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毕沅(1730年—1797年),清代史学家、官员,主持编撰《续资治通鉴》。他以博学多才著称,致力于史学研究和文献整理。
年代:编撰于清代乾隆年间(18世纪)。
内容简要:《续资治通鉴》共220卷,是司马光《资治通鉴》的续作,记载了从宋太祖建隆元年(960年)至元顺帝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的历史。全书按编年体例编写,内容详实,是研究宋、元历史的重要文献。它对后世史学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续资治通鉴-宋纪-宋纪八十三-原文
起昭阳作噩八月,尽阏逢阉茂七月,凡一年。
○哲宗宪元继道显德定功钦文睿武齐圣昭孝皇帝元祐八年(辽大安九年)
八月,辛酉,太皇太后不豫,帝不视事。
壬戌,遣使按视京东、西、河南、北、淮南诸路水灾。
戊辰,赦天下。
吕大防、范纯仁、苏辙、郑雍、韩忠彦、刘奉世入崇庆殿後閤,问太皇太后安。太皇太后谕曰:“今病势有加,与公等必不相见,且善辅佐官家。”又曰:“老身殁后,必多有调戏官家者,宜勿听之。”乃呼左右赐社饭,曰:“明年社饭,当思老身也。”
九月,戊寅,太皇太后高氏崩。自垂帘以来,召用名臣,罢废新法苛政,临政九年,朝廷清明,华夏绥安。杜绝内降侥幸,裁抑外家私恩,文思院奉上之物,无问世细,终身不取其一。人以为女中尧、舜。
己卯,诏以太皇太后园陵为山陵,命吕大防为山陵使。
庚辰,遣使告哀于辽。
戊子,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礼部尚书苏轼出知定州。
冬,十月,丙午,中书舍人吕陶言:“太皇太后保佑圣躬,于今九年,一旦弃四海之养,凡在臣庶,痛心泣血。然臣于此时以无可疑为疑,以不必言而言。盖自太皇太后垂帘以来,屏黜凶邪,裁抑侥幸,横恩滥赏,一切革去,小人之心,不无怨憾。万一或有奸邪不正之言,上惑圣听,谓太皇太后斥逐旧臣,更改政事,今日陛下既亲万几,则某人宜复用,某事宜复行。此乃治乱之端,安危之机,君子小人消长之兆,在陛下察与不察也。昔元祐初,臣任台谏官,尝因奏事帘前,恭闻德音宣谕云:‘朝廷政事,于民有害,即当更改。其它不系利害,亦不须改。每改一事,必说与大臣,恐外人不知。’臣思此语,则太皇太后凡有更改,固非出于私意,盖不得已而后改也。至如章惇悖慢无礼,吕惠卿奸回害物,蔡确毁谤不敬,李定不持母丧,张诚一盗父墓中物,宋用臣掊敛过当,李宪、王中正邀功生事,皆是积恶已久,罪不容诛。则太皇太后所改之事,皆是生民之便,所逐之臣,尽是天下之恶,岂可以为非乎!臣又闻明肃皇太后称制之日,多以私恩遍及亲党,听断庶务,或致过差。及至仁宗亲政,有希合上意,言其阙失者;仁宗降诏,应明肃垂帘时事,更不得辄有上言。圣德广大,度越古今,陛下所宜法而行之。”
戊申,群臣七上表,请听政。
太皇太后既崩,人怀顾望,莫敢发言。翰林学士范祖禹虑小人乘间为害,上疏曰:“陛下方总揽庶政,延见群臣,此乃国家兴替之本,社稷安危之基,天下治乱之端,生民休戚之始,君子小人进退消长之际,天命人心去就离合之时也。先太皇太后,性严正不可干犯,故能斥逐奸邪,裁抑侥幸。虽德泽深厚,结于百姓,而小人怨恨,亦不为少,必将有以改先帝之政、逐先帝之臣为太皇太后过者,此离间之言,不可不察也。初,太皇太后同听政,中外臣民上书者以万计,皆言政令不便。太皇太后因天下人心变而更化,既改其法,则作法之人有罪当逐,陛下与太皇太后亦顺众言而逐之。其所逐者,皆上负先帝,下负万民,天下之所仇疾而共欲去之者也,岂有憎恶于其间哉!惟陛下辨析是非,斥远佞人。有以奸言惑听者,明正其罪,付之典刑,痛惩一人以警群慝,则帖然无事矣。此辈既误先帝,又欲误陛下,天下之事,岂堪小人再破坏邪!”苏辙方具疏进谏,及见祖禹奏,曰:“经世之文也。”遂附名同进而毁己草。疏入,不报。
后数日,祖禹又言:“先太皇太后以大公至正为心,罢王安石、吕惠卿等新法而行祖宗旧政,故社稷危而复安,人心离而复合。乃至辽主亦与其宰相议曰:‘南朝遵行仁宗政事,可敕燕京留守,使边吏约束,无生事。’陛下观敌国之情如此,则中国人心可知。今陛下亲万机,小人必欲有所动摇,而怀利者亦皆观望。臣愿陛下上念祖宗之艰难,先太皇太后之勤劳,痛心疾首,以听用小人为刻骨之戒,守元祐之政,当坚如金石,重如山岳,使中外一心,归于至正,则天下幸甚!”
吕希哲言:“君子小人用心不同,有昔时自以过恶招致公论,坐法沈废者,朝思夜度,唯望乘国家变故、朝廷未宁之时,进为险语以动上心。其说大约不过有三:一谓神宗所立法度,陛下必宜修复;二谓陛下当独揽乾纲,不可委信臣下;三谓向来迁谪者当复收用。三者之言,行将至矣,陛下不可以不察。”吕陶亦以为言,皆不报。
辽阿噜萨古之败于玛古苏也,辽主以耶律托卜嘉代为西北路招讨使。托卜嘉自以尝荐玛古苏,有旧恩,遣人招致之。玛古苏声言约降,托卜嘉遽信之,逆于镇州西南沙碛间,禁士卒无得妄动。已而玛古苏率师骤至,裨将耶律绾、徐盛见其势锐,不及战而走,托卜嘉被害。托卜嘉,仁先之子也。庚戌,赠侍中,谥贞悯。
玛古苏既胜,准布诸部皆应之,冠倒塌岭。
壬子,辽遣使籍诸路。癸丑,命乌库节度使慎嘉努率兵援倒塌岭。
甲寅,辽主驻藕丝淀。
乙卯,命以马三千给乌库部。
丙辰,辽有司奏准布掠西路群牧。
丁巳,辽振西北路贫民。
己未,辽以燕国王延禧生子,肆赦,妃之族属并进级。
壬戌,辽以枢密直学士赵延睦参知政事兼同知南院事。
己巳,辽主命广积贮以备水灾。
庚午,复内侍乐士宣等
六人。苏辙奏:“陛下方亲政,中外贤士大夫未曾进用一人,而推恩先及于近习,外议深以为非。”
后数日,复出内批,以刘惟简、梁从政等四人并除入内内侍省职。中书舍人吕希纯封还词头,帝曰:“止为禁中阙人,兼有近例。”辙曰:“此事非为无例,盖谓亲政之初,先擢内臣,故众心惊疑。”帝释然曰:“除命且留,俟祔庙取旨可也。”
十一月,范祖禹请追改内侍除命,不报。庚寅,因请对,曰:“熙宁之初,王安石、吕惠卿造立三新法,悉变祖宗之政,多引小人以误国,勋旧之臣屏弃不用,忠正之士想继远引。又用兵开边,结怨外夷,天下愁苦,百姓流徙。赖先帝觉悟,罢逐两人;而所引群小已布满中外,不可复去。蔡确连起大狱,王韶创取熙河,章惇开五溪,沈起扰交管,沈括、徐禧、俞充、种谔兴造西事,兵民死伤皆不下二十万。先帝临朝悼悔,谓朝廷不得不任其咎。以至吴居厚行铁冶之法于京东,王子京行茶法于福建,蹇周辅行盐法于江西,李稷、陆师闵行茶法、市易于西川,刘定教保甲于河北,民皆愁痛,比屋思乱。赖陛下与太皇太后起而救之,天下之民如解倒悬。惟是向来所斥逐之人,窥伺事变,妄意陛下不以修改法度为是,如得至左右,必进奸言。万一过听而复用,岂惟正人不敢立朝,臣恐国家自此陵迟,不复振矣。”
又论:“汉、唐之亡,皆由宦官。自熙宁、元丰间,李宪、王中正、宋用臣辈用事统兵,权势震灼。中正兼干四路,口敕募兵,州郡不敢违,师徒冻馁,死亡最多;宪陈再举之策,致永乐摧陷;用臣兴土木之工,无时休息,罔市进之微利,为国敛怨。此三人者,虽加诛戮,未足以谢百姓。宪虽已亡,而中正、用臣尚在,今召内侍十馀人,而宪、中正之子皆在其中。二人既入,则中正、用臣必将复用,惟陛下念之。”
时绍述之论已兴,有相章惇之意,祖禹力言惇不可用,帝不悦。
丙子,御垂拱殿。
辽枢密使阿苏使人诬奏蕃部掠漠南牧马及居民畜产,招讨使萧托辉不急追捕,罪当死,辽主命免其官。托辉负气,怒则须髯辄张,每有大议,必毅然决之,虽辽主有难色,未尝遽已,见权贵无少屈,竟为阿苏所陷,时人惜之。
十二月,乙巳,范纯仁言:“臣多疾早衰,自叨宰执以来,益为职事所困。窃位已将五月,辅政讫无寸长,上负国恩。又况蒙命之始,已招弹击之言。伏望察其至诚,退之以礼。”诏不允。帝语吕大防曰:“纯仁有时望,不宜去,可为朕留之,且趣入见。”
问:“先朝行青苗法如何?”对曰:“先帝爱民之意本深,但王安石立法过甚,激以赏罚,故官吏急切,以致害民。”退而疏陈其要,以为“青苗非所当行,行之终不免扰民。”
初,太皇太后寝疾,召纯仁曰:“公父仲淹,在章献垂帘时,唯劝章献尽母道,及仁宗亲政,惟劝仁宗尽子道,可谓忠臣,公必能继绍前人。”纯仁泣射曰:“敢不尽忠!”至是群小力排垂帘时事,纯仁奏曰:“太皇太后保佑圣躬,功烈诚心,幽明共鉴。议者不恤国是,一何薄哉!”因以仁宗禁言章献垂帘时事诏书上之曰:“望陛下稽仿而行,以戒薄俗。”韩忠彦亦言于帝曰:“昔仁宗始政,群臣亦多言章献之非,仁宗恶其持情甚薄,下诏戒饬。陛下能法仁祖则善矣。”
甲寅,仿《唐六典》修官制。
丁巳,辽遣使来吊祭。
出钱粟十万赈流民。
辽中京留守窦景庸卒,谥肃宪。
是月,苏轼赴定州。时国事将变,轼不得入辞。既行,上书言:“臣日侍帷幄,方当戍边,顾不得一见而行;况疏远小臣,欲求自通,难矣。然臣不敢以不得对之故不效愚忠。古之圣人将有为也。必先处晦而观明,处静而观动,则万物之情毕陈于前。陛下圣智绝人,春秋鼎盛,臣愿虚心循理,一切未有所为,默观庶事之利害与群臣之邪正,以三年为期,俟得其实,然后应而作,使既作之后,天下无恨,陛下亦无悔。由此观之,陛下之有为,惟忧太早,不患稍迟,亦已明矣。臣恐急进好利之臣,辄劝陛下轻有改变,故进此说,敢望陛下留神。社稷宗庙之福,天下幸甚!”
范纯仁之将入也,杨畏尝有言,纯仁不知。至是吕大防欲用畏为谏议大夫,纯仁曰:“上新听政,谏官当求正人;畏倾邪,不可用。”大防曰:“岂以畏尝言公邪?”纯仁始知之。大防素称畏敢言,且先密约畏助己,竟超迁畏为礼部侍郎。及大防充山陵使,甫出国门,畏首叛大防,上疏言:“神宗更法立制以垂万世,乞赐讲求,以成继述之道。”疏入,帝即召对,询以先朝故臣孰可召用者,畏遂列上章惇、安焘、吕惠卿、邓温伯、李清臣等行义,各加品题。且密奏万言,具陈神宗所以建立法度之意与王安石学术之美,乞召章惇为相。帝深纳之,遂复章惇资政殿学士,吕惠卿为中大夫,王中正复遥郡团练使。给事中吴安诗不书惇录黄,中书舍人姚勔不草惠卿、中正诰词,乞追回除命,皆不听。
先是水官锐意回河,请曰:“河流浅狭,权堰断,使水势入孙村口。”论奏以千百数。诏率下河北转运司议,同列多畏恐,不敢正言,或以不知河事为解。转动副使赵偁,独居中持议,不少假借,每沮却之,因上《河议》,其略曰:“自顷有司回河几三年,工费骚动,半于天下;复为分水,又四年矣。古所谓分
水者,回河流,相地势,导而分之,盖其理也。
今乃横截河流,置埽约以扼之。
开浚河流,徒为渊潭,其状可见。
况故道千里,其间又有高处,故累岁涨落,辄复自断。
臣谓当完大河北流两堤,复修宗城废堤,闭宗城口,废上下约,开阚村河门,使河流端直以成深道。
聚三河工费以治一河,一二年可以就绪,而河患庶几息矣。”
○哲宗宪元继道显德定功钦文睿武齐圣昭孝皇帝绍圣元年(辽大安十年)
春,正月,丙申,夏国遣使来贡。
赵偁又上言:“先帝灼见河势,且鉴屡闭屡塞之患,因顺其性,使之北行,此万世策也。
自有司置埽创约,横截河流,回河不成,因为分水。
初决南宫,再决宗城,三决内黄,水皆西决,则地势西下,较然可知。
今欲弭息河患,而逆地势,戾水性,臣未见其能就效也。
臣请开阚村河口,修平乡、巨鹿埽、焦家等堤,浚澶渊故道以备涨水;如此,则五利全而河患息矣。”
水官又请权堰梁村,缕断张包等河门,闭内黄决口,开鸡爪,疏口地,回河东流。
于是诏遣中书舍人吕希纯、殿中侍御史井亮采乘传相视,且会逐司定议。
偁议以为:“东流阔处无二百步,益以涨水,何可胜约!
去岁尝开鸡爪十五馀丈,未几生淤,形势可见。
一日东流既不容,北流又悉闭,上壅横溃之患,可胜道哉!
请先导张包以存北流,修西堤以备涨水,因其顺快,水流既通,则河将自成矣。”
时独东路提刑上官均与偁议合,而众相论难,累日不决。
乃周视东北流,较形势,审利害,会逐司诰之,曰:“将浚鸡爪以决东河于北流,可乎?”
水官曰:“不可。张包存则东流败矣。”
诏使曰:“审尔,则水之趋北,势也,奈何逆之?”
由是从偁议,奏请存张包而治北流。
会诏中格,复罢。
是月,辽主如春水。
准布别部侵辽,四捷军都监特默死之。
二月,丁未,以户部尚书李清臣为中书侍郎,以兵部尚书邓温伯为尚书右丞。
清臣首倡绍述,温伯和之。
时进用大臣,皆从中出,侍从、台谏,亦多不由进拟。
范纯仁乃言于帝曰:“陛下亲政之初,四方拭目以观,天下治乱,实本于此。
舜举皋陶,汤举伊尹,不仁者远。
纵未能如古人,亦须极天下之选。”
帝不纳。
己酉,葬宣仁圣烈皇后于永厚陵。
己未,祔神主于太庙。
甲子,诏依章献明肃皇后故事,罢避高遵甫讳。
是月,夏国进马,助太皇太后山陵;复遣使再议易地,诏不允。
三月,壬申朔,日有食之。
癸酉,以知陈州蔡卞为中书舍人。
乙亥,尚书左仆射吕大防罢。
大防位首相逾六年,当国日久,群怨皆归。
及宣仁始祔庙,侍御史来之邵乞先逐大防以破大臣朋党,因疏列神宗简拔之人章惇、安焘、吕惠卿等,以备进用。
大防亦自求去位,帝亟从之,诏以观文殿大学士知颍昌府。
后二日,改知永兴军。
乙酉,御集英殿,试进士,策曰:“今复词赋之选而士不知劝,罢常平之官而农不加富,可差可募之说纷而役法病,或东或北之论异而河患滋,赐土以柔远也而羌夷之患未弭,弛利以便民也而商贾之路不通。
夫可则因,否则革,惟当之为贵,圣人亦何有必焉!”
李清臣之词也。
戊子,徙封徐王颢为冀王。
癸巳,诏赈京东、河北流民,贷以谷麦种,谕使还业,蠲今年租税。
丁酉,赐礼部奏名进士、诸科九百七十五人及第、出身。
时考官取进士答策者,多主元祐。
及杨畏覆考,乃悉下之,而以主熙、丰者署前列,拔毕渐为第一。
自此绍述之论大兴,国是遂变矣。
是日,苏辙罢。
先是辙上疏曰:“伏见御试策题,历诋近岁行事,有绍复熙宁、元丰之意。
臣谓先帝以天纵之才,行大有为之志,其所设施,度越前古,盖有百世不可改者。
在位近二十年,而终身不受尊号,裁损宗室,恩止袒免,减朝廷无穷之费;出卖坊场,顾募衙前,免民间破家之患;黜罢诸科诵数之学,训练诸将慵惰之兵;置寄禄之官,复六曹之旧;严重禄之法,禁交谒之私;行浅攻之策,以制西夏;收六色之钱,以宽杂役。
凡如此类,皆先帝之睿算,有利无害。
而元祐以来,上下奉行,未尝失坠也。
至于其它,事有失当,何世无之!
父作之于前,子救之于后,前后相济,此则圣人之孝也。
汉武帝外事四夷,内兴宫室,财用匮竭,于是修盐铁、榷酤、均输之政,民不堪命,几至大乱;昭帝委任霍光,罢去烦苛,汉室乃定。
光武、显宗,以察为明,以谶决事,上下恐惧,人怀不安;章帝即位,深鉴其失,代之以宽厚恺悌之政,后世称焉。
本朝真宗,右文偃武,号称太平,而群臣因其极盛,为天书之说;章献临御,揽大臣之议,藏书梓宫,以泯其迹;及仁宗听政,绝口不言。
英宗自籓邸入继,大臣创濮庙之议;及先帝嗣位,或请复举其事,寝而不答,遂以安静。
夫以汉昭、章之贤与吾仁宗、神宗之圣,岂以薄于孝敬而轻事变易也哉!
愿陛下反覆臣言,慎勿轻事改易。
若轻变九年已行之事,擢任累岁不用之人,怀私忿而以先帝为辞,大事去矣。”
奏入,不报。
辙又具札子言:“圣意诚谓先帝旧政有不合改更,自当宣谕臣等,令商量措置。
今自宰臣以下,未尝略闻此言,而忽因策问进士,宣露密旨。
譬如家人,父兄欲有所为,子弟皆不与知,而与行路谋之,可乎?”
帝固不说,李清臣、邓温伯又
先媒蘖之。及面论,帝益怒,遂责辙以汉武比先帝,辙曰:“汉武,明主也。”帝曰:“卿意但谓武帝穷兵黩武,末年下哀痛之诏,岂明主乎!”帝声甚厉,辙下殿待罪,众莫敢救。
范纯仁从容言曰:“武帝雄才大略,史无贬辞,辙以比先帝,非谤也。陛下亲政之初,进退大臣当以礼,不可如呵斥奴仆。”
邓温伯越次进曰:“先帝法度,为司马光、苏辙坏尽。”纯仁曰:“不然。法本无弊,弊则当改。”
帝曰:“人谓秦皇、汉武。”纯仁曰:“辙所论,事与时也,非人也。”帝为之少霁。
辙平日与纯仁多异,至是乃服,退,举笏谢曰:“公,佛地位人也。”归家,亟具奏,乞赐屏逐,诏以辙为端明殿学士、知汝州。
中书舍人吴安诗草制,有“风节天下所闻”及“原诚终是爱君”之语,帝怒,命别撰词。辙止散官知汝州,安诗寻亦罢为起居舍人,从虞策、郭知章等言也。
河内尹焞应举,见发策黜元祐之政,乃叹曰:“尚可以干禄乎!”不对而出。
焞少师事程颐,谓颐曰:“焞不复应进士举矣。”颐曰:“子有母在。”焞归,告其母陈,母曰:“吾知汝以善养,不知汝以禄养。”颐闻之曰:“贤哉母也!”于是终身不就举。
夏,四月,甲辰,命中书舍人蔡卞同修国史,以国子司业翟思为左司谏,左朝奉郎上官均为左正言,右朝散郎周秩、左朝散郎刘拯并为监察御史。
召淮南转运副使张商英为右正言。商英在外久不召,积憾元祐大臣,攻之不遗馀力,上疏言:“神宗盛德大业,跨绝今古,而司马光、吕公著、刘挚、吕大防,援引朋俦,敢行讥议。凡详定局之见明,中书之勘会,户部之行遣,言官之论列,词臣之诰命,无非指擿决扬,鄙薄嗤笑,翦除陛下羽翼于内,击逐股肱于外,天下之势,岌岌殆矣!今天清日明,诛赏未正,乞下禁省检索前后章牍,付臣等看详签揭以上,陛下与大臣斟酌而可否焉。”
又指吕大防、梁焘、范祖禹为奸邪,以司马光、文彦博为负国,言吕公著不当谥正献,甚者至以宣仁双吕、武。
始,商英在元祐时,作《嘉禾颂》,以文彦博、吕公著比周公,又作文祭司马光,极其称美,至是乃追论其罪。
又言:“愿陛下无忘元祐时,章惇无忘汝州时,安焘无忘许昌时,李清臣、曾布无忘河阳时。”其以险语激怒当世概类此。
辽主驻春州北平淀。
乙巳,三省言役法尚未就绪,帝曰:“止用元丰法而减去宽剩钱,百姓何有不便邪?”范纯仁曰:“四方利害不同,须因民立法,乃可久也。”帝曰:“令户部议之。”
阿里骨遣使来献狮子。
丙午,以旱,诏恤刑。
庚戌,以知江宁府曾布为翰林学士。布自瀛州徙江宁,诏许入觐,遂有是命。布言先帝政事,当复施行,且乞改元以顺天意。
以龙图阁直学士蔡京权户部尚书。
台臣共言苏轼行吕惠卿制词,讥讪先帝:壬子,诏轼落职,如英州。
范纯仁上疏曰:“熙宁法度,皆吕惠卿附会王安石建议,不副先帝爱民求治之意。至垂帘时,始用言者,特行贬窜,今已八年矣。言者多当时御史,何故畏避不即纳忠,而今乃有是奏,岂非观望邪?”
辽自准布侵边,诸属国多从之叛。边臣间有斩获,诸部亦有降者。而玛古苏猖獗太甚,辽主乃以耶律额特勒为都统,耶律图多为副都统,耶律图鲁为都监,往讨之。
癸丑,诏改元绍圣。
白虹贯日。
以侍讲学士范祖禹为龙图阁直学士、知陕州。先是帝欲以祖禹代苏辙,而沮之者甚众。祖禹力求出,乃有是命。
太子少师致仕冯京卒。帝临奠,蔡确之子渭,京婿也,于丧次阑诉父冤。甲寅,诏复确右正议大夫。
诏王安石配享神宗庙庭。
以吏部尚书胡宗愈为通议大夫、知定州。
壬戌,以资政殿学士、提举洞霄宫章惇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惇赴召,沙县陈瓘随众道谒。惇素闻其名,独邀与同载,访当世之务,瓘曰:“请以所乘舟喻,偏重其可行乎?或左或右,其偏一也。明此,则行可矣。”惇默然。
瓘复曰:“天子待公为政,敢问将何先?”惇伫思良久,曰:“司马光奸邪,所当先辨。”瓘曰:“公误矣,此犹欲平舟势而移左以置右也。果尔,将失天下之望。”惇厉色曰:“光辅母后,独掌政柄,不务纂绍先烈,肆意大改成绪,误国如此,非奸邪而何?”瓘曰:“不察其心而疑其迹,则不为无罪。若指为奸邪,又复改作,则误国益甚矣。”
乃为惇极论熙、丰、元祐之事,以为:“元丰之政,多异熙宁,则先志固已变而行之。温公不明先志,而用母改子之说,行之太遽,所以纷纷至今。为今日计,唯当消朋党,持中道,庶可救弊。若又以熙、丰、元祐为说,无以厌服公论。”
瓘辞辨忼慨,议论劲正,惇虽迕意,亦颇惊异,遂有兼收元祐之语,留瓘共饭而别。
范纯仁罢为观文殿大学士,知颍昌府。帝既亲政,言者急论垂帘时事。纯仁数称疾求罢,最后出居慈孝寺,请降诏以禁约言者,帝不从。纯仁连章求罢,许之。陛辞日,命坐,赐茶,慰劳甚渥。帝曰:“卿耆德硕望,朝廷所倚赖,今虽在外,凡时政有可裨益者,但入文字言之,无事形迹。”纯仁顿首受命。
命曾布修《神宗正史》。
丙寅,罢五路经律通礼科。
丁卯,诏诸路使:“免役法依元丰八年见行条约施行。”
邓温伯言:“旧
名润甫,昨避高陈王讳,今请复旧名。”从之。
戊辰,同修国史蔡卞上疏言:“先帝盛德大业,卓然出千古之上,而《实录》所纪,类多疑似不根,乞验索审订。重行刊定,使后世无所迷惑。”诏从之,以卞兼国史修撰。
己巳,辽除玉田、密云流民租赋一年。
是月,知汝州苏辙,降授左朝议大夫,徙知袁州。责词略曰:“垂帘之初,老奸擅国,置在言路,使诋先朝,反以君父为仇,无复臣子之义。”中书舍人林希所草。老奸,盖阴斥宣仁也。希典书命,自司马光、吕大防、公著、刘挚等数十人之制,极其丑诋。一日,草制罢,掷笔于地曰:“坏尽名节矣!”
闰月,壬申,以陆师闵等二十三人为诸路提举常平官。
癸酉,罢十科举士法,从井亮采言也。
翟思言:“先帝正史,将以传示万世。访闻秉笔之臣,多刊落事迹,变乱美实,以外应奸人诬诋之说。今既改命史官,须别起文,请降旨取《日历》、《时政记》与今《实录》参对。。”从之。
甲申,以观文殿学士安焘为门下侍郎。
以礼部侍郎孔武仲为宝文阁待制、知宣州。
乙酉,以工部尚书李之纯为宝文阁待制、知单州,御史刘拯言其为中丞时阿附苏轼故也。
丙戌,虞策请复置天下义仓,每苗税一石,出米五升,自来年为始,专充赈济;从之。
贬通判杭州秦观监处州茶盐酒税,以刘拯言其影附苏轼、增损《实录》也。
丁亥,诏神宗随龙人赵世长等迁秩赐赉有差。
戊子,诏:“在京诸司所受传宣中批,并候朝廷覆奏以行。”
癸巳,命知苏州吕惠卿改知江宁府。
乙未,章惇入见,遂就职,命提举修《神宗实录》、《国史》。
戊戌,诏改隆祐宫曰慈德宫,前殿曰慈德,中曰仁明,后曰寿昌。
以黄履为御史中丞。元丰末,履尝为中丞,与蔡确、章惇、邢恕相交结,每确、惇有所嫌恶,则使恕道风旨于履,履即排击之,时谓之“四凶”,为刘安世所论而出。至是惊复引用,俾报复仇怨,元祐正臣,无一得免矣。
帝之初即位也,程颢知扶沟县,以檄至河南府,留守韩宗师问:“朝事如何?”颢曰:“司马君实、吕晦叔作相矣。”又问:“果作相,当如何?”曰:“当与元丰大臣同。若先分党与,它日可忧。”宗师曰:“何忧?”曰:“元丰大臣皆嗜利者,使自变其已甚害民之法,则善矣。不然,衣冠之祸未艾也。”至是其言乃验。宗师,绛之子也。
庚子,辽赐西北路贫民钱。
五月,壬寅,罢修官制局。
甲辰,罢进士习试诗赋,专治二经。
辽主驻赤勒岭。
己酉,诏以王安石《日录》参定《神宗实录》、《正史》。
初,安石将死,悔其所作,命从子防焚之,防诡以它书代。至是蔡卞即防家取以上之,因芟落事实,文饰奸伪,尽改元祐所修。
辛亥,刘奉世罢。
奉世为人,简重有法度,常云:“家世唯知事君,内省不愧作士大夫公论而已。得丧,常理也。譬如寒暑加人,虽善摄生者不能无病,正须安以处之。”时以章惇用事,力乞外。乃罢为真定府路安抚使,兼知成德军。
癸丑,诏:“中外学官,非制科、进士、上舍生入官者,并罢。”
编类元祐群臣章疏及更改事条。
甲寅,殿中侍御史郭知章言:“先帝辟地进壤,扼西戎之咽喉,如安疆、葭芦、浮图、米脂,据高临下,宅险遏冲。元祐初,用事之臣委四寨而弃之,外示以弱,实生戎心。乞检阅议臣所进章疏,列其名氏,显行黜责。”惇等因开列初议弃地者自司马光、文彦博而下凡十一人。惇奏曰:“弃地之议,司马光、文彦博主之于内,赵昪、范纯粹成之于外,故众论莫能夺。若孙觉、王存辈,皆闇不晓事,妄议边计者。至于赵昪、范纯粹,明知其便,而首尾异同以傅会大臣,可谓挟奸罔上。夫妄议者犹可恕,挟奸者不可不深治。”帝以为然。
右正言张商英言:“先帝谓天地合祭非古。”诏礼部、太常详议以闻。
以右正言上官均为工部员外郎。章惇方欲擅权,恶均异论,故罢均言职。寻以均权发遣京东西路刑狱。
戊午,辽有司言:“德勒诸部侵边,统军使出战不利,招讨使以兵击破之。敦睦宫太师耶律安努及其子殁于阵。”
己未,以礼部侍郎杨畏为吏部侍郎。
初,吕大防既超迁畏,畏知章惇心复用,时惇居苏州,有张扩者,惇妻之侄,畏托扩致意云:“畏度事势轻重,因吕大防、苏辙以逐刘挚、梁焘辈;又欲并逐大防及辙,而二人觉之,遽罢畏言职。畏迹在元祐,心在熙宁、元丰,首为公辟路者也。”及惇赴召,百官郊迎,畏独请间,语多斥大防。有直省官闻之,叹曰:“杨侍郎前日谄事吕相公,亦如今日见章相公也。”惇信畏言,故又迁吏部。
乙丑,尚书左丞邓润甫卒。润甫首陈绍述,遂登政府。章惇议重谪吕大防、刘挚,润甫不以为然,曰:“俟见上,当力争。”无何,暴卒。
丁卯,嗣濮王宗晖卒。
是月,高丽国王运殂,遣使告于辽,辽遣萧遵列等赙赠。
六月,知永兴军吕大防降授右正议大夫、知随州,知青州刘挚落职,降授左朝议大夫、知黄州,知汝州苏辙降授左朝议大夫、知袁州,以台谏交章论列故也。
来之邵等言知英州苏轼诋斥先朝,甲戌,责授宁远军节度副使,惠州安置。
壬午,封高
密郡王宗晟为嗣濮王。
癸未,以翰林学士承旨曾布同知枢密院事。
甲申,礼部言太学博士詹文奏乞除去王安石《字说》之禁,从之。
乙酉,诏知郓州梁焘改知鄂州,知成德军刘安世改知南安军,管句西京崇福宫吴安诗监光州盐酒税,知虢州韩川改知坊州,权知应天府孙升改知房州,并落职降官;从左司谏翟思言也。
乙酉中书舍人林希言:“吏部侍郎、新除庐州王钦臣,傅会吕大防以致进用,岂可以侍从职名,寄之方面!所有制词,未敢撰进。”诏钦臣除集贤殿修撰、知和州。
诏崇政殿说书吕希哲守本官、知怀州,以刘拯言公著父子世济奸邪故也。
丙戌,诏蔡确追复观文殿学士,赠特进。
戊子,诏翰林学士兼侍讲蔡卞充国史院修撰兼知院事。
辛卯,三省以监察御史周秩所上二章进呈。读至“向者有御批,欲增隆皇太妃仪物,又如治平中议濮事。吕大防所以求去”,帝曰:“大防何尝有言!今秩越次及之,是迎合也。”又读至“邪说甚行,使天子不得尊其母”,帝曰:“此言,激怒也。如秩趋操甚狂,若置之言职,朝廷无安静之理。”遂罢秩知广德军。
己亥,辽禁边民与蕃部为婚。
秋,七月,庚子朔,辽主猎于赤山。
丙辰,张商英言吕希纯于元祐中尝缴驳词头不当及附会吕大防、苏辙事,帝曰:“去冬以宫中缺人使令,因召旧人十数辈,此何系外廷利害,而范祖禹、丰稷、文及甫并有章疏,陈古今祸福以动朕听,希纯等又缴奏争之,何乃尔也!”安焘对曰:“闻文及甫辈上书,亦为人所使。”帝曰:“必苏辙也。”会中书舍人林希言吕希纯尝草宣仁皇后族人迁官诰,有曰“昔我祖妣正位宸极”,其言失当,及变乱奉祀礼文、荐牙盘食等数事,乃诏落希纯职,知亳州如故。
丁巳,三省言:“范纯仁、韩维朋附司马光,毁讪先帝,变乱法度,纯仁复首建弃地之议,滋养边患。”诏纯仁特降一官。
初,章惇请谪纯仁,帝曰:“纯仁持议公平,非党也,但不肯为朕留耳。”惇曰:“不肯留,即党也。”帝勉从惇请。
是日,追夺司马光、吕公著等赠谥,贬吕大防、刘挚、苏辙等官,诏谕天下。
元丰末,神宗尝谓辅臣曰:“明年建储,当以司马光、吕公著为师保。”及公著卒,吕大防奉敕撰《神道碑》,首载神宗语,帝又亲题其额。及章惇、蔡卞欲起史祸,先于《日历》、《时政记》删去“以司马光、吕公著为师保”语,又请发光、公著冢,斫棺暴尸。三省同进呈,许将独不言。惇等退,帝留将问曰:“卿不言,何也?”将曰:“发冢斫棺,恐非盛德事。”帝曰:“朕亦以为无益公家。”遂寝其奏。会黄履、张商英、周秩、上官均、来之邵、翟思、刘拯、井亮采,交章言光等畔道逆理,未正典刑,大防等罪大罚轻,未厌公论,凡十九疏。章惇悉以进呈,遂诏追光、公著赠谥,毁所立碑,夺王岩叟赠官,贬大防郢州居住,挚蕲州,辙筠州。曾布密疏请罢毁碑事,不报。
苏颂方执政时,见帝年幼,诸臣太纷更,常曰:“君长,谁任其咎邪?”每大臣奏事,但取决于宣仁,帝有言,或无对者。惟颂奏宣仁,必再禀帝,有宣谕,必告诸臣以听圣语。及言者劾颂,帝曰:“颂知君臣之义,无轻议也。”又曰:“梁焘每起中正之论,其开陈排击,尽出公议,朕皆记之。”由是颂获免,而焘与外祠。
初,李清臣冀为相,首倡绍述之说,以计去苏辙、范纯仁、亟复青苗、免役法。及章惇相,心甚不悦,复与为异。惇贬司马光等,又籍文彦博以下三十人,将悉窜岭表。清臣进曰:“更先帝法度,不能无过,然皆累朝元老,若从惇言,必大骇物听。”帝然之。戊午,诏曰:“司马光、吕公著、吕大防、刘挚等,各以等第行遣责降讫。至于射利之徒,胁肩成市,盍从申儆,俾革回邪,推予不忍之仁,开尔自新之路。今后一切不问,议者亦勿复言,所有见行取会《实录》修撰官以下及废弃渠阳砦人,自别依敕处分。”
来之邵、刘拯等乞复免役钱法。
是月,准布诸部侵辽之倒塌岭,尽掠西路群牧马去,东北路统军使耶律实埒以兵追及,尽获所掠而还。
辽太子洗马刘辉上书言:“西边诸蕃为患,士卒远戍,中国之民疲于飞挽,非长久之策。为今之务,莫若城于盐泺,实以汉户,使耕田聚粮,以为西北之费。”言虽不行,识者韪之。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续资治通鉴-宋纪-宋纪八十三-译文
从昭阳作噩年八月开始,到阏逢阉茂年七月结束,总共一年。
○哲宗宪元继道显德定功钦文睿武齐圣昭孝皇帝元祐八年(辽大安九年)
八月,辛酉日,太皇太后身体不适,皇帝不处理政务。
壬戌日,派遣使者巡视京东、京西、河南、河北、淮南等地的水灾情况。
戊辰日,大赦天下。
吕大防、范纯仁、苏辙、郑雍、韩忠彦、刘奉世进入崇庆殿后阁,问候太皇太后的安康。太皇太后对他们说:“现在我的病情加重,恐怕不能再与你们相见了,你们要好好辅佐皇帝。”又说:“我死后,一定会有很多人挑逗皇帝,你们不要听信。”然后叫左右赐给他们社饭,说:“明年吃社饭时,要想起我。”
九月,戊寅日,太皇太后高氏去世。自从她垂帘听政以来,召用名臣,废除新法和苛政,执政九年,朝廷清明,国家安定。她杜绝了内廷的侥幸晋升,抑制了外戚的私恩,文思院进献的物品,从不问及细节,终身不取一件。人们称她为女中的尧、舜。
己卯日,下诏将太皇太后的陵墓定为山陵,任命吕大防为山陵使。
庚辰日,派遣使者向辽国报丧。
戊子日,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礼部尚书苏轼出任定州知州。
冬,十月,丙午日,中书舍人吕陶上奏说:“太皇太后保佑皇帝,至今已有九年,如今突然去世,所有臣民都感到痛心疾首。然而,臣在这个时候却以无可疑为疑,以不必言而言。自从太皇太后垂帘听政以来,罢黜了凶邪之人,抑制了侥幸之徒,横恩滥赏,一切都被革除,小人们心中难免有怨恨。万一有奸邪不正的言论,迷惑皇帝的视听,说太皇太后斥逐旧臣,更改政事,如今陛下亲政,那么某人应该被重新任用,某事应该被重新施行。这是治乱的关键,安危的契机,君子小人消长的征兆,关键在于陛下是否明察。从前元祐初年,臣担任台谏官时,曾在帘前奏事,恭敬地听到太皇太后宣谕说:‘朝廷政事,如果对百姓有害,就应当更改。其它不涉及利害的,也不必改。每改一事,一定要告诉大臣,以免外人不知。’臣想到这些话,太皇太后所有的更改,都不是出于私意,而是不得已才改的。至于章惇悖慢无礼,吕惠卿奸回害物,蔡确毁谤不敬,李定不持母丧,张诚一盗父墓中物,宋用臣掊敛过当,李宪、王中正邀功生事,这些人都是积恶已久,罪不容诛。太皇太后所改之事,都是对百姓有利的,所逐之臣,都是天下之恶人,怎么能认为不对呢!臣又听说明肃皇太后称制时,常常以私恩遍及亲党,处理政务时,有时会有过失。等到仁宗亲政时,有人迎合上意,指出她的过失;仁宗下诏,明肃垂帘时的事,不得再上奏。圣德广大,超越古今,陛下应当效法并实行。”
戊申日,群臣七次上表,请求皇帝听政。
太皇太后去世后,人们心怀观望,不敢发言。翰林学士范祖禹担心小人趁机作乱,上疏说:“陛下刚刚总揽政务,接见群臣,这是国家兴替的根本,社稷安危的基础,天下治乱的开端,百姓休戚的开始,君子小人进退消长的关键时刻,天命人心去就离合的时机。先太皇太后性格严正,不可侵犯,所以能够斥逐奸邪,抑制侥幸。虽然她的德泽深厚,深得百姓爱戴,但小人的怨恨也不少,一定会有人以改先帝之政、逐先帝之臣为太皇太后的过失,这是离间之言,不可不察。当初,太皇太后与皇帝共同听政,中外臣民上书者数以万计,都说政令不便。太皇太后顺应天下人心的变化而进行改革,既然改了法,那么制定这些法的人有罪应当被逐,陛下与太皇太后也顺应众言而逐之。所逐之人,都是上负先帝,下负万民,天下人所痛恨并希望除去的人,怎么会有人憎恶他们呢!希望陛下明辨是非,远离佞人。如果有人以奸言迷惑陛下,应当明正其罪,依法惩处,严惩一人以警示众人,那么天下就会安宁了。这些人既误了先帝,又想误陛下,天下之事,岂能再让小人破坏!”苏辙正准备上疏进谏,看到范祖禹的奏疏后,说:“这是经世之文。”于是附名同进,并毁掉了自己的草稿。奏疏呈上后,没有得到回复。
几天后,范祖禹又说:“先太皇太后以大公至正为心,罢免了王安石、吕惠卿等人的新法,恢复了祖宗的旧政,所以社稷危而复安,人心离而复合。甚至辽主也与他的宰相商议说:‘南朝遵行仁宗政事,可以敕令燕京留守,让边吏约束,不要生事。’陛下看敌国的情况如此,那么中国的人心可知。如今陛下亲政,小人一定会有所动摇,而那些心怀私利的人也在观望。臣希望陛下上念祖宗的艰难,先太皇太后的勤劳,痛心疾首,以听用小人为刻骨之戒,坚守元祐之政,坚如金石,重如山岳,使中外一心,归于至正,那么天下幸甚!”
吕希哲说:“君子小人的用心不同,有些过去因过恶招致公论,被法律废黜的人,日夜思虑,只希望乘国家变故、朝廷未宁之时,进献险恶之言以动摇陛下的心。他们的说法大致有三:一是说神宗所立的法度,陛下应当修复;二是说陛下应当独揽大权,不可委信臣下;三是说过去被贬谪的人应当重新任用。这三种说法,即将到来,陛下不可不察。”吕陶也这样说,但都没有得到回复。
辽国的阿噜萨古被玛古苏打败后,辽主任命耶律托卜嘉为西北路招讨使。托卜嘉自认为曾推荐过玛古苏,有旧恩,派人去招降他。玛古苏声称要投降,托卜嘉轻信了他,在镇州西南的沙漠中迎接他,禁止士兵妄动。不久,玛古苏率军突然到来,副将耶律绾、徐盛见其势头凶猛,来不及交战就逃走了,托卜嘉被杀。托卜嘉是仁先的儿子。庚戌日,追赠他为侍中,谥号贞悯。
玛古苏获胜后,准布各部都响应他,进攻倒塌岭。
壬子日,辽国派遣使者登记各路的情况。癸丑日,命令乌库节度使慎嘉努率兵支援倒塌岭。
甲寅日,辽主驻扎在藕丝淀。
乙卯日,命令给乌库部三千匹马。
丙辰日,辽国有关部门报告准布掠夺西路群牧。
丁巳日,辽国赈济西北路的贫民。
己未日,辽国因燕国王延禧生子,大赦天下,妃子的族属都晋升一级。
壬戌日,辽国任命枢密直学士赵延睦为参知政事兼同知南院事。
己巳日,辽主命令广积储备以防备水灾。
庚午日,重新启用内侍乐士宣等人。
六人。苏辙上奏说:“陛下刚刚亲政,朝廷内外的贤能士大夫还没有被任用一人,而恩宠却先给了亲近的人,外界对此议论纷纷,认为不妥。”
几天后,皇帝又发出内批,任命刘惟简、梁从政等四人为内侍省的职务。中书舍人吕希纯将任命文书退回,皇帝说:“只是因为宫中缺人,而且有先例。”苏辙说:“这件事并不是没有先例,而是因为陛下刚刚亲政,先提拔内臣,所以大家感到惊讶和疑虑。”皇帝释然地说:“任命暂且保留,等到祔庙时再请示吧。”
十一月,范祖禹请求追回内侍的任命,没有得到回复。庚寅日,范祖禹请求面见皇帝,说:“熙宁初年,王安石、吕惠卿制定了三项新法,完全改变了祖宗的政令,大量引用小人误国,勋旧之臣被弃用,忠正之士纷纷远离。又用兵开拓边疆,与外族结怨,天下愁苦,百姓流离失所。幸亏先帝觉悟,罢免了这两人;但他们所引用的小人已经遍布朝廷内外,无法再清除。蔡确接连兴起大狱,王韶开创熙河,章惇开拓五溪,沈起扰乱交管,沈括、徐禧、俞充、种谔兴造西事,兵民死伤都不下二十万。先帝临朝时深感悔恨,认为朝廷不得不承担责任。以至于吴居厚在京东推行铁冶法,王子京在福建推行茶法,蹇周辅在江西推行盐法,李稷、陆师闵在西川推行茶法、市易法,刘定在河北推行保甲法,百姓都愁苦不堪,家家户户都想造反。幸亏陛下与太皇太后起而救之,天下百姓如解倒悬。只是那些被斥逐的人,窥伺事变,妄意陛下不以修改法度为是,如果他们得以接近陛下,必定会进献奸言。万一陛下听信并重新任用他们,不仅正人不敢立于朝堂,臣恐怕国家从此衰败,再也无法振兴了。”
范祖禹又论道:“汉、唐的灭亡,都是因为宦官。自熙宁、元丰年间,李宪、王中正、宋用臣等人掌权统兵,权势煊赫。王中正兼任四路,口敕募兵,州郡不敢违抗,士兵冻饿,死亡最多;李宪提出再举之策,导致永乐城陷落;宋用臣大兴土木工程,无时休息,贪图市井微利,为国家招致怨恨。这三个人,即使加以诛戮,也不足以向百姓谢罪。李宪虽然已经去世,但王中正、宋用臣还在,现在召用内侍十余人,而李宪、王中正的儿子都在其中。这两人一旦入朝,王中正、宋用臣必将被重新任用,希望陛下深思。”
当时绍述之论已经兴起,有人提议任命章惇为相,范祖禹极力反对,皇帝不高兴。
丙子日,皇帝在垂拱殿上朝。
辽国枢密使阿苏派人诬告蕃部掠夺漠南的牧马和居民的牲畜,招讨使萧托辉没有及时追捕,罪当处死,辽主下令免去他的官职。萧托辉性格刚烈,愤怒时胡须都会竖起,每当有重大决议,必定毅然决断,即使辽主面露难色,他也从不轻易放弃,见到权贵也毫不屈服,最终被阿苏陷害,时人为之惋惜。
十二月,乙巳日,范纯仁上奏说:“臣多病早衰,自从担任宰执以来,更加被职事所困扰。窃居高位已经五个月,辅政却毫无建树,辜负了国家的恩典。更何况在受命之初,已经招致弹劾之言。恳请陛下体察臣的至诚,以礼退位。”皇帝下诏不允。皇帝对吕大防说:“范纯仁有威望,不宜离去,可以为朕留住他,并催促他入朝觐见。”
皇帝问:“先朝推行青苗法如何?”范纯仁回答说:“先帝爱民的本意是深厚的,但王安石立法过于激进,用赏罚来激励,导致官吏急切,最终害民。”退朝后,范纯仁上疏陈述要点,认为“青苗法本不该推行,推行后终不免扰民。”
起初,太皇太后病重,召见范纯仁说:“你的父亲范仲淹,在章献太后垂帘听政时,只劝章献太后尽母道,等到仁宗亲政时,只劝仁宗尽子道,可谓忠臣,你一定能继承前人的事业。”范纯仁流泪说:“臣怎敢不尽忠!”此时,群小极力排斥垂帘听政时期的事情,范纯仁上奏说:“太皇太后保佑圣躬,功烈诚心,天地共鉴。议论者不顾国家大计,何其薄情!”并将仁宗禁止议论章献太后垂帘听政的诏书呈上,说:“希望陛下效仿而行,以戒薄俗。”韩忠彦也对皇帝说:“昔日仁宗初政,群臣也多言章献太后的不是,仁宗厌恶他们持情甚薄,下诏戒饬。陛下若能效法仁祖则善矣。”
甲寅日,仿照《唐六典》修订官制。
丁巳日,辽国派遣使者来吊祭。
朝廷出钱粟十万赈济流民。
辽国中京留守窦景庸去世,谥号肃宪。
这个月,苏轼前往定州。当时国事即将发生变化,苏轼未能入朝辞行。出发后,他上书说:“臣每日侍奉帷幄,正要戍边,却不得一见而行;何况疏远小臣,想要自通,难矣。然而臣不敢因为不得对答而不尽愚忠。古代的圣人将要有所作为时,必定先处于晦暗而观察光明,处于静默而观察动态,那么万物的情状就会完全呈现在眼前。陛下圣智绝人,春秋鼎盛,臣愿陛下虚心循理,一切未有所为,默观庶事的利害与群臣的邪正,以三年为期,等到看清实情,然后应时而作,使既作之后,天下无恨,陛下亦无悔。由此观之,陛下之有为,惟忧太早,不患稍迟,亦已明矣。臣恐怕急进好利之臣,辄劝陛下轻有改变,故进此说,敢望陛下留神。社稷宗庙之福,天下幸甚!”
范纯仁即将入朝时,杨畏曾有过议论,范纯仁并不知道。此时吕大防想任命杨畏为谏议大夫,范纯仁说:“陛下刚刚听政,谏官应当选用正直之人;杨畏奸邪,不可用。”吕大防说:“难道是因为杨畏曾议论过你吗?”范纯仁这才知道。吕大防一向称赞杨畏敢言,并且事先密约杨畏帮助自己,最终超迁杨畏为礼部侍郎。等到吕大防担任山陵使,刚出国门,杨畏就首先背叛吕大防,上疏说:“神宗更法立制以垂万世,乞赐讲求,以成继述之道。”疏入,皇帝立即召见,询问先朝故臣中谁可以召用,杨畏于是列举章惇、安焘、吕惠卿、邓温伯、李清臣等人的品行,各加品题。并且密奏万言,详细陈述神宗建立法度的意图与王安石学术的美妙,请求召章惇为相。皇帝深以为然,于是恢复章惇资政殿学士的职位,吕惠卿为中大夫,王中正复任遥郡团练使。给事中吴安诗不书写章惇的任命文书,中书舍人姚勔不草拟吕惠卿、王中正的诰词,请求追回任命,皇帝都不听。
此前,水官锐意回河,请求说:“河流浅狭,权且筑堰断流,使水势流入孙村口。”论奏数以千百计。诏令下河北转运司商议,同僚大多畏惧,不敢直言,或以不知河事为借口。转运副使赵偁,独自居中持议,毫不妥协,每每阻止,并上《河议》,其大略说:“自顷有司回河几三年,工费骚动,半于天下;复为分水,又四年矣。古所谓分”
水,是回流的河流,根据地形地势,引导并分流,这是它的自然规律。
如今却横截河流,设置堤坝来阻挡它。
开凿河流,结果只是形成了深潭,这种情况显而易见。
况且旧河道长达千里,其中又有高地,所以每年涨水落水,常常自行中断。
我认为应该完善大河北流的两岸堤坝,修复宗城的废弃堤坝,关闭宗城口,废除上下堤坝,打开阚村河门,使河流直行形成深水道。
集中三条河流的工程费用来治理一条河流,一两年内就可以完成,河患也差不多可以平息了。”
○哲宗宪元继道显德定功钦文睿武齐圣昭孝皇帝绍圣元年(辽大安十年)
春天,正月,丙申日,夏国派遣使者来进贡。
赵偁又上书说:“先帝清楚地看到了河流的形势,并且借鉴了屡次封闭屡次堵塞的教训,顺应河流的本性,让它北流,这是万世之策。
自从有关部门设置堤坝和约束,横截河流,回河不成,因此分水。
最初在南宫决口,再次在宗城决口,第三次在内黄决口,水都向西决口,说明地势西低,这是显而易见的。
如今想要平息河患,却违背地势,逆反水性,我看不出这能有什么效果。
我请求打开阚村河口,修复平乡、巨鹿的堤坝、焦家等堤坝,疏浚澶渊的旧河道以备涨水;这样,五利俱全,河患也就平息了。”
水官又请求暂时在梁村筑堰,切断张包等河门,关闭内黄决口,打开鸡爪,疏浚口地,回河东流。
于是皇帝下诏派遣中书舍人吕希纯、殿中侍御史井亮采乘传车去视察,并且会同各部门商议。
赵偁认为:“东流宽阔的地方不到二百步,再加上涨水,怎么能约束得住!
去年曾经打开鸡爪十五多丈,不久就淤积了,形势可见。
一旦东流无法容纳,北流又全部关闭,上游堵塞横流的祸患,怎么能说得完呢!
请先引导张包以保存北流,修复西堤以备涨水,顺应其顺畅,水流畅通,河流自然就会形成。”
当时只有东路提刑上官均与赵偁的意见一致,而众人争论不休,多日无法决定。
于是他们巡视东北流,比较形势,审察利害,会同各部门商议,说:“要疏浚鸡爪以决东河于北流,可以吗?”
水官说:“不行。张包存在则东流就会失败。”
诏使说:“如果这样,那么水向北流,是自然趋势,怎么能逆反呢?”
于是采纳了赵偁的建议,上奏请求保存张包并治理北流。
但诏书中途被搁置,最终作罢。
这个月,辽主前往春水。
准布别部入侵辽国,四捷军都监特默战死。
二月,丁未日,任命户部尚书李清臣为中书侍郎,任命兵部尚书邓温伯为尚书右丞。
李清臣首先倡导绍述,邓温伯附和。
当时任用大臣,都从宫中直接任命,侍从、台谏官也多不由推荐。
范纯仁于是对皇帝说:“陛下亲政之初,四方拭目以待,天下的治乱,实在于此。
舜举用皋陶,汤举用伊尹,不仁者远离。
即使不能像古人那样,也必须选用天下最优秀的人才。”
皇帝没有采纳。
己酉日,安葬宣仁圣烈皇后于永厚陵。
己未日,将神主牌位安放在太庙。
甲子日,下诏依照章献明肃皇后的先例,停止避讳高遵甫的名字。
这个月,夏国进献马匹,资助太皇太后的山陵;又派遣使者再次商议交换土地,皇帝下诏不允。
三月,壬申日初一,发生日食。
癸酉日,任命知陈州蔡卞为中书舍人。
乙亥日,尚书左仆射吕大防被罢免。
吕大防担任首相超过六年,执政时间长久,群怨都归咎于他。
等到宣仁皇后刚入庙,侍御史来之邵请求先驱逐吕大防以打破大臣的朋党,并列举神宗简拔的章惇、安焘、吕惠卿等人,以备进用。
吕大防也自请去职,皇帝立即同意,下诏以观文殿大学士知颍昌府。
两天后,改知永兴军。
乙酉日,皇帝在集英殿举行进士考试,策问说:“如今恢复词赋的选拔而士人不知劝勉,罢免常平官而农民并未富裕,可差可募的说法纷乱而役法病态,或东或北的议论分歧而河患滋生,赐土以柔远而羌夷之患未平息,放松利益以便民而商贾之路不通。
可行则因循,不可行则改革,唯有适当为贵,圣人又何必固执呢!”
这是李清臣的策问。
戊子日,徙封徐王颢为冀王。
癸巳日,下诏赈济京东、河北的流民,贷给他们谷麦种子,劝谕他们回乡务农,免除今年的租税。
丁酉日,赐礼部奏名进士、诸科九百七十五人及第、出身。
当时考官取进士答策者,多主张元祐之政。
等到杨畏覆考,全部否决,而以主张熙宁、元丰之政的人名列前茅,拔毕渐为第一。
自此绍述之论大兴,国是遂变。
这一天,苏辙被罢免。
此前苏辙上疏说:“我看到御试策题,历数近年来的行事,有恢复熙宁、元丰之政的意思。
我认为先帝以天纵之才,行大有为之志,其所设施,超越前古,有百世不可改者。
在位近二十年,终身不受尊号,裁减宗室,恩止袒免,减少朝廷无穷之费;出卖坊场,顾募衙前,免除民间破家之患;罢黜诸科诵数之学,训练诸将慵惰之兵;设置寄禄官,恢复六曹旧制;严格俸禄之法,禁止私下交谒;实行浅攻之策,以制西夏;收取六色之钱,以宽杂役。
凡此种种,都是先帝的睿算,有利无害。
而元祐以来,上下奉行,未尝失坠。
至于其他,事有失当,哪个时代没有!
父作之于前,子救之于后,前后相济,这才是圣人之孝。
汉武帝外事四夷,内兴宫室,财用匮竭,于是修盐铁、榷酤、均输之政,民不堪命,几至大乱;昭帝委任霍光,罢去烦苛,汉室乃定。
光武、显宗,以察为明,以谶决事,上下恐惧,人怀不安;章帝即位,深鉴其失,代之以宽厚恺悌之政,后世称焉。
本朝真宗,右文偃武,号称太平,而群臣因其极盛,为天书之说;章献临御,揽大臣之议,藏书梓宫,以泯其迹;及仁宗听政,绝口不言。
英宗自藩邸入继,大臣创濮庙之议;及先帝嗣位,或请复举其事,寝而不答,遂以安静。
以汉昭、章之贤与吾仁宗、神宗之圣,岂以薄于孝敬而轻事变易也哉!
愿陛下反复臣言,慎勿轻事改易。
若轻变九年已行之事,擢任累岁不用之人,怀私忿而以先帝为辞,大事去矣。”
奏疏呈上,没有回复。
苏辙又上札子说:“圣意如果真的认为先帝旧政有不合改更之处,自当宣谕臣等,令商量措置。
如今自宰臣以下,未曾略闻此言,而忽然因策问进士,宣露密旨。
譬如家人,父兄欲有所为,子弟皆不与知,而与行路谋之,可乎?”
皇帝本来就不高兴,李清臣、邓温伯又
先有人暗中挑拨离间。等到当面讨论时,皇帝更加愤怒,于是责备苏辙将汉武帝比作先帝,苏辙说:“汉武帝是明主。”皇帝说:“你的意思只是说汉武帝穷兵黩武,晚年下了哀痛的诏书,难道算是明主吗!”皇帝的声音非常严厉,苏辙下殿等待治罪,众人都不敢救他。
范纯仁从容地说:“汉武帝有雄才大略,史书上没有贬低他的言辞,苏辙将他比作先帝,并不是诽谤。陛下刚刚亲政,进退大臣应当以礼相待,不能像呵斥奴仆一样。”
邓温伯越级进言说:“先帝的法度,被司马光、苏辙破坏殆尽。”范纯仁说:“不是这样。法度本身没有弊端,有弊端就应当改正。”
皇帝说:“人们都说秦始皇、汉武帝。”范纯仁说:“苏辙所讨论的,是事情和时势,而不是人。”皇帝因此稍微缓和了怒气。
苏辙平时与范纯仁多有不同意见,到这时才佩服他,退下后,举起笏板谢道:“您真是佛地位的人啊。”回到家后,立即上奏,请求被贬逐,皇帝下诏任命苏辙为端明殿学士、知汝州。
中书舍人吴安诗起草诏书,其中有“风节天下所闻”和“原诚终是爱君”的话,皇帝大怒,命令另写诏书。苏辙只被任命为散官知汝州,吴安诗不久也被罢免为起居舍人,这是听从了虞策、郭知章等人的建议。
河内尹焞参加科举考试,看到考题中贬斥元祐时期的政策,于是叹息道:“还能靠这个求取俸禄吗!”没有回答就离开了考场。
尹焞年轻时曾拜程颐为师,他对程颐说:“我不再参加进士考试了。”程颐说:“你还有母亲在。”尹焞回家后,告诉母亲陈氏,母亲说:“我知道你以善行奉养我,不知道你以俸禄奉养我。”程颐听说后说:“真是贤母啊!”于是尹焞终身不再参加科举考试。
夏季,四月,甲辰日,皇帝任命中书舍人蔡卞为同修国史,任命国子司业翟思为左司谏,左朝奉郎上官均为左正言,右朝散郎周秩、左朝散郎刘拯为监察御史。
召淮南转运副使张商英为右正言。张商英在外地很久没有被召见,积怨于元祐时期的大臣,极力攻击他们,上疏说:“神宗的盛德大业,超越古今,而司马光、吕公著、刘挚、吕大防等人,援引朋党,敢于讥讽议论。凡是详定局的见解,中书的审核,户部的执行,言官的论列,词臣的诰命,无不指摘决断,鄙薄嗤笑,剪除陛下的羽翼于内,驱逐股肱之臣于外,天下的形势,岌岌可危!如今天下清明,诛赏未正,请求下令禁省检索前后的章牍,交付臣等详细审阅签揭,陛下与大臣斟酌可否。”
又指吕大防、梁焘、范祖禹为奸邪,认为司马光、文彦博辜负国家,说吕公著不应谥为“正献”,甚至将宣仁太后与吕公著、吕大防并称为“双吕”。
起初,张商英在元祐时期,曾作《嘉禾颂》,将文彦博、吕公著比作周公,又作文祭奠司马光,极尽赞美之词,到这时却追论他们的罪过。
又说:“愿陛下不要忘记元祐时期,章惇不要忘记汝州时期,安焘不要忘记许昌时期,李清臣、曾布不要忘记河阳时期。”他用这种险恶的言辞激怒当世,大致如此。
辽主驻扎在春州北平淀。
乙巳日,三省报告役法尚未完善,皇帝说:“只用元丰时期的法令,减去宽剩钱,百姓有什么不便?”范纯仁说:“四方利害不同,必须根据民情立法,才能长久。”皇帝说:“让户部讨论。”
阿里骨派使者来献狮子。
丙午日,因为旱灾,皇帝下诏恤刑。
庚戌日,任命知江宁府曾布为翰林学士。曾布从瀛州调任江宁,皇帝允许他入朝觐见,于是有了这个任命。曾布建议先帝的政事应当恢复施行,并且请求改元以顺应天意。
任命龙图阁直学士蔡京为权户部尚书。
台臣们一起弹劾苏轼在吕惠卿的制词中讥讽先帝:壬子日,皇帝下诏将苏轼贬职,发配到英州。
范纯仁上疏说:“熙宁时期的法度,都是吕惠卿附和王安石的建议,不符合先帝爱民求治的意愿。到垂帘听政时,才开始采纳言官的建议,特行贬窜,如今已经八年了。言官大多是当时的御史,为什么当时畏避不立即进忠言,而现在才有这样的奏章,难道不是在观望吗?”
辽国自从准布入侵边境,各属国大多跟随他们叛乱。边境官员间或有斩获,各部也有投降的。而玛古苏猖獗太甚,辽主于是任命耶律额特勒为都统,耶律图多为副都统,耶律图鲁为都监,前往讨伐。
癸丑日,皇帝下诏改元为绍圣。
白虹贯日。
任命侍讲学士范祖禹为龙图阁直学士、知陕州。此前皇帝想用范祖禹代替苏辙,但反对的人很多。范祖禹极力请求外任,于是有了这个任命。
太子少师致仕冯京去世。皇帝亲临祭奠,蔡确的儿子蔡渭,是冯京的女婿,在丧礼上拦路诉说他父亲的冤屈。甲寅日,皇帝下诏恢复蔡确的右正议大夫职位。
皇帝下诏让王安石配享神宗庙庭。
任命吏部尚书胡宗愈为通议大夫、知定州。
壬戌日,任命资政殿学士、提举洞霄宫章惇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章惇应召赴京,沙县陈瓘随众人前来拜见。章惇素闻其名,单独邀请他同车,询问当世的事务,陈瓘说:“请用所乘的船来比喻,偏重一边能行吗?或左或右,偏重都是一样的。明白这一点,就能行了。”章惇默然。
陈瓘又说:“天子期待您执政,敢问您将先做什么?”章惇沉思良久,说:“司马光是奸邪,应当先辨明。”陈瓘说:“您错了,这就像想平衡船势却把左边的东西移到右边。如果这样,将会失去天下的期望。”章惇厉色说:“司马光辅佐母后,独掌政柄,不致力于继承先烈的功业,肆意大改成绪,误国如此,不是奸邪是什么?”陈瓘说:“不察其心而疑其迹,则不为无罪。若指为奸邪,又复改作,则误国益甚矣。”
于是陈瓘为章惇详细论述熙宁、元丰、元祐时期的事情,认为:“元丰时期的政事,大多与熙宁不同,说明先帝的志向已经改变并施行。温公(司马光)不明先帝的志向,而用‘母改子’的说法,施行得太急,所以纷争至今。为今之计,应当消除朋党,持中道,或许可以救弊。若又以熙宁、元丰、元祐为说,无法服众。”
陈瓘言辞慷慨,议论劲正,章惇虽然不悦,但也颇为惊异,于是有了兼收元祐之语,留陈瓘共进晚餐后分别。
范纯仁被罢免为观文殿大学士,知颍昌府。皇帝亲政后,言官们急切地讨论垂帘听政时的事情。范纯仁多次称病请求罢免,最后出居慈孝寺,请求下诏禁止言官,皇帝不答应。范纯仁连续上章请求罢免,皇帝同意了。辞别时,皇帝命他坐下,赐茶,慰劳甚厚。皇帝说:“您是德高望重的老臣,朝廷所倚赖,如今虽在外地,凡时政有可裨益的,只管上奏,不必拘泥形式。”范纯仁叩首受命。
命令曾布修撰《神宗正史》。
丙寅日,废除五路经律通礼科。
丁卯日,皇帝下诏给各路使臣:“免役法依照元丰八年现行的条约施行。”
邓温伯说:“旧
名叫润甫,之前因为避讳高陈王的名字,现在请求恢复旧名。”皇帝同意了。
戊辰日,同修国史的蔡卞上疏说:“先帝的盛德大业,卓越地超越了千古,但《实录》中记载的内容,大多似是而非,请求重新审查修订。重新刊定,使后世不再迷惑。”皇帝下诏同意,任命蔡卞兼任国史修撰。
己巳日,辽国免除玉田、密云流民一年的租赋。
这个月,知汝州苏辙被降职为左朝议大夫,调任袁州。责词大致说:“垂帘听政之初,老奸臣擅权,将他安排在言路,让他诋毁先朝,反而将君父视为仇敌,不再有臣子的道义。”这是中书舍人林希所写的。老奸臣,暗指宣仁太后。林希负责起草诏书,从司马光、吕大防、公著、刘挚等数十人的制书,都极尽丑化诋毁。一天,起草完诏书后,他将笔扔在地上说:“彻底毁坏了名节!”
闰月,壬申日,任命陆师闵等二十三人为各路提举常平官。
癸酉日,废除十科举士法,这是听从井亮采的建议。
翟思说:“先帝的正史,将传示万世。听说执笔的臣子,大多删减事迹,篡改事实,以迎合奸人的诬蔑诋毁之说。现在既然改命史官,必须重新撰写,请求下旨取《日历》、《时政记》与现在的《实录》进行对照。”皇帝同意了。
甲申日,任命观文殿学士安焘为门下侍郎。
任命礼部侍郎孔武仲为宝文阁待制、知宣州。
乙酉日,任命工部尚书李之纯为宝文阁待制、知单州,御史刘拯说他担任中丞时阿附苏轼。
丙戌日,虞策请求重新设立天下义仓,每征收一石苗税,出米五升,从明年开始,专门用于赈济;皇帝同意了。
贬通判杭州秦观为监处州茶盐酒税,因为刘拯说他依附苏轼、篡改《实录》。
丁亥日,下诏神宗随龙人赵世长等人升迁职位并赐予赏赐。
戊子日,下诏:“在京各司所接受的传宣中批,都要等待朝廷覆奏后再执行。”
癸巳日,命令知苏州吕惠卿改任知江宁府。
乙未日,章惇入朝觐见,随即就职,任命他提举修撰《神宗实录》、《国史》。
戊戌日,下诏将隆祐宫改名为慈德宫,前殿名为慈德,中殿名为仁明,后殿名为寿昌。
任命黄履为御史中丞。元丰末年,黄履曾担任中丞,与蔡确、章惇、邢恕勾结,每当蔡确、章惇有嫌恶的人,就让邢恕传达旨意给黄履,黄履便加以排挤打击,当时被称为“四凶”,被刘安世弹劾而罢官。现在又被重新起用,让他报复仇怨,元祐时期的正直大臣,无一幸免。
皇帝刚即位时,程颢担任扶沟县知县,奉命到河南府,留守韩宗师问:“朝政如何?”程颢说:“司马君实、吕晦叔担任宰相了。”又问:“如果真的担任宰相,会怎么样?”程颢说:“应该与元丰时期的大臣一样。如果先分党派,将来会有忧患。”韩宗师问:“有什么忧患?”程颢说:“元丰时期的大臣都是贪利之人,如果让他们自己改变那些严重害民的法令,那就好了。否则,士大夫的祸患不会停止。”现在他的话应验了。韩宗师是韩绛的儿子。
庚子日,辽国赐予西北路贫民钱财。
五月,壬寅日,废除修官制局。
甲辰日,废除进士考试中的诗赋科目,专攻两经。
辽国君主驻扎在赤勒岭。
己酉日,下诏以王安石的《日录》参定《神宗实录》、《正史》。
当初,王安石临终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命令侄子王防将《日录》烧掉,王防用其他书代替。现在蔡卞从王防家取来《日录》上呈,因此删减事实,文饰奸伪,彻底修改了元祐时期所修的内容。
辛亥日,刘奉世被罢免。
刘奉世为人简朴稳重,有法度,常说:“家世只知道侍奉君主,内心无愧于士大夫的公论而已。得失是常理。就像寒暑加于人,即使善于养生的人也不能不生病,正需要安然处之。”当时因为章惇掌权,他极力请求外调。于是被罢免为真定府路安抚使,兼任知成德军。
癸丑日,下诏:“中外学官,如果不是通过制科、进士、上舍生入官的,一律罢免。”
编类元祐时期群臣的章疏及更改的事条。
甲寅日,殿中侍御史郭知章说:“先帝开拓疆土,扼制西戎的咽喉,如安疆、葭芦、浮图、米脂等地,据高临下,占据险要。元祐初年,掌权的大臣放弃这四个寨子,对外示弱,实际上助长了戎人的野心。请求检阅议臣所进的章疏,列出他们的名字,公开进行贬责。”章惇等人因此列出最初提议放弃土地的人,从司马光、文彦博以下共十一人。章惇上奏说:“放弃土地的提议,司马光、文彦博在朝内主导,赵昪、范纯粹在朝外促成,所以众论无法改变。像孙觉、王存等人,都是不明事理,妄议边计的人。至于赵昪、范纯粹,明知其便利,却首尾不一以迎合大臣,可以说是挟奸罔上。妄议者尚可宽恕,挟奸者不可不严惩。”皇帝认为他说得对。
右正言张商英说:“先帝认为天地合祭不符合古制。”下诏礼部、太常详细讨论后上报。
任命右正言上官均为工部员外郎。章惇正想专权,厌恶上官均的异议,所以罢免了他的言职。不久任命上官均为权发遣京东西路刑狱。
戊午日,辽国有司报告:“德勒诸部侵犯边境,统军使出战不利,招讨使率兵击败了他们。敦睦宫太师耶律安努及其子战死。”
己未日,任命礼部侍郎杨畏为吏部侍郎。
当初,吕大防已经超迁杨畏,杨畏知道章惇有心重新起用他,当时章惇住在苏州,有个叫张扩的人,是章惇妻子的侄子,杨畏托张扩传达意思说:“杨畏衡量事势轻重,通过吕大防、苏辙驱逐刘挚、梁焘等人;又想一并驱逐吕大防和苏辙,但二人察觉了,立刻罢免了杨畏的言职。杨畏表面上在元祐时期,内心却在熙宁、元丰时期,是第一个为公开辟道路的人。”等到章惇应召入朝,百官在郊外迎接,杨畏独自请求私下谈话,言辞中多次斥责吕大防。有直省官听到后,感叹说:“杨侍郎以前谄媚吕相公,也像今天见章相公一样。”章惇相信杨畏的话,所以又升迁他为吏部侍郎。
乙丑日,尚书左丞邓润甫去世。邓润甫首先提出绍述,因此进入政府。章惇提议重贬吕大防、刘挚,邓润甫不以为然,说:“等见到皇上,我会力争。”不久,他突然去世。
丁卯日,嗣濮王宗晖去世。
这个月,高丽国王运去世,派使者向辽国报告,辽国派萧遵列等人赠送财物。
六月,知永兴军吕大防被降职为右正议大夫、知随州,知青州刘挚被免职,降为左朝议大夫、知黄州,知汝州苏辙被降职为左朝议大夫、知袁州,因为台谏官员纷纷弹劾他们。
来之邵等人弹劾知英州苏轼诋毁先朝,甲戌日,苏轼被贬为宁远军节度副使,安置在惠州。
壬午日,封高
密郡王宗晟被封为嗣濮王。
癸未日,任命翰林学士承旨曾布为同知枢密院事。
甲申日,礼部报告太学博士詹文上奏请求解除对王安石《字说》的禁令,皇帝同意了。
乙酉日,皇帝下诏,将知郓州梁焘调任知鄂州,知成德军刘安世调任知南安军,管句西京崇福宫吴安诗监光州盐酒税,知虢州韩川调任知坊州,权知应天府孙升调任知房州,并且都降职降官;这是听从了左司谏翟思的建议。
乙酉日,中书舍人林希说:“吏部侍郎、新任庐州王钦臣,依附吕大防得以晋升,怎么能以侍从的职位,委以重任!所有任命文书,我不敢撰写。”皇帝下诏,王钦臣被任命为集贤殿修撰、知和州。
皇帝下诏,崇政殿说书吕希哲保留原职、知怀州,因为刘拯说吕公著父子世代奸邪。
丙戌日,皇帝下诏,追复蔡确为观文殿学士,赠特进。
戊子日,皇帝下诏,翰林学士兼侍讲蔡卞充任国史院修撰兼知院事。
辛卯日,三省将监察御史周秩所上的两章奏折呈给皇帝。读到“以前有御批,想增加皇太妃的仪仗,又如治平年间讨论濮王的事。吕大防因此请求离职”,皇帝说:“吕大防何曾说过这些话!现在周秩越级提到这些,是迎合。”又读到“邪说盛行,使天子不能尊崇其母”,皇帝说:“这话,是激怒。像周秩这样行为狂放,如果让他担任言官,朝廷就没有安宁的日子了。”于是罢免周秩,让他去知广德军。
己亥日,辽国禁止边境居民与蕃部通婚。
秋天,七月,庚子朔日,辽国皇帝在赤山打猎。
丙辰日,张商英说吕希纯在元祐年间曾缴驳词头不当及附会吕大防、苏辙的事,皇帝说:“去年冬天因为宫中缺人使唤,所以召回了十几个旧人,这跟外廷的利害有什么关系,而范祖禹、丰稷、文及甫都上奏章,陈述古今祸福来打动我,吕希纯等人又缴奏争辩,这是为什么!”安焘回答说:“听说文及甫等人上书,也是受人指使。”皇帝说:“一定是苏辙。”正好中书舍人林希说吕希纯曾起草宣仁皇后族人迁官的诰书,其中有‘昔我祖妣正位宸极’的话,这话不当,还有变乱奉祀礼文、推荐牙盘食等几件事,于是皇帝下诏,罢免吕希纯的职务,仍让他知亳州。
丁巳日,三省说:“范纯仁、韩维依附司马光,诽谤先帝,变乱法度,范纯仁还首先提出放弃土地的提议,助长了边境的祸患。”皇帝下诏,范纯仁特降一官。
起初,章惇请求贬谪范纯仁,皇帝说:“范纯仁持论公平,不是党人,只是不肯为我留下罢了。”章惇说:“不肯留下,就是党人。”皇帝勉强同意了章惇的请求。
这一天,追夺司马光、吕公著等人的赠谥,贬吕大防、刘挚、苏辙等人的官职,诏告天下。
元丰末年,神宗曾对辅臣说:“明年立储,应当以司马光、吕公著为师保。”等到吕公著去世,吕大防奉命撰写《神道碑》,首先记载了神宗的话,皇帝又亲自题写了碑额。等到章惇、蔡卞想制造史祸,先在《日历》、《时政记》中删去“以司马光、吕公著为师保”的话,又请求发掘司马光、吕公著的坟墓,砍开棺材暴尸。三省一同进呈,许将独不说话。章惇等人退下后,皇帝留下许将问道:“你不说话,为什么?”许将说:“发掘坟墓砍开棺材,恐怕不是盛德之事。”皇帝说:“我也认为对公家无益。”于是搁置了他们的奏章。正好黄履、张商英、周秩、上官均、来之邵、翟思、刘拯、井亮采,纷纷上奏说司马光等人违背道义,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吕大防等人罪大罚轻,不能平息公论,共十九道奏章。章惇全部进呈,于是皇帝下诏,追夺司马光、吕公著的赠谥,毁掉所立的碑,剥夺王岩叟的赠官,贬吕大防到郢州居住,刘挚到蕲州,苏辙到筠州。曾布秘密上奏请求停止毁碑的事,没有得到回复。
苏颂执政时,看到皇帝年幼,大臣们过于纷乱,常说:“君主长大了,谁来承担过错呢?”每当大臣奏事,都取决于宣仁太后,皇帝有话,有时没人回应。只有苏颂奏事时,必定再次禀告皇帝,有宣谕,必定告诉大臣们以听取圣旨。等到有人弹劾苏颂,皇帝说:“苏颂懂得君臣之义,不要轻易议论他。”又说:“梁焘每次提出中正的言论,他的陈述和批评,都是出于公议,我都记在心里。”因此苏颂得以免罪,而梁焘被外放。
起初,李清臣希望成为宰相,首先提出绍述的说法,用计策排挤苏辙、范纯仁,迅速恢复了青苗法、免役法。等到章惇成为宰相,心里很不高兴,又与他作对。章惇贬谪司马光等人,又登记文彦博以下三十人,准备全部流放到岭南。李清臣进言说:“改变先帝的法度,不能没有过错,但他们都是累朝元老,如果听从章惇的话,必定会大骇物听。”皇帝同意了他的话。戊午日,皇帝下诏说:“司马光、吕公著、吕大防、刘挚等人,各按等级进行责罚降职。至于那些谋利之徒,胁肩谄媚成风,应当加以警告,使他们改正邪行,推行我不忍之仁,开辟你们自新之路。今后一切不再追究,议论的人也不要再提,所有现行取会《实录》修撰官以下及废弃渠阳砦的人,另行依敕处分。”
来之邵、刘拯等人请求恢复免役钱法。
这个月,准布各部入侵辽国的倒塌岭,抢走了西路群牧的马匹,东北路统军使耶律实埒率兵追击,全部夺回了被抢的马匹。
辽国太子洗马刘辉上书说:“西边的蕃部为患,士兵远戍,中国的百姓疲于运送粮草,这不是长久之计。现在的当务之急,不如在盐泺筑城,安置汉人,让他们耕种田地,聚集粮食,作为西北的费用。”虽然他的建议没有被采纳,但有识之士都认为他说得对。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续资治通鉴-宋纪-宋纪八十三-注解
昭阳作噩:昭阳是古代天文学中的星名,作噩是指不吉利的日子。这里指元祐八年的八月。
阏逢阉茂:阏逢是古代天文学中的星名,阉茂是指不吉利的日子。这里指元祐八年的七月。
太皇太后:指宋哲宗的祖母高氏,她在宋哲宗年幼时垂帘听政,对北宋政治有重要影响。
吕大防:北宋官员,曾任知永兴军,因政治斗争被贬。
范纯仁:北宋政治家,范仲淹之子,以正直和忠诚著称,曾任宰相,主张以礼治国。
苏辙:北宋文学家、政治家,苏轼之弟,因政治斗争被贬。
郑雍:北宋政治家,曾任宰相,支持元祐更化。
韩忠彦:北宋政治家,韩琦之子,曾任宰相。
刘奉世:北宋官员,为人简重有法度,因章惇用事而力乞外任。
崇庆殿:北宋皇宫中的一座殿宇,常用于举行重要仪式。
社饭:古代祭祀社神时所用的饭食,象征对神灵的敬意。
山陵:指皇帝的陵墓,这里指太皇太后高氏的陵墓。
吕陶:北宋政治家,曾任中书舍人,支持元祐更化。
范祖禹:北宋史学家、政治家,著有《唐鉴》等。
王安石:北宋政治家、文学家,主持变法,其《日录》被用于修订《神宗实录》。
吕惠卿:北宋官员,曾任知苏州、知江宁府。
蔡确:北宋政治家,曾任宰相,后因党争被贬。
李定:北宋政治家,王安石变法的支持者,后因政治斗争被贬。
张诚一:北宋政治家,王安石变法的支持者,后因政治斗争被贬。
宋用臣:北宋宦官,曾任监军。
李宪:北宋宦官,曾任监军。
王中正:北宋宦官,曾任监军。
明肃皇太后:指宋仁宗的母亲刘氏,她在宋仁宗年幼时垂帘听政。
辽主:指辽国的皇帝,这里指辽道宗耶律洪基。
玛古苏:辽国将领,曾与辽军交战。
耶律托卜嘉:辽国将领,曾任西北路招讨使。
准布:辽国的一个部落,曾与辽军交战。
倒塌岭:辽国边境地名,具体位置不详。
乌库:辽国的一个部落,曾与辽军交战。
藕丝淀:辽国的一个地名,辽主曾在此驻跸。
燕国王延禧:辽国的宗室成员,曾生子,辽主因此大赦天下。
赵延睦:辽国政治家,曾任枢密直学士、参知政事。
乐士宣:北宋内侍,曾因政治斗争被贬,后复职。
内批:皇帝在宫中直接发出的命令,不经由正式渠道。
中书舍人:宋代官职,负责起草诏令,参与机要。
吕希纯: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中书舍人,参与黄河治理的决策。
熙宁:宋神宗年号(1068-1077),王安石变法开始实施。
章惇:北宋官员,曾任提举修《神宗实录》、《国史》,是绍述政策的主要推动者。
沈括:北宋科学家、政治家,著有《梦溪笔谈》。
吴居厚:北宋官员,曾任京东转运使。
王子京:北宋官员,曾任福建转运使。
蹇周辅:北宋官员,曾任江西转运使。
李稷:北宋官员,曾任西川转运使。
陆师闵:北宋官员,被任命为诸路提举常平官。
刘定:北宋官员,曾任河北转运使。
杨畏:北宋官员,曾任礼部侍郎、吏部侍郎,善于迎合权臣。
苏轼:北宋文学家、政治家,因诋斥先朝被贬。
垂拱殿:宋代皇宫中的一座殿宇,皇帝常在此处理政务。
辽:契丹族建立的政权,与北宋并存。
阿苏:辽国官员,曾任枢密使。
萧托辉:辽国官员,曾任招讨使。
窦景庸:辽国官员,曾任中京留守。
赵偁: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水官,参与黄河治理。
埽:古代用于治理河道的工程设施,通常是用竹木、石头等材料制成的堤坝或拦河坝,用于调节水流。
宗城:地名,位于今河北省境内,古代是黄河治理的重要地点之一。
阚村河门:古代黄河治理工程中的一个重要水门,用于调节黄河水流。
澶渊:地名,位于今河南省濮阳市附近,古代是黄河治理的重要区域。
梁村:地名,位于今河南省境内,古代黄河治理的重要地点之一。
张包:黄河治理工程中的一个重要河门,用于调节黄河水流。
鸡爪:黄河治理工程中的一个重要河段,因其形状似鸡爪而得名。
内黄:地名,位于今河南省安阳市境内,古代是黄河治理的重要地点之一。
南宫:地名,位于今河北省邢台市境内,古代是黄河治理的重要地点之一。
哲宗:宋哲宗赵煦,北宋第七位皇帝,1085年至1100年在位。
绍圣元年:宋哲宗的年号,1094年至1098年。
辽大安十年:辽道宗的年号,1085年至1094年。
夏国:指西夏,古代中国西北部的一个政权,由党项族建立。
井亮采: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殿中侍御史,参与黄河治理的决策。
上官均:北宋官员,曾任右正言、工部员外郎,因异论被章惇罢免言职。
李清臣: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户部尚书、中书侍郎,支持绍述政策。
邓温伯: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兵部尚书、尚书右丞,支持绍述政策。
宣仁圣烈皇后:宋神宗的皇后,宋哲宗的母亲,死后谥号为宣仁圣烈皇后。
永厚陵:宋神宗和宣仁圣烈皇后的陵墓,位于今河南省巩义市。
章献明肃皇后:宋仁宗的皇后,死后谥号为章献明肃皇后。
高遵甫: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宰相,死后避讳其名。
蔡卞:北宋官员,曾任同修国史,主张修订《实录》以准确记录先帝的盛德大业。
来之邵: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侍御史,主张罢免吕大防。
安焘:北宋官员,曾任观文殿学士、门下侍郎。
元丰:宋神宗年号(1078-1085),期间王安石变法全面推行。
元祐:宋哲宗年号(1086-1094),期间由高太后垂帘听政,司马光等旧党执政,废除王安石新法。
霍光:西汉时期的权臣,曾辅佐汉昭帝、汉宣帝,推行一系列改革。
光武:东汉开国皇帝刘秀,谥号为光武帝。
显宗:东汉皇帝刘庄,谥号为显宗。
章帝:东汉皇帝刘炟,谥号为章帝。
真宗:宋真宗赵恒,北宋第三位皇帝,997年至1022年在位。
章献:宋真宗的皇后,死后谥号为章献明肃皇后。
仁宗:宋仁宗赵祯,北宋第四位皇帝,1022年至1063年在位。
英宗:宋英宗赵曙,北宋第五位皇帝,1063年至1067年在位。
神宗:宋神宗赵顼,北宋第六位皇帝,支持王安石变法,试图通过改革振兴国家。
汉武:汉武帝刘彻,西汉第七位皇帝,以其雄才大略和对外扩张政策著称,但也因晚年穷兵黩武而备受争议。
司马光:北宋著名史学家、政治家,主持编纂《资治通鉴》,反对王安石变法,主张恢复旧制。
润甫:邓润甫,北宋官员,曾任尚书左丞,支持绍述(继承和发扬)先帝的政策。
林希:北宋官员,中书舍人,曾起草贬责苏辙的诏书。
翟思:北宋官员,主张修订先帝正史,以传示万世。
孔武仲:北宋官员,曾任礼部侍郎、宝文阁待制。
李之纯:北宋官员,曾任工部尚书、宝文阁待制,因阿附苏轼被贬。
虞策:北宋官员,主张复置天下义仓,以赈济灾民。
秦观:北宋文学家,因影附苏轼、增损《实录》被贬。
黄履:北宋官员,曾任御史中丞,与蔡确、章惇、邢恕相交结,被称为“四凶”。
程颢:北宋理学家,曾任扶沟县知县,对朝政有深刻见解。
张商英:北宋官员,曾任右正言,主张天地合祭非古制。
邓润甫:北宋官员,曾任尚书左丞,支持绍述政策,因反对重谪吕大防、刘挚而暴卒。
刘挚:北宋官员,曾任知青州,因政治斗争被贬。
嗣濮王:宋代封爵名,指继承濮王爵位的人。濮王是宋代宗室封爵之一,通常授予皇帝的近亲。
翰林学士承旨:宋代官名,翰林学士中的最高职位,负责起草诏令、参与机要事务。
同知枢密院事:宋代官名,枢密院的副职,协助枢密使处理军国大事。
太学博士:宋代官名,太学的教授,负责教授儒家经典。
字说:王安石所著的文字学著作,因其政治立场而一度被禁。
知州:宋代官名,州级行政长官,负责一州的政务。
集贤殿修撰:宋代官名,集贤院的修撰官,负责编修史书、典籍。
崇政殿说书:宋代官名,负责在崇政殿为皇帝讲解经史。
观文殿学士:宋代官名,观文殿的学士,负责编修典籍、参与机要事务。
国史院修撰:宋代官名,国史院的修撰官,负责编修国史。
监察御史:宋代官名,负责监察百官、弹劾不法。
宣仁皇后:宋神宗的皇后,因其贤德而被尊为宣仁皇后。
青苗法:王安石变法中的一项政策,旨在通过政府贷款帮助农民度过青黄不接的时期。
免役法:王安石变法中的一项政策,允许百姓缴纳免役钱以代替服徭役。
岭表:指岭南地区,即今天的广东、广西一带。
渠阳砦:宋代边防要塞,位于今湖南省境内。
盐泺:地名,位于辽国西部,具体位置不详。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续资治通鉴-宋纪-宋纪八十三-评注
这段文字记载了北宋元祐八年(1093年)的政治事件,主要围绕太皇太后高氏的去世及其对北宋政治的影响展开。太皇太后高氏是宋哲宗的祖母,她在宋哲宗年幼时垂帘听政,主持元祐更化,废除了王安石变法中的一些苛政,恢复了祖宗旧制,使得北宋政治一度清明,社会安定。她的去世引发了朝野的震动,许多大臣担心小人乘机扰乱朝政,纷纷上疏劝谏宋哲宗保持警惕,坚守元祐之政。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字反映了北宋中期政治斗争的复杂性。太皇太后高氏的去世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她的政治遗产成为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支持元祐更化的大臣们担心王安石变法的支持者会卷土重来,因此极力劝谏宋哲宗保持警惕,坚守元祐之政。这种政治斗争的背后,实际上是北宋社会对变法与保守两种治国理念的深刻分歧。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文字以简洁明了的语言记录了复杂的历史事件,通过大臣们的上疏和对话,生动地展现了当时政治斗争的紧张氛围。尤其是太皇太后高氏临终前的嘱托,充满了对国家和皇帝的深切关怀,展现了她作为一位政治家的远见卓识和责任感。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文字为我们了解北宋中期的政治斗争提供了宝贵的史料。太皇太后高氏的去世及其对北宋政治的影响,标志着元祐更化的结束和王安石变法的复兴。这段历史不仅反映了北宋政治的复杂性,也为我们理解中国古代政治制度的演变提供了重要的参考。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通过记录太皇太后高氏的去世及其对北宋政治的影响,展现了北宋中期政治斗争的复杂性和激烈性。它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我们理解中国古代政治制度的演变提供了深刻的启示。
这段文字主要记载了北宋时期政治斗争和变法争议的片段,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的复杂局势。苏辙、范祖禹、范纯仁等人作为反对变法的代表,多次上奏劝谏皇帝,强调变法带来的负面影响,尤其是对百姓的伤害。他们主张恢复祖宗旧制,反对任用宦官和变法派官员,认为这些举措会导致国家衰败。
文中提到的熙宁变法,是北宋历史上一次重大的政治改革,由王安石主导,旨在通过一系列新法来富国强兵。然而,变法过程中出现了许多问题,如官吏急功近利、百姓负担加重等,导致社会矛盾激化。范祖禹在奏疏中详细列举了变法带来的种种弊端,尤其是对民生的破坏,表达了对国家前途的深切忧虑。
范纯仁作为范仲淹之子,继承了其父的忠君爱国思想,多次劝谏皇帝,强调应以民为本,反对急功近利的改革。他在奏疏中提到仁宗时期的政策,主张以史为鉴,避免重蹈覆辙。范纯仁的言论体现了儒家传统的治国理念,强调仁政和德治,反对过度依赖法度和刑罚。
苏轼在定州赴任前的上书,则展现了他对时局的深刻洞察。他建议皇帝应“处晦而观明,处静而观动”,即在局势未明之前,保持谨慎,观察群臣的言行,避免轻率决策。苏轼的言论反映了他对政治局势的清醒认识,以及对国家前途的关切。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辽国的政治斗争,尤其是阿苏与萧托辉之间的矛盾,反映了辽国内部的权力斗争。萧托辉的刚直不阿和最终被陷害的命运,令人唏嘘,也揭示了古代官场的险恶。
总体而言,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北宋时期的政治斗争和变法争议,还通过不同人物的言行,展现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多样性。范祖禹、范纯仁、苏轼等人的言论,体现了儒家士大夫的责任感和忧患意识,他们的思想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同时,文中对辽国政治的描写,也为研究辽国历史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本文主要记载了北宋时期黄河治理的争议与决策过程,反映了当时朝廷在治理黄河问题上的分歧与斗争。黄河自古以来就是中国北方的重要河流,但由于其泥沙含量高、河道多变,治理黄河一直是历代王朝的重要任务。北宋时期,黄河频繁决口,给沿岸百姓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因此黄河治理成为朝廷的重要议题。
文中提到的赵偁、吕希纯、井亮采等人都是当时参与黄河治理的官员,他们提出了不同的治理方案。赵偁主张顺应黄河的自然流向,修复旧堤,开阚村河门,使黄河水流顺畅,避免人为干预导致的水患。而水官则主张通过人工干预,横截河流,试图通过分水来缓解黄河的压力。这两种方案反映了当时朝廷在黄河治理问题上的两种不同思路:一种是顺应自然,另一种是人为干预。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黄河治理的争议不仅仅是技术问题,更是政治斗争的体现。北宋时期,朝廷内部存在着新旧党争,黄河治理的决策也受到了党争的影响。赵偁等人的主张虽然符合黄河的自然规律,但由于与当时的政治风向不符,最终未能得到采纳。而水官的主张虽然短期内可能见效,但从长远来看,违背了黄河的自然规律,最终可能导致更大的水患。
本文还反映了北宋时期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吕大防、苏辙等人因反对绍述政策而被罢免,而李清臣、邓温伯等人则因支持绍述政策而得到重用。这种权力斗争不仅影响了朝廷的政治决策,也对黄河治理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黄河治理的失败,不仅是技术上的失误,更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从文化内涵来看,本文体现了中国古代“天人合一”的思想。黄河治理的争议反映了人与自然的关系,顺应自然还是人为干预,是中国古代哲学中的重要命题。赵偁等人的主张体现了“顺其自然”的思想,而水官的主张则体现了“人定胜天”的思想。这两种思想的冲突,不仅体现在黄河治理上,也贯穿于中国古代的政治、文化、哲学等各个领域。
总的来说,本文通过黄河治理的争议,揭示了北宋时期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政治风向的变化,反映了中国古代人与自然的关系,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文化内涵。
这段文字主要描述了北宋时期政治斗争的激烈场面,尤其是围绕王安石变法和元祐更化的争论。通过对话和事件叙述,展现了当时朝廷内部的复杂关系和不同政治派别之间的冲突。
首先,文中提到苏辙与皇帝的对话,苏辙以汉武帝比喻先帝,引发皇帝的愤怒。汉武帝作为历史上争议较大的皇帝,既有雄才大略,也有晚年穷兵黩武的过失。苏辙的比喻显然触动了皇帝的敏感神经,反映了当时对历史人物的不同评价和政治立场的对立。
范纯仁的发言则体现了他的政治智慧和正直品格。他主张以礼治国,反对皇帝对大臣的粗暴态度,强调法度的合理性和适时调整的必要性。他的言论不仅缓和了皇帝的怒气,也展示了他作为政治家的风范。
张商英的上疏则揭示了元祐时期政治斗争的激烈程度。他对元祐大臣的攻击,尤其是对司马光、吕公著等人的指责,反映了新党对旧党的强烈不满和报复心理。这种政治斗争的激烈程度,不仅影响了朝廷的稳定,也对国家的治理产生了深远影响。
文中还提到范纯仁对熙宁法度的评价,他认为这些法度并不符合先帝爱民求治的初衷,而是吕惠卿附会王安石的建议。这一评价揭示了变法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和争议,也反映了范纯仁对政治改革的审慎态度。
最后,陈瓘与章惇的对话则展现了当时政治斗争的复杂性和微妙性。陈瓘以舟喻政,强调平衡和中道的重要性,反对章惇对司马光的极端评价。他的言论不仅体现了他的政治智慧,也反映了当时士大夫阶层对政治改革的深刻思考。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和人物对话,生动地展现了北宋时期政治斗争的激烈场面和复杂关系。它不仅揭示了当时政治派别之间的对立和冲突,也反映了士大夫阶层对政治改革的深刻思考和审慎态度。这段文字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文化内涵,为我们理解北宋政治史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这段文字主要记载了北宋时期的一系列政治事件和官员的任免情况,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政治风向的变化。
首先,蔡卞上疏请求修订《实录》,以准确记录先帝的盛德大业,这表明当时朝廷对历史记载的重视,尤其是对先帝功绩的维护和传承。蔡卞的主张得到了皇帝的批准,显示了他对历史编纂的影响力。
其次,苏辙、秦观等官员因政治斗争被贬,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的派系斗争。苏辙因“诋先朝”被贬,秦观因“影附苏轼”被贬,这些事件表明当时的政治环境对异见者的打压。
再次,章惇的崛起和其对《神宗实录》的修订,显示了绍述政策的强势推行。章惇不仅主导了《神宗实录》的修订,还通过贬谪元祐党人来巩固自己的权力。这一系列举措反映了绍述政策对元祐党人的清算。
此外,程颢对朝政的见解也值得关注。他认为元丰大臣多为嗜利者,若不能改变害民之法,将会引发更大的社会动荡。这一观点揭示了当时政治腐败和社会矛盾的深层次问题。
最后,王安石《日录》的使用和蔡卞对其内容的篡改,反映了历史记载在政治斗争中的工具性。蔡卞通过篡改《日录》来文饰奸伪,尽改元祐所修,显示了历史编纂在政治斗争中的重要性。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北宋时期的一系列政治事件,还揭示了当时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历史编纂的政治化以及社会矛盾的深层次问题。通过对这些事件的分析,我们可以更深入地理解北宋政治生态的复杂性和历史记载的重要性。
这段文字主要记载了北宋时期的一系列政治事件和官员任免情况,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政治风向的变化。首先,密郡王宗晟被立为嗣濮王,这一事件表明宗室成员在朝廷中的地位和影响力。接着,翰林学士承旨曾布被任命为同知枢密院事,显示出皇帝对曾布的信任和重用。
太学博士詹文奏请解除对王安石《字说》的禁令,这一请求得到了批准,反映了当时对王安石变法的态度有所缓和。然而,随后的一系列官员任免和降职事件,如梁焘、刘安世等人的调任和降职,显示出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依然激烈。
吕希哲因刘拯的弹劾而被贬为知怀州,蔡确被追复观文殿学士,这些事件进一步揭示了朝廷内部的派系斗争。蔡卞被任命为国史院修撰兼知院事,显示出皇帝对蔡卞的信任和重用。
监察御史周秩的上书引发了皇帝的愤怒,最终被罢免为知广德军,这一事件反映了皇帝对官员言论的严格控制。辽国禁止边民与蕃部通婚,显示出辽国对边境安全的重视。
张商英对吕希纯的弹劾以及范纯仁、韩维等人的贬官,进一步揭示了朝廷内部的派系斗争。皇帝对司马光、吕公著等人的追夺赠谥和贬官,显示出对元祐党人的打压。
苏颂在执政期间的表现得到了皇帝的认可,显示出他在朝廷中的地位和影响力。李清臣对章惇的反对以及对司马光等人的保护,反映了朝廷内部对变法政策的不同态度。
最后,辽国边境的准布诸部入侵以及刘辉的上书,揭示了辽国边境的安全问题和内部的政治困境。这段文字通过对一系列政治事件的记载,展现了北宋朝廷内部的复杂权力斗争和政治风向的变化,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