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毕沅(1730年—1797年),清代史学家、官员,主持编撰《续资治通鉴》。他以博学多才著称,致力于史学研究和文献整理。
年代:编撰于清代乾隆年间(18世纪)。
内容简要:《续资治通鉴》共220卷,是司马光《资治通鉴》的续作,记载了从宋太祖建隆元年(960年)至元顺帝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的历史。全书按编年体例编写,内容详实,是研究宋、元历史的重要文献。它对后世史学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续资治通鉴-宋纪-宋纪一百三-原文
起屠维作噩正月,尽二月。
○高宗受命中兴全功至德圣神武文昭仁宪孝皇帝建炎三年(金天会七年)
春,正月,庚辰朔,帝在扬州。
京西北路兵马钤辖翟兴诉翟进死事于朝,乞遣重臣镇守。诏以兴为河南尹、京西北路安抚制置使兼京西北路招讨使。
时叛将杨进据鸣皋山之北,深沟高垒,储蓄粮饷,置乘舆法物、仪仗,颇有僭窃之意;诈言遣兵入云中府,复夺渊圣皇帝及济王南归,欲以摇动众心,然后举事。东京留守杜充遣使臣王汉诣伊阳县见兴,使图之,且檄报进悖逆显著,请兴破贼。于是兴与其子琮率乡社扰劫之,战无虚日矣。
辛巳,金元帅左都监栋摩卒。栋摩,太祖异母弟也,后追封吴国王,改封鲁王,谥壮襄。
乙酉,通问使刘诲等自河东还行在。
先是诲与其副王贶通问至金,金人遣之,并遣祈请使副宇文虚中、杨可辅,虚中辞曰:“虚中受命迎请二帝,二帝未还,虚中不可归。”于是留虚中而独遣可辅。诲、贶与可辅偕至行在,帝嘉其劳,以诲为朝奉郎。
甲午,金以南京留守韩企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知枢密院事,以刘彦宗殁,代其任也。旋念彦宗旧劳,起复其子筈直枢密事,加给事中。
丁亥,金人破青州,权知州魏某为所杀;又破潍州,焚其城而去。牛头河土军阎皋与小校教头张成率众据潍州,皋自为知州,以成知昌乐县。
初,山东盗刘忠,号“白氈笠”,引众据怀仁县。御营平寇前将军范琼在京东,遣其统制张仙等击之,忠伪乞降。是日,仙与将佐入忠壁抚谕,忠留与饮,伏兵击杀之,逐其众。琼怒,屡与忠战,皆败绩。忠自黥其额,时号“花面兽”。
己丑,奉安西京会圣宫祖宗御容于寿宁寺。
怀德军节度使、检校太保占城国王杨卜麻叠加检校太傅;大同军节度使、检校司空真腊国王金裒宾深,怀远军节度使、检校司空阇婆国王悉里地茶兰固野,并加检校司徒;皆用南郊恩也。时占城以方物来献,因有是命。
辛卯,陕西都统制军马邵兴及金人战于潼关,败之;乘势攻虢州,又下之。陕州安抚使李彦仙即以兴知虢州。
甲午,上元节,有南僧被掠至拉林河者,夜,以长竿引灯球,表出之以为戏,金主见之,骇曰:“得非星邪?”左右以实对。时有南人谋变,事泄而诛,故金人疑之,曰:“是人欲啸聚为乱,克日时,以此为信耳。”命杀之。
乙未,京城留守杜充袭其统制官张用于城南,不克。
用与曹成、李宏、马友为义兄弟,有众数万,分为六军。成,外黄人,因杀人投拱圣指挥为兵,有膂力,善战,军中服其勇。友,大名农家,始以巡社结甲,夹河守御。用与王善皆受宗泽招安,泽卒,乃去。及充为留守,又受招安,用屯于京城之南南御园,善屯于京城之东刘家寺。时岳飞自太行山王彦军中归京城,为统制,与桑仲、李宝皆屯于京城之西。充以用军最盛,忌之,乃有图之之意。前一日,众入城负粮,诘旦,充掩不备,出兵攻用,令城西诸军皆发。用觉之,勒兵拒战。会善引兵来援,官军大败,李宝为所执。
金人既弃青州去,军校越晟据其城。会直显谟阁新知青州刘洪道自潍州之官,至千乘,晟出不意,遂出迎。洪道谓晟:“但交割本州民事而已,军马则公自统之。”晟喜,迓之而入。洪道入城揭榜,百姓在军中愿归者,给据放还。于是晟之党十去六七。
戊戌,徽猷阁待制、提举杭州洞霄宫晁说之告老。帝曰:“是尝著论非孟子者。孟子发明正道,说之何人,乃敢非之!可致仕。”寻卒。
御史中丞张徵,以边事未宁,请询于众不御敌之策。
吏部尚书吕颐浩言:“今敌骑渐逼京乐,百辟皆言强弱不敌。臣愿庙算先定,阴为过江之备,而大为拒敌之资,申饬诸将,训习强驽,以俟夹淮一战,此不易之策。夫彼之所长者骑,而我以步兵抗之,故不宜平原旷野,惟扼险用奇,乃可掩击。又,水战之具,在今宜讲。然防潍难,防江易,近虽于镇江之岸摆泊海船,而上流诸郡,自荆南抵仪真,可渡处甚金,岂可不预为计!望置使两员,一自镇江至池阳,一自池阳至荆南,专提举造船,且询水战利害。又,驻跸维扬,当以一军屯盱眙,一军屯寿春,以备冲突。”
户部尚书叶梦得言:“兵,机事也,不度时则为难,今视去冬又为难矣。去冬金但游骑出入陕西、河北,未知总众者何人;今主兵乃尼玛哈,且亲至濮及开德矣。向者开德、大名、东平三大镇,鼎足而立,今惟东平岿然独存,以当宋、魏之冲,而沧州孤绝在后。又,南京最重,而敌骑已至楚丘。且靖康之失,在固守京城而不知避也,事有缓急,必当从权。伏望陛下通下情,远斥候,如必欲过江,则亟降诏以谕中外,则人心安矣。臣又愿饬诸要郡,东则郓、徐、南京,西则庐、寿、和州,南则唐、襄、荆渚,各立军数,使之召募,仍命大将与帅参治,复选近臣为总帅以节制之。又,乘舆或至两浙,则镇江、金陵尤当先治。陛下毋以宇文虚中奉使未回,意和议为可恃也。靖康正缘恃和议而堕敌计,今安可待万里之报哉!”
起居郎兼权直学士院张守言:“金人自去冬已破澶、濮、德、魏,而游骑及于济、郓。虽遣范琼、韩世忠会战,而二将未可恃。臣谓今日莫先于远斥候。昔三国时,烽火一夕五千里;而前日北京
失守,再浃始知。
今之为策有二:一防淮,二渡江。
若屯重兵于楚,泗及淮阴三处,敌亦未能遽犯。
然恐我师怯战,望风先溃,及舟楫拘于岸而敌亦能斩木系筏以济,或以精骑间道先绝吾渡江之路,此可患者一也。
我若渡江而宿重兵于升、润,敌亦未能遽侵,然去中原益远,民心易摇。
又,行在兵多西人,不乐南去,或生意外之事,维扬亦须留兵,则扈卫势弱,此可患者二也。
惟其利害相形,遂不能决。
若为中原计而幸敌不至,则用防淮之策;
若为宗社计而出于万全,则用过江之策。
然权其轻重,势当南渡,而别择重帅以镇维扬,则中原不患于摇动;
明谕诸军以祸福,则西人不患于不乐。
升、润亦择重帅使当一面,则兵分势弱,亦非所患。
归诏大臣,预区处以俟探报,探报速闻,则在我之计可得而用也。”
时群臣奉诏论边事者,黄潜善等请皆送御史台抄节申尚书省。
庚子,诏:“有警而见任官辄搬家者,徒二年;因而摇动人心者,流二千里。”
由是士大夫皆不敢轻动。
京东东路安抚使刘洪道,以赵晟首乱青州,贼心难制,欲杀之,乃好谓晟曰:“莱州不遭兵火,户口富饶,烦公为宁,如何?”
晟曰:“诺。”
洪道密遣人告权知潍州阎皋、权知昌乐县张成,使伏兵中途邀击。
晟以其众行至秬米寨,不虞皋、成之图己也,遂懈而不整。
遇伏发,大败,晟死。
洪道以成知莱州。
洪道既杀晟,遗民复还,军府浸盛。
统制滨州军马葛进,以洪道得青州因己所致,欲夺之,乃与知滨州向大猷引兵至城下。
洪道见衷甲,遂阖扉不纳,而缒酒肉以犒师。
进怒,攻北城,据之,洪道与军民居南城以守。
进遣大猷入南城计事。
洪道囚之。
京城统制官张用、王善为杜充所疑,乃引兵去,犯淮宁府,充遣统制马皋追击之,用、善并兵击皋,官军大败,尸填蔡河,人马皆践尸而渡,至铁炉步而还,官军存者无几。
用以一骡送李宝归京师。
于是善整兵欲攻淮宁,用不可,曰:“吾徒所以来,为乏粮耳,安可攻国家之郡县?”
善曰:“天下大乱,乃贵贱、贫富更变之时,岂止于求粮而已!
况京城已出兵来击我,事岂无名乎!”
用曰:“汝攻陈州,吾当往蔡州。
然兄弟之义,文字勿绝。”
乃命诸军束装。
翼日,善鸣鼓进,云梯、天桥逼城下,守臣冯长宁命熔金汁灌之,焚其天桥。
用劝善勿攻,善曰:“安有小不利而遂止,当俟鸦头变白,乃舍此城耳。”
用引其军去。
善围淮宁久之,东京留守杜充遣都统制陈淬来援,善乃退。
时知颖昌府、直宝文阁郭允迪已降金,有举人陈味道者,与知蔡州程昌善,金遣味道以旗榜招之。
昌既见味道,使人探其囊中,得金檄文;
昌大惊,聚官属,执味道,钉之,磔于市。
丙午,金左副元帅宗翰破徐州,守臣龙图阁待制王复死之。
初,宗翰自袭庆引兵欲趋行在,遂围徐州。
复率军民力战,外援不至,城破,复坚坐厅事不去,谓宗翰曰:“死守者我也,监郡而次无预焉,愿杀我而舍僚吏与百姓。”
宗翰犹欲降之,复大骂求死,由是阖门遇害。
城始破,武卫都虞候赵立巷战,守门以出,为金兵所击,以为已死,夜半,得微雨,渐活,乃杀守者,潜人城,求复尸,埋之,遂阴结乡兵为兴复计。
宗翰既去,军民请举人郑某权知州事。
事闻,赠复资政殿学士,谥忠节。
御营平寇左将军韩世忠兵溃于沐阳。
初,世忠在淮阳,将会山东诸寇以拒金。
会左副元帅宗翰兵至滕县,闻世忠扼淮阳,恐稽师期,乃分东南道都统领兵万人趋扬州,以议事为名,使帝不得出,而宗翰以大军迎世忠。
世忠不能当,夜引归,军无纪律,未晚,至宿迁县,不虞金人之踵其后。
质明,觉之,奔于沐阳。
世忠在沐阳,夜不安寝,与其帐下谋,夜,弃军,乘潮走盐城县。
翼日,诸军方觉,遂溃去。
閤门宣赞舍人张遇,死于涟水军之张渠村,后军管队官李彦先,率本队四十七人,得二舟,入海聚众。
自此辅逵聚众于涟水,李在据高邮,皆世忠之兵也;
其馀收散卒自为徒党者,不可胜计。
宗翰入淮阳军,执守臣李宽而去。
京东转运副使李祓,从军在淮阳,为所杀,后赠中散大夫,官其家二人。
宽,遵勖孙;
祓,清臣子也。
己酉,金人破泗州。
先是礼部尚书王綯,闻金兵且南至,率从官数人同对,帝命至都常议。
黄潜善、汪伯彦笑曰:“诸公所言,三尺童子皆能及之!”
时金人自滕县以五千骑趋淮,皆金装,白氈笠子。
把隘官永州防御使阎瑾屯泗州,遣人伺其实,或曰刘忠犯临淮,或曰李成馀党也。
瑾以兵迎之,获游骑数人,乃知为金人至。
江淮发运副使吕源闻之,遣人收淮北舟船数百泊南岸,命使臣张瑾焚浮桥,且贻辅臣书,乞为宗社大计,速图所以安圣躬者。
金兵至泗州近境,瑾引军南走,昭信尉孙荣将射士百馀拒敌。
是日也,尘氛蔽日,金人初不测其多寡,遂相拒逾日。
荣斗死,金人乃于泗州之数十里间,计置渡淮。
是夕,泗州奏金人且至,帝大惊,军中仓皇,以内帑所有,通夕搬挈。
二月,庚戌朔,帝驾御舟泊河岸,郡人惶怖,莫知所为。
知天长军杨晟惇奏拆浮桥,始诏士民从便避敌,官司毋得禁。
帝即欲渡江,黄潜善等力请少留俟报,且搬左藏库金帛三分之一,帝许之。
户部尚书叶梦得即具舟楫,从大将假二千人津
发,一日而毕。然公私舟交河中,跬步不容进矣。
梦得复请以户部所馀物,前期支六军春衣及官吏俸一月,亦从之。
遂命御营统制官刘正彦以所部从六宫皇子往杭州,干办御药院陈永锡护皇子,又遣吏部尚书吕颐浩、礼部侍郎张浚往沿淮措置。
金以数百骑掩至天长军,统制任重、成喜将万人俱遁。
亟遣江淮制置使刘光世将所部迎敌,行都人谓光世必能御贼,而士无斗志,未至淮而溃。
金人以支军攻楚州,守臣直秘阁硃琳,具款状遣人迎降,开西北门纳金人,开东门纵居人自便。
军民皆趋宝应县,欲自扬州渡江;金人觉之,悉邀回城中。
阎瑾引兵至洪泽镇,其将姚端杀之。
壬子,金人破天长军。
帝遣左右内侍邝询往天长军觇事,知为金人至,遽奔还。
帝得询报,即介胄走马出门,惟御营都统制王渊、内侍省押班康履五六骑随之;过市,市人指之曰:“官家去也!”
俄有宫人自大内星散而出,城中大乱,帝与行人并辔而驰。
黄潜善、汪伯彦方会都堂,或有问边耗者,犹以不足畏告之,堂吏呼曰:“驾行矣!”
二人乃戎服鞭马南骛,军民争门而死者,不可胜数,帝次扬子桥,一卫士出语不逊,帝掣手剑杀之。
时军民怨黄潜善刻骨,司农卿黄锷至江上,军士呼曰:“黄相公在此。”
数之曰:“误国害民,皆汝之罪。”锷方辨其非,而首已断矣。
少卿史徽、丞范浩继至,亦死。
给事中兼侍讲黄哲方徒步,一骑士挽弓射之,中四夭而卒。
是日,鸿胪少卿黄唐俊渡江溺死,在谏议大夫李处遁为乱兵所杀,太府少卿硃端友、监察御史张灏,皆不知存亡。
锷,南城人;唐俊,唐傅兄也。
吕颐浩、张浚联马追及帝于瓜洲镇,得小舟,即乘以济。
次京口,帝坐水帝庙,取剑就靴擦血;百官皆不至,诸卫禁军无一人从行者。
镇江闻车驾进发,居民奔走山谷,城中一空。
守臣钱伯言发府兵来迓。
始,右谏议大夫郑请诣建康,潜善等沮之;及是从行,帝顾曰:“不用卿言,及此!”
是晚,金将玛图以五百骑先驰至扬州,守臣右文殿修撰黄愿已遁去,州民备香花迎拜。
金人入城,问帝所在,众曰:“渡江矣。”
金人驰往瓜州,望江而回。
金兵屯于摘星楼下,城中士女金帛,为金所取殆尽。
南阳尉晏孝广女,年十五,有美色,为金兵所得,欲妻之,晏氏即刎缢求死,金人皆义之。
孝广,殊曾孙也。
金人之未至也,公私所载,舢舻相衔。
运河自扬州至瓜洲五十里,仅通一舟。
初,城中闻报出城者,皆以得舟为利,及金兵至,潮不应闸,尽胶泥淖中,悉为金兵所取,乘舆服御,官府案牍,无一留者。
帝至镇江,宿于府治,从行无寝具,帝以一貂皮自随,卧覆各半。
帝问:“有近上宗室否?”时士粲彡为曹官,或以名对。
遂召士粲彡同寝,帝解所御绵背心赐之。
士粲彡,仲维子也。
初,贼靳塞来就招,朝廷因以赛统制本部军马,会边报日急,乃命赛与统制官王德屯真州。
及帝渡江,德以所部兵焚真州而去,真州官吏皆散走,发运使梁扬祖亦遁,赛与其众往来于江中。
癸丑,金游骑至瓜洲,民未渡者尚十馀万,奔迸堕江而死者半之。
舟人乘时射利,停桡水中,每一人必一金乃济。
比金兵至,皆相抱沈江,或不及者,金兵掠而去,金帛珠玉,积江岸如山。
时事出仓卒,朝廷仪物,悉委弃之,太常少卿季陵,独奉九朝神主,使亲事官负之以行。
至瓜洲,敌骑已逼,陵舍舟而陆,亲事官李宝为敌所驱,遂失太祖神主。
于是太学诸生从帝南渡者凡三十六人。
是日退朝,帝召宰执从官诸将,对宅堂计事。
帝曰:“姑留此,或径趋浙中邪?”
奉国军节度使、都巡检使刘光世遽前,拊膺大恸,帝问何故,光世曰:“都统制王渊专管江上海船,每言缓急济渡,决不误事。
今诸军阻隔,臣所部数万人,二千馀骑,皆不能济,何以自效!”
宰相黄潜善曰:“已集数百舟渡诸军。”
帝曰:“济诸军固已处置,今当议去留。”
吏部尚书吕颐浩降阶拜伏不起,继而户部尚书叶梦得等三人相从拜伏庭下。
帝顾潜善问之,颐浩以首叩地曰:“愿且留此,为江北声援;不然,金人乘势渡江,愈狼狈矣。”
二府皆曰:“善!”
帝曰:“如此,则宰相同往江上经略,号令江北诸军,令结陈防江,仍先渡官吏百姓。”
众遂退,驰诣江干。
浙西提刑赵哲来谒,云王渊欲诛江北都巡检皇甫佐;遣问,则已斩矣。
召渊问之,渊曰:“佐主海舟,济渡留滞。”
盖渊怒光世之语,故杀佐以解。
遂谕渊分立旂帜,命将官管押渡人。
有统领官安义,自江北遣使臣林善来言:“今早金数百骑来袭,皆无器甲,已率所部千人,集诸溃军射退矣。”
遂以义为江北统制,俾收兵保瓜洲渡。
既而渊人对,言:“暂驻镇江,止捍得一处。
若金自通州渡江,先据姑苏,将若之何?不如钱塘有重江之阻。”
诸内侍以为是。
日方午,帝遣中使趣召宰执,以渊语告之,潜善曰:“渊言如此,臣复何辞以留陛下!”
执政未对,有内侍于堂下抗声曰:“城中火起!”
俄又一人至曰:“禁卫涕泣,语言不逊。”
帝甚骇,顾中书侍郎硃胜非曰:“卿出问之。”
是时管军左言立阶下,胜非请与俱,遂出郡厅事,并立阶檐。
卫士或坐或立,有涕泣者,胜非传旨问之,皆以未见家属对。
胜非即谕之曰:
已有旨分遣舟专载卫士妻孥矣。
众贴然。
因问驾去留利害,则曰:“一听圣旨”,无敢哗者。
乃许以俟驻跸定,当录扈从之劳,优加赏给,三军欣诺。
胜非还,帝与宰执亦至屏后,胜非前,欲奏事,帝曰:“已闻矣。适议定,不若径去杭州。此中诸事,暂留卿处置,事定即来,更无文字。”即上马行。
以龙图阁直学士、知镇江府钱伯言为枢密直学士,充巡幸提点钱粮顿递,颐浩为资政殿大学士,充江浙制置使,光世为行在五军节度使,主管侍卫马军司公事杨惟忠节制江南东路军马,屯江宁府。
初命惟忠节制两浙、江南军马,寻又散之。
时潜善拟除颐浩资政殿学士,帝以资政非前执政者,恩数止与从官等,特除大学士。
是夕,上宿吕城镇,渊留部将杨沂中与兵三百在镇江,约曰:“如金人计置渡江,则焚甘露寺为号。”
渊及帝于吕城,探者夜闻瓜洲声喧,谓金将渡江,乃焚寺,渊视之曰:“甘露寺火也。”
质明,请帝乘马而行。
是时仪伏皆阙,惟一兵执黄扇而已。
金人入真州。
甲寅,帝次常州。
时镇江官吏皆散,硃胜非求得通判府事梁求祖于竹林寺中,付以郡事,于是百姓稍有人城者。
金人揭榜于扬州市,西北人愿还者听之,去者万馀人。
御营统制官王亦,将京军驻江宁,谋为变,以夜纵火为信,江东转运副使、直徽猷阁李谟觇知之,驰告,守臣秘阁修撰赵明诚,已被命移湖州,弗听。
谟饬兵将,率所部团民兵伏涂巷中,栅其隘。
夜半,天庆观火,诸军噪而出,亦至,不得入,遂斧南门而去。
迟明,访明诚,则与通判毋丘绛、观察推官汤允恭缒城宵遁矣。
是日,御营平寇前将军范琼自东平引军至寿春,其部兵执守臣右文殿修撰邓绍密,杀之。
初,琼次寿春,循城而南,守陴者见其旂,笑曰:“此将军岂解杀敌,惟有走耳!”
琼闻而怒,乃檄府索其造语之人。
绍密索得一人,送之,琼命斩于麾下。
已而琼之军士入城负粮,绍密所将兵怨斩其同类,乃持杖遂之,琼所部与格斗,因入城焚掠,绍密死于乱兵,知下蔡县赵许之亦死。
久之,赠绍密大中大夫。
乙卯,帝至无锡县。
金人去真州,靳赛引兵复入城,颇肆杀掠。
后数日,守臣向子忞至,以义责之。
丙辰,帝次平江府,始脱介胄,御黄袍,侍卫者皆有生意。
命承信郎甄援往江北招集卫兵。
丁巳,下诏慰抚维扬迁徙官吏、军民。
集英殿修撰、提举杭州洞霄宫卫肤敏入对。
肤敏在维扬,数为帝言扬州非驻跸地,请早幸建康,帝思其言,复召入。
肤敏言:“馀杭地狭人稠,区区一隅,终非可都之地,自古帝王未有作都者,惟钱氏节度二浙而窃居之,盖不得已也。今陛下巡幸,乃欲居之,其地深远狭隘,欲以号令四方,恢复中原,难矣。前年冬,大驾将巡于东也,臣固尝三次以建康为请,盖倚山带江,实王者之都,可以控扼险阻,以建不拔之基。陛下不狩于建康而狩维扬,所以致今日之警也。为今之计,莫若暂图少安于钱塘,徐诣建康。然长江数千里,皆当守备,如陆口直濡须,夏口直赤壁,姑孰对历阳,牛渚对横江,以至西陵、柴桑、石头、北固,皆三国、南朝以来战争之地。至于上流寿阳、武昌、九江、合肥诸郡,自吴而后,必遣信臣提重兵以守之,而江陵、襄阳尤为要害,此尤不可不扼险以为屯戍也。今敌骑近在淮壖,则屯戍之设,固未能遽为,宜分降诏书于沿江守土之臣,使之扼险屯兵,广为守备。许行鬻爵之法,使豪民得输粟以赡军;许下募兵之令,使土人得出力以自效;又重爵赏以诱之,则人人效命,守备无失而敌骑必退矣。敌骑既退,则可以广设屯戍,如前所陈,迟以岁月,国体少安,可以渐致中兴之盛矣。”
上颇纳其言。
金人攻泰州,守臣曾班以城降。
丁进既受抚,以其军从帝行,遮截行人,瓷为劫掠,且请将所部还江北与金人血战,其意欲为乱。
会御营都统制王渊自镇江踵至,进慎,欲亡入山东。
硃胜非过丹阳,进与其众匿远林中,以状遮胜非自诉。
渊闻叛,遣小校张青以五十骑卫胜非,因绐进曰:“军士剽攘,非汝之过,其招集叛亡来会。”
青诱进诣胜非,至则斩之。
戊午,帝将发平江,中书侍郎硃胜非自镇江来,以晡入见。
初,帝以吴江之险可恃,议留大臣镇守。
胜非既对,帝谕曰:“黄潜善自渡江失措,朕所过见居民皆被焚劫,盖军民数日乏食至此。”
胜非曰:“诚如圣谕。陛下离此,亦复扰矣。”
帝欲除胜非兼知秀州,辅臣言秀非大臣镇守之地,乃以御札命胜非充平江府,秀州控扼使。
胜非再对。
留身言:“臣虽备虽执政,与诸军无素,更乞从官一员同治事。”
帝曰:“从官何尝预军事?”
胜非曰:“如吕颐浩、张浚,皆兼御营司参赞军事,可用也。”
于是帝问近臣:“谁能佐胜非者””
浚慷慨愿留,遂命浚同节制控扼等事,仍诏胜非:“行移如尚书省体式,事有奏陈不及者,听便宜施行讫奏。”
浚受命,即出城,决水溉田,以限戎马,列锋燧,募土豪,措置捍御,长兵至平江者三千馀人。
忠训郎刘俊民为秉义郎、閤门祗候。
初,帝闻金人尚在扬州,募能使军前者,俊民愿行。
俊民尝在敌中,颇知其情伪。
帝已乘舟,召俊民就御舟赐对,与语,甚款,遂使持书以往,赐赉极厚。
俊民请张邦昌一子弟同行
庶可藉口,帝与黄潜善、汪伯彦、硃胜非共议,因下诏尊礼邦昌。
邦昌之在南都也,尝奉诏贻书金人,言约和事,其稿在李纲家,遂下常州取之。
邦昌之死也,其子直秘阁元亨与其兄中奉大夫邦荣,皆坐累拘管,至是悉令录用。
太学博士廉布,娶邦昌女,太学正吴若,娶邦昌兄女,先亦坐废,诏并乘驿赴行在。
帝临发,又以胜非兼御营副使,留御营都统制王渊总兵守平江府。
是夕,帝舟泊吴江。
是日,金人破沧州。
先是明州观察使刘锡知沧州,闻金兵且至,将数百骑弃城走。
道遇葛进,乃知青州尚为朝廷守,即趋青州,驻麻家台,留不进。
刘洪道遣人邀入城,锡曰:“青州屡遭寇扰,人心未宁,不可。”
洪道出见锡,且犒其师。
锡竟不入城,青州人高其义。
锡遂将其馀众赴行在。
金兵至城下,通判孔德基以城降。
己未,帝次秀州。
庚申,御舟次崇德县。
资政殿大学士、江淮制置使吕颐浩从帝行,即拜同签书枢密院事、江淮、两浙制置使,所除职去大字。
颐浩夜见帝于内殿,帝谕以“金人尚留江北,卿可还屯京口,令刘光世、杨惟忠并受节制。”
颐浩以王渊所部精兵二千人还镇江府,命恩州观察使张思正统之。
遣御营中军统制张浚以所部八千人往吴江县防扼。
时朝廷方以金人渡江为虑,故命大将杨惟忠守金陵,刘光世守京口,王渊守姑苏,分受二大臣节度。
于是韩世忠在海道未还,而范琼自寿春渡淮,引兵之淮西境上,扈驾者惟苗傅一军而已。
吏部员外郎郑资之为沿淮防扼,自池州上至荆南府;监察御史林之平为沿海防扼,自泰州下至杭州。
资之,望之兄也。
资之请募客舟二百艘,分番运纲把隘,之平请募海舟六百艘防扼,从之。
辛酉,帝至临平镇。
壬戌,帝至杭州,以州治为行宫,显宁寺为尚书省。
帝以百官家属未至,独寝于堂外。
帝御白木床,上施蒲荐、黄罗褥。
旧制,御膳日百品,靖康初,损其七十,渡江后,日一羊煎肉炊饼而已。
是日,金人破晋宁军,守臣忠州刺史徐徽言死之。
初,徽言在晋宁间,河东遗民日望王师之至,乃阴结汾、晋土豪,约以复故地则奏官为守长,听其世袭。
会朝论与金结好,恐出兵则败和议,抑其所请,不报。
金人忌徽言,欲速拔晋宁以除其患,围之三月,屡破却之。
久之,城中矢石皆尽,士困饿不能兴,会监门官石赟夜启关纳金人,城遂破。
微言闻兵入,即纵火自焚其家,而率亲兵力战。
比晓,左右略尽,徽言为金所执。
金人知其忠,使之拜,不拜;临之以兵,不动;命降将折可求谕之降,指可求大骂;与之酒,徽言以杯掷其面曰:“我尚饮汝酒乎!”嫚骂不已。
金人怒,持刀刺徽言,徽言骂不绝声而死。
后赠晋州观察,谥忠壮。
初,晋宁之围也,太原府路兵马都监孙昂率残兵与徽言共守。
及城破,昂引所部三百人巷战,自夜达旦,格杀数百人,士卒死亡殆尽。
昂自度不免,引刃欲自刺,金兵拥至军前,以甘言诱之,昂终不屈而死。
父翊,宣和末,以相州观察使知朔宁府,救太原,死于陈。
后赠昂左武功大夫、成州团练使。
癸亥,朝群臣于行宫,降诏罪己,求直言。
命杭州守臣具舟往常州迎济衣冠军民家属。
省仪物膳羞,出宫人之无职掌者。
乙丑,德音释诸路囚杂犯死罪已下,士大夫流徙者悉还之。
惟李纲不以赦徙,盖黄潜善建陈,犹欲罪纲以谢金也。
初,冀州云骑卒孙琪,聚兵为盗,号“一海虾”,江淮制置使刘光世招降之。
维扬之役,行在诸军皆溃,琪拥光世之妻向氏在军中,由真、滁奔淮西,事之如光世。
琪至庐州,帅臣胡舜陟乘城拒守,琪邀索资粮,舜陟不与。
自部使者以下,皆请以粟遗之,舜陟曰:“吾非有所爱,顾贼必无厌,与之则示弱,彼我能为也。”
乃时出兵击其抄掠者,凡六日,琪遁去,舜陟伏兵狙击之,得其辎重而归。
是日,琪引兵之安丰县。
琪所至不杀人,但掠取金帛而去。
后以向氏归光世,光世德之。
向氏,汉东郡王宗回女也。
丁卯,百官入见。
杭州寄居迪功郎以上,并许造朝。
直龙图阁、知杭州康允之,言给扬无斥候,故金人奄至而不知,于是初置摆铺。
凡十里一铺,置递卒五人,限三刻承传。
五铺以使臣一员莅之,一季无违滞,迁一官,令尉减半推赏。
戍辰,吕颐浩、刘光世移兵屯瓜洲渡,与金人对垒。
金人焚扬州。
初,金遣甲士数十入扬州,谕士民出西城,人皆疑之,犹未有出城者。
是日,又遣人大呼,告以不出城者皆杀,于是西北人自西门出,出则悉留木栅中,惟东城人不出。
夜,金纵火焚城,士民皆死,存者才数千人而已。
己巳,尚书左仆射黄潜善、右仆射汪伯彦罢。
时御史中丞张徵上疏劾潜善、伯彦大罪二十,大略谓:“潜善等初无措置,但固留陛下,致万乘蒙尘,其罪一。
禁止士大夫搬家,立法过严,议者咸云:‘天子六宫过江静处,我辈岂不是人,使一旦委敌!’归怨人主,其罪二。
自真、楚、通、泰以南州郡,皆碎于溃兵,其罪三。
神宗神主、神御不先渡江,一旦车驾起,则仅一两卒舁致,倾摇暴露,行路酸鼻,其罪四。
建炎初年,河南止破三郡,自潜善等柄任以来,直至淮上,所存无几,其罪五。
士大夫既不预知渡江之期,一旦流离,多被屠杀,其罪六。
行
在军兵,津渡不时,仓卒溃散,流毒东南,其罪七。
左帑金帛甚多,不令装载,尽为敌有,其罪八。
自澶、濮至扬州,咸被杀掠,生灵涂炭,其罪九。
谢克家、李擢俱受伪命,而反进用,其罪十。
潜善于王黼为相时,致位侍从,故今日侍从、卿监多王黼之客,伯彦则引用梁子美亲党,牢不可破,罪十一。
职事官言时病者,皆付御史台抄节申尚书省,壅塞言路,罪十二。
用朝廷名爵以胁士大夫,罪十三。
行在京师各置百司,设官重复,耗蠹国用,如以巡幸而置御营使司,则枢密院为虚设,置提举财用,则户部为备员,罪十四。
许景衡建渡江之议,挤之至死,罪十五。
身为御营使,多占兵卫,不避嫌疑,罪十六。
敌人相距,斥候全无,止据道涂之言为真,致此狼狈,罪十七。
敌骑已近,尚敢挽留车驾,罪十八。
卢益自散官中引为八座,遂进枢副;伯彦之客为起居郎,有罪补外,遂除集英修撰;二人朋比,专务欺君,罪十九。
国家殆辱,不知引罪,罪二十。”
疏入,未末,遂以状申尚书省,潜善、伯彦乃复求去。
签书枢密院事路允迪奏曰:“时方艰棘,不宜遽易辅相,乞责以后效。”
诏押赴都堂治事。已而皆罢为观文殿大学士,潜善知江宁府,伯彦知洪州。
户部尚书叶梦得守尚书左丞,御史中丞张徵守尚书右丞。
庚午,金人去扬州。
辛未,湖州民王永从献钱五万缗以佐国用,帝不纳。
或曰:“曩已纳其五万缗矣,今却之,则前后异同。”
乃命并先献者还之。仍诏:“自今富民毋得辄有陈献。”
诏:“御营使司止管行在五军,其边防措置等事,并依祖宗法厘正,归三省、枢密院。”
金人自扬还,至高邮军城下,守臣赵士瑗弃城走,判官齐志行率军、县官出城投拜,金人劫掠而去。
癸酉,靳赛犯通州。城垂破,中书侍郎硃胜非、礼部侍郎张浚在平江,作蜡书招之,赛即听命,诉以无食,乃漕米给之。
韩世忠提辖使臣李在,自沭阳溃散,聚徒百馀人,居宝应县。会金人弃高邮去,在乃诈称五台山信王下忠义军,率众至高邮,有监北较酒务、保义郎唐思向先往迎之。
在既入城,遂以其徒时正臣知高邮军,思问通判州事,执投拜军齐志行等,皆杀之。
乃遣人截金后军,得金宝数艘,故其军极富。
时端明殿学士董耘、朝议大夫李釜,皆寓居高邮,在因以为参议,又聚集溃卒数千,遂据高邮。
甲戌,黄潜善、汪伯彦落职,奉祠。
金主以医巫闾山有辽代山陵,诏禁民樵采。
乙亥,诏:“陈东、欧阳澈,并赠承事郎,官有服亲一人,令所居州县存恤其家。降授奉议郎、监濮州酒务马伸除卫尉少卿,赴行在。”
先是尚书左丞叶梦得初谢,帝谕宰执曰:“始罪东等,出于仓卒,终是以言责人,朕甚悔之。今方降诏求言,当令中外皆知此意。”
帝复曰:“伸前责去,亦非罢,可召还。”
或奏曰:“闻伸已死。”
帝曰:“不问其死,朝廷召之,以示不以前责为罪之意。”
既又赠伸直龙图阁。
丙子,诏曰:“朕遭时多故,知人不明,事出仓皇,匹马南渡,深思厥咎,在予一人。既以悔过责躬,洗心改事,罢黜宰辅,收召隽良,尚虑多方未知朕志。自今政事阙遗,民俗利病,或有关于国体,或有益于边防,并许中外士民直言闻奏,朕当躬览,采择施行。”
御营前军统制张俊自戍所赴行在,诏复还吴江。
戊寅,江、淮、两浙制置使吕颐浩奏已复扬州,诏尚书省榜谕士民。
是日,以龙图阁待制、知延安府、节制六路军马王庶为陕西节制使、知京兆府,泾州防御使、陕西节制司都统制曲端为鄜延路经略安抚使、知延安府。
时延安新残破,未可居,端不欲离泾原,乃以知泾州郭浩权鄜延经略司公事。浩,成子也。
温州观察使、新知凤翔府王姪,自兴元以轻兵赴行在,以姪为御营前军统制。
姪表请幸西川,不从。
宫仪自即墨引兵攻密州,围安丘县,筑外城守之。
张用自淮宁引众趋蔡州,至黄离,距城二十里,守臣程昌度其未食,遣汝阳县尉杜湛以轻兵诱之,贼果以万人追至城东,遇伏,大败。
于是用驻于确山,连亘数州,上自确山,下彻光、寿,号“张莽荡”,钞掠粮食,所至一空。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续资治通鉴-宋纪-宋纪一百三-译文
从屠维作噩正月开始,到二月结束。
高宗受命中兴全功至德圣神武文昭仁宪孝皇帝建炎三年(金天会七年)
春天,正月初一,皇帝在扬州。
京西北路兵马钤辖翟兴向朝廷报告翟进的死讯,请求派遣重臣镇守。皇帝下诏任命翟兴为河南尹、京西北路安抚制置使兼京西北路招讨使。
当时叛将杨进占据鸣皋山的北面,深挖沟壑,高筑堡垒,储备粮饷,设置皇帝的乘舆、法物、仪仗,颇有僭越的意图;他谎称派兵进入云中府,重新夺回渊圣皇帝和济王南归,想要动摇人心,然后举事。东京留守杜充派遣使臣王汉到伊阳县见翟兴,让他对付杨进,并且通报杨进的叛逆行为,请求翟兴破贼。于是翟兴和他的儿子翟琮率领乡社骚扰劫掠杨进,战斗几乎没有一天停止。
正月初二,金元帅左都监栋摩去世。栋摩是太祖的异母弟弟,后来被追封为吴国王,改封为鲁王,谥号为壮襄。
正月初六,通问使刘诲等人从河东回到行在。
之前刘诲和他的副使王贶作为通问使到金国,金人遣返他们,并派遣祈请使副宇文虚中、杨可辅,宇文虚中推辞说:“虚中受命迎请二帝,二帝未还,虚中不可归。”于是留下宇文虚中,只遣返杨可辅。刘诲、王贶与杨可辅一起回到行在,皇帝嘉奖他们的功劳,任命刘诲为朝奉郎。
正月十五,金国任命南京留守韩企先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知枢密院事,因为刘彦宗去世,接替他的职位。不久,念及刘彦宗过去的功劳,起复他的儿子刘筈直枢密事,加给事中。
正月初八,金人攻破青州,权知州魏某被杀;又攻破潍州,焚烧城池后离去。牛头河土军阎皋与小校教头张成率众占据潍州,阎皋自任知州,任命张成为昌乐县知事。
起初,山东盗贼刘忠,号称“白氈笠”,率领众人占据怀仁县。御营平寇前将军范琼在京东,派遣他的统制张仙等人攻打刘忠,刘忠假装投降。当天,张仙与将佐进入刘忠的营寨安抚劝谕,刘忠留他们饮酒,伏兵击杀他们,驱逐他们的部众。范琼大怒,屡次与刘忠交战,都失败了。刘忠在自己的额头上刺字,当时被称为“花面兽”。
正月初十,将西京会圣宫祖宗的御容奉安于寿宁寺。
怀德军节度使、检校太保占城国王杨卜麻加被加封为检校太傅;大同军节度使、检校司空真腊国王金裒宾深,怀远军节度使、检校司空阇婆国王悉里地茶兰固野,都被加封为检校司徒;这些都是因为南郊祭天的恩典。当时占城进献方物,因此有这些任命。
正月十二,陕西都统制军马邵兴与金人在潼关交战,击败金人;乘势攻打虢州,又攻下虢州。陕州安抚使李彦仙随即任命邵兴为虢州知事。
正月十五,上元节,有南方僧人被掠至拉林河,夜晚用长竿引灯球,表演出来作为游戏,金主见到后,惊讶地说:“这不是星星吗?”左右如实回答。当时有南方人谋反,事情泄露后被诛杀,因此金人怀疑,说:“这个人想要聚集作乱,约定时间,用这个作为信号。”于是下令杀了他。
正月十六,京城留守杜充袭击他的统制官张用于城南,未能成功。
张用与曹成、李宏、马友是结义兄弟,有数万部众,分为六军。曹成是外黄人,因杀人投奔拱圣指挥为兵,有膂力,善战,军中佩服他的勇猛。马友是大名农家出身,起初以巡社结甲,夹河守御。张用与王善都受宗泽招安,宗泽去世后,他们离开。等到杜充为留守,又受招安,张用驻扎在京城南面的南御园,王善驻扎在京城东面的刘家寺。当时岳飞从太行山王彦军中回到京城,担任统制,与桑仲、李宝都驻扎在京城西面。杜充因为张用的军队最强大,忌惮他,于是有图谋他的意思。前一天,众人进城运粮,第二天早晨,杜充趁其不备,出兵攻打张用,命令城西各军一起进攻。张用察觉后,率兵抵抗。恰逢王善引兵来援,官军大败,李宝被俘。
金人放弃青州后,军校越晟占据青州。恰逢直显谟阁新任青州知州刘洪道从潍州赴任,到达千乘,越晟出其不意,于是出迎。刘洪道对越晟说:“只需交割本州的民事,军马则由您自己统领。”越晟很高兴,迎接他入城。刘洪道入城后发布告示,百姓在军中愿意回家的,给予凭证放还。于是越晟的党羽十去六七。
正月十九,徽猷阁待制、提举杭州洞霄宫晁说之告老。皇帝说:“这个人曾经著书非议孟子。孟子发明正道,说之是什么人,竟敢非议他!可以让他退休。”不久晁说之去世。
御史中丞张徵因为边境事务未宁,请求向众人询问不御敌的策略。
吏部尚书吕颐浩说:“现在敌人的骑兵逐渐逼近京乐,百官都说强弱不敌。臣希望朝廷先定下计策,暗中做好过江的准备,同时大力准备拒敌的物资,申饬诸将,训练强弩,以等待夹淮一战,这是不变的策略。敌人的长处是骑兵,而我方以步兵对抗,因此不宜在平原旷野作战,只有扼守险要,运用奇兵,才能掩击敌人。此外,水战的器具,现在应该讲求。然而防守潍州困难,防守长江容易,最近虽然在镇江的岸边摆泊海船,但上流各郡,从荆南到仪真,可渡之处很多,岂能不预先谋划!希望设置两名使者,一名从镇江到池阳,一名从池阳到荆南,专门负责造船,并且询问水战的利害。此外,驻跸维扬,应当派一军驻扎盱眙,一军驻扎寿春,以备冲突。”
户部尚书叶梦得说:“兵事是机要之事,不审时度势就会陷入困境,现在比去年冬天更加困难了。去年冬天金人只是游骑出入陕西、河北,不知道总领大军的是谁;现在主兵的是尼玛哈,并且亲自到了濮州和开德。以前开德、大名、东平三大镇,鼎足而立,现在只有东平岿然独存,抵挡宋、魏的冲击,而沧州孤绝在后。此外,南京最为重要,而敌人的骑兵已经到了楚丘。而且靖康之失,在于固守京城而不知避敌,事情有缓急,必须从权处理。臣希望陛下通晓下情,远派斥候,如果一定要过江,就尽快下诏告知中外,这样人心就安定了。臣还希望整顿各重要郡县,东面是郓州、徐州、南京,西面是庐州、寿州、和州,南面是唐州、襄州、荆渚,各自设立军队,让他们招募士兵,同时任命大将与帅参治,再选近臣为总帅来节制他们。此外,如果皇帝的车驾到了两浙,那么镇江、金陵尤其应当优先治理。陛下不要因为宇文虚中奉使未回,就认为和议可以依赖。靖康之失正是因为依赖和议而堕入敌人的计谋,现在怎么能等待万里之外的回报呢!”
起居郎兼权直学士院张守说:“金人从去年冬天已经攻破澶州、濮州、德州、魏州,而游骑已经到了济州、郓州。虽然派遣范琼、韩世忠会战,但这二位将领不可依赖。臣认为现在最重要的是远派斥候。从前三国时期,烽火一夜可以传递五千里;而前日北京
失守之后,再次被围困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现在有两种策略:一是防守淮河,二是渡过长江。
如果在楚州、泗州和淮阴三地驻扎重兵,敌人也无法轻易进攻。
但担心我们的军队怯战,看到敌人就溃逃,或者船只被敌人控制,敌人也能砍伐树木制作筏子渡河,或者用精锐骑兵从侧翼切断我们渡江的路线,这是第一个隐患。
如果我们渡过长江,在升州和润州驻扎重兵,敌人也无法轻易入侵,但离中原更远,民心容易动摇。
另外,行在的军队大多是西人,不愿意南下,可能会发生意外,维扬也需要留兵,这样扈卫的力量就会减弱,这是第二个隐患。
由于利害关系相互交织,所以难以决断。
如果为了中原的安全,希望敌人不来,就采用防守淮河的策略;
如果为了宗庙社稷的安全,确保万无一失,就采用渡过长江的策略。
权衡轻重,形势上应当南渡,同时另选重帅镇守维扬,这样中原就不会动摇;
明确告知各军利害关系,西人也不会不愿意南下。
升州和润州也选重帅镇守,这样兵力分散,力量减弱,也不是问题。
回到朝廷,诏令大臣们预先安排,等待探报,探报迅速传达,我们的策略就能得以实施。”
当时群臣奉诏讨论边境事务,黄潜善等人请求将所有讨论内容送交御史台抄录并上报尚书省。
庚子日,诏令:“有警报时现任官员擅自搬家的,判处两年徒刑;因此动摇人心的,流放二千里。”
从此士大夫都不敢轻举妄动。
京东东路安抚使刘洪道,因为赵晟在青州首先作乱,贼心难制,想要杀他,于是对赵晟说:“莱州没有遭受兵火,户口富饶,麻烦您去安抚,怎么样?”
赵晟说:“好。”
刘洪道秘密派人告诉权知潍州阎皋、权知昌乐县张成,让他们在中途设伏兵袭击。
赵晟带着他的部队走到秬米寨,没有料到阎皋和张成会算计他,于是松懈下来,没有整顿队伍。
遇到伏兵出击,大败,赵晟战死。
刘洪道让张成担任莱州知州。
刘洪道杀了赵晟后,遗民重新回来,军府逐渐壮大。
统制滨州军马的葛进,认为刘洪道得到青州是因为自己的功劳,想要夺取青州,于是与知滨州向大猷带兵到城下。
刘洪道看到他们穿着铠甲,于是关上门不让他们进城,而是用绳子吊下酒肉犒劳他们。
葛进大怒,攻打北城,占据了北城,刘洪道与军民住在南城防守。
葛进派向大猷进入南城商议事情。
刘洪道囚禁了他。
京城统制官张用、王善被杜充怀疑,于是带兵离开,侵犯淮宁府,杜充派统制马皋追击他们,张用、王善联合兵力攻击马皋,官军大败,尸体填满了蔡河,人马都踩着尸体渡河,到了铁炉步才返回,官军幸存者寥寥无几。
张用派一匹骡子送李宝回京师。
于是王善整顿兵力准备攻打淮宁,张用不同意,说:“我们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缺乏粮食,怎么能攻打国家的郡县呢?”
王善说:“天下大乱,正是贵贱、贫富更替的时候,岂止是为了粮食!
何况京城已经出兵来攻打我们,事情怎么会没有名目呢!”
张用说:“你攻打陈州,我就去蔡州。
但兄弟之义,书信不要断绝。”
于是命令各军收拾行装。
第二天,王善敲鼓进军,云梯、天桥逼近城下,守臣冯长宁命令熔化金汁浇灌,烧毁了天桥。
张用劝王善不要攻打,王善说:“怎么能因为一点小挫折就停止,等到乌鸦的头发变白,才放弃这座城吧。”
张用带着他的军队离开。
王善围攻淮宁很久,东京留守杜充派都统制陈淬来支援,王善才撤退。
当时知颖昌府、直宝文阁郭允迪已经投降金国,有个举人陈味道,与知蔡州程昌关系很好,金国派陈味道带着旗榜去招降他。
程昌见到陈味道后,派人搜查他的口袋,发现了金国的檄文;
程昌大惊,召集官员,抓住陈味道,钉在木板上,在市场上肢解。
丙午日,金国左副元帅宗翰攻破徐州,守臣龙图阁待制王复战死。
起初,宗翰从袭庆带兵想要进攻行在,于是包围了徐州。
王复率领军民奋力抵抗,外援没有到来,城破后,王复坚持坐在厅事中不走,对宗翰说:“死守的是我,监郡和其他官员没有参与,希望杀了我,放过僚吏和百姓。”
宗翰还想劝降他,王复大骂求死,于是全家遇害。
城刚破时,武卫都虞候赵立巷战,守门而出,被金兵攻击,以为已经死了,半夜,下了一点小雨,渐渐苏醒,于是杀了守门的人,潜入城中,找到王复的尸体,埋葬了他,然后暗中集结乡兵,准备复兴。
宗翰离开后,军民请举人郑某暂时担任知州。
事情传到朝廷,追赠王复为资政殿学士,谥号忠节。
御营平寇左将军韩世忠在沐阳兵败。
起初,韩世忠在淮阳,准备联合山东的盗贼抵抗金国。
正好左副元帅宗翰的军队到了滕县,听说韩世忠扼守淮阳,担心延误军期,于是分兵东南道都统领兵一万人前往扬州,以议事为名,使皇帝无法离开,而宗翰用大军迎击韩世忠。
韩世忠无法抵挡,夜里撤退,军队没有纪律,天还没黑,到了宿迁县,没有料到金兵紧随其后。
天亮时,发现金兵,逃到沐阳。
韩世忠在沐阳,夜里无法安睡,与部下商议,夜里,抛弃军队,乘潮水逃到盐城县。
第二天,各军才发现,于是溃散。
閤门宣赞舍人张遇,死在涟水军的张渠村,后军管队官李彦先,率领本队四十七人,得到两艘船,入海聚集众人。
从此辅逵在涟水聚集众人,李在占据高邮,都是韩世忠的兵;
其他收编散兵自成团伙的,不可胜数。
宗翰进入淮阳军,抓住守臣李宽带走。
京东转运副使李祓,随军在淮阳,被杀,后来追赠中散大夫,任命他家两人为官。
李宽,是李遵勖的孙子;
李祓,是李清臣的儿子。
己酉日,金兵攻破泗州。
之前礼部尚书王綯,听说金兵即将南下,带领几位官员一起上奏,皇帝命令到都常商议。
黄潜善、汪伯彦笑着说:“各位所说的,连三尺小孩都能想到!”
当时金兵从滕县以五千骑兵直奔淮河,都穿着金装,戴着白毡笠。
把隘官永州防御使阎瑾驻扎在泗州,派人侦察情况,有人说刘忠侵犯临淮,有人说李成的余党。
阎瑾带兵迎击,抓获了几个游骑,才知道是金兵来了。
江淮发运副使吕源听说后,派人收拢淮北的几百艘船停泊在南岸,命令使臣张瑾烧毁浮桥,并且写信给辅臣,请求为宗庙社稷的大计,尽快安排皇帝的安全。
金兵到了泗州附近,阎瑾带兵南逃,昭信尉孙荣带领一百多名射手抵抗敌人。
那天,尘土遮天蔽日,金兵一开始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于是对峙了一天。
孙荣战死,金兵在泗州几十里范围内,计划渡淮。
当晚,泗州报告金兵即将到来,皇帝大惊,军中慌乱,连夜搬运内帑的所有财物。
二月,庚戌朔日,皇帝的御船停泊在河岸,郡人惶恐,不知所措。
知天长军杨晟惇上奏拆毁浮桥,皇帝才下诏让士民自由躲避敌人,官府不得禁止。
皇帝立即想渡江,黄潜善等人极力请求稍等消息,并且搬运左藏库三分之一的金帛,皇帝同意了。
户部尚书叶梦得立即准备船只,向大将借调两千人渡江。
出发,一天就完成了。然而公私船只交错在河中,寸步难行。
梦得再次请求用户部剩余的物资,提前支付六军的春衣和官吏一个月的俸禄,皇帝也同意了。
于是命令御营统制官刘正彦率领部下护送六宫皇子前往杭州,干办御药院陈永锡保护皇子,又派遣吏部尚书吕颐浩、礼部侍郎张浚前往沿淮地区处理事务。
金兵以数百骑兵突袭天长军,统制任重、成喜率领万人全部逃跑。
紧急派遣江淮制置使刘光世率领部下迎敌,行都的人认为刘光世一定能抵御敌人,但士兵没有斗志,还未到淮河就溃败了。
金兵以支军攻打楚州,守臣直秘阁硃琳,准备了投降的文书派人迎接金兵,打开西北门接纳金兵,打开东门让居民自由离开。
军民都逃往宝应县,想从扬州渡江;金兵发觉后,将他们全部召回城中。
阎瑾率兵到洪泽镇,他的将领姚端杀了他。
壬子日,金兵攻破天长军。
皇帝派遣左右内侍邝询前往天长军侦察,得知金兵到来,急忙逃回。
皇帝得到邝询的报告,立即穿上盔甲骑马出门,只有御营都统制王渊、内侍省押班康履五六骑跟随;经过市场,市民指着他说:“皇帝走了!”
不久有宫人从皇宫四散而出,城中大乱,皇帝与行人并马奔驰。
黄潜善、汪伯彦正在都堂开会,有人询问边境消息,他们仍然告诉说不足为惧,堂吏喊道:“皇帝走了!”
二人于是穿上戎装鞭马向南奔逃,军民争相出城而死的人不计其数,皇帝到达扬子桥,一个卫士出言不逊,皇帝拔剑杀了他。
当时军民对黄潜善恨之入骨,司农卿黄锷到江上,军士喊道:“黄相公在这里。”
数落他说:“误国害民,都是你的罪。”黄锷正要辩解,头已经被砍下。
少卿史徽、丞范浩随后到达,也被杀。
给事中兼侍讲黄哲正在徒步行走,一个骑士拉弓射他,射中四次而死。
这一天,鸿胪少卿黄唐俊渡江溺死,谏议大夫李处遁被乱兵杀死,太府少卿硃端友、监察御史张灏,都不知生死。
黄锷是南城人;黄唐俊是唐傅的哥哥。
吕颐浩、张浚骑马追上皇帝于瓜洲镇,得到小船,立即乘船渡江。
到达京口,皇帝坐在水帝庙,取剑擦靴上的血;百官都没有到,诸卫禁军没有一人跟随。
镇江听说皇帝出发,居民逃往山谷,城中空无一人。
守臣钱伯言派府兵来迎接。
起初,右谏议大夫郑请求前往建康,黄潜善等人阻止;这时郑跟随皇帝,皇帝回头说:“没有听你的话,才到这种地步!”
当晚,金将玛图率领五百骑兵先到扬州,守臣右文殿修撰黄愿已经逃走,州民备香花迎接。
金兵进城,问皇帝在哪里,众人说:“已经渡江了。”
金兵赶往瓜州,望江而回。
金兵驻扎在摘星楼下,城中的士女金帛,几乎被金兵抢光。
南阳尉晏孝广的女儿,十五岁,有美色,被金兵抓住,想娶她为妻,晏氏立即自刎求死,金兵都认为她义气。
晏孝广是晏殊的曾孙。
金兵未到时,公私所载的船只,舢舻相连。
运河从扬州到瓜洲五十里,只能通一条船。
起初,城中听说消息出城的人,都以得到船为利,等到金兵到来,潮水不应闸门,船都陷在泥淖中,全部被金兵夺取,乘舆服御,官府案牍,无一留下。
皇帝到达镇江,住在府治,随行没有寝具,皇帝随身带了一件貂皮,一半盖一半垫。
皇帝问:“有近亲宗室吗?”当时士粲彡是曹官,有人以他的名字回答。
于是召士粲彡同寝,皇帝脱下自己的绵背心赐给他。
士粲彡是仲维的儿子。
起初,贼寇靳塞来投降,朝廷因此任命靳塞统制本部军马,恰逢边境消息日益紧急,于是命令靳塞与统制官王德驻扎真州。
等到皇帝渡江,王德率领部下焚烧真州后离开,真州官吏都四散逃走,发运使梁扬祖也逃走,靳塞与他的部下在江中往来。
癸丑日,金兵游骑到达瓜洲,未渡江的民众还有十多万,奔逃堕江而死的人占一半。
船夫乘机牟利,停船在水中,每人必须付一金才能渡江。
等到金兵到来,民众都相拥投江,来不及的,被金兵掠走,金帛珠玉,堆积在江岸如山。
当时事情仓促,朝廷的仪物,全部被抛弃,太常少卿季陵,独自奉九朝神主,让亲事官背着走。
到达瓜洲,敌骑已经逼近,季陵弃船走陆路,亲事官李宝被敌人驱赶,于是丢失了太祖神主。
于是太学诸生跟随皇帝南渡的共有三十六人。
当天退朝,皇帝召见宰执从官诸将,在宅堂议事。
皇帝说:“暂且留在这里,还是直接去浙中?”
奉国军节度使、都巡检使刘光世急忙上前,拍胸大哭,皇帝问为什么,刘光世说:“都统制王渊专管江上海船,每次都说紧急时渡江,绝不会误事。
现在诸军被阻隔,我所部数万人,二千多骑兵,都不能渡江,怎么效力!”
宰相黄潜善说:“已经集结数百艘船渡诸军。”
皇帝说:“渡诸军已经安排妥当,现在应当讨论去留。”
吏部尚书吕颐浩下阶拜伏不起,接着户部尚书叶梦得等三人相继拜伏在庭下。
皇帝回头问黄潜善,吕颐浩以头叩地说:“希望暂且留在这里,作为江北的声援;不然,金兵乘势渡江,更加狼狈。”
二府都说:“好!”
皇帝说:“既然如此,则宰相同往江上经略,号令江北诸军,命令他们结阵防江,仍然先渡官吏百姓。”
众人于是退下,赶往江边。
浙西提刑赵哲来谒见,说王渊想诛杀江北都巡检皇甫佐;派人询问,皇甫佐已经被斩。
召见王渊询问,王渊说:“皇甫佐主管海船,渡江滞留。”
原来王渊因刘光世的话生气,所以杀皇甫佐以解气。
于是命令王渊分立旗帜,命将官管押渡人。
有统领官安义,从江北派使臣林善来说:“今天早上金兵数百骑来袭,都没有器甲,我已经率领部下千人,集结溃军射退了他们。”
于是任命安义为江北统制,让他收兵保卫瓜洲渡。
不久王渊入见,说:“暂时驻扎镇江,只能防守一处。
如果金兵从通州渡江,先占据姑苏,将怎么办?不如钱塘有重江的阻隔。”
诸内侍认为他说得对。
中午时分,皇帝派中使紧急召见宰执,把王渊的话告诉他们,黄潜善说:“王渊这么说,臣还有什么理由留陛下!”
执政没有回答,有内侍在堂下大声说:“城中起火了!”
不久又有一人来说:“禁卫哭泣,言语不逊。”
皇帝非常害怕,回头对中书侍郎硃胜非说:“你出去问问。”
这时管军左言站在阶下,硃胜非请求与他一起出去,于是出郡厅事,并立在阶檐下。
卫士或坐或立,有哭泣的,硃胜非传旨询问,都说没有见到家属。
硃胜非立即告诉他们说:
已经有旨意派遣船只专门载运卫士的家属了。
众人安静下来。
于是询问皇帝去留的利害关系,回答说:“一切听从圣旨”,没有人敢喧哗。
于是答应等到皇帝驻跸安定后,将记录随从的功劳,优厚赏赐,三军欣然答应。
胜非回来,皇帝和宰执也到了屏风后面,胜非上前,想要奏事,皇帝说:“已经听说了。刚才商议决定,不如直接去杭州。这里的事情,暂时留给你处理,事情定了就来,不需要再写文字。”随即上马出发。
任命龙图阁直学士、知镇江府钱伯言为枢密直学士,充任巡幸提点钱粮顿递,颐浩为资政殿大学士,充任江浙制置使,光世为行在五军节度使,主管侍卫马军司公事杨惟忠节制江南东路军马,驻扎在江宁府。
最初命令惟忠节制两浙、江南军马,不久又解散了。
当时潜善打算任命颐浩为资政殿学士,皇帝认为资政不是前执政者,恩典只与从官相等,特别任命为大学士。
当晚,皇帝住在吕城镇,渊留下部将杨沂中和三百士兵在镇江,约定说:“如果金人打算渡江,就焚烧甘露寺作为信号。”
渊和皇帝在吕城,探子晚上听到瓜洲喧闹声,认为金人将要渡江,于是焚烧了寺庙,渊看到后说:“甘露寺着火了。”
天亮后,请求皇帝骑马出发。
这时仪仗队都缺失,只有一个士兵拿着黄扇子。
金人进入真州。
甲寅日,皇帝到达常州。
当时镇江的官吏都散了,硃胜非在竹林寺中找到通判府事梁求祖,将郡事交给他,于是百姓逐渐有人进城。
金人在扬州市张贴告示,西北人愿意回去的可以回去,离开的人有一万多。
御营统制官王亦,带领京军驻扎在江宁,密谋叛乱,以夜间放火为信号,江东转运副使、直徽猷阁李谟得知后,急忙报告,守臣秘阁修撰赵明诚,已经被命令移往湖州,没有听从。
谟整顿兵将,率领部下团民兵埋伏在涂巷中,设置栅栏阻挡。
半夜,天庆观着火,各军喧哗而出,王亦到达,无法进入,于是砍开南门离开。
天亮后,寻找明诚,发现他和通判毋丘绛、观察推官汤允恭已经连夜缒城逃走了。
当天,御营平寇前将军范琼从东平带军到寿春,他的部下抓住守臣右文殿修撰邓绍密,杀了他。
最初,琼到达寿春,沿着城墙向南,守城的人看到他的旗帜,笑着说:“这个将军哪里懂得杀敌,只会逃跑罢了!”
琼听到后大怒,于是发檄文要求府中找出说这话的人。
绍密找到一个人,送给他,琼命令在麾下斩首。
不久琼的军士进城搬运粮食,绍密的部下怨恨斩杀了他们的同类,于是拿着棍棒追赶,琼的部下与他们格斗,趁机进城焚烧掠夺,绍密死于乱兵之中,知下蔡县赵许之也死了。
很久以后,追赠绍密为大中大夫。
乙卯日,皇帝到达无锡县。
金人离开真州,靳赛带兵再次进城,大肆杀掠。
几天后,守臣向子忞到达,以义责备他。
丙辰日,皇帝到达平江府,开始脱下铠甲,穿上黄袍,侍卫们都有了生气。
命令承信郎甄援前往江北招集卫兵。
丁巳日,下诏慰抚维扬迁徙的官吏、军民。
集英殿修撰、提举杭州洞霄宫卫肤敏入宫对答。
肤敏在维扬时,多次对皇帝说扬州不是驻跸的地方,请求早日前往建康,皇帝思考他的话,再次召入。
肤敏说:“馀杭地方狭小人口稠密,区区一隅,终究不是可以建都的地方,自古以来帝王没有在这里建都的,只有钱氏节度二浙时暂时占据,是不得已的。现在陛下巡幸,却想在这里建都,地方深远狭隘,想要号令四方,恢复中原,很难。前年冬天,大驾将要巡幸东方时,我曾经三次请求前往建康,因为那里倚山带江,确实是王者之都,可以控制险阻,建立不可动摇的基业。陛下不去建康而去维扬,所以导致今天的警报。现在的计策,不如暂时在钱塘安定下来,慢慢前往建康。然而长江数千里,都需要守备,如陆口直濡须,夏口直赤壁,姑孰对历阳,牛渚对横江,以至西陵、柴桑、石头、北固,都是三国、南朝以来的战争之地。至于上游的寿阳、武昌、九江、合肥诸郡,自吴以后,必须派遣信臣带领重兵守卫,而江陵、襄阳尤其重要,这些地方尤其需要扼守险要作为屯戍之地。现在敌骑近在淮壖,屯戍的设置,当然不能立即完成,应该分别下诏给沿江守土的臣子,让他们扼守险要屯兵,广泛守备。允许实行鬻爵的办法,让豪民可以输粟以赡军;允许下募兵的命令,让土人可以出力以自效;又重爵赏以诱之,那么人人都会效命,守备无失而敌骑必退。敌骑退后,就可以广泛设置屯戍,如前所述,慢慢等待,国家体面稍安,可以逐渐达到中兴的盛况。”
皇帝颇为采纳他的建议。
金人攻打泰州,守臣曾班献城投降。
丁进已经接受招抚,带领他的军队跟随皇帝行进,拦截行人,肆意劫掠,并且请求带领部下返回江北与金人血战,他的意图是想叛乱。
正好御营都统制王渊从镇江赶来,丁进谨慎,想要逃往山东。
硃胜非经过丹阳,丁进和他的部下藏在远处的树林中,以状纸拦截胜非自诉。
渊听说叛乱,派遣小校张青带领五十骑兵护卫胜非,于是骗丁进说:“军士抢劫,不是你的过错,你招集叛亡来会合。”
张青引诱丁进到胜非那里,到了就斩杀了他。
戊午日,皇帝将要出发平江,中书侍郎硃胜非从镇江来,下午入见。
最初,皇帝认为吴江的险要可以依靠,商议留下大臣镇守。
胜非对答后,皇帝说:“黄潜善自从渡江后失误,我所过之处看到居民都被焚劫,是因为军民几天没有食物才到这种地步。”
胜非说:“确实如圣谕所说。陛下离开这里,又会扰乱。”
皇帝想要任命胜非兼任知秀州,辅臣说秀州不是大臣镇守的地方,于是用御札任命胜非充任平江府,秀州控扼使。
胜非再次对答。
留下说:“我虽然备位执政,但与各军没有交情,再请求一名从官共同处理事务。”
皇帝说:“从官什么时候参与军事?”
胜非说:“如吕颐浩、张浚,都兼任御营司参赞军事,可以用。”
于是皇帝问近臣:“谁能辅助胜非?”
张浚慷慨愿意留下,于是命令张浚同节制控扼等事,并下诏给胜非:“行移如尚书省体式,事情有奏陈不及的,可以便宜施行后奏报。”
张浚接受命令,立即出城,决水灌溉田地,以限制敌马,设置烽火,招募土豪,安排防御,长兵到达平江的有三千多人。
忠训郎刘俊民被任命为秉义郎、閤门祗候。
最初,皇帝听说金人还在扬州,招募能前往军前的人,俊民愿意前往。
俊民曾经在敌中,颇知敌情。
皇帝已经乘船,召俊民到御舟赐对,与他交谈,非常投机,于是让他带着书信前往,赏赐非常丰厚。
俊民请求张邦昌的一个子弟同行。
皇帝与黄潜善、汪伯彦、硃胜非共同商议,因此下诏尊崇礼遇邦昌。
邦昌在南都时,曾奉诏写信给金人,谈论和约之事,其草稿在李纲家中,于是派人到常州取回。
邦昌去世后,他的儿子直秘阁元亨和兄长中奉大夫邦荣,都因牵连被拘管,此时全部被录用。
太学博士廉布娶了邦昌的女儿,太学正吴若娶了邦昌的侄女,之前也因此被废黜,诏令他们乘驿马前往行在。
皇帝临行前,又任命硃胜非兼任御营副使,留下御营都统制王渊总兵守卫平江府。
当晚,皇帝的船停泊在吴江。
当天,金人攻破沧州。
此前,明州观察使刘锡担任沧州知州,听说金兵即将到来,带领数百骑兵弃城而逃。
路上遇到葛进,得知青州仍在朝廷手中,便前往青州,驻扎在麻家台,不再前进。
刘洪道派人邀请他入城,刘锡说:“青州屡遭敌寇侵扰,人心未定,不可入城。”
刘洪道出城见刘锡,并犒赏他的军队。
刘锡最终没有入城,青州人因此敬重他的义举。
刘锡于是带领剩余部队前往行在。
金兵到达城下,通判孔德基献城投降。
己未日,皇帝到达秀州。
庚申日,皇帝的船到达崇德县。
资政殿大学士、江淮制置使吕颐浩随皇帝同行,随即被任命为同签书枢密院事、江淮、两浙制置使,所任职务去掉“大”字。
吕颐浩晚上在内殿见到皇帝,皇帝告诉他:“金人仍在江北,你可以回京口驻守,命令刘光世、杨惟忠都受你节制。”
吕颐浩带领王渊的精兵二千人返回镇江府,命令恩州观察使张思正统率。
派遣御营中军统制张浚带领八千人马前往吴江县防守。
当时朝廷正担心金人渡江,因此命令大将杨惟忠守卫金陵,刘光世守卫京口,王渊守卫姑苏,分别受两位大臣节制。
此时韩世忠还在海道未归,范琼从寿春渡淮,带领军队到淮西边境,扈驾的只有苗傅一军。
吏部员外郎郑资之负责沿淮防守,从池州到荆南府;监察御史林之平负责沿海防守,从泰州到杭州。
郑资之是郑望之的兄长。
郑资之请求招募二百艘客船,分批运输物资防守关隘,林之平请求招募六百艘海船防守,皇帝同意了。
辛酉日,皇帝到达临平镇。
壬戌日,皇帝到达杭州,以州治为行宫,显宁寺为尚书省。
皇帝因百官家属未到,独自睡在堂外。
皇帝使用白木床,上面铺着蒲草垫和黄罗褥。
旧制,御膳每日百品,靖康初年减少到七十品,渡江后,每日只有一只羊、煎肉和炊饼。
当天,金人攻破晋宁军,守臣忠州刺史徐徽言战死。
起初,徐徽言在晋宁时,河东遗民日夜盼望朝廷军队到来,他暗中联络汾、晋的土豪,约定收复故地后奏请朝廷任命他们为守长,允许世袭。
当时朝廷正与金人议和,担心出兵会破坏和议,压制了他们的请求,没有答复。
金人忌惮徐徽言,想迅速攻下晋宁以除后患,围城三个月,屡次进攻都被击退。
时间久了,城中箭石耗尽,士兵困饿无法作战,监门官石赟夜间打开城门放金人入城,城被攻破。
徐徽言听说敌军入城,便放火烧了自己的家,带领亲兵奋力作战。
到天亮时,身边的士兵几乎全部战死,徐徽言被金人俘虏。
金人知道他的忠诚,让他下拜,他不拜;用兵器威胁他,他不动;命令降将折可求劝降,他指着折可求大骂;给他酒,徐徽言用酒杯砸他的脸说:“我还会喝你的酒吗!”继续辱骂不止。
金人愤怒,持刀刺徐徽言,徐徽言骂不绝口而死。
后来追赠他为晋州观察使,谥号忠壮。
起初,晋宁被围时,太原府路兵马都监孙昂带领残兵与徐徽言共同守城。
城破后,孙昂带领三百人巷战,从夜晚战到天亮,杀死数百敌人,士兵几乎全部战死。
孙昂自知无法幸免,拔刀欲自尽,金兵上前用甜言蜜语诱降,孙昂始终不屈而死。
他的父亲孙翊,宣和末年以相州观察使身份担任朔宁府知州,救援太原时战死于陈。
后来追赠孙昂为左武功大夫、成州团练使。
癸亥日,皇帝在行宫召见群臣,下诏自责,征求直言。
命令杭州守臣准备船只前往常州迎接衣冠士民家属。
减少仪仗和膳食,遣散没有职掌的宫女。
乙丑日,皇帝下诏赦免各路囚犯中杂犯死罪以下的罪行,流放的士大夫全部召回。
只有李纲不在赦免之列,因为黄潜善建议,仍想治李纲的罪以向金人谢罪。
起初,冀州云骑卒孙琪聚众为盗,号称“一海虾”,江淮制置使刘光世招降了他。
维扬之战中,行在的诸军都溃败了,孙琪带着刘光世的妻子向氏在军中,从真州、滁州逃到淮西,像对待刘光世一样侍奉她。
孙琪到达庐州,帅臣胡舜陟守城拒敌,孙琪索要资粮,胡舜陟不给。
从部使者以下,都请求给孙琪粮食,胡舜陟说:“我不是吝啬,只是贼人贪得无厌,给他们就是示弱,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于是不时出兵袭击他们的掠夺者,连续六天,孙琪逃走,胡舜陟伏兵狙击,缴获了他们的辎重。
当天,孙琪带领军队前往安丰县。
孙琪所到之处不杀人,只是掠夺金银财物后离开。
后来他将向氏归还刘光世,刘光世感激他。
向氏是汉东郡王宗回的女儿。
丁卯日,百官入见皇帝。
杭州寄居的迪功郎以上官员,都被允许上朝。
直龙图阁、知杭州康允之报告说扬州没有斥候,因此金人突然到来而无人知晓,于是开始设置摆铺。
每十里设一铺,安排五名递卒,限三刻钟传递一次。
每五铺由一名使臣管理,一季内无延误,升一官,令尉减半推赏。
戍辰日,吕颐浩、刘光世移兵驻扎瓜洲渡,与金人对峙。
金人焚烧扬州。
起初,金人派数十名甲士进入扬州,命令士民出西城,人们都怀疑,没有人出城。
当天,金人又派人喊话,警告不出城者将被杀,于是西北人从西门出城,出城后都被关在木栅中,只有东城人不出城。
夜晚,金人放火烧城,士民几乎全部死亡,幸存者仅数千人。
己巳日,尚书左仆射黄潜善、右仆射汪伯彦被罢免。
当时御史中丞张徵上疏弹劾黄潜善、汪伯彦二十条大罪,大致说:“黄潜善等人起初没有安排,只是固执地留陛下,导致皇帝蒙尘,这是第一条罪。
禁止士大夫搬家,立法过于严厉,议论者都说:‘天子六宫过江静处,我们难道不是人,一旦被敌人俘虏!’归怨于皇帝,这是第二条罪。
从真州、楚州、通州、泰州以南的州郡,都被溃兵破坏,这是第三条罪。
神宗的神主、神御没有先渡江,一旦车驾起行,仅由一两名士兵抬着,颠簸暴露,路人看了都心酸,这是第四条罪。
建炎初年,河南只破了三个郡,自从黄潜善等人掌权以来,直到淮上,所剩无几,这是第五条罪。
士大夫既不知道渡江的日期,一旦流离失所,多被屠杀,这是第六条罪。
行
在军队中,渡口没有按时开放,导致军队仓促溃散,毒害东南地区,这是第七项罪状。
左库中的金银财宝很多,却没有下令装载,全部被敌人占有,这是第八项罪状。
从澶州、濮州到扬州,百姓都被杀害掠夺,生灵涂炭,这是第九项罪状。
谢克家、李擢都接受了伪政权的任命,反而被提拔重用,这是第十项罪状。
黄潜善在王黼担任宰相时,升任侍从官,所以现在侍从、卿监大多是王黼的门客,汪伯彦则引用了梁子美的亲信,关系牢不可破,这是第十一项罪状。
负责事务的官员反映时政弊病,都被御史台抄录后上报尚书省,堵塞了言路,这是第十二项罪状。
利用朝廷的官爵来威胁士大夫,这是第十三项罪状。
在京师各处设立各种机构,官员重复设置,浪费国家财政,比如因为皇帝巡幸而设立御营使司,导致枢密院形同虚设,设立提举财用,导致户部成为摆设,这是第十四项罪状。
许景衡提出渡江的建议,却被排挤至死,这是第十五项罪状。
身为御营使,却占用大量兵卫,不避嫌疑,这是第十六项罪状。
与敌人对峙时,完全没有侦察兵,只凭道听途说的消息作为真实情报,导致如此狼狈,这是第十七项罪状。
敌人的骑兵已经逼近,还敢挽留皇帝的车驾,这是第十八项罪状。
卢益从散官中被提拔为八座,进而升任枢密副使;汪伯彦的门客担任起居郎,有罪被外放,却升任集英殿修撰;二人结党营私,专门欺骗君主,这是第十九项罪状。
国家几乎受辱,却不知道认罪,这是第二十项罪状。”
奏疏呈上后,不久,便将情况上报尚书省,黄潜善、汪伯彦于是再次请求辞职。
签书枢密院事路允迪上奏说:“现在正是艰难时期,不宜轻易更换辅政大臣,请求责成他们以后效。”
皇帝下诏将他们押送到都堂处理政务。不久,两人都被罢免为观文殿大学士,黄潜善任江宁府知府,汪伯彦任洪州知府。
户部尚书叶梦得担任尚书左丞,御史中丞张徵担任尚书右丞。
庚午日,金军离开扬州。
辛未日,湖州百姓王永从献上五万缗钱以资助国家财政,皇帝没有接受。
有人说:“之前已经接受了他五万缗钱,现在拒绝,前后不一致。”
于是命令将之前献上的钱一并退还。并下诏:“从今以后,富户不得随意献上财物。”
下诏:“御营使司只管理行在的五军,边防事务等,都按照祖宗的法规进行整顿,归三省、枢密院管理。”
金军从扬州返回,到达高邮军城下,守臣赵士瑗弃城逃跑,判官齐志行率领军队和县官出城投降,金军劫掠后离去。
癸酉日,靳赛进攻通州。城即将被攻破,中书侍郎硃胜非、礼部侍郎张浚在平江,用蜡书招降他,靳赛立即听从命令,诉说没有粮食,于是漕运粮食给他。
韩世忠的提辖使臣李在,从沭阳溃散后,聚集了一百多人,居住在宝应县。恰逢金军放弃高邮离去,李在于是假称是五台山信王下的忠义军,率领众人到高邮,有监北较酒务、保义郎唐思向先前往迎接他。
李在进城后,便任命他的部下时正臣为高邮军知军,唐思问为通判州事,逮捕了投降的齐志行等人,全部处死。
于是派人截击金军的后军,缴获了几艘装满金银财宝的船只,因此他的军队非常富有。
当时端明殿学士董耘、朝议大夫李釜,都寄居高邮,李在便任命他们为参议,又聚集了几千名溃散的士兵,于是占据了高邮。
甲戌日,黄潜善、汪伯彦被免职,奉祠禄。
金国皇帝因为医巫闾山有辽代的山陵,下诏禁止百姓砍柴。
乙亥日,下诏:“陈东、欧阳澈,都追赠为承事郎,官给有服亲一人,命令他们所在的州县抚恤他们的家人。降授奉议郎、监濮州酒务马伸升任卫尉少卿,前往行在。”
此前尚书左丞叶梦得初次谢恩,皇帝对宰执说:“当初处罚陈东等人,是出于仓促,最终是以言论责备人,我非常后悔。现在正要下诏求言,应当让朝廷内外都知道这个意思。”
皇帝又说:“马伸之前被责罚离开,也不是罢免,可以召他回来。”
有人上奏说:“听说马伸已经死了。”
皇帝说:“不管他是否已死,朝廷召他回来,以表示不因之前的责罚为罪的意思。”
随后又追赠马伸为直龙图阁。
丙子日,下诏说:“我遭遇时局多变,识人不明,事情仓促发生,匹马南渡,深思过错,责任在我一人。既然已经悔过自责,洗心革面,罢黜宰辅,召回贤良,还担心各方不知道我的志向。从今以后,政事的缺失,民生的利弊,或者有关国体,或者有益于边防,都允许朝廷内外的士民直言上奏,我将亲自阅览,采纳施行。”
御营前军统制张俊从戍所前往行在,下诏让他返回吴江。
戊寅日,江、淮、两浙制置使吕颐浩上奏已经收复扬州,下诏尚书省公告士民。
这一天,任命龙图阁待制、知延安府、节制六路军马王庶为陕西节制使、知京兆府,泾州防御使、陕西节制司都统制曲端为鄜延路经略安抚使、知延安府。
当时延安刚刚遭受破坏,无法居住,曲端不想离开泾原,于是任命知泾州郭浩代理鄜延经略司公事。郭浩是郭成的儿子。
温州观察使、新知凤翔府王姪,从兴元率领轻兵前往行在,任命王姪为御营前军统制。
王姪上表请求皇帝前往西川,皇帝没有同意。
宫仪从即墨率领军队进攻密州,包围安丘县,修筑外城防守。
张用从淮宁率领众人前往蔡州,到达黄离,距离城二十里,守臣程昌估计他们还没有吃饭,派遣汝阳县尉杜湛率领轻兵引诱他们,贼军果然派出一万人追到城东,遇到埋伏,大败。
于是张用驻扎在确山,连续占据数州,上自确山,下至光州、寿州,号称“张莽荡”,劫掠粮食,所到之处一片荒芜。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续资治通鉴-宋纪-宋纪一百三-注解
屠维作噩: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表示特定的年份。
高宗:南宋皇帝赵构的庙号,他在位期间经历了金朝的入侵和南宋的建立。
建炎三年:南宋高宗赵构的年号,对应公元1129年。
金天会七年:金朝皇帝完颜晟的年号,对应公元1129年。
翟兴:南宋时期的将领,曾参与抗金战争。
杨进:南宋时期的叛将,曾占据鸣皋山,意图自立。
杜充: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东京留守。
栋摩:金朝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异母弟,曾任元帅左都监。
刘诲:南宋时期的通问使,曾出使金朝。
韩企先:金朝官员,曾任南京留守。
刘彦宗:金朝官员,曾任枢密院事。
范琼:南宋时期的将领,曾任御营平寇前将军。
邵兴:南宋时期的将领,曾任陕西都统制军马。
李彦仙: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陕州安抚使。
晁说之:南宋时期的学者,曾任徽猷阁待制。
吕颐浩: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江、淮、两浙制置使。
叶梦得: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户部尚书。
张守: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起居郎兼权直学士院。
防淮:指在淮河一带设防,防止敌军入侵。淮河是中国东部的重要河流,历史上多次成为南北军事对峙的前线。
渡江:指渡过长江,向南撤退。长江是中国南北的分界线,历史上多次成为政权更迭的关键。
楚:指楚国,古代中国的一个诸侯国,位于今湖北、湖南一带。
泗:指泗州,古代中国的一个州,位于今江苏泗阳一带。
淮阴:指淮阴,古代中国的一个县,位于今江苏淮安一带。
升:指升州,古代中国的一个州,位于今江苏南京一带。
润:指润州,古代中国的一个州,位于今江苏镇江一带。
维扬:今扬州市,宋代时为重要的经济和文化中心。
中原:指中国的中部地区,历史上多次成为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
宗社:指宗庙和社稷,象征国家的根本。
御史台:古代中国的监察机构,负责弹劾官员和监督朝政。
尚书省:古代中国的行政机构,负责处理国家政务。
京东东路安抚使:古代中国的一个官职,负责京东东路的安抚和治理。
青州:古代中国的一个州,位于今山东青州一带。
莱州:古代中国的一个州,位于今山东莱州一带。
潍州:古代中国的一个州,位于今山东潍坊一带。
昌乐县:古代中国的一个县,位于今山东昌乐一带。
滨州:古代中国的一个州,位于今山东滨州一带。
淮宁府:古代中国的一个府,位于今河南淮阳一带。
蔡州:古代地名,今河南省汝南县。
颖昌府:古代中国的一个府,位于今河南许昌一带。
徐州:古代中国的一个州,位于今江苏徐州一带。
沐阳:古代中国的一个县,位于今江苏沐阳一带。
盐城县:古代中国的一个县,位于今江苏盐城一带。
涟水军:古代中国的一个军,位于今江苏涟水一带。
高邮:古代中国的一个县,位于今江苏高邮一带。
泗州:古代中国的一个州,位于今江苏泗阳一带。
天长军:古代中国的一个军,位于今安徽天长一带。
御营统制官:宋代军事官职,负责皇帝行营的军事指挥。
六宫皇子:指皇帝的子女,六宫原指皇宫内的六个主要宫殿,这里泛指皇室成员。
干办御药院:宋代官署名,负责皇帝的医药事务。
吏部尚书:宋代官职名,负责官员的选拔、考核等事务。
礼部侍郎:宋代官职名,负责礼仪、祭祀等事务。
江淮制置使:宋代官职名,负责江淮地区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直秘阁:宋代官职名,负责管理皇家图书馆和档案。
宝应县:古代地名,今江苏省宝应县。
洪泽镇:位于今江苏省淮安市的一个镇。
扬子桥:位于今江苏省扬州市的一座桥。
瓜洲镇:位于今江苏省扬州市的一个镇。
京口:今江苏省镇江市。
水帝庙:供奉水神的庙宇。
建康:今南京市,历史上多次作为都城,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
摘星楼:位于扬州市的一座著名楼阁。
真州:今江苏省仪征市,宋代时为重要的军事和交通要地。
浙中:指浙江省中部地区。
通州:古代地名,今江苏省南通市。
姑苏:今江苏省苏州市。
钱塘:今浙江省杭州市。
旨分遣舟专载卫士妻孥:指皇帝下令派遣船只专门运送卫士的家属,体现了对士兵家庭的关怀。
驻跸:指皇帝出行时暂时停留的地方,常用于描述皇帝的行程安排。
枢密直学士:宋代官名,属于枢密院的高级官员,负责军事机要事务。
资政殿大学士:宋代高级文官职位,通常授予有重大贡献的文臣,地位显赫。
行在五军节度使:宋代军事官职,负责指挥五军,属于高级军事指挥官。
甘露寺:位于镇江的著名佛教寺庙,历史上多次成为军事行动的标志地点。
集英殿修撰:宋代文官职位,负责编修国史和文献。
提举杭州洞霄宫:宋代官职,负责管理杭州洞霄宫的事务,洞霄宫是道教的重要宫观。
泰州:今江苏省泰州市,宋代时为重要的军事和经济要地。
平江府:今苏州市,宋代时为重要的经济和文化中心。
秀州:今浙江省嘉兴市,宋代时为重要的经济和文化中心。
黄潜善:南宋初年大臣,曾任尚书左仆射,因与金人和议政策而备受争议。
张浚:宋代官员,曾任宰相,具有丰富的军事和政治经验。
刘俊民:宋代官员,曾多次出使金国,具有丰富的外交经验。
张邦昌:宋代官员,曾任宰相,后因投降金国而被贬。
汪伯彦:南宋初年大臣,曾任尚书右仆射,与黄潜善一同主张与金人和议。
硃胜非:南宋初年大臣,曾任御营副使,参与朝廷重要决策。
邦昌:指张邦昌,南宋初年大臣,曾与金人议和,后因政治斗争被处死。
李纲:南宋初年著名抗金名臣,曾任宰相,主张坚决抗金。
王渊:南宋初年将领,曾任御营都统制,负责守卫平江府。
刘锡:南宋初年将领,曾任明州观察使,因弃城逃跑而受到指责。
徐徽言:南宋初年忠臣,曾任忠州刺史,坚守晋宁军,最终战死。
孙昂:南宋初年将领,曾任太原府路兵马都监,与徐徽言共同守城,最终战死。
孙琪:南宋初年盗贼首领,号“一海虾”,后被刘光世招降。
胡舜陟:南宋初年将领,曾任庐州帅臣,成功抵御孙琪的进攻。
康允之:南宋初年官员,曾任直龙图阁、知杭州,负责杭州的防御和情报传递。
津渡:古代指渡口,这里指军队渡河的地方。
左帑:古代指国库,特指存放金银财宝的地方。
澶、濮:澶州和濮州,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南省境内。
谢克家、李擢:南宋时期的官员,因接受伪命而被指责。
王黼:北宋末年的宰相,以贪污腐败著称。
梁子美:北宋末年的官员,与王黼有密切关系。
许景衡:南宋时期的官员,因提出渡江之议而被排挤至死。
御营使:南宋时期的军事官职,负责皇帝的护卫和军事指挥。
卢益:南宋时期的官员,因与汪伯彦朋比为奸而被指责。
观文殿大学士:南宋时期的荣誉官职,通常授予有功的官员。
江宁府:古代地名,今江苏省南京市。
洪州:古代地名,今江西省南昌市。
户部尚书:古代中国的财政官员,负责管理国家的财政事务。
御史中丞:古代中国的监察官员,负责弹劾和监督官员。
金人:指金朝的军队,金朝是中国北方的一个少数民族政权。
高邮军:古代地名,今江苏省高邮市。
靳赛:南宋时期的叛军首领。
韩世忠:南宋时期的著名将领,以抗金闻名。
沭阳:古代地名,今江苏省沭阳县。
五台山信王:南宋时期的叛军首领,自称信王。
黄潜善、汪伯彦:南宋时期的宰相,因腐败和无能被罢免。
医巫闾山:古代地名,今辽宁省境内,辽代山陵所在地。
陈东、欧阳澈:南宋时期的官员,因直言进谏而被贬。
马伸:南宋时期的官员,因直言进谏而被贬。
王庶: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陕西节制使。
曲端:南宋时期的将领,曾任鄜延路经略安抚使。
宫仪:南宋时期的叛军首领。
张用:南宋时期的叛军首领。
程昌: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蔡州守臣。
杜湛:南宋时期的官员,曾任汝阳县尉。
确山:古代地名,今河南省确山县。
光、寿:光州和寿州,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南省和安徽省境内。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续资治通鉴-宋纪-宋纪一百三-评注
这段古文记载了南宋建炎三年(金天会七年)春季的历史事件,主要涉及南宋与金朝之间的军事冲突、政治斗争以及外交活动。文本通过详细的时间线和人物行动,展现了南宋初期的动荡局势和复杂的政治环境。
首先,文本提到南宋高宗赵构在扬州的活动,以及京西北路兵马钤辖翟兴的请求,反映了南宋朝廷在应对金朝入侵时的军事部署和战略调整。翟兴的请求表明南宋朝廷在地方防御上的薄弱,急需派遣重臣镇守以稳定局势。
其次,叛将杨进的行动揭示了南宋内部的不稳定因素。杨进占据鸣皋山,深沟高垒,储蓄粮饷,并置乘舆法物、仪仗,显示出其僭窃之意。这一情节不仅反映了南宋内部的叛乱问题,也暗示了南宋朝廷在地方控制上的不足。
金朝方面的动态也在文本中有所体现,如金元帅左都监栋摩的去世,以及金朝对青州、潍州的攻占。这些事件显示了金朝在军事上的强势和对南宋领土的不断侵蚀。
此外,文本还记录了南宋与金朝之间的外交活动,如通问使刘诲的出使和金朝的回应。这些外交活动反映了南宋朝廷在应对金朝入侵时的外交策略,试图通过外交手段缓解军事压力。
最后,文本提到南宋朝廷内部的讨论和决策,如吏部尚书吕颐浩和户部尚书叶梦得的建议。这些建议涉及军事防御、外交策略和内部管理,反映了南宋朝廷在应对危机时的多方考量和决策过程。
总体而言,这段古文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和人物行动,生动地描绘了南宋初期的政治、军事和外交局势,展现了南宋朝廷在应对金朝入侵时的复杂局面和艰难抉择。文本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研究南宋初期的政治和军事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这段古文描绘了南宋时期面对金兵入侵时的军事策略和政治局势。文章通过详细的叙述,展现了当时南宋朝廷在面对外敌入侵时的犹豫和决策过程。首先,文章提出了两种策略:一是防淮,二是渡江。防淮策略强调在淮河一带设防,防止敌军南下;而渡江策略则是向南撤退,以长江为屏障。这两种策略各有优劣,防淮可以保护中原地区,但风险较大;渡江则相对安全,但会远离中原,民心易摇。
文章通过对这两种策略的分析,展现了南宋朝廷在面对外敌入侵时的复杂心态。一方面,朝廷希望保护中原地区,维护国家的根本;另一方面,又担心军队的士气和民心的动摇。这种矛盾的心态在文章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此外,文章还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如刘洪道杀赵晟、张用和王善的叛乱、金兵攻破徐州等,进一步展现了当时南宋朝廷的混乱局面。这些事件不仅反映了南宋朝廷内部的矛盾和斗争,也揭示了当时社会的动荡和不安。
文章的语言简洁明了,叙述清晰,通过对具体事件和人物的描写,生动地再现了当时的历史场景。同时,文章也通过对不同策略的分析,展现了南宋朝廷在面对外敌入侵时的复杂心态和决策过程。这种叙述方式不仅增强了文章的历史感,也使读者能够更好地理解当时的历史背景和局势。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对南宋时期军事策略和政治局势的详细叙述,展现了当时南宋朝廷在面对外敌入侵时的复杂心态和决策过程。文章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是研究南宋历史的重要文献之一。
这段古文描述了南宋时期金兵南下,宋高宗赵构仓皇南逃的情景。文中通过一系列细节描写,生动地展现了当时朝廷的混乱和民众的恐慌。金兵突然来袭,宋军毫无准备,士气低落,导致军队溃败。宋高宗在得知金兵逼近后,匆忙逃离京城,甚至连基本的仪仗和随从都未能带齐,显示出朝廷的仓促和无序。
文中还描写了军民对朝廷官员的愤怒和不满,尤其是对黄潜善等人的怨恨。黄潜善等人误国害民,导致军民对他们深恶痛绝,甚至发生了军士杀害官员的事件。这种民怨沸腾的局面,反映了当时朝廷的腐败和无能,以及民众对朝廷的失望和愤怒。
此外,文中还通过一些细节描写,展现了金兵的残暴和宋军的无力抵抗。金兵攻入扬州后,大肆掠夺财物,甚至强抢民女,导致城中一片混乱。宋军虽然试图抵抗,但由于士气低落,最终溃败。这种无力抵抗的局面,反映了南宋朝廷的软弱和军事上的劣势。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生动的细节描写,展现了南宋朝廷在金兵南下时的混乱和无序,以及民众对朝廷的失望和愤怒。文中通过对金兵残暴行为的描写,进一步凸显了南宋朝廷的软弱和无力抵抗的局面。这段历史记载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后人提供了深刻的历史教训。
这段文字详细记录了宋高宗赵构在南宋初年的军事和政治行动,反映了当时南宋朝廷在金兵南侵的严峻形势下的应对策略。文中提到的‘旨分遣舟专载卫士妻孥’体现了皇帝对士兵家庭的关怀,这在当时是非常罕见的,显示了朝廷对士兵的重视和安抚。
文中提到的‘驻跸’、‘枢密直学士’、‘资政殿大学士’等官职,反映了宋代复杂的官僚体系和军事指挥结构。这些官职的设置和任命,显示了朝廷在应对金兵入侵时的紧张和忙碌。
甘露寺的焚毁和金兵入真州的描述,生动地再现了当时的战争场景,展现了南宋朝廷在金兵压力下的无奈和混乱。这些细节描写不仅增强了文本的历史感,也让人感受到当时战争的残酷和紧张。
文中提到的‘建康’和‘维扬’等地,都是宋代重要的战略要地。建康作为历史上的多次都城,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而维扬则是经济和文化中心。这些地名的出现,反映了南宋朝廷在应对金兵入侵时的战略考量和地理优势。
最后,文中提到的‘黄潜善’、‘吕颐浩’、‘张浚’等官员,都是宋代重要的政治和军事人物。他们的行动和决策,直接影响了南宋朝廷的命运。特别是刘俊民的出使金国,显示了南宋朝廷在外交上的努力和智慧。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南宋初年的历史事件,还通过详细的官职和地名描写,展现了当时复杂的政治和军事形势。通过对这些细节的分析,我们可以更深入地理解南宋朝廷在金兵入侵下的应对策略和决策过程。
这段古文记载了南宋初年朝廷与金人之间的复杂关系,以及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军事防御的紧张局势。文中提到的黄潜善、汪伯彦等人主张与金人和议,而李纲等人则坚决主张抗金,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在对外政策上的分歧。
文中还详细描述了南宋朝廷在面对金人入侵时的应对措施,如派遣将领守卫重要城市、设置情报传递系统等,展现了南宋初年朝廷在军事防御上的努力。同时,文中也提到了徐徽言、孙昂等忠臣的英勇事迹,他们坚守城池,最终战死,体现了南宋初年士人的忠义精神。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孙琪等盗贼的活动,以及朝廷对他们的招降和处置,反映了南宋初年社会动荡的局面。胡舜陟成功抵御孙琪的进攻,展现了南宋将领的军事才能和坚定意志。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记录了南宋初年朝廷与金人之间的政治和军事斗争,还通过具体人物的行为和事迹,展现了当时社会的复杂面貌和士人的忠义精神,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文化内涵。
这段古文主要描述了南宋时期朝廷内部的腐败和军事上的失败,揭示了当时社会的动荡和危机。文本通过列举一系列罪状,反映了南宋朝廷在政治、军事、财政等方面的混乱和无能。
首先,文本提到军队在津渡时溃散,导致东南地区遭受流毒,这反映了南宋军队的纪律涣散和战斗力低下。其次,左帑金帛被敌人掠夺,暴露了朝廷在财政管理上的失职。澶、濮至扬州的百姓被杀掠,生灵涂炭,进一步揭示了南宋朝廷在保护百姓方面的无能。
文本还提到谢克家、李擢等官员接受伪命,反映了朝廷内部的腐败和官员的失节。王黼和梁子美的亲党在朝廷中占据重要职位,形成了牢不可破的利益集团,这进一步加剧了朝廷的腐败和无能。
御史台和尚书省的职能被滥用,导致言路壅塞,官员无法直言进谏,朝廷的决策失去了透明度和公正性。许景衡因提出渡江之议而被排挤至死,反映了朝廷对忠言逆耳的排斥和对忠臣的迫害。
御营使多占兵卫,不避嫌疑,暴露了朝廷在军事指挥上的混乱和腐败。敌人相距,斥候全无,止据道涂之言为真,导致军事上的失败和狼狈。卢益和汪伯彦朋比为奸,专务欺君,进一步揭示了朝廷内部的腐败和无能。
文本最后提到黄潜善、汪伯彦被罢免,反映了朝廷对腐败官员的惩罚,但这并不能改变朝廷整体的腐败和无能。户部尚书叶梦得和御史中丞张徵的任命,虽然显示了朝廷试图整顿吏治,但在整体腐败的背景下,这些努力显得微不足道。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列举一系列罪状,揭示了南宋朝廷在政治、军事、财政等方面的腐败和无能,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动荡和危机。文本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后人提供了深刻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