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王充(27年-97年),东汉时期的哲学家、文学家,以其学术独立和对理性思考的坚持著称。他的《论衡》是中国古代哲学思想的重要作品之一。
年代:成书于东汉(约1世纪)。
内容简要:《论衡》是王充的重要哲学著作,书中涉及到自然哲学、伦理学、历史学等多个领域。王充通过对自然现象的理性解释,提出了“无神论”和“物质主义”的观点,批判了当时流行的迷信与神话,强调通过理性与证据来理解世界。他的哲学观点对中国古代的理性主义思潮产生了重大影响。《论衡》是中国古代哲学思想中的重要作品,被后人视为中国古代启蒙思想的先驱。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论衡-卷十一-谈天篇-原文
儒书言:
共工与颛顼争为天子不胜,怒而触不周之山,使天柱折,地维绝。
女娲销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鰲足以立四极。
天不足西北,故日月移焉;地不足东南,故百川注焉。
此久远之文,世间是之言也。
文雅之人,怪而无以非,若非而无以夺,又恐其实然,不敢正议。
以天道人事论之,殆虚言也。
与人争为天子,不胜,怒触不周之山,使天柱折,地维绝,有力如此,天下无敌。
以此之力,与三军战,则士卒蝼蚁也,兵革毫芒也,安得不胜之恨,怒触不周之山乎?
且坚重莫如山,以万人之力,共推小山,不能动也。
如不周之山,大山也,使是天柱乎,折之固难;使非柱乎?触不周山而使天柱折,是亦复难。
信,颛顼与之争,举天下之兵,悉海内之众,不能当也,何不胜之有?
且夫天者,气邪?体也?如气乎,云烟无异,安得柱而折之?女娲以石补之,是体也。
如审然,天乃玉石之类也。石之质重,千里一柱,不能胜也。
如五岳之巅,不能上极天乃为柱。如触不周,上极天乎?不周为共工所折,当此之时,天毁坏也。
如审毁坏,何用举之?
“断鰲之足,以立四极,”说者曰:“鳖,古之大兽也,四足长大,故断其足,以立四极。”
夫不周,山也;鰲,兽也。
夫天本以山为柱,共工折之,代以兽足,骨有腐朽,何能立之久?
且鰲足可以柱天,体必长大,不容於天地,女娲虽圣,何能杀之?如能杀之,杀之何用?足可以柱天,则皮革如铁石,刀剑矛戟不能刺之,强弩利矢不能胜射也。
察当今天去地甚高,古天与今无异。
当共工缺天之时,天非坠於地也。
女娲,人也,人虽长,无及天者。
夫其补天之时,何登缘阶据而得治之?岂古之天,若屋庑之形,去人不远,故共工得败之,女娲得补之乎?
如审然者,女娲〔已〕前,齿为人者,人皇最先。
人皇之时,天如盖乎?说《易》者曰:“元气未分,浑沌为一。”
儒书又言:溟涬濛澒,气未分之类也。
及其分离,清者为天,浊者为地。
如说《易》之家、儒书之言,天地始分,形体尚小,相去近也。
近则或枕於不周之山,共工得折之,女娲得补之也。
含气之类,无有不长。
天地,含气之自然也,从始立以来,年岁甚多,则天地相去,广狭远近,不可复计。
儒书之言,殆有所见。
然其言触不周山而折天柱,绝地维,消炼五石补苍天,断鰲之足以立四极,犹为虚也。
何则?山虽动,共工之力不能折也。
岂天地始分之时,山小而人反大乎?何以能触而折之?
以五色石补天,尚可谓五石若药石治病之状。
至其断鰲之足以立四极,难论言也。
从女娲以来久矣,四极之立自若,鰲之足乎?
邹衍之书,言天下有九州,《禹贡》之上所谓九州也;《禹贡》九州,所谓一州也,若《禹贡》以上者九焉。
《禹贡》九州,方今天下九州也,在东南隅,名曰赤县神州。
复更有八州。每一州者四海环之,名曰裨海。
九州之外,更有瀛海。
此言诡异,闻者惊骇,然亦不能实然否,相随观读讽述以谈。
故虚实之事,并传世间,真伪不别也。
世人惑焉,是以难论。
案邹子之知不过禹。
禹之治洪水,以益为佐。
禹主治水,益〔主〕记物。
极天之广,穷地之长,辨四海之外,竟四山之表,三十五国之地,鸟兽草木、金石水土,莫不毕载,不言复有九州。
淮南王刘安,召术士伍被、左吴之辈,充满宫殿,作道术之书,论天下之事。
《地形》之篇,道异类之物,外国之怪,列三十五国之异,不言更有九州。
邹子行地不若禹、益,闻见不过被、吴,才非圣人,事非天授,安得此言?
案禹之《山经》、淮南之《地形》,以察邹子之书,虚妄之言也。
太史公曰:
‘《禹本纪》言河出昆仑,其高三千五百余里,日月所〔相〕辟隐为光明也,其上有玉泉、华池。’
今自张骞使大夏之後,穷河源,恶睹《本纪》所谓昆仑者乎?
故言九州山川,《尚书》近之矣。
至《禹本纪》、《山经》所有怪物,余不敢言也。
夫弗敢言者,谓之虚也。
昆仑之高,玉泉、华池,世所共闻,张骞亲行无其实。
案《禹贡》,九州山川,怪奇之物、金玉之珍,莫不悉载,不言昆仑山上有玉泉、华池。
案太史公之言,《山经》、《禹纪》,虚妄之言。
凡事难知,是非难测。
极为天中,方今天下,在极之南,则天极北,必高多民。
‘《禹贡》’‘东渐於海,西被於流沙’,此则天地之极际也。
日刺径千里,今从东海之上会,稽鄞、鄮,则察日之初出径二尺,尚远之验也。
远则东方之地尚多。
东方之地尚多,则天极之北,天地广长,不复訾矣。
夫如是,邹衍之言未可非,《禹纪》、《山海》、《淮南地形》未可信也。
邹衍曰:‘方今天下,在地东南,名赤县神州。’
天极为天中,如方今天下,在地东南,视极当在西北。
今正在北,方今天下在极南也。
以极言之,不在东南,邹衍之言非也。
如在东南,近日所出,日如出时,其光宜大。
今从东海上察日,及从流沙之地视日,小大同也。
相去万里,小大不变,方今天下,得地之广,少矣。
雒阳,九州之中也,从雒阳北顾,极正在北。
东海之上,去雒阳三千里,视极亦在北。
推此以度,从流沙之地视极,亦必复在北焉。
东海、流沙,九州东西之际也,相去万里,视极犹在北者,地小居狭,未能辟离极也。
日南之郡,去雒且万里。
徙民还者,问之,言日中之时,所居之地,未能在日南也。
度之复南万里,日在日〔南〕之南,是则去雒阳二万里,乃为日南也。
今从雒地察日之去远近,非与极同也,极为远也。
今欲北行三万里,未能至极下也。
假令之至,是则名为距极下也。
以至日南五万里,极北亦五万里也。
极北亦五万里,极东西亦皆五万里焉。
东西十万,南北十万,相承百万里。
邹衍之言:‘天地之间,有若天下者九。’
案周时九州,东西五千里,南北亦五千里。
五五二十五,一州者二万五千里。
天下若此九之,乘二万五千里。
二十二万五千里。
如邹衍之书,若谓之多,计度验实,反为少焉。
儒者曰:‘天,气也,故其去人不远。’
人有是非,阴为德害,天辄知之,又辄应之,近人之效也。
如实论之,天,体,非气也。
人生於天,何嫌天无气?犹有体在上,与人相远。
秘传或言:天之离天下,六万余里。
数家计之,三百六十五度一周天。
下有周度,高有里数。
如天审气,气如云烟,安得里度?
又以二十八宿效之,二十八宿为日月舍,犹地有邮亭为长吏廨矣。
邮亭著地,亦如星舍著天也。
案附书者,天有形体,所据不虚。
[由]此考之,则无恍惚,明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论衡-卷十一-谈天篇-译文
儒家经典中记载:‘共工和颛顼争夺天子的位置,共工失败了,愤怒之下撞上了不周山,导致天柱折断,地维断裂。女娲熔炼五彩石来修补苍天,并用断开的龟足来支撑四极。因为天在西北方向不够高,所以日月会移动到那里;地东南方向不够稳固,所以百川都流向那里。’这是一段久远的记载,是世间流传的言论。文雅的人对此感到奇怪,但又无法提出反对意见,如果反对又无法推翻,又担心它可能是真的,所以不敢直接质疑。从天道和人事的角度来看,这几乎可以说是虚言。
与人争夺成为天子,失败了,愤怒地撞击不周山,使得天柱折断,地维断裂,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天下无人能敌。如果用这样的力量去与三军作战,士兵们就像蝼蚁,兵器就像毫毛,怎么可能还会有失败的遗憾,为什么要愤怒地撞击不周山呢?而且,坚固厚重的东西莫过于山,用上万人的力量一起推一个小山,也无法移动。如果是不周山这样的大山,如果是天柱的话,折断它当然很难;如果不是柱子呢?撞击不周山而使得天柱折断,这也同样很难。
如果共工与颛顼争斗,调动天下之兵,聚集四海之众,都不能抵挡,那还有什么失败的说法呢?而且,天是气还是实体?如果是气的话,就像云烟一样,怎么会有柱子能折断它?女娲用石头修补,这就是实体。如果是这样的话,天就是玉石之类的物质。石头的质地沉重,每千里才有一根柱子,是不能承受的。如果是五岳之巅,也不能触及天顶成为柱子。如果撞击不周山,能够触及天顶吗?不周山被共工撞断的时候,天已经毁坏了。如果是真的毁坏了,还需要举起它吗?‘用断开的龟足来支撑四极’,有说法认为:‘龟是古代的大兽,四足长大,所以断掉它的足来支撑四极。’不周山是山,龟是兽。天本来是以山为柱子的,共工折断了它,用兽足代替,骨头会腐朽,怎么能支撑得久呢?而且,如果龟足可以支撑天,那么身体一定很大,不可能在天地之间,女娲虽然圣明,怎么能杀死它?如果能够杀死它,杀死它又有什么用?如果足可以支撑天,那么它的皮革就像铁石一样坚硬,刀剑矛戟不能刺穿,强弓利箭也不能射穿。
观察现在,天离地很高,古代的天和现在没有区别。当共工撞击天的时候,天并没有掉到地上。女娲是人,人虽然高大,但也不可能触及天。当她修补天的时候,怎么能够攀爬阶梯并处理它呢?难道古代的天就像屋顶一样,离人很近,所以共工能够撞击它,女娲能够修补它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女娲之前,人就已经存在了,人皇是最先的人。人皇时代,天就像盖子一样吗?研究《易经》的人说:‘元气未分,混沌一体。’儒家经典又说:溟涬濛澒,是气未分的状态。等到气分离后,清的成为天,浊的成为地。根据研究《易经》的人的说法、儒家经典的说法,天地开始分离,形状还很小,离人很近。离得近的话,可能就靠在不周山上,共工能够撞击它,女娲能够修补它。
含气的生物,没有不长大的。天地,是含气的自然产物,从开始形成以来,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那么天地之间的距离,宽广、狭窄、远近,都无法计算。儒家经典的说法,可能有所见地。然而,他们所说的撞击不周山折断天柱,断裂地维,熔炼五彩石修补苍天,用断开的龟足支撑四极,仍然像是虚言。为什么呢?山虽然会动,但共工的力量不能折断它。难道天地刚开始分离的时候,山小而人反而大吗?怎么能够撞击并折断它?用五彩石修补天,还可以说是像药石治病一样。至于用断开的龟足支撑四极,就难以讨论了。从女娲以来已经很久了,四极的支撑仍然稳固,龟的足又有什么用呢?
邹衍的书中说天下有九州,《禹贡》中提到的九州;《禹贡》中的九州,指的是现在的九州,如果是在《禹贡》之前的,就有九个。现在的九州位于东南角,称为赤县神州。还有八个州,每个州被四海环绕,称为裨海。九州之外,还有瀛海。这些说法很奇怪,听到的人都会感到惊讶,但也不能确定它是否真实,所以只能跟着阅读和讨论。因此,虚实之事都流传于世,真伪难辨。世人因此感到困惑,所以难以讨论。
根据邹衍的知识,不超过大禹。大禹治理洪水时,以伯益为助手。大禹主要负责治水,伯益主要负责记录物品。极目远望,穷尽地的长度,辨别四海之外,探查四山之外,三十五个国家的地方,鸟兽草木、金石水土,无不详载,没有提到还有九州。淮南王刘安,召集术士伍被、左吴等人,充满宫殿,撰写道术之书,讨论天下之事。《地形》篇中,描述了异类之物、外国的怪异,列举了三十五个国家的奇异之处,没有提到还有九州。邹衍行走的地方不如大禹和伯益,见闻不超过伍被、左吴,才能不是圣人,事情不是天授,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根据大禹的《山经》、淮南的《地形》,观察邹衍的书籍,都是虚妄之言。太史公说:‘《禹本纪》说黄河发源于昆仑山,它的高度有三千五百多里,日月在这里隐现,上面有玉泉、华池。自从张骞出使大夏之后,追寻河源,哪里能看到《禹本纪》所说的昆仑山呢?所以关于九州山川,《尚书》的说法更接近。至于《禹本纪》、《山经》中提到的怪物,我不敢说。’我不敢说,就是认为它是虚妄的。昆仑山的高度,玉泉、华池,世人皆知,张骞亲自考察也没有发现。根据《禹贡》,九州山川,怪异之物、金玉之珍,无不详载,没有提到昆仑山上有玉泉、华池。根据太史公的话,《山经》、《禹纪》都是虚妄之言。
所有的事情都难以完全了解,是非对错也难以准确判断。
在天地之间,现在这个世界上,位于最南端的地方,那么天的最北端,必然是高大的地方,那里居住的民众也很多。
《禹贡》中提到‘从东方延伸到大海,从西方覆盖到流沙’,这就是天地的极限。
太阳的光芒可以穿越千里,现在我们从东海之上聚集,观察太阳刚刚升起时的直径大约两尺,这是距离遥远的验证。
距离越远,那么东方的土地就越多。东方的土地越多,那么天的最北端,天地的广阔和长度就不再可以估算了。
如果是这样,邹衍的说法就不能完全否定,《禹纪》、《山海经》、《淮南子·地形训》中的说法也不一定可信。
邹衍说:‘现在这个世界上,位于地球的东南部,被称为赤县神州。’天的最北端是天中的位置,如果现在这个世界上位于地球的东南部,那么观察极点应该是在西北方向。现在极点正好在北方,那么现在这个世界上位于极点的南边。
从极点的角度来看,不在东南,邹衍的说法是不正确的。如果真的在东南,那么太阳升起时,光芒应该更大。现在从东海上观察太阳,和从流沙之地观察太阳,大小差不多。相隔万里,大小不变,那么现在这个世界上,得到的土地面积就很小了。
洛阳是九州的中点,从洛阳向北看,极点正好在北方。东海距离洛阳有三千里,观察极点也是在北方。根据这个推论,从流沙之地观察极点,也一定在北方。
东海和流沙是九州东西两端的地方,相隔万里,观察极点仍然在北方,说明土地面积小,位置狭窄,还没有离开极点。
日南的郡,距离洛阳也有万里。迁移回来的居民说,他们在中午的时候,所居住的地方,不在日南。
估算一下,再往南万里,太阳在日南的南边,那么就是距离洛阳两万里,才算是日南。
现在从雒地观察太阳的距离,并不和极点一样,极点才是真正的远。
现在想要向北行进三万里,还没有到达极点的下方。假设能够到达,那么就是到了极点的下方。
如果到达日南五万里,极点的北边也是五万里。极点的北边和东边、西边都是五万里。东西相加十万,南北相加十万,加起来一百万里。
邹衍说:‘天地之间,有像现在这样的九个世界。’根据周朝的九州,东西五千公里,南北也五千公里。五乘五等于二十五,一个州是二万五千公里。如果天下有九个这样的州,乘以二万五千公里,就是二十二万五千里。如果按照邹衍的书籍所说,如果认为很多,计算和验证实际情况,反而觉得少了。
儒者说:‘天是气,所以离人并不远。人有是非,阴气会伤害人的德行,天总是能知道,并且总是会有回应,这是接近人的效果。’如果真的这样说,天是实体,不是气。人生活在天之下,为什么认为天没有气?就像有实体在天上,和人相隔很远。
秘传中说:天离地有六万里。根据不同的计算,一周天是三百六十五度。下面有周长的度量,上面有距离的度量。如果天是气,气就像云烟,怎么能有距离的度量呢?再以二十八宿为例,二十八宿是日月的住所,就像地上有邮亭作为官员的住所一样。邮亭在地面,也像星宿在天上。
根据这些记载,天有形体的说法是有根据的。从这里考察,就没有模糊不清的地方,非常明确。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论衡-卷十一-谈天篇-注解
共工:共工是中国古代神话中的一个水神,后来成为与颛顼争天下的失败者。在神话中,共工触不周山导致天柱折断,地维绝,是天地开辟神话中的重要角色。
颛顼:颛顼是中国古代神话中的五帝之一,是黄帝的后代,与共工争位失败。
不周之山:不周之山是中国神话中的一座山,位于西北方,是支撑天的柱子。
天柱:天柱是指支撑天的柱子,神话中认为天柱折断会导致天塌地陷。
地维:地维是指支撑地的绳子,神话中认为地维断裂会导致地裂。
女娲:女娲是中国神话中的创世女神,传说中用五彩石补天,断鳌足以立四极。
五色石:五色石是指女娲用来补天的五彩石头,象征天地万物的和谐。
鰲:鰲是一种传说中的大龟,传说中女娲断其足用来支撑四极。
四极:四极是指地球的四个方向,即东、南、西、北。
天:天在古代神话中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象征着宇宙的秩序和法则。
地:地在古代神话中是万物生长的基础,象征着稳定和承载。
禹贡:《尚书》中的一篇,记载了夏禹时期的地理、政治、经济等事务。
九州:古代中国分为九个行政区域,即所谓的九州。
邹衍:战国时期著名的阴阳家、地理学家,主张大九州说。
昆仑:昆仑是中国神话中的神山,位于西部,是神话中的世界中心。
玉泉:玉泉是指昆仑山上的泉水,据说是仙水。
华池:华池是指昆仑山上的仙池,据说是仙果生长的地方。
太史公:太史公即司马迁,西汉著名史学家,著有《史记》。
凡事难知:指世间事物难以完全了解,体现了古人对宇宙和人生哲理的深刻认识。
是非难测:是非对错难以判断,反映了古人对道德和价值观的复杂性认识。
极:指地球的南北极,也比喻事物的极端。
天极:指天空的南北极,即地球的南北极在天空中对应的点。
东渐於海,西被於流沙:指东方延伸至大海,西方被流沙覆盖,描述了古代中国的地理范围。
日刺径千里:日刺,指太阳的边缘;径,直径。这里指太阳的直径可达千里。
会稽鄞、鄮:会稽、鄞、鄮是古代地名,位于今天的浙江省。
赤县神州:邹衍提出的地理概念,指中国所在的地理区域。
雒阳:古代都城,位于今天的河南省洛阳市。
二十八宿:中国古代天文学中用来划分星空的二十八个星宿。
邮亭:古代驿站,设有邮递员,负责传递书信和物品。
附书者:指那些附和邹衍观点的人,即认为天有形体的学者。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论衡-卷十一-谈天篇-评注
此段古文开篇便提出‘凡事难知,是非难测’,点明了古人对自然现象和宇宙奥秘的探究之难,以及对事物本质的把握之不易。‘极为天中,方今天下,在极之南,则天极北,必高多民’这句话,体现了古人对于天地宇宙的观察和思考,他们试图通过观察地球的南北极来推断天地的形状和位置。
《禹贡》中的‘东渐於海,西被於流沙’,描述了古代中国的地理范围,这里的‘天地之极际’则是对这一地理范围的概括。‘日刺径千里,今从东海之上会,稽鄞、鄮,则察日之初出径二尺,尚远之验也’通过日出的观察,进一步说明了中国地域的广阔。
‘东方之地尚多,则天极之北,天地广长,不复訾矣’这句话,表明了古人对于天地广阔的直观感受,以及对邹衍等古代思想家关于地球形状和位置的质疑。
邹衍的‘赤县神州’说,是古代宇宙观的重要组成部分,古文作者对此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如果按照邹衍的说法,天极应该在西北,但实际上天极却在北方,因此邹衍的说法存在问题。
‘相去万里,小大不变,方今天下,得地之广,少矣’这句话,通过对日出的观察,进一步论证了古代中国地域的广阔,并对邹衍的说法进行了反驳。
‘东海、流沙,九州东西之际也,相去万里,视极犹在北者,地小居狭,未能辟离极也’通过对地理距离的观察,古文作者进一步说明了中国地域的广阔,并以此证明邹衍的说法不成立。
‘日南之郡,去雒且万里。徙民还者,问之,言日中之时,所居之地,未能在日南也’这段描述,通过实际调查,证明了古代中国地域的广阔,以及对邹衍说法的质疑。
‘如邹衍之书,若谓之多,计度验实,反为少焉’这句话,是对邹衍说法的最终评价,认为邹衍的说法虽然看似宏大,但实际上并不符合实际情况。
儒者对天的解释,‘天,气也,故其去人不远’,反映了古代人对天的认识。然而,古文作者对此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认为天不是气,而是有形体的存在。‘天之离天下,六万余里’这一说法,体现了古人对天体距离的推测。
‘数家计之,三百六十五度一周天’这句话,表明了古人对天体运行规律的观察和计算。‘二十八宿为日月舍,犹地有邮亭为长吏廨矣’则是将天体与地面的官署进行类比,以说明天体的存在和运行。
‘案附书者,天有形体,所据不虚’这句话,是对天有形体的进一步证明,表明古文作者对天的认识是基于实证的。‘由此考之,则无恍惚,明矣’则是古文作者对天有形体的结论,认为天的存在是真实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