中华文化研究中心
让中华文化走向世界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日知录-卷二

作者: 顾炎武(1613年-1682年),明末清初的历史学家、思想家和教育家,历来被尊奉为中国近现代史学的奠基人之一。他的《日知录》是其哲学和学术思想的集中体现。

年代:成书于清代(约17世纪末)。

内容简要:《日知录》是顾炎武以自己多年的学术研究和实践为基础,编撰的学术理论集。书中内容广泛,涉及历史学、政治学、哲学、经济学、地理学等多个学科,提出了许多具有深刻思想的见解,强调实事求是的学术精神,主张注重实用与历史经验。顾炎武的学术贡献和《日知录》中的思想,极大地影响了中国的学术发展,尤其是对现代史学和社会学的影响。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日知录-卷二-原文

帝王名号尧、舜、禹皆名也。

古未有号,故帝王皆以名纪,临文不讳也。

考之《尚书》,帝曰“格汝舜,格汝禹”,名其臣也。

尧崩之后,舜与其臣言,则曰“帝禹崩之后”。

《五子之歌》则曰“皇祖”,《胤征》则曰“先生”、无言尧、舜、禹者,不敢名其君也,自启至发皆名也。

夏后氏之季,而始有以十干为号者。

桀之癸,商之报丁、报乙、报丙、主壬、主癸,皆号以代其名,自天乙至辛皆号也。

商之王著号不著名,而名之见于经者二:天乙之名履,曰汤、曰纣,则亦号也。

号则臣子所得而称,故伊尹曰“惟尹躬暨汤”,《颂》曰武汤、曰成汤、曰汤孙也。

曰文祖,曰艺祖,曰神宗,曰皇祖,曰烈祖,曰高祖,曰高后,曰中宗,曰高宗,而庙号起矣。

曰元王,曰武王,而谥立矣。

曰大舜,曰神禹,曰大禹,曰成汤,曰宁王,而称号繁矣。

自夏以前,纯乎质,故帝王有名而无号。

自商以下,浸乎文,故有名有号。

而德之盛者,有谥以美之,于是周公因而制谥。

自天子达于卿大夫,美恶皆有谥,而十干之号不立。

然王季以上不追谥,犹用商人之礼焉,此文质之中,而臣子之义也。

呜呼!此其所以为圣人也欤?

九族宗盟之列,先同姓而后异姓;丧服之纪,重本属而轻外亲。

此必有所受之,不自周人始矣。

“克明后德,以亲九族。”孔传以为自高祖至玄孙之亲,盖本之《丧服小记》“以三为五,以五为九”之说,而百世不可易者也。

《牧誓》数商之罪,但言“昏弃厥遗王父母弟”,而不及外亲;《吕刑》申命有邦,历举伯父、伯兄、仲叔、季弟、幼子、童孙,而不言甥舅,古人所谓先后之序从可知矣。

故《尔雅》谓于内宗曰“族”,于母妻则曰“党”。而《昏礼》及《仲尼燕居》“三族”之文,康成并释为父、子、孙。

杜元凯乃谓:“外祖父、外祖母、从母子及妻父、妻母、姑之子、姊妹之子、女子之子非己之同族,皆外亲有服而异族者。”

然则史官之称帝尧,举其疏而遗其亲,无乃颠倒之甚乎?

且九族之为同姓,经传之中有明证矣。

《春秋·鲁成公十五年》:“宋共公卒。”传曰:“二华,戴族也;司城,庄族也;六官者,皆桓族也。”共公距戴公九世。

而《唐六典·宗正卿》:“掌皇九族之属籍,以别昭穆之序,纪亲疏之别。”“九庙之子孙,其族五十有九。光皇帝一族,景皇帝之族六,元皇帝之族三,高祖之族二十有一,太宗之族十有三,高宗之族六,中宗之族四,睿宗之族五。”此在玄宗之时已有七族,若其历世滋多,则有不止于九者。

而五世亲尽,故经文之言族者自九而止也。

又孔氏《正义》谓高祖、玄孙无相及之理,不知高祖之兄弟与玄孙之兄弟固可以相及,如后魏国子博士李琰之所谓“寿有长短,世有延促,不可得而齐同”者。

如宋洪迈《容斋随笔》言:“嗣濮王士歆,在隆兴为从叔祖,在绍熙为曾叔祖,在庆元为高叔祖。”其明证矣,亦何必帝尧之世,高祖、玄孙之族,无一二人同在者乎?

疑其不相及而以外戚当之,其亦昧于齐家治国之理矣。

《路史》曰:“亲亲,治之始也。”

《礼·小记》曰:“亲亲者,以三为五,以五为九,上杀,下杀,旁杀,而亲毕矣。”是所谓九族者也。

夫人生则有父,壮则有子,父子与己,此《小宗伯》三族之别也。

父者子之祖,因上推之,以及于己之祖;子者父之孙,因下推之,以及于己之孙。此《礼传》之以三为五也。

己之祖,自己子视之,则为曾祖王父;自己孙视之,则为高祖王父。

己之孙,自己父视之,则为曾孙;自己祖视之,则为玄孙。

故又上推以及己之曾、高,下推以及己之曾、玄,是所谓以五为九也。

陈氏《礼书》曰:“己之所亲,以一为三;祖孙所亲,以五为七。《记》不言者,以父子一体,而言、玄与曾同服,故不辨异之也。

服父三年,服祖期,则曾祖宜大功,高祖宜小功,而皆齐衰三月者,不敢以大小功旁亲之服加乎至尊。

故重其衰麻,尊尊也;减其日月,恩杀也,此所谓上杀。

服适子三年,庶子期,适孙期,庶孙大功,则曾孙宜五月,而与玄孙皆缌麻三月者,曾孙服曾祖三月,曾祖报之亦三月。

曾祖,尊也,故加齐衰;曾孙,卑也,故服缌麻,此所谓下杀。

服祖期,则世叔。宜大功,以其与父一体,故加以期。

从世叔则疏矣,加所不及,故服小功。

族世叔又疏矣,故服缌麻:此发父而旁杀者也。

祖之兄弟小功,曾祖兄弟缌麻,高祖兄弟无服:此发祖而旁杀者也。

同父至亲,期;同祖为从,大功;同曾祖为再从,小功;同高祖为三从,缌麻:此发兄弟而旁杀者也。

父为子期,兄弟之子宜九月,不九月而期者,以其犹子而进之也;从兄弟之子小功,再从兄弟之子缌麻:此发子而旁杀者也。

祖为孙大功,兄弟之孙小功,从兄弟之孙缌麻:此发孙而旁杀者也。

盖服有加也,有报也,有降也。

祖之齐衰,世叔从子之期,皆加也;曾孙之三月与兄弟之孙五月,皆报也。

若夫降有四品,则非五服之正也。

观于九族之训,如丧考妣之文,而知宗族之名、服纪之数,盖前乎二帝而有之矣。

后魏孝文太和中,诏延四庙之子,下逮玄孙之胄。

申宗宴于皇信堂,不以爵秩为列,悉序昭穆为次,用家人之礼。

此由古圣人睦族之意而推之者也。

○舜典古时《尧典》、《舜典》本合为一篇,故“月正元日,格于文祖”之后,而四岳之咨必称“舜曰”者,以别于上文之“帝”也。

至其命禹始称“帝曰”,问答之辞已明,则无嫌也。

○惠迪吉从逆凶善恶报应之说,圣人尝言之矣。

大禹言“惠迪吉,从逆凶,惟景响”,

汤言“天道福善祸淫”,

伊尹言“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

又言“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德”,

孔子言“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岂真有上帝司其祸福,如道家所谓天神察其善恶,释氏所谓地狱果报者哉!

善与不善,一气之相感,如水之流湿,火之就燥,不期然而然,无不感也,无不应也。

此孟子所谓“志台则动气”,而《诗》所云“天之牖民,如熏如篪,如璋如圭,如取如携”者也。

其有不齐,则如夏之寒,冬之燠,得于一日之偶逢,而非四时之正气也。

故曰:“诚者,天之道也。”

若曰有鬼神司之,屑屑焉如人间官长之为,则报应之至近者,反推而之远矣。

○懋迁有无化居“懋迁有无化居。”

化者,货也。

运而不积则谓之化,留而不散则谓之货。

唐虞之世,曰化而已。

至殷人,始以货名。

《仲虺》有“不殖货利”之言,

三风有殉于货色之儆,

而《盘庚》之诰则曰“不肩好货”,

于是“移化”之字为“化生”、“化成”之化,

而厚敛之君、发财之丰多不化之物矣。

舜作《南风之歌》,所谓劝之以九歌者也。

读之然后知解吾民之愠者,必在乎阜吾民之财;

而自阜其财,乃以来天下之愠。

○三江北江,今之扬子江也。

中江,今之吴淞江也。

不言南江,而以“三江”见之;

南江,今之钱塘江也。

《禹贡》该括众流,无独遗浙江之理,

而会稽他日合诸侯计功之地也,

特以施功少,故不言于导水尔。

“三江既入”,一事也;

“震泽底定”,又一事也。

后之解《书》者必谓三江之皆由震泽,

以二句相蒙为文,

而其说始纷纭矣。

○锡土姓今日之天下,人人无土,人人有姓。

盖自锡土之法废,

而唐、宋以下,帝王之裔侪于庶人,无世守之固;

锡姓之法废,

而魏、齐以下,朔漠之姓杂于诸夏,失氏族之源。

后之鄙儒,读《禹贡》而不知其义者良多矣。

○厥弟五人夏、商之世,天子之子其封国而为公侯者不见于经。

以太康之尸位,而有厥弟五人,

使其并建茅土,为国屏翰,

羿何至篡夏哉?

富辰言:“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卦建亲戚,以蕃屏周。”

而少康封其庶子于会稽,

以奉守禹祀,二十余世,

至于越之句践,

卒霸诸侯,有禹之遗烈,

夫亦监于太康孤立之祸而然与?

若乃孔子所谓“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者,

亦从此而可知之矣。

○惟彼陶唐有此冀方尧、舜、禹皆都河北,

故曰冀方。

至太康始失河北,

而五子御其母以从之,

于是侨国河南,

传至相,

卒为浞所灭。

古之天子失其故都,

未有能国者也。

周失丰、镐,

而平王以东;

晋失洛阳,

宋失开卦,

而元帝、高宗迁于江左,

遂以不振。

惟殷之五迁圮于河,

而非敌人之窥伺,

则势不同尔。

唐自玄宗以后,

天子屡尝出狩,

乃未几而复国者,

以不弃长安也。

故子仪回銮之表,

代宗垂泣;

宗泽还京之奏,

忠义归心。

呜呼!幸而浇之纵欲,

不为民心所附,

少康乃得以一旅之众而诛之。

尔后之人主不幸失其都邑,

而为兴复之计者,

其念之哉!

夏之都本在安邑,

太康畋于洛表,

而羿距于,

则冀方之地入于羿矣,

惟河之东与南为夏所有。

至后相失国,

依于二斟。

于是使浇用师,

杀斟灌,

以伐斟,

而相遂灭。

乃处浇于过,

以制东方;

处台于戈,

以控南国。

其时靡奔有鬲。

在河之南。

而自河以内,

无不安于乱贼者矣。

合魏绛、伍员二人之言,

可以观当日之形势。

而少康之所以布德兆谋者,

亦难乎其为力矣。

古之天子常居冀州,

后人因之,

遂以冀州为中国之号。

《楚辞·九歌》:“览冀州兮有余。”

《淮南子》:“女娲氏杀黑龙以济冀州。”

《路史》云:“中国总谓之冀州。”

《谷梁传》曰:“郑,同姓之国也,在乎冀州。”

○胤征羲和尸官,慢天也;

葛伯不祀,亡祖也。

至于动六师之诛,

兴邻国之伐,

古之圣人其敬天尊祖也至矣。

故《王制》:天子巡守其削绌诸侯,

必先于不敬、不孝。

○惟元祀十有二月“惟元祀十有二月乙丑。”

元祀者,太甲之元年;

十有二月者,建子之月。

盖汤之崩必以前年之十二月也。

殷练而,“伊尹祠于先王,

奉嗣王祗见阙祖”,

汤于庙也。

先君庙,

而后嗣子即位,

故成之为王,

则伊尹乃明言烈祖之成德,

以训于王也。

若自桐归毫,

以三祀之十二月者,

则适当其时,

而非有所取尔。

“即位”者,

即先君之位也。

未则事死如生,

位犹先君之位也,

故庙而后嗣子即位。

殷练而,

即位必在期年之后;

周卒哭而,

故逾年斯即位矣。

有不待葬而即位,

如鲁之文公、成公者,

其礼之末失乎!

三年丧毕,

而后践天子位,

舜也,禹也。

练而,

而即位,

殷也。

逾年正月即位,

周也。

世变愈下,

而柩前即位,

为后代之通礼矣。

○西伯戡黎以关中并天下者,必先于得河东。

秦取三晋而后灭燕,齐,苻氏取晋阳而后灭燕,宇文氏取晋阳而后灭齐。

故西伯戡黎,而殷人恐矣。

○少师古之官有职异而名同者,“太师”、“少师”是也。

比干之为少师,《周官》所谓“三孤也”《论语》之少师阳,则乐官之佐,而《周礼》谓之“小师”者也。

故《史记》言纣之将亡,其太师疵、少师强抱其乐器奔周,而后儒之传误以为微子也。

○殷纣之所以亡自古国家承平日久,法制废驰,而上之令不能行于下,未有不亡者也。

纣以不仁而亡,天下人人知之。吾谓不尽然。

纣之为君,沈缅于酒,而逞一时之威,至于刳孕胫,盖齐文宣之比耳。

商之衰也久矣,一变而《盘庚》之书,则卿大夫不从君令;再变有《微子》之书,则小民不畏国法;至于“攘窃神之牺牲,用以容,将食无灾”,可谓民玩其上,而威刑不立者矣。

即以中主守之,犹不能保,而况以纣之狂酗昏虐,又祖伊奔告而不省乎?

文宣之恶未必减于纣,而齐以强;高纬之恶未必甚于文宣,而齐以亡者:文宣承神武之余,纪纲粗立,而又有杨辈为之佐,主昏于上而政清于下也;至高纬而国法荡然矣,故宇文得而取之。

然则论纣之亡,武之兴,而谓以至仁伐至不仁者,偏辞也,未得为穷源之论也。

○武王伐纣武王伐商,杀纣而立其子武庚,宗庙不毁,社稷不迁,时殷未尝亡也。

所以异乎曩日者,不朝诸侯,不有天下而巳。

故《书序》言:“三监及淮夷叛,周公相成王,将黜殷,作《大诰》。”又言:“成王既黜殷命,杀武庚。

是则殷之亡其天下也,在纣之自燔;而亡其国也,在武庚之见杀。

盖武庚之存殷者,犹十有余年,使武庚不畔,则殷其不黜矣。

武王克商,天下大定,裂土奠国。

乃不以其故都封周之臣,而仍以卦武庚,降在侯国,而犹得守先人之故土。

武王无富天下之心,而不以叛逆之事疑其子孙,所以异乎后世之篡弑其君者,于此可见矣。

乃武庚既畔,乃命微子启代殷,而必于宋焉,谓大火之祀,商人是因,弗迁其地也。

是以知古圣王之征诛也,取天下而不取其国,诛其君,吊其民,而存先世之宗祀焉斯已矣。

武王岂不知商之臣民,其不愿为周者,皆故都之人,公族、世家之所萃,流风善政之所存,一有不靖,易为摇动,而必以卦其遗胤。

盖不以畔逆疑其子孙,而明告万世以取天下者,无灭国之义也。

故宋公朝周,则曰“臣”也;周人待之,则曰“客”也。

自天下言之,则侯服于周也;自其国人言之,则以商之臣事商之君,无变于其初也。

平王以下;去微子之世远矣,而曰“孝惠取于商”,曰“天之弃商久矣”,曰“利以伐姜,不利子商”,吾是以知宋之得为商也。

盖自武庚诛而宋复卦,于是商人晓然知武王、周公之心,而君臣上下各止其所,无复有恐怼不平之意。

与后世之人主一战取人之国,而毁其宗庙,迁其重器者异矣。

或曰:迁殷顽民于雒邑何与?

曰:以“顽民”为商俗靡之民者,先儒解误也。

盖古先王之用兵也,不杀而待人也仁。

东征之役,其诛者事主一人,武庚而已;谋主一人,管叔而巳。

下此而囚,下此而降,下此而迁。

而所谓顽民者,皆畔逆之徒也。

无连坐并诛之法,而又不何以复置之殷都,是不得不迁而又原其心。

不忍弃之四裔,故于雒邑;又不忍斥言其畔,故止曰“殷顽民”。

其与乎畔而迁者,大抵皆商之世臣大族;而其不与乎畔而留于殷者,如祝佗所谓“分康叔以殷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氏、樊氏、饥氏、终葵氏”是也,非尽一国而迁之也。

或曰:何以知其为畔党也?

曰:以召公之言仇民知之,不畔何以言仇?

非敌百姓也,古圣王无与一国为仇者也。

上古以来,无杀君之事。

汤之于桀也,放之而已。

使纣不自焚,武王未必不以汤之所以桀者待纣;纣而自焚也,此武王之不幸也。

当时八百诸侯,虽并有除残之志,然一闻其君之见杀,则天下之人亦且恫疑震骇,而不能无归过于武王,此伯夷所以斥言其暴也。

及其反商之政,封殷之后人,而无利于其土地焉,天下于是知武王之兵非得巳也,然后乃安于纣之亡,而不以为周师之过,故《箕子之歌》怨狡童,而已无余恨焉。

非伯夷亲而箕子疏,又非武王始暴而终仁也,其时异也。

《多士》之书:“惟三月,周公初于新邑洛,用告商王士。曰:‘非我小国,敢弋殷命。’”

亡国之民而号之“商王士”,新朝之主而自称“我小国”,以天下为公,而不没其旧日之名分,殷人以此中心悦而诚服。

‘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其始基之矣。

○泰誓商之德泽深矣。

尺地莫非其有也,一民莫非其臣也。

武王伐纣,乃曰:“独夫受,洪惟作威,乃汝世仇。”

曰:“肆予小子,诞以尔众士,殄歼乃仇。”

可至于此?纣之不善,亦止其身,乃至并其先世而仇之,岂非《泰誓》之文出于魏晋间人之伪撰者邪?

“朕梦协朕卜,袭于休祥,戎商必克。”

伐君大事,而托之乎梦,其谁信之?

殆即《吕氏春秋》载夷齐之言,谓武王扬梦以说众者也。

《孟子》引《书》:“王曰:‘无畏,宁尔也,非敌百姓也。若崩厥角稽首。’”

今改之曰:“罔或无畏,宁执非敌,百姓懔懔,若崩厥角。”

后儒虽曲为之说,而不可通矣。

百姓有过在予一人“百姓有过,在予一人。”凡百姓之不有康食,不虞天性,不迪率典,皆我一人之责,今我当顺民心,以诛无道也。蔡氏谓民皆有责于我,似为纡曲。

王朝步自周《武成》:“王朝步自周,于征伐商。”《召诰》:“王朝步自周,则至于丰。”《毕命》:“王朝步自宗周,至于丰。”不敢乘车而步出国门,敬之至也。后之人君骄恣惰佚,于是有辇而行国中,坐而见群臣,非先王之制矣。

<吕氏春秋>:“出则以舆,入则以辇,务以自佚,命之曰招蹶之机。”宋吕大防言:“前代人主在宫禁之中亦乘舆辇,祖宗皆步自内庭,出御前殿,此勤身之法也。”

<太祖实录>:“吴元年,上以诸子年长,宜习勤劳,使不骄惰,命内侍制麻屦行滕。每出城稍远,则马行其二,步趋其一。”至崇祯帝,亦尝就祷南郊。鸣呼!皇祖之训远矣。

大王王季《中庸》言:“武王末受命,周公成文、武之德,追王大王、王季。”《大传》言:“武王于牧之野,既事而退,遂率天下诸侯,执豆笾,骏奔走,追王大王父、王季历、文王昌。”二说不同。今按《武成》言:“丁未,祀于周庙。”而其告广东省邦冢君,称“大王、王季。”《金》之册祝曰:“若尔三王。”是武王之时已追王大王、王季,而《中庸》之言未为得也;《绵》之诗上称“古公父”,下称“文王”,是古公未上尊号之先,文已称王,而《大传》之言未为得也。仁山金氏曰:“武王举兵之日,已称王矣。故类于上帝,行天子之礼,而称‘有道曾孙周王发’,必非史臣追书之辞。后之儒者,乃嫌圣人之事而文之,非也。然文王之王与大王、王季之王自不同时,而追王大王、王季必不在周公践阼之后。”

彝伦“彝伦”者,天地人之常道,如下所谓五行、五事、八政、五纪、皇极、三德、稽疑、庶徵、五福、六极皆在其中,不止《孟子》之言“人伦”而已。能尽其性,以至能尽人之性,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而彝伦叙矣。

龟从筮逆古人求神之道不止一端,故卜、筮并用,而终龟为主。《周礼·筮人》言:“凡国之大事,先筮而后卜。”注:“当用卜者先筮之,即事有渐也,于筮之凶则止不卜。”然而《洪范》有“龟从筮逆”者,则知古人固不拘乎此也。大卜掌三兆之法。其经兆之体皆百有二十,其颂皆千有二百,故《传》曰:“筮短龟长。”自汉以下,文帝代来,犹有大横之兆;《艺文志》有《龟书》五十三卷,《夏龟》二十六卷,《南龟书》二十八卷,《巨龟》三十六卷,《杂龟》十六卷,而后则无闻。唐之李华遂有废龟之论矣。

周公居东主少,国疑,周公又出居于外,而上下安宁,无腹心之患者,二公之力也。武王之誓众曰“予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于此见之矣。《荀子》:“二公仁智,且不蔽,故能持周公,而名利福禄与周公齐。”

微子之命微子之于周,盖受国而不受爵。受国以存先王之祀,不受爵以示不为臣之节,故终身称“微子”也。微子卒,立其弟衍,是为微仲。衍之继其兄,继宋非继微也。而称微仲者何?犹微子之心也。至于衍之子稽则远矣,于是始称“宋公”。鸣呼!吾于《洪范》之书言“十有三祀”,《微子之命》以其旧爵名篇,而知武王、周公之仁,不夺人之所矣守也。后之经生不知此义,而抱器之臣、倒戈之士接迹于天下。

酒诰酒为天之降命,亦为天之降威。纣以酗酒而亡,文王以不腆于酒而兴。兴亡之几,其原皆在于酒,则所以保天命而畏天威者,后人不可不谨矣。

召诰古者吉行,日五十里。故召公营洛,乙未,自周;戊申,朝至于洛,凡十有四日,师行日三十里。故武王伐纣,癸巳,自周;戊午,师渡孟津,凡二十有五日。《汉书》以为三十一日,误。

元子《微子之命》以微子为殷王元子。《召诰》则又以纣为元子,曰:“皇天上帝,改厥元子,兹大国殷之命。”又曰:“有王虽小,元子哉!”人君谓之天子,故仁人之事天如事亲。

其稽我古人之德傅说之告高宗曰:“学于古训,乃有锋。”武王之诰康叔:既祗乃文考,而又求之殷先哲王,又求之商成人,又别求之古先哲王。大保之戎成王,先之以“稽我古人之德”,而后进之以“稽谋自天”。及成王之作《周官》,亦曰:“学古入官”,曰“不学墙面”。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又曰:“好古敏以求之。”又曰:“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先圣后圣,其揆一也。不学古而欲稽天,岂非不耕而求获首!

节性“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此性善之说所自出也。”节性,惟日其迈”,此性相近之说所自出也。”“岂弟君子,俾弥尔性,似先公酋矣。”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

○汝其敬识百辟享人主坐明堂而临九牧,不但察群心之向背,亦当知四国之忠奸。

故嘉禾同颖,美侯服之宣风;底贡厥獒,戎明王之慎德,所谓“敬识百辟享”也。

昔者唐明皇之致理也,受张相千秋之镜,听元生《一之歌》,亦能以謇谔为珠玑,以仁贤为器币。

及乎王心一荡,佞谀日崇,开广运水潭,致江南之货,广陵铜器、京口绫衫。

锦缆牙樯,尔亘数里;靓妆鲜服,和者百人。

乃未几而蓟于享者也。

“《易》曰:’公用享于天子,小人弗克。’若明皇者,岂非享多仪而民曰不享者哉!”

○惟尔王家我适朝觐者不之殷而之周,讼狱者不之殷而之周,于是周为天子,而殷为侯服矣。

此之谓“惟尔王家我适”。

○王来自奄《多方之诰》曰:“惟五月丁亥,王为自奄。”而《多士》:王曰:“昔朕来自奄。”

是《多方》当在《多士》之前,后人倒其篇第耳。

奄之叛周,是武庚既诛而惧,遂与淮夷、徐戎并兴,而周公东征,乃至于三年。

既克,而成王践奄,盖行巡狩之事,《书序》“成王既践奄,将迁其君于蒲姑”是也。

孔《传》以为奄再叛者,拘于篇之先后而台为之说。

○建官惟百成王作《周官》之书,谓“唐、虞稽古,建官惟百”;而“夏,商官倍者”者,时代不远,其多寡何若此之悬绝哉。

且天下之事,一职之微,至于委吏、乘田亦不可阙,而谓二帝之世遂能以百官该内外之务,吾不敢信也。

考之传注,亦第以为因时制宜,而莫详其实。

吾以为唐、虞之官不止于百,而其咨而命之者二十有二人,其余九官之佐,殳┥、伯与、朱虎、熊罴之伦,暨侍御仆从,以至州十有二师,外薄四海,咸建五长,以名达于天子者不过百人而已,其他则穆王之命所谓“慎简乃僚”,而天子不亲其黜陟者也。

故曰:“尧、舜之知,而不遍物,急先务也。尧、舜之仁,不遍爱人,急亲贤也。”

夏、商之世,法日详,而人主之职日侵于下,其命于天子者多,故倍也。

观于《立政》之书,内至于亚旅,外至于表臣、百司,而夷、微、卢、、三毫、阪尹之官,又虞、夏之所未有,则可知矣。

杜氏《通典》言:“汉初,王侯国百官,皆如汉朝,惟丞相命于天子,其御史大夫以下皆自置。

及景帝惩吴、楚之乱,杀其制度,罢御史大夫以下官。

至武帝,又诏凡王侯吏职秩二千石者,不得擅补。

其州郡佐吏自别驾、长史以下,皆刺史太守自补,历代因而不革。

洎北齐武平中,后主失政,多有佞幸,乃赐其卖官,分占州郡,下及乡官,多降中旨,故有敕用州主簿、郡功曹者。

自是之后,州郡辟士之权浸移于朝廷,以故外吏不得精核由此起也。

故刘炫对牛弘,以为大小之官悉由吏部,此政之所以日繁。

而沈既流之议,欲令六品以下及僚佐之属许州府辟用。

后之人见《周礼》一书设官之多,职事之密,以为周之所以致治者如此;而不知“宅乃事,宅乃牧、宅乃准”之外,文王罔敢知也。

然则周之制虽详,而意犹不异于唐、虞矣。

求治之君,其可以天子而预铨曹之事哉。

○司空司空,孔传谓“主国空土以居民”,未必然。

颜师古曰:“空,穴也。古人穴居,主穿土为穴以居人也。”

“《易传》云:’上古穴居而野处。’《诗》云:’古公父,陶复陶穴,未有家室。’今河东之人尚多人穴居者。

洪水之后,莫包于奠民居,故伯禹作司空,为九官之首。

○顾命读《顾命》之篇,见成王初丧之际,康王与其群臣皆吉妥,而无哀痛之辞。

以召公、毕公之贤,反不及子产、叔向,诚为可疑,再四读之,知其中有脱简。

而“狄设黼、缀衣”以下,即当属之《康王之诰》。

自此以上,记成王顾命、登遐之事;自此以下,记明年正月上日,康王即位,朝诸侯之事也。

古之人君于即位之礼重矣入即位于庙,受命于先王,祭毕而朝群臣,群臣布币而见,然后成之为君。

“《春秋》之于鲁公,即位则书,不即位则不书,盖有遭时之变,而不行此礼,如庄、闵、僖三公者矣。

康王当太平之时,为继体之主,而史录其仪文、训告,以为一代之大法,此《书》之所以传也。

“《记》曰“未没丧,不称君”,而今书曰“王麻冕黼裳”,是逾年之君也;又曰“周卒哭而”,而今曰“诸侯出庙门俟”,是已之后也。

“《传》言“天子七月而葬,同轨毕至”,而今“太保率西方诸侯”,“毕公率东方诸侯”,是七月之余也。

因其中有脱简,而后之说《书》者并以系之“越七日,癸酉”之下,所以生后儒之论。

而不思初崩七日之间,诸侯何由而毕至乎?

或曰:易吉可乎?

曰:此周公所制之礼也,以宗庙为重,而不敢凶服以接乎神,释三年之丧,以尽斯须之敬,此义之所在,而天子之守与士庶不同者也。

“《商书》有之矣:“惟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祗见厥祖。”岂以丧服而入庙哉!”

传之世,天下可以无君,故尧崩三年之丧毕,舜避尧之子于南河之南。

传子之世,天下不可无君,故“惟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祗见厥祖。”

自“狄设黼、缀衣”以下,皆陈之朝者也。

设四席者,朝群臣,听政事,养国老,燕亲属,皆新天子之所有事,而非事亡之说也。

自“王麻冕,黼裳”以下,皆庙中之事也。

自“王出,在应门之内”以下,则康王临朝之事也。

周之末世,固有不待葬而先见庙者矣。

《左传·昭二十二年》:“夏四月乙丑,王崩于荣氏。五月庚辰,见王。六月丁巳,葬景王。”

其曰“见王”者,见王子猛盱先王之庙也。

不待期而见王猛,不待斯而葬景王,则以子朝之争国也;然不言“即位”,但曰“见王”而已。

孰谓成、康无事之时而行此变礼也?《书》之脱简多矣。

如《武成》之篇,蔡氏以为尚有阙文。

《洛诰》‘戊辰,王在新邑’,则王之至洛可知,乃二公至洛并详其月日,而王不书。

金氏以为其间必有阙文,盖伏生老而忘之耳。

然则《顾命》之脱简又何疑哉。

宾牟贾言:‘若非有司失其传,则武王之志荒矣。’

余于《顾命》敢引之,以断千载之矣。

○矫虔《说文》:‘矫,从矢,揉箭也。’故有用力之义。

《汉书·孝武纪》注引韦昭曰:‘称诈为矫,强取为虔。’

《周语》注:‘以诈用法曰矫。’

○罔中于信以覆诅盟国乱无政,小民有情而不得申,有冤而不见理,于是不得不诉之于神,而诅盟之事起矣。

苏公遇暴公之谮,则‘出此三物,以诅尔斯’;

屈原遭子兰之谗,则‘告五帝以折中命’;

咎繇而听直至于里巷之人,亦莫不然,而鬼神之往来于人间者,亦或著其灵爽,

于是赏罚之柄乃移之冥漠之中,而蚩蚩之氓其畏王铁常不如其畏鬼责矣。

乃世之君子犹有所取焉,以辅王政之穷。

今日所传地狱之说,感应之书,皆苗民诅盟之余习也。

‘明明常,鳃寡无盖’,则王政行于上,而人自不复有求于神。

故曰:‘有道之世,其鬼不神。’所谓绝地天通者,如此而已矣。

○文侯之命《竹书纪年》:幽王三年,嬖褒姒。

五年,王世子宜臼出奔申。

八年,王立褒姒之子伯盘为太子。

九年,申侯聘西戎及曾阝。

十年,王师伐申。

十一年,申人、曾阝人及犬戎入宗周,弑王及王子伯盘。

申侯、鲁侯、许男、闻子立宜臼于申,虢公翰立王子余臣于携,周二王并立。

平王元年,王东徙雒邑。

晋侯会卫侯、郑伯、秦伯,以师从王入于成周。

二十一年,晋文侯杀王子余臣于携。

然则《文侯之命》,报其立己之功,而望之以杀携王之效也。

郑公子兰之从晋文公而东也,请无与围郑,晋人许之。

今平王既立于申,自申迁于雒邑,而复使周人为之戍申,

则申侯之伐,幽王之弑,不可谓非出于平王之志者矣。

当日诸侯但知其冢嗣为当立,而不察其与闻乎弑为可诛。

虢公之立王子余臣,或有见乎此也。

自文侯用师,替携王以除其逼,而平王之位定矣。

后之人徒以成败论,而不察其故,遂谓平王能继文武之绪,而惜其弃岐、丰七百里之地,

岂为能得当日之情者哉!

孔子生于二百年以后,盖有所不忍言,而录《文侯之命》于《书》,录《扬之水》之篇于《诗》,

其旨微矣。

《传》言‘平王东迁’,盖周之臣子美其名尔,综其实不然。

凡言迁者,自彼而之此之辞,盘庚迁于殷是也。

幽王亡宗庙社稷,以及典章文物荡然皆尽,镐京之地已为西戎所有。

平王乃自申东保于雒,天子之国与诸侯无异,而又有携王与之颉顽,

并为人主者二十年,其得存周之祀幸矣,而望其中兴哉!

○秦誓有秦誓,故列《秦誓》;有秦诗,故录《秦诗》。述而不作也。

谓夫子逆知天下之将并于秦而存之者,小之乎,知圣人矣。

秦穆公之盛,仅霸西戎,未尝为中国盟主,无论齐桓、晋文,即亦不敢望楚之灵王、吴之夫差,

合诸侯而制天下之柄。

秦秋以后,秦盖中衰。

吴渊颍曰:‘秦之兴,始于孝公之用商鞅,成于惠王之取巴蜀,蚕食六国,并吞二周。’

战国之秦也,非春秋之秦也,其去夫子之卒也久矣,夫子恶知周之必并于秦哉!

若所云‘后世男子,自称秦始皇,入我房,颠倒我衣裳,至沙丘而亡’者,

近于图澄、宝志之流,非所以言孔子矣。

《甘誓》,天子之事也;《胤征》,诸侯之事也。

并存之,见诸侯之事可以继天子也。

《费誓》、《秦誓》之存犹是也。

○古文尚书汉时《尚书》,今文与古文为二,而古文又自有二。

《汉书·艺文志》曰:“《尚书》古文经四十六卷,为五十七篇。”

师古曰:“孔安国《书序》云:凡五十九篇,为四十六卷。承诏作《传》,引《序》各冠其篇,首定五十八篇。郑玄《序赞》云后又亡其一篇,故五十七。”

又曰:“经二十九卷,大、小夏侯二家,欧阳经三十二卷。”

师古曰:“此二十九卷,伏生传授者。”

此今文与古文为二也。

又曰:“《古文尚书》者,出孔子壁中。武帝末,鲁共王坏孔子宅,欲以广其宫,而得《古文尚书》及《礼记》、《论语》、《孝经》,凡数十篇,皆古字也。

共王往入其宅,闻鼓琴瑟、钟磬之音,于是惧,乃止不坏。

孔安国者,孔子后也,悉得其书,以考二十九篇,得多十六篇。

安国献之,遭巫蛊事,未列于学官。

刘向以中古文校欧阳、大小夏侯三家经文,《酒诰》脱简一,《召诰》脱简二。

率简二十五字者,脱亦二十五字;简二十二字者,脱亦二十二字。

文字异者七百有余,脱字数十。

《儒林传》曰:“孔氏有古文《尚书》,孔安国以今文字读之,因以起其家。

逸《书》得十余篇,盖《尚书》兹多于是矣。

遭巫蛊,未立于学官。”

安国为谏大夫,授都尉朝,都尉朝授胶东庸生,庸生授清河胡常少子,又传《左氏》。

常授徐敖,又传《毛诗》。授王璜、平陵涂恽子真,子真授河南桑钦君长。

“王莽时,诸学皆立。刘歆为国师,璜、恽等皆贵显。”

又曰:“世所传百两篇者出东菜张霸,分析合二十九篇,以为数十。

又采《左氏传》、《书序》为作首尾,凡百二篇,篇或数简,文意浅陋。

成帝时,求其古文者,霸以能为百两,徵以中书校之,非是。”

此又孔氏古文与张霸之书为二也。

《后汉书·儒林传》曰:“孔僖,鲁国鲁人也。自安国以下,世传《古文尚书》。”

又曰:“扶风杜林,传《古文尚书》。林同郡贾逵为之作训,马融作传,郑玄注解,由是《古文尚书》遂显于世。”

又曰:“建初中,诏高才生受《古文尚书》、《毛诗》、《谷梁、左氏〈春秋〉》,虽不立学官,然皆擢高第,为讲郎,给事近署。”

然则孔僖所受之安国者,竟无其传,而杜林、贾逵、马融、郑玄则不见安国之传,而为之作训、作传、作注解,此则孔、郑之学又当为二,而无可考矣。

《刘陶传》曰:“陶明《尚书》、《春秋》,为之训诂,推三家《尚书》及古文,是正文字三百余事,名曰《中文尚书》。”

汉末之乱,无传。

若马融注《古文尚书》十卷、郑玄注《古文尚书》九卷则见于《旧唐书·艺文志》。

开元之时,尚有其书,而未尝亡也。

按陆氏《释文》言马、郑所注二十九篇,则亦不过伏生所传之二十八,而《泰誓》别得之民间,合之为二十九,且非今之《泰誓》。

其所谓得多十六篇者,不与其间也。

《书·经籍志》曰:马融、郑玄所传,惟二十九篇,又杂以今文,非孔子旧书,自余绝无所师说。

晋世秘府所存,有《古文尚书》经文,今无有传者。

及永嘉之乱,欧阳、大小夏侯《尚书》并亡。

至东晋,豫章内史梅赜始得安国之传,增多二十五篇,以合于伏生之二十八篇,而去其伪《泰誓》,又分《舜典》、《益稷》、《盘庚》中下、《康王之诰》各自为篇,则为今之五十八篇矣。

其《舜典》亡阙,取王肃本“慎徽以下之传续之。

齐明帝建武四年,有姚方兴者,于大航头得本,有“曰若稽古帝舜”以下二十八字,献之朝,议咸以为非。

及江陵板荡,其文北入中原,学者异之,刘炫遂以列诸本第。

然则今之《尚书》,其今文、古文皆有之,三十三篇固杂取伏生、安国之文,而二十五篇之出于梅赜,《舜典》二十八字之出于姚方兴,又合而一之。

《孟子》曰:“尽信书则不如无书。”

于今日而益验之矣。

窃疑古时有《尧典》无《舜典》,有《夏书》无《虞书》,而《尧典》亦《夏书》也。

《孟子》引“二十有八载,放勋乃殂落”,而谓之《尧典》,则《序》之别为《舜典》者非矣。

《左氏传·庄公八年》引“皋陶迈种德”,《僖公二十四年》引“地平天成”,《二十七年》引“赋纳以言”,《文公七年》引“戒之用休”,《襄公五年》引“成允成功”,《二十一年》、《二十三年》两引“念兹在兹”,《二十六》引“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哀公六年》引“允出兹在兹”,《十八年》引“官占惟先蔽志”,《国语》周内史过引“众非元后,何戴?后非众,罔与守邦?”

而皆谓之《夏书》,则后之目为《虞书》者赘矣。

何则?记此书者必出于夏之史臣,虽传之自唐,而润色成文不无待于后人者,故篇首言“曰若稽古”,以古为言,明非当日之记也。

世更三圣,事同一家。

以夏之臣追记二帝之事,不谓之《夏书》而何?

夫惟以夏之臣而追记二帝之事,则言尧可以见舜,不若后人之史,每帝立一本纪,而后为全书也。

帝曰:‘来,禹,汝亦昌言。’

承上文皋陶所陈,一时之言也。

‘王出在应门之内’,承上文”诸侯出庙门俟”,一时之事也。

《序》分为两篇者,妄也。

○书序益都孙宝侗仲愚谓:‘《书序》为后人伪作,逸《书》之名亦多不典。至如《左氏传·定四年》祝佗告苌弘,其言鲁也,曰:‘命以《伯禽》,而封于少之虚。’其言卫也,曰:‘命以《康诰》,而封于殷虚。’其言晋也,曰:‘命以《唐诰》,而封于夏虚。’是则《伯禽之命》、《康诰》、《康诰》,《周书》之三篇,而孔子所必录也。今独《康诰》存,而二书亡。为《书序》者,不知其篇名,而不列于百篇之内,疏漏显然。是则不但《书序》可疑,并百篇之名亦未可信矣。’

其解‘命以伯禽’为书名《伯禽之命》,尤为切当,今录其说。

《正义》曰:‘《尚书》遭秦而亡。汉初,不知篇数。武帝时,有大常蓼侯孔臧者,安国之从兄也。与安国书云:‘时人惟闻《尚书》二十八篇,取象二十八宿,谓为信然,不知其有百篇也。’’

今考传记引《书》,并无《序》所亡。

四十二篇之文,则此篇名亦未可尽信也。

○丰熙伪《尚书》《五经》得于秦火之余,其中固不能无错误。

学者不幸,而生乎二千余载之后,信古而阙疑,乃其分也。

近世之说经者,莫病乎好异,以其说之异于人而不足以取信,于是舍本经之训诂,而求之诸子百家之书;犹未足也,则舍近代之文,而求之远古;又不足,则舍中国之文,而求这四海之外。

如丰熙之古书《世本》,尤可怪焉。

曰:‘箕子朝鲜本者。箕子封于朝鲜,传《书》古文,自《帝典》至《微子》止。后附《洪范》一篇。’

‘徐市倭国本者。徐氏为秦博士,因李斯坑杀儒生,托言入海求仙,尽载古书至岛上,立倭国,即今日本是也。二国所译书,其曾大父河南布政使庆录得之,以藏于家。’

按宋欧阳永叔《日本刀歌》:“徐福行时书未焚,《逸书》百篇今尚存。”

盖昔时已有是说,而叶少蕴固已疑之。

夫诗人寄兴之辞,岂必真有其事哉?日本之职贡于唐,久矣。

自唐及宋,历代求书之诏不能得,而二千载之后庆乃得之,其得之又不以献之朝廷而藏之家,何也?

至曰‘箕子传《书》古文自《帝典》至《微子》’,则不应别无一篇逸书,而一一尽同于伏生、孔安国之所传。

其曰‘后附《洪范》一篇’者,盖徒见《左氏传》三引《洪范》,皆谓之《商书》。而不知‘王’者,周人之称;‘十有三’者,周史之记,不得为商人之书也。

《禹贡》以‘道山道水’移于‘九州’之前,此不知古人先经后纬之义也。

‘《五子之歌》’为人上者,奈何不敬’?以其不叶而改之曰’可不敬乎’?谓本之鸿都石经。

据《正义》言,蔡邕所书石经《尚书》止今文三十四篇,无《五子之歌》,熙又何以不考而妄言之也!

夫天子失官,学在四裔,使果有残编断简,可以裨经文而助圣道,固君子之所求之,而惟恐不得者也。

若乃无益于经,而徒为异以惑人,则其于学也,亦谓之异端已。

愚因叹夫昔之君子,遵守经文,虽章句先后之间犹不敢辄改,故元行冲奉明皇之旨,用魏微所注《类礼》,撰为疏义,成书,上进,而为张说所驳,谓章句隔绝,有乖旧本,竟不得立于学官。

夫《礼记》,二戴所录,非夫子所删,况其篇目之次,元无深义,而魏徵所注则又本之孙炎。

以累代名儒之作,申之以诏旨,而不能夺经生之所守,盖唐人之于经传其严也如此。

故啖助之于《春秋》,卓越三家,多有独得,而史氏犹讥其不本所承,自用名学,谓后生诡辩,为助所阶。

乃近代之人,其于读经卤莽灭裂,不及昔人远甚,又无先儒为之据依,而师心妄作,刊传记未已也,进而议圣经矣;更章句未已也,进而改文字矣。

此陆游所致慨于宋人,而今且弥甚。

徐防有言:‘今不依章句,妄生穿凿,以遵师为非义,意说为得理,轻侮道术,浸以成俗,呜呼!此学者所宜深戒。’

若丰熙之徒,又不足论也。

汉东莱张霸伪造《尚书》百二篇,以中书校之,非是。

霸辞受父,父有弟子尉氏樊并,诏存其收。

后樊并谋反,乃黜其书。

而伪《逸书·嘉禾篇》有‘周公奉鬯,立于阼阶,廷登赞曰:假王莅政’之语,莽遂诊之,以称居摄。

是知惑世诬民,乃犯上作乱之渐,《大学》之教禁于未发者,其必先之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日知录-卷二-译文

帝王的称号叫尧、舜、禹,都是他们的名字。在古代没有称号,所以帝王都用自己的名字来记录,写文章时不会避讳。查阅《尚书》,帝说‘来吧,舜,来吧,禹’,这是在称呼他的臣子。尧去世后,舜和臣子说话,就说‘帝禹去世之后’。《五子之歌》中称‘皇祖’,在《胤征》中称‘先生’,没有提到尧、舜、禹的,是不敢称呼他们的君主。从启到发,都是用名字称呼的。夏朝末年,才开始有人用天干作为称号。桀的称号是癸,商朝的报丁、报乙、报丙、主壬、主癸,都是用天干代替他们的名字,从天乙到辛都是用称号。商朝的国王有称号但不写名字,而名字在经典中出现的有两个:天乙的名字叫履,叫汤、叫纣,这也算是称号。称号是臣子可以称呼的,所以伊尹说‘只有我伊尹和汤’,在《颂》中称武汤、成汤、汤孙,也是称号。称文祖、艺祖、神宗、皇祖、烈祖、高祖、高后、中宗、高宗,而庙号由此产生。称元王、武王,而谥号由此设立。称大舜、神禹、大禹、成汤、宁王,称号变得繁复。从夏朝以前,都是质朴的,所以帝王有名而无称号。从商朝开始,逐渐变得文雅,所以有名有称号。而德行高尚的人,有谥号来赞美他们,于是周公制定了谥号制度。从天子到卿大夫,美恶都有谥号,而天干的称号不再设立。然而王季以上的君主不追谥,仍然使用商人的礼仪,这是文质之间的一种臣子之道。唉!这就是他们成为圣人的原因吧?

九族宗盟的排列,先同姓后异姓;丧服的规范,重视本宗族而轻视外亲。这肯定有它的来源,不是从周人开始的。“能够阐明后代的德行,以亲近九族。”孔子的解释认为是从高祖到玄孙的亲属,这是根据《丧服小记》中‘以三为五,以五为九’的说法,百世不会改变。《牧誓》列举商朝的罪行,只说‘昏庸抛弃了先王的父母兄弟’,而不涉及外亲;《吕刑》申命有邦,列举了伯父、伯兄、仲叔、季弟、幼子、童孙,而不说甥舅,古人所说的先后顺序可以知道了。所以《尔雅》称内宗为‘族’,称母妻为‘党’。在《昏礼》和《仲尼燕居》中提到的‘三族’之文,康成都解释为父、子、孙。杜元凯则说:‘外祖父、外祖母、从母子以及妻父、妻母、姑之子、姊妹之子、女子之子不是自己的同族,都是外亲有服而异族的人。’那么,史官称呼帝尧,只提到他的远亲而忽略了亲近的亲属,难道不是颠倒了吗?而且九族作为同姓,在经传中都有明确的证据。《春秋·鲁成公十五年》:“宋共公去世。”传曰:“二华,戴族也;司城,庄族也;六官者,皆桓族也。”共公距戴公九世。而《唐六典·宗正卿》:“掌管皇九族之属籍,以区别昭穆之序,记载亲疏之别。”“九庙之子孙,其族五十九。光皇帝一族,景皇帝之族六,元皇帝之族三,高祖之族二十一,太宗之族十三,高宗之族六,中宗之族四,睿宗之族五。”在玄宗时期已经有七族,如果历经世代的增多,族数不止九个。因为五世亲尽,所以经文中提到的族从九世开始。《正义》中说高祖、玄孙之间没有相及的道理,不知道高祖的兄弟和玄孙的兄弟本来是可以相及的,就像后魏国子博士李琰所说的‘寿命有长短,世代有长短,不能得到统一’。就像宋洪迈在《容斋随笔》中说的:‘嗣濮王士歆,在隆兴是从叔祖,在绍熙是曾叔祖,在庆元是高叔祖。’这是明显的证据,何必在帝尧时代,高祖、玄孙的族中没有人同在呢?怀疑他们不相及而以外戚来替代,这也太不了解齐家治国的道理了。

《路史》说:‘亲近亲人,是治理的开始。’《礼·小记》说:‘亲近亲人,以三为五,以五为九,向上杀,向下杀,向旁杀,亲人就都包括在内了。’这就是所说的九族。人生有父亲,壮年有儿子,父子和自己,这是《小宗伯》中三族的分别。父亲是儿子的祖,向上推,推到自己的祖;儿子是父亲的孙,向下推,推到自己的孙。这是《礼传》中以三为五的说法。自己的祖,从自己的儿子角度看,是曾祖王父;从自己的孙子角度看,是高祖王父。自己的孙子,从自己的父亲角度看,是曾孙;从自己的祖角度看,是玄孙。所以再向上推到自己的曾祖、高祖,向下推到自己的曾孙、玄孙,这就是所说的以五为九。陈氏在《礼书》中说:‘自己亲近的人,以一为三;祖孙亲近的人,以五为七。《记》中没有提到,是因为父子一体,而说言、玄与曾同服,所以不区分不同。’服父三年,服祖期,那么曾祖应该服大功,高祖应该服小功,而都服齐衰三月,不敢用大小功旁亲的服制加在至高无上的君主身上。所以重视丧服的粗麻布,是尊重的表现;减少服丧的时间,是恩情的减少,这就是所说的向上杀。服适子三年,庶子期,适孙期,庶孙大功,那么曾孙应该服五月,和玄孙都服缌麻三月,曾孙服曾祖三月,曾祖回报也是三月。曾祖是尊贵的,所以加服齐衰;曾孙是卑下的,所以服缌麻,这就是所说的向下杀。服祖期,那么服世叔。应该服大功,因为和父亲一体,所以加服期。服世叔从子期,关系更疏远,加服不及,所以服小功。服族世叔,关系更疏远,所以服缌麻:这是从父亲而旁杀的。祖的兄弟服小功,曾祖的兄弟服缌麻,高祖的兄弟不服:这是从祖而旁杀的。同父至亲服期,同祖为从服大功,同曾祖为再从服小功,同高祖为三从服缌麻:这是从兄弟而旁杀的。父亲为子服期,兄弟之子服九月,不九月而服期,是因为他们还是子而提前了;从兄弟之子服小功,再从兄弟之子服缌麻:这是从子而旁杀的。祖为孙服大功,兄弟之孙服小功,从兄弟之孙服缌麻:这是从孙而旁杀的。服制有加服、回报、降服的区分。祖的齐衰,世叔从子之期,都是加服;曾孙的三月与兄弟之孙的五个月,都是回报。至于降服有四种,就不是五服的正制了。观察九族的教诲,如丧考妣的文辞,就可以知道宗族的名号、服制的规定,这在二帝之前就有了。

北魏孝文帝太和年间,下诏召集四庙的儿子们,以及他们的玄孙后代。在皇信堂举行宗族宴会,不按照爵位高低排列,而是按照昭穆(家族中的辈分)来排序,使用家人的礼仪。这是根据古代圣人使家族和睦的意图推行的。

《尚书》中的《尧典》和《舜典》在古代是合为一篇的,所以在‘月正元日,格于文祖’之后,四岳的咨询必定称‘舜曰’,是为了区别上文中的‘帝’。等到任命大禹时,开始称‘帝曰’,问答的言辞已经明确,就没有嫌疑了。

惠迪吉、从逆凶、善恶报应的说法,圣人曾经提到过。大禹说‘惠迪吉,从逆凶,惟景响’,汤说‘天道福善祸淫’,伊尹说‘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又说‘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德’,孔子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难道真的有上帝掌管祸福,就像道家所说的天神观察善恶,佛教所说的地狱果报吗?善与不善,是气相互感应的结果,就像水会湿润,火会干燥一样,不期然而然,无不感应,无不回应。这就是孟子所说的‘志台则动气’,而《诗经》所说的‘天之牖民,如熏如篪,如璋如圭,如取如携’。

‘懋迁有无化居’。化指的是货物。流通而不积聚称为化,积聚而不散布称为货。唐虞时代,只称为化。到了殷商时期,才开始用货来命名。《仲虺》中有‘不殖货利’的话,三风有因贪图财物而受到警戒的事例,而《盘庚》的诰辞中说‘不肩好货’,于是‘移化’的字义变成了‘化生’、‘化成’的化,而贪婪的君主、发财的富人多积累不流通的货物。

舜创作了《南风之歌》,这就是所说的用九歌来劝勉人们。读了这首歌,才知道解救我国民众的怨恨,必须在于丰富我国民众的财富;而财富的丰富,才能吸引天下人的怨恨。

三江北江,就是现在的扬子江。中江,就是现在的吴淞江。不提南江,而用‘三江’来表示;南江,就是现在的钱塘江。

《禹贡》中涵盖了众多河流,没有遗漏浙江的道理,而会稽是过去诸侯会盟计算功绩的地方,只是因为施政较少,所以没有在导水部分提及。‘三江既入’,是一件事;‘震泽底定’,又是另一件事。后来的解读者必定会说三江都是从震泽来的,因为这两句话相呼应,所以说法才纷纭。

赐予土地和姓氏,现在的天下,人人没有土地,人人有姓氏。自从赐予土地和姓氏的制度废除后,从唐朝、宋朝以下,帝王的子孙与普通人一样,没有世守的根基;赐予姓氏的制度废除后,从魏、齐以下,北方游牧民族的姓氏混杂在华夏族中,失去了氏族的本源。后来的浅薄儒生,读《禹贡》而不知其义的人很多。

夏朝的第五个弟弟,在夏、商时期,天子的儿子被封为公侯的没有见于经书。因为太康虚有其位,所以有他的五个弟弟,如果他们一起建立封国,作为国家的屏障,羿怎么会篡夺夏朝呢?富辰说:‘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卦建亲戚,以蕃屏周。’而少康封他的庶子于会稽,以继承大禹的祭祀,二十多世,到了越国的勾践,最终称霸诸侯,有禹的遗风,这也许是受到太康孤立之祸的启发吧?至于孔子所说的‘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也可以从这里得知。

只有那个陶唐氏有这个冀方,尧、舜、禹都建都河北,所以说是冀方。到了太康开始失去河北,五个弟弟带着他们的母亲跟从太康,于是迁都河南,传到相国,最终被浇所灭。古代的天子失去故都,没有能够保住国家的。

周朝失去丰、镐,平王东迁;晋朝失去洛阳,宋朝失去开封,元帝、高宗迁到江左,于是国势不振。只有殷朝的五次迁都,不是因为敌人的窥视,形势不同。唐朝自唐玄宗以后,天子多次外出巡视,但不久又复国,这是因为没有放弃长安。所以郭子仪回京的标志,代宗泪流满面;宗泽回京的奏章,忠义之心归附。唉!幸亏夏桀纵欲,不被民心所附,少康才得以凭借一小股力量诛杀了他。后世君主不幸失去都城,而有复兴之计的人,应该深思啊!夏朝的都城本来在安邑,太康在洛水北岸打猎,而羿在边境抵抗,于是冀方的土地被羿占据,只有黄河的东边和南边是夏朝所有的。到后相失去国家,依靠斟灌和斟鄩。于是派浇出兵,杀死斟灌,攻打斟鄩,后相于是被灭。把浇安置在过,以控制东方;把台安置在戈,以控制南方。那时有靡奔有鬲,在黄河以南。而黄河以内的地区,没有不处于混乱状态的了。结合魏绛、伍员两人的话,可以观察当时的形势。而少康之所以布德兆谋,也难以想象他的力量。

古代的天子常居冀州,后人沿袭这个传统,于是把冀州作为中国的称号。《楚辞·九歌》:“览冀州兮有余。”《淮南子》:“女娲氏杀黑龙以济冀州。”《路史》说:‘中国总称为冀州。’《谷梁传》说:‘郑,同姓之国也,在乎冀州。’

胤征羲和尸官,是因为不敬天;葛伯不祭祀,是因为不敬祖。至于调动六师进行诛伐,发动邻国的征伐,古代的圣人对于敬天尊祖的态度达到了极点。所以《王制》中说:天子巡视封地,削减或废除诸侯的权力,必须先从那些不敬天、不敬祖的人开始。

‘惟元祀十有二月乙丑。’元祀是指太甲元年;十有二月是指建子之月。因为汤去世必然是在前一年的十二月。殷朝进行练祭和禘祭,‘伊尹祭祀先王,奉嗣王祗见阙祖’,在宗庙中禘祭汤。先君的宗庙被祭祀,然后嗣子即位,所以成王即位,伊尹就明确指出烈祖的德行,来教育王。如果从桐宫回到毫,在三祀的十二月,那正好是当时的情况,而不是有所取用。‘即位’是指继承先君的位子。如果没有禘祭,那么对待死者就像对待生者一样,位子仍然是先君的位子,所以禘祭之后嗣子才能即位。殷朝进行练祭和禘祭,即位必定在一年之后;周朝是在周年祭祀后进行禘祭,所以过了一年才即位。有不等到葬礼就即位的情况,比如鲁国的文公、成公,他们的礼仪在末梢上有所缺失。

三年丧期结束后,才登上帝位,这是舜和禹的情况。进行练祭和禘祭后,然后即位,这是殷朝的情况。越过新年正月即位,这是周朝的情况。世道变迁越来越下,在灵柩前即位,成为后代的通行礼仪。

西伯姬昌平定了黎国,要想统一关中地区并统治天下,必须先占领河东地区。秦国在吞并了三晋之后才灭掉了燕国和齐国,苻氏在占领了晋阳之后才灭掉了燕国,宇文氏在占领了晋阳之后才灭掉了齐国。所以当西伯姬昌平定了黎国,商朝的人就感到非常恐惧了。

古代的少师官职虽然不同但名字相同的有‘太师’和‘少师’。比干担任少师时,《周官》中称他为‘三孤’,而《论语》中的少师阳是乐官的副手,在《周礼》中被称为‘小师’。所以《史记》中说纣王将要灭亡时,太师疵和少师强抱着乐器逃奔到周朝,而后来儒者误以为这是微子。

商纣王之所以灭亡,并不是因为自古以来的国家在和平时期久了,法制废弃,上级的命令不能在下级执行,没有不灭亡的。纣王因为不仁而灭亡,天下人都知道这一点。我认为并不完全是这样。纣王作为君主,沉溺于酒色,炫耀一时的威风,以至于残忍到剖腹取胎,这和齐文宣帝有相似之处。商朝衰落已经很久了,一次变革就有《盘庚》之书,但卿大夫不服从君主的命令;再次变革有《微子》之书,但小民不畏国家法律;到了‘攘窃神祇之牺牲,用以容,将食无灾’,可以说是民众玩弄君主,而威严的刑法不立。

即使以中等才能的君主来治理,也无法保证国家的安全,何况纣王如此狂饮滥醉、昏庸暴虐,祖伊奔走相告却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呢?文宣帝的恶行未必比纣王少,但齐国因为强大而存续;高纬的恶行未必比文宣帝严重,但齐国却灭亡了:文宣帝继承了神武的余威,法纪大致建立,又有杨坚等人辅佐,君主虽然昏庸但下面政治清明;到了高纬,国法荡然无存,所以宇文氏得以夺取。那么,讨论纣王的灭亡和武王的兴起,如果说是因为至仁伐至不仁,这是一种片面的说法,并不是彻底的分析。

武王伐纣时,武王攻打商朝,杀了纣王,立他的儿子武庚为王,没有毁掉宗庙,也没有迁移社稷,当时商朝并没有灭亡。之所以和以前不同,是因为武王没有朝见诸侯,也没有拥有天下。所以《书序》中说:‘三监和淮夷叛乱,周公辅佐成王,将要废黜商朝,写了《大诰》。’又说:‘成王废黜了商朝的命,杀了武庚。’所以商朝的灭亡,天下丧失,是在纣王自己燔烧自己时;而国家的灭亡,是在武庚被杀时。武庚在商朝存在了十多年,如果武庚不叛乱,商朝就不会被废黜。

武王攻克商朝后,天下大定,分封土地建立国家。他没有用原来的都城封给周朝的臣子,而是让武庚降为侯国,仍然能够守护祖先的故土。武王没有想统治天下的野心,也不怀疑他的子孙会叛逆,这就是和后世篡位弑君者不同的地方。武庚叛乱后,武王命令微子启代替商朝,而必须是在宋国,因为大火之祀,商人是因,所以没有迁移他们的土地。

因此,我们知道古代圣王的征伐,夺取天下而不夺取国家,诛杀君主,安抚民众,保留先世的宗庙就可以了。武王难道不知道商朝的臣民,不愿意成为周朝的人,都是故都的人,公族、世家所聚集的地方,流风善政所存的地方,一旦有动荡,很容易动摇,所以他必须保留商朝的后代。他不是因为怀疑后代叛逆,而是明确告诉万世,夺取天下的人没有灭国的义务。所以宋公朝见周朝时说‘臣’,周人对待他说‘客’。从天下的角度来看,宋国是向周朝称臣;从本国人的角度来看,则是商朝的臣子事奉商朝的君主,和以前没有变化。

平王以下,距离微子时代已经很远了,但人们说‘孝惠取于商’,说‘天弃商久矣’,说‘利于伐姜,不利于子商’,我知道宋国之所以能够成为商国,是因为自武庚被杀后,宋国重新被封,于是商人明白知道武王、周公的心意,君臣上下各安其位,不再有恐惧和不满的情绪。和后世君主一次性夺取他国,毁掉宗庙,迁移重器的情况不同。

有人说:迁移殷朝的顽民到雒邑有什么关系?我说:把‘顽民’理解为商朝风俗败坏的人,是先儒的误解。古代先王用兵,不杀而待人以仁。东征之战,所诛杀的只有君主一人,武庚而已;主谋一人,管叔而已。以下的人被囚禁,以下的人投降,以下的人被迁移。所谓的顽民,都是叛乱的人。没有连坐并诛的法律,又不能让他们回到殷都,所以不得不迁移,但出于对他们内心的同情。

不忍将他们流放到四裔,所以将他们安置在雒邑;又不愿明确说他们叛乱,所以只说‘殷顽民’。那些和叛乱者一起迁移的人,大多是商朝的世臣大族;而那些不参与叛乱留在殷都的人,就像祝佗所说的‘分康叔以殷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樊氏、饥氏、终葵氏’一样,并不是整个国家都迁移。

有人说:怎么知道他们是叛党呢?我说:根据召公的话,仇民是知道的,不叛乱怎么会说仇呢?这不是针对百姓的,古代圣王不会和一国为敌。

自古以来,没有杀君的事情。汤对桀,只是放逐了他。如果纣王不自焚,武王未必不会像对待桀一样对待纣;纣王自焚,这是武王的不幸。当时八百诸侯,虽然都有除暴安良的志向,但一旦听说君主被杀,天下的人也会感到震惊和恐惧,不能不归咎于武王,这就是伯夷之所以指责武王暴虐的原因。等到他改变了商朝的政策,封赏了商朝的后人,而不侵犯他们的土地,天下的人才知道武王的军队不是无谓的,然后才安心于纣王的灭亡,不认为是周朝军队的过错,所以《箕子之歌》中怨恨的是狡童,而没有其他的怨恨。

《多士》之书中说:‘三月,周公在新都洛邑,用这个机会告诉商朝的士人。说:“不是我们小国,敢攻击殷朝的命。”’亡国的百姓被称为‘商王士’,新朝的君主自称‘我小国’,以天下为公,而不抹去他们旧日的名分,商人因此心中喜悦并真心服从。

‘卜世三十,卜年七百’,这是对它的根基。

《泰誓》中说:‘商朝的德泽深厚。每一寸土地都不是没有的,每一个百姓都不是不是他的臣子。’武王伐纣时说:‘独夫受,你这样作威作福,是你世仇。’说:‘现在,我以你们众士,消灭你们的仇敌。’可以到这个地步吗?纣王的不善,也只限于他自己,甚至把他的先世也当作仇敌,难道不是《泰誓》的文出于魏晋间人之伪撰者吗?

‘朕梦协朕卜,袭于休祥,征商必克。’攻打君主的大事,却把希望寄托在梦中,谁会相信呢?这大概就是《吕氏春秋》中记载的伯夷的话,说武王用梦来说服众人。

《孟子》引用《书》中说:‘王说:“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们的,不是敌对百姓。如果你们愿意,可以低头。’”现在改为:‘没有人敢不敬畏,我并不敌对百姓,百姓们都很敬畏,就像低头一样。’后世的儒者虽然曲解了这句话,但无法解释通。

‘朕梦协朕卜,袭于休祥,征商必克。’攻打君主的大事,却把希望寄托在梦中,谁会相信呢?这大概就是《吕氏春秋》中记载的伯夷的话,说武王用梦来说服众人。

百姓有过,在予一人。”意思是说,如果百姓有什么过错,那都是我的责任。因为百姓没有安稳的食物,没有遵循天性,没有遵守典章制度,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现在我应该顺应民心,惩罚那些无道的人。

《武成》说:‘王朝从周朝开始,去征伐商。’《召诰》说:‘王朝从周朝开始,就到了丰。’《毕命》说:‘王朝从宗周开始,到了丰。’不敢乘车而步行出国门,这是对先王的极大尊敬。后来的君主骄傲放纵,于是有了乘坐车辇在国中行走的习惯,坐着接见群臣,这不是先王的制度。

《吕氏春秋》说:‘外出乘车,进入乘辇,都是为了自己舒适,这被称为招致祸患的机缘。’宋代的吕大防说:‘前代的君主在宫禁之中也乘坐车辇,但祖宗都是步行从内廷出来,到御前殿,这是勤勉身体的方法。’

《太祖实录》记载:‘吴元年,因为诸子年长,应该学习勤劳,使他们不骄傲懒惰,命令内侍制作麻鞋和行滕。每次出城稍远,就马走两步,步行一步。’到崇祯帝时,也曾到南郊祈祷。唉!皇祖的教诲已经很久远了。

《中庸》说:‘武王末年接受天命,周公成就了文王、武王的德行,追封大王、王季为王。’《大传》说:‘武王在牧野的事后,就率领天下诸侯,拿着豆和笾,快速奔跑,追封大王、王季、文王。’这两种说法不同。现在按照《武成》所说:‘丁未日,在周庙祭祀。’而其告广东省邦冢君,称‘大王、王季’。《金瓯》的册祝说:‘若尔三王。’这说明武王时已经追封大王、王季,而《中庸》的说法并不准确;《绵》这首诗上面称‘古公亶父’,下面称‘文王’,这说明在古公亶父还没有上尊号之前,文王已经称王,而《大传》的说法也不准确。仁山金氏说:‘武王举兵之日,已经称王了。所以祭祀上帝,行天子之礼,而称‘有道曾孙周王发’,必定不是史臣追记的言辞。后世的儒者,竟然怀疑圣人的事情而加以文饰,这是不对的。然而文王之王与大王、王季之王不是同时代,而追封大王、王季一定不在周公践位之后。

‘彝伦’指的是天地人的常道,比如五行、五事、八政、五纪、皇极、三德、稽疑、庶徵、五福、六极都在其中,不仅仅是《孟子》所说的‘人伦’。能够尽自己的本性,以至于能够尽他人的本性,尽万物的本性,就可以帮助天地化育,使彝伦有序。

古人求神的方法不止一种,所以卜筮并用,而最终以龟卜为主。《周礼·筮人》说:‘凡国家的大事,先筮而后卜。’注解说:‘应当使用卜的,先进行筮,这样事情就有渐进的过程,如果筮的结果是凶,就不进行卜。’然而《洪范》有‘龟从筮逆’的说法,这说明古人并不拘泥于这一点。大卜掌管三种卜兆的方法。其经兆之体都有一百二十种,其颂辞都有一千二百条,所以《传》说:‘筮短龟长。’自汉文帝以来,还有大横的兆象;《艺文志》有《龟书》五十三卷,《夏龟》二十六卷,《南龟书》二十八卷,《巨龟》三十六卷,《杂龟》十六卷,之后就没有听闻了。唐代的李华甚至有废除龟卜的言论。

周公居住在东边,国中有疑虑,周公又外出居住,但上下安宁,没有内忧外患,这都是两位公卿的功劳。武王在誓师时说‘我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德’,从这里就可以看出。

微子在周朝,接受国家而没有接受爵位。接受国家是为了保存先王的祭祀,不接受爵位是为了表示自己不成为臣子,所以终身被称为‘微子’。微子去世后,立他的弟弟衍,这就是微仲。衍继承他哥哥的地位,是继承宋国而不是继承微子。为什么称微仲呢?还是因为微子的心。至于衍的儿子稽就远了,于是开始被称为‘宋公’。唉!我在《洪范》的书中说‘十有三祀’,在《微子之命》中以其旧爵位命名篇章,可知武王、周公的仁德,不夺取别人的东西。

《酒诰》说:‘酒是上天降下的命令,也是上天降下的威严。’纣王因为酗酒而灭亡,文王因为不酗酒而兴盛。兴亡的关键都在于酒,所以保护天命、敬畏天威,后人不可不谨慎。

《召诰》说:‘古代吉行,每天五十里。’所以召公营建洛邑,乙未日从周出发;戊申日到达洛邑,总共十四天,军队行军每天三十里。所以武王伐纣,癸巳日从周出发;戊午日军队渡过孟津,总共二十五天。《汉书》认为是三十一天,是错误的。

《微子之命》把微子称为殷王的元子。《召诰》又把纣称为元子,说:‘皇天上帝,改换了你的元子,这就是大国殷的命。’又说:‘有王虽然小,也是元子啊!’君主被称为天子,所以仁人对待天就像对待亲人。

傅说告诉高宗说:‘学习古训,才能有锋芒。’武王在诰康叔时:既尊敬先父,又寻求殷先哲王的教诲,又寻求商汤的大臣,又寻求古先哲王的教诲。大保在成王即位时,先用‘稽我古人之德’,然后进言‘稽谋自天’。成王在创作《周官》时,也说:‘学习古入官’,说‘不学无术’。孔子说:‘述而不作,信而好古。’又说:‘好古敏以求之。’又说:‘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先圣后圣,其原则是一样的。不学习古训而想要求天意,岂不是不耕而求获吗?

‘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这是性善说的来源。‘节性,惟日其迈’,这是性相近说的来源。‘岂弟君子,俾弥尔性,似先公酋矣。’命里有着性。君子不认为命就是一切。

你应当敬重地认识百官和享人,君主坐在明堂上面对九牧,不仅要知道众人的好恶,还应当了解四国的忠诚与奸诈。因此,嘉禾同颖,美侯服之宣风;底贡厥獒,戎明王之慎德,这就是所说的‘敬识百辟享’。过去唐明皇治理国家时,接受了张相千秋的镜子,听了元生的《一之歌》,也能把正直的话当成珠玉,把仁德贤能的人当成珍宝。但等到王心一动荡,阿谀奉承的人日渐增多,他开凿了广运水潭,引进江南的货物,广陵的铜器、京口的绫衫。锦缆牙樯,绵延数里;华丽的服装,和者百人。然而不久之后,他就因为享乐过度而死去。《易经》说:‘公用享于天子,小人弗克。’像明皇这样的人,岂不是因为享乐过度而民众说他不享乐吗!

只有你们的王家,我来到朝见的时候不去殷朝而去了周朝,有诉讼的人不去殷朝而去了周朝,于是周朝成为天子的封地,而殷朝则成为侯服。这就是所说的‘只有你们的王家,我来到朝见’。

王从奄地回来,《多方之诰》说:‘五月丁亥,王为自奄。’而《多士》中,王说:‘昔日朕来自奄。’这说明《多方》应该在《多士》之前,后人弄错了篇章的顺序。奄地背叛了周朝,是因为武庚被诛杀后害怕,于是与淮夷、徐戎一起反叛,周公东征,一直持续了三年。战胜后,成王占领了奄,大概是去巡视各地,《尚书序》中说‘成王既践奄,将迁其君于蒲姑’。孔颖达认为奄再次反叛,是因为拘泥于篇章的先后顺序而做出的解释。

建立官员制度,成王写了《周官》一书,说‘唐、虞稽古,建官惟百’;而‘夏、商官倍者’,时代相近,它们的官员数量为何相差如此之大呢?而且天下的事情,即使是微小的职位,如委吏、乘田也不能缺少,而说二帝之世就能用百官管理内外事务,我不敢相信。查阅传注,也只是认为根据时代需要来制定,但并没有详细说明实际情况。我认为唐、虞的官员不止百人,而他们咨询和任命的官员有二十二人,其余九官的助手,如殳、伯与、朱虎、熊罴等人,以及侍御仆从,直到州十二师,外至四海,都建立了五长,能直接报告给天子的不过百人而已,其他则由穆王命令的所谓‘慎简乃僚’,而天子不亲自参与他们的升迁。

司空,孔颖达解释说‘主国空土以居民’,未必正确。颜师古说:‘空,指洞穴。古人住洞穴,主管穿土为穴以供人居住。’《易经传》说:‘上古穴居而野处。’《诗经》说:‘古公亶父,陶复陶穴,未有家室。’现在河东地区还有很多人住在洞穴里。洪水之后,没有比安顿民居更重要的了,所以伯禹设立了司空,成为九官之首。

阅读《顾命》篇章,看到成王刚去世的时候,康王和他的大臣们都显得很平静,没有哀痛的言辞。以召公、毕公的贤能,反而不如子产、叔向,这确实令人怀疑。反复阅读后,发现其中可能有脱简。从‘狄设黼绂、缀衣’以下,应该属于《康王之诰》。从这部分以上,记载了成王的顾命、去世的事情;从这部分以下,记载了明年正月上日,康王即位,朝见诸侯的事情。古代君主即位之礼非常重视,即位于庙中,接受先王的命令,祭祀完毕后朝见群臣,群臣布币而见,然后成为君主。《春秋》记载鲁公即位则书,不即位则不书,大概是因为遭遇时变,而不行此礼,如庄公、闵公、僖公等。康王在太平时期,作为继位君主,史书记录了他的仪式和训诫,作为一代的大法,这就是《尚书》之所以流传下来的原因。《礼记》说‘未没丧,不称君’,而今书说‘王麻冕黼裳’,这是逾年的君主;又说‘周卒哭而禫’,而今说‘诸侯出庙门俟’,这是已禫之后的事情。《传》说‘天子七月而葬,同轨毕至’,而今‘太保率西方诸侯’‘毕公率东方诸侯’,这是七月之后的事情。因为其中有脱简,后世的《尚书》研究者都把这部分内容系于‘越七日,癸酉’之下,因此产生了后儒的争论。但没有人思考在成王去世后的七天里,诸侯如何能全部到达?有人说:改变仪式可以吗?我说:这是周公制定的礼制,以宗庙为重,不敢穿凶服去接触神灵,解除三年的丧期,以尽一时之敬,这就是这个道理,而天子的守丧与士庶不同。《商书》有记载:‘惟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祗见厥祖。’难道因为丧服而进入宗庙吗!

传承给后世,天下可以没有君主,所以尧崩后三年丧期结束,舜避开了尧的儿子,到了南河之南。传位给儿子,天下不能没有君主,所以‘惟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祗见厥祖’。

从‘狄设黼裳、缀衣’以下,都是关于朝廷的陈规。设有四席的地方,是朝见群臣、处理政事、养育国老、宴请亲属,这些都是新天子应该做的事情,而不是关于国家灭亡的言论。

从‘王麻冕,黼裳’以下,都是关于庙宇中的事情。从‘王出,在应门之内’以下,则是康王临朝听政的事情。周朝末年,确实有不等葬就先去庙中见先王的情况。

《左传·昭二十二年》记载:‘夏四月乙丑,王崩于荣氏。五月庚辰,见王。六月丁巳,葬景王。’这里的‘见王’指的是见王子猛在先王的庙中。不等期就见王子猛,不等时日就葬景王,这是因为子朝争夺王位;但是没有说‘即位’,只是说‘见王’。

谁说成王、康王在无事的时候会改变这些礼仪呢?《尚书》中脱简的地方很多。比如《武成》篇,蔡氏认为还有缺失的文字。《洛诰》中说‘戊辰,王在新邑’,那么王的到来洛阳是可以知道的,但两位公爵到了洛阳详细记载了月日,而王却没有记载。金氏认为中间一定有缺失的文字,可能是伏生年老而忘记了。

那么《顾命》的脱简又有什么可疑的呢?宾牟贾说:‘如果不是有关官员失去了传承,那么武王的意志就荒废了。’我在《顾命》中引用这句话,来断定千年以来的事情。

《说文解字》中说:‘矫,从矢,揉箭也。’所以有用力之意。《汉书·孝武纪》注引韦昭说:‘称诈为矫,强取为虔。’《周语》注:‘以诈用法曰矫。’

如果诚信被背叛,导致国家混乱,没有政治,小民有情感无法表达,有冤屈无法得到申理,于是不得不向神明求助,于是诅咒盟约的事情就发生了。

苏公遇到暴公的诬陷,就说‘拿出这三样东西,来诅咒你’;屈原遭到子兰的诬陷,就说‘告诉五帝来折断这邪恶的命令’;咎繇听取正直的声音,以至于里巷之人也是如此,而鬼神在人间来去,有时也会显灵,于是赏罚的权力就转移到了冥冥之中,而那些愚昧的百姓,他们害怕王的惩罚不如害怕鬼神的责罚。

然而世上的君子还是有所借鉴,以辅助王政的困境。今天所流传的地狱之说,感应之书,都是苗民诅咒盟约的遗风。

‘明明上天,鳃寡无盖’,如果王政在上行得通,那么人们自然不再向神明求助。所以说:‘有道的时代,鬼神不会显灵。’所谓断绝天地之间的联系,就是这样。

《文侯之命》在《竹书纪年》中记载:幽王三年,宠爱褒姒。五年,王世子宜臼逃亡到申。八年,王立褒姒之子伯盘为太子。九年,申侯邀请西戎和曾阝国。十年,王师攻打申。十一年,申人、曾阝人以及犬戎攻入宗周,杀害了王和王子伯盘。申侯、鲁侯、许男、闻子立宜臼于申,虢公翰立王子余臣于携,周朝有两个王同时存在。

平王元年,王东迁到雒邑。晋侯会合卫侯、郑伯、秦伯,率领军队跟随王进入成周。二十一年,晋文侯在携杀了王子余臣。那么,《文侯之命》是报答他立己之功,并期望他能够杀死携王。

郑公子兰跟随晋文公东迁,请求不要围攻郑国,晋人答应了。现在平王已经立在了申,从申迁到雒邑,又让周人为他守卫申,那么申侯的攻打,幽王的被杀,不能不说是出自平王的意图。

当时诸侯只知道王位应该由他的后代继承,而不考虑他们是否参与了弑君的行为是否应该受到惩罚。虢公立王子余臣,可能也是基于这个考虑。

自从文侯用兵,代替携王除去威胁,平王的王位就稳定了。后人只是根据成败来评判,而不考察其中的原因,于是认为平王能够继承文武的遗业,惋惜他放弃了岐、丰七百里之地,这哪里能够了解当时的情况呢!

孔子生于两百年之后,可能有所不忍说,所以把《文侯之命》收录在《尚书》中,把《扬之水》收录在《诗经》中,其用意微妙。

《传》中说‘平王东迁’,其实是周朝的臣子美化他的名字,实际上并非如此。凡是说迁的,都是从彼到此的词语,就像盘庚迁到殷一样。

幽王失去了宗庙社稷,以及典章文物荡然无存,镐京之地已经为西戎所有。平王于是从申东迁到雒邑,天子的国家与诸侯没有区别,而且又有携王与他相抗衡,作为君主二十年,能够保留周朝的祭祀已经是很幸运的了,哪里还期望其中兴呢!

《秦誓》有《秦誓》,所以收录《秦誓》;有《秦诗》,所以收录《秦诗》。只是记录,没有创作。

说孔子预知天下将会统一于秦国而保存它,这是小看了孔子的智慧。秦穆公的强盛,只是称霸西戎,未曾成为中国盟主,无论齐桓公、晋文公,甚至不敢望楚灵王、吴夫差的项背,合诸侯而掌握天下的大权。

秦穆公之后,秦国大概进入中衰。吴渊颍说:‘秦的兴起,始于孝公任用商鞅,成于惠王取得巴蜀,蚕食六国,吞并两周。’战国时期的秦国,不是春秋时期的秦国,距离孔子去世已经很久了,孔子怎么知道周一定会统一于秦国呢!

如果所说的‘后世男子,自称秦始皇,进入我的房间,颠倒我的衣裳,到沙丘而亡’这样的话,接近图澄、宝志之流,不是用来评价孔子的。

《甘誓》是天子的事情;《胤征》是诸侯的事情。两者都收录,说明诸侯的事情可以继承天子的事情。

《费誓》、《秦誓》的收录也是如此。

古时候的《尚书》分为今文和古文两大类,而古文内部又有两种不同的版本。《汉书·艺文志》记载说:《尚书》的古文版本共有四十六卷,包含五十七篇。师古注释说:孔安国的《书序》中提到共有五十九篇,分为四十六卷。他奉命作《传》时,引用《序》的内容,每篇前面都加上了标题,最终确定了五十八篇。郑玄的《序赞》中说后来又丢失了一篇,所以只剩下五十七篇。又说:经文部分有二十九卷,大夏侯、小夏侯和欧阳三家各有不同的版本。师古注释说:这二十九卷是伏生传授下来的。这就是今文和古文的不同之处。

《古文尚书》是从孔子的墙壁中发现的。汉武帝末年,鲁共王拆毁孔子故居,想要扩建宫殿,发现了《古文尚书》以及《礼记》、《论语》、《孝经》等数十篇古文书。共王进入故居,听到弹琴吹瑟、敲击钟磬的声音,感到恐惧,于是停止了拆毁。孔安国是孔子的后人,他得到了这些书籍,通过考证,发现二十九篇,又多出了十六篇。安国将这些书献给朝廷,但因为在巫蛊事件中,这些书没有被列入学官的名单。刘向用中古文校对欧阳、大小夏侯三家经文时,发现《酒诰》缺失了一个简,《召诰》缺失了两个简。平均每简二十五字的地方,缺失也是二十五字;每简二十二字的地方,缺失也是二十二字。文字不同的有七百多,缺失的字数也有几十个。

《儒林传》记载:孔氏有古文《尚书》,孔安国用今文来阅读,因此开创了他家的学问。失传的《尚书》得到十余篇,这比现在所知的《尚书》还要多。因为巫蛊事件,这些书没有被列入学官。安国担任谏大夫时,传授给都尉朝,都尉朝传授给胶东庸生,庸生传授给清河胡常少子,又传授给《左氏》。胡常传授给徐敖,又传授给《毛诗》。传授给王璜、平陵涂恽子真,子真传授给河南桑钦君长。

王莽时期,所有学问都得到了重视。刘歆成为国师,王璜、涂恽等人地位显赫。又说:世上传说的百两篇出自东莱张霸,他分析合并了二十九篇,变成了数十篇。又从《左氏传》、《书序》中选取内容,作为开头和结尾,总共有一百零二篇,每篇可能只有几简,文意浅薄。成帝时期,寻找古文的人,张霸因为能提供百两,被征召到中书省进行校对,结果发现并非真正的古文。

《后汉书·儒林传》记载:孔僖是鲁国人。从孔安国以下,世世代代都传承着《古文尚书》。又说:扶风杜林传承《古文尚书》。杜林的同乡贾逵为他作训诂,马融作传,郑玄作注解,因此《古文尚书》得以在世间流传。建初年间,皇帝下诏让高才生学习《古文尚书》、《毛诗》、《谷梁、左氏春秋》,虽然这些书籍没有列入学官的名单,但那些学习的人都被提拔为讲郎,供职于近署。

然而,孔僖所接受的安国的学问,最终没有传承下来,而杜林、贾逵、马融、郑玄则没有看到安国的传承,却为他作训诂、作传、作注解,这表明孔、郑的学问又分为两派,而无法考证了。《刘陶传》记载:刘陶对《尚书》、《春秋》进行了训诂,推论三家《尚书》和古文,纠正了三百余处文字,命名为《中文尚书》。汉末的混乱中,这些书籍失传。如果马融注《古文尚书》十卷、郑玄注《古文尚书》九卷,则见于《旧唐书·艺文志》。开元时期,这些书籍还存在,但并未消失。根据陆氏《释文》的说法,马、郑所注的二十九篇,也不过是伏生所传的二十八篇,而《泰誓》是从民间得到的,合并为二十九篇,但并非现在的《泰誓》。他所说的多出的十六篇,并不包括在内。

《书·经籍志》记载:马融、郑玄所传的,只有二十九篇,还掺杂了今文,不是孔子的原著,其余的完全没有传承。晋朝秘府所保存的《古文尚书》经文,现在已经没有传承者。到永嘉之乱时,欧阳、大小夏侯的《尚书》都消失了。到东晋时期,豫章内史梅赜首先得到了安国的传承,增加了二十五篇,与伏生的二十八篇相合,去掉了伪《泰誓》,又将《舜典》、《益稷》、《盘庚》中下、《康王之诰》各自分为一篇,变成了现在的五十八篇。其中《舜典》有缺失,取王肃的版本中‘慎徽以下之传’来补充。齐明帝建武四年,有姚方兴在大航头得到了残本,有‘曰若稽古帝舜’以下二十八字,献给朝廷,大家认为这不是真的。到江陵战乱,这些文字北传到中原,学者们对此有争议,刘炫于是将它们列为本子的不同版本。

那么现在的《尚书》,今文和古文都有,三十三篇是杂取了伏生、安国的文字,而二十五篇是出自梅赜,‘舜典’二十八字是出自姚方兴,合并在一起。《孟子》说:‘尽信书则不如无书。’在今天这一点更加得到了验证。

我怀疑古时候有《尧典》没有《舜典》,有《夏书》没有《虞书》,而《尧典》也是《夏书》。《孟子》引用‘二十有八载,放勋乃殂落’,称之为《尧典》,那么《序》中另外提到的《舜典》是不对的。《左氏传·庄公八年》引用‘皋陶迈种德’,《僖公二十四年》引用‘地平天成’,《二十七年》引用‘赋纳以言’,《文公七年》引用‘戒之用休’,《襄公五年》引用‘成允成功’,《二十一年》、《二十三年》两次引用‘念兹在兹’,《二十六年》引用‘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哀公六年》引用‘允出兹在兹’,《十八年》引用‘官占惟先蔽志’,《国语》周内史过引用‘众非元后,何戴?后非众,罔与守邦?’都称之为《夏书》,那么后来将它们称为《虞书》的多余了。

为什么?记载这本书的人一定是夏朝的史官,虽然传到唐代,但润色成文肯定也少不了后人的贡献,所以篇首说‘曰若稽古’,以古为言,说明这并非当日的记录。世事变迁,三位圣帝的事迹都是出自一家。以夏朝的臣子追记两位帝王的往事,不称之为《夏书》又是什么呢?只有以夏朝的臣子追记两位帝王的往事,那么尧的事迹就可以从夏朝的文献中看出,不像后人的史书,每位帝王立一本纪,然后编纂成全书。

皇帝说:‘来,禹,你也大胆地说说。’这是承接上文皋陶所陈述的内容,是同时期的话。“王出在应门之内”,这是承接上文‘诸侯出庙门俟’的内容,也是同一时期的事情。《序》分为两篇,是错误的。

《书序》益都孙宝侗仲愚认为:《书序》是后人伪造的,逸失的《书》名也有很多不正规。比如《左氏传·定四年》祝佗告诉苌弘,说到鲁国时说:‘用《伯禽》的命,封于少虚。’说到卫国时说:‘用《康诰》的命,封于殷虚。’说到晋国时说:‘用《唐诰》的命,封于夏虚。’这三篇《伯禽之命》、《康诰》、《唐诰》是《周书》中的三篇,孔子一定会收录的。现在只有《康诰》存在,其他两篇都丢失了。为《书序》的人不知道这些篇名,没有列入百篇之中,疏漏很明显。因此,不仅《书序》可疑,连百篇的名字也未必可信。

《正义》说:《尚书》在秦朝时期丢失了。汉初,不知道有多少篇。武帝时期,有一个名叫孔臧的大常蓼侯,是安国的堂兄。他给安国写信说:‘当时的人只知道有《尚书》二十八篇,说是取象于二十八宿,认为是真的,不知道有百篇。’现在考察传记中引用的《尚书》,并没有《序》中所说的丢失的篇目。四十二篇的文,这篇的名字也未必完全可信。

丰熙伪造的《尚书》《五经》在秦朝火灾之后被发现,其中固然可能有错误。学者不幸,生活在两千多年之后,信古而存疑,这是他们的本分。近代研究经书的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喜欢标新立异,因为他们的说法与别人不同,不足以取信于人,于是舍弃本经的训诂,而求助于诸子百家的书籍;还不够,就舍弃近代的文献,而求助于远古的文献;还不够,就舍弃中国的文献,而求助于四海之外的文献。比如丰熙的古书《世本》,尤其令人惊讶。说:‘箕子朝鲜本者。箕子封于朝鲜,传《书》古文,从《帝典》到《微子》为止。后来附上了《洪范》一篇。’‘徐市倭国本者。徐氏为秦博士,因为李斯坑杀儒生,托言入海求仙,把古书全部带到岛上,建立了倭国,就是现在的日本。这两个国家所翻译的书籍,是河南布政使庆录的大父得到的,收藏在家中。’按照宋欧阳永叔的《日本刀歌》:“徐福行时书未焚,《逸书》百篇今尚存。”这表明过去已有这种说法,而叶少蕴已经对此表示怀疑。诗人的寄托之词,难道一定真有其事吗?日本对唐朝的朝贡已经很久了。从唐朝到宋朝,历代皇帝求书的诏令都没有得到,而在两千多年之后庆才得到,他得到后也不向朝廷献上而是收藏在家中,这是为什么?至于说‘箕子传《书》古文从《帝典》到《微子》’,那么不应该有其他散失的书籍,而且每一篇都与伏生、孔安国所传的完全相同。他说的‘后来附上了《洪范》一篇’,大概只是看到《左氏传》三次引用《洪范》,都称之为《商书》。却不知道‘王’是周人的称呼;‘十有三’是周史的记载,不能算作商人的书籍。《禹贡》把‘道山道水’移到‘九州’之前,这是不知道古人先经后纬的道理。《五子之歌》‘为人上者,奈何不敬’?因为不押韵而改为‘可不敬乎’?说是本于鸿都石经。据《正义》说,蔡邕所书的石经《尚书》只有今文三十四篇,没有《五子之歌》,熙又怎么不考证就胡说呢!天子失官,学问在四方,如果真的有残篇断简,可以补充经文,帮助圣道,是君子所追求的,也担心得不到的。如果对经文没有帮助,只是标新立异来迷惑人,那么对于学问来说,也可以称之为异端了。我因此感叹,过去的君子,遵守经文,即使是章节先后之间也不敢随意改动,所以元行冲奉明皇的旨意,用魏微所注的《类礼》,撰写疏义,成书,上进,却被张说反驳,说章句隔绝,与旧本不符,最终没有能够立于学官。

《礼记》是二戴所收录的,不是孔子所删,何况篇章的次序,原本就没有深意,而魏徵所注则是本于孙炎。以历代名儒的作品,加上诏旨,都不能改变经生的坚守,可见唐人对经传的严谨是这样的。所以啖助在《春秋》方面,超越三家,有很多独到的见解,史氏仍然批评他不遵循所继承的,自以为是,认为是后生诡辩的基础。近代的人,在阅读经书方面,粗心大意,远远不如古人,又没有先儒作为依据,就随心所欲地创作,不断修改传记,进而议论圣经;更不断修改章句,进而修改文字。这是陆游对宋人的感慨,而现在更加严重。徐防有话说:‘现在不依循章句,随意穿凿附会,以遵从师说为不义,以自己的理解为准,轻视道术,逐渐成为习俗,唉!这是学者应该深戒的。’像丰熙这样的人,就不足以讨论了。

汉东莱张霸伪造《尚书》一百零二篇,用中书校对,发现不是真的。霸辞受父,父有弟子尉氏樊并,诏令保存他的书籍。后来樊并谋反,才废除他的书。而伪《逸书·嘉禾篇》有‘周公奉鬯,立于阼阶,廷登赞曰:假王莅政’的话,莽就以此为依据,称居摄。由此可知,迷惑世人,欺骗民众,是犯上作乱的开始,《大学》的教育禁止在事情发生之前,这一定是首先要注意的。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日知录-卷二-注解

帝王名号:古代帝王的称号,包括名和号。名是帝王的个人名字,号则是后人对帝王的尊称。

名:指人的名字,古代帝王、贵族等在临文时不回避自己的名字。

号:古代对帝王的尊称,通常由臣子或后人所赐。

十干:天干,即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用于纪年、命名等。

夏后氏:夏朝的统治者,夏后氏是夏朝的姓氏。

桀:桀是商朝的最后一位君主,以其暴政著称。

商:商朝的朝代名称,商朝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朝代。

伊尹:商朝的开国功臣。

汤:汤是商朝的开国君主,以仁政著称。

纣:商朝的最后一位君主,名纣。

谥:古代帝王、贵族等死后,根据其生平事迹所给予的尊称。

周公:周公是指周公旦,周武王的弟弟,辅佐成王处理国家大事。

九族:古代称同宗族的人为九族,包括高祖、曾祖、祖、父、己、子、孙、曾孙、玄孙。

宗盟:古代家族或宗族之间的联盟。

丧服:古代丧葬仪式中,亲属按照亲疏关系所穿的丧服。

后德:帝王的德行。

《尚书》:中国古代的一部重要历史文献汇编。

《五子之歌》:《尚书》中的一篇,记载了周公对五子的训诫。

《胤征》:《胤征》:《尚书》中的一篇。

《尔雅》:中国古代的一部词典,汇集了古代的词语、方言、风俗等。

《昏礼》:《礼记》中的一篇,记载了古代的婚礼仪式。

《仲尼燕居》:《礼记》中的一篇。

《春秋》:古代一部编年体史书。

《唐六典》:唐代的一部官制典籍。

《路史》:古代的一部地理志。

《礼·小记》:《礼记》中的一篇。

《小宗伯》:《周礼》中的一篇,记载了周代的官制。

《记》:古代文献。

服纪:指丧服的等级和规定。

后魏孝文太和:后魏,即北魏,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朝代。孝文帝,即元宏,是北魏的第七位皇帝。太和,是孝文帝的年号,指的是他在位期间的某一年。

四庙之子:四庙,指祖庙、考庙、王庙、昭庙,是古代帝王祭祀祖先的庙宇。四庙之子,指的是这些庙宇中的直系后代。

玄孙之胄:玄孙,是古代宗法制度中的一种称呼,指的是曾孙的儿子,即高曾祖孙的孙子。玄孙之胄,即玄孙的后代。

皇信堂:皇信堂,古代宫殿中的堂名,是皇帝举行重要活动的地方。

昭穆:昭穆,是古代宗法制度中的一种称呼,指的是宗族中辈分的高低,昭为高辈,穆为低辈。

家人之礼:家人之礼,指家庭内部的礼仪,强调亲情和家族的和谐。

古圣人:古圣人,指古代的圣贤,如孔子、孟子等。

睦族:睦族,指和睦家族,强调家族内部的团结。

尧典:尧典,指《尚书》中的《尧典》,是古代中国的一部重要经典。

舜典:舜典,指《尚书》中的《舜典》,是古代中国的一部重要经典。

四岳:四岳,指古代四方的地方官员。

帝:帝,指古代的帝王。

惠迪吉:惠迪吉,指顺从道德的人会得到吉祥。

从逆凶:从逆凶,指违背道德的人会遭遇凶险。

善恶报应:善恶报应,指善行会得到好的结果,恶行会得到坏的结果。

大禹:大禹,即夏禹,是中国古代的一位伟大的治水英雄。

孔子:孔子(公元前551年—公元前479年),名丘,字仲尼,是中国古代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儒家学派的创始人。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这句话出自《周易》,意思是积累善行的人家,必然会有多余的喜庆;积累恶行的人家,必然会有多余的灾殃。

志台则动气:志台则动气,出自《孟子》,意思是人的志向会影响其情绪。

天之牖民,如熏如篪,如璋如圭,如取如携:这句话出自《诗经》,意思是上天对待百姓,如同吹熏香、敲篪、捧玉璋、握玉圭,既给予又携带。

懋迁有无化居:懋迁有无化居,指促进商品的流通和交换。

化:化,指货物。

货:货,指财物。

唐虞之世:唐虞之世,指唐尧和虞舜的时代。

殷人:殷人,指商朝的人。

仲虺:仲虺,是商汤的大臣。

三风:三风,指商朝的三种恶劣风气。

盘庚:盘庚:商朝的一位君主。

移化:移化,指移动货物。

化生:化生,指产生货物。

化成:化成,指货物成熟。

南风之歌:南风之歌,指舜所作的《南风歌》,是一首反映民情和治理思想的诗歌。

愠:愠,指愤怒。

阜:阜,指使丰富。

三江:三江,指古代的三条大江,即扬子江、吴淞江和钱塘江。

震泽:震泽,指古代的一个湖泊,位于今江苏省苏州市一带。

锡土姓:锡土姓,指古代帝王赐予土地和姓氏以封侯。

厥弟五人:厥弟五人,指夏朝的太康的五个弟弟。

茅土:茅土,指古代帝王赐予诸侯的土地。

国屏翰:国屏翰,指国家的屏障和支柱。

羿:羿,指夏朝的君主,因篡位被灭。

少康:夏朝的君主,少康之虚即少康的封地。

句践:句践,即越王勾践,是春秋时期越国的君主。

冀方:冀方,指古代的冀州,位于今天的河北一带。

玄宗:玄宗,指唐玄宗李隆基,是唐朝的第八位皇帝。

长安:长安,指古代的都城,即今天的西安。

浇:浇,指夏朝的君主,因篡位被灭。

斟灌:斟灌,是古代的一个部落。

斟鄩:斟鄩,是古代的一个部落。

魏绛:魏绛,是春秋时期晋国的大夫。

伍员:伍员,即伍子胥,是春秋时期吴国的大夫。

布德兆谋:布德兆谋,指布施恩德和制定谋略。

冀州:冀州,指古代的一个州,位于今天的河北一带。

九歌:九歌,是《楚辞》中的一篇。

女娲氏:女娲氏,是中国古代神话中的一位女神。

黑龙:黑龙,是中国古代神话中的一种神兽。

中国:中国,指古代的中原地区。

郑:郑,指古代的一个国家。

胤征:胤征,指古代帝王派遣使者征讨。

羲和:羲和,是古代神话中掌管太阳的神。

葛伯:葛伯,是古代的一个部落首领。

六师:六师,指古代的六军。

王制:王制,指古代的帝王制度。

元祀:古代的年号。

乙丑:古代的干支纪年法中的一个日期。

成德:成德,指成就的德行。

桐:桐,指古代的一个地名。

毫:毫,指古代的一个地名。

三祀:三祀,指帝王即位后的第三年。

期年:期年,指一年。

柩前:柩前,指帝王去世后,其灵柩前。

通礼:通礼,指通用的礼仪。

西伯戡黎:西伯指的是周文王,戡黎是平定黎国的意思,这里指周文王平定了黎国。在古代,黎国是商朝的一个附属国,周文王平定黎国标志着周朝逐渐强大,为后来的并吞天下奠定了基础。

关中:关中是指位于今陕西省中部地区的地区,因其地处四关之中而得名,是古代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之一。

河东:河东是指黄河以东的地区,古代中国的重要地区之一,历史上多次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三晋:三晋是指战国时期的三个国家,即魏、赵、韩。

燕:燕国是战国七雄之一,位于今天的河北省北部。

齐:齐国是战国七雄之一,位于今天的山东省东部。

苻氏:苻氏是十六国时期前秦的建立者苻坚的姓氏。

晋阳:晋阳是古代的一个地名,位于今天的山西省太原市。

宇文氏:宇文氏是北朝时期的鲜卑族姓氏,宇文泰是北周的开国皇帝。

太师:太师是古代的一种官职,通常指皇帝的师傅或辅政大臣。

少师:少师是古代的一种官职,与太师类似,但地位稍低。

比干:比干是商朝末年的一位忠臣,因谏诤纣王而被杀。

周官:周官是指《周礼》,是古代中国的一部官制书。

论语:《论语》是儒家经典之一,记录了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

微子:商朝末年的一位贵族,周武王灭商后,他投降周朝。

殷纣:殷纣是商朝的最后一位君主,以其暴政著称。

法制废驰:法制废驰指的是法律制度松懈,无法有效执行。

沈缅于酒:沈缅于酒形容沉溺于酒色。

刳孕胫:刳孕胫是形容纣王暴行的成语,意为残忍地杀害孕妇。

武王伐纣:武王伐纣是指周武王讨伐商纣王的历史事件。

武庚:商朝末代君主商纣王的儿子。

三监:三监是指周公旦在商朝旧都设立的三位监察官。

淮夷:古代淮河流域的部族。

大诰:《大诰》是周公旦所著的一部法典。

微子启:微子启是微子的儿子,周公旦封微子启于宋国。

宋:宋国是周朝时期的一个诸侯国,位于今天的河南省东部。

大火:大火是指商星,古代用来表示商朝的象征。

雒邑:雒邑:周朝的都城。

顽民:顽民是指顽劣不化的百姓。

四裔:古代对边远地区的称呼。

召公:召公是指召公奭,周公旦的弟弟,也是一位重要的政治家。

伯夷:伯夷是商朝末年的一位贤人,因反对纣王而被杀。

箕子:商朝末年的贤臣,封于朝鲜。

泰誓:《泰誓》是《尚书》中的一篇,记录了周武王伐纣时的誓词。

洪惟:洪惟是古代的一种敬词,意为非常。

诞:诞是古代的一种敬词,意为确实。

吕氏春秋:《吕氏春秋》是战国时期吕不韦编纂的一部综合性著作。

夷齐:夷齐是指伯夷和叔齐,商朝末年的两位贤人。

协朕卜:协朕卜是指武王通过占卜决定伐商。

休祥:休祥是指吉祥的征兆。

戎商:戎商是指讨伐商朝。

说众:说众是指说服众人。

罔或:罔或是古代的一种否定词,意为没有。

执非敌:执非敌是指坚持不是敌人。

百姓懔懔:百姓懔懔是指百姓恐惧不安。

百姓有过,在予一人:这句话出自《尚书》,意思是百姓的过错都在我一人身上,体现了古代君王的责任感和对民众福祉的重视。

王朝步自周:指周朝的君王出行时步行,表示对先王的尊敬和谦逊。

武成:《尚书》中的一篇,记载了周武王伐纣胜利后的情况。

召诰:《尚书》中的一篇,记载了周公召公的事迹。

毕命:《尚书》中的一篇,记载了周公的遗命。

辇:古代的一种车,用于君主出行。

《吕氏春秋》:吕不韦编纂的一部综合性著作。

宋吕大防:北宋时期的学者。

《太祖实录》:记载宋朝太祖赵匡胤事迹的史书。

吴元年:指明朝建立前的年份。

《中庸》:《四书》之一,儒家经典。

大王、王季:指周文王和周武王。

《大传》:指《史记》中的《周本纪》。

大王、王季之王:指周文王和周武王在世时的王位。

彝伦:指天地人之间的常道和秩序。

五行、五事、八政、五纪、皇极、三德、稽疑、庶徵、五福、六极:古代儒家所提倡的宇宙和社会秩序的各个方面。

龟从筮逆:古代占卜时,龟卜和筮卜的结果不一致,以龟卜为准。

《周礼·筮人》:《周礼》中的一篇,记载了周代的官制和礼仪。

《洪范》:《尚书》中的一篇,记载了周公对洪范的训诫。

大卜:古代的占卜官。

二公:指周公旦和召公奭,周朝的两位重要辅佐。

《微子之命》:《尚书》中的一篇,记载了微子的事迹。

酒诰:《尚书》中的一篇,记载了周公旦关于酒制的命令。

召公营洛:召公在洛邑(今河南洛阳)建立都城。

元子:指天子的长子。

傅说:商朝末年的一位贤臣。

高宗:商朝的君主。

大保:周公旦的官职。

成王:周成王,周武王的儿子。

《周官》:《周官》,即《周礼》,古代一部记载官制的书。

子:指孔子。

节性:节制自己的性情。

降衷于下民:上天将善心降给百姓。

若有恒性:有恒定的本性。

百辟:指众多诸侯,古代诸侯国君的通称。

享人主:享,享受;人主,君主。指君主享受诸侯的朝贡。

明堂:古代帝王举行大典的地方,象征着天子的权威。

九牧:九牧,古代九州的长官,代指全国。

嘉禾同颖:嘉禾,优良品种的稻谷;颖,稻穗。指好的稻谷长得一样好。

美侯服:美,美好;侯服,诸侯的服饰。指诸侯的服饰很美。

宣风:宣扬风化。

底贡厥獒:底贡,进贡;厥,其;獒,猛犬。指进贡猛犬。

戎明王:戎,古代对武将的尊称;明王,圣明的王。

慎德:谨慎德行。

唐明皇:唐朝皇帝李隆基的尊号。

张相千秋之镜:张相,张九龄;千秋之镜,比喻贤相的治国之策。

元生《一之歌》:元生,元稹;一之歌,指元稹所作的《离骚》。

謇谔:直言不讳。

珠玑:比喻珍贵的言语。

仁贤:仁爱贤明的人。

器币:比喻财富。

开广运水潭:开凿广运水潭。

致江南之货:招揽江南的货物。

广陵铜器:广陵,今江苏扬州;铜器,古代的铜制器物。

京口绫衫:京口,今江苏镇江;绫衫,丝绸衣服。

锦缆牙樯:锦缆,装饰华丽的绳索;牙樯,装饰华丽的桅杆。

靓妆鲜服:靓妆,华丽的妆容;鲜服,鲜艳的服饰。

蓟于享者:蓟,古代地名;于享者,在宴会上。

《易》:《易经》,古代的一部占卜书。

公用享于天子,小人弗克:公用享于天子,小人不能享于天子。意指君子能享于天子,而小人不能。

惟尔王家我适:指只有你们王家,我才会亲自前往。

朝觐:古代臣子朝见君主。

讼狱:诉讼案件。

奄:古代地名,周武王灭商后,奄国臣服于周。

徐戎:古代徐国和戎族的合称。

周公东征:周公,周公旦;东征,指周公东征平定叛乱。

唐、虞:唐,指唐尧;虞,指虞舜,都是中国古代的传说帝王。

稽古:考察古制。

夏、商官倍者:夏、商两代官职数量是唐、虞的两倍。

委吏、乘田:委吏,管理仓库的官;乘田,管理田地的官。

穆王:周穆王,周朝的一位帝王。

慎简乃僚:谨慎选拔自己的僚属。

黜陟:罢免和提升官员。

《立政》:《立政》,古代文献。

亚旅:古代官职。

表臣、百司:表臣,指外臣;百司,指各种官职。

夷、微、卢、、三毫、阪尹:古代地名。

杜氏《通典》:杜氏,指唐代杜佑;通典,古代一部综合性典籍。

王侯国:古代王侯的封地。

秩二千石:古代官职的俸禄等级。

刺史太守:古代地方行政官员。

州郡佐吏:州郡的辅助官员。

辟士:征召士人。

州主簿、郡功曹:州郡的官员。

《周礼》:《周礼》,古代一部记载官制的书。

宅乃事,宅乃牧、宅乃准:宅,居住;事,事务;牧,管理;准,准则。

司空:古代官职,负责土木工程。

孔传:孔,指孔颖达;传,解释。

颜师古:唐代学者。

《易传》:《易经》的注解。

《诗》:《诗经》,古代一部诗歌总集。

古公亶父:周文王的祖父。

陶复陶穴:在窑洞中居住。

家室:家庭。

伯禹:夏朝的开国君主。

九官:古代九个主要官职。

《顾命》:《尚书》中的一篇。

康王:康王:周朝的一位君主。

召公、毕公:周朝的两位贤臣。

子产、叔向:春秋时期的两位贤臣。

脱简:脱简,指古书中的纸张破损或缺失。

《康王之诰》:《尚书》中的一篇。

庙:宗庙,祭祀祖先的地方。

庄、闵、僖三公:春秋时期的三个诸侯国国君。

周卒哭而:周朝的丧礼,卒哭后举行的一种仪式。

太保率西方诸侯,毕公率东方诸侯:太保,古代官职;毕公,古代官职。

越七日,癸酉:指七天后的日期。

宗庙:宗庙,祭祀祖先的地方。

凶服:丧服。

嗣王:继承王位的王。

祗见:恭敬地见。

先王:已故的国王。

传之世:传给后世。

尧:古代传说中的帝王。

舜:古代传说中的帝王。

南河之南:古代地名。

传子之世:传位给儿子。

狄设黼、缀衣:狄:古代北方民族;黼:古代礼服上的图案;缀衣:指服饰的装饰。这里指狄人穿着带有黼图案的礼服。

朝群臣:朝:朝见;群臣:指朝廷中的大臣。指君主召集群臣进行朝会。

听政事:听政:处理政务;政事:国家大事。指君主处理国家大事。

养国老:养:养育;国老:指年老的贵族。指君主养育年老的贵族。

燕亲属:燕:宴请;亲属:家族成员。指君主宴请家族成员。

新天子:新天子:新即位的君主。

事亡之说:事亡:指处理丧事;说:说法。指关于处理君主丧事的说法。

王麻冕,黼裳:麻冕:用麻线编织的头冠;黼裳:带有黼图案的礼服。指君主在庙中穿着的服饰。

庙中之事:庙:祖庙;事:事情。指在祖庙中进行的事情。

王出,在应门之内:应门:古代宫门名;出:外出。指君主外出时在应门之内。

见王:见:拜见;王:君主。指拜见君主。

景王:景王:周朝的一位君主。

子朝:子朝:周朝的一位王子。

成、康:成、康:指周成王和周康王,周朝的两位贤明的君主。

《武成》:《武成》:《尚书》中的一篇。

蔡氏:蔡氏:古代学者。

《洛诰》:《洛诰》:《尚书》中的一篇。

金氏:金氏:古代学者。

伏生:伏生,西汉时期学者,相传为《尚书》的传授者。

宾牟贾:宾牟贾:古代学者。

矫:矫:纠正;揉箭:调整箭矢。指纠正错误。

矢:

揉:调整

诈:欺诈

虔:强横

罔中于信:罔:欺骗;中于:被欺骗;信:信任。指被欺骗而不信任。

诅盟:诅:诅咒;盟:盟誓。指诅咒盟誓。

苏公:苏公:古代人物。

暴公:暴公:古代人物。

屈原:屈原:战国时期楚国诗人。

子兰:子兰:屈原的弟弟。

咎繇:咎繇:古代人物。

里巷之人:里巷:街巷;之人:人们。指街巷中的人们。

冥漠:冥漠:幽暗无边。指冥冥之中。

蚩蚩之氓:蚩蚩:愚昧无知的样子;氓:百姓。指愚昧无知的百姓。

王铁:王铁:古代对君主的尊称。

鬼责:鬼责:鬼神的责罚。

苗民:苗民:古代民族。

明明常,鳃寡无盖:明明:明显;常:常态;鳃寡:鳃类生物;无盖:没有保护。指社会秩序井然,人民安居乐业。

绝地天通:绝地天通:指切断地上与天上的联系。

文侯:文侯:指晋文公。

幽王:幽王:周朝的一位君主。

褒姒:褒姒:周幽王的宠妃。

宜臼:宜臼:周幽王的儿子。

伯盘:伯盘:周幽王的儿子。

申侯:申侯:周朝的一位诸侯。

西戎:西戎:古代西部民族。

犬戎:犬戎:古代西部民族。

宗周:宗周:周朝的都城。

携王:携王:周朝的一位君主。

成周:成周:周朝的都城。

晋侯:晋侯:晋国的君主。

卫侯:卫侯:卫国的君主。

郑伯:郑伯:郑国的君主。

秦伯:秦伯:秦国的君主。

携王之效:携王之效:携王即位的效果。

郑公子兰:郑公子兰:郑国的公子。

晋文公:晋文公:晋国的君主。

申:申:地名。

雒:雒:地名。

虢公:虢公:虢国的君主。

王子余臣:王子余臣:周朝的一位王子。

岐、丰:岐、丰:地名。

秦誓:秦誓:秦国的誓词。

秦诗:秦诗:秦国的诗歌。

商鞅:商鞅:战国时期秦国的法家思想家。

惠王:惠王:秦国的君主。

巴蜀:巴蜀:地名。

蚕食:蚕食:逐渐吞并。

吴渊颍:吴渊颍:古代人物。

孝公:孝公:秦国的君主。

秦穆公:秦穆公:秦国的君主。

灵王:灵王:楚国的君主。

夫差:夫差:吴国的君主。

战国:战国:指战国时期。

图澄:图澄:古代人物。

宝志:宝志:古代人物。

《甘誓》:《甘誓》:《尚书》中的一篇。

《费誓》:《费誓》:《尚书》中的一篇。

《秦誓》:《秦誓》:《尚书》中的一篇。

尚书:《尚书》是中国古代的一部重要经典,又称《书经》,是儒家经典之一,记载了上古时期君王的言行和政令,是研究中国古代政治、经济、文化的重要史料。

古文:指古代的文字书写形式,与今文相对,多指古代的文言文。

今文:指现代通用的文字书写形式,与古文相对。

孔安国:孔安国(公元前53年—公元前7年),孔子后裔,西汉末年学者,曾整理《古文尚书》,并作《尚书传》。

巫蛊:巫蛊,古代一种迷信活动,指用巫术诅咒人,以害人命。

刘向:刘向(公元前77年—公元前6年),西汉末年学者,曾任光禄大夫,整理《汉书·艺文志》。

经文:经文,指经典中的文字。

《左氏传》:《左氏传》是中国古代一部重要的史书,又称《春秋左氏传》,是《春秋》的注释。

《毛诗》:《毛诗》是《诗经》的一种注本,由汉代学者毛亨所注。

王莽:王莽(公元前45年—公元23年),西汉末年政治家,曾建立新朝。

刘歆:刘歆(公元前53年—公元23年),西汉末年学者,曾任国师,整理《汉书·艺文志》。

张霸:张霸,西汉末年学者,曾整理《古文尚书》。

梅赜:梅赜,东晋时期学者,曾整理《古文尚书》。

姚方兴:姚方兴,东晋时期学者,曾发现《尚书》的《舜典》。

孟子:孟子(公元前372年—公元前289年),名轲,字子舆,战国时期思想家,儒家学派代表人物之一。

《尧典》:《尧典》是《尚书》中的一篇,记载了尧帝的政绩。

《舜典》:《舜典》是《尚书》中的一篇,记载了舜帝的政绩。

《夏书》:《夏书》是《尚书》中的一篇,记载了夏朝的历史。

《虞书》:《虞书》是《尚书》中的一篇,记载了虞朝的历史。

昌言:直率地说话,发表自己的意见。

应门:古代王宫的正门,这里指王宫。

诸侯:古代的封国君主,分封于王的宗族或功臣。

庙门:古代宗庙的正门。

序:古代书籍的序言,通常在书的开头。

逸《书》:指散失的《尚书》篇章。

伯禽:周公旦的儿子,鲁国的始祖。

殷虚:商朝的故都,这里指商朝的封地。

晋:晋国,春秋时期的诸侯国。

唐:唐国,春秋时期的诸侯国。

虚:古代对封地的称呼。

《伯禽之命》:《尚书》中的一篇,记载了周公对伯禽的训诫。

《康诰》:《尚书》中的一篇,周公对康叔的训诫。

《唐诰》:《尚书》中的一篇,周公对唐叔的训诫。

大常:古代官名,掌管礼乐。

蓼侯:封号,孔臧的封地。

安国:孔安国,西汉时期的学者,对《尚书》有重要贡献。

信然:确实如此。

百篇:指《尚书》中的百篇。

《世本》:古代的一部记载世系和地望的书籍。

朝鲜:古代朝鲜半岛的称呼。

徐市:即徐福,战国时期的方士。

倭国:古代对日本的称呼。

《禹贡》:《尚书》中的一篇,记载了大禹治水后的地理划分。

道山道水:指《禹贡》中的地理描述。

九州:古代中国的地理划分,指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

鸿都石经:古代刻在石碑上的经文。

蔡邕:东汉时期的文学家、书法家。

石经:刻在石碑上的经文。

残编断简:指散失的书籍残篇。

圣道:指儒家所倡导的道德和教化。

异端:指与正统思想不同的学说。

章句:古代对经书的分段和注解。

《礼记》:儒家经典之一,记载了古代的礼仪制度。

二戴:指戴圣和戴德,西汉时期的学者,对《礼记》有重要贡献。

夫子:指孔子。

孙炎:东汉时期的学者,对《礼记》有注解。

史氏:指历史学家。

三家:指《春秋》的三大注解学派:公羊、谷梁、左氏。

名学:指名家的学说。

诡辩:指狡辩、诡辩的言辞。

《大学》:儒家经典之一,讲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

居摄:指王莽篡汉自立前的摄政时期。

鬯:古代的一种香酒。

阼阶:古代宫室中主阶的右侧台阶。

廷登:指在朝廷上登台。

赞:古代官员在朝廷上的一种仪式。

假王:指代理王位的人。

犯上作乱:指违反君臣之礼,进行叛乱的行为。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日知录-卷二-评注

帝曰:‘来,禹,汝亦昌言。’此句体现了古代帝王与臣子之间的对话,‘昌言’意为直言不讳,表现了帝王对禹的信任和期待,同时也反映了古代君臣之间的互动关系。

承上文皋陶所陈,一时之言也。‘一时之言’表明了这段对话的背景和情境,是继皋陶所言之后的继续,体现了古文中对前后文连贯性的重视。

‘王出在应门之内’,承上文‘诸侯出庙门俟’,一时之事也。此句进一步描绘了当时的场景,‘应门’和‘庙门’分别代表了王和诸侯的居住地,‘俟’则表明了他们等待的状态,展现了古代社会的等级制度和礼仪规范。

《序》分为两篇者,妄也。这句话对《书序》的作者提出了质疑,认为其分为两篇是错误的,反映了古人对文献的真实性和完整性的追求。

书序益都孙宝侗仲愚谓:‘《书序》为后人伪作,逸《书》之名亦多不典。’孙宝侗对《书序》的真实性提出质疑,认为其中存在大量不合理的部分,体现了古人对文献真伪的严格审查。

至如《左氏传·定四年》祝佗告苌弘,其言鲁也,曰:‘命以《伯禽》,而封于少虚。’此句引用了《左氏传》中的内容,通过对比说明《伯禽之命》等篇目的缺失,进一步质疑《书序》的可靠性。

《正义》曰:‘《尚书》遭秦而亡。汉初,不知篇数。’此句介绍了《尚书》的历史背景,说明其曾遭受秦火的破坏,以及汉初对《尚书》篇数的无知,反映了古人对文献传承的担忧。

今考传记引《书》,并无《序》所亡。四十二篇之文,则此篇名亦未可尽信也。这句话进一步分析了《尚书》的篇目问题,认为《书序》中所提到的篇目可能并不完全可信。

丰熙伪《尚书》《五经》得于秦火之余,其中固不能无错误。学者不幸,而生乎二千余载之后,信古而阙疑,乃其分也。此句说明了《尚书》在秦火之后得以幸存,但其中难免存在错误,同时也反映了古人对文献传承的敬畏和谨慎。

近世之说经者,莫病乎好异,以其说之异于人而不足以取信,于是舍本经之训诂,而求之诸子百家之书;犹未足也,则舍近代之文,而求之远古;又不足,则舍中国之文,而求这四海之外。此句批评了近代学者追求异端思想的倾向,认为他们过于追求新奇,而忽视了经典文献的传承。

如丰熙之古书《世本》,尤可怪焉。曰:‘箕子朝鲜本者。箕子封于朝鲜,传《书》古文,自《帝典》至《微子》止。后附《洪范》一篇。’此句介绍了丰熙所提到的《世本》一书,对其内容的真实性提出了质疑。

徐市倭国本者。徐氏为秦博士,因李斯坑杀儒生,托言入海求仙,尽载古书至岛上,立倭国,即今日本是也。二国所译书,其曾大父河南布政使庆录得之,以藏于家。此句介绍了徐市倭国本的内容,认为其可能是后人杜撰的。

按宋欧阳永叔《日本刀歌》:“徐福行时书未焚,《逸书》百篇今尚存。”盖昔时已有是说,而叶少蕴固已疑之。此句引用了宋代欧阳永叔的诗句,对徐福倭国本的真实性提出了质疑。

夫诗人寄兴之辞,岂必真有其事哉?日本之职贡于唐,久矣。自唐及宋,历代求书之诏不能得,而二千载之后庆乃得之,其得之又不以献之朝廷而藏之家,何也?此句进一步质疑了徐福倭国本的真实性,认为其可能是后人杜撰的。

至曰‘箕子传《书》古文自《帝典》至《微子》’,则不应别无一篇逸书,而一一尽同于伏生、孔安国之所传。此句对箕子传《书》古文的真实性提出了质疑,认为其与伏生、孔安国所传的《尚书》内容相同,可能存在抄袭之嫌。

其曰‘后附《洪范》一篇’者,盖徒见《左氏传》三引《洪范》,皆谓之《商书》。而不知‘王’者,周人之称;‘十有三’者,周史之记,不得为商人之书也。此句对《洪范》的真实性提出了质疑,认为其可能是后人误传的周代文献。

《禹贡》以‘道山道水’移于‘九州’之前,此不知古人先经后纬之义也。此句对《禹贡》的编排提出了质疑,认为其不符合古人先经后纬的编纂原则。

《五子之歌》‘为人上者,奈何不敬’?以其不叶而改之曰‘可不敬乎’?谓本之鸿都石经。此句对《五子之歌》的文句提出了质疑,认为其可能是后人修改过的。

据《正义》言,蔡邕所书石经《尚书》止今文三十四篇,无《五子之歌》,熙又何以不考而妄言之也!此句进一步质疑了丰熙对《五子之歌》的记载,认为其可能是错误的。

夫天子失官,学在四裔,使果有残编断简,可以裨经文而助圣道,固君子之所求之,而惟恐不得者也。若乃无益于经,而徒为异以惑人,则其于学也,亦谓之异端已。此句强调了古代君子对文献传承的重视,认为只有有益于经文的文献才值得传承,否则应视为异端。

愚因叹夫昔之君子,遵守经文,虽章句先后之间犹不敢辄改,故元行冲奉明皇之旨,用魏微所注《类礼》,撰为疏义,成书,上进,而为张说所驳,谓章句隔绝,有乖旧本,竟不得立于学官。此句以元行冲和张说为例,说明了古代君子对经文的尊重和严谨态度。

夫《礼记》,二戴所录,非夫子所删,况其篇目之次,元无深义,而魏徵所注则又本之孙炎。以累代名儒之作,申之以诏旨,而不能夺经生之所守,盖唐人之于经传其严也如此。此句进一步说明了古代君子对经文的尊重,认为即使是名儒之作也不能改变经文的原貌。

啖助之于《春秋》,卓越三家,多有独得,而史氏犹讥其不本所承,自用名学,谓后生诡辩,为助所阶。此句以啖助为例,说明了古代学者在经学研究中的严谨态度。

乃近代之人,其于读经卤莽灭裂,不及昔人远甚,又无先儒为之据依,而师心妄作,刊传记未已也,进而议圣经矣;更章句未已也,进而改文字矣。此陆游所致慨于宋人,而今且弥甚。此句批评了近代学者在经学研究中的草率态度,认为他们过于追求个人见解,而忽视了经典文献的传承。

徐防有言:‘今不依章句,妄生穿凿,以遵师为非义,意说为得理,轻侮道术,浸以成俗,呜呼!此学者所宜深戒。’此句引用了徐防的话,强调了学者在经学研究中的严谨态度。

若丰熙之徒,又不足论也。汉东莱张霸伪造《尚书》百二篇,以中书校之,非是。霸辞受父,父有弟子尉氏樊并,诏存其收。后樊并谋反,乃黜其书。而伪《逸书·嘉禾篇》有‘周公奉鬯,立于阼阶,廷登赞曰:假王莅政’之语,莽遂诊之,以称居摄。是知惑世诬民,乃犯上作乱之渐,《大学》之教禁于未发者,其必先之矣。此句以丰熙和张霸为例,说明了伪造经典文献的危害,强调了《大学》中关于禁于未发之教的教诲。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日知录-卷二》
内容链接:https://market.tsmc.space/archives/21634.html
Copyright © 2021 TSMC Limited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