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欧阳修(1007年—1072年),字永叔,号醉翁,北宋文学家、史学家。他是“唐宋八大家”之一,曾任翰林学士,主持编撰《新唐书》和《新五代史》。
年代:北宋(11世纪)。
内容简要:共74卷,记载了五代十国的历史。欧阳修在书中注重史实的简洁性和史评的深刻性,提出了“正统论”等史学观点,对后世史学产生了深远影响。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新五代史-列传-杂传第四十-原文
○杜重威
杜重威,朔州人也。其妻石氏,晋高祖之女弟。高祖即帝位,封石氏为公主, 拜重威舒州刺史,以典禁兵。从侯益攻破张从宾于汜水,以功拜潞州节度使。范延 光反于鄴,重威从高祖攻降延光,徙领忠武,加同平章事。又徙领天平,迁侍卫亲 军都指挥使。
安重荣反,重威逆战于宗城,重荣为偃月阵,重威击之不动。重威欲少却以伺 之,偏将王重胤曰:“两兵方交,退者先败。”乃分兵为三,重威先以左右队击其 两翼,战酣,重胤以精兵击其中军,重荣将赵彦之来奔,重荣遂大败,走还镇州, 闭壁不敢出。重威攻破之,以功拜重威成德军节度使。
重威出于武卒,无行而不知将略。破镇州,悉取府库之积及重荣之赀,皆没之 家,高祖知而不问。及出帝与契丹绝好,契丹连岁入寇,重威闭城自守,属州城邑 多所屠戮。胡骑驱其人民千万过其城下,重威登城望之,未尝出救。
开运元年,加重威北面行营招讨使。明年,引兵攻泰州,破满城、遂城。契丹 已去至古北,还兵击之,重威等南走,至阳城,为虏所困,赖符彦卿、张彦泽等因 大风奋击,契丹大溃。诸将欲追之,重威为俚语曰:“逢贼得命,更望复子乎?” 乃收马驰归。
重威居镇州,重敛其民,户口凋敝,又惧契丹之至,乃连表乞还京师。未报, 亟上道,朝廷莫能止,即拜重威为鄴都留守。而镇州所留私粟十馀万斛,殿中监王 钦祚和市军储,乃录以闻,给绢数万匹以偿之,重威大怒曰:“吾非反者,安得籍 没邪!”
三年秋,契丹高牟翰诈以瀛州降,复以重威为北面行营招讨使。是秋,天下大 水,霖雨六十馀日,饥殍盈路,居民拆木以供爨,剉藁席以秣马牛,重威兵行泥潦 中,调发供馈,远近愁苦。重威至瀛州,牟翰已弃城去,重威退屯武强。契丹寇镇、 定,重威西趋中渡桥,与虏夹滹沱河而军。偏将宋彦筠、王清渡水力战,而重威按 军不动,彦筠遂败,清战死。转运使李穀教重威以三脚木为桥,募敢死士过河击贼, 诸将皆以为然,独重威不许。
契丹遣骑兵夜并西山击栾城,断重威军后。是时,重威已有异志,而粮道隔绝, 乃阴遣人诣契丹请降。契丹大悦,许以中国与重威为帝,重威信以为然,乃伏甲士, 召诸将告以降虏。诸将愕然,以上将先降,乃皆听命。重威出降表使诸将书名,乃 令军士阵于栅外,军士犹喜跃以为决战,重威告以粮尽出降,军士解甲大哭,声震 原野。契丹赐重威赭袍,使衣以示诸军,拜重威太傅。
契丹犯京师,重威以晋兵屯陈桥,士卒饥冻,不胜其苦。重威出入道中,市人 随而诟之,重威俯首不敢仰顾。契丹据京师,率城中钱帛以赏军,将相皆不免,重 威当率万缗,乃诉于契丹曰:“臣以晋军十万先降,乃独不免率乎?”契丹笑而免 之,遣还鄴都。明年,契丹北归,重威与其妻石氏诣虏帐中为别。
汉高祖定京师,拜重威太尉、归德军节度使,重威惧,不受命。遣高行周攻之, 不克,高祖乃自将攻之。遣给事中陈同以诏书召之,重威不听命,而汉兵数败,围 之百馀日。初,契丹留燕兵千五百人在京师,高祖自太原入,告者言其将反,高祖 悉诛于繁台,其亡者奔于鄴。燕将张琏先以兵二千在鄴,闻燕兵见杀,乃劝重威固 守。高祖已杀燕兵,悔之,数遣人招琏等,琏登城呼曰:“繁台之诛,燕兵何罪? 既无生理,请以死守!”重威食尽,屑麹而食,民多逾城出降,皆无人色。重威乃 遣判官王敏及其妻相次请降,高祖许之。重威素服出见高祖,高祖赦重威,拜检校 太师、守太傅、兼中书令。悉诛琏及重威将吏,而录其私帑,以重威归京师。
高祖病甚,顾大臣曰:“善防重威!”高祖崩,秘不发丧,大臣乃共诛之,及 其子弘璋、弘璨、弘璲尸于市,市人蹴而诟之,吏不能禁,支裂蹈践,斯须而尽。
○李守贞
李守贞,河阳人也。晋高祖镇河阳,以为客将,其后尝从高祖,高祖即位,拜 客省使。监马全节军破李金全于安州,以功拜宣徽使。
出帝即位,杨光远反,召契丹入寇。守贞领义成军节度使,为侍卫亲军都虞候, 从出帝幸澶州。麻荅以奇兵入郓州,渡马家口,栅于河东。守贞驰往破之,契丹兵 多溺死,获马数百匹,裨将七十馀人。徙领泰宁军节度使,以兵二万讨之。光远降, 其故吏宋颜悉取光远宝货、名姬、善马献之守贞,守贞德之,阴置颜麾下。是时, 凡出师破贼,必有德音赦其馀类。而光远党与十馀人皆亡命,捕之甚急,枢密使桑 维翰缓其制书,久而不下。言事者告颜匿守贞所,诏取颜杀之,守贞大怒,乃与维 翰有隙。
贼平行赏,守贞悉以黦茶染木给之,军中大怒,以帛裹之为人首,枭于木间, 曰:“守贞首也。”守贞以功拜同平章事,赐以光远旧第,守贞取旁官民舍大治之, 为京师之甲。出帝临幸,燕锡恩礼,出于诸将。
契丹入寇,出帝再幸澶州,杜重威为北面招讨使,守贞为都监。晋兵素骄,而 守贞、重威为将皆无节制,行营所至,居民豢圉一空,至于草木皆尽。其始发军也, 有赐赉,曰“挂甲钱”,及班师,又加赏劳,曰“卸甲钱”,出入之费,常不下三 十万,由此晋之公私重困。守贞与重威等攻下泰州,破
满城,杀二千馀人。还,为 侍卫亲军都指挥使,领天平军节度使,又领归德。
是时,出帝遣人以书招赵延寿使归国,延寿诈言思归,愿得晋兵为应,而契丹 高牟翰亦诈以瀛州降,出帝以为然,命杜重威等将兵应之。初,晋大臣皆言重威不 忠,有怨望之心,不可用,乃用守贞。是时,重威镇魏州,守贞尝将兵往来过魏, 重威待之甚厚,多以戈甲金帛奉之。出帝尝谓守贞曰:“卿常以家财散士卒,可谓 忠于国者乎!”守贞谢曰:“皆重威与臣者。”因请与重威俱北。于是卒以重威为 招讨使,守贞为都监,屯于武强。契丹寇镇、定,守贞等军于中渡,遂与重威降于 契丹。契丹以守贞为司徒。契丹犯京师,拜守贞天平军节度使。
汉高祖入京师,守贞来朝,拜太保、河中节度使。高祖崩,杜重威死,守贞惧, 不自安,以谓汉室新造,隐帝初立,天下易以图,而门下僧总伦以方术阴干守贞, 为言有非常之相,守贞乃决计反。而赵思绾先以京兆反,遣人以赭黄衣遗守贞,守 贞大喜,以为天人皆应,乃发兵西据潼关,招诱草寇,所在窃发。汉遣白文珂、常 思等出军击之。已而王景崇又以凤翔反,景崇与思绾遣人推守贞为秦王,守贞拜景 崇等官爵。又遣人间以蜡丸书遗吴、蜀、契丹,使出兵以牵汉。
文珂等攻景崇、思绾等久无功,隐帝乃遣枢密使郭威率禁兵将文珂等督攻之。 诸将皆请先击思绾、景崇,威计未知所向。行至华州,节度使扈彦珂谓威曰:“三 叛连衡,以守贞为主,守贞先败,则思绾、景崇可传声而破矣。若舍近图远,使守 贞出兵于后,思绾、景崇拒战于前,则汉兵屈矣。”威以为然,遂先击守贞。
是时,冯道罢相居河阳,威初出兵,过道家问策,道曰:“君知博乎?”威少 无赖,好蒲博,以为道讥之,艴然而怒。道曰:“凡博者钱多则多胜,钱少则多败, 非其不善博,所以败者,势也。今合诸将之兵以攻一城,较其多少,胜败可知。” 威大悟,谋以迟久困之,乃与诸将分为三栅,栅其城三面,而阙其南,发五县丁夫 筑长城以连三栅。守贞出其兵坏长城,威辄补其所坏,守贞辄出争之,守贞兵常失 十三四,如此逾年,守贞城中兵无几,而食又尽,杀人而食。威曰:“可矣。”乃 为期日,督兵四面攻而破之。初,守贞召总伦问以济否,总伦曰:“王当自有天下, 然分野方灾,俟杀人垂尽,则王事济矣。”守贞以为然。尝会将吏大饮,守贞指画 虎图曰:“吾有天命者中其掌。”引弓一发中之,将吏皆拜贺,守贞益以自负。城 破,守贞与妻子自焚,汉军入城,于烟烬中斩其首,传送京师,枭于南市,其馀党 皆磔之。
○张彦泽
张彦泽,其先突厥部人也。后徙居阴山,又徙太原。彦泽为人骁悍残忍,目睛 黄而夜有光,顾视如猛兽。以善射为骑将,数从庄宗、明宗战伐。与晋高祖连姻, 高祖时,已为护圣右厢都指挥使、曹州刺史。与讨范延光,拜镇国军节度使,岁中, 徙镇彰义。
为政暴虐,常怒其子,数笞辱之。子逃至齐州,州捕送京师,高祖以归彦泽。 彦泽上章请杀之,其掌书记张式不肯为作章,屡谏止之。彦泽怒,引弓射式,式走 而免。式素为彦泽所厚,多任以事,左右小人皆素嫉之,因共谗式,且迫之曰: “不速去,当及祸。”式乃出奔。彦泽遣指挥使李兴以二十骑追之,戒曰:“式不 肯来,当取其头以来!”式至衍州,刺史以兵援之门邠州,节度使李周留式,驰骑 以闻,诏流式商州。彦泽遣司马郑元昭诣阙论请,期必得式,且曰:“彦泽若不得 张式,患在不测。”高祖不得已,与之。彦泽得式,剖心、决口、断手足而斩之。
高祖遣王周代彦泽,以为右武卫大将军。周奏彦泽所为不法者二十六条,并述 泾人残敝之状,式父鐸诣阙诉冤,谏议大夫郑受益、曹国珍,尚书刑部郎中李涛、 张麟,员外郎麻麟、王禧伏阁上疏,论彦泽杀式之冤,皆不省。涛见高祖切谏,高 祖曰:“彦泽功臣,吾尝许其不死。”涛厉声曰:“彦泽罪若可容,延光铁券何在!” 高祖怒,起去,涛随之谏不已,高祖不得已,召式父鐸、弟守贞、子希范等,皆拜 以官,为蠲泾州民税,免其杂役一年,下诏罪己,然彦泽止削阶、降爵而已。于是 国珍等复与御史中丞王易简率三院御史诣阁门连疏论之,不报。
出帝时,彦泽为左龙武军大将军,迁右武卫上将军,又迁右神武统军。自契丹 与晋战河北,彦泽在兵间,数立战功,拜彰国军节度使。与契丹战阳城,为契丹所 围,而军中无水,凿井辄坏,又天大风,契丹顺风扬尘奋击甚锐,军中大惧。彦泽 以问诸将,诸将皆曰:“今虏乘上风,而吾居其下,宜待风回乃可战。”彦泽以为 然。诸将皆去,偏将药元福独留,谓彦泽曰:“今军中饥渴已甚,若待风回,吾属 为虏矣!且逆风而战,敌人谓我必不能,所谓出其不意。”彦泽即拔拒马力战,契 丹奔北二十馀里,追至卫村,又大败之,契丹遁去。
开运三年秋,杜重威为都招讨使,李守贞兵马都监,彦泽马军都排阵使。彦泽 往来镇、定之间,败契丹于泰州,斩首二千级。重威、守贞攻瀛州不克,退及武强, 闻契丹空国入寇,惶惑不知所之,而彦泽适至,言虏可破之状,
乃与重威等西趋镇州。彦泽为先锋,至中渡桥,已为虏所据,彦泽犹力战争桥,烧其半,虏小败却,乃夹河而寨。
十二月丙寅,重威、守贞叛降契丹,彦泽亦降。耶律德光犯阙,遣彦泽与傅住兒以二千骑先入京师,彦泽倍道疾驱,至河,衔枚夜渡。壬申夜五鼓,自封丘门斩关而入。有顷,宫中火发,出帝以剑拥后宫十馀人将赴火,为小吏薛超所持。彦泽自宽仁门传德光与皇太后书入,乃灭火。大内都点检康福全宿卫宽仁门,登楼觇贼,彦泽呼而下之,诸门皆启。彦泽顿兵明德楼前,遣傅住兒入传戎王宣语,帝脱黄袍,素服再拜受命。使人召彦泽,彦泽谢曰:“臣无面目见陛下。”复使召之,彦泽笑而不答。
明日,迁帝于开封府,帝与太后、皇后肩舆,宫嫔、宦者十馀人皆步从。彦泽遣控鹤指挥使李筠以兵监守,内外不通。帝与太后所上德光表章,皆先示彦泽乃敢遣。帝取内库帛数段,主者曰:“此非帝有也。”不与。又使求酒于李崧,崧曰:“臣家有酒非敢惜,虑陛下忧躁,饮之有不测之虞,所以不敢进。”帝姑乌氏公主私赂守门者,得入与帝诀,归第自经死。德光渡河,帝欲郊迎,彦泽不听,遣白德光,德光报曰:“天无二日,岂有两天子相见于道路邪!”乃止。
初,彦泽至京师,李涛谓人曰:“吾祸至矣!与其逃于沟窦而不免,不若往见之。”涛见彦泽,为俚语以自投死,彦泽笑而厚待之。
彦泽自以有功于契丹,昼夜酣饮自娱,出入骑从常数百人,犹题其旗帜曰“赤心为主”。迫迁出帝,遂辇内库,输之私第,因纵军士大掠京师。军士逻获罪人,彦泽醉不能问,真目视之,出三手指,军士即驱出断其腰领。皇子延煦母楚国夫人丁氏有色,彦泽使人求于皇太后,太后迟疑未与,即劫取之。彦泽与阁门使高勋有隙,乘醉入其家,杀数人而去。
耶律德光至京师,闻彦泽劫掠,怒,锁之。高勋亦自诉于德光,德光以其状示百官及都人,问:“彦泽当诛否?”百官皆请不赦,而都人争投状疏其恶,乃命高勋监杀之。彦泽前所杀士大夫子孙,皆缞绖杖哭,随而诟詈,以杖朴之,彦泽俯首无一言。行至北市,断腕出锁,然后用刑,勋剖其心祭死者,市人争破其脑,取其髓,脔其肉而食之。
呜呼,晋之事丑矣,而恶亦极也!其祸乱覆亡之不暇,盖必然之理尔。使重威等虽不叛以降虏,亦未必不亡;然开虏之隙,自一景延广,而卒成晋祸者,此三人也。视重威、彦泽之死,而晋人所以甘心者,可以知其愤疾怨怒于斯人者,非一日也。至于争已戮之尸,脔其肉,剔其髓而食之,撦裂蹈践,斯须而尽,何其甚哉!此自古未有也。然当是时,举晋之兵皆在北面,国之存亡,系此三人之胜败,则其任可谓重矣。盖天下恶之如彼,晋方任之如此,而终以不悟,岂非所谓“临乱之君,各贤其臣”者欤?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新五代史-列传-杂传第四十-译文
杜重威,朔州人。他的妻子石氏是晋高祖的妹妹。晋高祖即位后,封石氏为公主,任命杜重威为舒州刺史,掌管禁军。杜重威跟随侯益在汜水击败张从宾,因功被封为潞州节度使。范延光在鄴城反叛,杜重威跟随晋高祖攻打并降服了范延光,改任忠武节度使,加封同平章事。后又改任天平节度使,升任侍卫亲军都指挥使。
安重荣反叛,杜重威在宗城迎战,安重荣摆出偃月阵,杜重威攻打不动。杜重威想稍微后退以观察形势,偏将王重胤说:“两军刚刚交战,后退的一方会先败。”于是杜重威将兵力分为三部分,自己先率左右两队攻击安重荣的两翼,战斗激烈时,王重胤率精兵攻击安重荣的中军,安重荣的将领赵彦之投降,安重荣大败,逃回镇州,闭城不出。杜重威攻破镇州,因功被封为成德军节度使。
杜重威出身于武卒,品行不端且不懂军事谋略。攻破镇州后,他将府库的积蓄和安重荣的财产全部据为己有,晋高祖知道后也没有追究。后来晋出帝与契丹断绝关系,契丹连年入侵,杜重威闭城自守,所属州县的百姓被大量屠杀。契丹骑兵驱赶成千上万的百姓经过杜重威的城下,杜重威登上城墙观望,从未出兵救援。
开运元年,杜重威被任命为北面行营招讨使。第二年,他率兵攻打泰州,攻破满城和遂城。契丹军队已经撤退到古北,杜重威率兵追击,结果在阳城被契丹军队围困,幸亏符彦卿、张彦泽等人趁大风奋力反击,契丹军队大败。诸将想要追击,杜重威用俚语说:“遇到敌人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还指望再打胜仗吗?”于是收兵返回。
杜重威在镇州时,对百姓横征暴敛,导致人口凋敝,又害怕契丹入侵,于是多次上表请求回京。朝廷还未答复,他就急忙上路,朝廷无法阻止,只好任命他为鄴都留守。镇州留下了十多万斛私粮,殿中监王钦祚将这些粮食充作军储,并上报朝廷,朝廷赐给杜重威数万匹绢作为补偿,杜重威大怒说:“我又不是反贼,怎么能没收我的财产!”
开运三年秋天,契丹将领高牟翰假装投降瀛州,朝廷再次任命杜重威为北面行营招讨使。这一年秋天,天下大雨,连续下了六十多天,饥荒遍地,百姓拆木头烧火做饭,割草席喂马牛,杜重威的军队在泥泞中行军,调发粮草供应,远近百姓愁苦不堪。杜重威到达瀛州时,高牟翰已经弃城逃走,杜重威退守武强。契丹入侵镇州、定州,杜重威率军西进到中渡桥,与契丹军队隔着滹沱河对峙。偏将宋彦筠、王清渡河力战,而杜重威按兵不动,宋彦筠战败,王清战死。转运使李穀建议杜重威用三脚木搭桥,招募敢死队渡河攻击敌人,诸将都赞同,唯独杜重威不同意。
契丹派骑兵夜间从西山袭击栾城,切断了杜重威的后路。此时,杜重威已有异心,加上粮道被切断,便暗中派人向契丹请降。契丹大喜,许诺让杜重威在中国称帝,杜重威信以为真,于是埋伏甲士,召集诸将宣布投降契丹。诸将愕然,见主将已经投降,只好听从命令。杜重威让诸将在降表上签名,然后命令士兵在栅栏外列阵,士兵们还以为要决战,杜重威却告诉他们粮草已尽,只能投降,士兵们解下盔甲大哭,哭声震动原野。契丹赐给杜重威赭袍,让他穿上向全军展示,并封他为太傅。
契丹入侵京师,杜重威率晋兵驻扎在陈桥,士兵饥寒交迫,苦不堪言。杜重威在街上行走时,市民们跟着辱骂他,杜重威低头不敢抬头看。契丹占据京师后,将城中的钱帛赏赐给军队,将相们都不能幸免,杜重威应当缴纳一万缗钱,他向契丹诉苦说:“我率十万晋军先投降,为什么还要我缴纳钱帛?”契丹笑着免除了他的缴纳,并让他返回鄴都。第二年,契丹北归,杜重威和妻子石氏到契丹帐中告别。
汉高祖平定京师后,任命杜重威为太尉、归德军节度使,杜重威害怕,不敢接受任命。汉高祖派高行周攻打他,未能攻克,汉高祖便亲自率军攻打。派给事中陈同带着诏书召他,杜重威不听命,汉军多次战败,围困他一百多天。起初,契丹在京师留下一千五百名燕兵,汉高祖从太原进入京师时,有人报告说这些燕兵要反叛,汉高祖便在繁台将他们全部诛杀,逃走的燕兵跑到鄴城。燕将张琏率两千兵在鄴城,听说燕兵被杀,便劝杜重威坚守。汉高祖杀了燕兵后,后悔了,多次派人招降张琏等人,张琏登上城墙喊道:“繁台的屠杀,燕兵有什么罪?既然没有活路,我们宁愿死守!”杜重威粮草耗尽,用麸皮充饥,百姓纷纷翻城投降,个个面无人色。杜重威派判官王敏和妻子先后请降,汉高祖同意了。杜重威穿着素服出城见汉高祖,汉高祖赦免了他,任命他为检校太师、守太傅、兼中书令。汉高祖诛杀了张琏和杜重威的将吏,没收了杜重威的私财,将他带回京师。
汉高祖病重时,对大臣们说:“要小心防备杜重威!”汉高祖去世后,秘不发丧,大臣们共同诛杀了杜重威及其子杜弘璋、杜弘璨、杜弘璲,将他们的尸体陈列在市场上,市民们踢打辱骂,官吏无法制止,尸体被肢解践踏,很快就消失了。
李守贞,河阳人。晋高祖镇守河阳时,任命他为客将,后来他跟随晋高祖,晋高祖即位后,任命他为客省使。他监督马全节在安州击败李金全,因功被封为宣徽使。
晋出帝即位后,杨光远反叛,召契丹入侵。李守贞被任命为义成军节度使,担任侍卫亲军都虞候,跟随晋出帝到澶州。麻荅率奇兵进入郓州,渡过马家口,在河东扎营。李守贞迅速前往击败他们,契丹兵大多溺死,缴获数百匹马,俘虏七十多名裨将。李守贞改任泰宁军节度使,率两万兵讨伐杨光远。杨光远投降后,他的旧吏宋颜将杨光远的财宝、名姬、好马全部献给李守贞,李守贞感激他,暗中将他收为部下。当时,凡是出兵破贼,朝廷都会发布赦令赦免余党。但杨光远的十多名党羽逃亡,朝廷追捕很急,枢密使桑维翰拖延发布赦令,迟迟不下达。有人告发宋颜藏在李守贞那里,朝廷下诏处死宋颜,李守贞大怒,与桑维翰结下仇怨。
贼军平定后,朝廷赏赐将士,李守贞却用劣质茶叶和染色的木头充数,军中大怒,用布裹着木头做成假人头,挂在树上,说:“这是李守贞的头。”李守贞因功被封为同平章事,赐给他杨光远的旧宅,李守贞将旁边的官民房屋大肆修缮,成为京师最豪华的宅第。晋出帝临幸时,对他特别恩宠,礼遇超过其他将领。
契丹入侵,晋出帝再次到澶州,杜重威被任命为北面招讨使,李守贞为都监。晋兵一向骄横,而李守贞、杜重威作为将领毫无节制,行营所到之处,百姓的牲畜和粮草被洗劫一空,甚至连草木都被吃光。军队出发时,有赏赐,称为“挂甲钱”,班师时又有赏赐,称为“卸甲钱”,这些费用常常不下三十万,导致晋朝公私财政严重困难。李守贞与杜重威等人攻下泰州,破
满城之战,杀敌两千余人。战后,他被任命为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兼任天平军节度使,后来又兼任归德军节度使。
当时,出帝派人写信招降赵延寿,希望他归顺朝廷。赵延寿假装表示愿意归顺,并希望晋军能作为内应。同时,契丹的高牟翰也假装献出瀛州投降。出帝信以为真,命令杜重威等人率军接应。起初,晋朝的大臣们都认为杜重威不忠,心怀怨恨,不可重用,于是改用了守贞。当时,杜重威镇守魏州,守贞曾率军经过魏州,杜重威对他非常优待,送给他许多兵器、盔甲和金银财物。出帝曾对守贞说:“你常常用自己的家财分给士兵,可以说是忠于国家的人吗?”守贞回答说:“这些都是杜重威给我的。”于是请求与杜重威一起北上。最终,出帝任命杜重威为招讨使,守贞为都监,驻扎在武强。契丹入侵镇州和定州,守贞等人率军驻扎在中渡,最终与杜重威一起投降了契丹。契丹任命守贞为司徒。契丹攻入京师后,守贞被任命为天平军节度使。
汉高祖进入京师后,守贞前来朝见,被任命为太保、河中节度使。汉高祖去世后,杜重威也死了,守贞感到恐惧,心中不安,认为汉朝刚刚建立,隐帝刚刚即位,天下容易图谋。他的门下有僧人总伦,用方术暗中影响守贞,说他有不凡的相貌,守贞于是决定反叛。当时,赵思绾已经在京兆反叛,派人送给守贞一件赭黄色的衣服,守贞非常高兴,认为这是天意,于是发兵西进占据潼关,招揽草寇,四处作乱。汉朝派白文珂、常思等人率军讨伐。不久,王景崇也在凤翔反叛,景崇与思绾派人推举守贞为秦王,守贞封景崇等人官爵。他还派人用蜡丸密信联络吴、蜀、契丹,请求他们出兵牵制汉朝。
白文珂等人攻打王景崇、赵思绾等人,久攻不下,隐帝于是派枢密使郭威率领禁军,督战白文珂等人。众将都请求先攻打赵思绾和王景崇,但郭威一时不知该如何决策。行军至华州时,节度使扈彦珂对郭威说:“三股叛军联合,以守贞为首,如果先击败守贞,那么赵思绾和王景崇就会不攻自破。如果舍近求远,让守贞在后面出兵,赵思绾和王景崇在前面抵抗,汉军就会陷入困境。”郭威认为有理,于是决定先攻打守贞。
当时,冯道被罢相后居住在河阳,郭威刚出兵时,经过冯道家,向他请教策略。冯道问:“你知道赌博吗?”郭威年轻时是个无赖,喜欢赌博,以为冯道在讥讽他,顿时大怒。冯道说:“赌博的人,钱多就容易赢,钱少就容易输,不是因为他们不会赌,而是因为形势不利。现在你集合众将的兵力攻打一座城,比较双方的兵力,胜负就显而易见了。”郭威恍然大悟,决定用持久战来困住守贞。于是他将众将分为三路,围住城池的三面,只留下南面不围,并征发五县的壮丁修筑长城,连接三路军队的营寨。守贞派兵破坏长城,郭威就立即修补,守贞又派兵争夺,守贞的兵力每次都损失十分之三四。这样持续了一年多,守贞城中的兵力所剩无几,粮食也耗尽了,甚至开始杀人充饥。郭威说:“时机到了。”于是定下日期,率军四面围攻,最终攻破了城池。起初,守贞曾召见总伦,问他能否成功,总伦说:“你自有天命,但当前分野有灾,等到杀人殆尽时,你的事业就会成功。”守贞信以为真。他曾与将吏们大摆宴席,指着虎图说:“我有天命,箭会射中虎掌。”他拉弓一箭射中,将吏们都拜贺,守贞更加自负。城破后,守贞与妻子自焚而死,汉军进城后,在灰烬中斩下他的首级,送往京师,悬挂在南市示众,其余党羽都被处以磔刑。
○张彦泽
张彦泽,祖先是突厥部人。后来迁居阴山,又迁到太原。张彦泽为人骁勇凶悍,残忍无情,眼睛发黄,夜晚有光,目光如猛兽。他擅长射箭,担任骑将,多次跟随庄宗、明宗征战。他与晋高祖有姻亲关系,高祖时,已经担任护圣右厢都指挥使、曹州刺史。他参与讨伐范延光,被任命为镇国军节度使,一年后,调任彰义军节度使。
他执政暴虐,常常对儿子发怒,多次鞭打羞辱他。儿子逃到齐州,齐州官府将他抓捕送回京师,高祖将他交给张彦泽。张彦泽上奏请求处死儿子,他的掌书记张式不肯为他起草奏章,多次劝阻他。张彦泽大怒,拉弓射向张式,张式逃走才幸免于难。张式一向受到张彦泽的器重,经常被委以重任,张彦泽身边的奸佞小人一直嫉妒他,于是趁机诬陷张式,并逼迫他说:“如果不赶快离开,你会有大祸。”张式于是出逃。张彦泽派指挥使李兴率二十名骑兵追赶,命令说:“如果张式不肯回来,就砍下他的头带回来!”张式逃到衍州,刺史派兵保护他,并送他到邠州,节度使李周收留了他,并派人快马报告朝廷,朝廷下诏将张式流放到商州。张彦泽派司马郑元昭到朝廷请求,坚持要得到张式,并说:“如果张彦泽得不到张式,后果不堪设想。”高祖不得已,将张式交给了张彦泽。张彦泽得到张式后,剖开他的心脏,割断他的舌头,砍断他的手脚,最终将他处死。
高祖派王周接替张彦泽,任命他为右武卫大将军。王周上奏列举了张彦泽的二十六条不法行为,并陈述了泾州百姓的悲惨状况。张式的父亲张鐸到朝廷诉冤,谏议大夫郑受益、曹国珍,尚书刑部郎中李涛、张麟,员外郎麻麟、王禧等人伏在阁门上疏,为张式鸣冤,但朝廷没有理会。李涛见到高祖,极力劝谏,高祖说:“张彦泽是功臣,我曾答应不杀他。”李涛厉声说:“如果张彦泽的罪过可以宽恕,那范延光的铁券又在哪里!”高祖大怒,起身离开,李涛紧随其后继续劝谏,高祖不得已,召见张式的父亲张鐸、弟弟守贞、儿子希范等人,都授予官职,并免除泾州百姓的赋税,免除他们一年的杂役,下诏自责,但张彦泽只是被降职、降爵而已。于是曹国珍等人又与御史中丞王易简率领三院御史到阁门连续上疏,但朝廷仍然没有回应。
出帝时,张彦泽担任左龙武军大将军,后升任右武卫上将军,又升任右神武统军。自从契丹与晋朝在河北交战以来,张彦泽在军中屡立战功,被任命为彰国军节度使。他在阳城与契丹交战,被契丹包围,军中缺水,挖井又总是坍塌,加上天刮大风,契丹顺风扬尘,攻势凶猛,军中非常恐惧。张彦泽询问众将的意见,众将都说:“现在敌人占据上风,我们处于下风,应该等风停了再战。”张彦泽同意了。众将都离开了,只有偏将药元福留下来,对张彦泽说:“现在军中饥渴难耐,如果等风停了,我们就会成为敌人的俘虏!而且逆风作战,敌人以为我们不敢出战,这正是出其不意的好机会。”张彦泽于是率军奋力作战,契丹败退二十余里,追到卫村,又大败契丹,契丹最终撤退。
开运三年秋天,杜重威担任都招讨使,李守贞担任兵马都监,张彦泽担任马军都排阵使。张彦泽在镇州和定州之间往来,在泰州击败契丹,斩首两千级。杜重威和李守贞攻打瀛州未能攻克,退到武强,听说契丹倾国来犯,心中惶恐,不知如何应对,这时张彦泽正好赶到,告诉他们契丹可以击败的情况。
于是与重威等人向西前往镇州。彦泽作为先锋,到达中渡桥时,桥已被敌军占据,彦泽仍然奋力争夺桥梁,烧毁了一半,敌军稍微败退,于是在河边扎营。
十二月丙寅日,重威、守贞背叛投降契丹,彦泽也投降了。耶律德光侵犯京城,派遣彦泽与傅住兒率领两千骑兵先行进入京城,彦泽加倍速度疾驰,到达河边,夜间悄悄渡河。壬申日夜间五更时分,从封丘门破门而入。不久,宫中起火,出帝用剑挟持后宫十余人准备投火自焚,被小吏薛超阻止。彦泽从宽仁门传递德光与皇太后的书信进入,才扑灭了大火。大内都点检康福全在宽仁门宿卫,登楼观察敌情,彦泽喊他下来,所有城门都打开了。彦泽在明德楼前驻扎,派遣傅住兒进入传达戎王的命令,皇帝脱下黄袍,穿着素服再次拜受命令。派人召见彦泽,彦泽谢绝说:“臣无颜面见陛下。”再次派人召见,彦泽笑而不答。
第二天,将皇帝迁到开封府,皇帝与太后、皇后乘坐轿子,宫嫔、宦官十余人步行跟随。彦泽派遣控鹤指挥使李筠率兵监视,内外不通。皇帝与太后上呈给德光的表章,都必须先给彦泽看过才能送出。皇帝取内库的几段帛,主管者说:“这不是皇帝的东西。”不给。又派人向李崧求酒,李崧说:“臣家中有酒,不敢吝惜,但担心陛下忧虑烦躁,饮酒可能有不可预测的后果,所以不敢进献。”皇帝的姑姑乌氏公主私下贿赂守门人,得以进入与皇帝诀别,回家后自缢而死。德光渡河,皇帝想亲自到郊外迎接,彦泽不同意,派人告诉德光,德光回复说:“天无二日,岂有两天子在道路上相见!”于是作罢。
起初,彦泽到达京城,李涛对人说:“我的灾祸到了!与其逃到沟渠中而无法幸免,不如去见他。”李涛见到彦泽,用俚语表示愿意自投死路,彦泽笑着厚待他。
彦泽自认为对契丹有功,日夜饮酒自娱,出入时常有数百骑兵随从,还在旗帜上题写“赤心为主”。逼迫皇帝迁出后,便将内库的财物运到自己的私宅,放纵士兵大肆掠夺京城。士兵巡逻抓获罪人,彦泽醉酒无法审问,瞪眼看着,伸出三根手指,士兵便将罪人拖出去斩断腰颈。皇子延煦的母亲楚国夫人丁氏美貌,彦泽派人向皇太后请求,太后犹豫未给,便强行劫走。彦泽与阁门使高勋有矛盾,乘醉进入高勋家,杀死数人后离去。
耶律德光到达京城,听说彦泽劫掠,大怒,将他锁起来。高勋也向德光申诉,德光将彦泽的罪行展示给百官和京城百姓,问:“彦泽该杀吗?”百官都请求不赦免,而京城百姓争相投递状纸揭露他的恶行,于是命令高勋监斩彦泽。彦泽之前杀害的士大夫的子孙,都穿着丧服拄杖哭泣,跟随并辱骂他,用杖打他,彦泽低头一言不发。行刑到北市,砍断手腕取出锁链,然后执行刑罚,高勋剖开他的心脏祭奠死者,市民争相打破他的头颅,取出脑髓,割下肉来吃。
唉,晋朝的事情真是丑恶到了极点!其祸乱覆亡不可避免,这是必然的道理。即使重威等人不背叛投降契丹,晋朝也未必不灭亡;但打开契丹入侵的缺口,始于景延广,而最终导致晋朝灭亡的,是这三个人。看到重威、彦泽的死,晋朝人之所以甘心,可以知道他们对这些人的愤恨和怨怒,不是一天两天了。至于争抢已被处死的尸体,割下肉,剔出髓来吃,撕碎践踏,片刻之间就吃光了,这是多么极端啊!这是自古以来从未有过的。然而当时,晋朝的军队都在北方,国家的存亡,取决于这三人的胜败,他们的责任可谓重大。天下人如此憎恶他们,晋朝却如此重用他们,最终仍不醒悟,这难道不是所谓的“临乱之君,各贤其臣”吗?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新五代史-列传-杂传第四十-注解
杜重威:后晋时期的将领,后投降契丹。
石氏:石氏是晋高祖的妹妹,被封为公主,因其身份显赫,杜重威得以在政治上获得重要地位。
范延光:后唐时期的将领,后反叛后晋。
安重荣:安重荣是五代时期后晋的将领,曾反叛晋高祖,与杜重威在宗城交战,最终被击败。
契丹:指辽朝,契丹族建立的政权,后晋末年契丹南下攻灭后晋。
开运元年:开运是后晋出帝的年号,开运元年即公元944年。
符彦卿:符彦卿是五代时期后晋的将领,曾在阳城之战中与杜重威并肩作战,击退契丹。
张彦泽:五代时期的将领,以骁勇善战著称,但为人残忍暴虐。
李守贞:后晋时期的将领,后投降契丹。
桑维翰:桑维翰是五代时期后晋的重要文臣,曾任枢密使,因与李守贞有隙,导致李守贞在政治上失势。
侍卫亲军都指挥使:五代时期的重要军事职位,负责皇帝的近身护卫和京城的军事防御。
天平军节度使:五代时期的军事行政区划,节度使是地方军政长官,掌握一方的军政大权。
归德:地名,位于今河南省商丘市,五代时期为重要的军事重镇。
出帝:指后晋末代皇帝石重贵,后晋灭亡后被契丹俘虏。
赵延寿:五代时期的将领,曾先后效力于后唐、后晋和契丹。
守贞:即李守贞,后晋时期的将领,后投降契丹。
司徒:古代官名,位列三公之一,负责礼仪、教育等事务。
汉高祖:指后汉高祖刘知远,后汉的开国皇帝。
隐帝:指后汉隐帝刘承祐,后汉的第二位皇帝。
枢密使:五代时期的最高军事长官,掌握军政大权。
郭威:后汉时期的将领,后建立后周,成为后周太祖。
冯道:五代时期的著名政治家,历经多个朝代,担任宰相。
突厥:古代北方游牧民族,曾建立强大的突厥汗国。
庄宗:指后唐庄宗李存勖,后唐的开国皇帝。
明宗:指后唐明宗李嗣源,后唐的第二位皇帝。
晋高祖:指后晋高祖石敬瑭,后晋的开国皇帝。
彰义军节度使:五代时期的军事行政区划,节度使是地方军政长官。
王周:后晋时期的将领,曾任右武卫大将军。
药元福:后晋时期的将领,以勇猛著称。
重威:指后晋将领杜重威,他在后晋末年投降契丹,成为后晋灭亡的关键人物之一。
彦泽:指后晋将领张彦泽,他在后晋末年投降契丹,并在契丹攻入京师后负责监守后晋皇帝,后因劫掠京师被契丹处死。
耶律德光:辽太宗耶律德光,契丹皇帝,后晋末年率军南下灭晋。
开封府:后晋的都城,今河南开封。
控鹤指挥使:后晋禁军中的高级军官,负责宫廷守卫。
李崧:后晋大臣,曾任宰相,后晋灭亡后被契丹俘虏。
乌氏公主:后晋皇族成员,后晋灭亡后自杀。
高勋:后晋将领,曾任阁门使,与张彦泽有隙,后向契丹告发张彦泽的罪行。
景延广:后晋将领,曾与契丹作战,后晋灭亡后投降契丹。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新五代史-列传-杂传第四十-评注
杜重威的传记反映了五代时期政治动荡、军事频繁的历史背景。杜重威作为晋高祖的妹夫,凭借姻亲关系在政治上获得重要地位,但其缺乏将略,最终在契丹入侵时投降,成为历史上的负面人物。这一传记不仅揭示了五代时期将领的军事才能与政治命运的关系,也反映了当时政权内部的复杂关系。
杜重威的军事生涯充满了矛盾。他在多次战役中表现出一定的军事才能,如在宗城之战中击败安重荣,但在面对契丹入侵时却表现出懦弱与无能,最终选择投降。这种矛盾的行为反映了五代时期将领在政治与军事之间的挣扎,也揭示了当时政权内部的腐败与无能。
杜重威的投降行为对后晋政权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他的投降不仅导致后晋在军事上的失败,也加剧了政权的内部矛盾。杜重威的传记通过对其行为的描述,揭示了五代时期政权内部的腐败与无能,以及将领在政治与军事之间的复杂关系。
李守贞的传记则反映了五代时期将领在政治上的复杂处境。李守贞凭借军功获得高位,但因与桑维翰有隙,最终在政治上失势。这一传记揭示了五代时期政权内部的权力斗争,以及将领在政治与军事之间的复杂关系。
李守贞的军事生涯也充满了矛盾。他在多次战役中表现出一定的军事才能,如在澶州之战中击败契丹,但因与桑维翰有隙,最终在政治上失势。这种矛盾的行为反映了五代时期将领在政治与军事之间的挣扎,也揭示了当时政权内部的腐败与无能。
李守贞的传记通过对其行为的描述,揭示了五代时期政权内部的权力斗争,以及将领在政治与军事之间的复杂关系。这一传记不仅反映了五代时期的历史背景,也揭示了当时政权内部的腐败与无能。
这段文字主要记载了五代时期后晋与契丹之间的战争,以及后晋内部的政治斗争和将领的叛变。五代时期是中国历史上政权更迭频繁的时期,各政权之间的战争和政治斗争异常激烈。本文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展现了这一时期的历史背景和人物命运。
首先,文中提到的赵延寿、杜重威、李守贞等将领的叛变,反映了五代时期将领的忠诚度普遍较低,许多人为了个人利益而频繁倒戈。这种不稳定的政治环境导致了政权的频繁更迭,也使得国家的统一和稳定难以实现。
其次,文中提到的契丹与后晋的战争,反映了五代时期北方游牧民族对中原政权的威胁。契丹作为强大的游牧民族,多次南下侵扰中原,给中原政权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后晋在与契丹的战争中屡屡失利,最终导致了后晋的灭亡。
再次,文中提到的张彦泽的暴虐行为,反映了五代时期将领的残忍和暴虐。张彦泽不仅对待敌人残忍,对待自己的部下和亲人也是如此。这种行为不仅导致了张彦泽的孤立,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混乱和道德的沦丧。
最后,文中提到的冯道的智慧,反映了五代时期一些政治家的远见和谋略。冯道通过比喻博戏,向郭威解释了战争的胜负关键在于势,而不是单纯的兵力多少。这种智慧不仅帮助郭威取得了战争的胜利,也反映了五代时期一些政治家的高超智慧。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展现了五代时期的历史背景和人物命运,反映了这一时期政治的混乱、战争的频繁和社会的动荡。通过对这些历史事件的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五代时期的历史特点和人物命运。
这段文字记载了后晋末年契丹南下灭晋的历史事件,重点描述了后晋将领杜重威、张彦泽等人的叛降行为以及他们在契丹攻入京师后的所作所为。张彦泽作为契丹的先锋,率先进入京师,监守后晋皇帝,并在京师大肆劫掠,最终因罪行暴露被契丹处死。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历史事件的具体过程,还通过细节描写展现了当时的社会动荡和人心惶惶。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字反映了五代十国时期政权更迭频繁、将领叛降成风的时代特征。杜重威、张彦泽等人的叛降行为,不仅加速了后晋的灭亡,也揭示了当时将领对个人利益的追求远高于对国家的忠诚。这种风气在五代十国时期极为普遍,成为这一时期政权不稳的重要原因之一。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文字通过细腻的描写和生动的对话,展现了历史人物的复杂性格。张彦泽在契丹攻入京师后的嚣张跋扈、劫掠无度,以及最终被处死时的狼狈不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尤其是张彦泽被处死时,百姓争相食其肉、剔其髓的场景,极具震撼力,反映了当时百姓对叛将的极度愤恨。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后晋灭亡的具体过程,还揭示了五代十国时期政权更迭的内在原因。将领的叛降、百姓的愤恨、契丹的强势介入,共同构成了这一时期的历史画卷。这段文字为后人研究五代十国时期的政治、军事、社会状况提供了宝贵的史料。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和人物描写,展现了五代十国时期政权更迭的复杂性和残酷性,具有重要的历史和文化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