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毕沅(1730年—1797年),清代史学家、官员,主持编撰《续资治通鉴》。他以博学多才著称,致力于史学研究和文献整理。
年代:编撰于清代乾隆年间(18世纪)。
内容简要:《续资治通鉴》共220卷,是司马光《资治通鉴》的续作,记载了从宋太祖建隆元年(960年)至元顺帝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的历史。全书按编年体例编写,内容详实,是研究宋、元历史的重要文献。它对后世史学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续资治通鉴-宋纪-宋纪六十一-原文
起昭阳单阏正月,尽十二月,凡一年。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嘉祐八年(辽清宁九年。癸卯,一零六三年)
春,正月,己西,翰林学士范镇知贡举。
辛亥,辽主如鸳鸯泺。立皇子浚为梁王。浚为皇后所生,幼而能言,好学知书。辽主尝曰:“此子聪慧,殆天授与!”时年六岁,封为王。
癸丑,诏夏国主谅祚:“所遣进奉人石方,称宣徽南院使,非陪臣官号;自今宜遵用誓诏,无得僭拟!”
丙寅,以龙图阁直学士、知审官院韩贽兼判都水监。初,置都水监,欲重其事,以知杂御史判。至是知杂赵抃辞以不知水事,故命贽焉。
戊辰,宰相韩琦言:“秦州永宁寨,旧以钞市马,自修古渭寨,在永宁之西,而蕃、汉多互市其间,因置买马场,凡岁用缗钱十馀万,实耗国用。”诏复置场永宁,罢古渭寨所置场,蕃部马至,径鬻于秦州。
己巳,以充仪俞氏为昭仪,婕妤杨氏为修仪,周氏为婉容。
辛未,辽禁民鬻铜。
二月,癸未,帝不豫。甲申,降天下囚罪一等,徒以下释之。
乙酉,太子少傅致仕田况卒,赠太子太保,谥宣简。况明敏有文武才,其论天下事甚多,如并枢密院于中书以一政本,日轮两制馆阁一员于便殿备访问,以锡庆院广太学,兴镇戎军、原、渭等州营田,汰诸路宣毅、广捷等冗军,策元昊势屈纳款,必令尽还延州侵地,无过许岁币,并入中青盐,请戮陕西陷没主将随行亲兵。其论甚伟,然不尽行也。
始,辽侵澶州,略得数百人,以属况父延昭,延昭哀之,悉纵去,因自脱归中国,生八子,多知名。况,长子也。保州之役,况杀降卒数百人,朝廷壮其决,后大用之。然卒无子,以兄子为后。
丙戌,中书、枢密院奏事于福宁殿之西閤,见帝所御幄亦、裀褥皆质素暗弊,久而不易。帝顾韩琦等曰:“朕居宫中,自奉正如此耳。此亦生民之膏血也,可轻费之哉!”
三月,甲辰,诏前郓州观察推官孙兆、邠州司户参军单骧诊御脉。帝初不豫,医官宋安道等进药,久未效,而兆与骧皆以医术知名,特召之。丙午,诏中书劾宋安道等罪以闻。
戊申,太子太保致仕庞籍卒。时帝不豫,废朝、临奠皆不果,第遣使吊赙其家,赠司空兼侍中,谥庄敏。籍长于吏事,持法深峭。军中有犯者,至或断斩刳磔,或累笞至死,以故土卒畏服;而治民有惠爱。及为相,议者以为声望减于治郡时去。
甲寅,昭德军节度使、同平章事李昭亮卒,赠中书令,谥良僖。昭亮为人和易,谙习近事,于吏治颇通敏,善委任僚佐,故数更籓镇无它过。
壬戌,孙兆为殿中丞,单骧为中都令,仍令校正医书。封神应侯扁鹊为神应公。皇城使宋安道等皆降官。
癸亥,御内东门幄殿。
甲子,御延和殿,赐进士闽人许将第一百二十七人及第,六十七人同出身,诸科一百四十七人及第、同出身,又赐特奏名进士、诸科一百人及第、同出身、诸州文学、长史。
乙丑,以圣体康复,宰臣诣东上閤门拜表称贺。
辛未晦,帝崩于福宁殿。是日,帝饮食起居尚平宁,甲夜,忽起,索药甚急,且召皇后。皇后至,帝指心不能言。召医官诊视,投药、灼艾,已无及。丙夜,遂崩。左右欲开宫门召辅臣,皇后曰:“此际宫门岂可夜开!且密谕辅臣黎明入禁中。”又取粥于御厨。医官既出,复召入,使人禁守之。
夏,四月,壬申朔,辅臣入至寝殿。后定议,召皇子入,告以帝晏驾,使嗣立。皇子惊曰:“某不敢为,某不敢为!”因反走。辅臣共持之,或解其发,或被以御服,召殿前、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都虞候及宗室刺史以上至殿前谕旨。又召翰林学士王珪草遗制,珪惶惧不知所为,韩琦谓珪曰:“大行在位凡几年?”珪悟,乃下笔。至曰昳,百官皆集,犹吉服,但解金带及所佩鱼,自垂拱殿门外哭而入,班福宁殿前,器止,韩琦宣遗制。
皇子即皇帝位,见百官于东楹。百官再拜,复位哭,乃出。帝欲亮阴三年,命韩琦摄冢宰,辅臣皆言不可,乃止。
癸酉,大赦。优赏诸军,如乾兴故事。时禁卫或相告,乾兴内给食物中有金。既而宫中果赐食,众视食中无有,纷纷以为言。殿前副都指挥使李璋呼什长谓曰:“尔曹平居衣食县官,主上未临政,已优赏,尔何功,复云云?敢諠者斩!”众乃定。
判吏部南曹王端言:“公卿子弟襁褓得官,未尝莅事,而锡服与年劳者等,何以示劝!请从莅日始。”遂著为令。端,质之弟也。
遣使告哀于辽及夏国。
三司奏乞内藏库钱百五十万贯,绢二百五十万匹,银五万两,助山陵及赏赉,从之。
帝初即位,与辅臣言,皆不名。及将责降医官,有欲为孙兆、单骧地者,言于帝曰:“先帝初进兆等药,皆有验,不幸至此,乃天命也,非医官所能及。”帝敛容曰:“闻兆等皆两府所荐,信乎?”对曰:“然。”帝曰:“然则朕不敢与知,唯公等裁之!”皆惶恐。甲戌,兆编管池州,骧峡州,同时责降者十二人,独兆、骧得远地云。
乙亥,群臣表请听政,不从。
诏:“天下官名,地名、人姓名与御名同者改之;改部署曰总管。”
命韩琦为山陵使。
先是辅臣奏事,帝必详问本末,然后裁决,莫不当理,中外翕然皆称明主。是日晚,忽得疾,不知人,
语言失次,复召已责降医官宋安道、甄立里、奏宗一、王士伦等人侍疾。
丙子,尊皇后曰皇太后。
丁丑,群臣三上表请听政。戊寅,诏许之,既而以疾不果。有司请改日大敛,司天监言卜近日则不利帝及太后,帝令避太后而已。己卯、大敛,帝疾增剧,号呼狂走,不能成礼。韩琦亟投杖褰帘,抱持帝,呼内人,属令加意拥护。又与同列入白太后下诏,候听政日,请太后权同处分。礼院奏请:“其日皇帝同太后御内东门小殿,垂帘,中书、枢密院合班起居,以次奏事。或非时召学士,亦许至小殿。皇太后处分称‘吾’,群臣进名起居于内东门。”从之。
辛巳,命辽贺乾元节使、保静军节度使耶律谷等进书奠梓宫,见帝于东阶,令閤门以书币入。始,辽使至德清,廷臣有欲却之者,有欲俟其至国门谕使之还者,议未决。太常丞、集贤校理邵亢,请许其使者奉国书置柩前,俾得见帝,以安远人,诏从其言。时龙图阁直学士周沆馆伴辽使者,初未许见,先诏取书置柩前。使者固请见,曰:“取书,非故事也。”帝以方衰绖,辞焉。使者执书不肯授閤门,沆曰:“昔北朝有丧,吾使至柳河而还。今朝廷重邻好,听北使至京师,达命于几筵,恩礼厚矣,奈何更以取书为嫌乎!”使者立授书,然帝亦卒见谷等。朝廷未知辽主之年,沆乘间杂它语以问,使者出不意,遽对以实。既而悔之,相顾曰:“今复应兄事南朝矣。”
壬午,辅臣入对于柔仪殿西閤,皇太后御内东门小殿,垂帘听政。初议帝与太后同御东殿垂帘,辅臣合班以次奏事。及是帝方服药,权居柔仪殿东閤之西室,太后居其东室。辅臣既入西室,候问圣体,因奏军国事,太后及独御东殿,辅臣以政事复奏于帘前云。
癸未,内出遗留物赐两府、宗室、近臣、主兵官有差。富弼、文彦博时居丧,皆遣使就赐之。知谏院司马光言:“国家用度素窘,复遭大丧,累世所藏,几乎扫地。传闻外州、军官库无钱之处,或借贷民钱以供赏给,一朝取办,逼以棰楚。当此之际,群臣何心以当厚赐!”因固辞,卒不许。光乃以所得珠为谏院公使钱,以金遗其舅氏焉。
甲申,宰相韩琦加门下侍郎兼兵部尚书,进封卫国公,曾公亮加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枢密使张昪、参知政事欧阳修、赵概并加户部侍郎,枢密副使胡宿、吴奎并加给事中。
知谏院司马光上皇太后疏曰:“殿下初摄大政,四方之人,莫不观听以占盛德。臣以为凡名物礼数所以自奏者,皆当深自抑损,不可尽依章宪明肃皇后故事,以成谦顺之美。大臣忠厚如王曾,清纯如张知白,刚正如鲁宗道,质直如薛奎者,当信之用之,与共谋天下之事。鄙猥如马季良,谗谄如罗崇勋者,当疏之远之,不可宠以禄位,听采其言也。臣闻妇人内夫家而外父母家,况后妃与国同体,休戚如一,若赵氏安则百姓皆安,况于曹氏,必世世长享富贵明矣。为政之道,莫若至公。愿殿下熟察群臣中有贤才则举之,有功则赏之,职事不修则废之,有罪则刑之。俟皇帝圣体平宁,授以治安之业,自居长乐之宫,坐享天下之养,则圣善之德冠绝前古,虽周之文母,汉之明德,不足比也。”
乙酉,作受命宝,命欧阳修篆其文曰:“皇帝恭膺天命之宝”。
发诸路卒四万六千馀人修奉山陵。
丙戌,以国子监所印《九经》及《正义》、《孟子》、医书赐夏国从所乞也。
丁亥,以皇子右千牛卫将军仲针为安州观察使、光国公,右内率府副率仲纠为和州防御使、乐安郡公,仲恪为博州防御使、大宁郡公。
翰林学士王珪上言:“圣体已安,皇太后乞罢权同听政。”即命珪草还政书。既而不行。
荧惑自去年八月庚辰夕伏,积二百四十九日。命辅臣祈禳于集英殿;己丑晨,见东方。
癸巳,权三司使蔡襄奏大行山陵一用永定制度,于是右司谏王陶上言:“民力方困,山陵不当以永定为准。”其后京西转运使吴充、楚建中、知济州田棐相继上言:“请遵先帝遗诏,山陵务从俭约,皇堂、上宫除明器之外,金玉珍宝一切屏去。”建中,须城人也。礼院编纂苏洵亦贻韩琦书切谏,至引华元不臣以责之,琦为变色。乃诏礼院与少府监议,唯省乾兴中所增明器而已,其它犹一用定陵制度。
右司谏、直集贤院、同修起居注郑獬上言:“今国用空乏,财赋不给,近者赏军,已见横敛,富室嗟怨,流闻京师。窃惟先帝节俭爱民,出于天性,无珠玉奇丽之好,无犬马游观之乐,服御至于浣濯,器玩极于朴陋,此天下所共知也。今山陵制度,乃取乾兴最盛之时为准,独不伤先帝节俭之德乎?臣以为宜敕有司条具名数,再议减节。”
帝自不豫以来,丧皆礼官执事,群臣奉慰,则垂帘不坐。乙未,大祥,始亲行礼,又卷帘坐受慰,人心少安。
丁酉,起复文颜博,固辞;表三上,乃听终丧。寻有诏给俸赐比宰臣之半,颜博又辞,许之。
戊戌,司马光上疏曰:“窃惟大行皇帝春秋未甚高,以宗庙社稷之重,超然远览,确然独断,知陛下仁孝可守大业,擢于宗室之中,建为嗣子,授以天下,其恩德隆厚,固非微臣所能称述。今不幸奄弃万国,陛下哀慕过礼,以至成疾,中外闻者,莫不感泣,知大行皇帝能为天下得人,治平之期,企踵可待。
“今者圣体痊平,初临大政,举措云
为,不可不审。为政之要,在于用人,赏善罚恶而已。愿陛下难之重之,精心审虑,如射之有的,必万全取中,然后可发也。
“陛下思念先朝,欲报之德,奉事皇太后孝谨,抚诸公主慈爱,此诚仁孝之至,过人远甚。臣愿陛下虽天性得之,复加圣心,夙夜匪懈,谨终如始,以结亿兆之心,形四方之化,则福祚流于子孙,令闻垂于无穷矣。
“古者人君嗣位,必逾年然后改元。愿陛下一循典礼,勿有变更于中年也。
“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一也。自汉氏以来,始从权制,以日易月。臣愿陛下虽仰遵遗诏,俯徇群情,二十七日而释服,至于宫禁之中,音乐、游燕、吉庆之事,皆俟三年然后复常,以尽送终追远之义焉。
“礼,为人后者为之子,故为所后服斩衰三年,而为其父母齐衰期,为所后者之亲皆如子,而为己之亲皆降一等,盖以持重于大宗,则宜降其小宗,所以专志于所奉而不敢顾私亲也。汉宣帝自以为昭帝后,终不敢加尊号于卫太子、史皇孙。光武起于布衣,亲冒矢石以得天下,自以为元帝后,亦不敢加尊号于巨鹿都尉、南顿君。此皆循大义,明至公,当时归美,后世颂圣。至于哀、安、桓、灵,咸自旁亲入继大统,皆追尊其祖父,此不足为孝,而适足犯义侵礼,取讥当时,见非后世。愿陛下深以为鉴,杜绝此议,勿复听也。”
己亥,群臣上表请临朝听政。表三上,乃许之。
庚子,立京兆郡君高氏为皇后,北作坊使遵甫之女。遵甫,继勋子也。母曹氏,皇太后亲姊。后四岁,与帝同育于禁中,仁宗常谓太后,它日必以相配,太后许诺。既长,出宫;庆历七年,归于濮邸,封京兆郡君,于是正位。
五月,癸卯,以太常少卿李受为左司郎中,屯田员外郎王猎为刑部员外郎,并充天章阁待制,受兼侍读,猎兼侍讲。昭宣使、端州刺史、右班副都知石全育领原州团练使,充入内副都知。故事,都知四人,至是并全育而五,诏后有阙勿外。
辽尼噜古、萧呼敦谋逆日甚。呼敦欲速发,尼噜古说其父重元可诈称疾,欲俟辽主临问,即图弑逆;既而忌耶律仁先在朝,谋不果发。尼噜古、呼敦合言于辽主曰:“仁先可任西北路招讨使。”辽主将从之,北院枢密使耶律伊逊谏曰:“仁先,先帝旧臣,德冠一时,不可遽离朝廷。”辽主悟,丙午,以仁先为南院枢密使,徒封许王。
庚戌,封长女为德宁公主,第二女为宝安公主,第三女为寿康公主。
诏:“山陵所用钱物,并从官给,毋以扰民。”诏虽下,然调役未尝损也。三司计山陵当用钱粮五十万贯石而不能备,或请移陕西缘边入中盐于永安县。转运副使薛向陈五不可,且乞如其数以献,许之。
以右司谏王陶为户部员外郎、直史馆,充皇子位伴读,屯田员外郎周孟阳、秘书丞孙思恭充皇子位说书。孟阳自以王官教授,与帝有潜龙之旧,而李受、王猎皆非帝故识,顾先得待制,由是觖望,固辞说书不拜。
丁巳,赐郑州公使钱五百贯,以灵驾所过故也。富弼既除丧,戊午,授枢密使、礼部尚书、同平章事。
庚申,翰林学士王珪奏:“谨按《曾子问》曰:‘贱不诔贵,幼不诔长,礼也。惟天子称天以诔之。’《春秋公羊》说:‘读诔,制谥于南郊,若云受之于天。’然乾兴元年夏既定真宗皇帝谥,其秋始告天于圆丘。史臣以为天子之谥,当集中书、门下、御史台五品以上、尚书省四品以下、诸司三品以上于南郊告天,议定,然后连奏以闻。近制唯词臣擢议,即降诏命,庶僚不得参闻,颇违称天之义。臣奉命撰上先帝尊谥,欲望明诏有司稽详旧典,先之南郊而后下臣之议,庶先帝之茂德休烈,有以信万世之传。”诏两制详议。翰林学士贾黯等议如珪奏,从之。
戊辰,皇子仲针、仲纠始就东宫听读。是日,初御延和殿。帝疾犹未平,命辅臣祈福于天地、宗庙、社稷及景灵宫、寺观,又遣使祷岳、渎、名山。
六月,癸酉,帝复以疾不出。是时唯两府得入对柔仪,退,诣内东门小殿帘帷之外,复奏政事于皇太后如初。
先是礼院言大行祔庙,而太庙七室皆满,请增置一室,诏两制及待制以上与礼官考议。观文殿学士孙抃等议曰:“谨按《礼》曰:‘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书》曰:“‘七世之庙,可以观德。’曰世为昭穆云者,据父子之正而言也。若兄弟则昭穆同,不得以世数数之矣。商祖丁之子曰阳甲,曰盘庚,曰小辛,曰小乙,四人皆有天下,而商之庙有始祖,有太祖,有太宗,有中宗。若以一君为一世,则小乙之祭不及其父祖丁,是古之兄弟相及,昭穆同而不以世数数之明矣。故晋之庙十一室而六世,唐之庙十一室而九世。中宗、睿宗之于高宗,恭宗、文宗之于穆宗,同居穆位。国朝太祖为受命之祖,太宗为功德之宗,此万世不迁者也。故太祖之室,太宗称孝弟,真宗称孝子,太行皇帝称孝孙。而《禘祫图》,太祖、太宗同居昭位,南向,真宗居穆位,北向。盖先朝稽用古礼而著之于祀典矣。大行皇帝神主祔庙,请增一室为八室,以备天子事七世之礼。”诏从之。
于是龙图阁直学士兼侍讲卢士宗、天章阁待制兼侍读司马光议曰:“臣等谨按《礼》,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太祖之庙,百世不毁。其馀昭穆,亲尽则毁,示有终也。自汉以
来,天子或起于布衣,以受命之初。太祖尚在三昭三穆之数,故或祀四世,或祀六世,其太祖以上之主,虽属尊于太祖,亲尽则迁。故汉元帝之世,太上庙王瘗于寝园。魏明帝之世,处士庙主迁于园邑。晋武帝祔庙,迁征西府君;惠帝祔庙,迁豫州府君。自是以下,大抵过六世则迁其神主。盖以太祖未正东向之位,故止祀一昭一穆;若太祖已正东向之位,则并三昭三穆为七世矣。唐高祖初祀四世,太宗增祀六世;及太宗祔庙,则迁洪农府君;高宗祔庙,又迁宣帝;皆祀六世,此前世之成法也。惟明皇立九室,祀八世,事不经见,难可依据。今若以太祖、太宗为一世,则大行皇帝祔庙之日,僖祖亲尽,当迁于西夹室。祀三昭三穆,于先王典礼及近世之制,无不符合,太庙更不须添展一室。”诏抃等再议。
于是复上议曰:“自唐至周,庙制不同,而皆七世。自周以上,所谓太祖,非始受命之主,特始封之君而已。今僖祖虽非始封之君,要为立庙之始祖。方庙数未过七世之时,遂毁其庙,迁其主,考三代之礼,未尝有此。汉、魏及唐一时之议,恐未合先王制礼之意。臣等窃以为存僖祖之室,以备七世之数,合于经传事七世之明文,而亦不失先王之礼意。”诏恭依。
戊寅,以翰林学士、权三司使蔡襄为修奉太庙使。襄乃以八室图奏御,又请广庙室并夹室为十八间;从之。
帝自感疾,即厌服饵,韩琦尝亲执药杯以进,帝不尽饮而却之,药污琦衣。太后亟出服赐琦,琦不敢当。太后曰:“相公殊不易。”皇子仲针侍侧,太后曰:“汝盍自劝之!”帝亦弗顾。
丁亥,诏:“今岁制科举人著作佐郎赵商等十七人权罢,将来到场,便赴秘阁就试。”商,安仁人。
以兵部郎中、权判大理寺陈太素知明州。太素任刑法二十馀年,朝廷有大狱,疑则必召与议。每临案牍,至忘寝食,大寒暑不变。子弟或止之,答曰:“囹圄之苦,其不堪甚于我也!”以耳疾,数求罢;执政以为任职,弗许;久之,乃出守。
癸巳,司马光上太后及帝疏曰:“皇帝圣体平宁之时,奉事皇太后,承顺颜色,宜无不如礼。若药石未效,而定省温清,有不能周备者,亦皇太后所宜容也。孔子曰:‘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盖言诚信纯至,表里著明,而它人不能间也。孟子曰:‘父子责善,贼恩之大者。’盖言骨肉至亲,正当以恩意相厚,不当较辎铢之是非也。伏望皇帝思孔子之言,皇太后无忘孟子之戒。万一奸人欲有开说,涉于离间者,当立行诛戮,以明示天下,使咸知谗佞之徒不能欺惑圣明也!”
帝初以忧疑得疾,举措或改常度,遇宦官尤少恩,左右多不悦者,乃共为谗间,两宫遂成隙。太后对辅臣尝及之,韩琦因出危言感动太后曰:“臣等只在外见得宫家,内中保护,全在太后。若官家失照管,太后亦未安稳。”太后惊曰:“相公是何言!自家更切用心。”琦曰:“太后照管,则众人自然照管矣。”同列为缩颈流汗。或谓琦曰:“不太过否?”琦曰:“不如此不得。”间有传帝在禁中过失事,众颇惑之,琦曰:“岂有殿上不曾错一语而入宫门即得许多错!琦固不信也。”传者亦稍息。
戊戌,山陵使韩琦奏:“山陵诸顿所调物过多,乞选朝臣一员付之计度。”乃命盐铁判官楚建中往裁其数。时三司使蔡襄总应奉山陵事,凡调度供亿皆数倍,劳费既广,已而多不用,议者非之。
帝疾既平,犹未御正殿。御史中丞王畴上疏曰:“今四方之人,翘足引首,倾耳注目,愿观新政者,累月于兹,而未御正殿以见群臣。议者皆谓圣躬既已平复,但以未经先帝卒哭,不忍视朝,此实天子之孝逾于高宗矣。今易月之期已在卒哭之外,惟引礼割情,顾思大谊,早御前殿,南面听政,赫然日升,万物咸睹,臣民之望也。”
秋,七月,乙巳,以侍御史吕诲为起居舍人、同知谏院。
辛亥,知谏院司马光言:“窃见诸路转运使、提点刑狱、知州、军事各遣亲属进贺表至京,朝廷不问官职高下,亲属远近,一例推恩,此盖国初承五代姑息籓镇之弊,后来因循不能革正。国家爵禄,本待天下贤才及有功效之人,今使此等无故受官,诚为太滥。今纵不能尽罢此等恩泽,其进表人若五服内亲,或乞等第受一官,其无服非亲属者,并量赐金帛罢去,庶几少救滥官之失。”同修起居注郑獬亦以为言,且曰:“昔真宗初即位,有事于南郊,旧例群臣皆得迁秩,而真宗以为侥幸太甚,遂命止加勋阶。真宗已尝革滥赏于南郊之初,则陛下亦宜绝缪恩于登极之后也。”执政谓已行之诏难于复改,遂寝其议。
壬子,初御紫宸殿,中书、枢密奏事。帝自六月癸酉不循殿,至是始见百官,感恸者久之。其后只日御前殿,双日御后殿,惟朔望则前后皆不御,至祔庙,始如故。
丙辰,夏主遣使来祭吊。其使者固求入对,弗许。谅衤乍所上表辄改姓李,赐诏诘之,令守旧约。司马光言:“闻夏国所遣使人,前日不肯门见,固求入对,朝廷不许,勒归馆舍。窃以陛下继统之初,蕃戎皆欲瞻望天表;又闻向曾不安,意谓未能视朝,所以敢尔桀黠。今陛下已御正殿,臣谓何惜紫庭数步之地,使之稽首拜伏,瞻仰清光!庶识陛下神武之姿,必能镇服四海。”
丁巳,辽使祭大行皇帝于皇仪殿,遂见帝
于东厢。帝恸哭久之。使者言及大行,辄出涕。后数日,辽使辞于紫宸殿,命坐赐茶。故事,当赐酒五行,自是终谅閤,皆赐茶而已。
辽皇太叔重元与其子尼噜古,久萌逆志,会辽主猎于滦河之太子山,扈从诸官多重元之党,尼噜古遂欲因此窃发。戊午,雍睦宫使耶律良闻其谋,以辽主笃于亲爱,不敢遽奏,密言于太后。太后托疾,召辽主告之,且曰:“此社稷大事,宜早为计。”辽主诘良曰:“汝欲间我骨肉邪?”良曰:“臣若妄言,甘伏斧锧。陛下不早备,恐堕贼计。如召尼噜古不来,可卜其事。”辽主从其言,旋召南院枢密使耶律仁先告之,仁先曰:“此曹凶很,臣固疑之久矣。”辽主命仁先察捕之。仁先出,还顾曰:“陛下宜谨为之备。”尼噜古见使者来召,知事泄,羁使者于帐中,欲害之;使者以佩刀断帟而出,驰至行宫,以状闻,辽主始信。
尼噜古与萧呼敦遽招集其徒党,得四百人,奉重元将发,帐前雨赤如血,遂前趋帷宫。辽主仓卒欲往北、南院,仁先曰:“陛下若舍扈从而行,贼必蹑其后。且南、北大王心未可知,岂可往乎!”仁先子托卜嘉曰:“圣意不可违。”仁先怒,击其首。会宣徽使萧罕嘉努闻变驰至,执辔固谏,如仁先言,辽主悟,悉委仁先以讨贼事。仁先亟令环车为营,折行马作兵仗,率官属近侍三十馀骑阵柢互外。贼势甚锐,太后亦亲督卫士御之。及战,南府宰相萧德身先搏贼,摧其锋,贼众披靡。尼噜古跃马突出,近侍详衮阿苏射杀之,重元众稍退。仁先以五院部萧塔喇所居最近。亟召之,分遣人集诸军。
先是尼噜古广结徒党。而一时不能遽集。殿前都点检耶律萨喇图适在围场,闻乱,劫奚人猎夫来援,既至,闻尼噜古已死,大恸,谓重元曰:“我辈惟有死战,胡为若儿戏,自取灭亡!今行宫无备,乘夜劫之,大事可济。若俟明旦。彼将有备,安知我众不携贰邪!一失机会,悔将奚及!”萧呼敦曰:“仓卒中黑白不辨,若内外军相应,则吾事去矣。黎明而发,何迟之有!”重元听呼敦计,令四面巡警。是夜,呼敦率同党拥立重元,僭位号,呼敦自为枢密使。及旦,重元与呼敦、萨喇图暨其党统军使萧特里德、兴圣宫太保古迪、陈王特布等率奚人二千直犯行宫。会萧塔喇以援兵至,北面林牙耶律迪里亦赵援,耶律仁先曰:“贼势不能久,当俟其气沮攻之。”乃令耶律伊逊、萧德、萧罕嘉努、萧惟信、耶律良等分领宿卫及援师,背营而阵,乘间奋击,贼稍却。罕嘉努谕诸猎夫曰:“汝曹去顺效逆,徒取族灭。何若悔过,转祸为福!”猎夫皆投仗首服。贼党大溃,重元率数骑走。仁先等追杀二十馀里,阵斩萨喇图,禽特里德、古迪,杀之;呼敦单骑遁至十七泽,投水死。辽主握仁先手曰:“平乱,皆卿之功也!”
己未,辽主命捕诛逆党,以萧呼敦首助乱,诛其五子;词连其父陈王孝友,并诛之。前枢密使萧革以子为重元婿,预逆谋,凌迟死。革得幸两朝,恣为奸恶,至是始正典刑,闻者快之。
尼噜古所交结多不逞之徒,萧特里德少不羁,好射猎,以详衮从伐夏,失利还,旋获罪决大杖,削爵为民。及复用,遂附尼噜古。古迪好戏狎,不修绳检,膂力过人,善击鞠。萨喇图尤凶暴。尼噜古所与谋者皆此类,故速败。
庚申,重元北走大漠,度不能免,叹曰:“尼噜古使我至此!”遂自杀。
辛酉,辽主论定乱功,许王耶律仁先进封宋王,加尚父,为北院枢密使;辽主亲制文以褒之,复命画滦河战图以旌其功。赵王耶律伊逊进封魏王,为南院枢密使,以萧罕嘉努为殿前都点检,封荆王。萧惟信加太子太傅,并赐功臣号。萧德封汉王。耶律迪里遥授临海军节度使。宿卫官耶律托卜嘉等并加上将军。诸护卫及士卒,庖夫、弩手等四百馀人,各授官有差。以耶律良首告变,命籍横帐,擢汉人行宫都部署。
辽北府宰相姚景行方以疾告归,中道,闻重元乱,收集行旋,得三百馀骑,偕南府宰相杨绩勤王,比至,贼已平。辽主嘉其忠,赐以逆人财产。
癸亥,辽特布诉为重元所胁,命削爵,流镇州。
八月,庚辰,王珪议上大行皇帝谥曰神文圣武明孝,庙号仁宗。
辛巳,诏军头司引见公事如故。
司马光言:“人君之职,有三而已:量材而授官,一也;度功而加赏,二也;审罪而刑罚,三也。材有短长,故官有能否;功有高下,故赏有厚薄;罪有大小,故罚有轻重。此三者,人君所当用心也。
伏见国家旧制,百司细事,如三司鞭一胥吏,开封府补一厢镇之类,往往皆须奏闻;崇政殿所引公事,有军人武艺国马刍秣之类,皆躬亲阅视。此盖国初权时之制,施于今日,颇伤烦碎。陛下龙兴抚运,圣政惟新,臣愚以为宜令中书、枢密院检详中外百司自来公事须申奏取旨及后殿所引公事,其间不系大体,非人君所宜躬亲者,悉从简省,委之有司。陛下养性安身,专念人君之三职,足以法天地之易简,致虞舜之无为,天下幸甚!”
癸巳,以生日为寿圣节。
九月,庚戌,诏以皇子位为兴庆宫。既而知谏院吕诲言唐有此宫名,改曰庆宁。
辛亥,以皇子仲针为忠武节度使、同平章事、淮阳郡王,改赐名顼;仲纠为明州观察使,祁国公,赐名颢;仲恪为耀州观察使,雩阝国公,赐名頵。
戊午,上
仁宗谥册于福宁殿。
辽萧革既获罪,论者追思耶律义先之言。己未,追封义先为许王。
壬戌,以皇子位伴读王陶为淮阳郡王府翊善,皇子位说书孙思恭为侍讲,太子中允、集贤校理兼史馆检讨韩维为太常丞、充记室参军。陶等请王受拜,不许。吕诲言:“王今未出阁,当且设师友,不宜遂置僚属。臣欲朝廷先正陶等名位,名位既正,则礼分自安。况王年已长,当早令出阁,开府建官。翊善、侍讲自为僚属,于事体即无不顺。”
帝既视朝前后殿,而于听事犹持谦抑。御史中丞王畴上疏曰:“庙社拥佑,陛下起居平安,临朝以时,仅逾半载,而未闻开发听断,德音遏塞,人情缺然。臣屡尝论奏,愿陛下拨去疑贰,日与二府讲评国论,明示可否;而迄今言动寂寥,中外未有所传。此盖议论之臣辞情浅狭,不能仰悟君听。伏望思太祖、太宗艰难取天下之劳,真宗、仁宗忧勤守太平之力,勉于听决大政,以尉母后之慈,勿为疑贰谦抑,自使圣德暗然不光也。”
冬,十月,戊辰朔,辽主如兴王寺。庚午,以六部太保耶律哈穆知南院大王事。
辽主如藉丝淀。
甲午,葬仁宗于永昭陵。
乙未,以左司郎中、知制诰张瑰为左谏议大夫。以瑰在先朝尝建言密定储副,特录其功也。
十一月,己亥,虞主至自山陵,皇太后迎奠于琼林苑。太后乘大安舆辇,如肩舆而差大,无扇{艮},不鸣鞭,侍卫皆减章献之半,所过起居者或呼万岁。庚子,虞于集英殿。
先是五虞皆在途,及是六虞犹用在途之礼,帝不亲祭。知制诰祖无择、知谏院司马光奏请亲虞,御史中丞王畴亦以为言。下礼院详议,谓宜如无择等奏,乃诏翼日亲虞。既而帝不豫,卒令宗正卿摄事,光即奏:“陛下幸听臣言,命有司设亲祭之礼,而令复不出,在列之臣,无不愕然自失。伏望陛下来日虽圣体小有不康,亦当勉强亲祭,以解中外之惑。”然帝竟以疾故,讫九虞不能出也。
甲辰,帝亲祭虞主而不哭,名曰卒哭。旧无卒哭之礼,于是用吕夏卿议,始行之。
丙午,祔仁宗神主于太庙,庙乐曰《大仁之舞》,以王曾、吕夷简、曹玮配享庙庭。
己酉,减东、西二京罪囚一等,免山陵役户及灵驾所过民租。
庚戌,诏:“州、军长吏举精于医术者令赴阙。”
辛亥,辽遣萧素等来贺即位。
甲寅,赐太常少卿孔叔詹金紫。叔詹监裁造务,以劳当迁,帝不欲以卿监赏管库之劳,故有是赐。自是以为例。
是月,司马光上皇太后疏曰:“仁宗皇帝忧继嗣之不立,念宗庙之至重,以皇帝仁孝聪明,选擢宗室之中,使承大统。不幸践阼数日,遽婴疾疹,虽殿下抚视之慈,无所不至,然医工不精,药食未效。窃闻曏日疾势稍增,举措语言,不能自择,左右之人一一上闻,致殿下以此之故,不能堪忍,两宫之间,微相责望。群心忧骇,不寒而栗。臣是用日夜焦心陨涕,侧足累息,宁前死而尽言,不敢幸生而塞默也。伏以皇帝内则仁宗同堂兄之子。外则殿下之外甥婿,自童幼之岁,殿下鞠育于宫中,天下至亲,何以过此?又,仁宗立以为皇子,殿下岂可不以仁宗之故,特加爱念,包容其过失邪?况皇帝在籓邸之时,以至践阼之初,孝谨温仁,动由礼法,此殿下所亲见而明知也,苟非疾疹乱其本性。安得有此过失哉?今殿下虽日夕忧劳,徒自困苦。以臣愚见,莫若精择医工一二人,以治皇帝之疾,旬月之间,察其进退,有效则加之以重赏,无效则威之以严刑。未愈之间,但宜深戒左右,谨于侍卫,其举措语言有不合常度者,皆不得以闻,庶几不增殿下之忧愤。殿下惟宽释圣虑,和神养气,以安靖国家,纪纲海内,俟天地垂佑,圣躬痊复,然后举治平之业以授之,不亦美乎!”
光又以疏谏帝曰:“陛下龆龀为太后所鞠育,况今日为仁宗皇帝之嗣,承海内之大业,谓宜昏定晨省,亲奉甘旨,无异于事濮王与夫人之时也。近者道路之言,颇异于是。窃惟陛下孝恭之性,著于平昔,岂一旦遽肯变更!盖曏者圣体未安之时,举动言语或有差失,不能自省,而外人讹传,妄为增饰,必无事实。然此等议论,岂可使天下闻之也!伏望疾愈之后,亲诣皇太后閤,克己自修,以谢前失,温恭朝夕,侍养左右,使大孝之美,过于未登大位之时。如此,则上下感悦,宗社永安,今日道路妄传之言,何能为损也!”
吕诲上皇太后书言:“汉马皇后鞠养章帝,劳瘁过于所生,母子慈爱,始终无纤芥之隙。伏愿陛下循修以为法度,念先帝之顾托,体圣躬之忧危,宫中间言,不可不察。”并以书劝帝尽孝道,亲药物。开陈切至,多人所难言。又乞早建东宫以固本根,杜绝窥觎,慰安人心。
方帝疾甚时,云为多乖错,往往触忤太后,太后不能堪。昭陵既复土,韩琦归自陵下,太后遣中使持一封文书付琦,琦启之,则帝所写歌词并宫中过失事,琦即对使者焚毁,令复奏曰:“太后每说官家心神未宁,语言举动不中节,何足怪也!”及进对帘前,太后呜咽流涕,具道所以,且曰:“老身殆无所容!”琦曰:“此病故耳,疾已,必不然。子疾,母可不容之乎?”太后不怿。欧阳修继言曰:“太后事先帝数十年,仁德著于天下。昔温成之宠,太后处之裕如;今母子之间,反不能容邪?”太后意稍和。修又言曰:
先帝在位岁久,德泽在人,故一日晏驾,天下奉戴嗣君,无一人敢异同者。
今太后深居房闼,臣等五六书生尔,若非先帝遗意,天下谁肯听从?”
太后默然。
它日,琦等见帝。
帝曰:“太后待我无恩。”
琦对曰:“自古圣帝明王,不为少矣,然独称舜为大孝。岂其馀尽不孝邪?父母慈爱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而子不失孝,乃为可称。正恐陛下事太后未至耳,父母岂有不慈者哉!”
帝大感悟,自是亦不复言太后短矣。
先是十月,辅臣请如乾兴故事,只日召侍臣讲读,帝曰:“当俟祔庙毕,择日开经筵。”
寻有诏,直须来春。
司马光以为学者帝王首务,不宜因寒暑废,帝纳其言。
十二月,己巳,始御迩英阁,召侍读、侍讲讲《论语》,读《史记》。
吕公著讲《论语》不知不愠曰:“古之人”,君令有未孚,人心有未服,则反身修德,而不以愠怒加之。如舜之诞敷文德,文王之皇自敬德也。”
刘敞读《史记》至“尧授舜以天下”,因陈说曰:“舜至侧微,尧越四岳禅之以位,天地享之,百姓戴之,非有它道,惟其孝友之德光于上下耳。”
二人辞气明畅,帝竦体改容,知其以义理讽也。
既退,王珪谓敞曰:“公直言至此乎!”
太后闻之,亦大喜。
乙亥,淮阳王顼出阁。
王辞两宫,悲泣不自胜,太后亦泣,慰谕遣之,自是日再入朝。
以仁宗御书藏宝文阁,命翰林学士王珪撰记立石。
庚辰,命翰林学士王珪、贾黯、范镇撰《仁宗实录》,集贤校理宋敏求、直秘阁吕夏卿、秘阁校理韩维兼充检讨官。
敏求时知亳州,特召用之。
是岁,辽复以萧珠泽为西北路招讨使。
珠泽前为呼敦所陷,呼敦既死,时议称其先为招讨,威行诸部,故复任、珠泽既莅官,训士卒,增器械,省追呼,严号令,人不敢犯,边境晏然。
夏改元拱化。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续资治通鉴-宋纪-宋纪六十一-译文
从昭阳单阏年正月开始,到十二月结束,共一年。
仁宗皇帝嘉祐八年(辽国清宁九年,癸卯年,1063年)。
春天,正月,己西日,翰林学士范镇被任命为贡举的主考官。
辛亥日,辽国皇帝前往鸳鸯泺。立皇子浚为梁王。浚是皇后所生,年幼时就能言善辩,喜欢学习,通晓诗书。辽国皇帝曾说:“这个孩子聪明,大概是天赐的!”当时他六岁,被封为王。
癸丑日,皇帝下诏给夏国主谅祚:“你派来的进奉人石方,自称宣徽南院使,这不是陪臣的官号;从今以后应当遵守誓诏,不得僭越!”
丙寅日,任命龙图阁直学士、知审官院韩贽兼任判都水监。最初,设立都水监时,为了重视其事,由知杂御史担任判官。到了这时,知杂赵抃以不懂水利事务为由辞去职务,所以任命韩贽担任。
戊辰日,宰相韩琦上奏:“秦州永宁寨,过去用钞券购买马匹,自从修建古渭寨后,古渭寨位于永宁寨的西边,而蕃人和汉人大多在那里进行贸易,因此设立了买马场,每年花费十余万缗钱,实际上消耗了国家的财力。”皇帝下诏恢复在永宁寨设立买马场,撤销古渭寨的买马场,蕃部的马匹到达后,直接卖到秦州。
己巳日,封充仪俞氏为昭仪,婕妤杨氏为修仪,周氏为婉容。
辛未日,辽国禁止百姓买卖铜。
二月,癸未日,皇帝身体不适。甲申日,下令全国囚犯减罪一等,徒刑以下的犯人释放。
乙酉日,太子少傅退休的田况去世,追赠太子太保,谥号宣简。田况聪明敏捷,文武双全,他关于天下事务的议论很多,比如将枢密院并入中书省以统一政令,每天轮流派两制馆阁的一名官员在便殿以备咨询,用锡庆院扩大太学,振兴镇戎军、原州、渭州等地的营田,裁减各路宣毅、广捷等冗军,建议元昊在势穷时投降,必须让他归还延州的侵地,不要过多地给予岁币,并入中青盐,请求处决陕西陷没的主将及其随行亲兵。他的议论非常宏大,但并未全部实施。
起初,辽国入侵澶州,俘虏了数百人,交给田况的父亲延昭,延昭怜悯他们,全部释放,自己则逃回中国,生了八个儿子,大多有名。田况是长子。保州之战中,田况杀死了数百名降卒,朝廷赞赏他的果断,后来重用他。但他最终没有儿子,以兄长的儿子为继承人。
丙戌日,中书省和枢密院在福宁殿的西閤奏事,看到皇帝所用的帷帐和褥子都很朴素陈旧,长时间没有更换。皇帝对韩琦等人说:“朕在宫中,生活就是这样。这些都是百姓的血汗,怎能轻易浪费呢!”
三月,甲辰日,皇帝下诏让前郓州观察推官孙兆、邠州司户参军单骧为皇帝诊脉。皇帝最初身体不适,医官宋安道等人进药,但长时间没有效果,而孙兆和单骧都以医术闻名,因此特别召见他们。丙午日,皇帝下诏让中书省弹劾宋安道等人的罪行并上报。
戊申日,太子太保退休的庞籍去世。当时皇帝身体不适,未能举行朝会和临奠,只是派使者吊唁并赠送财物给其家属,追赠司空兼侍中,谥号庄敏。庞籍擅长吏事,执法严厉。军中有犯法者,甚至会被斩首或凌迟,或者被鞭打至死,因此士兵们既畏惧又服从;而他在治理百姓时则充满仁爱。等到他担任宰相时,有人认为他的声望不如在地方任职时。
甲寅日,昭德军节度使、同平章事李昭亮去世,追赠中书令,谥号良僖。李昭亮为人随和,熟悉近事,在吏治上颇为通达,善于任用僚属,因此多次调任藩镇而没有过失。
壬戌日,孙兆被任命为殿中丞,单骧被任命为中都令,并让他们校正医书。封神应侯扁鹊为神应公。皇城使宋安道等人都被降职。
癸亥日,皇帝在内东门幄殿处理政务。
甲子日,皇帝在延和殿赐进士闽人许将等一百二十七人及第,六十七人同出身,诸科一百四十七人及第、同出身,又赐特奏名进士、诸科一百人及第、同出身、诸州文学、长史。
乙丑日,因皇帝身体康复,宰相们到东上閤门拜表祝贺。
辛未日,皇帝在福宁殿驾崩。当天,皇帝的饮食起居还正常,到了甲夜,突然起身,急切地索要药物,并召见皇后。皇后到达后,皇帝指着心口说不出话。召医官诊视,投药、灼艾,但已经来不及了。丙夜,皇帝驾崩。左右的人想打开宫门召见辅臣,皇后说:“这时候宫门怎能夜间打开!暂且秘密通知辅臣黎明时入宫。”又让人从御厨取粥。医官出去后,又被召入,派人严密看守。
夏天,四月,壬申日,辅臣们进入寝殿。皇后决定召见皇子,告诉他皇帝驾崩,让他继位。皇子惊慌地说:“我不敢做,我不敢做!”于是转身逃跑。辅臣们一起抓住他,有人解开他的头发,有人给他穿上御服,召见殿前、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都虞候及宗室刺史以上官员到殿前宣读旨意。又召见翰林学士王珪起草遗诏,王珪惶恐不知所措,韩琦对王珪说:“大行皇帝在位多少年?”王珪醒悟,于是下笔。到了下午,百官都聚集在一起,仍然穿着吉服,只是解下金带和所佩的鱼符,从垂拱殿门外哭着进入,排列在福宁殿前,停止哭泣,韩琦宣读遗诏。
皇子即皇帝位,在东楹接见百官。百官再次拜见,回到原位哭泣,然后退出。皇帝想守孝三年,任命韩琦为冢宰,辅臣们都说不可,于是作罢。
癸酉日,大赦天下。优赏诸军,按照乾兴年的惯例。当时禁卫军中有人传言,乾兴年间宫内赐予的食物中有金子。不久宫中果然赐食,众人发现食物中没有金子,纷纷议论。殿前副都指挥使李璋叫来什长说:“你们平时衣食都是朝廷供给,主上还未亲政,已经优赏你们,你们有什么功劳,还敢议论?谁敢喧哗就斩首!”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判吏部南曹王端上奏:“公卿子弟在襁褓中就得到官职,从未任职,却与有年劳的人一样得到赏赐,这怎么能激励他人!请从他们任职之日开始赏赐。”于是成为法令。王端是王质的弟弟。
派遣使者向辽国和夏国告哀。
三司上奏请求从内藏库拨出钱一百五十万贯,绢二百五十万匹,银五万两,用于修建山陵和赏赐,皇帝同意了。
皇帝刚即位时,与辅臣们谈话,都不称呼他们的名字。等到要责罚医官时,有人想为孙兆、单骧开脱,对皇帝说:“先帝最初服用孙兆等人的药,都有效果,不幸至此,乃是天命,不是医官所能左右的。”皇帝严肃地说:“听说孙兆等人都是两府推荐的,是真的吗?”回答说:“是的。”皇帝说:“既然如此,朕不敢参与,你们自己决定吧!”众人都惶恐不安。甲戌日,孙兆被编管到池州,单骧被编管到峡州,同时被责罚的共有十二人,只有孙兆和单骧被发配到远地。
乙亥日,群臣上表请求皇帝听政,皇帝没有同意。
下诏:“天下官名、地名、人名与皇帝名字相同的都要更改;改部署为总管。”
任命韩琦为山陵使。
在此之前,辅臣们奏事时,皇帝一定会详细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裁决,没有不合理的,朝廷内外都称赞他是明主。这天晚上,皇帝突然得病,不省人事。
皇帝因言语失常,再次召见已被降职的医官宋安道、甄立里、奏宗一、王士伦等人来侍奉他的病情。
丙子日,尊封皇后为皇太后。
丁丑日,群臣三次上表请求皇帝听政。戊寅日,皇帝下诏同意,但因病情未能实现。有关部门请求改日举行大敛仪式,司天监占卜后认为近日不利于皇帝和太后,皇帝下令只避开太后。己卯日,举行大敛仪式,皇帝的病情加重,呼号狂奔,无法完成礼仪。韩琦急忙扔掉手杖,掀开帘子,抱住皇帝,呼唤内侍,嘱咐他们多加照顾。韩琦又与同僚一起向太后上奏,请求在听政之日,太后暂时共同处理政务。礼院上奏请求:“当天皇帝与太后一同到内东门小殿,垂帘听政,中书、枢密院官员依次奏事。如果有非正式召见的学士,也允许到小殿。皇太后处理政务时自称‘吾’,群臣在内东门进名起居。”皇帝同意了。
辛巳日,命令辽国贺乾元节使、保静军节度使耶律谷等人进献国书,祭奠梓宫,在东阶见皇帝,命令閤门将书币送入。起初,辽国使者到达德清,朝廷大臣中有人想拒绝他们,有人想等他们到达国门后再劝他们回去,讨论未决。太常丞、集贤校理邵亢请求允许辽国使者将国书放在灵柩前,让他们见到皇帝,以安抚远方的使者,皇帝下诏同意。当时龙图阁直学士周沆负责接待辽国使者,起初不允许他们见皇帝,先下诏取书放在灵柩前。使者坚持请求见皇帝,说:“取书,不是惯例。”皇帝因正在服丧,拒绝了。使者拿着书不肯交给閤门,周沆说:“过去北朝有丧事,我们的使者到柳河就回去了。现在朝廷重视邻国友好,允许北朝使者到京师,传达命令于灵前,恩礼已经很厚了,为什么还要以取书为嫌呢!”使者立即交出书,但皇帝最终还是见了耶律谷等人。朝廷不知道辽国皇帝的年号,周沆趁机夹杂其他话题询问,使者出乎意料,立即如实回答。之后使者后悔,互相看着说:“现在又要以兄事南朝了。”
壬午日,辅臣在柔仪殿西閤入对,皇太后在内东门小殿垂帘听政。起初商议皇帝与太后一同在东殿垂帘,辅臣依次奏事。但当时皇帝正在服药,暂时住在柔仪殿东閤的西室,太后住在东室。辅臣进入西室后,问候皇帝的身体,顺便奏报军国大事,太后独自在东殿听政,辅臣在帘前再次奏报政事。
癸未日,从内府取出遗留物品赏赐给两府、宗室、近臣、主兵官,各有差别。富弼、文彦博当时正在服丧,都派人去赏赐他们。知谏院司马光说:“国家财政一向紧张,又遭遇大丧,几代积累的财富几乎一扫而空。传闻外州、军官库没有钱的地方,有的借民钱来供赏赐,一时之间逼得百姓用棍棒打人。在这种时候,群臣怎么忍心接受厚赏!”因此坚决推辞,最终未被允许。司马光于是将所得的珠玉作为谏院的公使钱,将金子送给他的舅舅。
甲申日,宰相韩琦加门下侍郎兼兵部尚书,进封卫国公,曾公亮加中书侍郎兼礼部尚书,枢密使张昪、参知政事欧阳修、赵概都加户部侍郎,枢密副使胡宿、吴奎都加给事中。
知谏院司马光上疏给皇太后说:“殿下刚刚摄政,四方的人都在观察您的德行。臣认为凡是名物礼数,都应该自我克制,不能完全依照章宪明肃皇后的旧例,以成就谦逊的美德。大臣中忠厚如王曾,清纯如张知白,刚正如鲁宗道,质直如薛奎的,应该信任重用,与他们共同谋划天下大事。鄙陋如马季良,谄媚如罗崇勋的,应该疏远他们,不能给他们禄位,听信他们的言论。臣听说妇人以内夫家为重,外父母家为轻,何况后妃与国家同体,休戚与共,如果赵氏安定则百姓都安定,何况曹氏,必定世世代代享受富贵。为政之道,莫过于至公。希望殿下仔细考察群臣中有贤才的则举荐,有功的则赏赐,职事不修的则罢免,有罪的则惩罚。等到皇帝身体康复,将治安之业交给他,自己安居长乐宫,坐享天下的供养,那么圣善之德将超越前古,即使是周的文母,汉的明德,也不足以相比。”
乙酉日,制作受命宝,命令欧阳修篆刻其文为:“皇帝恭膺天命之宝”。
派遣各路士兵四万六千余人修建山陵。
丙戌日,将国子监所印的《九经》及《正义》、《孟子》、医书赐给夏国,以应他们的请求。
丁亥日,任命皇子右千牛卫将军仲针为安州观察使、光国公,右内率府副率仲纠为和州防御使、乐安郡公,仲恪为博州防御使、大宁郡公。
翰林学士王珪上言:“皇帝身体已经康复,皇太后请求停止暂时共同听政。”立即命令王珪起草还政书。但最终没有实行。
荧惑星自去年八月庚辰日晚上隐伏,累计二百四十九日。命令辅臣在集英殿祈禳;己丑日早晨,出现在东方。
癸巳日,权三司使蔡襄上奏大行山陵完全采用永定制度,于是右司谏王陶上言:“民力正困,山陵不应以永定为标准。”之后京西转运使吴充、楚建中、知济州田棐相继上言:“请遵先帝遗诏,山陵务必从俭,皇堂、上宫除明器之外,金玉珍宝一律去除。”楚建中是须城人。礼院编纂苏洵也写信给韩琦切谏,甚至引用华元不臣的例子来责备他,韩琦为之变色。于是下诏礼院与少府监商议,只省去乾兴年间所增加的明器,其他仍完全采用定陵制度。
右司谏、直集贤院、同修起居注郑獬上言:“现在国家财政空虚,财赋不足,最近赏赐军队,已经出现横征暴敛,富户抱怨,流言传到京师。臣认为先帝节俭爱民,出于天性,没有珠玉奇丽的爱好,没有犬马游观的乐趣,服饰用具直到洗涤,器物玩物极其朴素,这是天下共知的。现在山陵制度,却以乾兴最盛时期为标准,难道不伤害先帝节俭的美德吗?臣认为应该命令有关部门列出名目,再议减省。”
皇帝自从生病以来,丧事都由礼官执事,群臣奉慰时,垂帘不坐。乙未日,大祥仪式,皇帝开始亲自行礼,又卷帘坐受慰,人心稍安。
丁酉日,起复文彦博,他坚决推辞;三次上表,才允许他服完丧期。不久有诏书给他俸禄赏赐相当于宰相的一半,文彦博又推辞,皇帝同意了。
戊戌日,司马光上疏说:“臣认为大行皇帝年纪并不算大,以宗庙社稷为重,超然远见,果断独断,知道陛下仁孝可以守住大业,从宗室中选拔,立为嗣子,授以天下,其恩德隆厚,实在不是微臣所能称述的。现在不幸突然去世,陛下哀慕过度,以至于生病,中外听到的人,无不感动哭泣,知道大行皇帝能为天下得人,治平之期,指日可待。
“现在皇帝身体康复,刚刚临朝听政,举措云
治理国家,不可不审慎。治理政务的关键在于用人,赏善罚恶而已。希望陛下能够重视并慎重考虑,就像射箭有目标一样,必须确保万无一失,然后才能行动。
“陛下思念先朝,想要报答先帝的恩德,侍奉皇太后孝顺谨慎,抚育各位公主慈爱,这确实是仁孝至极,远远超过常人。臣希望陛下虽然天性如此,但还要加上圣心,日夜不懈怠,始终如一,以团结亿万人民的心,形成四方的影响,那么福泽将流传给子孙,美名将永垂不朽。
“古代君主继位,必须过一年才改元。希望陛下遵循典礼,不要在中年有所变更。
“三年的丧期,从天子到庶人都是一样的。自从汉朝以来,开始从权制,以日代月。臣希望陛下虽然遵循遗诏,顺从群情,二十七天后脱下丧服,但在宫禁之中,音乐、游宴、吉庆之事,都要等到三年后才恢复正常,以尽送终追远之义。
“礼制规定,为人后者就是其子,所以为所后者服斩衰三年,而为自己的父母服齐衰期,为所后者的亲人都像自己的子女一样,而对自己的亲人都降一等,这是因为重视大宗,所以应该降低小宗,以便专心于所奉之事而不敢顾及私亲。汉宣帝自认为是昭帝的后代,始终不敢加尊号于卫太子、史皇孙。光武帝出身平民,亲自冒着箭石以得天下,自认为是元帝的后代,也不敢加尊号于巨鹿都尉、南顿君。这些都是遵循大义,明示至公,当时受到赞美,后世颂扬圣德。至于哀帝、安帝、桓帝、灵帝,都是从旁亲入继大统,都追尊其祖父,这不足以称为孝,反而足以犯义侵礼,受到当时讥讽,被后世非议。希望陛下深以为鉴,杜绝此议,不要再听信。”
己亥日,群臣上表请求临朝听政。表三次上奏,才被允许。
庚子日,立京兆郡君高氏为皇后,她是北作坊使遵甫的女儿。遵甫是继勋的儿子。母亲曹氏是皇太后的亲姐姐。皇后四岁时,与皇帝一起在宫中养育,仁宗常对太后说,将来一定要让她与皇帝相配,太后答应了。长大后,出宫;庆历七年,归于濮邸,封为京兆郡君,于是正式成为皇后。
五月,癸卯日,以太常少卿李受为左司郎中,屯田员外郎王猎为刑部员外郎,并充天章阁待制,李受兼任侍读,王猎兼任侍讲。昭宣使、端州刺史、右班副都知石全育领原州团练使,充入内副都知。按照旧例,都知有四人,至此加上石全育共五人,诏令以后有缺额不再外补。
辽国的尼噜古、萧呼敦谋逆日益严重。呼敦想尽快发动,尼噜古劝其父重元假装生病,想等辽主来探望时,就图谋弑逆;但后来忌惮耶律仁先在朝,谋逆未能成功。尼噜古、呼敦一起对辽主说:“仁先可以担任西北路招讨使。”辽主准备听从,北院枢密使耶律伊逊劝谏说:“仁先是先帝的旧臣,德冠一时,不可突然离开朝廷。”辽主醒悟,丙午日,任命仁先为南院枢密使,改封许王。
庚戌日,封长女为德宁公主,第二女为宝安公主,第三女为寿康公主。
诏令:“山陵所用的钱物,都由官府供给,不要扰民。”诏令虽然下达,但调役并未减少。三司计算山陵应当用钱粮五十万贯石,但无法备齐,有人请求将陕西缘边的入中盐移到永安县。转运副使薛向陈述了五个不可行的理由,并且请求按照所需数量献上,被允许。
任命右司谏王陶为户部员外郎、直史馆,充任皇子位伴读,屯田员外郎周孟阳、秘书丞孙思恭充任皇子位说书。周孟阳自认为王官教授,与皇帝有潜龙之旧,而李受、王猎都不是皇帝的旧识,却先得到待制,因此感到失望,坚决辞去说书之职。
丁巳日,赐郑州公使钱五百贯,因为灵驾经过的缘故。富弼服丧期满,戊午日,被任命为枢密使、礼部尚书、同平章事。
庚申日,翰林学士王珪上奏:“谨按《曾子问》说:‘贱不诔贵,幼不诔长,礼也。惟天子称天以诔之。’《春秋公羊》说:‘读诔,制谥于南郊,若云受之于天。’然而乾兴元年夏天已经定下真宗皇帝的谥号,秋天才在圆丘告天。史臣认为天子的谥号,应当集中中书、门下、御史台五品以上、尚书省四品以下、诸司三品以上于南郊告天,议定后,再连奏以闻。近来的制度只有词臣擢议,即降诏命,庶僚不得参闻,颇违称天之义。臣奉命撰上先帝尊谥,希望明诏有司详细考察旧典,先在南郊告天,然后再下臣的议,以便先帝的茂德休烈,能够信传万世。”诏令两制详议。翰林学士贾黯等议如王珪所奏,被采纳。
戊辰日,皇子仲针、仲纠开始到东宫听读。这一天,皇帝初次御延和殿。皇帝的病还未痊愈,命令辅臣在天地、宗庙、社稷及景灵宫、寺观祈福,又派遣使者祷告岳、渎、名山。
六月,癸酉日,皇帝再次因病不出。这时只有两府能够入对柔仪,退朝后,到内东门小殿帘帷之外,再向皇太后奏政事如初。
此前礼院说大行皇帝祔庙,但太庙七室已满,请求增置一室,诏令两制及待制以上与礼官考议。观文殿学士孙抃等议曰:“谨按《礼》说:‘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书》说:‘七世之庙,可以观德。’说世为昭穆,是根据父子的正位而言。如果是兄弟,则昭穆相同,不得以世数计算。商祖丁的儿子阳甲、盘庚、小辛、小乙,四人都有天下,而商的庙有始祖、太祖、太宗、中宗。如果以一君为一世,则小乙的祭祀不及其父祖丁,这说明古代的兄弟相及,昭穆相同而不以世数计算。所以晋的庙有十一室而六世,唐的庙有十一室而九世。中宗、睿宗之于高宗,恭宗、文宗之于穆宗,同居穆位。本朝太祖为受命之祖,太宗为功德之宗,这是万世不迁的。所以太祖之室,太宗称孝弟,真宗称孝子,太行皇帝称孝孙。而《禘祫图》,太祖、太宗同居昭位,南向,真宗居穆位,北向。这是先朝稽用古礼而著之于祀典。大行皇帝神主祔庙,请增一室为八室,以备天子事七世之礼。”诏令采纳。
于是龙图阁直学士兼侍讲卢士宗、天章阁待制兼侍读司马光议曰:“臣等谨按《礼》,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太祖之庙,百世不毁。其馀昭穆,亲尽则毁,示有终也。自汉以
自古以来,天子有时出身平民,因受天命而即位。太祖尚在三昭三穆的祭祀范围内,所以有时祭祀四世,有时祭祀六世,太祖以上的祖先,虽然地位尊贵于太祖,但亲缘关系断绝后就要迁移。因此,汉元帝时期,太上庙的王被埋葬在寝园。魏明帝时期,处士庙的主被迁移到园邑。晋武帝祔庙时,迁移了征西府君;惠帝祔庙时,迁移了豫州府君。自此以后,大致过了六世就会迁移其神主。因为太祖尚未正式东向之位,所以只祭祀一昭一穆;如果太祖已经正式东向之位,就会并祀三昭三穆为七世。唐高祖最初祭祀四世,太宗增加到六世;太宗祔庙时,迁移了洪农府君;高宗祔庙时,又迁移了宣帝;都是祭祀六世,这是前代的成法。只有明皇设立九室,祭祀八世,这种情况不常见,难以作为依据。现在如果以太祖、太宗为一世,那么大行皇帝祔庙之日,僖祖亲缘断绝,应当迁移到西夹室。祭祀三昭三穆,与先王的典礼及近世的制度,无不吻合,太庙更不需要再增加一室。”诏令抃等人再次商议。
于是再次上奏说:“从唐到周,庙制不同,但都是七世。周代以上,所谓的太祖,并非最初受命的君主,只是最初封的君主而已。现在僖祖虽然不是最初封的君主,但他是立庙的始祖。在庙数未超过七世的时候,就毁掉他的庙,迁移他的主,考察三代的礼制,从未有过这种情况。汉、魏及唐的一时之议,恐怕不符合先王制礼的意图。臣等私下认为保留僖祖的庙室,以备七世之数,符合经传中关于七世的明文规定,也不失先王的礼意。”诏令恭敬依从。
戊寅日,任命翰林学士、权三司使蔡襄为修奉太庙使。蔡襄于是以八室图奏请皇帝,又请求扩大庙室并夹室为十八间;皇帝同意了。
皇帝自从感到身体不适,就不再服用药物,韩琦曾亲自端着药杯进献,皇帝没有喝完就推开了,药水弄脏了韩琦的衣服。太后急忙拿出衣服赐给韩琦,韩琦不敢接受。太后说:“相公真是不容易。”皇子仲针在一旁侍候,太后说:“你何不自己劝劝他!”皇帝也不理会。
丁亥日,诏令:“今年制科举人著作佐郎赵商等十七人暂时罢免,将来到场,便赴秘阁就试。”赵商是安仁人。
任命兵部郎中、权判大理寺陈太素为明州知州。陈太素担任刑法职务二十多年,朝廷有大案,有疑问时必定召他商议。每次处理案卷,常常忘记吃饭睡觉,严寒酷暑也不改变。子弟有时劝阻他,他回答说:“监狱的痛苦,比我更难以忍受!”因为耳疾,多次请求罢免;执政认为他胜任职务,不允许;很久以后,才出任地方官。
癸巳日,司马光上疏给太后和皇帝说:“皇帝圣体平安时,侍奉皇太后,顺从她的心意,应该无不合乎礼仪。如果药物无效,而早晚问候、冷暖照顾有不周到的地方,也是皇太后应当宽容的。孔子说:‘闵子骞真是孝顺啊!别人没有非议他父母兄弟的话。’这是说诚信纯至,表里一致,别人无法离间。孟子说:‘父子之间责善,是伤害恩情最大的事。’这是说骨肉至亲,应当以恩情相待,不应当计较微小的对错。希望皇帝思考孔子的话,皇太后不要忘记孟子的告诫。万一有奸人想要挑拨离间,应当立即诛杀,以明示天下,使大家都知道谗佞之徒不能欺骗圣明!”
皇帝最初因为忧虑和怀疑而得病,行为举止有时改变常态,对待宦官尤其少恩,左右的人大多不高兴,于是共同挑拨离间,两宫之间产生了隔阂。太后曾对辅臣提到此事,韩琦于是说出危言感动太后说:“臣等只在外见到宫家,内中保护,全靠太后。如果官家失去照管,太后也不会安稳。”太后惊讶地说:“相公这是什么话!自己更要用心。”韩琦说:“太后照管,那么众人自然也会照管。”同列的人都缩颈流汗。有人对韩琦说:“不太过分吗?”韩琦说:“不这样不行。”有时有传言说皇帝在宫中有过失,众人颇感疑惑,韩琦说:“哪有在殿上一句话不错,进了宫门就犯这么多错!韩琦根本不信。”传言也渐渐平息。
戊戌日,山陵使韩琦上奏:“山陵各顿所调用的物品过多,请求选派一名朝臣负责计算。”于是任命盐铁判官楚建中前往裁减数量。当时三司使蔡襄总负责应奉山陵事务,凡是调度的供应都数倍于所需,劳费既广,后来大多不用,议论者对此不满。
皇帝的病已经痊愈,但还未上正殿。御史中丞王畴上疏说:“现在四方的人,翘首以待,倾耳注目,希望看到新政,已经等了几个月,而皇帝还未上正殿接见群臣。议论者都说圣体已经康复,只是因为未经先帝卒哭,不忍心视朝,这实在是天子的孝心超过了高宗。现在易月之期已在卒哭之外,希望皇帝引礼割情,顾思大义,早日上正殿,南面听政,赫然日升,万物咸睹,这是臣民的期望。”
秋,七月,乙巳日,任命侍御史吕诲为起居舍人、同知谏院。
辛亥日,知谏院司马光说:“臣私下看到各路转运使、提点刑狱、知州、军事各派亲属进贺表到京城,朝廷不问官职高低,亲属远近,一律推恩,这是国初承袭五代姑息藩镇的弊端,后来因循不能革正。国家的爵禄,本应授予天下贤才及有功效的人,现在让这些人无故受官,实在是太过泛滥。现在即使不能完全废除这种恩泽,那些进表的人如果是五服内的亲属,或者请求按等级授予一官,那些无服非亲属的人,一并赐予金帛罢去,或许能稍微补救滥官的过失。”同修起居注郑獬也这样说,并且说:“从前真宗初即位,有事于南郊,旧例群臣都可以升迁,而真宗认为侥幸太甚,于是命令只加勋阶。真宗已经在南郊之初革除了滥赏,那么陛下也应当在登极之后杜绝缪恩。”执政认为已经颁布的诏令难以再改,于是搁置了这个提议。
壬子日,皇帝初次上紫宸殿,中书、枢密奏事。皇帝自六月癸酉日未上殿,至此才接见百官,感慨良久。此后单日上前殿,双日上后殿,只有朔望日则前后殿都不上,直到祔庙,才恢复如常。
丙辰日,夏主派使者来祭吊。使者坚持要求入对,皇帝不允许。谅祚所上表擅自改姓李,皇帝赐诏诘责,命令他遵守旧约。司马光说:“听说夏国所派的使者,前日不肯在门见,坚持要求入对,朝廷不允许,勒令回馆舍。臣以为陛下继统之初,蕃戎都想瞻望天表;又听说陛下曾身体不适,他们以为陛下未能视朝,所以敢如此桀黜。现在陛下已经上正殿,臣认为何惜紫庭数步之地,让他们稽首拜伏,瞻仰清光!或许能让他们见识陛下的神武之姿,必能镇服四海。”
丁巳日,辽使在皇仪殿祭奠大行皇帝,随后见到皇帝。
在东厢房,皇帝痛哭良久。使者提到已故的皇帝,皇帝便流泪。几天后,辽国使者在紫宸殿辞行,皇帝命他们坐下并赐茶。按照惯例,应当赐酒五次,但从那以后直到丧期结束,都只赐茶。
辽国的皇太叔重元和他的儿子尼噜古,早已有叛逆之心,恰逢辽国皇帝在滦河的太子山狩猎,随从的官员大多是重元的党羽,尼噜古便想趁机发动叛乱。戊午日,雍睦宫使耶律良得知他们的阴谋,因辽国皇帝对亲人非常爱护,不敢立即上奏,便秘密告诉太后。太后假装生病,召见辽国皇帝并告诉他,还说:“这是国家大事,应该早做打算。”辽国皇帝质问耶律良:“你是想离间我们骨肉吗?”耶律良回答:“臣如果胡说,甘愿受死。陛下如果不早做准备,恐怕会落入贼人的圈套。如果召见尼噜古他不来,就可以推测事情的真伪。”辽国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随即召见南院枢密使耶律仁先并告诉他,耶律仁先说:“这些人凶恶,臣早就怀疑他们了。”辽国皇帝命令耶律仁先调查并逮捕他们。耶律仁先离开时,回头说:“陛下应该小心防备。”尼噜古见使者来召见,知道事情败露,便将使者扣留在帐中,想杀害他;使者用佩刀割破帐篷逃出,骑马赶到行宫,将情况报告给辽国皇帝,辽国皇帝这才相信。
尼噜古与萧呼敦迅速召集他们的党羽,共四百人,准备拥立重元发动叛乱,帐前下起了血雨,他们便冲向行宫。辽国皇帝仓促间想前往北院或南院,耶律仁先说:“陛下如果离开随从单独行动,贼人一定会尾随其后。而且南、北大王的心思难以预料,怎么能去呢!”耶律仁先的儿子托卜嘉说:“圣意不可违背。”耶律仁先大怒,打了他一巴掌。这时宣徽使萧罕嘉努听说叛乱急忙赶来,拉住马缰坚决劝阻,按照耶律仁先的建议,辽国皇帝醒悟过来,将讨伐贼人的事务全部交给耶律仁先。耶律仁先立即下令用车辆围成营垒,拆下行马作为兵器,率领三十多名近侍官员在营外列阵。贼人攻势凶猛,太后也亲自督战。战斗中,南府宰相萧德率先与贼人搏斗,挫败了他们的锐气,贼众溃败。尼噜古骑马冲出,近侍详衮阿苏将他射杀,重元的党羽稍稍退却。耶律仁先因为五院部的萧塔喇离得最近,急忙召见他,并派人召集各路军队。
此前尼噜古广泛结交党羽,但一时无法迅速集结。殿前都点检耶律萨喇图正好在围场,听说叛乱,便胁迫奚人猎夫前来支援,到达后得知尼噜古已死,大为悲痛,对重元说:“我们只有死战,怎么能像儿戏一样自取灭亡!现在行宫没有防备,乘夜劫掠,大事可成。如果等到明天,对方将有防备,谁知道我们的人会不会背叛!一旦失去机会,后悔就来不及了!”萧呼敦说:“仓促之间黑白难辨,如果内外军队呼应,我们就完了。黎明时行动,有什么可迟的!”重元听从了萧呼敦的计策,下令四面巡逻警戒。当晚,萧呼敦率领同党拥立重元,自立为帝,萧呼敦自任枢密使。天亮后,重元与萧呼敦、萨喇图及其党羽统军使萧特里德、兴圣宫太保古迪、陈王特布等率领两千奚人直扑行宫。这时萧塔喇率领援兵赶到,北面林牙耶律迪里也赶来支援,耶律仁先说:“贼人的气势不会持久,应该等他们士气低落时再进攻。”于是命令耶律伊逊、萧德、萧罕嘉努、萧惟信、耶律良等人分别率领宿卫和援军,背靠营垒列阵,乘机奋力攻击,贼人稍稍退却。萧罕嘉努劝告猎夫们说:“你们背叛朝廷效忠逆贼,只会招致灭族之祸。何不悔过自新,转祸为福!”猎夫们纷纷放下武器投降。贼党大败,重元率领几名骑兵逃走。耶律仁先等人追杀二十多里,阵斩萨喇图,擒获萧特里德、古迪,将他们处死;萧呼敦单骑逃到十七泽,投水自尽。辽国皇帝握着耶律仁先的手说:“平定叛乱,都是你的功劳!”
己未日,辽国皇帝下令逮捕并处决逆党,因萧呼敦是叛乱的首谋,处死了他的五个儿子;供词牵连到他的父亲陈王孝友,也一并处死。前枢密使萧革因儿子是重元的女婿,参与叛乱,被凌迟处死。萧革曾受两朝皇帝宠信,肆意作恶,至此才受到应有的惩罚,听到消息的人都感到痛快。
尼噜古结交的多是些不法之徒,萧特里德年轻时放荡不羁,喜欢射猎,曾以详衮的身份随军征讨西夏,战败归来,不久因罪被杖责,削去爵位成为平民。后来重新被起用,便依附尼噜古。古迪喜欢戏弄他人,不守规矩,力气过人,擅长击鞠。萨喇图尤其凶暴。尼噜古所结交的谋士都是这类人,所以迅速失败。
庚申日,重元向北逃入大漠,自知无法逃脱,叹息道:“尼噜古害我至此!”于是自杀。
辛酉日,辽国皇帝评定平乱的功劳,封许王耶律仁先为宋王,加尚父衔,任北院枢密使;辽国皇帝亲自撰写文章表彰他,并命人绘制滦河战图以表彰他的功绩。赵王耶律伊逊进封魏王,任南院枢密使,任命萧罕嘉努为殿前都点检,封荆王。萧惟信加太子太傅衔,并赐功臣称号。萧德封汉王。耶律迪里遥授临海军节度使。宿卫官耶律托卜嘉等人均加封上将军。护卫、士卒、庖夫、弩手等四百多人,各授官职不等。因耶律良最先告发叛乱,命他掌管横帐,升任汉人行宫都部署。
辽国北府宰相姚景行因病告假回乡,途中听说重元叛乱,便召集随从,得到三百多骑兵,与南府宰相杨绩一起勤王,等他们赶到时,叛乱已被平定。辽国皇帝嘉奖他的忠诚,赐给他逆党的财产。
癸亥日,辽国特布申诉自己是被重元胁迫的,皇帝下令削去他的爵位,流放镇州。
八月庚辰日,王珪提议给已故皇帝上谥号为神文圣武明孝,庙号仁宗。
辛巳日,皇帝下诏,军头司引见公事照常进行。
司马光说:“君主的职责有三项:量才授官,这是第一项;论功行赏,这是第二项;审罪施罚,这是第三项。才能有高低,所以官职有胜任与否;功劳有大小,所以赏赐有厚薄;罪过有轻重,所以惩罚有轻重。这三项,是君主应当用心的地方。
臣见国家旧制,各部门的琐事,如三司鞭打一名胥吏,开封府补任一名厢镇之类,往往都需要上奏;崇政殿所引见的公事,如军人武艺、国马饲料之类,皇帝都要亲自过目。这大概是建国初期的权宜之计,施行到今天,显得过于繁琐。陛下即位以来,圣政革新,臣愚以为应当命令中书、枢密院审查各部门历来需要上奏的公事及后殿所引见的公事,其中不涉及国家大事、不应当由君主亲自处理的,一律简化,交给有关部门处理。陛下养性安身,专心于君主的三大职责,足以效法天地的简易,达到虞舜的无为而治,天下幸甚!”
癸巳日,皇帝将生日定为寿圣节。
九月庚戌日,皇帝下诏将皇子居住的地方命名为兴庆宫。不久,知谏院吕诲说唐朝已有此宫名,便改名为庆宁。
辛亥日,皇帝任命皇子仲针为忠武节度使、同平章事、淮阳郡王,改赐名顼;仲纠为明州观察使,封祁国公,赐名颢;仲恪为耀州观察使,封雩阝国公,赐名頵。
戊午日,上
仁宗的谥册在福宁殿举行。
辽国的萧革已经获罪,人们追忆耶律义先的言论。己未日,追封耶律义先为许王。
壬戌日,任命皇子位伴读王陶为淮阳郡王府翊善,皇子位说书孙思恭为侍讲,太子中允、集贤校理兼史馆检讨韩维为太常丞、充记室参军。王陶等人请求皇子接受拜见,未被允许。吕诲说:“皇子现在还未出阁,应当先设立师友,不宜立即设置僚属。我希望朝廷先确定王陶等人的名位,名位一旦确定,礼分自然安定。况且皇子年纪已长,应当早日让他出阁,开府建官。翊善、侍讲自然成为僚属,这样在事体上就没有不顺的了。”
皇帝已经在前后殿视朝,但在听政时仍然保持谦逊。御史中丞王畴上疏说:“庙社保佑,陛下起居平安,按时临朝,已经超过半年,但还未听到陛下开发听断,德音被遏塞,人情感到缺失。臣屡次上奏,希望陛下消除疑虑,每天与二府讨论国事,明确表示可否;但至今言行寂寥,中外未有传闻。这是因为议论之臣言辞浅薄,不能使陛下明白。希望陛下思考太祖、太宗艰难取天下的辛劳,真宗、仁宗忧勤守太平的努力,勉力于听决大政,以慰母后的慈爱,不要因为疑虑和谦逊,使圣德黯然无光。”
冬季,十月,戊辰朔日,辽主前往兴王寺。庚午日,任命六部太保耶律哈穆为南院大王事。
辽主前往藉丝淀。
甲午日,将仁宗安葬于永昭陵。
乙未日,任命左司郎中、知制诰张瑰为左谏议大夫。因为张瑰在先朝曾建议密定储副,特此记录他的功劳。
十一月,己亥日,虞主从山陵返回,皇太后在琼林苑迎接并奠祭。太后乘坐大安舆辇,像肩舆但稍大,没有扇{艮},不鸣鞭,侍卫都减少章献的一半,所过之处有人高呼万岁。庚子日,在集英殿举行虞祭。
之前五次虞祭都在途中举行,这次第六次虞祭仍然使用在途中的礼仪,皇帝没有亲自祭祀。知制诰祖无择、知谏院司马光上奏请求皇帝亲自祭祀,御史中丞王畴也这样说。下诏礼院详细讨论,认为应当如祖无择等人所奏,于是诏令次日亲自祭祀。但皇帝身体不适,最终命令宗正卿代行祭祀,司马光立即上奏:“陛下幸而听从臣言,命令有司设亲祭之礼,但最终未能亲自出席,在列之臣无不愕然自失。希望陛下即使圣体稍有不适,也应当勉强亲自祭祀,以解中外之惑。”但皇帝最终因病未能出席九次虞祭。
甲辰日,皇帝亲自祭祀虞主但不哭,称为卒哭。旧时没有卒哭的礼仪,于是采用吕夏卿的建议,开始实行。
丙午日,将仁宗的神主祔于太庙,庙乐称为《大仁之舞》,以王曾、吕夷简、曹玮配享庙庭。
己酉日,减轻东、西二京罪囚的刑罚一等,免除山陵役户及灵驾所过之地的民租。
庚戌日,下诏:“州、军长吏推荐精通医术的人令其赴京。”
辛亥日,辽国派遣萧素等人来祝贺即位。
甲寅日,赐太常少卿孔叔詹金紫。孔叔詹监裁造务,因功劳应当升迁,皇帝不想以卿监的职位赏赐管库的功劳,所以有此赐予。从此成为惯例。
这个月,司马光上皇太后疏说:“仁宗皇帝忧虑继嗣不立,念及宗庙至重,以皇帝仁孝聪明,选擢宗室之中,使其继承大统。不幸即位数日,突然患病,虽然殿下抚视之慈,无所不至,但医工不精,药食未效。窃闻近日病情稍有加重,举措语言,不能自择,左右之人一一上闻,导致殿下因此不能忍受,两宫之间,微相责望。群心忧骇,不寒而栗。臣因此日夜焦心陨涕,侧足累息,宁愿前死而尽言,不敢幸生而塞默。伏以皇帝内则是仁宗同堂兄之子,外则是殿下之外甥婿,自童幼之岁,殿下在宫中抚养,天下至亲,何以过此?又,仁宗立以为皇子,殿下岂可不以仁宗之故,特加爱念,包容其过失邪?况且皇帝在藩邸之时,以至即位之初,孝谨温仁,动由礼法,此殿下所亲见而明知也,若非疾病扰乱其本性,怎会有此过失?今殿下虽日夕忧劳,徒自困苦。以臣愚见,不如精择医工一二人,以治皇帝之疾,旬月之间,察其进退,有效则加之以重赏,无效则威之以严刑。未愈之间,但宜深戒左右,谨于侍卫,其举措语言有不合常度者,皆不得以闻,庶几不增殿下之忧愤。殿下惟宽释圣虑,和神养气,以安靖国家,纪纲海内,俟天地垂佑,圣躬痊复,然后举治平之业以授之,不亦美乎!”
司马光又上疏劝谏皇帝说:“陛下幼时为太后所抚养,况且今日为仁宗皇帝之嗣,继承海内之大业,应当昏定晨省,亲奉甘旨,无异于事濮王与夫人之时。近来道路之言,颇异于是。窃惟陛下孝恭之性,著于平昔,岂一旦遽肯变更!盖曏者圣体未安之时,举动言语或有差失,不能自省,而外人讹传,妄为增饰,必无事实。然此等议论,岂可使天下闻之也!伏望疾愈之后,亲诣皇太后閤,克己自修,以谢前失,温恭朝夕,侍养左右,使大孝之美,过于未登大位之时。如此,则上下感悦,宗社永安,今日道路妄传之言,何能为损也!”
吕诲上皇太后书说:“汉马皇后抚养章帝,劳瘁过于所生,母子慈爱,始终无纤芥之隙。希望陛下以此为法度,念先帝之顾托,体圣躬之忧危,宫中间言,不可不察。”并以书劝皇帝尽孝道,亲药物。言辞恳切,多人所难言。又请求早日建立东宫以固本根,杜绝窥觎,慰安人心。
当皇帝病情严重时,言行多有乖错,常常触忤太后,太后不能忍受。昭陵复土后,韩琦从陵下归来,太后派遣中使持一封文书交给韩琦,韩琦打开一看,是皇帝所写的歌词及宫中过失事,韩琦立即对使者焚毁,令其复奏说:“太后常说官家心神未宁,语言举动不中节,何足怪也!”及进对帘前,太后呜咽流涕,具道所以,且说:“老身殆无所容!”韩琦说:“此病故耳,疾已,必不然。子疾,母可不容之乎?”太后不悦。欧阳修接着说:“太后事先帝数十年,仁德著于天下。昔温成之宠,太后处之裕如;今母子之间,反不能容邪?”太后意稍和。欧阳修又说:
先帝在位时间很长,他的恩德深入人心,所以一旦去世,天下人都拥戴新君,没有一个人敢有异议。
现在太后深居宫中,我们这些五六个人只是书生罢了,如果不是先帝的遗愿,天下谁肯听从我们呢?”
太后沉默不语。
有一天,韩琦等人去见皇帝。
皇帝说:“太后对我没有恩情。”
韩琦回答说:“自古以来,圣明的帝王不少,但唯独舜被称为大孝。难道其他人都不孝吗?父母慈爱而子女孝顺,这是常事,不足为奇;只有父母不慈爱而子女仍然孝顺,才值得称道。恐怕陛下对待太后还不够周到,父母怎么会不慈爱呢!”
皇帝深受感动,从此不再说太后的短处。
在此之前,十月份,辅臣请求按照乾兴年间的惯例,只在白天召见侍臣讲读,皇帝说:“等祔庙仪式结束后,再择日开经筵。”
不久有诏书,直接等到来年春天。
司马光认为学习是帝王的首要任务,不应该因为寒暑而中断,皇帝采纳了他的意见。
十二月,己巳日,皇帝开始在迩英阁召见侍读、侍讲,讲解《论语》,阅读《史记》。
吕公著讲解《论语》中的“不知不愠”时说:“古代的人,如果君主的命令没有得到信任,人心没有归服,就会反省自身,修养德行,而不是用愤怒来对待。就像舜广泛传播文德,文王自己敬重德行一样。”
刘敞读到《史记》中“尧把天下禅让给舜”时,解释说:“舜出身卑微,尧越过四岳把帝位禅让给他,天地接受他,百姓拥戴他,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他孝顺友爱的德行照耀天地。”
两人的言辞清晰流畅,皇帝肃然起敬,知道他们是在用义理来劝诫。
退朝后,王珪对刘敞说:“您直言不讳到这种程度!”
太后听说后,也非常高兴。
乙亥日,淮阳王顼出阁。
淮阳王向两宫辞行,悲伤得无法自持,太后也流泪,安慰并送他离开,从此每天两次入朝。
将仁宗的御书收藏在宝文阁,命令翰林学士王珪撰写碑文并立碑。
庚辰日,命令翰林学士王珪、贾黯、范镇撰写《仁宗实录》,集贤校理宋敏求、直秘阁吕夏卿、秘阁校理韩维兼任检讨官。
宋敏求当时在亳州任职,特别召他回来使用。
这一年,辽国再次任命萧珠泽为西北路招讨使。
萧珠泽之前被呼敦陷害,呼敦死后,当时的人议论说萧珠泽之前担任招讨使时,威名远播各部,所以再次任命他。萧珠泽上任后,训练士兵,增加器械,减少追捕,严明号令,人们不敢违抗,边境安宁。
西夏改年号为拱化。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续资治通鉴-宋纪-宋纪六十一-注解
昭阳单阏:昭阳是古代天文学中的星名,单阏是指单阏年,即甲子年。这里指的是宋仁宗嘉祐八年,即1063年。
仁宗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这是宋仁宗的尊号,体现了他的治国理念和成就。
翰林学士范镇知贡举:范镇是北宋时期的著名学者和政治家,知贡举是指主持科举考试的官员。
鸳鸯泺:辽国的一个地名,位于今天的辽宁省。
梁王浚:辽国皇子,被封为梁王,因其聪明才智而受到辽主的喜爱。
宣徽南院使:辽国的官职名称,负责宫廷礼仪和外交事务。
都水监:北宋时期的官职,负责水利工程的管理。
秦州永宁寨:北宋时期的一个军事要塞,位于今天的甘肃省。
昭仪、修仪、婉容:北宋后宫中的妃嫔等级,昭仪为最高等级之一。
太子少傅田况:田况是北宋时期的著名官员,曾任太子少傅,负责教育太子。
澶州:北宋时期的一个州,位于今天的河南省。
福宁殿:北宋皇宫中的一座重要殿宇,常用于举行重要的政治和宗教仪式。
殿中丞、中都令:北宋时期的官职,殿中丞负责宫廷事务,中都令负责中都(今北京)的行政事务。
神应侯扁鹊:扁鹊是中国古代著名的医学家,被封为神应侯,后升为神应公。
乾兴故事:指宋真宗乾兴年间的旧例。
山陵使:负责皇帝陵墓修建和祭祀的官员。
宋安道、甄立里、奏宗一、王士伦:这些是当时被召回的医官,负责为皇帝诊治疾病。
皇太后:皇帝的妻子在皇帝去世后被尊称为皇太后,通常会在新皇帝年幼或无法亲政时摄政。
听政:指皇帝或皇太后亲自处理国家政务。
司天监:古代负责天文历法、占卜吉凶的官方机构。
大敛:古代丧礼中的一个环节,指将逝者遗体放入棺材。
韩琦:北宋时期的著名政治家,曾任宰相,以忠诚和才干著称。
辽贺乾元节使、保静军节度使耶律谷:辽国派来的使者,负责在宋朝皇帝去世时进行吊唁。
邵亢: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太常丞、集贤校理等职。
周沆: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龙图阁直学士,负责接待辽国使者。
柔仪殿:北宋皇宫中的一座殿宇,常用于举行重要的政治活动。
司马光:北宋时期的著名政治家、史学家,曾多次上疏劝谏皇帝和皇太后。
韩琦、曾公亮、张昪、欧阳修、赵概、胡宿、吴奎:这些是北宋时期的重要官员,分别担任宰相、枢密使、参知政事等职。
受命宝:古代皇帝即位时所用的印玺,象征天命所归。
山陵:指皇帝的陵墓,修建山陵是古代帝王的重要事务之一。
九经:指《易经》、《尚书》、《诗经》、《周礼》、《仪礼》、《礼记》、《春秋》、《论语》、《孟子》等九部儒家经典。
荧惑:古代对火星的称呼,古人认为荧惑的出现与国家的吉凶有关。
蔡襄: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权三司使,负责财政事务。
郑獬: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右司谏、直集贤院等职。
文彦博:北宋时期的著名政治家,曾任宰相,以清廉著称。
为政之要:指治理国家的关键,强调用人和赏罚分明的重要性。
三年之丧:古代丧礼制度,规定父母去世后,子女需守丧三年,以示孝道。
斩衰:古代丧服中最重的一种,用于直系亲属去世时穿着。
齐衰:古代丧服的一种,次于斩衰,用于旁系亲属去世时穿着。
大宗:指家族中的主要支系,通常由长子继承。
小宗:指家族中的次要支系,通常由次子或庶子继承。
汉宣帝:西汉皇帝刘询,他在位期间推行了一系列改革,加强了中央集权。
光武:东汉开国皇帝刘秀,他通过起义推翻了王莽的新朝,恢复了汉朝的统治。
昭帝:西汉皇帝刘弗陵,他在位期间政治相对稳定。
元帝:西汉皇帝刘奭,他在位期间政治腐败,导致西汉走向衰落。
哀、安、桓、灵:分别指东汉末年的几位皇帝,他们的统治时期政治腐败,社会动荡。
祔庙:指皇帝去世后,将其神位安放在太庙中的仪式。
昭穆:古代宗庙制度中的排列顺序,昭指父辈,穆指子辈,用于区分祖先的世代。
太祖:指一个朝代的开国皇帝,通常被视为该朝代的始祖,具有极高的尊崇地位。
三昭三穆:古代宗庙祭祀制度中的一种排列方式,昭穆制度用于区分祖先的尊卑和亲疏关系。
东向之位:指宗庙中最重要的位置,通常为太祖的牌位所占据。
寝园:古代皇帝陵墓的附属建筑,用于祭祀和安放祖先的牌位。
园邑:古代宗庙祭祀中的一种场所,用于安放祖先的牌位。
夹室:宗庙中的侧室,用于安放亲尽而迁的祖先牌位。
九室:指宗庙中的九个祭祀室,通常用于祭祀多代祖先。
西夹室:宗庙中的西侧室,用于安放亲尽而迁的祖先牌位。
大行皇帝:指刚去世的皇帝,尚未正式安葬和祭祀。
僖祖:指宋太祖赵匡胤的祖父赵弘殷,被尊为宋代的始祖之一。
秘阁:古代存放重要文献和典籍的地方,也用于举行科举考试。
紫宸殿:古代皇宫中的正殿,皇帝在此举行重要的朝会和仪式。
南郊:古代皇帝在南郊举行祭祀天地的仪式,通常在新帝即位后进行。
朔望:指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古代皇帝在这两天举行祭祀和朝会。
蕃戎:指边疆的少数民族,通常用于泛指外族。
谅閤:指皇帝在服丧期间,停止一切娱乐活动,专心守丧。
滦河:位于中国河北省的一条河流,历史上是辽国的重要地区。
太子山:位于滦河附近的山名,辽主在此狩猎。
雍睦宫使:辽国官职,负责宫廷事务。
南院枢密使:辽国官职,负责军事和行政事务。
五院部:辽国的军事组织,分为五个部分。
殿前都点检:辽国官职,负责宫廷警卫。
北面林牙:辽国官职,负责边疆事务。
横帐:辽国的贵族家族,享有特殊地位。
汉人行宫都部署:辽国官职,负责管理汉人地区的行宫事务。
寿圣节:皇帝的生日,被定为节日。
兴庆宫:辽国的宫殿名称,后改为庆宁宫。
忠武节度使:辽国官职,负责军事和行政事务。
同平章事:辽国官职,相当于宰相。
淮阳郡王:辽国的封号,授予皇族成员。
明州观察使:辽国官职,负责地方行政事务。
祁国公:辽国的封号,授予皇族成员。
耀州观察使:辽国官职,负责地方行政事务。
雩阝国公:辽国的封号,授予皇族成员。
仁宗:宋仁宗赵祯,北宋第四位皇帝,以仁政著称,其在位期间被称为“仁宗盛治”。
辽萧革:辽国的一位重要官员,因某种罪行被追究责任。
耶律义先:辽国的一位王子,因其言论被后人追思,后被追封为许王。
王陶: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皇子位伴读,后被任命为淮阳郡王府翊善。
孙思恭:北宋时期的学者,曾任皇子位说书,后被任命为侍讲。
韩维:北宋时期的官员和学者,曾任太子中允、集贤校理兼史馆检讨,后被任命为太常丞、充记室参军。
吕诲:北宋时期的官员,曾就皇子的教育和礼仪问题提出建议。
王畴:北宋时期的御史中丞,曾上疏劝谏皇帝勤于听政。
永昭陵:宋仁宗的陵墓,位于今河南省巩义市。
张瑰: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左司郎中、知制诰,后被任命为左谏议大夫。
吕夏卿:北宋时期的官员,曾建议实行卒哭之礼。
王曾: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宰相,以清廉著称。
吕夷简: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宰相,以才干著称。
曹玮:北宋时期的将领,以军事才能著称。
孔叔詹: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太常少卿,因监裁造务有功被赐金紫。
欧阳修:北宋时期的著名文学家、政治家,曾任宰相,以文学和政治才能著称。
先帝:指已故的皇帝,这里特指宋仁宗。
晏驾:古代对皇帝去世的委婉说法。
嗣君:继承皇位的君主。
太后:皇帝的母亲,这里指宋仁宗的皇后。
房闼:指太后的寝宫。
舜:中国古代传说中的圣君,以孝道著称。
经筵:古代皇帝与大臣们一起学习经书的仪式。
迩英阁:宋代皇宫中的一处建筑,常用于举行经筵。
论语:儒家经典之一,记录了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
史记:中国古代史书,由司马迁撰写,记载了从黄帝到汉武帝的历史。
尧授舜以天下:指尧将帝位禅让给舜的故事,象征着贤能的传承。
孝友之德:指孝顺父母、友爱兄弟的美德。
淮阳王顼:宋仁宗的儿子,后来的宋英宗。
仁宗御书:宋仁宗亲笔书写的文字。
宝文阁:宋代皇宫中的一处建筑,用于收藏皇帝的御书。
仁宗实录:记录宋仁宗生平事迹的官方史书。
萧珠泽:辽国的将领,曾任西北路招讨使。
拱化:西夏的年号。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续资治通鉴-宋纪-宋纪六十一-评注
这段文字记载了北宋仁宗嘉祐八年(1063年)的重要历史事件,涵盖了政治、军事、文化等多个方面。首先,文中提到翰林学士范镇知贡举,反映了北宋时期科举制度的重要性和对人才的重视。范镇作为当时的著名学者,主持科举考试,体现了朝廷对文化教育的重视。
其次,文中提到辽国皇子浚被封为梁王,并因其聪明才智受到辽主的喜爱。这一事件反映了辽国皇室的内部情况,以及辽主对皇子的期望和培养。浚的封王不仅是个人荣誉,也象征着辽国皇室的稳定和未来。
文中还提到北宋与夏国的外交关系,特别是对夏国主谅祚的警告,要求其遵守誓诏,不得僭越官号。这一事件反映了北宋对外交礼仪的重视,以及对周边国家的控制和影响。
此外,文中记载了北宋朝廷对水利工程的重视,任命韩贽为都水监,负责水利事务。这一举措体现了北宋政府对国家基础设施建设的关注,以及对民生问题的重视。
文中还提到北宋后宫妃嫔的晋升,如充仪俞氏晋升为昭仪,婕妤杨氏晋升为修仪等。这些记载反映了北宋后宫制度的严密和等级分明,同时也展示了皇帝对后宫妃嫔的恩宠。
最后,文中记载了宋仁宗的去世和皇子的即位过程。仁宗的去世标志着北宋一个时代的结束,而皇子的即位则象征着新时期的开始。这一过程充满了政治斗争和权力交接的复杂性,反映了北宋朝廷内部的权力结构和政治生态。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北宋仁宗嘉祐八年的重要历史事件,还展示了北宋政治、文化、外交等多个方面的特点。通过对这些事件的详细描述,我们可以更深入地理解北宋时期的历史背景和社会状况。
这段文字详细记载了北宋时期皇帝去世后的一系列政治活动,展现了当时朝廷的权力交接过程。皇帝去世后,皇太后被尊为摄政者,群臣多次上表请求皇太后听政,最终皇太后在柔仪殿垂帘听政,处理国家政务。这一过程反映了古代中国皇权继承的复杂性和礼仪的严谨性。
文中提到的韩琦、司马光等人物,都是北宋时期的重要政治家和思想家。韩琦在皇帝病重时表现出极大的忠诚和果断,亲自抱持皇帝并呼内人加意拥护,展现了他在危机时刻的领导能力。司马光则通过上疏皇太后,提出了对政治的建议,强调节俭和公正,体现了他作为谏官的职责和对国家大事的关切。
辽国使者的到来和接待过程,反映了北宋与辽国之间的外交关系。尽管两国之间存在紧张局势,但北宋朝廷仍然以礼相待,允许辽国使者吊唁并见皇帝,体现了北宋在外交上的谨慎和对邻国的尊重。
文中还提到了修建山陵的争议,司马光、郑獬等人主张节俭,反对过度奢华的山陵修建,这与北宋时期财政紧张的现实情况相符。他们的建议体现了对先帝节俭美德的尊重,也反映了当时官员对国家财政状况的担忧。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北宋时期皇帝去世后的政治活动,还通过细节描写展现了当时朝廷的权力结构、礼仪制度、外交关系以及官员对国家大事的关切。这些内容为我们理解北宋政治文化提供了宝贵的史料。
这段文本主要讨论了古代政治、礼仪和宗法制度,反映了古代中国社会的治理理念和文化传统。首先,文本强调了‘为政之要,在于用人,赏善罚恶’,这是古代政治思想的核心之一,体现了儒家思想中对德治和法治的重视。通过用人和赏罚分明,君主可以有效地治理国家,维护社会秩序。
其次,文本详细讨论了‘三年之丧’的礼仪制度。这一制度体现了古代中国对孝道的重视,孝道不仅是家庭伦理的核心,也是社会稳定的基础。通过守丧三年,子女表达对父母的深切哀悼和怀念,同时也强化了家族内部的凝聚力。
文本还提到了‘大宗’和‘小宗’的概念,这是古代宗法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大宗代表家族的主要支系,小宗代表次要支系。通过这种制度,家族内部的权力和财产得以有序传承,避免了因继承问题引发的纷争。
此外,文本还涉及了皇帝继位后的礼仪问题,如‘古者人君嗣位,必逾年然后改元’。这一规定体现了古代对礼仪的重视,礼仪不仅是形式上的规范,更是维护社会秩序和君主权威的重要手段。
最后,文本还提到了皇帝陵墓的修建和祔庙的礼仪。这些礼仪活动不仅是对已故皇帝的尊重,也是对新皇帝权威的确认。通过这些礼仪,新皇帝可以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获得臣民的支持。
总的来说,这段文本通过讨论政治、礼仪和宗法制度,展现了古代中国社会的治理理念和文化传统。这些制度和理念不仅在当时的社会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也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通过对这些内容的深入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古代中国的政治文化和社会结构。
这段古文主要围绕古代宗庙祭祀制度和皇位继承问题展开,反映了中国古代礼制的重要性和复杂性。文中提到的‘太祖’、‘三昭三穆’、‘祔庙’等概念,都是古代宗庙祭祀制度中的核心内容。通过这些制度,古代王朝不仅确立了祖先的尊崇地位,还通过祭祀活动强化了皇权的合法性和神圣性。
文中提到的‘东向之位’是宗庙中最重要的位置,象征着太祖的至高无上地位。而‘三昭三穆’则是一种区分祖先尊卑和亲疏关系的制度,体现了古代社会对血缘关系的重视。通过这些制度,古代王朝不仅确立了祖先的尊崇地位,还通过祭祀活动强化了皇权的合法性和神圣性。
文中还提到了‘僖祖’的问题,反映了在宗庙祭祀中如何处理始祖与后世皇帝关系的复杂性。僖祖作为宋太祖的祖父,虽然不是开国皇帝,但在宗庙祭祀中仍然具有重要地位。文中提到的‘存僖祖之室,以备七世之数’的提议,体现了古代礼制中对始祖的尊重和对传统礼法的遵循。
此外,文中还涉及了皇帝的健康问题及其对朝政的影响。皇帝的健康状况直接关系到国家的稳定和朝政的运行,因此大臣们对皇帝的病情非常关注。文中提到的韩琦、司马光等人对皇帝的劝谏和关心,反映了古代大臣对皇权的忠诚和对国家大事的责任感。
最后,文中还提到了与外族的交往问题,特别是与夏国的外交关系。古代中国与周边民族的关系复杂多变,外交礼仪和交往方式往往成为双方关系的重要体现。文中提到的夏国使者‘固求入对’的情节,反映了外族对中原王朝的敬畏和尊重,同时也体现了中原王朝在外交事务中的谨慎和威严。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对宗庙祭祀、皇位继承、皇帝健康、外交关系等多个方面的描述,展现了古代中国礼制的复杂性和重要性,同时也反映了古代政治、社会、文化等多个层面的互动与影响。
这段古文详细描述了辽国皇太叔重元与其子尼噜古的叛乱事件,以及辽主如何应对和处理这一危机。文本通过生动的叙述和细腻的描写,展现了辽国内部的权力斗争和政治动荡。
首先,文本通过辽主的恸哭和使者的言辞,表现了辽主对叛乱事件的震惊和悲痛。这种情感的表达不仅增强了文本的感染力,也为后续的平叛行动奠定了情感基础。
其次,文本通过耶律良的密报和太后的机智应对,展现了辽国内部的忠诚与智慧。耶律良的忠诚和太后的果断,使得辽主能够及时得知叛乱的消息,并采取相应的措施。这种忠诚与智慧的描写,不仅突出了人物的性格特点,也反映了辽国政治斗争的复杂性。
再次,文本通过耶律仁先的冷静分析和果断行动,展现了辽国将领的英勇与智慧。耶律仁先在得知叛乱消息后,立即采取行动,组织兵力进行防御和反击。他的冷静和果断,使得辽主能够在危机中保持镇定,并最终平定叛乱。这种英勇与智慧的描写,不仅突出了耶律仁先的形象,也反映了辽国军事力量的强大。
最后,文本通过叛乱者的失败和辽主的胜利,展现了正义与邪恶的较量。叛乱者的失败不仅是因为他们的计划被泄露,更是因为他们的行为违背了正义和道德。而辽主的胜利则是因为他得到了忠诚的臣子和强大的军事力量的支持。这种正义与邪恶的较量,不仅增强了文本的戏剧性,也反映了辽国政治的正义性和稳定性。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生动的叙述和细腻的描写,展现了辽国内部的权力斗争和政治动荡。文本不仅突出了人物的性格特点,也反映了辽国政治的复杂性和正义性。这种历史事件的描写,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
这段文字主要记载了北宋仁宗时期的一些重要政治事件和宫廷礼仪,反映了当时朝廷的政治运作和礼仪制度。首先,文中提到仁宗谥册于福宁殿,这表明福宁殿在当时是一个重要的政治和宗教场所,用于举行重要的仪式。其次,文中提到辽萧革获罪,论者追思耶律义先之言,这表明当时朝廷对于官员的言行非常重视,即使是辽国的官员,其言行也会被后人追思和评价。
文中还提到皇子位伴读王陶、皇子位说书孙思恭、太子中允韩维等人的任命,这反映了当时朝廷对于皇子教育的重视。吕诲的建议也表明,朝廷在皇子教育方面非常注重礼仪和名位的正确定位,以确保礼分的安定。御史中丞王畴的上疏则反映了当时朝廷对于皇帝勤于听政的期望,他希望皇帝能够拨去疑贰,日与二府讲评国论,明示可否,这表明当时朝廷对于皇帝的决策能力和政治智慧有很高的要求。
文中还提到仁宗葬于永昭陵,这表明永昭陵在当时是一个重要的皇家陵墓,用于安葬皇帝。张瑰的任命则反映了朝廷对于官员功绩的重视,特录其功也。司马光的上疏则反映了当时朝廷对于皇帝健康的关注,他希望皇帝能够精择医工,以治皇帝之疾,这表明当时朝廷对于皇帝的健康的重视。
最后,文中提到韩琦和欧阳修的劝谏,这反映了当时朝廷对于母子关系的重视,他们希望皇太后能够宽释圣虑,和神养气,以安靖国家,这表明当时朝廷对于皇太后的政治智慧和决策能力有很高的期望。总的来说,这段文字反映了北宋仁宗时期的政治运作和礼仪制度,以及朝廷对于皇帝、皇太后和官员的期望和要求。
这段文字主要描述了宋仁宗去世后,朝廷内部的权力交接和礼仪安排,以及宋英宗即位初期的政治动态。文中通过对话和事件,展现了宋代皇权的传承、礼仪制度的重要性以及儒家思想对皇帝和大臣们的影响。
首先,文中提到先帝(宋仁宗)在位时间长久,德泽深厚,因此在他去世后,天下人都拥戴嗣君(宋英宗),没有人敢有异议。这反映了宋代皇权的稳定性和继承的合法性。同时,太后深居宫中,大臣们通过先帝的遗意来维持朝廷的稳定,显示了宋代政治中太后和大臣们在权力交接中的重要作用。
其次,文中通过宋英宗与大臣韩琦的对话,展现了儒家孝道思想对皇帝的影响。韩琦引用舜的例子,强调即使父母不慈,子女也应保持孝道,这不仅是个人道德的体现,也是皇帝作为天下楷模的责任。宋英宗因此感悟,不再对太后有微词,显示了儒家思想在宋代政治中的深远影响。
再次,文中提到宋英宗在祔庙仪式结束后,开始举行经筵,学习《论语》和《史记》。这表明宋代皇帝不仅重视政治权力的传承,也注重文化和道德的修养。通过经筵,皇帝与大臣们共同学习儒家经典,强化了君臣之间的道德纽带,也体现了宋代政治中“文治”的特点。
最后,文中还提到辽国将领萧珠泽的复任和西夏改元拱化,反映了宋代与周边民族政权的关系。萧珠泽的复任显示了辽国对西北边境的重视,而西夏改元则表明其政权的独立性。这些事件为理解宋代的外交政策和边疆治理提供了背景。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和人物对话,展现了宋代皇权传承、礼仪制度、儒家思想以及外交政策的多重面貌,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文化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