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毕沅(1730年—1797年),清代史学家、官员,主持编撰《续资治通鉴》。他以博学多才著称,致力于史学研究和文献整理。
年代:编撰于清代乾隆年间(18世纪)。
内容简要:《续资治通鉴》共220卷,是司马光《资治通鉴》的续作,记载了从宋太祖建隆元年(960年)至元顺帝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的历史。全书按编年体例编写,内容详实,是研究宋、元历史的重要文献。它对后世史学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续资治通鉴-宋纪-宋纪一百四十一-原文
起屠维赤奋若正月,尽上章摄提格七月,凡一年有奇。
○孝宗绍统同道冠德昭功哲文神武明圣成孝皇帝乾道五年(金大定九年)
春,正月,辛酉,金主与宣徽使敬嗣晖、秘书监伊喇子敬论古今事,因曰:“亡辽日屠食羊三百,岂能尽用,徒伤生耳!朕虽处至尊,每当食,辄思贫民饥馁,犹在己也。彼身为恶而口祈福,何益之有!如海陵以张仲轲为谏议大夫,何以得闻忠言!朕与大臣论议一事,非正不言,卿等不以正对,岂人臣之道哉!”
庚午,金诏:“诸州县和籴,毋得抑配百姓。”
甲戌,新知无为军徐子实陈屯田利害,帝以其言可采,遂除大理正,措置两淮屯田官。
是月,金命都水监梁肃往视决河。
河南统军使宗叙上言:“大河所以决溢者,以河道积於,不能受水故也。今曹、单虽被其害,而两州本以水利为主,所害农田无几。今欲河复故道,不惟大费工役,卒难成功;纵能塞之,佗日霖潦,亦将溃决,则山东河患,又非曹、单比也。况沿河数州之地,骤兴大役,人心动摇,恐宋人乘间构为边患。”
肃亦言:“新河水六分,旧河水四分。今若障塞新河,则二水复合为一,如遇猛涨,南决则害于南京,北决则山东、河北皆被其害,不若于李固南筑堤,使两河分流,以杀水势。”金主从之。
二月,乙未,命楚州兵马钤辖羊滋专一措置沿海盗贼。
先是海州人时旺,聚众数千来请命。旺寻为金人所获,其徒渡淮而南者甚众,故命滋弹压之。
戊戌,赠张浚太师,谥忠献。
庚子,金以中都等路水,免税;又以曹、单二州被水尤甚,给复一年。
壬寅,以给事中梁克家签书枢密院事。
甲辰,以王炎参知政事。
辛亥,中书舍人汪涓言:“中书舍人于制敕有误,许其论奏,而给事中又所以驳正中书违失,各尽所见,同归于是。近年以来,间有驳正,或中书舍人、给事中列衔同奏,是中书、门下混而为一,非神宗官制所以明职分,正纪纲,防阙失之意。”壬子,诏:“自今诏令未经两省书读者,毋辄行;给、舍驳正,毋连衔同奏。”
甲寅,金诏:“女直人与诸色人公事相关,止就女直理问。”
三月,丁巳朔,诏趣修庐、和二州城。
丁卯,金命御史中丞伊喇道廉问山东、河南。
尚书省议网捕走兽抵徒罪,石琚曰:“以禽兽之故而抵民以徒,是重禽兽而轻民命,恐非陛下意?”金主曰:“然。自今有犯,可杖而释之。”
辛未,金禁民间称言“销金”,条理内旧有者,改作“明金”字。
乙亥,召四川宣抚使虞允文还,陈俊卿荐其才堪将相故也;以王炎代为宣抚使,仍参知政事。
丙子,赐礼部进士郑侨等三百九十二人及第、出身。
辛巳,金以大名路诸明安、民户艰食,遣使发仓廪,减价粜之。
壬午,赐洛阳郭雍号冲晦处士,以湖北帅张孝祥荐其贤,召而不至也。
淮西副总管王公述讲对,帝曰:“到任应有事,与郭振同深议。淮旬义兵,可依时教阅,不可久劳,有妨种耕。如修城竣工,可同往逐州军按阅厢、禁军,或见淮旬有兴利事,即以闻。”
癸未,臣僚言:“国家置武学养士,皆月书、季考以作成之;而武臣登第,止许参选,入监当钱穀之任。铨部积压猥多,差遣艰得,后虽许通注沿边亲民巡尉,往往皆远恶去处,多不愿受。是故武臣及第之后,所用非所养,甚非朝廷教育作成之意。请将前后武举及第之人,其间有兵机练达,武艺绝伦,可为将佐者,许侍从荐举,即赐召对,量材擢用,或令注授屯驻诸军机幕干办,参赞军谋,庶几有以激劝。”诏令监司、帅臣、管军、侍从已上荐举。
夏,四月,己丑,金主谓宰臣曰:“朕观在位之臣,初入仕时,竞求声誉以取爵位,亦既显达,即徇默苟容,为自安计,朕甚不取。宜宣谕百官,使知朕意。”
辛卯,议者言:“楚州系极边重地,路当冲要。州东地名凫鱼沟,北接淮海,与山东沿海相对。宜将本州兵马钤辖羊滋移往其地,置廨舍警察奸盗。元管海船二百馀,集般运海州军粮、间探之类,甚为济用。其射阳湖通济地分阔远,阙官拘辖,宜创置使臣二员,专充管辖海船、讥察淮海盗贼,听羊滋使令。”从之。
壬辰,以梁克家兼参知政事。
癸巳,金遣使分诣河北西路、大名、河南、山东等路劝农。
庚戌,修襄阳府城。
辛亥,赈衢、婺、饶、信四州流民。
五月,癸亥,刑部侍郎汪大猷言:“国家立保正之法,愿兼耆长者听,故数十年来,承役之初,县道必抑使兼充。盖保正一乡之豪,官吏有须,可以仰给,故乐于并缘以为己利。凡有差募,互相对纠。请令诸路常平司相度,或别有所见可行者,限一月条具来上,本部参以见行条法,立为定制。”从之。
戊辰,金尚书奏越王永中、隋王永功二府有所兴造,发役夫,金主曰:“朕见宫中竹有枯瘁者,欲令更植,恐劳人而止。二王府各有引从人力,又奴婢甚多,何得更役百姓!尔等但以例为请,海陵横役无度,可尽为例耶?自今在都浮役,久为例者仍旧,馀并官给佣直,重者奏闻。”
诏:“后省官置言事籍,重详臣僚士庶言事,详择其可行者条上。”
是月,金牒取俘获人,王抃议尽遣时旺馀党;陈俊卿持不可,帝然之。
诏:“有司议狱以法
不得作情重奏裁。
六月,金冀州张和等谋反,伏诛。
戊戌,帝御便殿。
初,帝御弧矢,以弦激致目眚,至是始愈。陈俊卿密疏曰:“陛下经月不御外朝,口语藉藉,由臣辅相无状,不能先事开陈,以致惊动圣躬,亏损盛德。臣闻自昔人主处富贵崇高之极,志得意满,道不足以制欲,同游畋、声色、车服、宫室,不能无所偏溺,而不得为全德之君。陛下忧勤恭俭,清净寡欲,凡前世英主所不得免者,一切屏绝,顾于骑射之末,犹有未能忘者。臣知陛下非有所乐乎此,盖神武之略,志图恢复,故俯而从事于此,以阅武备,激士气耳。陛下诚能任智谋之士以为腹心,仗武猛之材以为爪牙,明赏罚以鼓士气,恢信义以怀归附,则英声义烈,不出樽俎之间,而敌人固已逡巡震叠于千万里之远,尚何待区区驰射于百步之间哉!”又曰:“古之命大臣,使之朝夕纳诲以辅德,绳愆纠缪以格非,欲其正君之过于未形。唐太宗臂鹰将猎,见魏征而遽止;宪宗蓬莱之游,惮李绛而不行。臣人微望轻,无二子骨鲠强谏之节,致陛下过举彰闻于外。今诛将及身而后言,亦何补于既往之咎哉!”又曰:“弓矢之技,人所常习而易精,然犹不免今日之患;况球鞠之戏,本无益于用武,而激射之虞,衔橛之变,又有甚于弓矢者。间者陛下颇亦好之,臣屡献言,未蒙省录。今兹之失,盖天下之仁爱陛下,示以警惧,使因其小而戒其大也。陛下试以弦断之变思之,则向之盛气驰骋于奔是击逐之间,无所蹉跌,盖亦幸矣,岂不为之寒心哉!太祖皇帝尝以坠马之故而罢猎,又以乘醉之误而戒饮,迁善改过,不俟旋踵,此子孙帝皇万世之大训也。臣愿陛下克己厉行,一以太祖为法,则盛德光辉,将日新于天下,而前日之过,何伤日月之明哉!”
右谏议大夫单时亦上疏谏,帝面谕曰:“卿言可谓爱朕。”前此时为侍御史,尝上封事言饮酒、击球二事,帝大喜之,诏辅臣曰:“击球,朕放下多时;饮酒,朕自当戒。”
金主以久旱,命宫中毋用扇。庚子,雨。
己酉,以虞允文为枢密使。
是月,赐孔璨官,宣圣四十九世孔也。
秋,七月,乙卯朔,金罢东北路采珠。
乙丑,以福建副总管曾觌为浙东总管。
觌垂满,陈俊卿恐其入,预请以浙东总管处之。虞允文亦言觌不可留。帝曰:“然。留则累朕。”遂是有命。
丙寅,宰执请以近日上书论边事者悉送编修官,择其可行者与可去者或可留存者,各以其类相从,置簿录上,以备佗日采择。
八月,甲申朔,日有食之。
己丑,以陈俊卿为尚书左仆射,虞允文为右仆射,并平章事兼枢密使、制国用使。俊卿以用人为己任,奖廉退,抑奔竞;允文亦以人才为急,尝籍为三等,号《材馆录》;故所用多得人。
乙未,中书、门下省言:“寺判、丞、簿学官、大理寺直、密院编修之类,谓之职事官,朝廷所以储用人才。比年以来,往往差下待阙数政,除授猥杂,贤否混淆,何以清流品?何以厚风俗?望特降指挥,令职事官须见阙方得除人,其已差人,却恐待次之久,无阙可授,请朝廷稍复诸州添差,厘正通判、签判、教授、属官等阙以处之。佗时职事官有阙,却从朝廷于曾差下人内选择召用。庶几内外之职稍均,朝廷纪纲稍正。”诏从之。
九月,甲寅朔,金罢皇太子月料,岁给钱五万贯。
金主谓台臣曰:“此闻朝官内有揽中宫物以规货利者,汝何不言?”皆对曰:“不知。”金主曰:“朕尚知之,汝有不知者乎?朕若举行,汝将安用!”
丁巳,中书、门下省勘会诸路监司近来多不巡按,官吏贪情,无所畏惮。间有出巡去处,又多容纵随行公吏等乞觅骚扰,理宜约束。诏:“诸路监司,今后分上下半年依条巡按,询访民间疾苦,纠察贪情不职官吏,仍具请实以闻。如敢依前容纵公吏等乞觅骚扰,当置重典。”
己未,新江东运副程大昌朝辞,帝谕曰:“近来监司多不巡历,朕期卿遍行诸州,察守令臧否,民情冤抑,悉以闻。”
壬戌,金主秋猎。
甲子,诏侍从、台谏集议钦宗配飨功臣。
丙寅,起居郎林机论诸郡守臣欲郡计办集,而不恤县之匮乏,以致横敛及民,帝曰:“甚不体朕宽恤之意。且如税赋太重,朕欲除减,但有所未及,当以次第为之。”机又曰:“诸处有羡馀之献,皆移东易西以求恩幸。”帝曰:“今之财赋,岂得有馀!今后若有献,朕当却之。”
壬申,诏:“三衙诸军应有违军律弊事,统兵官特与放罪,差主帅措置,日下尽行除勒。其军校有因教阅损坏军器,官为修补。军身务令饱,不得多敛钱米,却行减克。借差军兵战马,多破白直,诸处窠役回易,私占官兵,悉行拘收入队教阅,务须军政整肃。诸处送到官员月给并应副索客及诸般名色,掊敛、减克、陪填、赢落以为私用,并计赃论罪。私借人马,亦计庸科断。其违戾统制、统领、将、佐,从主帅按劾以闻,当重置典宪;主帅失于纠举,亦重作行遣。”先是枢密院奏:“国家抚养战士,全藉主兵官督责教阅,以备缓急。近来三衙诸军统兵官,循习私意,恣为不公,有害军政。”遂条具十一事,乞行惩革,故有是诏。
命淮西安抚司参议官许子中措置淮西山水砦招集归正人垦官田。
是月,复监司选本贯法。
是秋,令监司、帅臣臧否守令。
太常少卿林栗等言:“窃惟祀帝于郊,在国之南,就阳位也。国家举行典礼,岁中祀上帝者四:春祈、夏雩、秋享、冬报,其二在南郊圆坛,其二在城西惠照院望祭斋宫。盖缘在京日,孟夏大雩,别建雩坛于郊丘之左;季秋大享,有司摄事,就南郊斋宫端诚殿。今城西望祭斋宫,于就阳之义无所依据,欲望详酌,除三岁亲祠自有典故外,其有司摄事,岁中四祭,并即圆坛以遵旧制。”从之。
续礼部侍郎郑闻等言:“国初沿袭唐制,一岁四祭昊天上帝于郊丘,谓祈谷、大雩、享明堂、礼圜丘也。惟是明堂当从屋祭,元祐六年,从太常博士赵叡之请,有司摄事,乃就斋宫行礼,至元符元年,又寓于斋宫端诚殿。窃见今郊丘之偶有净明寺,请遇明堂亲飨,则遵依绍兴三十一年已行典礼;如常岁,有司摄事,则当依元祐臣僚所陈,权寓净明寺行礼,庶合明堂之义。”从之。
冬,十月,丁亥,金主还都。
戊子,赈温、台二州被水贫民。以守臣不上闻,各降官、落职放罢,监司各降一官。
庚子,臣僚言:“陛下临御之初,约束州县受纳苗米多收加耗,法禁严甚。而近年以来,所收增多,逮朝廷抛降和籴,却以出剩之数虚作籴到,所得价钱,尽资妄用。乞戒州县杜绝弊幸,庶宽民力。”从之。
辛丑,金以尚书右丞相赫舍哩良弼为左丞相,枢密使赫舍哩志宁为右丞相。
金诏:“宗庙之祭,以鹿代牛,著为令。”
丙午,金大享于太庙。
辛亥,金以平章政事完颜思敬为枢密使。
十一月,癸丑朔,复置淮东万弩手,名神劲军。
甲寅,守起居郎兼权中书舍人林机,论司马光有言君子以德胜才,小人以才胜德之辨,愿陛下察之。帝曰:“朕于此未尝不加察,但恐有所未尽。汉高祖名知人,谓陈平智有馀,难独任,周勃重厚可属大事,盖得此道。”丁巳,御书御制《用人论》,赐宰臣陈俊卿等。
己未,林机言:“本朝庆历三年,欧阳修建言:‘臣僚奏事退,令少留殿门,候修注官出,面录圣语。’至七年,王贽始请只令备录关报,遂为定制。是以仁宗皇帝之朝,道德教化之源,礼义刑政之具,载在国史,最为详悉,由史官得职也。近世以来,臣僚奏事,例以不得圣语为报。伏睹在京通用令,诸进对臣僚,有亲闻圣语,应记注者,限一日亲录,实封报门下、中书后省;事干机密,难于录报者,止具因依申知;又敕应记注事不报门下、中书后省者,以违制论。请降付两省检举前件条令,庶几得以大书特书,垂信万世。”诏检见行条法申行。
金以尚书左丞完颜守道为平章政事,右丞石琚为左丞,参知政事孟浩为右丞。
金主问宰臣曰:“古有居下位能忧国为民,直言无忌者,今何无之?”琚对曰:“是岂无之,但未得上达耳!”金主曰:“宜尽心采擢之。”
壬戌,金主冬猎。
以明州定海县水军为御前水军。
辛未,给事中兼侍读胡沂进对,论朝廷命令当谨之于造命之初,帝曰:“三代盛时如此。卿职当缴驳,事有当言,勿谓拂主上、拂宰相而不言。”
壬申,复成闵庆远军节度使、镇江诸军都统制。
丙子,金主还都。
十二月,丙戌,金赈临潢、泰州、山东东路、河北东路诸明安民。
金以东京留守图克坦喀齐喀为平章政事。喀齐喀奏睿宗收复陕西功数事,金主嘉纳,藏之秘府。
喀齐喀之从子子温,为安化军节度使,赃滥不法,御史大夫李石劾奏之。方石奏事,宰相下殿,立俟良久,既退,宰相或问石奏事何久,石正色曰:“正为天下奸污未尽除尔。”闻者悚然。
丁酉,复李显忠威武军节度使。
甲辰,秘书监兼史院编修李焘言:“臣见太平兴国三年,初修《太祖实录》,命李昉等同修而沈伦监修,五年成书。及咸平元年,真宗谓论所修事多漏略,乃诏钱若水等重加刊修,吕端及李沆监修,二年书成,视前录为稍详,而真宗犹谓未备。大中祥符九年,复诏赵安仁等同修,王旦监修,明年书成。《太宗实录》初修于至道,再修于大中祥符九年,《神宗实录》三次重修,《哲宗实录》亦两次重修。神宗、哲宗两朝所以屡修,则与太祖、太宗异,盖不独于事实有所漏略,而又辄以私意变乱是非,故绍兴初不得不为辨白也。其诬谤虽辨白,而漏略固在,然犹愈乎近所修《徽宗实录》,盖《徽宗实录》疏舛特甚。近诏修《四朝正史》,夫修《正史》当据《实录》,《实录》倘差误不可据,则史官无以准凭下笔。请用太祖、太宗故事,将《徽宗实录》重加刊修,并不别置私局,只委史院官取前所修《实录》仔细看详,是则存之,非则去之,阙则补之,误则改之。《实录》先具,《正史》便当趣成。”又言:“臣近进《续资治通鉴长编》,自建隆迄治平,自合依诏旨接续修进。乞许臣专意讨论徽宗一朝事迹纂述。《长编》既具,即可助成《正史》。”
乙巳,复置成都路广惠仓。
丙午,金制:“职官犯公罪,在京已承伏者,虽去官犹论。”
是日,张栻新除严州,入见,上言:“欲复中原之土,必先收中原百姓之心;欲得中原百姓之心,必先有以得吾境内百姓之心。求所以得吾境内百姓之心无佗,不尽其力,不伤其财而已。苟中愿之人,闻吾君爱惜百姓如此,又闻百姓
安乐如此,则其归孰御!
帝曰:“诚当如此。况中原之人,本吾赤子,必襁负其子而至矣。”
栻又言:“今日诞谩之风不可长,至如边事,须委忠实不欺之臣。不然,岂不误陛下倚任!”
帝曰:“若诞谩,必至误国事。”
栻又言:“先听其言,却考其实,此所谓敷奏以言,明试以功。”
栻至郡,问民疾苦,首以丁盐绢钱太重为请,诏蠲其半。
降会子二十万贯付两淮漕司收换铜钱,两淮州郡并以铁钱及会子行使。
金司徒、御史大夫李石,司宪既久,年寝高,御史台奏事,有在制前断定乞依新条改断者,金主曰:“若在制前者,岂可改也!”
金主御香閤,召中丞伊喇道谓之曰:“李石耄矣,汝等宜尽心。向所奏事甚不当,岂涉于私乎?”
佗曰,又谓石曰:“卿近累奏皆常事,臣下善恶邪正,无语及之。卿年老矣,不能久居此。若能举一二善士,亦不负此职也。”
○孝宗绍统同道冠德昭功哲文神武明圣成孝皇帝乾道六年(金大定十年)
春,正月,癸丑,雅州沙平蛮寇边,焚碉门砦,四川制置使晁公武调兵讨之,失利。
乙卯,修楚州城。
朝议欲戍清河口,左骁卫上将军陈敏言:“金兵每出清河,必遣人马先自上流潜渡。今宜修楚州城池,善楚州为南北襟喉,彼此必争之地。长淮二千馀里,河道通北方者五,清、汴、涡、颍、蔡是也;通南方以入江者,唯楚州运河耳。北人舟舰自五河而下,将谋渡江,非得楚州运河,无缘自达。昔周世宗自楚州北神堰凿老鹳河,通战舰以入大江,南唐遂失两淮之地。由此言之,楚州实为两淮司命,愿朝廷留意。”遂使敏城之,而移守焉。
礼部侍郎致仕黄中,年七十馀,帝思之,召赴阙。中言:“比年以来,言和者忘不共戴天之仇,固非久安之道;言战者复为无顾忌大言,又无必胜之策。必也暂与之和而亟为之备,内修政理而外观时变,而庶乎其可。”帝皆听纳。除兵部尚书兼侍读。
中知无不言,其大者则迎请饮庙梓宫,罢天申锡宴也。中前在礼部论止作乐事,中去逾年,卒用之。是年,又将锡宴,中奏申前说,且曰:“三纲、五常,圣人所以维持天下之要道,不可一日无。钦宗梓宫,远在沙漠,臣子未尝一言及之,独不锡宴一事仅存,如鲁告朔之饩羊尔。今又废之,则三纲、五常扫地而尽,陛下将何以责天下臣子之尽忠孝于君亲哉!”
中未满岁,即乞告老,且陈十要道之说以献曰:“用人而不自用者,治天下之要道也;以公议进退人才者,用人之要道也;察其正直纳忠、阿谀顺旨者,辨君子、小人之要道也;广开言路者,防壅之要道也;考核事实者,听言之要道也;量入为出者,理财之要道也;精选监司者,理郡邑之要道也;痛惩赃吏者,恤民之要道也;求文武之臣,面陈方略者,选将帅之要道也;稽考兵籍者,省财之要道也。”
甲子,诏:“真州六合县大火,统制官钱卓救扑不力,降三官。”
金命宫中元宵毋得张灯。
乙丑,增筑丰储仓。
甲戌,金以司徒、御史大夫李石为太尉、尚书令。诏曰:“太后弟惟卿一人,故令领尚书事。军国大事,议其可否,细事不烦卿也。”进封平原郡王。
丙子,建康都统制郭振言:“已降指挥,令振同淮西总领相度拣选屯田,堪披带人充入队带甲,不堪披带人且令依旧屯田,于所得子利内,约度支给养赡。契勘屯田官兵共约三千馀人,其每年所收物斛大段数少,若将不堪;披带官兵止于所得子利内支给养赡,委是不给。请将屯田诸庄内,除巢县界柘皋庄各召归正人耕作外,其和州界屯田并罢,将见占官兵拘收归军。”诏罢和州屯田。
二月,辛卯,四川宣抚使王炎遣人约沙平蛮归部,稍捐边税与之。
金安化军节度使图克坦子温,既以赃滥为李石所劾,甲午,伏诛;并诛其副使老君努。
戊申,金主谓近臣曰:“护卫以后皆是亲民之官,其令教以读书。”
曾觌除浙东总管月馀,帝复以墨诏进觌一官为观察使,中书舍人缴还,以为不因事除拜,必有人言,帝不听。陈俊卿曰:“不尔,亦须有名。”会汪大猷为贺金正旦使,俾觌副之。比还,进一官,而竟申浙东之命,且戒閤门吏趣觌朝辞,觌怏怏而去。
是月,诏均役限田,略曰:“朕深惟治不加进,夙夜兴怀,思有以正其本者。今欲均役法,严限田,抑游手,务农桑,凡是数者,卿等二三大臣,深思熟计,为朕任此而力行之。其交修一心,毋轻怀去留以负委托。”
三月,壬子朔,户部侍郎叶衡言:“三务场每岁所收入纳茶盐等钱,依指挥,比较如有增羡,方与理赏。或恐将别色应数,请立定岁额,行在八百万贯,建康一千二百万贯,镇江四百万贯。收趁及额,方得推赏。”
乙卯,省诸司吏员。
司马亻及等贺生辰,至金。丙辰,金主命护卫中善射者与宋使宴射,亻及等中五十,护卫才中其七。金主谓左右将军曰:“护卫十年,出为五品职官,每三日上直,役亦轻矣,岂徒令饱食安卧而已?弓矢未习,将焉用之?”
丁巳,起复王抃知閤门事,专一措置三卫拣选官兵。
戊午,金以河南统军使宗叙为参知政事。
乙丑,以晁公武、王炎不协,罢四川制置使归宣抚司。
庚午,金主谓宗叙曰:“卿昨为河南统军时,言黄河堤埽利害,甚合朕意。朕每念百
姓差调,官吏互为奸弊,不早计料,临期星火率敛,所费倍蓰,为害非细。卿既参朝政,皆当革弊,择利行之。”
又谕左丞石琚曰:“女真人径居达要,不知闾阎疾苦。卿等自丞、簿至是,民间何事不知,凡有利害,宜悉敷陈。”
戊寅,以知绍兴府史浩为检校少傅、保宁军节度使。
己卯,以新知成都府史正志为户部侍郎,江、浙、京、湖、淮、广、福建等路都大发运使,江州置司;寻降缗钱三百万贯,均输和籴之用。
夏,四月,辛巳朔,罢铸钱司,以其事归转运使。
以敷文阁直学士张震知成都府,充本路安抚使。
乙未,校书郎刘焞,奏蜀中毁钱以为铜,乃欲榷其铜以铸钱,帝问:“蜀中可出铜否?”焞曰:“蜀中铜山,但有名耳。祖宗时尝榷有铜额,不过三百馀斤。”帝曰:“所出只如此?”焞曰:“沈该作相,建议令榷铜山之时,王之望为转运使,风采震动一路,然竟不能,但科敷民间以应朝廷之令而已。”帝曰:“如此,可罢之。”
焞又论崇、观以后政事多不要其终,曰引法,曰钞法,曰方田,曰水利,曰官田,曰水运,曰开边,帝曰:“此皆崇、观创为之与?”焞曰:“崇、观以绍述为名,小人乘时献言,多取更张。”帝曰:“言者固迎合,听之亦未审。”
焞又言治平以来,君子、小人之消长,帝曰:“朕念治平以前,海内无事。自王安石变法,章惇、蔡卞继之,至靖康间,大臣尤庸缪,以至败乱。”焞曰:“君子消尽,小人虽退,不免用庸人。”帝曰:“朕以为戒,尝诵古语云:‘不察察以为明,不穆穆以为恭。’能不使小人迎合,斯可矣!”
戊戌,吏部尚书汪应辰罢。应辰正直多言,立朝务革弊政,多不喜之者,内侍尤侧目。先是应辰举李垕应制科,有旨召试。权中书舍人林机,言垕词业未经后省评奏,且独试非故事,陈俊卿言元祐中尝有独试,机盖为人所使耳。诏俊卿诘之,乃机与谏官施元之密议,以是沮应辰者,于是机、元之并罢。
时上皇方甃石池,以水银泛金凫鱼于上,帝过之,上皇指示曰:“水银正乏,此买之汪尚书家。”帝怒曰:“汪应辰力言朕建房廓与民争利,乃自贩水银耶!”会应辰三上疏论发运司,遂出知平江府。然水银实非买之应辰家也。
诏:“淮东万弩手,候秋成日,依淮西路一体教阅。”
时陈俊卿建议:“扬州、和州各屯三万人,预为守计,仍籍民家,三丁者取其一,以为义兵,授之弓弩,教以战阵,农隙之时,聚而教之。沿江诸郡亦用其法,要使大兵屯要害必争之地,待敌至而决战,所募民兵各守其城,相为掎角以壮声势。”又言于帝曰:“国家养兵甚费,募兵甚难,此策可守边面,可壮军势;而乐因循、惮改作之人,皆以扰民为词。夫天下之事,欲成其大,安能无小扰!但守臣得人,公心体国,自不至大忧矣。”帝意亦以为然,诏即行之。然竟为众论所持,俊卿寻亦去位,不能及其成也。”
五月,癸丑,臣僚奏:“每遇大礼,凡所须之物,动以千万计。有司但依例抛降近处州郡收买,州郡则责办于属邑,属邑则取之于平民,并不支还价直。又,辇运所费不资,交纳之际,老奸宿赃,邀阻乞取,人受其弊,无不怨嗟。臣谓三岁一举希阔之典,岂不能损数十万缗钱,选清强官于近便去处置场和买!或许客旅贩买,依时价交易,严立赏罚,绝去奸弊,变怨嗟为讴歌。如此,则人心悦而天意得,和气不召而自至矣。”从之。
己卯,金主如柳河川。
己未,陈俊卿、虞允文等上《神宗、哲宗、徽宗、饮宗四朝会要》、《太上皇玉牒》。
辛酉,校书郎萧国梁,论汉武帝承富庶之后而有虚耗之弊,盖用之者多,不止为征伐也。帝曰:“不独武帝为然,自古人君当艰难之运,未有不节俭;当承平之后,未有不奢侈。朕佗无所为,止得节俭。”又论盐铁、商车、缗钱等事皆取民无艺。帝曰:“正不必如此。”又论今日坑冶不必搜,茶盐不必多为之法,帝曰:“祖宗茶法已尽善,诚不必更变。”
甲子,前知广州龚茂良进对,帝曰:“广南在祖宗朝,多以重臣分镇,后来士夫乃以入南为惮。南方农事,近来如何?”茂良言:“岭外土旷人稀,亦多不耕之田,盖缘顷岁湖寇侵扰广东,人户流移。今渐次复旧。”因论听纳之道,当以功效成否责言者,若未见功效而遽赏之,恐好言利害之人纷然竞进。帝曰:“‘敷纳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岂可未见效便赏言者?”茂良曰:“下言‘帝不时,敷同日奏罔功’,盖恐反此,复为预防之说以告舜耳。”帝曰:“然。”
庚午,户部言:“已奏指挥。自行在至建康府,沿路征税颇繁,可省者省之。今措置临安府自北郭税务至镇江府沿路一带税场内,地理接近收税繁并去处,合行省罢,庶几少宽商贾。”诏从之。
癸酉,新知泉州胡铨进对,读札子至“臣尝恭闻圣训,有及于唯礼不可以已之之说。如不欲平治天下则已,如欲平治天下,舍礼何以哉!”帝曰:“朕忆曾与卿言,礼之用甚大。”于是诏胡诠可与在京宫观兼侍讲。
甲戌,诏曰:“朕嗣承大业,所赖荐绅大夫,明宪度,总方略,率作兴事,以规恢远图。属者训告在位,申饬检押,使各崇尚名节,格守官常。而百执事之间,玩岁愒日,苟且之俗犹在,诞谩之习
尚滋。便文自营以为智,模棱不决以为能,以拱默为忠纯,以缪悠为宽厚,隆虚名以相尚,务空谈以相高。见趋事赴功之人,则舞笔奋辞以阻之;遇矫情沽誉之士,则合纵缔交以附之。甚者责之事则身媮,激之言则气索,曾微特立独行之操,安得仗节死义之风!岂廉耻道丧之日久,而浸渍所入者深欤,抑告戒恳恻,未能孚于众也?继自今,其洒心易虑,激昂砥砺,毋蹈故常,朕则尔嘉。或不从朕言,罚及尔身,弗可悔。”
乙亥,臣僚言:“保正之役为良民之害,愿行耆老之法,募民之有产者为之,罢去保正之役。”台谏、户部看详,言:“检会元丰八年十月指挥,耆、户长、壮丁之役皆募充,其保正、甲承帖人并罢。请下两淮路,权依此给直募耆、户老、壮丁。”从之。
戊寅,诏:“旧设两省言路之臣,所以指陈政令得失,给、舍则正于未然之前,台谏则救于已然之后,故天下事无不理。今任是官者,往往以封驳章疏太频,惮于论列。今后给、舍、台谏,凡封驳章疏之外,虽事之至微,少有未当,随时详具奏闻,务正天下之事。”
左仆射陈俊卿罢。
虞允文之始相也,建议遣使金国,以陵寝为请,俊卿面奏以为未可,复手疏言之,允文至是复申前议。一日,帝以手札谕俊卿曰:“朕痛念祖宗陵寝沦于荆棘者四十馀年,今欲遣使往请,卿意以为如何?”俊卿曰:“陛下痛念陵寝,思复故疆,臣虽疲弩,岂不知激昂愤切,仰赞圣谟,庶雪国耻?然性质顽滞,于国家大事,每欲计其万全,不敢轻为尝试之举。是以前日留班面奏,欲俊一二年间,彼之疑心稍息,吾之事力稍充,乃可遣使。往返之间,又一二年,彼必怒而以兵临我,然后徐起而应之,以逸待劳,此古人所谓应兵,其胜十可六七。兹又仰承圣问,臣之所见,不过如此,不敢改词以迎合意指,不敢依违以规免罪戾,不敢侥幸以上误国事。”继即杜门上疏,以必去为请,三上,乃以观文殿大学士出知福州。陛辞,犹劝帝远佞、亲贤,修政事以复仇雠,泛使未可轻遣。其后遣使,竟不获其要领。
召辛弃疾入对延和殿。帝锐意恢复,弃疾因论南北形势及三国、晋、汉人才,持论劲正,不为迎合。作《九议》并《应问》三篇、《美芹十论》献于朝,言顺逆之理,消长之势,技之长短,地之要害甚备。以和议既定,不行。
夏主仁孝之嗣位也,国内多乱。任得敬,其外祖也,捍御有功,遂相夏国,专政二十馀年,阴蓄异志,诬杀宗亲大臣,仁孝不能制。得敬尝遣使至蜀,既而知宋不足恃。闰月,庚辰,胁仁孝上表于金,请分西南路及灵州啰庞岭地封得敬自为国。金主以问宰臣,尚书令李石等曰:“事系彼国,我何预焉!不如因而许之。”金主曰:“有国之主,岂肯无故分国!此必权臣逼夺,非夏主本意。况夏国称籓日久,一旦逼于贼臣,朕为四海主,宁容此耶!若彼不能自正,当以兵诛之,不可许也。”乃却其贡物。赐仁孝诏曰:“失业所传,自当固守,今兹请命,事颇乖常,未知措意之由来,续当遣使以询。”得敬惧。仁孝乃谋诛之。
壬午,诏广东转运判官刘凯特降两官,以凯尝奏曾造之最,至是造犯赃,凯以失举坐罪也。造前知潮州,以赃败,除名勒停,编管南雄州,仍籍没家财。又,前知横州皇甫谨,以侵盗官物入己,特贷命,刺配梧州。
戊子,以起居郎范成大为金国祈请使,求陵寝地及更定受书礼。
初,绍兴约和,礼文多可议者,而受书之仪特甚。凡金使者至,捧书升殿,北面立榻前跪进,帝降榻受书,以授内侍。及再和,仍循其例,帝颇悔之。至是虞允文议遣使,帝问谁可使者,允文荐李焘及成大。退,以语焘,焘曰:“今往,金必不从,不从必以死争之,是丞相杀焘也。”更召成大告之,成大即承命。临行,帝谓之曰:“卿气宇不群,朕亲加选择。闻官属皆惮行,有诸?”成大臣:“臣已立后,为不还计。”帝曰:“朕不发兵败盟,何至害卿!啮雪餐氈或有之。”成大请国书并载受书礼一节,弗许,遂行。
兵部尚书黄中从容言于帝曰:“陛下圣孝及此,天下幸甚。然今钦庙梓宫未返,朝廷置而不问,则有所未尽于人心,且敌人正以此而窥我矣。”
辛卯,吏部尚书陈良祐言:“遣使乃启衅之端,万一敌骑南侵,供输未有息期。将帅庸鄙,类乏远谋,孰可使者?臣未敢保其万全。且今之求地,欲得河南,曩岁尝归版图,不旋踵而失之。如其不许,徒费往来;若其许我,必邀重币。陛下度可以虚声下之乎?况止求陵寝,地在其中;曩亦议此,观其答书,几于相戏。若必须遣使,则请钦宗梓宫,差为有词。”诏以良祐妄兴议论,不忠不孝,贬筠州居住,寻改信州。
癸巳,以梁克家为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
己亥,臣僚言:“方今重征之弊,莫甚于沿江,如蕲之江口,池之雁汊,自昔号为大小法场,言其征取酷如杀人。比年不止两处,凡溯流而上,至于荆、峡、虚舟往来,谓之‘力胜’;舟中本无重资,谓之‘虚喝’;宜征百金,先抛千金之数,谓之‘花数’;骚扰不一。请行下沿江诸路监司,严行禁革,及刷沿江置场繁并处取旨废罢。”从之。
壬寅,诏:江东诸郡多被水,漕臣黄石不即躬亲按视,可降两官。”
癸卯,诏:“建康、太平被水县
今年身丁钱并与放免。
甲辰,资政殿学士、提举洞霄宫辛次膺卒,谥简穆。次膺以礼自防,虽崎岖乱离,贫不自聊,而一介不妄受。立朝謇谔,仕宦五十五年,无丝毫挂吏议。为政贵清静,先德化,所至人称其不烦。
是月,置舒州铁钱监,从发遣使史正志之请也;每岁以五十五贯为额。
六月,丁卯,尚书吏部员外郎张栻言:“近日陛下治徐考叔请托之罪,并及徐申罢之,英断赫然。臣为诸臣言,陛下惩奸不私于近,有君如此,何忍负之!”帝曰:“朕意正欲群臣言事,如其不言,是负朕也!”又言:“谋国当先立一定之规,周密备具,按而行之,若农服田力穑,以底于成。”帝曰:“弈者举棋不定犹且不可,况谋国而无定规乎?”
癸酉,置蕲州蕲春监、黄州齐安监铸铁钱。
乙亥,赵廓权发遣江南东路兵马钤辖回,论治军务要严整,又论州兵须以正兵夹习,帝曰:“严整乃治军之要;州兵当兼正兵同赴功。”
张栻上疏曰:“臣窃谓陵寝隔绝,言之至痛。然今未能奉辞以讨之,又不能正名以绝之,乃欲卑词厚礼以求于彼,则于大义为已乖。而度之事势,我亦未有必胜之形。夫必胜之形,当在于蚤正素定之时,而不在于两陈决战之日。今但当下哀痛之诏,明复仇之义,修德立政,用贤养民,选将练兵,以内修外攘、进战退守之事通而为一。且必治其实而不为虚文,则必胜之形,隐然可见矣。”
先是栻见帝,帝曰:“卿知敌中事乎?”对曰:“不知也。”帝曰:“敌中饥馑连年,盗贼日起。”栻曰:“敌中之事,臣虽不知,然境中之事,则知之详矣。”帝曰:“何事?”栻曰:“比年诸道岁饥民贫,而国家兵弱财匮,小大之臣,又皆诞谩不足倚仗。正使彼实可图,臣惧我之未足以图彼也。”帝默然久之。
秋,七月,壬午,金主秋猎,放围场役夫。诏:“扈从粮食并从官给。纵畜牧蹂践禾稼者,杖之,仍偿其直。”
癸巳,诏鄂州建岳飞祠宇,以忠烈庙为额,从州人之请也。
甲午,臣僚言:“省官不如省事,古之格言也。国家循袭近世文弊之极,宜及中外正无事时,蚤计所以更革,省去繁文,渐就简质。望博访官司,凡有行遣迂回者,各令日下条具,蚤为更革。事既渐简,日多闲暇,则以图回万条,有馀裕矣。”从之。
丙午,权户部侍郎王佐言:“今之户部,即祖宗时三词之职,国之会计出纳,无所不统。比年朝廷创立南库,本以丰储蓄,备缓急,而不知者以为割户部经常之费为别库桩积之资,殊不知财之在南库,与户部一也。今欲将户部所入,根考括责,造成簿籍,勾稽驱磨,俾无渗漏。月终以实收支之数申奏,岁终会计其盈虚。或经常用度之馀,有趱积剩数,除量留一月约支外,尽以归之朝廷;或朝廷有非泛支用,亦合听户部开具申陈取拨。不惟事切一体,形迹不存,亦使有无相通,不误缓急。”诏专委王佐攒造簿籍,陆之望同措置。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续资治通鉴-宋纪-宋纪一百四十一-译文
从屠维赤奋若正月开始,到上章摄提格七月结束,总共一年多一点的时间。
○孝宗绍统同道冠德昭功哲文神武明圣成孝皇帝乾道五年(金大定九年)
春天,正月,辛酉日,金国皇帝与宣徽使敬嗣晖、秘书监伊喇子敬讨论古今事情,于是说:“灭亡的辽国每天宰杀三百只羊,怎么可能全部用完,只是白白伤害生命罢了!我虽然处于至尊之位,但每次吃饭时,都会想到贫民的饥饿,就像自己也在挨饿一样。那些做坏事却口口声声祈求福报的人,有什么益处呢!像海陵王任用张仲轲为谏议大夫,怎么能听到忠言呢!我与大臣讨论事情时,如果不是正当的事情就不说,你们如果不以正当的态度回答,难道是人臣应有的态度吗!”
庚午日,金国下诏:“各州县在收购粮食时,不得强迫百姓。”
甲戌日,新任无为军徐子实陈述屯田的利弊,皇帝认为他的建议有可取之处,于是任命他为大理正,负责两淮地区的屯田事务。
这个月,金国命令都水监梁肃前往视察决堤的河流。
河南统军使宗叙上奏说:“黄河之所以决堤泛滥,是因为河道淤积,无法容纳水流。现在曹州、单州虽然受灾,但这两州原本以水利为主,受灾的农田并不多。现在想要让黄河恢复故道,不仅工程浩大,难以成功;即使能够堵塞,日后遇到大雨,仍然会决堤,那么山东的河患,将比曹州、单州更为严重。况且沿河数州之地,突然兴起大规模工程,人心动摇,恐怕宋朝会趁机制造边境事端。”
梁肃也说:“新河的水量占六成,旧河的水量占四成。现在如果堵塞新河,那么两条河流又会合二为一,如果遇到猛涨,南决则危害南京,北决则山东、河北都会受灾,不如在李固南筑堤,使两条河流分流,以减轻水势。”金国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
二月,乙未日,命令楚州兵马钤辖羊滋专门负责沿海盗贼的事务。
此前,海州人时旺聚集了数千人前来请命。时旺不久被金人抓获,他的部下渡过淮河南下的人很多,因此命令羊滋镇压他们。
戊戌日,追赠张浚为太师,谥号忠献。
庚子日,金国因为中都等路发生水灾,免除税收;又因为曹州、单州受灾特别严重,免除一年的赋税。
壬寅日,任命给事中梁克家为签书枢密院事。
甲辰日,任命王炎为参知政事。
辛亥日,中书舍人汪涓上奏说:“中书舍人如果发现诏令有误,可以上奏纠正,而给事中则是为了纠正中书省的过失,各自发表意见,最终达成一致。近年来,偶尔有纠正的情况,有时中书舍人、给事中联名上奏,这是中书省和门下省混为一谈,不符合神宗官制中明确职责、整顿纲纪、防止过失的意图。”壬子日,下诏:“从今以后,诏令未经两省审阅的,不得擅自执行;给事中、中书舍人纠正错误时,不得联名上奏。”
甲寅日,金国下诏:“女真人与其他民族发生公事纠纷时,只由女真人审理。”
三月,丁巳日,下诏催促修建庐州、和州的城墙。
丁卯日,金国命令御史中丞伊喇道前往山东、河南巡视。
尚书省讨论捕捉野兽抵罪的问题,石琚说:“因为禽兽的缘故而让百姓服劳役,这是重视禽兽而轻视人命,恐怕不是陛下的本意吧?”金国皇帝说:“是的。从今以后有犯此罪的,可以杖责后释放。”
辛未日,金国禁止民间使用“销金”一词,旧有条例中的“销金”改为“明金”。
乙亥日,召四川宣抚使虞允文回朝,因为陈俊卿推荐他有将相之才;任命王炎为宣抚使,仍兼任参知政事。
丙子日,赐礼部进士郑侨等三百九十二人及第、出身。
辛巳日,金国因为大名路的明安、民户粮食短缺,派遣使者开仓放粮,减价出售。
壬午日,赐洛阳郭雍号为冲晦处士,因为湖北帅张孝祥推荐他贤能,召他入朝但他没有来。
淮西副总管王公述上奏,皇帝说:“到任后应该处理的事务,与郭振一起深入讨论。淮旬的义兵,可以按时训练,但不能长时间劳累,以免影响耕种。如果修城工程完成,可以一起去各州军视察厢军、禁军,如果发现淮旬有兴利的事情,立即上报。”
癸未日,有臣僚上奏说:“国家设立武学培养人才,每月考试、每季考核以培养他们;但武臣登第后,只能参加选拔,担任监当钱穀的职务。铨部积压了大量人员,差遣难以得到,后来虽然允许他们担任沿边亲民巡尉的职务,但往往都是偏远艰苦的地方,很多人不愿意接受。因此,武臣及第后,所用非所养,这与朝廷教育培养的意图相违背。请将前后武举及第的人中,有兵机练达、武艺绝伦、可以担任将佐的人,允许侍从推荐,立即召见,量才任用,或者让他们担任屯驻诸军的机幕干办,参赞军谋,以此激励他们。”下诏命令监司、帅臣、管军、侍从以上官员推荐。
夏天,四月,己丑日,金国皇帝对宰臣说:“我观察在位的臣子,刚入仕时,竞相追求声誉以获取爵位,一旦显达,就沉默苟且,只求自保,我非常不赞同。应该向百官宣谕,让他们知道我的意思。”
辛卯日,有议者说:“楚州是极边的重地,地处要冲。州东的地名叫凫鱼沟,北接淮海,与山东沿海相对。应该将本州兵马钤辖羊滋调往该地,设立官署,负责警察奸盗。原本有海船二百多艘,用于运输海州军粮、侦察等事务,非常有用。射阳湖通济地分广阔,缺乏官员管辖,应该设立两名使臣,专门负责管辖海船、侦察淮海盗贼,听从羊滋的指挥。”皇帝采纳了这个建议。
壬辰日,任命梁克家兼任参知政事。
癸巳日,金国派遣使者分别前往河北西路、大名、河南、山东等路劝农。
庚戌日,修建襄阳府城墙。
辛亥日,赈济衢州、婺州、饶州、信州的流民。
五月,癸亥日,刑部侍郎汪大猷上奏说:“国家设立保正制度,愿意兼任耆长的可以兼任,因此几十年来,承担劳役时,县道必定强迫他们兼任。因为保正是乡里的豪强,官吏有需要时可以依靠他们,所以他们乐于借此谋取私利。凡有差役招募,互相纠察。请命令各路常平司考虑,或者有其他可行的建议,限一个月内上报,本部参考现行条例,制定为定制。”皇帝采纳了这个建议。
戊辰日,金国尚书省上奏越王永中、隋王永功二府有兴造工程,征发劳役,金国皇帝说:“我看到宫中的竹子有枯萎的,本想让人重新种植,但担心劳民伤财而作罢。二王府各有引从人力,奴婢也很多,为什么还要征发百姓!你们只是按照惯例请求,海陵王横征暴敛,难道都要效仿吗?从今以后,在都城的临时劳役,长期沿用的惯例照旧,其余的由官府支付工钱,重大的事情上奏。”
下诏:“后省官员设立言事簿,详细记录臣僚士庶的言事,选择其中可行的上奏。”
这个月,金国要求遣返俘虏,王抃建议全部遣返时旺的余党;陈俊卿反对,皇帝同意了他的意见。
下诏:“有关部门依法审理案件。”
不得因为情感而重奏裁决。
六月,金国冀州的张和等人谋反,被处死。
戊戌日,皇帝在便殿上朝。
起初,皇帝使用弓箭时,因弓弦反弹导致眼睛受伤,直到此时才痊愈。陈俊卿秘密上疏说:“陛下已经一个月没有上朝,外界议论纷纷,这都是因为臣等辅佐不力,未能事先提醒,以致惊动了圣体,损害了圣德。臣听说自古以来,君主处于富贵崇高的地位,志得意满,道德不足以控制欲望,沉迷于游猎、声色、车服、宫室等,难免有所偏颇,而不能成为全德的君主。陛下忧勤恭俭,清净寡欲,凡是前代英主所不能避免的,陛下都一概摒弃,唯独对于骑射之事,似乎还未能完全放下。臣知道陛下并非真正喜欢这些,而是因为陛下有神武的谋略,志在恢复中原,所以俯身从事于此,以检阅武备,激励士气。陛下若能任用智谋之士作为心腹,依靠勇猛的将领作为爪牙,明确赏罚以鼓舞士气,恢复信义以怀柔归附之人,那么英名和义烈,不必在宴席之间展现,敌人自然会在千里之外感到畏惧,何必还要在百步之间驰骋射箭呢!”又说:“古代任命大臣,让他们朝夕进谏以辅佐德行,纠正过失以防范错误,目的是在君主的过错未形成之前就加以纠正。唐太宗曾准备带着鹰去打猎,见到魏征后立即停止;宪宗曾计划去蓬莱游玩,因李绛的劝阻而放弃。臣地位卑微,声望轻微,没有魏征、李绛那样的骨鲠强谏之节,以致陛下的过失被外界知晓。如今等到诛杀将至才进言,又怎能弥补过去的过错呢!”又说:“弓箭之术,是人们常练习且容易精通的,但陛下仍不免因此受伤;何况球鞠之戏,本无益于用武,而激射之虞、衔橛之变,比弓箭更为危险。近来陛下也颇好此戏,臣多次进言,却未被采纳。此次的过失,或许是上天对陛下的仁爱,以示警惧,使陛下因小失而戒大过。陛下试以弓弦断裂之事思考,那么以往在奔马击逐之间的盛气驰骋,未曾跌倒,或许也是侥幸,岂不令人寒心!太祖皇帝曾因坠马而停止打猎,又因醉酒误事而戒酒,迁善改过,毫不犹豫,这是子孙帝王万世的大训。臣愿陛下克己厉行,以太祖为榜样,那么盛德光辉将日益照耀天下,而前日的过失,又怎能损害日月的光明呢!”
右谏议大夫单时也上疏进谏,皇帝当面告诉他说:“你的话可以说是爱朕。”此前单时担任侍御史时,曾上封事谈论饮酒、击球二事,皇帝非常高兴,诏令辅臣说:“击球,朕已经放下很久了;饮酒,朕自当戒除。”
金国君主因久旱,命令宫中不得使用扇子。庚子日,天降大雨。
己酉日,任命虞允文为枢密使。
这个月,赐予孔璨官职,他是孔子的第四十九世孙。
秋季,七月,乙卯日,金国停止东北路的采珠活动。
乙丑日,任命福建副总管曾觌为浙东总管。
曾觌任期将满,陈俊卿担心他回朝,预先请求将他调任浙东总管。虞允文也认为曾觌不可留任。皇帝说:“是的。留他在朝中会连累朕。”于是有了这个任命。
丙寅日,宰执请求将近日上书讨论边事的人全部送交编修官,选择其中可行的、可去的或可留存的,各按类别整理,记录在簿册上,以备日后采择。
八月,甲申日,发生日食。
己丑日,任命陈俊卿为尚书左仆射,虞允文为右仆射,并兼任平章事、枢密使、制国用使。陈俊卿以用人为己任,奖励廉洁退让,抑制奔竞之风;虞允文也以人才为急务,曾将人才分为三等,编成《材馆录》;因此所用之人大多得当。
乙未日,中书、门下省上奏说:“寺判、丞、簿学官、大理寺直、密院编修等职位,称为职事官,朝廷用以储备人才。近年来,往往差遣下放等待空缺,除授混乱,贤愚不分,如何清流品?如何厚风俗?希望特降指挥,令职事官必须见缺才能除授,已经差遣的人,恐怕等待时间过长,无缺可授,请朝廷稍复诸州添差,厘正通判、签判、教授、属官等缺以安置他们。将来职事官有缺,再从朝廷曾差遣下放的人中选择召用。这样内外之职稍均,朝廷纪纲稍正。”诏令采纳。
九月,甲寅日,金国停止皇太子的月俸,每年给予五万贯钱。
金国君主对台臣说:“听说朝官中有揽取中宫财物以谋取私利的人,你们为何不报告?”台臣都回答说:“不知。”金国君主说:“朕尚且知道,你们有不知道的吗?朕若追究,你们将有何用!”
丁巳日,中书、门下省审查发现诸路监司近来多不巡按,官吏贪情,无所畏惮。偶尔有出巡的地方,又多容纵随行公吏等乞讨骚扰,理应约束。诏令:“诸路监司,今后分上下半年依条巡按,询访民间疾苦,纠察贪情不职官吏,仍具实情上奏。如敢依旧容纵公吏等乞讨骚扰,当置重典。”
己未日,新任江东运副程大昌朝辞,皇帝告诉他说:“近来监司多不巡历,朕希望你遍行诸州,察访守令的优劣,民情的冤屈,全部上报。”
壬戌日,金国君主秋猎。
甲子日,诏令侍从、台谏集议钦宗配飨功臣。
丙寅日,起居郎林机论诸郡守臣为了郡计办集,而不顾县的匮乏,以致横敛及民,皇帝说:“这很不体谅朕宽恤之意。比如税赋太重,朕想减免,但有所不及,当逐步进行。”林机又说:“各处有羡馀之献,都是移东易西以求恩幸。”皇帝说:“如今的财赋,岂能有馀!今后若有献,朕当拒绝。”
壬申日,诏令:“三衙诸军应有违军律弊事,统兵官特与放罪,差主帅措置,日下尽行除勒。其军校有因教阅损坏军器,官为修补。军身务令饱,不得多敛钱米,却行减克。借差军兵战马,多破白直,诸处窠役回易,私占官兵,悉行拘收入队教阅,务须军政整肃。诸处送到官员月给并应副索客及诸般名色,掊敛、减克、陪填、赢落以为私用,并计赃论罪。私借人马,亦计庸科断。其违戾统制、统领、将、佐,从主帅按劾以闻,当重置典宪;主帅失于纠举,亦重作行遣。”此前枢密院上奏:“国家抚养战士,全靠主兵官督责教阅,以备缓急。近来三衙诸军统兵官,循习私意,恣为不公,有害军政。”于是条具十一事,请求惩革,故有此诏。
任命淮西安抚司参议官许子中措置淮西山水砦招集归正人垦官田。
这个月,恢复监司选本贯法。
这一年秋天,命令监司、帅臣对地方官员进行考核评价。
太常少卿林栗等人上奏说:“我们认为祭祀天帝应当在国都的南郊,因为南郊是阳位。国家每年举行四次祭祀天帝的典礼:春天的祈谷、夏天的雩祭、秋天的享祭、冬天的报祭,其中两次在南郊的圆坛举行,两次在城西的惠照院望祭斋宫举行。这是因为在京城时,孟夏的大雩祭,特别在郊丘的左边建立了雩坛;季秋的大享祭,由有司代理,就在南郊的斋宫端诚殿举行。现在城西的望祭斋宫,与阳位的意义不符,希望详细考虑,除了每三年一次的亲祠有固定的典故外,其他由有司代理的祭祀,每年四次都应在圆坛举行,以遵循旧制。”皇帝同意了。
续礼部侍郎郑闻等人上奏说:“建国初期沿袭唐朝的制度,每年四次在郊丘祭祀昊天上帝,分别是祈谷、大雩、享明堂、礼圜丘。只有明堂应当在屋内祭祀,元祐六年,根据太常博士赵叡的请求,由有司代理,就在斋宫行礼,到了元符元年,又改在斋宫的端诚殿举行。我们看到现在郊丘旁边有净明寺,请求在明堂亲飨时,遵循绍兴三十一年已经实行的典礼;如果是平常年份,由有司代理,则应当按照元祐年间臣僚的建议,暂时在净明寺行礼,这样才符合明堂的意义。”皇帝同意了。
冬季,十月,丁亥日,金国君主回到都城。
戊子日,赈济温州、台州两州遭受水灾的贫民。因为地方官员没有上报灾情,各自被降职、免职,监司也被降职一级。
庚子日,有臣僚上奏说:“陛下即位之初,约束州县在征收苗米时多收加耗,法律禁令非常严格。但近年来,所收的加耗增多,等到朝廷下令和籴时,却以多余的数目虚报籴到的数量,所得的钱财,全部被滥用。请求告诫州县杜绝这些弊病,以减轻百姓的负担。”皇帝同意了。
辛丑日,金国任命尚书右丞相赫舍哩良弼为左丞相,枢密使赫舍哩志宁为右丞相。
金国下诏:“宗庙的祭祀,用鹿代替牛,作为法令。”
丙午日,金国在太庙举行大享祭。
辛亥日,金国任命平章政事完颜思敬为枢密使。
十一月,癸丑日,重新设置淮东的万弩手,命名为神劲军。
甲寅日,守起居郎兼权中书舍人林机,论述司马光关于君子以德胜才、小人以才胜德的辨别,希望陛下明察。皇帝说:“我对此未尝不加明察,只是担心有所遗漏。汉高祖以知人著称,他说陈平智谋有余,但难以独当大任,周勃稳重可靠,可以托付大事,这正是知人之道。”丁巳日,皇帝亲笔写下《用人论》,赐给宰臣陈俊卿等人。
己未日,林机上奏说:“本朝庆历三年,欧阳修建言:‘臣僚奏事退下后,让他们在殿门稍作停留,等修注官出来,当面记录圣语。’到了七年,王贽请求只让修注官备录后上报,于是成为定制。因此仁宗皇帝时期,道德教化的源头,礼义刑政的工具,都详细记载在国史中,最为详尽,这是因为史官尽职尽责。近世以来,臣僚奏事,通常以没有圣语为由不上报。我看到在京城的通用令,规定所有进对的臣僚,如果亲耳听到圣语,应当记注的,限一天内亲自记录,密封上报门下、中书后省;如果涉及机密,难以记录上报的,只需说明原因上报;又规定应当记注的事情不上报门下、中书后省的,以违制论处。请求将这条法令下发给两省检举,以便能够大书特书,流传万世。”皇帝下诏检查现行法令并执行。
金国任命尚书左丞完颜守道为平章政事,右丞石琚为左丞,参知政事孟浩为右丞。
金国君主问宰臣说:“古代有居下位却能忧国为民,直言无忌的人,现在为什么没有了?”石琚回答说:“这样的人怎么会没有,只是没有上达而已!”金国君主说:“应当尽心选拔这样的人。”
壬戌日,金国君主进行冬季狩猎。
将明州定海县的水军改为御前水军。
辛未日,给事中兼侍读胡沂进对,论述朝廷的命令应当在制定之初就谨慎对待,皇帝说:“三代盛世时就是这样。你的职责是缴驳,有应当进言的事情,不要因为怕拂逆主上或宰相而不说。”
壬申日,恢复成闵的庆远军节度使、镇江诸军都统制的职位。
丙子日,金国君主回到都城。
十二月,丙戌日,金国赈济临潢、泰州、山东东路、河北东路等地的明安民。
金国任命东京留守图克坦喀齐喀为平章政事。喀齐喀上奏睿宗收复陕西的几件功绩,金国君主嘉奖并采纳,收藏在秘府。
喀齐喀的侄子子温,担任安化军节度使,贪污不法,御史大夫李石弹劾他。当李石上奏时,宰相下殿,站立等待了很久,退下后,宰相问李石为什么上奏这么久,李石正色说:“正是因为天下的奸污还没有除尽。”听到的人都感到震惊。
丁酉日,恢复李显忠的威武军节度使职位。
甲辰日,秘书监兼史院编修李焘上奏说:“我看到太平兴国三年,初次修撰《太祖实录》,命令李昉等人同修,沈伦监修,五年成书。到了咸平元年,真宗认为所修的内容多有遗漏,于是下诏钱若水等人重新刊修,吕端和李沆监修,两年后成书,比前录稍微详细,但真宗仍然认为不够完备。大中祥符九年,再次下诏赵安仁等人同修,王旦监修,第二年成书。《太宗实录》初次修撰于至道年间,再次修撰于大中祥符九年,《神宗实录》三次重修,《哲宗实录》也两次重修。神宗、哲宗两朝之所以屡次重修,是因为不仅事实有遗漏,而且有人以私意变乱是非,所以绍兴初年不得不进行辨白。虽然诬谤已经辨白,但遗漏仍然存在,不过还是比最近修撰的《徽宗实录》要好,因为《徽宗实录》疏漏特别严重。最近下诏修撰《四朝正史》,修撰《正史》应当依据《实录》,《实录》如果有错误不可依据,那么史官就无法下笔。请求按照太祖、太宗的故事,将《徽宗实录》重新刊修,并不另设私局,只委派史院官员取前所修的《实录》仔细审阅,正确的保留,错误的删除,缺失的补充,错误的改正。《实录》先完成,《正史》便可以迅速完成。”又说:“我最近进呈《续资治通鉴长编》,从建隆到治平,自当依照诏旨接续修撰。请求允许我专心讨论徽宗一朝的事迹编纂。《长编》完成后,就可以帮助完成《正史》。”
乙巳日,重新设置成都路的广惠仓。
丙午日,金国制定法令:“职官犯公罪,在京已经认罪的,即使离职也要追究。”
这一天,张栻新任严州,入见皇帝,上奏说:“想要收复中原的土地,必须先收服中原百姓的心;想要得到中原百姓的心,必须先得到我们境内百姓的心。要想得到我们境内百姓的心,没有别的办法,只是不耗尽他们的力量,不损害他们的财产而已。如果中原的人听说我们的君主如此爱惜百姓,又听说百姓
如果能够如此安乐,那么谁能阻止他们归顺呢!
皇帝说:“确实应该如此。况且中原的人,本来就是我的子民,他们一定会背着孩子来归顺的。”
栻又说:“现在浮夸的风气不可助长,至于边境事务,必须委托给忠诚可靠的臣子。否则,岂不是误了陛下的信任!”
皇帝说:“如果浮夸,必定会误了国家大事。”
栻又说:“先听他们的话,然后考察他们的实际行为,这就是所谓的‘敷奏以言,明试以功’。”
栻到郡县后,询问百姓的疾苦,首先请求减免丁盐绢钱,皇帝下诏减免了一半。
朝廷下令发放二十万贯会子给两淮漕司,用于兑换铜钱,两淮的州郡都使用铁钱和会子。
金国的司徒、御史大夫李石,担任司宪已久,年纪渐高,御史台上奏事务时,有在制度前已经断定的案件请求按照新条例重新断定的,金国皇帝说:“如果在制度前已经断定的,怎么可以改呢!”
金国皇帝在香閤召见中丞伊喇道,对他说:“李石年纪大了,你们应该尽心。之前所奏的事务很不妥当,难道是涉及私心吗?”
后来,皇帝又对李石说:“你最近多次上奏的都是些平常事务,臣下的善恶邪正,你却没有提及。你年纪大了,不能长久担任这个职位。如果你能推荐一两个贤能之士,也不辜负这个职位。”
○孝宗绍统同道冠德昭功哲文神武明圣成孝皇帝乾道六年(金大定十年)
春天,正月,癸丑日,雅州沙平蛮侵犯边境,焚烧了碉门砦,四川制置使晁公武调兵讨伐,结果失利。
乙卯日,修建楚州城。
朝廷商议要在清河口驻军,左骁卫上将军陈敏说:“金兵每次从清河出兵,必定会先派兵从上流偷偷渡河。现在应该修建楚州城池,楚州是南北的咽喉,是双方必争之地。长淮两千多里,通向北方的河道有五条,分别是清、汴、涡、颍、蔡;通向南方入江的只有楚州运河。北方的船只从五河而下,想要渡江,如果没有楚州运河,就无法到达。从前周世宗从楚州北神堰开凿老鹳河,让战舰进入大江,南唐因此失去了两淮之地。由此看来,楚州确实是两淮的命脉,希望朝廷重视。”于是皇帝让陈敏修建城池,并让他驻守在那里。
退休的礼部侍郎黄中,年过七十,皇帝想念他,召他回京。黄中说:“近年来,主张和谈的人忘记了不共戴天的仇恨,这绝不是长久安定的办法;主张战争的人又毫无顾忌地夸夸其谈,也没有必胜的策略。最好的办法是暂时与他们和谈,同时加紧备战,内修政理,外察时变,这样或许可行。”皇帝都采纳了他的建议,任命他为兵部尚书兼侍读。
黄中知无不言,其中最重要的是请求迎回钦宗的灵柩,并取消天申节的宴会。黄中之前在礼部时曾建议停止奏乐,黄中离开后一年多,朝廷最终还是采纳了他的建议。这一年,朝廷又准备举行宴会,黄中上奏重申之前的建议,并且说:“三纲、五常,是圣人用来维持天下的重要道理,一天也不能缺少。钦宗的灵柩还远在沙漠,臣子们从未提及此事,唯独不举行宴会这一件事还保留着,就像鲁国告朔的饩羊一样。现在如果连这个也废除,那么三纲、五常就会彻底扫地,陛下将来凭什么要求天下的臣子对君亲尽忠尽孝呢!”
黄中任职不到一年,就请求退休,并且提出了十条治国要道,献给皇帝:“用人而不自用,是治理天下的要道;以公议来选拔和罢免人才,是用人的要道;考察臣子是正直纳忠还是阿谀奉承,是辨别君子与小人的要道;广开言路,是防止壅塞的要道;考核事实,是听取意见的要道;量入为出,是理财的要道;精选监司,是治理郡县的要道;严惩贪官,是体恤百姓的要道;选拔文武大臣,当面陈述方略,是选将帅的要道;稽考兵籍,是节省财政的要道。”
甲子日,皇帝下诏:“真州六合县发生大火,统制官钱卓救火不力,降三级官职。”
金国下令宫中元宵节不得张灯结彩。
乙丑日,增建丰储仓。
甲戌日,金国任命司徒、御史大夫李石为太尉、尚书令。诏书说:“太后只有你一个弟弟,所以让你掌管尚书事务。军国大事,你可以参与讨论决定,小事就不麻烦你了。”并封他为平原郡王。
丙子日,建康都统制郭振上奏:“已经接到命令,让我与淮西总领一起考察屯田,能够披甲的人编入军队,不能披甲的人继续屯田,从所得的收入中适当支取赡养费用。经过核查,屯田官兵共有三千多人,每年所收的粮食数量很少,如果让不能披甲的官兵仅靠屯田收入来赡养,显然不够。请求在屯田的各个庄园中,除了巢县柘皋庄招募归正人耕作外,和州的屯田全部取消,将现有的官兵收归军队。”皇帝下诏取消和州屯田。
二月,辛卯日,四川宣抚使王炎派人约沙平蛮归顺,并稍微减免了边境的税收。
金国安化军节度使图克坦子温,因贪污被李石弹劾,甲午日,被处死;同时处死的还有他的副使老君努。
戊申日,金国皇帝对近臣说:“护卫以后都是亲民的官员,应该让他们读书。”
曾觌担任浙东总管一个多月后,皇帝又用墨诏提升他为观察使,中书舍人将诏书退回,认为没有理由就提拔,必定会有人议论,皇帝不听。陈俊卿说:“即使不这样,也应该有个名目。”正好汪大猷担任贺金正旦使,皇帝让曾觌担任副使。回来后,曾觌升了一级官职,但最终还是任命他为浙东总管,并且命令閤门吏催促曾觌上朝辞行,曾觌怏怏不乐地离开了。
这个月,皇帝下诏均役限田,大意是:“我深感治理没有进展,日夜忧思,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现在想要均平役法,严格限制田产,抑制游手好闲之人,鼓励农桑,这些事情,你们几位大臣要深思熟虑,为我承担并努力推行。你们要齐心协力,不要轻易放弃,辜负我的托付。”
三月,壬子日,户部侍郎叶衡上奏:“三务场每年所收的茶盐等钱,按照命令,如果有增加,才能给予奖励。但恐怕有人会用其他收入来充数,请求定下每年的定额,行在八百万贯,建康一千二百万贯,镇江四百万贯。只有达到定额,才能给予奖励。”
乙卯日,裁减各司的吏员。
司马亻及等人前往金国祝贺金国皇帝的生日。丙辰日,金国皇帝命令护卫中擅长射箭的人与宋朝使者比赛射箭,司马亻及等人射中了五十箭,而护卫只射中了七箭。金国皇帝对左右将军说:“护卫十年后,可以出任五品官职,每三天值班一次,任务也很轻松,难道只是让他们吃饱睡好吗?连弓箭都不练习,将来怎么用他们?”
丁巳日,重新起用王抃为閤门事,专门负责三卫官兵的选拔。
戊午日,金国任命河南统军使宗叙为参知政事。
乙丑日,因为晁公武和王炎不和,罢免了四川制置使,将其事务归入宣抚司。
庚午日,金国皇帝对宗叙说:“你之前担任河南统军时,曾谈到黄河堤坝的利害,非常符合我的心意。我常常想到百
姓氏的差调,官吏之间相互勾结舞弊,不提前计划,临时匆忙征收,费用成倍增加,危害不小。你既然参与朝政,都应当革除弊端,选择有利的去做。”
又对左丞石琚说:“女真人直接担任要职,不了解民间的疾苦。你们从丞、簿到现在的职位,民间的事情没有不知道的,凡是有利有害的事情,都应该详细陈述。”
戊寅日,任命知绍兴府史浩为检校少傅、保宁军节度使。
己卯日,任命新知成都府史正志为户部侍郎,江、浙、京、湖、淮、广、福建等路都大发运使,江州设司;不久又降下三百万贯缗钱,用于均输和籴。
夏季,四月,辛巳朔日,撤销铸钱司,将其事务归转运使管理。
任命敷文阁直学士张震为知成都府,兼任本路安抚使。
乙未日,校书郎刘焞上奏说蜀中毁钱为铜,想要垄断铜矿来铸钱,皇帝问:“蜀中能出产铜吗?”刘焞回答:“蜀中的铜山,只是有名而已。祖宗时期曾经垄断铜矿,产量不过三百多斤。”皇帝说:“产量只有这么多?”刘焞说:“沈该担任宰相时,建议垄断铜山,王之望担任转运使,风采震动一路,但最终未能成功,只是向民间摊派以应付朝廷的命令。”皇帝说:“既然如此,可以撤销。”
刘焞又议论崇宁、大观以后的政事大多没有好的结果,如引法、钞法、方田、水利、官田、水运、开边等,皇帝问:“这些都是崇宁、大观时期创立的吗?”刘焞回答:“崇宁、大观以继承为名,小人乘机献言,大多主张变革。”皇帝说:“进言的人固然迎合,听取的人也没有仔细审查。”
刘焞又谈到治平以来君子与小人的消长,皇帝说:“我想到治平以前,天下太平。自王安石变法,章惇、蔡卞继之,到靖康年间,大臣尤其平庸荒谬,导致国家败乱。”刘焞说:“君子消失殆尽,小人虽然退去,但难免任用庸人。”皇帝说:“我以此为戒,曾背诵古语:‘不以察察为明,不以穆穆为恭。’能不使小人迎合,就可以了!”
戊戌日,吏部尚书汪应辰被罢免。汪应辰正直多言,在朝中致力于革除弊政,很多人不喜欢他,内侍尤其对他侧目。此前汪应辰推荐李垕应制科,有旨召试。权中书舍人林机说李垕的词业未经后省评奏,且单独考试不合惯例,陈俊卿说元祐年间曾有单独考试,林机是被人指使的。诏令陈俊卿诘问,原来是林机与谏官施元之密议,以此阻挠汪应辰,于是林机、施元之都被罢免。
当时上皇正在修建石池,用水银浮起金凫鱼,皇帝经过时,上皇指着说:“水银正缺,这是从汪尚书家买的。”皇帝怒道:“汪应辰极力劝谏我建房与民争利,竟然自己贩卖水银!”恰逢汪应辰三次上疏论发运司,于是被外放为知平江府。然而水银实际上并非从汪应辰家购买。
诏令:“淮东的万弩手,等到秋收时,依照淮西路的方法一起训练。”
当时陈俊卿建议:“扬州、和州各屯兵三万人,预先做好防守准备,同时登记民户,三丁取一,作为义兵,授予弓弩,教授战阵,农闲时聚集训练。沿江各郡也采用此法,要使大军屯驻在要害必争之地,等待敌人到来决战,所募民兵各自守城,互为掎角以壮声势。”又对皇帝说:“国家养兵费用巨大,募兵困难,此策可以守边,可以壮军势;而喜欢因循、害怕改革的人,都以扰民为借口。天下之事,欲成其大,怎能没有小扰!只要守臣得人,公心体国,自然不会有大忧。”皇帝也认为如此,诏令立即执行。然而最终被众议所阻,陈俊卿不久也去职,未能完成此事。
五月,癸丑日,臣僚上奏:“每逢大礼,所需物品动辄以千万计。有司只是依例向附近州郡摊派购买,州郡则责成属邑办理,属邑则向平民索取,并不支付价款。此外,运输费用巨大,交纳之际,老奸巨猾,阻挠索取,百姓受害,无不怨叹。我认为三年一次的盛大典礼,难道不能节省数十万缗钱,选派清廉强干的官员在近便处设场和买!或许允许商旅贩卖,依时价交易,严立赏罚,杜绝奸弊,变怨叹为歌颂。如此,则人心悦而天意得,和气不召而自至。”皇帝采纳了。
己卯日,金主前往柳河川。
己未日,陈俊卿、虞允文等上呈《神宗、哲宗、徽宗、饮宗四朝会要》、《太上皇玉牒》。
辛酉日,校书郎萧国梁议论汉武帝在富庶之后出现虚耗的弊端,因为用度太多,不止是征伐。皇帝说:“不仅汉武帝如此,自古君主在艰难时运下,没有不节俭的;在承平之后,没有不奢侈的。我别无他求,只能节俭。”又议论盐铁、商车、缗钱等事都是无节制地取之于民。皇帝说:“正不必如此。”又议论今日的坑冶不必搜刮,茶盐不必多为之法,皇帝说:“祖宗的茶法已经很完善,确实不必再变。”
甲子日,前知广州龚茂良进见,皇帝问:“广南在祖宗朝,多以重臣分镇,后来士大夫却以入南为畏途。南方农事,近来如何?”龚茂良回答:“岭外土地广阔,人口稀少,也有很多未耕之田,因为近年湖寇侵扰广东,人户流离。现在逐渐恢复。”又论及听纳之道,应当以功效成败来责问进言者,如果未见功效就急于赏赐,恐怕好言利害的人会纷纷竞进。皇帝说:“‘敷纳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岂能未见效就赏赐进言者?”龚茂良说:“下文说‘帝不时,敷同日奏罔功’,恐怕反此,又为预防之说以告舜。”皇帝说:“是的。”
庚午日,户部上奏:“已奏指挥。从行在到建康府,沿路征税颇繁,可省的省去。现在处理临安府自北郭税务到镇江府沿路一带税场内,地理接近收税繁并之处,应当省去,以便稍微宽待商贾。”诏令采纳。
癸酉日,新知泉州胡铨进见,读到札子中“臣曾恭闻圣训,有关于唯礼不可以已之的说法。如不欲平治天下则已,如欲平治天下,舍礼何以哉!”皇帝说:“我记得曾与你说过,礼的用处很大。”于是诏令胡诠可在京宫观兼侍讲。
甲戌日,诏令:“我继承大业,所依赖的是荐绅大夫,明宪度,总方略,率作兴事,以规恢远图。近来训告在位,申饬检押,使各崇尚名节,恪守官常。而百官之间,玩岁愒日,苟且之俗犹在,诞谩之习
尚滋。他们以巧言令色自诩为智慧,以模棱两可的态度自诩为能力,以沉默不语自诩为忠诚纯正,以虚浮不实自诩为宽厚,推崇虚名以互相标榜,致力于空谈以互相抬高。见到那些积极进取、建功立业的人,就舞文弄墨、奋笔疾书来阻挠他们;遇到那些矫情沽名钓誉的人,就合纵连横、结交依附他们。更有甚者,责成他们做事时,他们却偷懒逃避;激励他们时,他们却气馁退缩,丝毫没有特立独行的操守,哪里还能有仗节死义的风范!难道是因为廉耻之道丧失已久,而浸染的恶习已经深入骨髓了吗?还是因为告诫恳切,却未能让众人信服呢?从今以后,你们要洗心革面,振奋精神,砥砺前行,不要重蹈覆辙,朕会嘉奖你们。如果不听从朕的话,惩罚将降临到你们身上,到时不要后悔。”
乙亥日,臣僚上奏说:“保正之役对良民有害,希望推行耆老之法,招募有产业的百姓担任,废除保正之役。”台谏、户部审议后说:“查阅元丰八年十月的指令,耆老、户长、壮丁的役务都是招募充任的,保正、甲承帖人等一并废除。请下令两淮路,暂时依照此法给予报酬,招募耆老、户长、壮丁。”皇帝同意了。
戊寅日,皇帝下诏说:“过去设立两省言路之臣,是为了指陈政令的得失,给事中、舍人在政令未实施之前纠正,台谏在政令实施之后补救,所以天下事务没有不得到处理的。如今担任这些官职的人,往往因为封驳章疏过于频繁,害怕论列是非。今后给事中、舍人、台谏,除了封驳章疏之外,即使是极其微小的事务,稍有不当,也要随时详细奏报,务必纠正天下事务。”
左仆射陈俊卿被罢免。
虞允文刚担任宰相时,建议派遣使者前往金国,请求归还陵寝之地。陈俊卿当面奏报认为不可行,又上疏陈述理由,虞允文此时再次重申前议。一天,皇帝用手札谕示陈俊卿说:“朕痛念祖宗陵寝沦陷于荆棘之中已有四十余年,如今想派遣使者前往请求归还,卿意下如何?”陈俊卿说:“陛下痛念陵寝,思念恢复故土,臣虽然愚钝,岂能不知激昂愤切,仰赞圣谟,以期雪洗国耻?然而臣性格顽固,对于国家大事,总是希望计出万全,不敢轻易尝试。因此前日留班面奏,希望等一两年间,对方的疑心稍息,我们的实力稍充,才可派遣使者。往返之间,又需一两年,对方必定愤怒而派兵来犯,然后我们从容应对,以逸待劳,这是古人所说的应兵,胜算可达六七成。如今又承蒙圣上询问,臣的见解不过如此,不敢改词以迎合圣意,不敢模棱两可以逃避罪责,不敢侥幸以误国事。”随后便闭门上疏,坚决请求辞职,三次上疏后,皇帝任命他为观文殿大学士,出知福州。临行前,陈俊卿仍劝皇帝远离奸佞、亲近贤臣,修政事以复仇,不可轻易派遣使者。后来派遣使者,果然未能达成目的。
召辛弃疾入对延和殿。皇帝锐意恢复中原,辛弃疾因此论述南北形势及三国、晋、汉的人才,持论刚正,不为迎合。他撰写了《九议》和《应问》三篇、《美芹十论》献给朝廷,详细论述了顺逆之理、消长之势、技之长短、地之要害。由于和议已定,这些建议未能实施。
夏主仁孝继位时,国内多乱。任得敬是仁孝的外祖父,因捍御有功,担任夏国宰相,专政二十余年,暗中蓄谋异志,诬杀宗亲大臣,仁孝无法控制他。任得敬曾派遣使者到蜀地,后来得知宋朝不足依靠。闰月庚辰日,任得敬胁迫仁孝上表金国,请求分封西南路及灵州啰庞岭地,自立为国。金主询问宰臣,尚书令李石等人说:“此事关系夏国,我们何必干预!不如顺其自然答应他们。”金主说:“有国之主,岂肯无故分国!这必定是权臣逼夺,并非夏主本意。况且夏国称藩已久,一旦被贼臣逼迫,朕作为四海之主,岂能容忍此事!若夏主不能自行纠正,我们应当派兵诛杀任得敬,不可答应他的请求。”于是拒绝了夏国的贡物,赐诏给仁孝说:“失地所传,自当固守,如今请求分封,事出反常,未知其用意何在,我们将继续派遣使者询问。”任得敬感到恐惧,仁孝于是谋划诛杀他。
壬午日,皇帝下诏,广东转运判官刘凯被特降两官,因为刘凯曾推荐曾造为最优秀官员,如今曾造犯赃罪,刘凯因失察举荐而坐罪。曾造曾任潮州知州,因贪赃败露,被除名勒停,编管南雄州,家财被没收。此外,前横州知州皇甫谨因侵盗官物入己,被特赦免死,刺配梧州。
戊子日,任命起居郎范成大为金国祈请使,请求归还陵寝之地及更定受书礼。
起初,绍兴和约签订时,礼文多有可议之处,而受书之礼尤为不妥。凡金国使者到来,捧书升殿,北面立于榻前跪进,皇帝降榻受书,交给内侍。再次和议时,仍沿用此例,皇帝颇感后悔。此时虞允文建议派遣使者,皇帝问谁可担任使者,虞允文推荐李焘和范成大。退朝后,虞允文将此事告知李焘,李焘说:“如今前往,金国必定不从,不从则必以死相争,这是丞相在杀我啊。”于是召见范成大告知此事,范成大当即接受任命。临行前,皇帝对他说:“卿气宇不凡,朕亲自选择你。听说官属都害怕此行,有这回事吗?”范成大说:“臣已立后,做好了不归的准备。”皇帝说:“朕不会发兵败盟,何至于害你!啮雪餐毡或许会有。”范成大请求在国书中载明受书礼一节,皇帝不许,范成大于是启程。
兵部尚书黄中从容对皇帝说:“陛下圣孝至此,天下幸甚。然而如今钦宗梓宫未返,朝廷置而不问,则有所未尽于人心,且敌人正以此窥视我们。”
辛卯日,吏部尚书陈良祐上奏说:“派遣使者是开启衅端的举动,万一敌骑南侵,供输将无休止。将帅庸鄙,大多缺乏远谋,谁可担任使者?臣不敢保证万全。况且如今所求之地,欲得河南,往年曾归版图,不久又失之。如果对方不许,徒费往来;如果对方许我,必索重币。陛下认为可以凭虚声拿下河南吗?况且只求陵寝,地已在其中;往年也曾议此,观其答书,几近戏弄。若必须派遣使者,则请钦宗梓宫,较为有理。”皇帝下诏,认为陈良祐妄兴议论,不忠不孝,贬为筠州居住,不久改贬信州。
癸巳日,任命梁克家为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
己亥日,臣僚上奏说:“如今重征之弊,莫过于沿江地区,如蕲州的江口、池州的雁汊,自古以来被称为大小法场,形容其征取之酷如杀人。近年来不止这两处,凡溯流而上,至荆、峡等地,虚舟往来,称为‘力胜’;舟中本无重资,称为‘虚喝’;应征百金,先抛千金之数,称为‘花数’;骚扰不一。请下令沿江诸路监司,严行禁革,并清理沿江置场繁并处,取旨废罢。”皇帝同意了。
壬寅日,皇帝下诏:“江东诸郡多遭水灾,漕臣黄石未能及时亲自巡视,可降两官。”
癸卯日,皇帝下诏:“建康、太平被水县
今年的身丁钱一并免除。
甲辰日,资政殿学士、提举洞霄宫辛次膺去世,谥号为简穆。辛次膺以礼自持,尽管生活困苦,贫穷难以自持,但他从不接受任何不义之财。他在朝中直言不讳,仕途五十五年,从未受到任何官吏的指责。他治理政务崇尚清静,重视德化,所到之处人们都称赞他不烦扰百姓。
这个月,设立了舒州铁钱监,这是应发遣使史正志的请求;每年以五十五贯为定额。
六月丁卯日,尚书吏部员外郎张栻说:“最近陛下处理徐考叔请托之罪,并罢免了徐申,英明果断。我对各位大臣说,陛下惩罚奸邪不偏袒亲近之人,有这样的君主,我们怎能忍心辜负他!”皇帝说:“我正希望群臣能直言进谏,如果他们不说,就是辜负了我!”张栻又说:“治理国家应先确立一定的规矩,周密准备,按规矩行事,就像农民耕种田地,努力耕作,以期有所收获。”皇帝说:“下棋时举棋不定尚且不可,何况治理国家而没有定规呢?”
癸酉日,设立了蕲州蕲春监和黄州齐安监,负责铸造铁钱。
乙亥日,赵廓权发遣江南东路兵马钤辖回来,讨论治军要严整,又说州兵应以正兵为主进行训练,皇帝说:“严整是治军的关键;州兵应与正兵一同努力。”
张栻上疏说:“我认为陵寝隔绝,说起来非常痛心。然而现在未能奉辞讨伐,又不能正名断绝关系,反而想用卑词厚礼去求他们,这已经违背了大义。而且根据形势,我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必胜的形势,应在早定规矩之时,而不在于两军决战之日。现在应发布哀痛的诏书,明确复仇的意义,修德立政,用贤养民,选将练兵,将内修外攘、进战退守的事情统一起来。并且一定要务实而不做虚文,那么必胜的形势,自然会显现出来。”
之前张栻见到皇帝,皇帝问:“你知道敌国的情况吗?”张栻回答:“不知道。”皇帝说:“敌国连年饥荒,盗贼四起。”张栻说:“敌国的情况,我虽然不知道,但我国的情况,我却非常清楚。”皇帝问:“什么事?”张栻说:“近年来各地年年饥荒,百姓贫困,而国家兵力衰弱,财政匮乏,大小官员又都虚浮不实,不足以依靠。即使敌国确实可以图谋,我也担心我们不足以图谋他们。”皇帝沉默了很久。
秋季七月壬午日,金主进行秋猎,释放了围场的役夫。诏令:“随从的粮食由官府供给。如果放牧的牲畜践踏庄稼,要杖责,并赔偿损失。”
癸巳日,诏令在鄂州建立岳飞祠宇,以忠烈庙为名,这是应州人的请求。
甲午日,有臣僚说:“减少官员不如减少事务,这是古人的格言。国家沿袭了近世文弊的极端,应在国内外无事时,早做打算进行改革,减少繁琐的文书,逐渐简化事务。希望广泛征求各官署的意见,凡是有迂回行事的,都让他们立即列出条陈,早做改革。事务逐渐简化,时间多了,就可以规划更多的事情,有余裕了。”皇帝采纳了这个建议。
丙午日,权户部侍郎王佐说:“现在的户部,就是祖宗时期的三词之职,国家的会计出纳,无所不统。近年来朝廷创立了南库,本意是增加储蓄,以备不时之需,但有些人认为这是割取户部的经常费用作为别库的储备,殊不知南库的财物与户部是一体的。现在打算将户部的收入,彻底核查,编制簿籍,进行勾稽核对,确保没有遗漏。每月底将实际收支数上报,年底核算盈亏。如果经常费用有剩余,除留一个月的开支外,其余全部上缴朝廷;如果朝廷有非正常开支,也应听户部开具申陈取拨。这样不仅事务一体,形迹不存,也能使有无相通,不误缓急。”皇帝下诏专门委派王佐编制簿籍,陆之望一同处理。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续资治通鉴-宋纪-宋纪一百四十一-注解
屠维赤奋若:古代干支纪年法中的年份名称,屠维是十干之一,赤奋若是十二支之一。
上章摄提格:古代干支纪年法中的年份名称,上章是十干之一,摄提格是十二支之一。
孝宗绍统同道冠德昭功哲文神武明圣成孝皇帝:南宋孝宗皇帝的尊号,体现了其治国理念和功绩。
乾道五年:南宋孝宗时期的年号,乾道五年即公元1169年。
金大定九年:金朝世宗时期的年号,大定九年即公元1169年。
和籴:古代政府以公平价格收购粮食的政策。
屯田:指军队在边境地区开垦土地,自给自足。
都水监:古代负责水利工程的官职。
统军使:古代负责军事指挥的官职。
大理正:古代负责司法审判的官职。
两淮:指淮河两岸的地区,包括淮南和淮北。
曹、单:古代地名,今属山东省。
李固:古代地名,今属河南省。
楚州:今江苏淮安,宋代为南北交通要道。
海州:古代地名,今属江苏省。
张浚:南宋名将,曾多次主持抗金战争。
太师:古代最高荣誉官职之一,通常授予功勋卓著的大臣。
忠献:张浚的谥号,表彰其忠诚和贡献。
签书枢密院事:古代负责军事机要的官职。
参知政事:古代相当于副宰相的官职。
中书舍人:古代负责起草诏令的官职。
给事中:古代负责审核诏令的官职。
女直:即女真族,金朝的建立者。
明金:金朝对黄金的官方称呼。
四川宣抚使:古代负责四川地区军政事务的官职。
礼部进士:通过礼部考试获得进士称号的人。
冲晦处士:对隐士的尊称,表彰其隐居不仕的高尚品德。
武学:古代培养军事人才的学校。
保正:古代乡村的基层官员,负责治安和税收。
耆长:古代乡村的长者,通常由年高德劭的人担任。
刑部侍郎:古代负责司法事务的官职。
越王永中、隋王永功:金朝的宗室成员。
海陵:金朝海陵王完颜亮,以暴政著称。
后省:古代负责审核奏章的机构。
弧矢:古代的一种弓箭,这里指皇帝使用的弓箭。
目眚:眼睛的疾病或不适。
陈俊卿:南宋时期的官员,以直言进谏著称。
魏征:唐朝著名的谏臣,以直言敢谏闻名。
李绛:唐朝官员,以忠诚和直言著称。
太祖皇帝:指宋朝的开国皇帝赵匡胤。
单时: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右谏议大夫。
虞允文:南宋时期的政治家、军事家,曾任枢密使。
孔璨:孔子的后裔,宣圣四十九世孙。
曾觌: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福建副总管和浙东总管。
程大昌: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新江东运副。
林机:宋代官员,曾任起居郎兼权中书舍人。
钦宗:宋朝的皇帝,即宋钦宗赵桓。
许子中: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淮西安抚司参议官。
监司:宋代设立的监察地方行政的官员,负责监督州县官员的行为。
帅臣:宋代对地方军事长官的称呼,负责统领军队。
臧否:评价、评论,特指对官员的政绩进行评价。
守令:宋代地方行政官员,负责管理州县事务。
太常少卿:宋代掌管礼仪、祭祀的官员,属于太常寺的副职。
林栗:宋代官员,曾任太常少卿,参与礼仪制度的讨论。
祀帝于郊:古代帝王在郊外祭祀天帝的仪式,表示对天命的尊崇。
春祈、夏雩、秋享、冬报:古代四季祭祀的名称,分别对应春季祈求丰收、夏季祈求雨水、秋季祭祀天帝、冬季报答天恩。
南郊圆坛:古代帝王在南郊祭祀天帝的圆形祭坛。
惠照院:宋代京城西郊的一处祭祀场所。
望祭斋宫:古代帝王在祭祀前进行斋戒的场所。
端诚殿:宋代南郊斋宫中的一处建筑,用于祭祀仪式。
净明寺:宋代京城郊外的一处寺庙,曾用于明堂祭祀。
明堂:古代帝王举行祭祀、朝会等重要仪式的场所。
元祐六年:宋代哲宗年号,对应公元1091年。
元符元年:宋代哲宗年号,对应公元1098年。
绍兴三十一年:宋代高宗年号,对应公元1161年。
金主:指金朝的皇帝。
赈:救济,特指政府对受灾百姓的救济。
温、台二州:宋代的两处地名,分别位于今浙江省温州市和台州市。
赫舍哩良弼:金朝官员,曾任尚书右丞相。
赫舍哩志宁:金朝官员,曾任枢密使。
宗庙之祭:古代帝王祭祀祖先的仪式。
太庙:古代帝王祭祀祖先的场所。
完颜思敬:金朝官员,曾任平章政事。
淮东万弩手:宋代的一支军队,擅长使用弩箭。
神劲军:宋代的一支精锐军队。
司马光:北宋著名政治家、史学家,著有《资治通鉴》。
欧阳修:北宋著名文学家、政治家,曾任翰林学士。
王贽:宋代官员,曾任太常博士。
仁宗皇帝:北宋皇帝赵祯,以仁政著称。
完颜守道:金朝官员,曾任尚书左丞。
石琚:金朝官员,曾任右丞。
孟浩:金朝官员,曾任参知政事。
胡沂:宋代官员,曾任给事中兼侍读。
成闵:宋代将领,曾任庆远军节度使。
图克坦喀齐喀:金朝官员,曾任东京留守。
李石:金朝官员,曾任御史大夫。
李显忠:宋代将领,曾任威武军节度使。
李焘:宋代史学家,著有《续资治通鉴长编》。
太祖实录:记载宋太祖赵匡胤生平事迹的官方史书。
太宗实录:记载宋太宗赵光义生平事迹的官方史书。
神宗实录:记载宋神宗赵顼生平事迹的官方史书。
哲宗实录:记载宋哲宗赵煦生平事迹的官方史书。
徽宗实录:记载宋徽宗赵佶生平事迹的官方史书。
四朝正史:指宋代太祖、太宗、神宗、哲宗四朝的官方史书。
张栻:宋代官员,曾任严州知州。
襁负其子:指父母背着孩子,形容百姓带着家人归附。
诞谩之风:指虚浮、不切实际的风气。
敷奏以言,明试以功:指先听取其言论,再考察其实际功绩。
丁盐绢钱:指宋代的一种赋税,按人口征收盐税和绢税。
会子:宋代的一种纸币。
铁钱:宋代的一种货币,以铁铸造。
耄矣:指年老。
清河口:今江苏淮安附近,为南北水路交通要道。
钦宗梓宫:指宋钦宗的灵柩,钦宗为北宋末代皇帝,被金兵俘虏。
三纲、五常:三纲指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五常指仁、义、礼、智、信,为中国传统伦理道德的核心。
告朔之饩羊:比喻形式上的礼节,出自《论语》。
十要道:指治理国家的十个重要原则。
元宵毋得张灯:指禁止在元宵节张灯结彩。
归正人:指从敌方归顺的人。
均役限田:指平均赋役、限制土地兼并的政策。
三务场:指宋代管理茶、盐、酒等专卖事务的机构。
护卫:指皇帝的侍卫。
星火率敛:形容紧急征收赋税,如同星星之火迅速蔓延。
倍蓰:指数量成倍增加。
闾阎:指民间,普通百姓。
榷:专卖,专营。
科敷:指官府向民间摊派赋税或劳役。
崇、观:指宋徽宗时期的年号“崇宁”和“大观”。
绍述:指继承和发扬前人的政策或思想。
治平:指宋英宗时期的年号“治平”。
靖康:指宋钦宗时期的年号“靖康”。
不察察以为明,不穆穆以为恭:意为不刻意追求明察秋毫,也不刻意表现恭顺。
甃石池:指用石头砌成的池塘。
水银泛金凫鱼:指在水银池中放置金制的凫鱼装饰。
义兵:指由民间招募的志愿兵。
掎角:指相互配合,形成夹击之势。
和买:指官府以公平价格向民间购买物资。
坑冶:指矿冶业,开采和冶炼金属。
敷纳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意为广泛听取意见,通过实际功绩来检验,根据功绩给予相应的奖赏。
拱默:指沉默不语,不发表意见。
缪悠:指言辞虚浮,不切实际。
隆虚名:指追求虚名,注重表面的名声。
矫情沽誉:指故意做作以博取名誉。
仗节死义:指坚守节操,为正义而死。
廉耻道丧:指道德沦丧,廉耻心丧失。
洒心易虑:指洗心革面,改变想法。
激昂砥砺:指激励自己,磨练意志。
保正之役:指宋代的一种地方行政职务,负责维护地方治安。
耆老之法:指宋代的一种地方自治制度,由年长者担任地方职务。
封驳章疏:指官员对皇帝的诏令或奏章提出异议或驳回。
陵寝:指皇帝的陵墓,这里象征着国家的尊严和主权。
祈请使:指宋代派往金国的使节,负责请求归还失地或调整礼仪。
钦庙梓宫:指宋钦宗的灵柩。
重征之弊:指宋代沿江地区的重税问题。
力胜:指宋代沿江地区对船只征收的一种税。
虚喝:指宋代沿江地区对船只虚报货物价值以多征税的行为。
花数:指宋代沿江地区对船只虚报税额以多征税的行为。
身丁钱:古代中国的一种税收,针对成年男子征收,用以资助国家的军事和行政开支。
谥简穆:谥号,是对死者生前品德和功绩的总结评价。’简’表示简约、朴实,’穆’表示庄重、严肃。
礼自防:指以礼仪和道德规范来约束自己的行为,防止过失。
謇谔:形容言辞正直,敢于直言进谏。
清静:在政治上指不扰民,简化政事,使社会安定。
德化:通过道德教育来感化人民,使之向善。
铁钱监:古代负责铸造和管理铁钱的官方机构。
英断:英明的决断,指皇帝或高官的明智决策。
正兵:指正规军队,与地方民兵相对。
复仇之义:指为了正义而进行的报复或反击。
诞谩:指言行轻率,不负责任。
秋猎:古代皇帝秋季进行的狩猎活动,也是一种军事演习。
忠烈庙:为纪念忠臣烈士而建立的庙宇。
省官不如省事:古代政治理念,认为减少官员不如简化政事。
户部:古代中国的财政部门,负责国家的财政收支、税收等事务。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续资治通鉴-宋纪-宋纪一百四十一-评注
本文记载了南宋孝宗乾道五年(金大定九年)的一系列政治、军事和社会事件,反映了当时南宋与金朝之间的复杂关系以及南宋内部的政治运作。
从文化内涵来看,本文体现了南宋时期对儒家治国理念的重视,尤其是对民生、农业和水利的关注。金主与大臣的对话中,强调了节俭和对贫民的关怀,这与儒家提倡的仁政思想相契合。同时,南宋政府对屯田、水利工程的重视,也反映了当时对农业生产的依赖和对边疆稳定的关注。
在艺术特色方面,本文以简洁明了的语言记录了多个历史事件,展现了史书的纪实风格。通过对金主与大臣对话的描写,生动地展现了金朝统治者的治国理念和对臣子的要求。此外,文中对南宋政府官员的任命、政策的制定和执行过程的描述,也体现了史书的详实和严谨。
从历史价值来看,本文为研究南宋与金朝的关系提供了重要的史料。金朝对南宋的军事压力、南宋内部的应对措施以及两国之间的外交互动,都在文中有所体现。特别是金朝对黄河治理的讨论,反映了当时对水利工程的重视和对自然灾害的应对策略。此外,南宋政府对武举制度的反思和对军事人才的培养,也为我们了解南宋军事制度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总的来说,本文不仅记录了具体的历史事件,还通过这些事件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状况和政治理念,具有重要的历史和文化价值。通过对这些事件的分析,我们可以更深入地理解南宋与金朝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状况,以及两国之间的复杂关系。
这段古文主要记载了南宋时期的一些政治事件和皇帝的言行,反映了当时朝廷的政治氛围和皇帝的治国理念。文中提到的陈俊卿和单时都是直言进谏的官员,他们的谏言体现了对皇帝的忠诚和对国家大事的关心。陈俊卿的谏言特别强调了皇帝应该以智谋之士为腹心,以武猛之材为爪牙,明赏罚以鼓士气,恢信义以怀归附,这些都是治国的重要原则。
文中还提到了皇帝的一些个人行为,如御弧矢致目眚、好球鞠之戏等,这些行为虽然看似小事,但却反映了皇帝的个性和兴趣。陈俊卿和单时的谏言也体现了对这些行为的担忧,他们认为这些行为可能会影响皇帝的治国理政。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一些具体的政治措施,如罢东北路采珠、命宫中毋用扇、罢皇太子月料等,这些措施反映了当时朝廷对民生和财政的关注。特别是对监司巡按的约束和对军律弊事的整顿,体现了朝廷对吏治和军政的重视。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记载具体的历史事件和官员的谏言,展现了南宋时期朝廷的政治风貌和皇帝的治国理念,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文化内涵。通过对这些事件的深入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当时的社会背景和政治环境,从而对南宋时期的历史有更全面的认识。
本文主要记载了宋代和金朝在政治、军事、礼仪等方面的重大事件,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状况和政治制度。文中提到的祭祀制度、官员任免、赈灾政策等内容,展现了宋代和金朝在治理国家方面的不同策略和理念。
从文化内涵来看,文中多次提到祭祀天帝和祖先的仪式,体现了古代中国对天命和祖先的尊崇。祭祀不仅是宗教活动,更是政治权力的象征,通过祭祀仪式,帝王展示了自己作为天子的合法性。
在艺术特色方面,本文语言简洁明了,叙事条理清晰,体现了宋代史书的写作风格。文中引用了多位官员的言论,展现了当时官员对国家事务的关注和参与,反映了宋代政治中的谏议传统。
从历史价值来看,本文为研究宋代和金朝的政治制度、礼仪制度、官员任免等提供了宝贵的史料。特别是关于祭祀制度的讨论,反映了宋代在礼仪制度上的变革和争议,为研究中国古代礼仪制度提供了重要参考。
此外,文中提到的赈灾政策、和籴制度等内容,反映了宋代政府在应对自然灾害和经济问题上的措施,为研究宋代社会经济史提供了重要线索。
总的来说,本文不仅记录了宋代和金朝的政治事件,还反映了当时的社会文化背景和政治理念,具有重要的历史和文化价值。通过对这些事件的深入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宋代和金朝的政治制度和社会状况。
本文选自《宋史》,主要记载了南宋孝宗乾道六年(金大定十年)的政治、军事、经济等方面的重大事件。通过对这些事件的描述,展现了南宋朝廷在内外交困的情况下,如何应对金朝的威胁,以及如何治理国家的复杂局面。
首先,文中提到南宋朝廷在处理与金朝的关系时,采取了既和谈又备战的策略。礼部侍郎黄中提出“暂与之和而亟为之备”的建议,反映了南宋朝廷在面对强敌时的谨慎态度。这种策略既避免了与金朝的正面冲突,又为国家的长期稳定奠定了基础。
其次,文中还提到南宋朝廷在治理内政方面的努力。黄中提出的“十要道”涵盖了用人、理财、惩贪、选将等多个方面,体现了南宋朝廷在治理国家时的全面性和系统性。这些措施不仅有助于提升国家的治理水平,也为应对金朝的威胁提供了坚实的内部保障。
此外,文中还提到南宋朝廷在处理边疆问题时的策略。陈敏建议修楚州城池,认为楚州是南北交通的要道,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这一建议反映了南宋朝廷在应对金朝威胁时的战略眼光,也体现了南宋朝廷在军事防御方面的重视。
最后,文中还提到南宋朝廷在处理内部矛盾时的措施。晁公武与王炎的不和导致四川制置使被罢免,反映了南宋朝廷在处理内部矛盾时的果断态度。这种措施有助于维护朝廷的稳定,避免内部矛盾影响国家的整体战略。
总的来说,本文通过对南宋朝廷在政治、军事、经济等方面的描述,展现了南宋朝廷在内外交困的情况下,如何应对金朝的威胁,以及如何治理国家的复杂局面。这些历史事件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后人提供了宝贵的治国经验。
这段古文主要反映了宋代政治、经济和社会的一些问题,以及皇帝与臣子之间的对话和互动。文本通过具体的史实和对话,展现了宋代官僚体系的运作、赋税征收的弊端、民间疾苦以及皇帝对政策的反思和调整。
首先,文本揭示了宋代官僚体系中的腐败问题。文中提到“官吏互为奸弊”,说明当时的官员之间存在相互勾结、贪污腐败的现象。皇帝对此表示不满,并命令臣子“革弊,择利行之”,体现了皇帝对整顿吏治的决心。
其次,文本反映了宋代赋税征收的弊端。文中提到“临期星火率敛,所费倍蓰”,说明赋税征收过于紧急和繁重,给百姓带来了沉重的负担。皇帝对此表示关切,并命令臣子“凡有利害,宜悉敷陈”,表明皇帝希望通过听取臣子的意见来改善赋税制度。
再次,文本展现了宋代民间疾苦。文中提到“女真人径居达要,不知闾阎疾苦”,说明当时的统治者对民间疾苦缺乏了解。皇帝对此表示担忧,并命令臣子“民间何事不知,凡有利害,宜悉敷陈”,表明皇帝希望通过臣子的汇报来了解民间疾苦,进而改善民生。
此外,文本还反映了宋代皇帝对政策的反思和调整。文中提到皇帝对王安石变法的反思,认为变法导致了“君子消尽,小人虽退,不免用庸人”,表明皇帝对变法带来的负面影响有所认识。皇帝还引用古语“不察察以为明,不穆穆以为恭”,表明他希望在不刻意追求明察和恭顺的情况下,能够避免小人迎合,保持政治的清明。
最后,文本还涉及宋代军事和经济政策的调整。文中提到陈俊卿建议“扬州、和州各屯三万人,预为守计”,并建议招募民兵,表明宋代在军事上采取了积极的防御措施。此外,文中还提到“和买”政策,表明宋代在经济上试图通过公平交易来改善民间疾苦。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具体的史实和对话,展现了宋代政治、经济和社会的复杂面貌,反映了皇帝与臣子之间的互动以及对政策的反思和调整。文本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后人了解宋代的政治和社会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这段古文主要反映了宋代政治、社会和文化的一些特点。首先,文中提到了一些官员的行为,如‘拱默’、‘缪悠’、‘隆虚名’等,这些词语揭示了当时官场中存在的虚伪、浮夸和不作为的现象。这种现象反映了宋代官场的腐败和道德沦丧,官员们往往追求虚名而不务实,导致国家治理效率低下。
其次,文中提到了‘保正之役’和‘耆老之法’,这些是宋代地方行政制度的一部分。‘保正之役’是一种地方治安职务,而‘耆老之法’则是一种地方自治制度,由年长者担任地方职务。这些制度反映了宋代地方治理的特点,即通过地方自治来维护社会秩序。然而,文中也提到‘保正之役’对良民的危害,说明这些制度在实际操作中可能存在弊端。
再次,文中提到了‘陵寝’和‘祈请使’,这些内容反映了宋代与金国的外交关系。宋代皇帝对祖宗陵寝的重视,以及派遣使节请求归还失地的行为,体现了宋代对恢复故土的渴望。然而,文中也提到了一些官员对外交政策的反对意见,如陈俊卿和辛弃疾的观点,这些意见反映了宋代内部对外交政策的分歧。
最后,文中提到了‘重征之弊’,这是宋代沿江地区的一个严重问题。‘力胜’、‘虚喝’、‘花数’等词语揭示了当时税收制度的腐败和不公,官员们通过虚报货物价值和税额来多征税,给百姓带来了沉重的负担。这种现象反映了宋代社会的不公和腐败,也说明了当时社会矛盾的尖锐。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对宋代官场、地方治理、外交政策和社会问题的描述,揭示了宋代政治、社会和文化的复杂性。它不仅反映了宋代官场的腐败和道德沦丧,也揭示了地方治理和外交政策的困境,以及社会矛盾的尖锐。这些内容对于我们理解宋代历史和文化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这段古文记载了南宋时期的一系列政治、军事和经济事件,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朝廷的政策动向。首先,文中提到的’身丁钱’的放免,显示了朝廷在特定时期对民生的关注,这种税收的减免有助于缓解民众的经济压力,增强民众对朝廷的支持。
辛次膺的去世及其谥号’简穆’的授予,反映了当时社会对清廉、正直官员的高度评价。辛次膺的为政理念’贵清静,先德化’,强调了通过道德教化和简化政事来治理国家,这种理念在当时具有一定的先进性和实践意义。
文中提到的铁钱监的设置,以及张栻关于治国的建议,都体现了朝廷在经济管理和国家治理上的努力。张栻提出的’谋国当先立一定之规’,强调了制定明确政策和规划的重要性,这对于国家的稳定和发展至关重要。
此外,文中还涉及了军事方面的讨论,如赵廓关于治军要严整的观点,以及张栻关于内外政策的建议,都反映了当时朝廷对军事力量的重视和对国家安全的高度关注。
最后,文中提到的岳飞祠宇的建立,是对忠臣烈士的纪念,也反映了社会对忠诚和正义的崇尚。这一事件不仅具有文化意义,也具有政治意义,它强化了民众对国家的认同和对正义的支持。
总体而言,这段古文不仅记录了具体的历史事件,也反映了南宋时期的社会风貌、政治理念和文化价值,为我们理解那个时代提供了宝贵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