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毕沅(1730年—1797年),清代史学家、官员,主持编撰《续资治通鉴》。他以博学多才著称,致力于史学研究和文献整理。
年代:编撰于清代乾隆年间(18世纪)。
内容简要:《续资治通鉴》共220卷,是司马光《资治通鉴》的续作,记载了从宋太祖建隆元年(960年)至元顺帝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的历史。全书按编年体例编写,内容详实,是研究宋、元历史的重要文献。它对后世史学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续资治通鉴-元纪-元纪三十五-原文
起昭阳单阏正月,尽阏逢执徐三月,凡一年有奇。
○顺帝至正二十三年(癸卯,一三六三年)
春,正月,乙已,大宁陷。
庚戌,吴常遇春兵攻池州神山寨,擒罗友贤,斩之,馀党悉平。
丙寅,吴国公遣中书省都事汪河送尹焕章归汴,以书报库库特穆尔曰:“元失其政,中原鼎沸,庙廓方岳之臣,互相疑沮,丧师者无刑,得志者方命,悠悠岁月,卒致土崩。阁下先王,奋起中原,英勇智谋,过于群雄,闻而未识,是以前岁遣人直抵大梁,实欲纵观,未敢纳交也。不意先王捐馆,阁下意气相期,遗送使者涉海而来,深有推结之意,加以厚贶,何慰如之!薄以文绮若干,用酬雅意。自今以往,信使继踵,商贾不绝,无有彼此,是所愿也!”
初,吴国公命诸将分军于龙江等处屯田,惟康茂才积谷充牜刃,它皆不及。二月,壬申朔,公下令申谕诸将曰:“屯田数年,未见功绪,惟康茂才所屯得谷一万五千馀石,以给军饷,尚馀七千石。分地均而所得有多寡,由人力勤惰不齐耳。今宜督军及时开垦,以尽地利,庶几兵食充足,国有所赖。”
是月,库库特穆尔自益都领兵还河南,留索珠以兵守益都,以山东州县立屯田万户府。
都昌盗江爵等陷饶州。时吴将于光与吴弘、吴毅等不协,爵乘衅诱陈友谅将张定边、蒋必胜入寇;光等仓卒无备,皆出走,综理饶州军务理问穆燮死于难,郎中杨宪走还建康。
张士诚发兵攻安丰,以吕珍为前锋,而其弟士信以大军继之。珍至安丰,围其城,久之,城中人相食,或以井泥为丸,用人油枼而食之。刘逼通势穷,遣使告急于建康,吴国公曰:“安丰破,则张士诚益张,不可不救。”刘基谏曰:“陈友谅方伺隙,未可动也。”
三月,辛丑朔,彗见东方,经月乃灭。
诏中书平章政事爱布哈分省冀宁,库库特穆尔遣兵据之。
吴国公率右丞徐达、参政常遇春等救安丰。
吕珍已破安丰,杀刘福通,闻吴军至,乃水陆连营,战舰蔽沙,河际皆树木栅,缭以竹篱,外掘重堑,击败左右军。公命遇春以兵横击其阵,三战三胜,俘获其士马无算。时庐州左君弼出兵来助珍,遇春又击败之。珍与君弼皆遁去,安丰围解。公乃令军士各赍米积于东门外,以救城中饥者;以小明王归,居之滁州。公还建康,命徐达等移师讨左君弼,围庐州,竹昌、忻都遂乘间入安丰。
丙午,大赦天下。
丁未,廷试进士六十二人,赐宝宝、杨輗等及第、出身有差。
壬午,大同路有赤气亘天,中侵北斗。
是月,立广西行中书省,以廉访使额尔德尼为平章政事。时南方郡县多陷没,惟额尔德尼独保广西者十五年。
立胶东行中书省及行枢密院,总制东方事,以袁宏为参知政事。
闰月,丁丑,吴处州翼总制胡深言:“关市之征,旧例二十取一。今令盐货十取其一,税额太重,商人不复贩鬻,则盐货壅滞,军储缺乏,且使江西、浙东之民艰于食用。又如硫黄、白藤、苏木、棕毛诸物,皆资于彼,今十五分取一,亦恐以税重不能流通。请仍从二十取一之例,则流转不穷,军用给足。”从之。
夏,四月,壬戌,陈友谅复大举兵围洪都。
初,友谅愤其疆埸日蹙,乃作大舰来攻。舰高数丈,外饰以丹漆,上下三级,级置走马棚,下设板房为蔽;置橹数十,其中上下人语不相闻;橹箱皆裹以铁,载其家属、百官,空国而至。友谅前攻洪都,以大舰乘水涨附城以登,至是城移去江三十步,大舰不复得近,乃以兵围城,其气甚盛。吴都督硃文正与诸将谋,分城拒守,参政邓愈守抚州门,元帅赵德胜等守宫步、士步、桥步诸门,指挥薛显守章江、新城二门,元帅牛海龙守琉璃、澹台二门,文正居中节制诸将。
吴院判谢再兴以诸全叛,杀知州栾凤,凤妻王氏以身蔽风,并杀之,执参军李梦庚。元帅陈元刚等奔绍兴,降于张士诚。总管胡士明,弃妻子,单骑走建康。左丞硃文忠闻乱,遣同佥胡德济屯兵五指山下,自将精兵二千往来应援以御之。乙丑,诸全州以事闻,吴国公因命德济为浙江行省参政。德济遣万户王克瑀还侦敌境,遇士诚兵,被执,死之。
初,再兴用部将左总管、糜万户为腹心,二人常使人贩鬻于杭州,公知其阴泄机务,擒二人诛之,召再兴赴建康,而以梦庚总制诸全军马。公以再兴长女妻兄子文正,幼女适徐达,恩义甚厚,因命还守诸全。再兴以梦庚处己上,愤愤不乐,由是遂叛。
丙寅,陈友谅攻抚州门,其兵各戴竹盾如箕状,以御矢石,极力来攻,城坏三十馀丈。邓愈以火铳击退其兵,随树木栅。敌争栅,硃文正督诸将死战,且战且筑,通夕复完。于是总管李继先、元帅牛海龙、赵国旺、许珪、硃潜、万户程国胜等皆战死。
是月,库库特穆尔遣部将摩该等以兵击张良弼。
五月,己巳朔,张士诚海运粮十三万石至京师。
陈友谅知院蒋必胜、饶鼎臣等陷吉安府。
时吴将李明道与曾万中兄弟不协,明道因潜通必胜,约其来攻。兵至城下,明道举火为应,开西门纳之,杀参政刘齐、知府硃叔华。曾粹中亡走,仇家黄如渊执粹中送鼎臣,杀之。必胜又攻破临江府,执同知赵天麟,亦不屈死。
癸酉,吴置礼贤馆。
先是吴国公聘诸名儒集建康,与论经史及咨以时事,甚见尊宠,至是
复命有司即所居之西创礼贤馆处之。陶安、夏煜、刘基、章溢、宋濂、苏伯衡、王祎、许元、王天锡等,皆在馆中。
陈友谅兵陷无为州,知州董曾死之。曾之守无为也,招集流亡,使各复业,州民安之。及城陷,寇逼其降,曾抗言不屈,遂缚之,沉于江。
丙子,陈友谅复攻新城门,吴指挥薛显将其锐卒开门突战,斩其平章刘进昭,擒其副枢赵祥,敌兵乃退。
百户徐明被执,死之。明有胆略,尝出劫友谅营,获其良马以归,故敌兵见明,并力攻杀之。
庐州城三面阻水,徐达等攻之不克,已而左君弼于城上为钓桥,达曰:“君弼窜伏穴内,久不见出,今遽为此,其将夜出劫我乎!”令军中严为之备。比夜半,闻钓桥有声,其兵奄至。营中万弩诸发,君弼退走,达纵兵击之,君弼大败,走入城,敛兵拒守,达攻围凡三月不下。
六月,戊戌朔,博啰特穆尔遣方托克托迎匡福于彰德,库库特穆尔遣兵追之,败还。匡福遂据保定路。
己亥,库库特穆尔部将岱噜等驻兵蓝田、七盘,李思齐攻围兴平,遂据盩厔。博啰特穆尔奉诏进讨襄汉,而岱噜阻道于前,思齐踵袭于后,乃请朝廷催督库库东出潼关,道路既通,即便南讨。
戊申,博啰特穆尔遣珠展等入陕西,据其省治。
时陕西行省右丞达实特穆尔与行台有隙,且恐陕西为库库特穆尔所据,阴结于博啰特穆尔,请珠展入城,劫御史大夫鄂勒哲特穆尔及监察御史张可遵等印。其后屡有使召鄂勒哲特穆尔,珠展拘留不遣。库库遣摩该与李思齐合兵攻之,珠展出降,遂从库库。
辛亥,陈友谅增修攻具,欲破栅自水关入,吴硃文正使壮士以长槊从栅内刺之,敌夺槊更进。文正乃命煅铁戟、铁钩,穿栅以刺敌,敌复来夺,手皆灼烂,不得进。友谅尽攻击之术,而城中备御,随方应之。友谅又攻宫步、士步二门,元帅赵德胜力御之,暮,坐宫步门楼,指挥士卒,流矢中腰膂而死。
甲寅,中书省奏:“江浙、福建举人涉海道赴京,有六人者已后会试期,宜授以教授之职;其下第三人,亦授教授,非徒慰其跋涉险阻之劳,亦以激励远方忠义之士。”从之。
洪都被围既久,内外阻绝,音问不通,硃文正遣千户张子明告急于建康。子明取东湖小渔舟,夜,从水关潜至石头口,宵行昼止,凡半月始得达,见吴国公,具言其故。公问:“友谅兵势何如?”对曰:“兵虽胜,而战斗死者亦不少。今江水日涸,贼之战舰将不利用。又师久粮乏,若援兵至,必可破也。”公谓子明曰:“汝归告文正,但坚守一月,吾自当取之,不足虑也。”
子明还,至湖口,为友谅兵所获。友谅谓曰:“若能诱之降,非但不死,且行富贵。”子明伪许之,至城下,大呼曰:“大军且至,但当固守以待。”友谅怒,杀之。
秋,七月,戊辰朔,京师大雨雹,伤禾稼。
癸酉,吴国公自将救洪都。
时徐达、常遇春围左君弼于庐州,公遣使命解围,曰:“为庐州而失南昌,非计也。”达、遇春乃还。
是日,公召诸将,谕以亲行之意,遂祃纛于龙江,舟师凡二十万俱发,徐达、常遇春、冯国胜、廖永忠、俞通海等皆从。壬午,风覆国胜舟,公以其不利,遣还建康。癸未,师次湖口,先遣指挥戴德以一军屯于泾江口,复以一军屯南湖嘴,以遏友谅归师。遣人调信州兵守武阳渡,防其奔逸。
陈友谅围洪都凡八十有五日,丙戌,闻吴国公至,即解围,东出鄱阳湖以迎敌。公率诸军由松门入鄱阳湖,丁亥,与友谅师遇于康郎山。友谅列巨舟当其前,吴国公谓诸将曰:“彼巨舟首尾连接,不利进退,可破也。”乃命舟师为十一队,火器弓弩,以次而列,戒诸将:“近寇舟,先发火器,次弓弩,及其舟则短兵击之。”
戊子,命徐达、常遇春、廖永忠等进兵薄战。达身先诸将,击败其前军,杀千五百人,获一巨舰而还。俞通海复乘风发砲火,焚寇舟二十馀艘,杀溺死者甚众。徐达等搏战不已,火延及达舟,敌遂乘之,达扑火更战,公急遣舟援达,达力战,敌乃退。友谅骁将张定边,奋前欲犯公舟,舟胶浅,敌兵匝集,吴军格斗,定边不能近,遇春从旁射中定边,定边舟始却。通海来援,舟骤进,水涌,公舟遂脱。指挥韩成、元帅宋贵、陈兆先、万国胜等皆战死。
永忠随以飞舸追定边,定边走,身被百馀矢,士率多死伤。既而遇春舟亦胶浅,公麾兵救之,俄有败舟顺流而下。触遇春舟,舟亦脱。会日暮,诸军欲退,公御楼船,鸣钲集诸将,申明约束。是日,命徐达还守建康,虑张士诚乘虚入寇故也。
己丑旦,公命鸣角,师毕集,乃亲布阵,复与友谅战。诸军奋击敌舟,敌不能当,杀溺死者无算。院判张志雄所乘舟樯折,为敌所觉,以数舟攒兵钩刺之,志雄窘迫自刎,丁普郎、余昶、陈弼、徐公辅皆战死。普郎身被十馀创,首脱,犹执兵若战状,植立舟中不仆。
时友谅悉巨舟连锁为阵,旌旗楼橹,望之如山,吴舟小,不能仰攻,连战三日,几殆。右师却,公命斩队长十馀人,犹不止,郭兴进曰:“非人不用命,舟大小不敌也。此非火攻不可。”公然之。至晡,东北起风,公命以七舟载火药其中,束草为人,饰以甲胄,各持军器,若斗敌者,令敢死士操之,备走舸于后。将迫敌舟,乘风纵火,风急火烈,须臾而至,
其水寨数百艘悉被焚,烟焰涨天,湖水尽赤,死者大半,友谅弟友仁、友贵及其平章陈普略等皆焚死。师乘之,又斩首二千馀级。友仁,即所谓五王也,眇一目,有智数,骁勇善战。至是死,友谅为之丧气。普略,即新开陈也。
明日,公复谕诸将曰:“友谅战败气沮,亡在旦夕,今当并力蹙之。”于是诸将益自奋。时公所乘舟樯白,友谅觉,欲并力来攻,公知之,夜,令诸船尽白其樯,旦视莫能辨,敌益骇。辛卯,复联舟大战,大败敌兵。敌之巨舰,难于运转,吴兵环攻之,杀其卒殆尽,而操舟者犹不知,尚呼号摇橹如故,已而焚其舟,皆死。
俞通海、廖永忠、张兴祖、赵庸等,以六舟深入搏击,敌联巨舰,并力拒战。吴师望六舟无所见,谓已陷没,有顷,六舟旋绕敌舟而出,吴师见之,勇气愈倍,合战益力,呼声动天地,波涛起立,日为之晦。自辰至午,友谅兵大败,弃旗鼓、器仗,浮蔽湖面。张定边欲挟友谅退保鞋山,为吴师所扼,不得出,乃敛舟自守,不敢更战。
是日,公移舟泊柴棚,去敌五里许,数遣人往挑战,敌不敢应。诸将欲退师,少休士卒,公曰:“两军相持,先退非计也。”俞通海以湖水浅,请移舟扼江上流,公从之。时水路狭隘,舟不得并进,恐为敌所乘,至夜,令船置一灯,相随渡浅,比明尽渡,乃泊于左蠡。友谅亦移舟出泊渚矶,相持者三日,友谅左右二金吾将军率所部来降。
先是友谅数战不利,咨谋于下。其石金吾将军曰:“今战不胜,出湖实难,莫若焚舟登陆,直趋湖南,谋为再举。”左金吾将军曰:“今虽不利,而我师犹多,尚堪一战。若能戮力,胜负未可知,何至自焚以示弱!万一舍舟登陆,彼以步骑蹑我后,进不及前,退失所据,一败涂地,岂能再举耶?”友谅犹豫不决。至是战多丧败,乃曰:“右金吾言是也。”左金吾闻之,惧及祸,遂以其众降,右金吾见其降,亦率所部降。友谅复失二将,兵力益衰。
吴国公移书友谅曰:“曩者公犯池州,吾不以为嫌,生还俘虏,将欲与公为约从之举,各安一方以俟天命,此吾之本心也。公失此计,乃先为我仇,我是以破公江州,遂蹂蕲、黄、汉、沔之地,龙兴十一郡,奄为我有。今又不悔,复启兵端,自洪都迎战,两败于康山,杀其弟、侄,残其兵、将,捐数万之命,无尺寸之功,此逆天理、悖人心之所致也。公乘尾大不掉之舟,顿兵敝甲,与吾相持。以公平日之狂暴,正当亲决一战,何徐徐随后,若听吾指挥者,无乃非丈夫乎?公早决之。”友谅得书,怒,留使者不遣,犹建金字旗,周回巡寨,令获吴将士皆杀之。呈国公闻之,命悉出所俘友谅军,视有伤者,赐药疗之,皆遣还,下令曰:“但获彼军,皆勿杀。”又令祭其弟、侄及将士之战死者。
师出湖口,命遇春、永忠等统舟师横截湖面,邀其归路,又令一军立栅于岸,控湖口者旬有五日。友谅不敢出,复移书责之曰:“昨吾船对泊渚矶,尝遣使赍记事往,不见使回,公度量何浅浅哉!丈夫谋天下,何有深仇!江、淮英雄,唯吾与公耳,何乃自相吞并!公之土地,吾已得之,纵欲力驱残兵,来死城下,不可再得也。即公侥幸逃还,亦宜修德,勿作欺人之容,却帝名而待真主。不然,丧家灭姓,悔之晚矣。”友谅忿恚不答。
吴国公分兵克蕲州、兴国。友谅食尽,遣舟掠粮于都昌,硃文正使人燔其舟,友谅势益困。
是月,有星坠于庆元路西北,声如雷,光芒数十丈,久之乃灭。
八月,丁酉朔,倭人寇蓬州,守将刘暹击败之。自十八年以来,倭人连寇濒海郡县,至是海隅获安。
辛丑,库库特穆尔遣兵侵博啰特穆尔所守之境。
丙辰,沂州有赤气亘天,中有白色如蛇形,徐徐西行,至夜分乃灭。
戊午,博啰特穆尔言:“库库特穆尔踵袭父恶,有不臣之罪,请赐处置。”
陈友谅穷蹙,进退失据,欲奔还武昌,乃率楼般百馀艘趣南湖嘴,为吴军所遏。壬戌,友谅遂突出湖口,欲绕江下流遁去,吴国公麾诸军邀击,以火舟火筏冲之,追奔数十里,自辰至酉,战不解;至泾江口,泾江之师复击之。未几,有降卒来奔,言友谅在别舸中流矢,贯睛及颅而死。诸军闻之,大呼喜跃,益争奋,擒其太子善儿、平章姚天祥等。明日,平章陈荣等悉舟师来降,得士卒五万馀人。惟张定边夜以小舟来,窃载友谅尸及其次子理径走武昌,复立理为帝,改元德寿。
公之救安丰也,刘基谏,不听,至是谓基曰:“我不当有安丰之行。使友谅乘我之出,建康空虚,顺流而下,我进无所成,退无所归,大事去矣。今友谅不攻建康而围南昌,计之不者,不亡何待!”
九月,丁卯朔,吴国公发湖口,还建康。壬申,赐常遇春、廖永忠田,馀将士金帛有差。
壬午,吴国公命李善长、邓愈留建康,复率常遇春、康茂才、廖永忠、胡廷瑞等亲征陈理于武昌。
吴诸全叛将谢再兴,以张士诚兵犯东阳,左丞硃文忠率兵御之,部将夏子实、郎中胡深为前锋,与其兵遇于义乌。战方接,文忠自将精兵横出其后击之,再兴大败,遁去。深因建策,以为诸全乃浙东籓屏,诸全不守则衢不能支,请去诸全五十里,于五指山下筑城,分兵戍守,文忠从之。未几,士诚将李伯升大举来寇。兵号六十万,顿于城下,城坚不可
拔,乃引去。
是月,太尉张士诚令其部属颂己功德,必欲求王爵。江浙丞相达实特穆尔谓左右曰:“我承制居此,徒藉口舌以驭此辈。今张氏复要王爵,朝廷虽微,必不为其所胁。但我今若逆其意,则目前必受害,当忍耻含垢以从之耳。”乃为具文书闻于朝,至再三,不报。士诚遂自称吴王,尊其母曹氏为太妃,治宫阙,置官属,改平江路复为隆平府。朝廷遣户部待郎博啰特穆尔等征海运粮于士诚,士诚不与。时天下谓建康为西吴,平江为东吴,然士诚尚奉元正朔,江北诸郡,皆诡云为元恢复,而实自守之。
初,士诚拒海漕之命,淮省郎中俞思齐言于士诚曰:“向为贼,不贡犹可,今为臣,其可乎?”士诚怒,抵案扑地而入。思齐,海陵人,本阴阳家者流,士诚开籓,与有功焉。至是知不可为,即弃官而隐,权授淮省参政,遂杜门谢病以卒。
又有淳安鲁渊者,由进士迁浙西提学,士诚称王,命为博士,辞不拜,还山。士诚地连十州,诸将咸以为安,松江陈思独上书危之,不报,思遁居海上。
郎中参军事陈基,以谏止称王,欲杀之,不果,已而超授内史,迁学士院学士,凡飞书、走檄、碑铭、传记,多出其手。基每以为忧,而未能去也。
冬,十月,丙申朔,青齐一方赤气千里。
壬寅,吴国公至武昌,马、步、舟师水陆并进。即抵其城,命常遇春等分兵于四门,立栅围之,又于江中联舟为长寨,以绝其出入之路。分兵徇汉阳、德安,于是湖北诸郡皆降于吴。
甲辰,湖广伪姚平章、张知院阴使人言于库库特穆尔,设计擒杀其主陈理及伪夏主明玉珍,不果。
皇太子恶太傅泰费音不归奉元而止于沙井,己酉,令御史大夫布哈劾泰费音故违上命,当正其罪,诏悉拘所授宣命及所赐物,俾往陕西之西居焉。丞相绰斯戬因益诬奏之,安置土蕃,寻遣使者逼令自裁,泰费音至东胜,赋诗一篇,乃自杀。
是月,库库特穆尔遣佥枢密院事任亮复安陆府。
博啰特穆尔遣兵攻冀宁,至石岭关,库库特穆尔大破走之,擒其将乌讷尔、殷兴祖。博啰军由是不振。
先是监察御史张冲等上章,雪故丞相托克托之冤,诏复托克托官爵,并给复其家产,召其子哈喇章、三宝努还朝。时额森特穆尔亦已死,乃授哈喇章中书平章政事,封申国公,分省大同;三宝努知枢密院事。
十一月,庚申,台臣又言:“托克托有大臣之体。向在中书,政务修举,深惧满盈,自求引退,加封郑王,固辞不受。再秉钧轴,克济艰危,统军进征,平徐州,收六合,大功垂成,浮言构难,奉诏谢兵,就贬以没。已蒙录用其子,还所籍田宅,更乞悯其勋旧,还所授宣命。”从之。
十二月,丙申朔,吴国公发武昌,还建康,命常遇春总督诸将守营栅,谕之曰:“彼犹孤犭屯处牢中,欲出无由,久当自服。若来冲突,慎勿与战,且坚守营栅以困之,不患其城不下也。”
宦者资政院使保布哈与宣政院使托欢,内恃皇太子,外结丞相绰斯戬,骄恣不法,监察御史额森特穆尔、孟额森布哈、傅公让等,劾奏保布哈、托欢奸邪,当屏黜。御史大夫娄都尔苏以其事闻,皇太子执不下,而奇后庇之尤固,御史乃皆坐左迁。
治书待御史陈祖仁上书皇太子言:“御史纠劾托欢、保布哈奸邪等事,此非御史之私言,乃天下之公论。今殿下未赐详察,辄加沮抑,使奸臣蠹政之情,不得达于君父,则亦过矣。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台臣者祖宗之所建立,以二竖之微,而于天下之重,台谏之言,一切不恤,独不念祖宗乎?且殿下职分,止于监国抚军,问安视膳而已,此外予夺赏罚之权,自在君父。方今毓德春宫,而使谏臣结舌,凶人肆志,岂惟君父徒拥虚器,而天下苍生亦将奚望!”
书奏,皇太子怒,令娄都尔苏谕祖仁,以谓:“托欢等俱无是事。御史纠言不实,已得美除。昔裕宗为皇太子兼中书令、枢密使,凡军国重事合奏闻者,乃许上闻,非独我今日如是也。”
祖仁复上书言:“昔唐德宗云:‘人言卢杞奸邪,朕殊不觉。’使德宗早觉,杞安得相!是杞之奸邪,当时皆知之,独德宗不知耳。今此二人亦皆奸邪,举朝知之,在野知之,独殿下未知耳。且裕宗既领军国重事,理宜先阅其纲,若台谏封章,自是御前开拆。假使必皆经由东宫,君父或有差失,谏臣有言,太子将使之闻奏乎,不使之闻奏乎?使之闻奏,则伤其父心;不使闻奏,则陷父于恶;殿下将安所处?如知此义,则今日纠劾之章不宜阻矣,御史不宜斥矣。斥其人而美其除,不知御史所言,为天上国家乎,为一身官爵乎?斥者去,来者言,言者无穷而美除有限,殿下又何以处此?”
祖仁书既再上,即辞职,而台臣大小亦皆求退,于是皇太子以其事闻,保布哈、托欢乃皆辞罢。
帝令娄都尔苏谕祖仁等,祖仁上疏曰:“祖宗以天下传之陛下,今乃坏乱不可救药,虽曰天运使然,亦陛下刑赏不明之所致也。且区区二竖,犹不能除,况于大者?愿陛下俯从台谏之言,摈斥此二人,不令以辞退为名,成其奸计,使海内皆知陛下信赏必罚,自二人始,则将士孰不效力!天下可抚有以还祖宗。若犹优柔不断,则臣宁饿死于家,誓不与之同朝,牵连及祸也!”
疏奏,帝大怒。会侍御史李国凤亦上书皇太子,言:“保布哈骄
恣无状,招权纳贿,奔竞之徒,皆出其门,洸洸有赵高、张让、田令孜之风。渐不可长,望殿下思履霜坚冰之戒,早赐奏闻,投之边徼以快众心,则纪纲可振,政治修而百废举矣。”
由是帝益怒,台臣自娄都尔苏以下皆左迁。而祖仁出为甘肃行省参知政事,时天极寒,衣单甚,以弱女托于其友硃毅,即日就道。
保布哈之被劾,娄都尔苏执其事颇力,太子深恶之,而奇后又谮之于内,未几,保布哈复为集贤大学士、崇政院使。
知枢密院事图沁特穆尔与丞相额森布哈俱屯田西方。一日,图沁治具,躬诣额森屯所饷之,额森自恃尊属,不受,图沁怒,坐额森营门外,呼军士共啖之。额森不平,因诬其有异志,差五府官往讯。图沁忿曰:“我有何罪来问?”乃拘五府官,将往诉博啰特穆尔,会娄都尔苏亦惧诛,遂与图沁特穆尔皆奔大同,匿博啰特穆尔所。娄都尔苏者,帝母舅也,以故帝数谓太子寝其事,而太子不从,帝无知之何,乃传旨,密令博啰特穆尔隐其迹;而绰斯戬、保布哈皆附太子,欲穷究其事,遍图形求之。
保布哈见台宪弹劾不行,与其党谋曰:“十八功臣家子孙,朝夕在帝左右,我与汝等向日之所为,渠必得知,台臣亦必知之,终必为我不利。”绰斯戬曰:“彼皆娄都尔苏党也。娄都尔苏既为博啰所庇,必称兵犯阙,十八家为内应,社稷能无危乎!”遂诬娄都尔苏及额森呼图克、托欢等谋为不轨,遂执额森呼图克等送资政院,锻炼其狱,连逮不已。帝知其无辜,欲释其事,特命大赦,而绰斯戬增入条画内,独不赦前事。惟娄都尔苏逃匿博啰军中,馀皆远窜,有道死者,亦有贿免者。
额森呼图克,泰费音子也,赴贬所,行至中道,执政奏其违命,杖死之,年四十四。泰费音为相,务广延才彦,而额森呼图克亦倾身下士,名称藉甚,至是为奸臣所害。贺氏三世忠贞,皆死于非命,天下悲之。
是岁,吴宝源局铸钱三千七百九十一万有奇。
○顺帝至正二十四年(甲辰,一三六四年)
春,正月,丙寅朔,吴李善长、徐达等奉表吴国公劝进,公曰:“戎马未息,疮痍未苏,天命难必,人心未定,若遽称尊号,诚所未遑。俟天下大定,行之未晚。”群臣固请不已,乃即吴王位,建百司官属,置中书省左右相国。以李善长为右相国,徐达为左相国,常遇春、俞通海为平章政事,汪广洋为右司郎中,张昶为左司郎中。
时小明王在滁州,中书设御座,以正旦行庆贺礼。刘基骂曰:“彼牧竖耳,奉之何为!”遂不拜。然犹以龙凤纪年,封拜、除授及有司文牒,并云:“皇帝圣旨,吴王令旨”。
丁卯,吴命减取官店钱。先是设官店以征商,吴王以税重病民,故减之。
戊辰,吴王退朝,谓左相国徐达等曰:“卿等为生民计,共推戴予。然建国之初,当先正纪纲。元氏昏乱,纪纲不立,主荒臣专,威福下移,由是法度不行,人心涣散,遂至天下骚动。今将相大臣,当鉴其失,协心图治,毋苟且因循,取充位而已。”又曰:“礼法,国之纪纲,礼法立则人志定,上下安,建国之初,此为先务。吾昔起兵濠梁,见当时主将皆无礼法,恣情任私,纵为暴乱,不知驭下之道,是以卒至于亡。今吾所任将帅,皆当时同功一体之人,自其归心于我,即与之定名分,明号令,故诸将皆听命,无敢有异者。尔等为吾辅相,当守此道,无谨于始而忽于终也。”
二月,乙未朔,吴王以诸将围武昌久不下,复亲往视师。辛亥,至武昌,督兵攻城。
先是陈理太尉张定边见事急,潜遣卒缒城走岳州,告其丞相张必先使入援。至是必先引兵至洪山,去城二十里,王命常遇春率精锐五千击之,敌兵大败,遂擒必先。必先骁勇善战,人号为“泼张”,城中倚以为重,及被擒,缚至城下示之曰:“汝所恃者泼张,今已为我擒,尚何恃而不降!”必先亦呼定边曰:“吾已至此,兄宜速降。”定边气索不能言。武昌城东南有高寇山,下瞰城中,诸将相顾莫能登,傅友德率数百人,一鼓夺之,矢中额,复洞胁,战益力,城中益丧气。
王复遣友谅旧臣罗复仁入城,谕理使降,复仁因清曰:“主上推好生之德,惠此一方,使陈氏之孤得保首领,而臣不食言,臣虽死不恨矣。”王曰:“吾兵力非不足,所以久驻此者,欲待其自归,免伤生灵耳。汝行,必不误汝。”复仁至城下号哭,理惊,召之入,复相持痛哭”哭止问故,复仁谕以王意,辞旨恳切。时陈氏诸将无出定边右者,定边亦知不可支。癸丑,陈理肉袒衔璧,率定边等诣军门降。理俯伏战慓,不敢仰视。王见其幼弱,起,挈其手曰:“吾不尔罪,勿惧也。”令宦者入其宫,传命慰谕友谅父母,凡府库储蓄,令理悉自取之,遣其文武官僚以次出门,妻子资装,皆俾自随。
师围武昌凡六阅月而降,士卒无敢入城,市井晏然不知有兵。城中民饥困,命给米赈之,召其父老抚慰,民大悦。于是汉、沔、荆、岳郡县相继来降,立湖广行省中书,以枢密院判杨璟为参政守之。
初,陈友谅命其兄友才,与左丞王忠信等守潭州,吴王至武昌,友才遣忠信来援,忠信战败而降,王授以参政,俾仍守潭州。友才率兵拒之于益阳,忠信巽辞开谕之,友才亦降,与其子俱送建康。友才,所谓“二王”者是也。
李明道被获,
送武昌,伏诛。
明道,丰城人,故友谅将也,寻归吴,后复叛附于友谅。友谅败灭,明道俱,走归丰城,剪其发髯,逃匿武宁山中。有荼客识之,缚送武昌,王数其反覆之罪,戮之。
三月,乙丑,吴王至建康。丙寅,封陈理为归德侯。
吴置起居注、给事中。
戊辰,吴以中书左丞汤和为平章政事。
时和守常州,率元帅吴福兴以舟师徇黄杨山,遇张士诚水军,击败之,擒其千户刘文兴等,获风般六艘,胡有是命。
己巳,吴王谓中书省臣曰:“郡县官年五十以上者,虽练达政事,而精力既衰,宜令有司选民间俊秀年二十五以上、资性明敏、有学识才干者,辟赴中书,与年老者参用之。后老者休致而少者已熟于事,如此则人才不乏而官使得人。其下有司,宣布此意,悉令知之。”
吴江西行省以陈友谅镂金床进,王观之,谓侍臣曰:“此与孟昶七宝溺器何异!以一床工巧若此,其馀可知。陈氏父子穷奢极靡,焉得不亡!”即命毁之。
辛未,吴王御西楼,有军士十馀人,自陈战功以求升赏,王谕之曰:“尔从我有年,才力勇怯,我纵不知,将尔者必知之。尔有功,予岂遗尔!尔无功,岂可妄陈!且尔曹不见徐相国耶?今贵为元勋,其同时相从者犹在行伍。予亦岂忘之?以其才智止此,不能过人故耳。尔曹苟能黾勉立功,异日爵赏,我岂尔惜!但患不力耳。”于是无有复言者。
乙亥,监察御史王多勒图、崔布延特穆尔谏皇太子勿亲征。
先是博啰特穆尔阴使人杀其叔父左丞伊珠尔布哈,佯为不知,往吊不哭。朝廷知其跋扈,又以匿娄都尔苏事,太子深疾之。且时方倚重于库库特穆尔,而库库驻兵太原,与博啰构兵,相持不解,于是绰斯戬、保布哈诬博啰与类都尔苏谋为不轨。辛卯,下诏数博啰特穆尔悖逆之罪,解其兵权,削其官爵,候道路开通,许还四川田里。博啰杀使者,拒命不受。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续资治通鉴-元纪-元纪三十五-译文
从昭阳单阏年正月开始,到阏逢执徐年三月结束,共一年零几个月。
○顺帝至正二十三年(癸卯,1363年)
春天,正月,乙已日,大宁陷落。
庚戌日,吴国的常遇春率兵攻打池州的神山寨,擒获了罗友贤,并将其斩首,其余的党羽全部被平定。
丙寅日,吴国公派遣中书省都事汪河送尹焕章回汴梁,并写信给库库特穆尔说:“元朝失去了政权,中原动荡不安,朝廷和地方的大臣们互相猜忌,战败的人没有受到惩罚,得势的人却肆意妄为,时间一长,最终导致了国家的崩溃。阁下的先王,从中原崛起,英勇智谋,超过了其他英雄豪杰,我虽然听说过但未曾见过,所以去年派人直接到大梁,实际上是想全面观察,不敢贸然结交。没想到先王去世,阁下与我意气相投,派遣使者跨海而来,表达了深厚的结交之意,并赠送了丰厚的礼物,真是令人欣慰!我回赠了一些文绮,以表达我的敬意。从今以后,希望我们的使者频繁往来,商人不断交流,不分彼此,这是我所希望的!”
起初,吴国公命令各位将领在龙江等地分兵屯田,只有康茂才积攒的粮食充足,其他人都比不上。二月,壬申日,吴国公下令告诫各位将领说:“屯田已经几年了,但成效不明显,只有康茂才所屯的田地收获了一万五千多石粮食,用于供给军饷,还剩下七千石。分到的土地虽然平均,但收获有多有少,这是因为人的勤劳和懒惰不同。现在应该督促军队及时开垦,充分利用土地,这样才能保证军队的粮食充足,国家有所依靠。”
这个月,库库特穆尔从益都率兵返回河南,留下索珠带兵守卫益都,并在山东州县设立了屯田万户府。
都昌的盗贼江爵等人攻陷了饶州。当时吴国的将领于光与吴弘、吴毅等人不和,江爵趁机引诱陈友谅的将领张定边、蒋必胜入侵;于光等人仓促之间没有防备,都逃走了,负责饶州军务的理问穆燮在战斗中牺牲,郎中杨宪逃回建康。
张士诚发兵攻打安丰,以吕珍为前锋,他的弟弟张士信率领大军随后跟进。吕珍到达安丰后,包围了城池,时间一长,城中的人开始互相残杀,甚至用井泥做成丸子,用人油炸了吃。刘逼通形势危急,派遣使者向建康求救,吴国公说:“安丰如果被攻破,张士诚的势力会更大,不能不救。”刘基劝谏说:“陈友谅正在寻找机会,现在不宜轻举妄动。”
三月,辛丑日,彗星出现在东方,经过一个月才消失。
朝廷下诏,中书平章政事爱布哈分省冀宁,库库特穆尔派兵占据了冀宁。
吴国公率领右丞徐达、参政常遇春等人去救援安丰。
吕珍已经攻破了安丰,杀死了刘福通,听说吴军到来,便在水陆两路布下连营,战舰遮蔽了河面,河岸上树立了木栅,用竹篱笆围住,外面挖了深沟,击败了吴军的左右两翼。吴国公命令常遇春率兵横击吕珍的阵型,三战三胜,俘获了大量的士兵和马匹。当时庐州的左君弼出兵援助吕珍,常遇春又击败了他。吕珍和左君弼都逃走了,安丰的包围解除。吴国公于是命令士兵们各自携带米粮堆积在东门外,以救济城中的饥民;并将小明王带回,安置在滁州。吴国公返回建康,命令徐达等人移师讨伐左君弼,包围了庐州,竹昌、忻都趁机进入安丰。
丙午日,大赦天下。
丁未日,朝廷举行廷试,录取了六十二名进士,分别赐予宝宝、杨輗等人及第、出身等不同的功名。
壬午日,大同路出现了红色的气贯穿天空,中间侵入了北斗星。
这个月,设立了广西行中书省,任命廉访使额尔德尼为平章政事。当时南方的郡县大多陷落,只有额尔德尼独自保卫广西长达十五年。
设立了胶东行中书省和行枢密院,总制东方的事务,任命袁宏为参知政事。
闰月,丁丑日,吴国的处州翼总制胡深上奏说:“关市的税收,旧例是二十取一。现在命令盐货十取其一,税额太重,商人不再贩卖,导致盐货积压,军需储备不足,而且使江西、浙东的百姓难以食用。又如硫黄、白藤、苏木、棕毛等物品,都依赖这些地方供应,现在十五分取一,恐怕也会因为税重而无法流通。请仍然按照二十取一的旧例,这样货物才能流通无阻,军需才能充足。”朝廷采纳了他的建议。
夏天,四月,壬戌日,陈友谅再次大举出兵包围洪都。
起初,陈友谅因为他的疆土日益缩小而感到愤怒,于是建造了大舰来攻打洪都。大舰高数丈,外面涂着红漆,上下三层,每层都有走马棚,下面设有板房作为掩护;船上装有数十个橹,上下层的人说话都听不见;橹箱都用铁包裹,船上载着他的家属和百官,几乎倾国而出。陈友谅之前攻打洪都时,利用大舰乘着水涨靠近城墙登城,现在城墙离江边有三十步远,大舰无法靠近,于是用兵包围了城池,气势非常强盛。吴国的都督硃文正与各位将领商议,分兵防守各个城门,参政邓愈守卫抚州门,元帅赵德胜等人守卫宫步、士步、桥步等城门,指挥薛显守卫章江、新城两门,元帅牛海龙守卫琉璃、澹台两门,硃文正居中指挥各位将领。
吴国的院判谢再兴在诸全叛乱,杀死了知州栾凤,栾凤的妻子王氏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栾凤,也被杀害,并抓住了参军李梦庚。元帅陈元刚等人逃往绍兴,投降了张士诚。总管胡士明抛弃了妻子和孩子,独自骑马逃回建康。左丞硃文忠听说叛乱后,派遣同佥胡德济在五指山下屯兵,自己率领两千精兵往来应援以抵御叛军。乙丑日,诸全州将此事报告给吴国公,吴国公于是任命胡德济为浙江行省参政。胡德济派遣万户王克瑀返回侦察敌境,遇到了张士诚的军队,被抓住后被杀。
起初,谢再兴任用部将左总管、糜万户为心腹,这两人经常派人到杭州贩卖货物,吴国公知道他们泄露了机密,便抓住这两人并杀了他们,召谢再兴回建康,任命李梦庚为诸全军的统帅。吴国公将谢再兴的长女嫁给自己的侄子硃文正,幼女嫁给徐达,恩义非常深厚,因此命令谢再兴回守诸全。谢再兴因为李梦庚的地位在自己之上,感到愤愤不平,于是发动了叛乱。
丙寅日,陈友谅攻打抚州门,他的士兵们各自戴着像簸箕一样的竹盾,用来抵挡箭石,全力进攻,城墙被攻破了三十多丈。邓愈用火铳击退了敌军,随后树立了木栅。敌军争夺木栅,硃文正督率各位将领死战,一边战斗一边修筑,一夜之间城墙又恢复了完整。在这场战斗中,总管李继先、元帅牛海龙、赵国旺、许珪、硃潜、万户程国胜等人都战死了。
这个月,库库特穆尔派遣部将摩该等人率兵攻打张良弼。
五月,己巳日,张士诚通过海运运送了十三万石粮食到京师。
陈友谅的知院蒋必胜、饶鼎臣等人攻陷了吉安府。
当时吴国的将领李明道与曾万中兄弟不和,李明道暗中勾结蒋必胜,约定他来攻打。蒋必胜的军队到达城下时,李明道举火为信号,打开西门迎接敌军,杀死了参政刘齐、知府硃叔华。曾粹中逃走,仇家黄如渊抓住曾粹中送给了饶鼎臣,饶鼎臣杀了他。蒋必胜又攻破了临江府,抓住了同知赵天麟,赵天麟也不屈而死。
癸酉日,吴国设立了礼贤馆。
在此之前,吴国公聘请了许多名儒到建康,与他们讨论经史并咨询时事,非常尊重和宠爱他们,直到现在
命令有关部门在住所的西边建造礼贤馆,安置陶安、夏煜、刘基、章溢、宋濂、苏伯衡、王祎、许元、王天锡等人。
陈友谅的军队攻陷了无为州,知州董曾战死。董曾在守卫无为州时,招集流亡的百姓,让他们各自恢复生计,州民因此安定。等到城陷,敌人逼迫他投降,董曾坚决不屈,于是被绑起来,沉入江中。
丙子日,陈友谅再次进攻新城门,吴指挥薛显率领精锐士兵开门突击,斩杀了敌方的平章刘进昭,擒获了副枢赵祥,敌军于是撤退。
百户徐明被俘,战死。徐明有胆略,曾经出城劫掠陈友谅的营地,缴获了他们的良马回来,所以敌军见到徐明,全力攻击并杀死了他。
庐州城三面环水,徐达等人攻打不下,后来左君弼在城上设置了钓桥,徐达说:“左君弼躲在城内,很久没有出来,现在突然这样做,难道是要在夜里出城劫营吗?”于是命令军中严加防备。到了半夜,听到钓桥有声音,敌军突然到来。营中万箭齐发,左君弼撤退逃走,徐达率兵追击,左君弼大败,逃回城中,收兵拒守,徐达围攻了三个月仍未攻下。
六月戊戌日,博啰特穆尔派遣方托克托到彰德迎接匡福,库库特穆尔派兵追击,失败而归。匡福于是占据了保定路。
己亥日,库库特穆尔的部将岱噜等人驻兵在蓝田、七盘,李思齐围攻兴平,占据了盩厔。博啰特穆尔奉命讨伐襄汉,但岱噜在前面阻挡道路,李思齐在后面追击,于是请求朝廷催促库库特穆尔东出潼关,道路畅通后,便立即南下讨伐。
戊申日,博啰特穆尔派遣珠展等人进入陕西,占据了省治。
当时陕西行省右丞达实特穆尔与行台有矛盾,且担心陕西被库库特穆尔占据,暗中与博啰特穆尔勾结,请求珠展入城,劫持了御史大夫鄂勒哲特穆尔及监察御史张可遵等人的印信。后来多次派人召鄂勒哲特穆尔,珠展拘留不放。库库特穆尔派遣摩该与李思齐合兵攻打,珠展投降,于是跟随库库特穆尔。
辛亥日,陈友谅增修攻城器械,想要从水关破栅而入,吴硃文正派壮士用长槊从栅内刺击敌人,敌人夺走长槊继续进攻。硃文正于是命令锻造铁戟、铁钩,穿过栅栏刺击敌人,敌人再次来夺,手都被烫烂,无法前进。陈友谅用尽了攻击手段,但城中的防御措施应对自如。陈友谅又进攻宫步、士步两门,元帅赵德胜奋力抵抗,傍晚时坐在宫步门楼上指挥士兵,被流箭射中腰部而死。
甲寅日,中书省上奏:“江浙、福建的举人通过海路赴京,有六人已经错过了会试的时间,应该授予他们教授的职位;排名第三的举人也授予教授职位,不仅是为了慰劳他们跋涉险阻的辛劳,也是为了激励远方的忠义之士。”皇帝同意了。
洪都被围困已久,内外隔绝,音讯不通,硃文正派遣千户张子明到建康告急。张子明乘坐东湖的小渔船,夜里从水关潜行到石头口,白天休息,晚上赶路,半个月后才到达,见到吴国公,详细说明了情况。吴国公问:“陈友谅的兵力如何?”张子明回答:“敌军虽然胜利,但战斗中死伤也不少。现在江水日渐干涸,敌军的战舰将无法发挥优势。再加上军队长期缺乏粮草,如果援兵到来,必定可以击败他们。”吴国公对张子明说:“你回去告诉硃文正,只要坚守一个月,我自然会来救援,不必担心。”
张子明返回时,在湖口被陈友谅的军队抓获。陈友谅对他说:“如果你能诱使他们投降,不仅不会死,还会得到富贵。”张子明假装答应,到了城下,大声喊道:“大军即将到来,你们只要坚守等待。”陈友谅大怒,杀了他。
秋天,七月戊辰日,京师下大雨和冰雹,损坏了庄稼。
癸酉日,吴国公亲自率军救援洪都。
当时徐达、常遇春正在庐州围攻左君弼,吴国公派人命令他们解围,说:“为了庐州而失去南昌,不是明智之举。”徐达、常遇春于是撤军返回。
当天,吴国公召集诸将,告诉他们亲自出征的意图,于是在龙江祭旗,率领二十万水军出发,徐达、常遇春、冯国胜、廖永忠、俞通海等人都随行。壬午日,冯国胜的船被风掀翻,吴国公认为不吉利,派他返回建康。癸未日,军队到达湖口,先派遣指挥戴德率领一军驻扎在泾江口,又派一军驻扎在南湖嘴,以阻挡陈友谅的退路。派人调信州的军队守卫武阳渡,防止敌军逃跑。
陈友谅围攻洪都共八十五天,丙戌日,听说吴国公到来,立即解围,东出鄱阳湖迎战。吴国公率领诸军从松门进入鄱阳湖,丁亥日,与陈友谅的军队在康郎山相遇。陈友谅排列巨舟在前,吴国公对诸将说:“他们的巨舟首尾相连,不利于进退,可以击败。”于是命令水军分为十一队,火器和弓箭依次排列,告诫诸将:“靠近敌船时,先发射火器,再用弓箭,最后短兵相接。”
戊子日,命令徐达、常遇春、廖永忠等人进攻。徐达身先士卒,击败了敌军的前锋,斩杀一千五百人,缴获一艘巨舰返回。俞通海乘风发射火炮,焚烧了二十多艘敌船,杀死和淹死的敌人很多。徐达等人继续战斗,火势蔓延到徐达的船上,敌人趁机进攻,徐达扑灭火势继续战斗,吴国公急忙派船救援,徐达奋力作战,敌人撤退。陈友谅的骁将张定边奋勇向前,想要攻击吴国公的船,船搁浅了,敌军包围,吴军奋力抵抗,张定边无法靠近,常遇春从旁边射中张定边,张定边的船才撤退。俞通海前来救援,船快速前进,水涌起,吴国公的船得以脱险。指挥韩成、元帅宋贵、陈兆先、万国胜等人都战死。
廖永忠乘坐快船追击张定边,张定边逃走,身中百余箭,士兵大多死伤。后来常遇春的船也搁浅了,吴国公派兵救援,不久有败船顺流而下,撞上常遇春的船,船也脱险。到了傍晚,诸军想要撤退,吴国公登上楼船,鸣钲召集诸将,重申军纪。当天,命令徐达返回建康,以防张士诚乘虚而入。
己丑日早晨,吴国公命令吹响号角,全军集合,亲自布阵,再次与陈友谅交战。诸军奋勇攻击敌船,敌军无法抵挡,杀死和淹死的敌人不计其数。院判张志雄的船桅杆折断,被敌军发现,几艘敌船围攻,张志雄被迫自刎,丁普郎、余昶、陈弼、徐公辅等人都战死。丁普郎身中十余处伤,头被砍下,仍然握着兵器,像在战斗一样,站在船中不倒。
当时陈友谅将所有巨舟连成一片,旌旗和楼橹高耸如山,吴军的船小,无法仰攻,连续战斗三天,几乎陷入绝境。右翼的军队撤退,吴国公命令斩杀十余名队长,仍然无法阻止,郭进建议:“不是士兵不拼命,而是船的大小不敌。这种情况只能用火攻。”吴国公同意。到了傍晚,东北风起,吴国公命令用七艘船装载火药,绑上草人,穿上盔甲,手持兵器,像在战斗一样,派敢死队驾驶,后面备有快船。靠近敌船时,乘风放火,风急火烈,瞬间烧到敌船。
陈友谅的水寨数百艘船全部被烧毁,烟火冲天,湖水都被染红,死者大半,陈友谅的弟弟友仁、友贵以及平章陈普略等都被烧死。吴军乘胜追击,又斩首两千余人。友仁,即所谓的五王,瞎了一只眼,有智谋,骁勇善战。至此战死,陈友谅因此士气大挫。陈普略,即新开陈。
第二天,吴国公再次对诸将说:“陈友谅战败,士气低落,灭亡在即,现在应当全力追击。”于是诸将更加奋勇。当时吴国公乘坐的船桅杆是白色的,陈友谅察觉后,想要集中兵力来攻打,吴国公得知后,夜里命令所有船只都将桅杆涂白,天亮后敌人无法分辨,敌军更加惊恐。辛卯日,再次联合船只大战,大败敌军。敌军的巨舰难以运转,吴军围攻,几乎杀光了敌军的士兵,而操船的敌军还不知道,还在呼喊着摇橹,最后船被烧毁,全部战死。
俞通海、廖永忠、张兴祖、赵庸等人,率领六艘船深入敌阵搏击,敌军联合巨舰,全力抵抗。吴军看到六艘船不见了,以为已经沉没,不久,六艘船绕敌船而出,吴军见到后,士气倍增,战斗更加激烈,喊声震天,波涛汹涌,天色都变得昏暗。从辰时到午时,陈友谅的军队大败,丢弃了旗帜、鼓乐和兵器,湖面上漂浮着敌军的尸体。张定边想挟持陈友谅退守鞋山,被吴军阻挡,无法突围,只好收拢船只自守,不敢再战。
当天,吴国公将船移到柴棚停泊,距离敌军约五里,多次派人去挑战,敌军不敢应战。诸将想要退兵,稍作休整,吴国公说:“两军对峙,先退兵不是好计策。”俞通海因为湖水浅,建议将船移到江的上游,吴国公同意了。当时水路狭窄,船只无法并排前进,担心被敌军乘机袭击,到了夜里,命令每艘船点一盏灯,依次渡过浅水,天亮时全部渡过,停泊在左蠡。陈友谅也将船移到渚矶停泊,双方对峙了三天,陈友谅的左右二金吾将军率领部下投降。
此前,陈友谅多次战败,向部下征求意见。右金吾将军说:“现在战事不利,出湖实在困难,不如烧船登陆,直奔湖南,再图大举。”左金吾将军说:“现在虽然不利,但我军还有很多人,尚可一战。如果能齐心协力,胜负未可知,何必自焚以示弱!万一弃船登陆,敌军以步骑兵追击我们,前进不及,后退无据,一败涂地,岂能再举?”陈友谅犹豫不决。至此,战事屡屡失利,陈友谅说:“右金吾说得对。”左金吾听到后,害怕祸及自身,便率领部下投降,右金吾见左金吾投降,也率领部下投降。陈友谅又失去了两位将领,兵力更加衰弱。
吴国公写信给陈友谅说:“以前你侵犯池州,我没有计较,放还俘虏,本想与你结盟,各自安守一方,等待天命,这是我的本意。你失此良机,反而先与我为敌,我因此攻破你的江州,进而蹂躏蕲、黄、汉、沔等地,龙兴十一郡,尽归我有。如今你仍不悔改,再次挑起战端,自洪都迎战,两败于康山,杀你弟、侄,残你兵将,捐数万性命,无尺寸之功,这是逆天理、悖人心所致。你乘坐尾大不掉的巨舰,顿兵敝甲,与我相持。以你平日的狂暴,本该亲自决战,为何迟迟不动,仿佛听从我的指挥,这岂是大丈夫所为?你早做决断。”陈友谅收到信后大怒,扣留使者不放,还竖起金字旗,巡视军营,下令抓到吴军将士一律处死。吴国公得知后,命令释放所有俘虏,对有伤者赐药治疗,全部遣返,下令说:“但凡抓到敌军,一律不杀。”又下令祭奠陈友谅的弟、侄及战死的将士。
吴军出湖口,命令常遇春、廖永忠等率领船队横截湖面,拦截敌军归路,又命令一军在岸边立栅栏,控制湖口十五天。陈友谅不敢出战,吴国公再次写信责备他说:“昨天我的船停泊在渚矶,曾派使者送信给你,不见使者回来,你的度量何其狭窄!大丈夫谋天下,何来深仇大恨!江、淮英雄,唯你我二人,何必自相吞并!你的土地,我已得之,纵使你想驱残兵来死战城下,也不可能再得。即便你侥幸逃回,也应修德,不要做欺人之态,放弃帝号,等待真主。否则,丧家灭姓,悔之晚矣。”陈友谅愤怒不答。
吴国公分兵攻克蕲州、兴国。陈友谅粮草耗尽,派船到都昌抢粮,硃文正派人烧毁了他的船,陈友谅的处境更加困难。
这个月,有流星坠落在庆元路西北,声音如雷,光芒数十丈,很久才消失。
八月,丁酉日,倭寇侵犯蓬州,守将刘暹击败了他们。自十八年以来,倭寇接连侵犯沿海郡县,至此沿海地区终于安定。
辛丑日,库库特穆尔派兵侵犯博啰特穆尔所守的边境。
丙辰日,沂州有赤气横贯天空,中间有白色如蛇形,缓缓西行,到半夜才消失。
戊午日,博啰特穆尔上奏说:“库库特穆尔继承父亲的恶行,有不臣之罪,请赐处置。”
陈友谅陷入困境,进退失据,想逃回武昌,于是率领百余艘楼船前往南湖嘴,被吴军阻挡。壬戌日,陈友谅终于冲出湖口,想绕江而下逃走,吴国公指挥各军拦截,用火船火筏冲击,追击数十里,从辰时到酉时,战斗不停;到了泾江口,泾江的军队再次攻击。不久,有降兵来投奔,说陈友谅在另一艘船中被流箭射中,贯穿眼睛和头颅而死。各军听到后,欢呼雀跃,更加奋勇,擒获了陈友谅的太子善儿、平章姚天祥等人。第二天,平章陈荣等率领船队投降,俘获士卒五万余人。只有张定边夜里乘小船偷偷载着陈友谅的尸体和他的次子理逃回武昌,重新立理为帝,改元德寿。
吴国公救援安丰时,刘基劝谏,吴国公不听,至此对刘基说:“我不该去安丰。如果陈友谅趁我离开,建康空虚,顺流而下,我进无所成,退无所归,大事就完了。如今陈友谅不攻建康而围南昌,计谋失策,不亡何待!”
九月,丁卯日,吴国公从湖口出发,返回建康。壬申日,赐给常遇春、廖永忠田地,其余将士赏赐金帛不等。
壬午日,吴国公命令李善长、邓愈留守建康,亲自率领常遇春、康茂才、廖永忠、胡廷瑞等征讨陈理于武昌。
吴国诸全叛将谢再兴,率领张士诚的军队侵犯东阳,左丞硃文忠率兵抵御,部将夏子实、郎中胡深为前锋,与敌军在义乌相遇。战斗刚开始,硃文忠亲自率领精兵从敌后出击,谢再兴大败,逃走。胡深因此建议,认为诸全是浙东的屏障,诸全失守则衢州难保,建议在诸全五十里外的五指山下筑城,分兵驻守,硃文忠采纳了他的建议。不久,张士诚的将领李伯升大举来犯。号称六十万大军,驻扎在城下,城坚不可破。
拔,于是引兵离去。
这个月,太尉张士诚命令他的部下歌颂自己的功德,一定要谋求王爵。江浙丞相达实特穆尔对左右的人说:“我奉命在这里,只是靠口舌来驾驭这些人。现在张氏又要王爵,朝廷虽然微弱,但一定不会被他胁迫。但如果我现在违背他的意愿,那么目前一定会受到伤害,应该忍辱负重顺从他。”于是为他准备文书上报朝廷,多次上报,没有得到回复。张士诚于是自称吴王,尊他的母亲曹氏为太妃,修建宫殿,设置官属,改平江路为隆平府。朝廷派户部侍郎博啰特穆尔等人向张士诚征收海运粮食,张士诚不给。当时天下称建康为西吴,平江为东吴,但张士诚仍然奉行元朝的正朔,江北各郡,都假称是元朝恢复的,实际上是自己守卫。
起初,张士诚拒绝海漕的命令,淮省郎中俞思齐对张士诚说:“以前是贼,不纳贡还可以,现在为臣,难道可以吗?”张士诚大怒,拍案倒地而入。俞思齐,海陵人,本是阴阳家一类的人,张士诚开藩,他有功劳。到这时知道不可为,就弃官隐居,权授淮省参政,于是闭门谢病而死。
又有淳安鲁渊,由进士升迁为浙西提学,张士诚称王,任命他为博士,他辞不拜,回到山中。张士诚的地盘连接十州,诸将都以为安全,松江陈思独上书警告,没有得到回复,陈思逃到海上。
郎中参军事陈基,因为劝谏阻止称王,张士诚想杀他,没有成功,后来超授内史,升迁为学士院学士,凡是飞书、走檄、碑铭、传记,多出自他的手。陈基常常为此忧虑,但未能离开。
冬,十月,丙申朔,青齐一方赤气千里。
壬寅,吴国公到武昌,马、步、舟师水陆并进。到了城下,命令常遇春等分兵于四门,立栅围城,又在江中联舟为长寨,以断绝他们的出入之路。分兵攻取汉阳、德安,于是湖北各郡都投降于吴。
甲辰,湖广伪姚平章、张知院暗中派人告诉库库特穆尔,设计擒杀他们的主陈理及伪夏主明玉珍,没有成功。
皇太子厌恶太傅泰费音不归奉元而停留在沙井,己酉,命令御史大夫布哈弹劾泰费音故意违背上命,应当正其罪,诏令全部拘捕所授宣命及所赐物品,让他到陕西的西部居住。丞相绰斯戬因此更加诬告他,安置在土蕃,不久派使者逼令自裁,泰费音到东胜,赋诗一篇,于是自杀。
这个月,库库特穆尔派佥枢密院事任亮恢复安陆府。
博啰特穆尔派兵攻打冀宁,到了石岭关,库库特穆尔大破他们,擒获他们的将领乌讷尔、殷兴祖。博啰军因此不振。
之前监察御史张冲等上章,为故丞相托克托雪冤,诏令恢复托克托的官爵,并归还他的家产,召他的儿子哈喇章、三宝努还朝。当时额森特穆尔也已经死了,于是授哈喇章中书平章政事,封申国公,分省大同;三宝努知枢密院事。
十一月,庚申,台臣又说:“托克托有大臣的体统。以前在中书,政务修举,深惧满盈,自求引退,加封郑王,坚决辞不受。再秉钧轴,克济艰危,统军进征,平徐州,收六合,大功垂成,浮言构难,奉诏谢兵,就贬以没。已经录用他的儿子,归还所籍田宅,更乞怜悯他的勋旧,归还所授宣命。”听从了。
十二月,丙申朔,吴国公从武昌出发,回到建康,命令常遇春总督诸将守营栅,谕之曰:“他们就像孤犬困在牢中,想出来没有路,久了自然会服。如果来冲突,千万不要与他们交战,只要坚守营栅困住他们,不愁城不下。”
宦者资政院使保布哈与宣政院使托欢,内恃皇太子,外结丞相绰斯戬,骄恣不法,监察御史额森特穆尔、孟额森布哈、傅公让等,弹劾保布哈、托欢奸邪,应当屏黜。御史大夫娄都尔苏将此事上报,皇太子执意不下,而奇后庇护他们尤其坚决,御史于是都被贬职。
治书待御史陈祖仁上书皇太子说:“御史弹劾托欢、保布哈奸邪等事,这不是御史的私言,而是天下的公论。现在殿下没有详细考察,就加以阻抑,使奸臣蠹政之情,不能达于君父,这也是过错。天下是祖宗的天下,台臣是祖宗所建立的,以二竖之微,而于天下之重,台谏之言,一切不恤,难道不念祖宗吗?而且殿下的职分,只是监国抚军,问安视膳而已,此外予夺赏罚之权,自在君父。现在毓德春宫,而使谏臣结舌,凶人肆志,难道只是君父徒拥虚器,而天下苍生也将何望!”
书奏上,皇太子大怒,命令娄都尔苏谕陈祖仁,说:“托欢等都没有这些事。御史弹劾不实,已经得到美除。以前裕宗为皇太子兼中书令、枢密使,凡是军国重事合奏闻的,才许上闻,不是只有我今天这样。”
陈祖仁又上书说:“以前唐德宗说:‘人说卢杞奸邪,我一点不觉得。’如果德宗早觉,卢杞怎么能做宰相!是卢杞的奸邪,当时都知道,只有德宗不知道。现在这两个人也是奸邪,举朝都知道,在野也知道,只有殿下不知道。而且裕宗既然领军国重事,理应先阅其纲,如果台谏封章,自是御前开拆。假使一定要经过东宫,君父或有差失,谏臣有言,太子将使之闻奏吗,不使之闻奏吗?使之闻奏,则伤其父心;不使闻奏,则陷父于恶;殿下将如何处之?如果知道这个道理,那么今天弹劾的章不宜阻了,御史不宜斥了。斥其人而美其除,不知御史所言,是为天下国家,还是为一身官爵?斥者去,来者言,言者无穷而美除有限,殿下又何以处此?”
陈祖仁的书既再上,就辞职,而台臣大小也都求退,于是皇太子将此事上报,保布哈、托欢于是都辞罢。
皇帝命令娄都尔苏谕陈祖仁等,陈祖仁上疏说:“祖宗将天下传给陛下,现在却坏乱不可救药,虽然说是天运使然,也是陛下刑赏不明所致。而且区区二竖,尚且不能除去,何况更大的?愿陛下俯从台谏之言,摈斥此二人,不让他们以辞退为名,成其奸计,使海内皆知陛下信赏必罚,自二人始,那么将士谁不效力!天下可以抚有以还祖宗。如果还是优柔不断,那么臣宁愿饿死在家,誓不与他们同朝,牵连及祸!”
疏奏上,皇帝大怒。正好侍御史李国凤也上书皇太子,说:“保布哈骄
他肆意妄为,招揽权力,收受贿赂,那些追逐名利的人都出自他的门下,他的行为与赵高、张让、田令孜等人相似。这种情况不能再继续发展下去,希望殿下能想到履霜坚冰的教训,早日上奏,将他流放到边疆以平息众怒,这样国家的纲纪才能得到整顿,政治才能修明,百废才能振兴。”
因此皇帝更加愤怒,台臣从娄都尔苏以下都被贬职。而祖仁被调任为甘肃行省参知政事,当时天气极其寒冷,他衣服单薄,将年幼的女儿托付给朋友硃毅,当天就启程了。
保布哈被弹劾,娄都尔苏在处理此事时非常卖力,太子非常厌恶他,而奇后又在宫内进谗言,不久后,保布哈又恢复了集贤大学士、崇政院使的职位。
知枢密院事图沁特穆尔与丞相额森布哈一起在西方屯田。一天,图沁准备了食物,亲自到额森的屯田处去送饭,额森自恃身份尊贵,不接受,图沁愤怒,坐在额森的营门外,叫来军士一起吃饭。额森感到不平,于是诬告他有异心,派五府官员去审问。图沁愤怒地说:“我有什么罪要审问?”于是拘捕了五府官员,准备去博啰特穆尔那里申诉,正好娄都尔苏也害怕被杀,于是与图沁特穆尔一起逃到大同,藏在博啰特穆尔那里。娄都尔苏是皇帝的舅舅,因此皇帝多次让太子不要追究此事,但太子不听,皇帝无可奈何,于是传旨,密令博啰特穆尔隐藏他们的踪迹;而绰斯戬、保布哈都依附太子,想要彻底追究此事,四处张贴画像寻找他们。
保布哈看到台臣弹劾无效,与他的同党商量说:“十八功臣家的子孙,日夜在皇帝身边,我们过去的行为,他们一定知道,台臣也一定知道,最终一定会对我们不利。”绰斯戬说:“他们都是娄都尔苏的同党。娄都尔苏既然被博啰庇护,一定会起兵犯上,十八家作为内应,国家能不危险吗!”于是诬告娄都尔苏及额森呼图克、托欢等人图谋不轨,于是逮捕了额森呼图克等人送到资政院,严刑拷打,牵连不断。皇帝知道他们无辜,想要赦免此事,特意下令大赦,但绰斯戬在赦免条款中增加了内容,唯独不赦免之前的事。只有娄都尔苏逃到博啰军中藏匿,其余的人都被流放,有的在路上死去,有的通过贿赂免于处罚。
额森呼图克是泰费音的儿子,被贬到外地,走到半路,执政官员上奏说他违抗命令,被杖打致死,年仅四十四岁。泰费音担任宰相时,致力于广泛招揽人才,而额森呼图克也谦逊待人,名声很大,最终被奸臣所害。贺氏家族三代忠贞,都死于非命,天下人为之悲痛。
这一年,吴宝源局铸造了三千七百九十一万多枚钱币。
○顺帝至正二十四年(甲辰,一三六四年)
春天,正月,丙寅朔日,吴国的李善长、徐达等人上表劝吴国公登基,吴国公说:“战事未停,百姓尚未恢复,天命难测,人心未定,如果匆忙称帝,实在是不合适。等到天下大定,再登基也不晚。”群臣一再请求,吴国公于是即吴王位,设立百官,设置中书省左右相国。任命李善长为右相国,徐达为左相国,常遇春、俞通海为平章政事,汪广洋为右司郎中,张昶为左司郎中。
当时小明王在滁州,中书省设立了御座,在正旦日举行庆贺仪式。刘基骂道:“他不过是个牧童,为什么要奉承他!”于是不拜。但仍然使用龙凤纪年,封拜、除授及官府文书,都写:“皇帝圣旨,吴王令旨”。
丁卯日,吴王下令减少官店税收。之前设立官店是为了征税,吴王认为税收过重会伤害百姓,所以减少了税收。
戊辰日,吴王退朝后,对左相国徐达等人说:“你们为百姓着想,共同推举我。但建国之初,应当先整顿纲纪。元朝昏乱,纲纪不立,君主荒淫,臣子专权,威福下移,因此法度不行,人心涣散,最终导致天下动荡。现在将相大臣,应当吸取教训,齐心协力治理国家,不要苟且因循,只求保住职位。”又说:“礼法是国家的纲纪,礼法确立则人心安定,上下和睦,建国之初,这是首要任务。我当初在濠梁起兵时,看到当时的主将都没有礼法,肆意妄为,放纵暴乱,不懂得如何驾驭部下,因此最终导致灭亡。现在我任用的将帅,都是当时与我同功一体的人,自从他们归顺我,我就与他们定名分,明号令,所以诸将都听从命令,没有人敢有异心。你们作为我的辅相,应当遵守这个原则,不要开始时谨慎,后来却疏忽。”
二月,乙未朔日,吴王因为诸将围攻武昌久攻不下,再次亲自前往视察军队。辛亥日,到达武昌,督军攻城。
之前陈理的太尉张定边看到形势危急,暗中派士兵从城墙上缒下,逃到岳州,告诉丞相张必先请求增援。此时张必先率兵到达洪山,距离武昌城二十里,吴王命令常遇春率领五千精锐攻击,敌军大败,于是擒获了张必先。张必先骁勇善战,人称“泼张”,城中人倚重他,等到他被擒,绑到城下示众说:“你们所依赖的泼张,现在已经被我擒获,还有什么可依赖的,还不投降!”张必先也对张定边喊道:“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兄长应该赶快投降。”张定边气馁无言。武昌城东南有座高寇山,俯瞰城中,诸将面面相觑,没有人能登上去,傅友德率领数百人,一鼓作气攻下,箭射中额头,又穿透了肋骨,战斗更加激烈,城中士气更加低落。
吴王又派陈友谅的旧臣罗复仁进城,劝陈理投降,罗复仁趁机说:“主上推崇好生之德,惠及这一方,让陈氏的后代得以保全性命,而我不食言,即使死了也不遗憾。”吴王说:“我的兵力并非不足,之所以长期驻扎在这里,是想等待他们自己投降,避免伤害生灵。你去吧,一定不会误你。”罗复仁到城下痛哭,陈理惊讶,召他进城,两人相拥痛哭。哭完后,罗复仁传达了吴王的意思,言辞恳切。当时陈氏的将领中没有比张定边更出色的,张定边也知道无法支撑。癸丑日,陈理袒露上身,口衔玉璧,率领张定边等人到军门投降。陈理俯伏在地,战战兢兢,不敢抬头。吴王见他年幼体弱,起身,拉着他的手说:“我不会怪罪你,不要害怕。”命令宦官进入他的宫中,传达命令安慰陈友谅的父母,凡是府库中的财物,让陈理自己取用,遣送他的文武官员依次出城,妻子和财物,都让他们自己带走。
军队围攻武昌共六个月才投降,士兵们不敢进城,市井平静如常,仿佛没有战争。城中百姓饥困,吴王下令发放粮食赈济,召见父老抚慰,百姓非常高兴。于是汉、沔、荆、岳等郡县相继投降,设立湖广行省中书,任命枢密院判杨璟为参政驻守。
当初,陈友谅命令他的哥哥陈友才与左丞王忠信等人驻守潭州,吴王到达武昌后,陈友才派王忠信前来增援,王忠信战败投降,吴王任命他为参政,让他继续驻守潭州。陈友才率兵在益阳抵抗,王忠信用温和的言辞劝说他,陈友才也投降了,与他的儿子一起被送到建康。陈友才,就是所谓的“二王”。
李明道被擒获,
被送到武昌,最终被处死。
明道是丰城人,曾是陈友谅的将领,后来归顺吴国,但不久又背叛吴国依附陈友谅。陈友谅失败后,明道也感到恐惧,逃回丰城,剪去头发和胡须,躲藏在武宁山中。有茶客认出了他,将他绑送武昌,吴王列举他反复无常的罪行,将他处死。
三月乙丑日,吴王到达建康。丙寅日,封陈理为归德侯。
吴国设立了起居注和给事中的官职。
戊辰日,吴国任命中书左丞汤和为平章政事。
当时汤和驻守常州,率领元帅吴福兴的水军巡行黄杨山,遇到张士诚的水军,击败了他们,俘虏了千户刘文兴等人,缴获了六艘风船,因此有了这个任命。
己巳日,吴王对中书省的大臣说:“郡县官员中年纪在五十岁以上的,虽然熟悉政务,但精力已经衰退,应该让有关部门从民间选拔二十五岁以上、资质聪明、有学识和才干的人,推荐到中书省,与年老的官员一起使用。等到年老的官员退休时,年轻的官员已经熟悉事务,这样人才就不会缺乏,官员也能得到合适的人选。有关部门要广泛宣传这个意思,让大家都知道。”
吴江西行省将陈友谅的镂金床进献给吴王,吴王看了后对侍臣说:“这和孟昶的七宝溺器有什么区别!一张床的工艺如此精巧,其他的奢侈程度可想而知。陈氏父子穷奢极欲,怎能不灭亡!”随即下令将其销毁。
辛未日,吴王在西楼上接见十几名军士,他们自述战功以求升赏,吴王对他们说:“你们跟随我多年,才能和勇怯,我即使不知道,你们的将领也一定知道。你们有功劳,我怎么会忘记你们!你们没有功劳,怎么能随便自述!况且你们没看到徐相国吗?他现在贵为元勋,但当年和他一起跟随我的人还在军中。我怎么会忘记他们?只是他们的才智只能如此,不能超过别人罢了。你们如果能努力立功,将来爵位和赏赐,我怎么会吝惜!只是担心你们不努力罢了。”于是没有人再说话了。
乙亥日,监察御史王多勒图、崔布延特穆尔劝谏皇太子不要亲自出征。
此前,博啰特穆尔暗中派人杀害了他的叔父左丞伊珠尔布哈,假装不知道,前去吊唁时不哭。朝廷知道他专横跋扈,又因为他隐瞒娄都尔苏的事情,太子对他非常痛恨。当时朝廷正倚重库库特穆尔,而库库驻兵太原,与博啰交战,相持不下,于是绰斯戬、保布哈诬告博啰与娄都尔苏密谋不轨。辛卯日,朝廷下诏列举博啰特穆尔的叛逆罪行,解除他的兵权,削去他的官爵,等道路开通后,允许他回四川老家。博啰杀了使者,拒绝接受命令。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续资治通鉴-元纪-元纪三十五-注解
昭阳单阏:古代天文学中的星宿名称,用于纪年。昭阳单阏年指的是癸卯年,即1363年。
阏逢执徐:古代天文学中的星宿名称,用于纪月。阏逢执徐月指的是三月。
大宁陷:大宁,地名,今属内蒙古。陷,指被敌军攻陷。
吴常遇春:吴国将领常遇春,明朝开国名将。
池州神山寨:池州,今安徽池州。神山寨,地名,具体位置不详。
罗友贤:元末起义军首领之一。
库库特穆尔:元朝将领,蒙古贵族。
龙江:地名,今属江苏南京。
康茂才:吴国将领,以屯田积谷著称。
益都:地名,今山东青州。
索珠:元朝将领。
屯田万户府:元朝设立的军事屯田机构。
都昌:地名,今江西都昌。
江爵:元末起义军首领之一。
饶州:地名,今江西鄱阳。
于光:吴国将领。
吴弘:吴国将领。
吴毅:吴国将领。
张定边:陈友谅的将领。
蒋必胜:陈友谅的将领。
穆燮:吴国官员,饶州军务理问。
杨宪:吴国官员,郎中。
张士诚:元末农民起义领袖之一,后自称吴王,割据江南一带。
吕珍:张士诚的将领。
安丰:地名,今安徽省寿县,朱元璋的重要据点。
刘逼通:元末起义军首领之一。
刘基:明朝开国功臣,字伯温。
彗见东方:彗星出现在东方,古人认为是不祥之兆。
爱布哈:元朝官员,中书平章政事。
冀宁:地名,今山西太原。
徐达:明朝开国名将。
常遇春:明朝开国名将,协助朱元璋平定江南。
庐州:地名,今安徽合肥。
左君弼:元末起义军首领之一。
小明王:元末起义军首领韩林儿的称号。
滁州:地名,今安徽滁州。
大赦天下:皇帝颁布赦令,赦免天下罪犯。
廷试进士:科举考试中的殿试,由皇帝亲自主持。
宝宝:元末进士,具体事迹不详。
杨輗:元末进士,具体事迹不详。
大同路:地名,今山西大同。
赤气亘天:红色的云气横贯天空,古人认为是不祥之兆。
广西行中书省:元朝设立的行政机构,管辖广西地区。
额尔德尼:元朝官员,廉访使。
胶东行中书省:元朝设立的行政机构,管辖胶东地区。
袁宏:元朝官员,参知政事。
关市之征:古代对市场交易的征税。
盐货:盐和货物,古代重要的商品。
硫黄:硫磺,古代用于制造火药等。
白藤:一种植物,古代用于制作家具等。
苏木:一种植物,古代用于染色等。
棕毛:棕榈树的纤维,古代用于制作绳索等。
陈友谅:元末农民起义领袖之一,曾建立大汉政权,与朱元璋争夺天下。
洪都:今江西省南昌市,陈友谅的重要据点。
硃文正:吴国将领。
邓愈:吴国将领。
赵德胜:吴国将领。
薛显:吴国将领。
牛海龙:吴国将领。
谢再兴:元末明初的叛将,曾投靠张士诚。
栾凤:吴国官员,知州。
李梦庚:吴国官员,参军。
陈元刚:吴国将领。
胡士明:吴国官员,总管。
硃文忠:吴国将领。
胡德济:吴国将领。
王克瑀:吴国将领。
左总管:吴国将领。
糜万户:吴国将领。
李继先:吴国将领。
赵国旺:吴国将领。
许珪:吴国将领。
硃潜:吴国将领。
程国胜:吴国将领。
摩该:元朝将领。
张良弼:元朝将领。
李明道:吴国将领。
曾万中:吴国将领。
曾粹中:吴国将领。
黄如渊:吴国将领。
赵天麟:吴国官员,同知。
礼贤馆:古代用于接待贤士的场所,体现了古代中国对知识和人才的尊重。
吴国公:指朱元璋,元末农民起义领袖,后建立明朝,成为明太祖。
鄱阳湖:中国最大的淡水湖,位于江西省北部,历史上是重要的军事战略要地。
火攻:古代战争中常用的一种战术,利用火势攻击敌人,具有极大的破坏力。
友谅:陈友谅,元末明初的割据势力之一,自称汉王,与朱元璋争夺天下。
五王:指陈友谅的弟弟陈友仁,因其勇猛善战,被称为五王。
眇一目:指陈友仁有一只眼睛失明。
新开陈:陈普略的别称,陈友谅的平章(高级官员)。
樯:船上的桅杆。
鞋山:地名,位于鄱阳湖中,是陈友谅的据点之一。
左蠡:地名,位于鄱阳湖附近。
渚矶:地名,位于鄱阳湖附近。
金吾将军:古代官职名,负责宫廷和京城的守卫。
康山:地名,陈友谅与朱元璋在此地多次交战。
龙兴:地名,今江西省南昌市,朱元璋的重要据点。
泾江口:地名,位于鄱阳湖与长江交汇处。
德寿:陈友谅次子陈理的年号。
建康:今江苏省南京市,朱元璋的都城。
武昌:今湖北省武汉市,陈友谅的都城。
义乌:地名,今浙江省义乌市。
五指山:地名,位于浙江省诸全附近。
李伯升:张士诚的部将。
达实特穆尔:元朝官员,江浙丞相,面对张士诚的威胁,选择忍辱负重。
吴王:张士诚自称的封号,显示其割据一方的野心。
隆平府:张士诚改平江路为隆平府,作为其政权的行政中心。
博啰特穆尔:博啰特穆尔是元朝末年的将领,因与库库特穆尔争夺权力而被削去兵权和官爵,最终被杀。
俞思齐:淮省郎中,曾为张士诚效力,后因不满其行为而隐退。
鲁渊:淳安人,进士出身,拒绝张士诚的任命,选择隐居。
陈基:郎中参军事,曾谏止张士诚称王,后升任内史,负责文书工作。
托克托:元朝丞相,曾因功被封为郑王,后被贬,死后其子被召回朝廷。
保布哈:元朝宦者,资政院使,与宣政院使托欢勾结,骄恣不法。
托欢:元朝宣政院使,与保布哈勾结,被御史弹劾。
陈祖仁:元朝治书待御史,上书弹劾保布哈和托欢,后辞职。
赵高:秦朝宦官,秦始皇死后,与李斯合谋篡改遗诏,立胡亥为帝,后专权跋扈,导致秦朝灭亡。
张让:东汉末年宦官,十常侍之一,专权跋扈,导致朝政腐败,最终引发黄巾起义。
田令孜:唐朝末年宦官,专权跋扈,导致朝政腐败,最终引发黄巢起义。
履霜坚冰:出自《易经·坤卦》,比喻事物的发展由微至著,提醒人们要防微杜渐。
集贤大学士:元朝官职,负责编纂典籍、修撰史书等文化事务。
崇政院使:元朝官职,负责皇帝的顾问和政务咨询。
龙凤纪年:元末农民起义军领袖韩山童、刘福通等使用的年号,象征反抗元朝统治。
濠梁:今安徽凤阳一带,朱元璋起兵的地方。
陈理:陈理是陈友谅的儿子,被封为归德侯。
泼张:张必先的绰号,因其骁勇善战而得名。
肉袒衔璧:古代投降的仪式,表示彻底屈服。
明道:明道是丰城人,曾是陈友谅的将领,后来归附吴国,但再次背叛吴国依附陈友谅。陈友谅失败后,明道逃回丰城,剪去头发和胡须,躲藏在武宁山中。后被识破,被绑送武昌,因反复无常的罪行被处死。
起居注:起居注是古代记录皇帝日常言行和国家大事的官职,主要负责记录皇帝的起居和朝廷的重要事件。
给事中:给事中是古代官名,主要负责谏议、监察等事务,是皇帝身边的近臣。
汤和:汤和是吴国的中书左丞,后被任命为平章政事。他在常州守城时,率领水军击败了张士诚的水军,因此获得晋升。
孟昶七宝溺器:孟昶是五代十国时期后蜀的皇帝,以奢侈闻名。七宝溺器是指用七种珍宝装饰的便器,象征着极度的奢侈和浪费。
徐相国:徐相国指的是徐达,他是明朝开国功臣之一,曾与朱元璋一同打天下,后来成为明朝的重要将领和宰相。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续资治通鉴-元纪-元纪三十五-评注
这段古文记载了元末明初的历史事件,主要涉及吴国公朱元璋与元朝残余势力、其他起义军之间的斗争。文中详细描述了战争的经过、将领的决策以及各地的政治军事动态,展现了当时社会的动荡与混乱。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字反映了元末明初的政治格局和军事斗争。元朝末年,政治腐败,民不聊生,各地起义军纷纷崛起,争夺天下。吴国公朱元璋作为其中的一支重要力量,通过屯田积谷、招揽贤才、联合其他势力等手段,逐步壮大自己的力量,最终建立了明朝。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文字采用了简洁明了的叙述方式,语言朴实无华,但通过细节描写,生动地再现了当时的历史场景。例如,文中对安丰城被围困时的惨状描写,以及陈友谅大舰攻城的细节,都给人以深刻的印象。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文字为我们研究元末明初的历史提供了宝贵的资料。通过对这些事件的记载,我们可以了解到当时的社会状况、政治斗争、军事策略等,为我们理解明朝的建立过程提供了重要的参考。
此外,文中还涉及了一些文化现象,如彗星的出现被视为不祥之兆,反映了古人对天象的迷信观念。同时,文中提到的礼贤馆,也反映了朱元璋重视人才、招揽贤才的政治策略,这为明朝的建立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还通过生动的叙述和细节描写,展现了元末明初的社会风貌和文化特色,为我们理解这一时期的历史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这段古文详细描述了元末明初时期,朱元璋与陈友谅之间的军事对抗,特别是鄱阳湖之战的情景。这场战役不仅是军事上的较量,更是智谋与勇气的较量。文中通过丰富的细节描写,如陈友谅的巨舟连锁战术、朱元璋的火攻策略等,生动地再现了古代战争的激烈与残酷。
从文化内涵上看,这段文字体现了古代中国对智谋和勇气的崇尚。朱元璋的火攻策略不仅是对敌战术的巧妙运用,也是对自然力量的智慧利用,反映了古代中国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哲学思想。
艺术特色方面,作者通过对比手法,如巨舟与小舟的对比,火攻与水战的对比,增强了叙述的张力,使读者能够更加直观地感受到战争的紧张与激烈。同时,通过对人物心理和行为的细腻描写,如张子明的忠诚与牺牲,徐达的勇敢与智慧,使得历史人物形象鲜明,情感丰富。
历史价值上,这段文字不仅是研究元末明初历史的重要资料,也是了解古代战争策略和军事技术发展的宝贵文献。通过对这场战役的描述,我们可以窥见古代中国社会的军事组织、战术运用以及人物性格等多方面的历史信息。
这段文字详细描述了元末明初朱元璋与陈友谅之间的鄱阳湖大战,展现了朱元璋的军事才能和战略眼光。陈友谅作为朱元璋的主要对手,虽然拥有强大的水军和巨舰,但在朱元璋的巧妙战术下,最终惨败。朱元璋通过夜袭、伪装、火攻等战术,成功瓦解了陈友谅的军队,展现了其卓越的军事指挥能力。
文中对陈友谅的描写也颇为生动,尤其是其弟陈友仁的骁勇善战和最终战死的场景,凸显了陈友谅一方的悲剧色彩。陈友谅在战败后的犹豫不决和内部矛盾,进一步加速了他的失败。朱元璋在战后对俘虏的宽大处理,以及对战死者的祭奠,显示了他作为一位政治家的胸襟和智慧。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元末明初的重要战役,还反映了当时的社会动荡和各方势力的角逐。朱元璋通过这场战役,奠定了其在江南的统治基础,为后来的统一全国奠定了基础。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字体现了中国古代战争文学的特点,通过对战争场面的生动描写,展现了人物的性格和命运。尤其是朱元璋与陈友谅之间的书信往来,不仅反映了双方的军事策略,还揭示了他们的心理活动和道德观念。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还展现了丰富的文化内涵和艺术特色,是中国古代战争文学中的经典之作。
这段古文记载了元末明初的政治动荡和权力斗争,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复杂局势。张士诚作为农民起义领袖,割据江南,自称吴王,显示出其野心和对元朝统治的挑战。达实特穆尔作为元朝官员,面对张士诚的威胁,选择忍辱负重,体现了元朝官员在乱世中的无奈和妥协。
文中还提到了多位官员和将领的行为和命运,如俞思齐、鲁渊、陈基等,他们的选择和命运反映了当时知识分子和官员在乱世中的不同态度和命运。俞思齐因不满张士诚的行为而隐退,鲁渊拒绝张士诚的任命,选择隐居,陈基则因谏止张士诚称王而险遭杀害,后升任内史,负责文书工作。这些人物形象生动,展现了他们在乱世中的挣扎和选择。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元朝内部的权力斗争和腐败现象,如保布哈和托欢的骄恣不法,以及陈祖仁的上书弹劾和辞职。这些内容揭示了元朝末年政治的腐败和混乱,以及官员们在权力斗争中的无奈和抗争。陈祖仁的上书和辞职,体现了他对朝廷腐败的愤慨和对正义的坚持,同时也反映了元朝末年政治的黑暗和无力。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记载元末明初的政治动荡和权力斗争,展现了当时社会的复杂局势和人物的不同命运,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文化内涵。通过对这些历史事件和人物的描写,我们可以更深入地了解元末明初的历史背景和社会状况,以及当时人们在乱世中的挣扎和选择。
这段文字主要描述了元朝末年的政治斗争和军事冲突,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的腐败和权力斗争。文中提到的赵高、张让、田令孜等人,都是历史上著名的宦官专权代表,他们的行为导致了朝政的腐败和国家的衰亡。通过引用这些历史人物,作者暗示了元朝末年的政治局势与历史上的宦官专权有相似之处,警示后人要防微杜渐,避免重蹈覆辙。
文中还提到了元朝末年的军事冲突,特别是朱元璋与陈友谅之间的战争。朱元璋在战争中表现出宽容和仁慈,对待投降的陈理及其部下采取了宽大处理,体现了他的政治智慧和军事策略。这种处理方式不仅赢得了民心,也为后来的统一大业奠定了基础。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元朝末年的经济状况,如吴宝源局铸钱的数量,反映了当时的经济困境和货币贬值问题。这些问题进一步加剧了社会的动荡和不安,为元朝的灭亡埋下了伏笔。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通过描述元朝末年的政治、军事和经济状况,揭示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动荡不安的局面。作者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叙述和人物的刻画,表达了对当时政治腐败和社会动荡的深刻反思,同时也为后人提供了宝贵的历史教训。
这段文字主要记载了元末明初的历史事件,涉及陈友谅、朱元璋(吴王)等历史人物的活动。文本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展现了当时政治斗争的复杂性和残酷性。
首先,明道的反复无常和陈友谅的失败,反映了当时割据势力的不稳定性和内部矛盾的激化。明道作为陈友谅的旧部,先是归附吴国,后又背叛,最终被处死,这一过程揭示了当时将领们在各方势力之间的摇摆和无奈。
其次,吴王朱元璋在处理政务和人事任命上表现出极高的政治智慧。他提出让年老的官员与年轻的俊才共同参政,既保证了政策的连续性,又为未来的政权培养了新生力量。这一举措体现了朱元璋在治国理政上的远见卓识。
再次,朱元璋对奢侈品的态度也值得关注。他对陈友谅的镂金床表示不屑,认为这种奢侈行为是导致陈氏父子灭亡的原因之一。朱元璋的这种节俭态度,与他后来建立明朝后推行的节俭政策一脉相承,反映了他对奢侈浪费的深刻警惕。
最后,文本还记录了朱元璋对待军士的态度。他对军士们的战功要求严格,强调只有真正有功的人才能得到升赏,这种公正严明的态度有助于维护军队的纪律和士气。
总体而言,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具体的历史事件,还通过这些事件展现了朱元璋的政治智慧、节俭态度和治军理念,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文献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