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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徐霞客游记-楚游日记五

作者: 徐霞客(1587年—1641年),名弘祖,字振之,号霞客,明代地理学家、旅行家。他出身于江苏江阴的书香门第,自幼博览群书,尤好地理。成年后放弃科举,专注于游历考察,足迹遍及中国16个省区。

年代:明代(17世纪)。

内容简要:全书共60余万字,记录了徐霞客30余年的旅行见闻,内容涵盖地理、地貌、水文、风俗等。他以科学的态度考察山川河流,尤其对喀斯特地貌的研究具有开创性意义。该书不仅是地理学经典,也是文学佳作。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徐霞客游记-楚游日记五-原文

初十日,夜雨达旦。

初涉潇湘指今湖南境内,遂得身历此景,亦不以为恶。

上午,雨渐止。

迨暮,客至,雨散始解维即船缆。

五里,泊于水府庙之下。

十一日五更复闻雨声,天明渐霁。

二十五里,南上钩栏滩,衡南首滩也,江深流缩,势不甚汹涌。

转而西,又五里为东阳渡,其北岸为琉璃厂,乃桂府烧造之窑也。

又西二十里为车江,或作汊江。

其北数里外即云母山。

乃折而东南行,十里为云集潭,有小山在东岸。

已复南转,十里为新塘站,旧有驿,今废。

又六里,泊于新塘站上流之对涯。

同舟者为衡郡艾行可、石瑶庭,艾为桂府礼生司仪、执事,而石本苏人,居此已三代矣。

其时日有余照,而其处止有谷舟二只,遂依之泊。

已而,同上水者又五六舟,亦随泊焉。

其涯上本无村落,余念石与前舱所搭徽人俱惯游江湖,而艾又本郡人,其行止余可无参与,乃听其泊。

迨暮,月色颇明。

余念入春以来尚未见月,及入舟前晚,则潇湘夜雨,此夕则湘浦月明,两夕之间,各擅一胜,为之跃然。

已而忽闻岸上涯边有啼号声,若幼童,又若妇女,更余不止。

众舟寂然,皆不敢问。

余闻之不能寐,枕上方作诗怜之,有“箫管孤舟悲赤壁,琵琶两袖湿青衫”之句,又有“滩惊回雁天方一,月叫杜鹃更已三”等句。

然亦止虑有诈局,俟怜而纳之,即有尾其后以挟诈者,不虞其为盗也。

迨二鼓,静闻心不能忍,因小解涉水登岸,静闻戒律甚严,一吐一解,必俟登涯,不入于水。

呼而诘之,则童子也,年十四五,尚未受全发,诡言出王阉之门,年甫十二,王善酗酒,操大杖,故欲走避。

静闻劝其归,且厚抚之,彼竟卧涯侧。

比静闻登舟未久,则群盗喊杀入舟,火炬刀剑交丛而下。

余时未寐,急从卧板下取匣中游资移之。

越艾舱。

欲从舟尾赴水,而舟尾贼方挥剑斫尾门,不得出,乃力掀篷隙,莽投之江中,复走卧处,觅衣披之。

静闻、顾仆与艾、石主仆,或赤身,或拥被,俱逼聚一处。

贼前从中舱,后破后门,前后刀戟乱戳,无不以赤体受之者。

余念必为盗执,所持同“绸”衣不便,乃并弃之。

各跪而请命,贼戳不已,遂一涌掀篷入水。

入水余最后,足为竹纤所绊,竟同篷倒翻而下,首先及江底,耳鼻灌水一口,急踊而起。

幸水浅止及腰,乃逆流行江中,得邻舟间避而至,遂跃入其中。

时水浸寒甚,邻客以舟人被盖余,而卧其舟,溯流而上三四里,泊于香炉山,盖已隔江矣。

还望所劫舟,火光赫然,群盗齐喊一声为号而去。

已而同泊诸舟俱移泊而来,有言南京相公身被四创者,余闻之暗笑其言之妄。

且幸乱刃交戟之下,赤身其间,独一创不及,此实天幸。

惟静闻、顾奴不知其处,然亦以为一滚入水,得免虎口,资囊可无计矣。

但张侯宗琏所著《南程续记》一帙zhì一套书,乃其手笔,其家珍藏二百余年,而一入余手,遂罹此厄,能不抚膺气愤痛苦!

其时舟人父子亦俱被戳,哀号于邻舟。

他舟又有石瑶庭及艾仆与顾仆,俱为盗戳,赤身而来,与余同被卧,始知所谓被四创者,乃余仆也。

前舱五徽人俱木客,亦有二人在邻舟,其三人不知何处。

而余舱尚不见静闻,后舱则艾行可与其友曾姓者,亦无问处。

余时卧稠人中,顾仆呻吟甚,余念行囊虽焚劫无遗,而所投匣资或在江底可觅。

但恐天明为见者取去,欲昧爽即行,而身无寸丝,何以就岸。

是晚初月甚明,及盗至,已阴云四布,迨晓,雨复霏霏。

十二日,邻舟客戴姓者,甚怜余,从身分里衣、单裤各一以畀余。

余周身无一物,摸髻中犹存银耳挖一事,余素不用髻簪,此行至吴门,念二十年前从闽前返钱塘江浒,腰缠已尽,得髻中簪一枝,夹其半酬饭,以其半觅舆,乃达昭庆金心月房。

此行因换耳挖一事,一以绾发,一以备不时之需。

及此堕江,幸有此物,发得不散。

艾行可披发而行,遂至不救。

一物虽微,亦天也。

遂以酬之,匆匆问其姓名而别。

时顾仆赤身无蔽,余乃以所畀裤与之,而自著其里衣,然仅及腰而止。

旁舟子又以衲破衣一幅畀予,用蔽其前,乃登涯。

涯犹在湘之北东岸,乃循岸北行。

时同登者余及顾仆,石与艾仆并二徽客,共六人一行,俱若囚鬼。

晓风砭骨,砂砾裂足,行不能前,止不能已。

四里,天渐明,望所焚劫舟在隔江,上下诸舟,见诸人形状,俱不肯渡,哀号再三,无有信者。

艾仆隔江呼其主,余隔江呼静闻,徽人亦呼其侣,各各相呼,无一能应。

已而闻有呼予者,予知为静闻也,心窃喜曰:“吾三人俱生矣。”

亟欲与静闻遇。

隔江土人以舟来渡余,及焚舟,望见静闻,益喜甚。

于是入水而行,先觅所投竹匣。

静闻望而问其故,遥谓余曰:“匣在此,匣中之资已乌有矣。手摹《禹碑》及《衡州统志》犹未沾濡也。”

及登岸,见静闻焚舟中衣被竹芨犹救数件,守之沙岸之侧,怜予寒,急脱身衣以衣予给我穿,复救得余一裤一袜,俱火伤水湿,乃益取焚余炽火以炙之。

其时徽客五人俱在,艾氏四人,二友一仆虽伤亦在,独艾行可竟无踪迹。

其友、仆乞土人分舟沿流捱觅,余辈炙衣沙上,以候其音。

时饥甚,锅具焚没无余,静闻没水取得一铁铫diào小锅,复没水取湿米,先取干米数斗,俱为艾仆取去。

煮粥遍食诸难者,而后自食。

迨下午,不得艾消息,徽人先附舟返衡,余同石、曾、艾仆亦得土人舟

同还衡州。余意犹妄意艾先归也。

土舟颇大,而操者一人,虽顺流行,不能达二十余里,至汊江已薄暮。

二十里至东阳渡,已深夜。

时月色再阴,乘月行三十里,抵铁楼门,已五鼓矣。

艾使先返,问艾竟杳然也。

先是,静闻见余辈赤身下水,彼念经芨在篷侧,遂留,舍命乞哀,贼为之置经。

及破余竹撞,见撞中俱书,悉倾弃舟底。

静闻复哀求拾取,仍置破撞中,盗亦不禁。

撞中乃《一统志》诸书,及文湛持、黄石斋、钱牧斋与余诸手柬,并余自著日记诸游稿。

惟与刘愚公书稿失去。

继开余皮厢同箱,见中有尺头,即阖合上、关闭置袋中携去。

此厢中有眉公与丽江木公叙稿,及弘辨、安仁诸书,与苍悟道顾东曙辈家书共数十通,又有张公宗琏所著《南程续记》,乃宣德初张侯特使广东时手书,其族人珍藏二百余年,予苦求得之。

外以庄定山、陈白沙字裹之,亦置书中。

静闻不及知,亦不暇乞,俱为携去,不知弃置何所,真可惜也。

又取余皮挂厢,中有家藏《晴山帖》六本,铁针、锡瓶、陈用卿壶,俱重物,盗入手不开,亟取袋中。

破予大笥sì竹器,取果饼俱投舡底,而曹能始《名胜志》三本、《云南志》四本及《游记》合刻十本,俱焚讫。

其艾舱诸物,亦多焚弃。

独石瑶庭一竹芨jí书箱竟未开。

贼濒行,辄放火后舱。

时静闻正留其侧,俟其去,即为扑灭,而余舱口亦火起,静闻复入江取水浇之。

贼闻水声,以为有人也,及见静闻,戳两创而去,而火已不可救。

时诸舟俱遥避,而两谷舟犹在,呼之,彼反移远。

静闻乃入江取所堕篷作筏,亟携经芨并余烬余诸物,渡至谷舟;冒火再入取艾衣、被、书、米及石瑶庭竹芨,又置篷上,再渡谷舟;及第三次,则舟已沉矣。

静闻从水底取得湿衣三、四件,仍渡谷舟,而谷(舟)乘黑暗匿衣等物,止存布衣布被而已。

静闻乃重移置沙上,谷舟亦开去。

及守余辈渡江,石与艾仆见所救物,悉各认去。

静闻因谓石曰:“悉是君物乎?”石遂大诟污损责难静闻,谓:“众人疑尔登涯引盗。谓讯哭童也。汝真不良,欲掩我之箧。”

不知静闻为彼冒刃、冒寒、冒火、冒水,夺护此箧,以待主者,彼不为德,而后诟之。

盗犹怜僧,彼更胜盗哉矣,人之无良如此!

十三日,昧爽登涯,计无所之。

思金祥甫为他乡故知,投之或可强留。

候铁楼门开,乃入。

急趋祥甫寓,告以遇盗始末,祥甫怆悲愤然。

初欲假借数十金于藩府,托祥甫担当,随托祥甫归家收还,而余辈仍了西方大愿。

祥甫谓藩府无银可借,询余若归故乡,为别措以备衣装。

余念遇难辄返,(缺)觅资重来,妻孥必无放行之理,不欲变余去志,仍求祥甫曲济。

祥甫唯唯。

十四、五日,俱在金寓。

十六日,金为投揭内司,约二十二始会众议助。

初,祥甫谓已不能贷,欲遍求众内司共济,余颇难之。

静闻谓彼久欲置四十八愿斋僧田于常住,今得众济,即贷余为西游资。

俟余归,照所济之数为彼置田于寺,仍以所施诸人名立石,极为两便。

余不得已,听之。

十七、八日,俱在余寓。

时余自顶至踵,无非金物,而顾仆犹蓬首赤足,衣不蔽体,只得株守金寓。

自返衡以来,亦无晴霁之日,或雨或阴,泥泞异常,不敢动移一步。

十九日,往看刘明宇,坐其楼头竟日。

刘为衡故尚书刘尧诲养子,少负膂lǚ力,慷慨好义,尚书翁故倚重,今年已五十六,奉斋而不禁酒,闻余被难,即叩金寓余,欲为余缉盗。

余谢物已去矣,即得之,亦无可为西方资。

所惜者唯张侯《南程》一纪,乃其家藏二百余年物,而眉公辈所寄丽江诸书,在彼无用,在我难再遘gòu遇耳。

刘乃立矢通“誓”神前,曰:“金不可复,必为公复此。”

余不得已,亦姑听之。

二十日,晴霁,出步柴埠门外,由铁楼门入。

途中见折宝珠茶,花大瓣密,其红映日;又见折千叶绯桃,含苞甚大,皆桃花冲物也,拟往观之。

而前晚下午,忽七门早闭,盖因东安有大盗临城,祁阳亦有盗杀掠也。

余恐闭于城外,遂复入城,订明日同静闻往游焉。

二十一日,阴云复布,当午雨复霏霏,竟不能出游。

是日南门获盗七人,招党及百,刘为余投揭捕厅。

下午,刘以蕨芽为供饷余,并前在天母殿所尝葵菜,为素供二绝。

余忆王摩诘“松下清斋折露葵”,及东坡“蕨芽初长小儿拳”,尝念此二物,可与薄丝一种草本植物共成三绝,而余乡俱无。

及至衡,尝葵于天母殿,尝蕨于此,风味殊胜。

盖葵松而脆,蕨滑而柔,各擅一胜也,是日午后,忽发风寒甚,中夜风吼,雨不止。

二十二日,晨起,风止雨霁。

上午,同静闻出瞻岳门,越草桥,过绿竹园。

桃花历乱,柳色依然,不觉有去住之感。

入看瑞光不值,与其徒入桂花园,则宝珠盛开,花大如盘,殷红密瓣,万朵浮团翠之上,真一大观。

徜徉久之,不复知身在患难中也。

望隔溪坞内,桃花竹色,相为映带,其中有阁临流,其巅有亭新构,阁乃前游所未入,亭乃昔时所未有缀。

急循级而入,感花事之芳菲,叹沧桑之倏忽。

登山踞巅亭,南瞰湘流,西瞻落日,为之怃然。

乃返过草桥,再登石鼓,由合江亭东下,濒江观二竖石。

乃二石柱,旁支以石,上镌对联,一曰:“临流欲下任公钓。”一曰:“观水长吟孺子歌。”非石鼓也。

两过此地,皆当落日,风景不殊,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徐霞客游记-楚游日记五-译文

初十那天,夜雨一直下到天亮。

初次进入潇湘地区(今湖南境内),能够亲身经历这样的景色,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上午,雨渐渐停了。

到了傍晚,客人到了,雨停了才开始解开船缆。

船行五里,停泊在水府庙下面。

十一日五更时分又听到雨声,天亮后雨渐渐停了。

船行二十五里,向南进入钩栏滩,这是衡南的第一个滩,江水深而流速减缓,水势并不太汹涌。

转向西行,又五里到达东阳渡,北岸是琉璃厂,是桂府烧制陶瓷的窑厂。

再向西行二十里是车江,也有人叫它汊江。

北边几里外就是云母山。

然后转向东南方向,行十里到达云集潭,东岸有一座小山。

接着又向南转,行十里到达新塘站,这里以前有驿站,现在已经废弃了。

再行六里,停泊在新塘站上游的对岸。

同船的有衡郡的艾行可和石瑶庭,艾行可是桂府的礼生司仪、执事,而石瑶庭本是苏州人,已经在这里居住了三代。

当时天色还亮,那里只有两只谷船,于是我们便停泊在那里。

不久,同行的五六只船也陆续停泊在那里。

岸上本来没有村落,我想石瑶庭和前舱的徽州人都习惯了江湖生活,而艾行可又是本地人,他们的行止我不用参与,便任由他们停泊。

到了傍晚,月色非常明亮。

我想起入春以来还没有见过月亮,前天晚上进入船中时是潇湘夜雨,今晚则是湘浦月明,两晚之间各有胜景,不禁感到欣喜。

不久,忽然听到岸上有啼哭声,像是小孩,又像是妇女,持续了很久。

船上的人都沉默不语,不敢询问。

我听了之后无法入睡,枕上作诗表达怜悯之情,有“箫管孤舟悲赤壁,琵琶两袖湿青衫”的句子,还有“滩惊回雁天方一,月叫杜鹃更已三”等句子。

但也只是担心有诈局,等待怜悯而接纳他们,可能有人尾随其后进行欺诈,没想到会是盗贼。

到了二更时分,静闻实在忍不住,便上岸小解,静闻戒律很严,一吐一解,必须上岸,不能在水里解决。

他喊住那人询问,发现是个十四五岁的童子,还没有完全束发,谎称自己是从王阉家逃出来的,年仅十二岁,王阉喜欢酗酒,经常用大杖打人,所以他想逃走躲避。

静闻劝他回去,并且好好安慰他,那童子竟然躺在岸边。

静闻刚回到船上不久,一群盗贼就喊杀着冲上船来,火炬和刀剑纷纷落下。

我当时还没睡,急忙从床板下取出匣子里的游资转移。

穿过艾行可的船舱。

想从船尾跳入水中,但船尾的盗贼正在挥剑砍船尾的门,无法出去,于是用力掀开篷布的缝隙,匆忙将匣子扔进江中,然后回到卧处,找衣服穿上。

静闻、顾仆和艾行可、石瑶庭的主仆们,有的赤身裸体,有的裹着被子,都被逼到一处。

盗贼从前舱冲进来,后舱的门也被打破,前后刀戟乱刺,所有人都赤身裸体地承受着。

我想一定会被抓住,所穿的绸衣不方便,便一并丢弃了。

大家都跪下来求饶,但盗贼仍然不停地刺,最后大家一齐掀开篷布跳入水中。

我是最后一个跳入水中的,脚被竹纤绊住,结果和篷布一起翻倒,头先撞到江底,耳朵和鼻子都灌了一口水,急忙挣扎着站起来。

幸好水浅只到腰部,便逆流在江中行走,找到邻舟躲避,于是跳了进去。

当时江水寒冷刺骨,邻舟的客人用船上的被子盖住我,让我躺在船上,逆流而上三四里,停泊在香炉山,已经隔江了。

回头望去,被劫的船上火光冲天,群盗齐喊一声作为信号后离去。

不久,同泊的船只都移泊过来,有人说南京的相公身上被刺了四刀,我听了暗自嘲笑这种说法的不实。

而且庆幸在乱刀乱戟之下,赤身裸体地置身其中,竟然没有受伤,这真是天幸。

只是静闻和顾仆不知去向,但也以为他们滚入水中,得以逃脱虎口,财物损失可以不计较了。

但张侯宗琏所著的《南程续记》一套书,是他亲手写的,他家珍藏了二百多年,如今落入我手中,却遭遇这样的厄运,怎能不让人捶胸顿足、气愤痛苦!

当时船上的父子俩也被刺伤,在邻舟哀号。

其他船上还有石瑶庭和艾行可的仆人以及顾仆,都被盗贼刺伤,赤身裸体地来到邻舟,和我一起躺着,这才知道所谓被刺四刀的人,原来是我的仆人。

前舱的五个徽州人都是木客,其中两人也在邻舟,另外三人不知去向。

而我所在的船舱里还不见静闻,后舱则是艾行可和他的朋友曾姓者,也没有消息。

我当时躺在人群中,顾仆呻吟得很厉害,我想行囊虽然被烧劫一空,但扔进江中的匣子里的财物或许还能找到。

但担心天亮后被人发现取走,想在天刚亮时就去寻找,但身上没有一件衣服,怎么上岸呢?

当晚初月很明亮,盗贼来后,阴云密布,到了天亮,又下起了细雨。

十二日,邻舟的戴姓客人很同情我,从身上分出一件里衣和一条单裤给我。

我全身一无所有,摸到发髻中还有一支银耳挖,我平时不用发簪,这次到吴门,想起二十年前从福建返回钱塘江边时,腰缠已尽,靠发髻中的一支簪子,一半用来付饭钱,一半用来雇车,才到达昭庆金心月的住处。

这次出行换了银耳挖,一是用来束发,二是以备不时之需。

这次掉入江中,幸好有这东西,头发才没有散开。

艾行可披发而行,结果没能得救。

一件东西虽小,也是天意。

于是用它来酬谢戴姓客人,匆匆问了他的姓名后告别。

当时顾仆赤身裸体,我便把戴姓客人给的裤子给他,自己穿上里衣,但只到腰部。

旁边的船夫又给我一块破衣,用来遮住前面,这才上岸。

岸还在湘江的北东岸,于是沿着北岸行走。

当时一起上岸的有我、顾仆、石瑶庭、艾行可的仆人以及两个徽州客人,共六人,一行人都像囚犯一样。

清晨的风刺骨,砂砾磨破了脚,走不动又停不下来。

走了四里,天渐渐亮了,看到被烧劫的船在江对岸,上下船只看到我们的样子,都不肯渡我们过江,我们再三哀号,也没有人相信。

艾行可的仆人在江对岸呼喊他的主人,我在江对岸呼喊静闻,徽州人也呼喊他们的同伴,各自呼喊,却没有人回应。

不久听到有人喊我,我知道是静闻,心里暗自高兴,说:“我们三人都还活着。”

急切地想与静闻见面。

江对岸的当地人用船来渡我,到了被烧的船边,看到静闻,更加高兴。

于是下水行走,先去找扔进江中的竹匣。

静闻远远地问我原因,我告诉他:“匣子在这里,但里面的财物已经没有了。手抄的《禹碑》和《衡州统志》还没有湿。”

上岸后,看到静闻从被烧的船中救出几件衣被和竹箱,守在沙岸旁,他可怜我寒冷,急忙脱下自己的衣服给我穿,还救出我的一条裤子和一双袜子,都被火烧伤、水浸湿了,于是用剩下的火烤干。

当时五个徽州客人都在,艾行可的四个人中,两个朋友和一个仆人虽然受伤也在场,唯独艾行可不知去向。

他的朋友和仆人请求当地人分船沿江寻找,我们则在沙岸上烤衣服,等待消息。

当时非常饥饿,锅具都被烧没了,静闻潜入水中找到一个小铁锅,又潜入水中取湿米,之前取出的几斗干米都被艾行可的仆人拿走了。

煮粥分给所有遇难者,然后自己才吃。

到了下午,仍然没有艾行可的消息,徽州人先乘船返回衡州,我和石瑶庭、曾姓者以及艾行可的仆人也得到了当地人的船。

一同返回衡州。我还以为艾先回去了。

土舟很大,但只有一人操作,虽然顺流而下,却无法在二十多里内到达,到汊江时已是傍晚。

二十里到东阳渡,已是深夜。

当时月色再次阴沉,乘着月色行船三十里,到达铁楼门时已是五更。

艾使先返回,问艾竟然杳无音信。

之前,静闻看到我们赤身下水,他想到经书在篷侧,于是留下,舍命哀求,贼人因此放下了经书。

等到贼人打破我的竹箱,看到里面全是书,全都倒弃在船底。

静闻再次哀求拾取,仍放在破箱中,贼人也不禁止。

箱中有《一统志》等书,以及文湛持、黄石斋、钱牧斋与我的书信,还有我自著的日记和游记手稿。

只有与刘愚公的书稿丢失了。

接着贼人打开我的皮箱,看到里面有尺头,就合上箱子,关闭后放入袋中带走。

这个箱子里有眉公与丽江木公的书稿,以及弘辨、安仁等人的书信,与苍悟道顾东曙等人的家书共数十封,还有张公宗琏所著的《南程续记》,是宣德初年张侯特使广东时手书的,其族人珍藏了二百多年,我苦苦求得。

外面用庄定山、陈白沙的字包裹,也放在书中。

静闻来不及知道,也没时间乞求,全被带走,不知丢弃在何处,真是可惜。

又取走我的皮挂箱,里面有家藏的《晴山帖》六本,铁针、锡瓶、陈用卿壶,都是重物,贼人拿到手后没有打开,急忙放入袋中。

打破我的大竹箱,取出果饼都扔到船底,而曹能始的《名胜志》三本、《云南志》四本及《游记》合刻十本,都被烧毁。

艾舱里的物品,也多被烧毁丢弃。

只有石瑶庭的一个竹书箱竟然没被打开。

贼人临走时,放火烧了后舱。

当时静闻正留在旁边,等他们走后,立即扑灭,但我的舱口也起火了,静闻又下江取水浇灭。

贼人听到水声,以为有人,看到静闻后,刺了两刀离去,火已无法扑灭。

当时其他船都远远避开,只有两艘谷船还在,叫他们,他们反而移得更远。

静闻于是下江取掉落的篷布做筏子,急忙带着经书和余烬等物品,渡到谷船;冒着火再次进入取艾衣、被、书、米及石瑶庭的竹书箱,又放在篷上,再次渡到谷船;等到第三次,船已经沉了。

静闻从水底取得湿衣三、四件,仍渡到谷船,而谷船乘黑暗藏匿绸衣等物,只剩下布衣布被。

静闻于是重新移到沙上,谷船也开走了。

等到我们渡江时,石与艾仆看到所救的物品,各自认领。

静闻于是对石说:“这些都是你的物品吗?”石于是大骂静闻,说:“众人怀疑你上岸引贼。说是讯问哭童。你真是不良,想掩盖我的箱子。”

不知道静闻为他冒刀、冒寒、冒火、冒水,夺护这个箱子,等待主人,他不感恩,反而责骂。

贼人尚且怜悯僧人,他比贼人更可恶,人心如此不良!

十三日,天刚亮登岸,不知该去哪里。

想到金祥甫是他乡的故知,投奔他或许可以勉强留下。

等到铁楼门开,才进去。

急忙赶到祥甫的住处,告诉他遇盗的经过,祥甫悲愤不已。

起初想向藩府借几十两银子,托祥甫担保,随后托祥甫回家收还,而我们仍完成西方的大愿。

祥甫说藩府没有银子可借,问我如果回故乡,另想办法准备衣装。

我想遇到困难就返回,(缺)找资金再来,妻儿必定不会放行,不想改变我的志向,仍求祥甫帮忙。

祥甫答应了。

十四、五日,都在金寓。

十六日,金为投揭内司,约二十二日才开始会众商议帮助。

起初,祥甫说自己不能借贷,想遍求众内司共同帮助,我颇感为难。

静闻说他早就想置办四十八愿斋僧田于常住,现在得到众济,就借给我作为西游的资金。

等我回来,按照所济的数目为他置田于寺,仍以所施诸人的名字立石,极为两便。

我不得已,听从了。

十七、八日,都在我的寓所。

当时我从头到脚,都是金物,而顾仆还是蓬头赤足,衣不蔽体,只得守在金寓。

自从返回衡州以来,也没有晴天,或雨或阴,泥泞异常,不敢移动一步。

十九日,去看刘明宇,坐在他的楼头一整天。

刘是衡州故尚书刘尧诲的养子,少年时就有膂力,慷慨好义,尚书翁故倚重,今年已五十六岁,奉斋而不禁酒,听说我遇难,立即到金寓找我,想为我缉盗。

我谢绝说物品已经丢失了,即使找回来,也无法作为西方的资金。

所可惜的只有张侯的《南程》一纪,是他家藏了二百多年的物品,而眉公等人寄来的丽江诸书,在他们那里无用,在我这里难以再遇到。

刘于是立誓在神前,说:“金不可复,必为公复此。”

我不得已,也姑且听之。

二十日,天晴,出步柴埠门外,由铁楼门入。

途中看到折宝珠茶,花大瓣密,红得映日;又看到折千叶绯桃,含苞甚大,都是桃花冲的物品,打算去观赏。

而前晚下午,忽然七门早闭,因为东安有大盗临城,祁阳也有盗贼杀掠。

我怕被关在城外,于是又进城,约定明天同静闻去游玩。

二十一日,阴云再次布满,中午又下起小雨,竟不能出游。

这天南门抓获了七个盗贼,招供同党近百人,刘为我投揭捕厅。

下午,刘用蕨芽招待我,还有之前在天母殿尝过的葵菜,是素供的两绝。

我忆起王摩诘的“松下清斋折露葵”,及东坡的“蕨芽初长小儿拳”,曾想这两物,可与薄丝一种草本植物共成三绝,而我家乡都没有。

到了衡州,在天母殿尝过葵菜,在这里尝过蕨芽,风味特别好。

葵菜松脆,蕨芽滑柔,各擅一胜,这天午后,忽然风寒发作,半夜风吼,雨不停。

二十二日,早晨起来,风停雨霁。

上午,同静闻出瞻岳门,越过草桥,经过绿竹园。

桃花纷乱,柳色依旧,不觉有去留之感。

进去看瑞光不值,与他的徒弟进入桂花园,宝珠茶盛开,花大如盘,殷红密瓣,万朵浮在翠团之上,真是一大观。

徜徉许久,不再知道自己身在患难中。

望隔溪坞内,桃花与竹色相映,其中有阁临流,其巅有亭新构,阁是前游未入的,亭是昔时未有的。

急忙循级而入,感叹花事的芳菲,叹息沧桑的倏忽。

登山踞巅亭,南瞰湘流,西瞻落日,为之怃然。

于是返回过草桥,再登石鼓,由合江亭东下,濒江观二竖石。

这是两根石柱,旁支以石,上镌对联,一曰:“临流欲下任公钓。”一曰:“观水长吟孺子歌。”不是石鼓。

两次经过此地,都在落日时分,风景不殊,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徐霞客游记-楚游日记五-注解

潇湘:指今湖南境内的湘江流域,古代常用来泛指湖南地区。

解维:解开船缆,指船只启航。

水府庙:古代祭祀水神的庙宇,通常位于江河附近。

钩栏滩:衡南地区的一个险滩,因水流湍急而得名。

东阳渡:古代渡口名,位于衡州附近,是交通要道。

琉璃厂:桂府(今广西)的瓷器烧造窑厂,以生产琉璃器皿闻名。

云母山:位于湖南的一座山,因山中富含云母矿而得名。

云集潭:位于湖南的一个深潭,因潭水清澈、景色优美而得名。

新塘站:古代的一个驿站,位于湖南,现已废弃。

艾行可:桂府的礼生司仪,负责礼仪事务。

石瑶庭:文中指人名,可能是作者的同伴或仆人,具体身份不详。

湘浦:湘江的岸边,泛指湖南地区。

赤壁:指三国时期的赤壁之战,常用来象征悲壮的历史事件。

青衫:古代文人常穿的青色衣衫,象征文人的身份。

杜鹃:一种鸟类,常在夜间啼叫,象征哀怨之情。

张侯宗琏:明代文人,著有《南程续记》。

香炉山:位于湖南的一座山,因山形似香炉而得名。

禹碑:传说中大禹治水时所立的石碑,象征古代治水功绩。

衡州统志:衡州地区的方志,记载了当地的历史、地理等内容。

衡州:古代地名,今湖南省衡阳市一带,历史上为重要的交通枢纽和文化中心。

艾:文中指人名,具体身份不详,可能是作者的同伴或仆人。

汊江:河流名,具体位置不详,可能是衡州附近的一条支流。

铁楼门:古代城门名,位于衡州城内,可能是城防的重要部分。

静闻:文中指人名,可能是作者的同伴或仆人,具有佛教背景。

《一统志》:明代编纂的地理志书,记录了全国各地的地理、历史、风俗等内容。

文湛持、黄石斋、钱牧斋:明代文人,文湛持、黄石斋、钱牧斋均为当时的知名学者或官员。

刘愚公:文中指人名,可能是作者的友人,具体身份不详。

眉公:文中指人名,可能是明代文人或官员,具体身份不详。

丽江木公:文中指人名,可能是丽江地区的土司或官员。

弘辨、安仁:文中指人名,可能是明代文人或官员,具体身份不详。

苍悟道顾东曙:文中指人名,可能是明代文人或官员,具体身份不详。

张公宗琏:明代官员,曾任广东特使,著有《南程续记》。

庄定山、陈白沙:明代文人,庄定山、陈白沙均为当时的知名学者。

《晴山帖》:古代书法作品,具体作者不详,可能是明代书法家的作品。

曹能始:文中指人名,可能是明代文人或官员,具体身份不详。

《名胜志》:明代地理志书,记录了各地的名胜古迹。

《云南志》:明代地理志书,记录了云南地区的地理、历史、风俗等内容。

《游记》:明代游记类书籍,记录了作者的旅行见闻。

金祥甫:文中指人名,可能是作者的友人,具体身份不详。

藩府:明代地方行政机构,负责管理地方事务。

刘明宇:文中指人名,可能是衡州当地的官员或士绅,具体身份不详。

刘尧诲:明代官员,曾任尚书,刘明宇为其养子。

宝珠茶:古代名茶,产于衡州一带,以其花大瓣密、色泽红艳著称。

千叶绯桃:古代名花,产于衡州一带,以其花瓣繁多、色泽绯红著称。

桃花冲:地名,位于衡州附近,以桃花盛景闻名。

东安:古代地名,今湖南省东安县一带,历史上为重要的交通枢纽。

祁阳:古代地名,今湖南省祁阳县一带,历史上为重要的交通枢纽。

南门:衡州城的南门,古代城防的重要部分。

捕厅:古代官府机构,负责抓捕盗贼和维护治安。

蕨芽:古代野菜,以其嫩芽为食,味道鲜美。

葵菜:古代蔬菜,以其叶片为食,味道清香。

王摩诘:唐代诗人王维,字摩诘,以其山水诗闻名。

东坡:宋代文学家苏轼,号东坡居士,以其诗文、书法闻名。

薄丝:古代草本植物,具体种类不详,可能是野菜或药材。

瞻岳门:衡州城的城门之一,可能是城防的重要部分。

草桥:衡州城外的桥梁,古代交通要道。

绿竹园:衡州城外的园林,以其绿竹盛景闻名。

瑞光:文中指人名,可能是衡州当地的僧人,具体身份不详。

桂花园:衡州城外的园林,以其桂花盛景闻名。

湘流:湘江,湖南省的主要河流,流经衡州。

石鼓:衡州城外的名胜,以其石鼓形状闻名。

合江亭:衡州城外的亭子,位于湘江与另一条河流的汇合处。

任公:文中指人名,可能是古代隐士或文人,具体身份不详。

孺子:文中指人名,可能是古代隐士或文人,具体身份不详。

人事:指人世间的事务、事情,包括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社会活动等。

多错:指错误、失误很多,形容事务繁杂且容易出错。

兴怀:指引发感慨、触动情感,使人产生深沉的思考或情感波动。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徐霞客游记-楚游日记五-评注

这段古文选自明代旅行家徐霞客的游记,记载了他在湖南湘江流域的旅行经历。文章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旅途中的自然景观和人文风情,展现了作者对自然与历史的深刻感悟。

文章开篇以夜雨为背景,营造出一种静谧而略带忧郁的氛围。作者初涉潇湘,虽遇夜雨,却不以为恶,反而欣然接受,体现了其对自然变化的豁达态度。随着雨停,作者继续前行,途经钩栏滩、东阳渡等地,详细描述了沿途的山水风光和人文景观。尤其是对琉璃厂和云母山的描写,不仅展现了当地的手工业和矿产资源,还反映了明代湖南地区的经济状况。

在旅途中,作者与同舟的艾行可、石瑶庭等人结伴而行,展现了古代旅行者之间的互助与友谊。然而,旅途并非一帆风顺,作者遭遇了盗贼的袭击,险象环生。这一情节不仅增加了文章的戏剧性,还反映了明代社会动荡的现实。作者在危急时刻的冷静与机智,以及对同伴的关心,体现了他的人格魅力和高尚品德。

文章的后半部分,作者通过对月色的描写,表达了对自然美景的欣赏和对旅途的感慨。尤其是对湘浦月明的描写,充满了诗意,展现了作者深厚的文学功底。然而,突如其来的啼号声打破了宁静,作者在同情与警惕之间徘徊,最终选择了谨慎行事。这一情节不仅反映了作者的人道主义精神,还揭示了明代社会的复杂性与不确定性。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是一篇游记,更是一幅生动的历史画卷。作者通过对自然景观、人文风情和社会现实的描写,展现了明代湖南地区的风貌,同时也表达了对自然与历史的深刻思考。文章语言优美,情感真挚,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和历史价值。

这段文字出自明代游记类作品,记录了作者在衡州一带的旅行经历。文章通过细腻的描写,展现了作者在旅途中的种种遭遇,既有盗贼的劫掠,也有友人的帮助,充满了波折与感慨。

首先,文章通过描写盗贼的劫掠,展现了明代社会的动荡不安。作者在旅途中遭遇盗贼,不仅财物被劫,连珍贵的书籍和手稿也未能幸免。这一情节反映了明代末年社会秩序的混乱,盗贼横行,百姓生活艰难。同时,作者对静闻的描写也颇具深意。静闻作为佛教徒,面对盗贼的威胁,仍然坚持保护经书和财物,展现了佛教徒的慈悲与坚韧。然而,静闻的善举并未得到应有的回报,反而遭到石瑶庭的责难,这一情节揭示了人性的复杂与世态的炎凉。

其次,文章通过描写友人的帮助,展现了明代士人之间的情谊与互助精神。作者在遭遇盗贼后,投靠友人金祥甫,得到了暂时的庇护。金祥甫虽然无法直接提供资金支持,但仍然尽力为作者筹措旅费,展现了士人之间的深厚情谊。此外,刘明宇的慷慨相助也令人感动。刘明宇作为衡州当地的士绅,得知作者遭遇后,立即表示愿意帮助缉拿盗贼,展现了士人的正义感与责任感。

再次,文章通过描写自然景观,展现了衡州一带的美丽风光。作者在旅途中,虽然遭遇了种种困难,但仍然不忘欣赏沿途的风景。宝珠茶、千叶绯桃、桂花园等景物的描写,充满了诗意与美感,展现了作者对自然的热爱与向往。特别是作者在桂花园中徜徉时,感叹“不复知身在患难中也”,这一情节揭示了自然景观对人心灵的抚慰作用。

最后,文章通过描写作者的内心世界,展现了明代士人的精神追求。作者在遭遇盗贼后,虽然财物尽失,但仍然坚持西行的志向,不愿轻易放弃。这一情节反映了明代士人对理想的执着追求,即使面临重重困难,也不改初心。同时,作者对张公宗琏《南程续记》的珍视,也体现了明代士人对文化遗产的重视与保护。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通过细腻的描写与深刻的思考,展现了明代社会的复杂面貌与士人的精神世界。文章既有对现实社会的批判,也有对自然景观的赞美,更有对理想追求的坚持,具有较高的文学价值与历史价值。

这句话出自古代文学作品,简洁而深刻地表达了作者对人世间事务的感慨。’人事多错’揭示了人世间事务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暗示了人们在处理事务时常常会遇到困难和挫折。这种表达方式不仅反映了作者对现实的深刻洞察,也体现了古代文人对人生无常的哲学思考。

‘能不兴怀!’则是对前一句的回应,表达了作者在面对复杂多变的人事时,内心所引发的感慨和思考。这里的’兴怀’不仅仅是一种情感上的波动,更是一种对人生、对社会的深刻反思。通过这种表达,作者传达了一种对人生无常的无奈和对世事变迁的感慨。

从文化内涵上看,这句话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中’人生无常’的思想。古代文人常常通过文学作品来表达对人生、对社会的思考,这种思考往往带有一种哲理性的深度。’人事多错’与’兴怀’的结合,不仅揭示了人生的复杂性,也表达了对人生无常的深刻认识。

从艺术特色上看,这句话简洁而富有力量,通过短短的几个字,传达了丰富的情感和深刻的思想。这种表达方式体现了古代文学作品的凝练和含蓄,使得读者在阅读时能够产生共鸣,引发对人生、对社会的深入思考。

从历史价值上看,这句话不仅反映了古代文人对人生、对社会的思考,也为我们今天理解古代文化、古代社会提供了重要的参考。通过这句话,我们可以窥见古代文人的内心世界,了解他们对人生、对社会的态度和看法。这种历史价值使得这句话在今天仍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徐霞客游记-楚游日记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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