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荀子(约公元前313年—公元前238年),名况,字卿,战国末期儒家代表人物之一。他提倡“性恶论”,强调后天教化和礼法的重要性。
年代:成书于战国末期(公元前3世纪)。
内容简要:《荀子》是荀子及其弟子所著的哲学文集,共32篇。书中系统阐述了荀子的思想,包括“性恶论”“礼法并重”“天人相分”等观点。他强调通过教育和礼法来改造人性,主张“制天命而用之”,对后世儒家思想产生了深远影响,是研究先秦哲学的重要文献。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荀子-王霸-原文
国者,天下之利用也;人主者,天下之利埶也。得道以持之,则大安也,大荣也,积美之源也;不得道以持之,则大危也,大累也,有之不如无之;及其綦也,索为匹夫不可得也,齐愍、宋献是也。故人主天下之利埶也,然而不能自安也,安之者必将道也。
故用国者,义立而王,信立而霸,权谋立而亡。--三者明主之所谨择也,仁人之所务白也。絜国以呼礼义,而无以害之,行一不义,杀一无罪,而得天下,仁者不为也。擽然扶持心国,且若是其固也。之所与为之者,之人则举义士也;之所以为布陈于国家刑法者,则举义法也;主之所极然帅群臣而首乡之者,则举义志也。如是则下仰上以义矣,是綦定也;綦定而国定,国定而天下定。仲尼无置锥之地,诚义乎志意,加义乎身行,箸之言语,济之日,不隐乎天下,名垂乎后世。今亦以天下之显诸侯,诚义乎志意,加义乎法则度量,箸之以政事,案申重之以贵贱杀生,使袭然终始犹一也。如是,则夫名声之部发于天地之间也,岂不如日月雷霆然矣哉!故曰:以国齐义,一日而白,汤武是也。汤以亳,武王以鄗,皆百里之地也,天下为一,诸侯为臣,通达之属,莫不从服,无它故焉,以义济矣。--是所谓义立而王也。
德虽未至也,义虽未济也,然而天下之理略奏矣,刑赏已诺信乎天下矣,臣下晓然皆知其可要也。政令已陈,虽睹利败,不欺其民;约结已定,虽睹利败,不欺其与。如是,则兵劲城固,敌国畏之;国一綦明,与国信之;虽在僻陋之国,威动天下,五伯是也。非本政教也,非致隆高也,非綦文理也,非服人之心也,乡方略,审劳佚,谨畜积,修战备,齺然上下相信,而天下莫之敢当。故齐桓、晋文、楚庄、吴阖闾、越勾践,是皆僻陋之国也,威动天下,强殆中国,无它故焉,略信也。--是所谓信立而霸也。
絜国以呼功利,不务张其义,齐其信,唯利之求,内则不惮诈其民,而求小利焉;外则不惮诈其与,而求大利焉,内不修正其所以有,然常欲人之有。如是,则臣下百姓莫不以诈心待其上矣。上诈其下,下诈其上,则是上下析也。如是,则敌国轻之,与国疑之,权谋日行,而国不免危削,綦之而亡,齐闵、薛公是也。故用强齐,非以修礼义也,非以本政教也,非以一天下也,绵绵常以结引驰外为务。故强、南足以破楚,西足以诎秦,北足以败燕,中足以举宋。及以燕赵起而攻之,若振槁然,而身死国亡,为天下大戮,后世言恶,则必稽焉。是无它故焉,唯其不由礼义,而由权谋也。
三者明主之所以谨择也,而仁人之所以务白也。善择者制人,不善择者人制之。
国者,天下之大器也,重任也,不可不善为择所而后错之,错险则危;不可不善为择道然后道之,涂薉则塞;危塞则亡。彼国错者,非封焉之谓也,何法之道,谁子之与也。故道王者之法,与王者之人为之,则亦王;道霸者之法,与霸者之人为之,则亦霸;道亡国之法,与亡国之人为之,则亦亡。--三者明主之所以谨择也,而仁人之所以务白也。
故国者、重任也,不以积持之则不立。故国者,世所以新者也,是惮,惮、非变也,改王改行也。故一朝之日也,一日之人也,然而厌焉有千岁之国,何也?曰:援夫千岁之信法以持之也,安与夫千岁之信士为之也。人无百岁之寿,而有千岁之信士,何也?曰:以夫千岁之法自持者,是乃千岁之信士矣。故与积礼义之君子为之则王,与端诚信全之士为之则霸,与权谋倾覆之人为之则亡。--三者明主之所以谨择也,仁人之所以务白也。善择之者制人,不善择之者人制之。
彼持国者,必不可以独也,然则强固荣辱在于取相矣。身能相能,如是者王,身不能,知恐惧而求能者,如是者强;身不能,不知恐惧而求能者,安唯便僻左右亲比己者之用,如是者危削;綦之而亡。国者,巨用之则大,小用之则小;綦大而王,綦小而亡,小巨分流者存。巨用之者,先义而后利,安不恤亲疏,不恤贵贱,唯诚能之求,夫是之谓巨用之。小用之者,先利而后义,安不恤是非,不治曲直,唯便僻亲比己者之用,夫是之谓小用之。巨用之者若彼,小用之者若此,小巨分流者,亦一若彼,一若此也。故曰:“粹而王,驳而霸,无一焉而亡。”此之谓也。
国无礼则不正。礼之所以正国也,譬之:犹衡之于轻重也,犹绳墨之于曲直也,犹规矩之于方圆也,既错之而人莫之能诬也。诗云:“如霜雪之将将,如日月之光明,为之则存,不为则亡。”此之谓也。
国危则无乐君,国安则无忧民。乱则国危,治则国安。今君人者,急逐乐而缓治国,岂不过甚矣哉!譬之是由好声色,而恬无耳目也,岂不哀哉!夫人之情,目欲綦色,耳欲綦声,口欲綦味,鼻欲綦臭,心欲綦佚。--此五綦者,人情之所必不免也。养五綦者有具。无其具,则五綦者不可得而致也。万乘之国,可谓广大富厚矣,加有治辨强固之道焉,若是则恬愉无患难矣,然后养五綦之具具也。故百乐者,生于治国者也;忧患者,生于乱国者也。急逐乐而缓治国者,非知乐者也。故明君者,必将先治其国,然后百乐得其中。闇君者,必将急逐乐而
缓治国,故忧患 不可胜校也,必至于身死国亡然后止也,岂不哀哉!
将以为乐,乃得忧焉;将以为 安,乃得危焉;将以为福,乃得死亡焉,岂不哀哉!
于乎!君人者,亦可以察若言 矣。
故治国有道,人主有职。
若夫贯日而治详,一日而曲列之,是所使夫百吏官人 为也,不足以是伤游玩安燕之乐。
若夫论一相以兼率之,使臣下百吏莫不宿道乡方 而务,是夫人主之职也。
若是则一天下,名配尧禹。
之主者,守至约而详,事至佚 而功,垂衣裳,不下簟席之上,而海内之人莫不愿得以为帝王。
夫是之谓至约,乐 莫大焉。
人主者,以官人为能者也;匹夫者,以自能为能者也。
人主得使人为之,匹夫 则无所移之。
百亩一守,事业穷,无所移之也。
今以一人兼听天下,日有余而治不 足者,使人为之也。
大有天下,小有一国,必自为之然后可,则劳苦秏(卒页)莫甚 焉。
如是,则虽臧获不肯与天子易埶业。
以是县天下,一四海,何故必自为之?为 之者,役夫之道也,墨子之说也。
论德使能而官施之者,圣王之道也,儒之所谨守 也。
传曰:农分田而耕,贾分货而贩,百工分事而劝,士大夫分职而听,建国诸侯 之君分土而守,三公摠方而议,则天子共己而已矣。
出若入若,天下莫不平均,莫 不治辨,是百王之所同也,而礼法之大分也。
百里之地,可以取天下。--是不虚;其难者在人主之知之也。
取天下者,非 负其土地而从之之谓也,道足以壹人而已矣。
彼其人苟壹,则其土地奚去我而适它?
故百里之地,其等位爵服,足以容天下之贤士矣;其官职事业,足以容天下之能士矣;循其旧法,择其善者而明用之,足以顺服好利之人矣。
贤士一焉,能士官焉, 好利之人服焉,三者具而天下尽,无有是其外矣。
故百里之地,足以竭埶矣。
致忠 信,箸仁义,足以竭人矣。
两者合而天下取,诸侯后同者先危。
诗曰:“自西自东, 自南自北,无思不服。”一人之谓也。
羿、蜂门者,善服射者也;王良、造父者,善服驭者也。
聪明君子者,善服人 者也。
人服而埶从之,人不服而埶去之,故王者已于服人矣。
故人主欲得善射-- 射远中微,则莫若羿、蜂门矣;欲得善驭--及速致远,则莫若王良、造父矣。
欲 得调壹天下,制秦楚,则莫若聪明君子矣。
其用知甚简,其为事不劳,而功名致大, 甚易处而极可乐也。
故明君以为宝,而愚者以为难。
夫贵为天子,富有天下,名为 圣王,兼制人,人莫得而制也,是人情之所同欲也,而王者兼而有是者也。
重色而 衣之,重味而食之,重财物而制之,合天下而君之,饮食甚厚,声乐甚大,台谢甚 高,园囿甚广,臣使诸侯,一天下,是又人情之所同欲也,而天子之礼制如是者也。
制度以陈,政令以挟,官人失要则死,公侯失礼则幽,四方之国,有侈离之德则必 灭,名声若日月,功绩如天地,天下之人应之如景向,是又人情之所同欲也,而王 者兼而有是者也。
故人之情,口好味,而臭味莫美焉;耳好声,而声乐莫大焉;目 好色,而文章致繁,妇女莫众焉;形体好佚,而安重闲静莫愉焉;心好利,而谷禄 莫厚焉。
合天下之所同愿兼而有之,睪牢天下而制之若制子孙,人苟不狂惑戆陋者, 其谁能睹是而不乐也哉!
欲是之主,并肩而存;能建是之士,不世绝;千岁而不合, 何也?
曰:人主不公,人臣不忠也。
人主则外贤而偏举,人臣则争职而妒贤,是其 所以不合之故也。
人主胡不广焉,无恤亲疏,无偏贵贱,惟诚能之求?
若是,则人 臣轻职业让贤,而安随其后。
如是,则舜禹还至,王业还起;功壹天下,名配舜禹, 物由有可乐,如是其美焉者乎!
呜呼!君人者,亦可以察若言矣。
杨朱哭衢涂,曰: “此夫过举蹞步,而觉跌千里者夫!”哀哭之。
此亦荣辱、安危、存亡之衢已,此 其为可哀,甚于衢涂。
呜呼!哀哉!君人者,千岁而不觉也。
无国而不有治法,无国而不有乱法;无国而不有贤士,无国而不有罢士;无国 而不有愿民,无国而不有悍民;无国而不有美俗,无国而不有恶俗。
两者并行而国 在,上偏而国安,在下偏而国危;上一而王,下一而亡。
故其法治,其佐贤,其民 愿,其俗美,而四者齐,夫是之谓上一。
如是则不战而胜,不攻而得,甲兵不劳而 天下服。
故汤以亳,文王以鄗,皆百里之地也,天下为一,诸侯为臣,通达之属, 莫不从服,无它故焉,四者齐也。
桀纣即厚有天下之埶,索为匹夫而不可得也,是 无它故焉,四者并亡也。
故百王之法不同,若是所归者一也。
上莫不致爱其下,而制之以礼。
上之于下,如保赤子,政令制度,所以接下之 人百姓,有不理者如豪末,则虽孤独鳏寡必不加焉。
故下之亲上,欢如父母,可杀 而不可使不顺。
君臣上下,贵贱长幼,至于庶人,莫不以是为隆正;然后皆内自省, 以谨于分。
是百王之所同也,而礼法之枢要也。
然后农分田而耕,贾分货而贩,百 工分事而劝,士大夫分职而听,建国诸侯之君分土而守,三公总方而议,则天子共 己而止矣。
出若入若,天下莫不均平,莫不治辨。
是百王之所同,而礼法之大分也。
若夫贯日而治平,权物而称用,使衣服有制,宫室有度,人徒有数,丧祭械用皆有 等宜,以
是用挟于万物,尺寸寻丈,莫得不循乎制度数量然后行,则是官人使吏之 事也,不足数于大君子之前。
故君人者,立隆政本朝而当,所使要百事者诚仁人也, 则身佚而国治,功大而名美,上可以王,下可以霸。
立隆正本朝而不当,所使要百 事者非仁人也,则身劳而国乱,功废而名辱,社稷必危,是人君者之枢机也。
故能 当一人而天下取,失当一人而社稷危。
不能当一人,而能当千百人者,说无之有也。
既能当一人,则身有何劳而为?垂衣裳而天下定。
故汤用伊尹,文王用吕尚,武王 用召公,成王用周公旦。
卑者五伯,齐桓公闺门之内,县乐、奢泰、游抏之修,于 天下不见谓修,然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为五伯长,是亦无他故焉,知一政于管仲 也,是君人者之要守也。
知者易为之兴力,而功名綦大。
舍是而孰足为也?
故古之 人,有大功名者,必道是者也。
丧其国危其身者,必反是者也。
故孔子曰:“知者 之知,固以多矣,有以守少,能无察乎?愚者之知,固以少矣,有以守多,能无狂 乎?”此之谓也。
治国者分已定,则主相臣下百吏,各谨其所闻,不务听其所不闻;各谨其所见, 不务视其所不见。
所闻所见诚以齐矣。
则虽幽闲隐辟,百姓莫敢不敬分安制,以化 其上,是治国之征也。
主道治近不治远,治明不治幽,治一不治二。
主能治近则远者理,主能治明则 幽者化,主能当一则百事正。
夫兼听天下,日有余而治不足者,如此也,是治之极 也。
既能治近,又务治远;既能治明,又务见幽;既能当一,又务正百,是过者也, 过犹不及也。
辟之是犹立直木而求其影之枉也。
不能治近,又务治远;不能察明, 又务见幽;不能当一,又务正百,是悖者也。
辟之是犹立枉木而求其影之直也。
故 明主好要,而闇主好详;主好要则百事详,主好详则百事荒。
君者、论一相,陈一 法,明一指,以兼覆之,兼照之,以观其盛者也。
相者,论列百官之长,要百事之 听,以饰朝廷臣下百吏之分,度其功劳,论其庆赏,岁终奉其成功以效于君。
当则 可,不当则废。
故君人劳于索之,而休于使之。
用国者,得百姓之力者富,得百姓之死者强,得百姓之誉者荣。
三得者具 而天下归之,三得者亡而天下去之;天下归之之谓王,天下去之之谓亡。
汤武者, 修其道,行其义,兴天下同利,除天下同害,天下归之。
故厚德音以先之,明礼义 以道之,致忠信以爱之,赏贤使能以次之,爵服赏庆以申重之,时其事,轻其任, 以调齐之,潢然兼覆之,养长之,如保赤子。
生民则致宽,使民则綦理,辩政令制 度,所以接天下之人百姓,有非理者如豪末,则虽孤独鳏寡,必不加焉。
是故百姓 贵之如帝,亲之如父母,为之出死断亡而不愉者,无它故焉,道德诚明,利泽诚厚 也。
乱世则不然,污漫突盗以先之,权谋倾覆以示之,俳优、侏儒、妇女之请谒以 悖之,使愚诏知,使不肖临贤,生民则致贫隘,使民则极劳苦。
是故,百姓贱之如 尪,恶之如鬼,日欲司间而相与投借之,去逐之。
卒有寇难之事,又望百姓之为己 死,不可得也,说无以取之焉。
孔子曰:“审吾所以适人,适人之所以来我也。” 此之谓也。
伤国者,何也?
曰:以小人尚民而威,以非所取于民而巧,是伤国之大灾也。
大国之主也,而好见小利,是伤国。
其于声色、台榭、园囿也,愈厌而好新,是伤 国。
不好修正其所以有,啖啖常欲人之有,是伤国。
三邪者在匈中,而又好以权谋 倾覆之人,断事其外,若是,则权轻名辱,社稷必危,是伤国者也。
大国之主也,不隆本行,不敬旧法,而好诈故,若是,则夫朝廷群臣,亦从而成俗于不隆礼义而 好倾覆也。
朝廷群臣之俗若是,则夫众庶百姓亦从而成俗于不隆礼义而好贪利矣。
君臣上下之俗,莫不若是,则地虽广,权必轻;人虽众,兵必弱;刑罚虽繁,令不 下通。
夫是之谓危国,是伤国者也。
儒者为之不然,必将曲辨:朝廷必将隆礼义而审贵贱,若是、则士大夫莫不敬 节死制者矣。
百官则将齐其制度,重其官秩,若是、则百吏莫不畏法而遵绳矣。
关 市几而不征,质律禁止而不偏,如是、则商贾莫不敦悫而无诈矣。
百工将时斩伐,佻其期日,而利其巧任,如是,则百工莫不忠信而不楛矣。
县鄙则将轻田野之税,省刀布之歛,罕举力役,无夺农时,如是、农夫莫不朴力而寡能矣。
士大夫务节死 制,然而兵劲。
百吏畏法循绳,然后国常不乱。
商贾敦悫无诈,则商旅安,货通财,而国求给矣。
百工忠信而不楛,则器用巧便而财不匮矣。
农夫朴力而寡能,则上不失天时,下不失地利,中得人和,而百事不废。
是之谓政令行,风俗美,以守则固,以征则强,居则有名,动则有功。
此儒之所谓曲辨也。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荀子-王霸-译文
国家是天下最重要的工具;君主是天下最重要的权势。如果能够用正道来治理国家,那么国家就会非常安定,非常繁荣,成为积累美德的源泉;如果不能以正道来治理国家,那么国家就会非常危险,非常疲惫,拥有这样的国家还不如没有;到了极端的时候,想要做一个普通百姓都不可能,齐愍王、宋献公就是这样的例子。所以君主是天下最重要的权势,然而他不能自己安定,能够使他安定的必然是正道。
因此,治理国家的人,如果以义立国,就能成为王者;如果以信立国,就能成为霸主;如果以权谋立国,就会灭亡。这三种情况是明君必须谨慎选择的,也是仁人必须明确的。以礼义来治理国家,而不去伤害它,即使做一件不义的事,杀一个无罪的人,就能得到天下,仁者也不会去做。坚定地扶持国家和民心,就像这样稳固。与君主一起治理国家的人,都是义士;用来颁布国家刑法的,都是义法;君主所极力率领群臣去追求的,都是义志。这样,臣民就会以义来仰望君主,这就是国家的根本安定;根本安定,国家就安定;国家安定,天下就安定。孔子虽然没有立锥之地,但他真诚地将义贯彻于意志,将义加于行为,用言语表达出来,等到他成功的时候,他的名声不会隐没于天下,而是流传于后世。现在天下的显赫诸侯,如果真诚地将义贯彻于意志,将义加于法则和度量,用政事来体现,用贵贱杀生来申明,使一切都始终如一。这样,他的名声就会像日月雷霆一样在天地之间传播!所以说:以国家来统一义,一天之内就能显白,商汤和周武王就是这样。商汤以亳为都,周武王以鄗为都,都是百里之地,却统一了天下,诸侯都臣服于他们,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以义来治理国家。这就是所谓的以义立国而成为王者。
即使德行还没有达到极致,义还没有完全实现,然而天下的道理已经大致奏效,刑罚和赏赐已经得到天下的信任,臣下都清楚地知道可以依靠。政令已经颁布,即使看到利益和失败,也不会欺骗百姓;盟约已经确定,即使看到利益和失败,也不会欺骗盟友。这样,军队就会强大,城池就会坚固,敌国就会畏惧;国家一旦安定,盟友就会信任;即使是在偏僻的国家,也能威震天下,春秋五霸就是这样。他们并不是以政教为本,也不是追求极高的地位,也不是追求极致的文理,也不是征服人心,而是注重方略,审慎劳逸,谨慎积蓄,修备战备,上下相互信任,天下没有人敢抵挡他们。所以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吴王阖闾、越王勾践,都是偏僻的国家,却能威震天下,强大到几乎统一中国,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略守信义。这就是所谓的以信立国而成为霸主。
以功利来治理国家,不致力于发扬义,不追求信,只追求利益,对内不惜欺骗百姓,追求小利;对外不惜欺骗盟友,追求大利,内部不修正已有的东西,却总是想要别人的东西。这样,臣下和百姓都会以欺诈之心对待君主。君主欺骗臣下,臣下欺骗君主,这样上下就会分裂。这样,敌国就会轻视它,盟友就会怀疑它,权谋就会日益盛行,国家就难免危险和削弱,最终灭亡,齐闵王、薛公就是这样。所以用强大的齐国,并不是以修礼义为本,也不是以政教为本,也不是以统一天下为本,而是常常以结盟和对外扩张为务。所以齐国强大时,南足以破楚,西足以屈服秦,北足以败燕,中足以举宋。等到燕赵起兵攻打它时,就像摇动枯枝一样,身死国亡,成为天下的大耻辱,后世谈论恶行时,一定会提到它。这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它不遵循礼义,而是依靠权谋。
这三种情况是明君必须谨慎选择的,也是仁人必须明确的。善于选择的人能够控制别人,不善于选择的人会被别人控制。
国家是天下最重要的工具,是重大的责任,不能不慎重选择治理的方法,选择错误就会危险;不能不慎重选择治理的道路,道路错误就会阻塞;危险和阻塞就会导致灭亡。治理国家的方法,并不是指封疆,而是指用什么法,用什么人。所以用王者的法,与王者的人一起治理国家,就能成为王者;用霸者的法,与霸者的人一起治理国家,就能成为霸主;用亡国的法,与亡国的人一起治理国家,就会灭亡。这三种情况是明君必须谨慎选择的,也是仁人必须明确的。
所以国家是重大的责任,如果不以积累来维持,就无法建立。国家是世代更新的,这是令人畏惧的,畏惧并不是改变,而是改变王者和行为。所以一朝的日子,一日的人,然而却有千年的国家,为什么呢?是因为依靠千年的信法来维持,与千年的信士一起治理。人没有百岁的寿命,却有千年的信士,为什么呢?是因为以千年的法来自持的人,就是千年的信士。所以与积累礼义的君子一起治理国家,就能成为王者;与端诚信全的士人一起治理国家,就能成为霸主;与权谋倾覆的人一起治理国家,就会灭亡。这三种情况是明君必须谨慎选择的,也是仁人必须明确的。善于选择的人能够控制别人,不善于选择的人会被别人控制。
那些治理国家的人,一定不能独自一人,所以国家的强弱荣辱在于选择宰相。君主自己有能力,宰相也有能力,这样就能成为王者;君主自己没有能力,但知道恐惧并寻求有能力的人,这样就能强大;君主自己没有能力,也不知道恐惧,只寻求亲近自己的人,这样就会危险和削弱,最终灭亡。国家,如果大用就会强大,小用就会弱小;大用到极致就能成为王者,小用到极致就会灭亡,大小分流的人还能生存。大用的人,先义后利,不关心亲疏,不关心贵贱,只追求真正的能力,这就是大用。小用的人,先利后义,不关心是非,不治理曲直,只使用亲近自己的人,这就是小用。大用的人像那样,小用的人像这样,大小分流的人,也是一半像那样,一半像这样。所以说:“纯粹而成为王者,驳杂而成为霸主,没有一种就会灭亡。”这就是这个道理。
国家没有礼就不会正。礼之所以能够正国,就像秤能够衡量轻重,绳墨能够衡量曲直,规矩能够衡量方圆,一旦确立,就没有人能够欺骗。诗经说:“像霜雪一样严酷,像日月一样光明,实行它就能生存,不实行它就会灭亡。”这就是这个道理。
国家危难时就没有快乐的君主,国家安定时就没有忧愁的百姓。混乱时国家就会危难,治理时国家就会安定。现在的君主,急于追求快乐而缓慢治理国家,岂不是太过分了吗?就像喜欢声色却没有耳目一样,岂不是太悲哀了吗?人的本性,眼睛想要极致的颜色,耳朵想要极致的声音,嘴巴想要极致的味道,鼻子想要极致的气味,心想要极致的安逸。这五种极致,是人情所不可避免的。满足这五种极致需要条件。没有这些条件,这五种极致就无法实现。万乘之国,可以说是广大富厚了,再加上治理和强固的方法,这样就能恬愉无患难了,然后满足这五种极致的条件就具备了。所以百乐生于治国,忧患生于乱国。急于追求快乐而缓慢治理国家的人,并不是真正懂得快乐的人。所以明君一定会先治理国家,然后百乐才能在其中。昏君一定会急于追求快乐而
缓慢地治理国家,因此忧患无法完全消除,最终必然导致君主身死国亡,这难道不悲哀吗?
原本以为可以享受快乐,却反而陷入忧虑;原本以为可以安宁,却反而陷入危险;原本以为可以得到福气,却反而走向死亡,这难道不悲哀吗?
唉!作为君主,也应该仔细思考这些话。
因此,治理国家有其规律,君主有其职责。
如果君主每天忙于处理琐碎事务,一天到晚忙于安排各种事务,这是让百官去做的,不足以因此损害君主游玩享乐的乐趣。
如果君主能够选任一位贤相来统领百官,使臣下百官都遵循正道、努力做事,这才是君主的职责。
如果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么天下就能统一,君主的名声可以与尧、禹相媲美。
这样的君主,治理国家既简约又详尽,做事既轻松又有效,垂衣拱手,不用离开席子,天下的人都愿意让他做帝王。
这就是所谓的简约,快乐莫过于此。
君主以善于任用他人为能;普通人以自己做事为能。
君主可以让他人去做事,普通人则无法转移自己的职责。
普通人只能守住百亩田地,事业有限,无法转移。
如今,君主一人兼听天下事务,时间有余而治理不足,是因为他让他人去做事。
无论是拥有天下还是一个小国,如果君主必须亲自去做所有事情,那么他将非常劳累。
如果是这样,即使是奴隶也不愿意与天子交换位置。
因此,君主统治天下,统一四海,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去做呢?
亲自去做事,是劳役者的做法,是墨子的主张。
根据德行和能力来任用官员,是圣王的做法,是儒家所坚持的。
古书上说:农民分田耕种,商人分货贩卖,工匠分事劳作,士大夫分职听政,诸侯分土守国,三公总揽四方事务,天子只需垂拱而治。
无论内外,天下无不平均,无不治理得当,这是历代圣王的共同做法,也是礼法的根本。
百里之地,可以取得天下。这并不是虚言;其困难在于君主是否懂得这个道理。
取得天下,并不是背负着土地去征服,而是以道义来统一人心。
如果人心统一,那么土地怎么会离开我而投向他人呢?
因此,百里之地,其爵位和服饰足以容纳天下的贤士;其官职和事业足以容纳天下的能人;遵循旧法,选择好的加以明用,足以使好利之人顺服。
贤士归附,能人任职,好利之人顺服,三者具备,天下就尽在掌握,没有遗漏。
因此,百里之地足以竭尽天下之力。
推行忠信,彰显仁义,足以竭尽人心。
两者结合,天下可得,诸侯中后归顺者先危。
《诗经》说:“从西到东,从南到北,没有不归顺的。”这就是统一人心的结果。
羿和蜂门是善于射箭的人;王良和造父是善于驾驭的人。
聪明的君子是善于服人的人。
人心归服,权势随之而来;人心不服,权势随之而去,因此王者已经做到了服人。
因此,君主想要得到善于射箭的人——射得远且精准,那么没有比羿和蜂门更好的了;想要得到善于驾驭的人——速度快且能远行,那么没有比王良和造父更好的了。
想要统一天下,制服秦楚,那么没有比聪明的君子更好的了。
他们运用智慧非常简练,做事不劳累,而功名却非常大,非常容易处理且极其快乐。
因此,明智的君主以此为宝,而愚昧的君主以此为难。
贵为天子,富有天下,名为圣王,能够制服他人,而他人无法制服他,这是人之常情所共同追求的,而王者兼有这些。
穿着华丽的衣服,吃着美味的食物,掌控着财物,统治天下,饮食丰盛,音乐宏大,台榭高耸,园林广阔,使诸侯臣服,统一天下,这是人之常情所共同追求的,而天子的礼制就是如此。
制度已经确立,政令已经颁布,官员失职则处死,公侯失礼则幽禁,四方之国若有背离的行为则必灭,名声如日月,功绩如天地,天下之人响应如影随形,这是人之常情所共同追求的,而王者兼有这些。
因此,人之常情,口好美味,而美味莫过于此;耳好音乐,而音乐莫过于此;目好美色,而美色莫过于此;形体好安逸,而安逸莫过于此;心好利益,而利益莫过于此。
合天下之所共同愿望兼而有之,牢牢控制天下如同控制子孙,人如果不疯狂愚昧,谁能看到这些而不快乐呢?
想要这些的君主,比比皆是;能够建立这些的贤士,代代不绝;然而千年不能合一,为什么呢?
回答是:君主不公正,臣子不忠诚。
君主排斥贤能而偏袒亲信,臣子争夺职位而嫉妒贤能,这就是不能合一的原因。
君主为什么不广泛地选拔人才,不论亲疏贵贱,只求真正有才能的人呢?
如果是这样,那么臣子就会轻视职位,让贤于能,安心跟随其后。
如果是这样,那么舜禹的时代就会重现,王业就会复兴;统一天下,名声与舜禹相配,万物皆有可乐,这是多么美好啊!
唉!作为君主,也应该仔细思考这些话。
杨朱在十字路口哭泣,说:“这是那些走错一步,却发现自己已经跌出千里之外的人啊!”他为此感到悲哀。
这也是荣辱、安危、存亡的十字路口,这种悲哀比十字路口更甚。
唉!悲哀啊!作为君主,千年不觉悟。
没有国家没有治国的法律,没有国家没有乱国的法律;没有国家没有贤士,没有国家没有罢士;没有国家没有善良的百姓,没有国家没有凶悍的百姓;没有国家没有美好的风俗,没有国家没有恶劣的风俗。
两者并行而国家存在,偏于上则国家安宁,偏于下则国家危险;偏于上则称王,偏于下则灭亡。
因此,法律得到治理,辅佐者贤能,百姓善良,风俗美好,四者齐备,这就是所谓的上等国家。
如果是这样,那么不战而胜,不攻而得,军队不劳而天下归服。
因此,汤以亳为都,文王以鄗为都,都是百里之地,天下统一,诸侯臣服,四方归顺,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因为四者齐备。
桀纣虽然拥有天下的权势,却连做一个普通人都不可得,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因为四者皆失。
因此,历代圣王的治国之法虽然不同,但最终的目标是一致的。
君主无不爱护臣民,并以礼法来约束他们。
君主对待臣民,如同保护婴儿,政令制度都是为了管理百姓,即使有微小的不合理之处,也不会施加于孤独鳏寡之人。
因此,臣民亲近君主,如同亲近父母,宁可被杀也不愿不顺从。
君臣上下,贵贱长幼,直到庶人,无不以此为准则;然后各自反省,谨慎守分。
这是历代圣王的共同做法,也是礼法的核心。
然后农民分田耕种,商人分货贩卖,工匠分事劳作,士大夫分职听政,诸侯分土守国,三公总揽四方事务,天子只需垂拱而治。
无论内外,天下无不平均,无不治理得当。
这是历代圣王的共同做法,也是礼法的根本。
如果君主能够每天治理国家,权衡事物,使衣服有制度,宫室有尺度,人员有数量,丧葬祭祀的器具都有适当的规格,以
因此,治理国家需要依靠万物的规律,尺寸、寻丈等度量标准,都必须遵循制度数量才能施行,这是官员和吏员的事务,不足以在大君子面前提及。
所以,作为君主,确立崇高的政治原则并使其在朝廷中得当,所任用的负责重要事务的人确实是仁人,那么君主自身安逸而国家治理得当,功绩巨大而名声美好,上可以称王,下可以称霸。
如果确立崇高的政治原则但在朝廷中不得当,所任用的负责重要事务的人不是仁人,那么君主自身劳累而国家混乱,功业荒废而名声受辱,国家必然危险,这是君主的关键所在。
所以,能够任用一人而取得天下,失去一人则国家危险。
不能任用一人,而能任用千百人,这是没有的事。
既然能够任用一人,那么君主自身又有什么劳累的呢?只需垂衣拱手而天下安定。
所以,商汤任用伊尹,周文王任用吕尚,周武王任用召公,周成王任用周公旦。
地位较低的齐桓公,在闺门之内,享受音乐、奢侈、游乐的修饰,天下人并不认为他修德,然而他九次会合诸侯,一匡天下,成为五霸之首,这也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他懂得任用管仲一人,这是君主的关键所在。
智者容易为之兴起力量,功名极大。
舍弃这一点,还有什么值得做的呢?
所以,古代有大功名的人,必定是遵循这一原则的。
丧失国家、危及自身的人,必定是违背这一原则的。
所以孔子说:“智者的智慧,固然很多,但能够守住少数,难道不能明察吗?愚者的智慧,固然很少,但想要守住很多,难道不会狂妄吗?”就是这个意思。
治理国家的人,职责已经确定,那么君主、宰相、臣子、百官,各自谨慎对待他们所听到的,不去追求听他们所不该听的;各自谨慎对待他们所看到的,不去追求看他们所不该看的。
所听到和所看到的确实一致。
那么即使是在幽暗偏僻的地方,百姓也不敢不遵守本分、安于制度,以此来教化他们的君主,这是治理国家的征兆。
君主的治理原则是治理近处而不治理远处,治理明显而不治理隐晦,治理一而不治理二。
君主能够治理近处,那么远处自然会得到治理;君主能够治理明显,那么隐晦自然会得到教化;君主能够治理一,那么百事自然会端正。
如果君主能够兼听天下,每天都有余力而治理不足,这就是治理的极致。
如果既能治理近处,又追求治理远处;既能治理明显,又追求看到隐晦;既能治理一,又追求端正百事,这就是过度了,过度和不及是一样的。
这就好比立一根直木却要求它的影子弯曲一样。
如果不能治理近处,又追求治理远处;不能明察明显,又追求看到隐晦;不能治理一,又追求端正百事,这就是悖逆了。
这就好比立一根弯曲的木却要求它的影子直一样。
所以,明智的君主喜欢抓住要点,而昏庸的君主喜欢追求细节;君主喜欢抓住要点,那么百事自然会详细;君主喜欢追求细节,那么百事自然会荒废。
君主,选择一个宰相,制定一套法律,明确一个方向,以此来覆盖一切,照耀一切,观察其兴盛。
宰相,负责选拔百官之长,听取百事,整顿朝廷臣子百官的职责,衡量他们的功劳,评定他们的赏赐,年终将他们的成功呈报给君主。
如果得当就继续任用,不得当就罢免。
所以,君主在选拔人才时劳累,而在任用人才时安逸。
治理国家的人,得到百姓的力量就会富裕,得到百姓的牺牲就会强大,得到百姓的赞誉就会荣耀。
这三者都具备,天下就会归附;这三者都丧失,天下就会背离;天下归附就是称王,天下背离就是灭亡。
商汤和周武王,修明他们的道义,推行他们的正义,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天下归附他们。
所以,他们以深厚的德音为先导,以明确的礼义来引导,以忠信来爱护百姓,以赏贤使能来安排次序,以爵服赏庆来加重他们的地位,适时处理事务,减轻他们的负担,以此来调和百姓,广泛覆盖,养育他们,如同保护婴儿一样。
对待百姓则宽厚,使用百姓则合理,辩明政令制度,以此来接洽天下的百姓,即使有不合理的地方如同毫末,也不会施加于孤独鳏寡之人。
所以,百姓尊贵他们如同帝王,亲近他们如同父母,愿意为他们出生入死而不犹豫,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他们的道德确实光明,利泽确实深厚。
乱世则不然,以污秽、突盗为先导,以权谋倾覆来示人,以俳优、侏儒、妇女的请谒来扰乱,让愚者指挥智者,让不肖者凌驾于贤者之上,对待百姓则贫困狭隘,使用百姓则极其劳苦。
所以,百姓轻视他们如同病弱之人,厌恶他们如同鬼魅,每天都想找机会互相投靠,离开他们。
最终遇到寇难之事,又希望百姓为他们去死,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什么可以取得百姓的支持。
孔子说:“审视我如何对待别人,别人如何对待我。”就是这个意思。
伤害国家的是什么?
回答是:以小人凌驾于百姓之上而施威,以不正当的手段从百姓那里巧取豪夺,这是伤害国家的大灾难。
大国的君主,却喜欢追求小利,这是伤害国家。
他们对于声色、台榭、园囿,越是满足却越是追求新奇,这是伤害国家。
不善于修正自己已有的东西,却总是贪图别人的东西,这是伤害国家。
这三种邪念在心中,又喜欢任用权谋倾覆之人,在外面断事,这样,权力就会轻,名声就会受辱,国家必然危险,这是伤害国家的人。
大国的君主,不崇尚根本的行为,不尊重旧有的法律,却喜欢欺诈,这样,朝廷群臣也会随之形成不崇尚礼义而喜欢倾覆的风气。
朝廷群臣的风气如此,那么百姓也会随之形成不崇尚礼义而喜欢贪利的风气。
君臣上下的风气,无不如此,那么即使土地广阔,权力也会轻;即使人口众多,兵力也会弱;即使刑罚繁多,政令也不会下达。
这就是所谓的危国,是伤害国家的人。
儒者则不然,他们必定会曲意辩解:朝廷必定会崇尚礼义并审慎对待贵贱,这样,士大夫无不敬守节操、死守制度。
百官则会整齐制度,重视官秩,这样,百官无不畏惧法律、遵守规矩。
关市只检查而不征税,质律禁止而不偏袒,这样,商贾无不敦厚诚实而无欺诈。
百工则会按时砍伐,调整工期,发挥他们的巧技,这样,百工无不忠信而不懈怠。
县鄙则会减轻田野的税收,减少刀布的征收,少征力役,不夺农时,这样,农夫无不朴实勤劳而少能。
士大夫敬守节操、死守制度,那么兵力就会强劲。
百官畏惧法律、遵守规矩,那么国家就会常治不乱。
商贾敦厚诚实而无欺诈,那么商旅就会安宁,货物畅通,国家需求得到满足。
百工忠信而不懈怠,那么器用就会精巧便利,财物不会匮乏。
农夫朴实勤劳而少能,那么上不失天时,下不失地利,中得人和,百事不会荒废。
这就是所谓的政令通行,风俗美好,以守则固,以征则强,居则有名,动则有功。
这就是儒者所谓的曲意辩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荀子-王霸-注解
利埶:指权力和地位,埶同‘势’,表示权势。
綦:极,非常。
齐愍、宋献:指齐愍王和宋献公,历史上因失道而国破家亡的君主。
义立而王:以正义立国则能成为王者。
信立而霸:以诚信立国则能成为霸主。
权谋立而亡:以权谋立国则会导致灭亡。
絜国:治理国家。
擽然:坚定地。
仲尼:孔子的字。
汤武:指商汤和周武王,分别是商朝和周朝的开国君主。
五伯:指春秋时期的五位霸主,包括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吴王阖闾和越王勾践。
齐闵、薛公:指齐闵王和薛公,因权谋而亡国的君主。
巨用之:大用,指以正义和诚信治国。
小用之:小用,指以权谋和私利治国。
粹而王:纯粹以正义治国则能成为王者。
驳而霸:驳杂以诚信治国则能成为霸主。
无一焉而亡:既无正义也无诚信则会导致灭亡。
缓治国:指治理国家时采取缓慢、稳健的策略,避免急功近利。
忧患:指国家面临的困难和危机。
身死国亡:指君主或国家因治理不善而导致灭亡。
贯日而治详:指君主每日处理政务,详细周到。
论一相以兼率之:指通过选拔一位贤能的宰相来统领百官。
尧禹:尧和禹,中国古代传说中的圣王,象征贤明的君主。
垂衣裳:指君主无为而治,象征国家的安定与繁荣。
官人:指官员,君主通过任命官员来治理国家。
匹夫:指普通人,与君主相对。
墨子之说:指墨子的学说,强调节俭和实用。
圣王之道:指古代圣王的治国之道,强调德治和贤能。
礼法之大分:指礼法和制度的根本原则。
百里之地:指小国或有限的领土,象征治理的难度和可能性。
羿、蜂门:羿和蜂门,古代传说中的神射手,象征技艺高超。
王良、造父:王良和造父,古代传说中的驭马高手,象征驾驭能力。
聪明君子:指智慧高超的君主或贤臣。
制度以陈:指制度的建立和实施。
政令以挟:指政令的执行和贯彻。
杨朱哭衢涂:杨朱是战国时期的哲学家,衢涂指十字路口,象征选择的困难。
汤以亳,文王以鄗:汤和周文王分别以亳和鄗为根据地,象征贤明君主的成功。
桀纣:夏桀和商纣,中国古代的暴君,象征暴政和亡国。
礼法之枢要:指礼法和制度的核心原则。
挟:控制,掌握。
尺寸寻丈:指各种度量单位,泛指各种规章制度。
官人使吏:指官员和吏员,泛指各级官吏。
大君子:指有德行和智慧的君主。
隆政:指政治清明,国家强盛。
仁人:指有仁德的人。
社稷:指国家。
枢机:关键,核心。
伊尹:商朝初年的贤相,辅佐商汤建立商朝。
吕尚:即姜子牙,周朝初年的贤相,辅佐周文王和周武王建立周朝。
召公:周朝初年的贤臣,辅佐周成王。
周公旦:周朝初年的贤臣,辅佐周成王。
管仲:春秋时期齐国的贤相,辅佐齐桓公成为霸主。
孔子:春秋时期的思想家、教育家,儒家学派的创始人。
闇主:指昏庸的君主。
相:指宰相,国家的最高行政官员。
三得:指得到百姓的力量、死亡和赞誉。
厚德音:指以德行为先,以声誉为重。
礼义:指礼仪和道义,儒家思想的核心内容之一。
忠信:指忠诚和信义,儒家思想的核心内容之一。
爵服赏庆:指封爵、赏赐和庆贺,泛指各种奖励和荣誉。
赤子:指婴儿,比喻纯真无邪的人。
污漫突盗:指贪污、腐败和盗窃,泛指各种不道德的行为。
权谋倾覆:指玩弄权术和阴谋,泛指各种不正当的手段。
俳优、侏儒、妇女之请谒:指通过娱乐、谄媚和贿赂等手段来影响政治。
尪:指病弱的人,比喻无能的人。
审吾所以适人,适人之所以来我也:指要审慎对待他人,理解他人对自己的态度。
曲辨:指通过细致的分析和辨别来处理问题。
隆礼义:指推崇礼仪和道义。
审贵贱:指明确贵贱的界限,维护社会等级秩序。
敦悫:指诚实守信。
朴力:指勤劳朴实。
寡能:指能力有限。
兵劲:指军队强大。
国常不乱:指国家长治久安。
商旅安:指商业繁荣,商人安定。
货通财:指货物和财富流通顺畅。
器用巧便:指工具和器物精巧便利。
财不匮:指财富充足。
天时:指自然条件。
地利:指地理条件。
人和:指人际关系和谐。
政令行:指政令畅通。
风俗美:指社会风气良好。
以守则固:指防守坚固。
以征则强:指征战时强大。
居则有名:指安居时有声望。
动则有功:指行动时有成就。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荀子-王霸-评注
本文主要论述了治国之道,强调了正义、诚信和权谋在治国中的不同作用。文章开篇即指出,国家是天下最重要的工具,君主是天下权力的象征。君主若能以正道治国,则国家安定繁荣,反之则会导致国家的危亡。这一观点体现了儒家思想中‘以德治国’的核心观念。
文章进一步分析了三种治国方式:以正义立国则能成为王者,以诚信立国则能成为霸主,以权谋立国则会导致灭亡。这一分析不仅揭示了不同治国方式的后果,也反映了儒家对正义和诚信的高度重视。文章通过历史人物如商汤、周武王、齐桓公、晋文公等的例子,说明了正义和诚信在治国中的重要性。
文章还强调了礼法在治国中的作用,认为礼法是国家的根本,如同衡器之于轻重,绳墨之于曲直,规矩之于方圆。这一比喻形象地说明了礼法在维护国家秩序和正义中的不可或缺性。
最后,文章指出,国家的安危与君主的治国态度密切相关。君主若只顾享乐而忽视治国,则国家必然危亡。这一观点不仅是对君主的警示,也是对治国者的鞭策,强调了治国者应以国家利益为重,不可贪图个人享乐。
总的来说,本文通过深入分析治国之道,揭示了正义、诚信和礼法在治国中的重要性,强调了君主应以国家利益为重,不可贪图个人享乐。这一思想不仅具有深刻的历史意义,也对现代治国理念有着重要的启示作用。
这段古文主要探讨了君主治理国家的策略和原则,强调了德治、贤能和礼法的重要性。文中首先指出,治理国家应采取稳健的策略,避免急功近利,否则可能导致国家的灭亡。君主应通过选拔贤能的宰相来统领百官,确保国家的安定与繁荣。文中提到尧和禹,象征贤明的君主,强调君主应无为而治,通过官员来治理国家。
文中还提到墨子的学说,强调节俭和实用,与圣王之道形成对比。圣王之道强调德治和贤能,是儒家所推崇的治国理念。礼法和制度是治理国家的根本原则,君主应通过礼法来约束官员和百姓,确保国家的稳定和繁荣。
文中还提到小国或有限的领土,象征治理的难度和可能性。通过贤能的君主和官员,即使是小国也能治理得井井有条。文中提到羿和蜂门、王良和造父,象征技艺高超和驾驭能力,强调君主应通过智慧和贤能来治理国家。
文中还提到杨朱哭衢涂,象征选择的困难,强调君主在治理国家时应谨慎选择策略。汤和周文王分别以亳和鄗为根据地,象征贤明君主的成功,而桀纣则象征暴政和亡国。最后,文中强调礼法和制度的核心原则,君主应通过礼法来约束官员和百姓,确保国家的稳定和繁荣。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对比贤明君主和暴君的不同治理策略,强调了德治、贤能和礼法的重要性,为君主治理国家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和教训。
本文主要探讨了君主如何治理国家,强调了君主在治国中的核心作用。文章首先指出,君主应当遵循制度和数量来管理国家,但这只是官吏的职责,不足以在君主面前提及。君主应当确立清明政治,任用仁人,这样才能使国家安定,功成名就。反之,如果君主不能正确任用人才,国家将会陷入混乱,社稷危殆。
文章进一步强调了君主在用人方面的关键作用。通过历史事例,如商汤用伊尹、周文王用吕尚、周武王用召公、周成王用周公旦等,说明了君主若能正确任用一人,便能治理天下。反之,若不能正确用人,国家将会陷入危险。
文章还指出,君主应当专注于治理近处和明显的事务,而不应过分追求治理远处和隐晦的事务。君主若能治理好近处和明显的事务,远处和隐晦的事务自然会得到解决。反之,若君主不能治理好近处和明显的事务,却试图治理远处和隐晦的事务,将会导致混乱。
文章还强调了君主在治理国家时应当注重百姓的力量、死亡和赞誉。若君主能得到百姓的力量、死亡和赞誉,国家将会强盛;反之,国家将会衰亡。通过历史事例,如商汤和周武王的治国之道,说明了君主应当以德行为先,以礼仪和道义为指导,以忠诚和信义为基础,赏贤使能,爵服赏庆,使国家长治久安。
文章最后指出,乱世与治世的区别在于君主是否推崇礼仪和道义,是否任用贤能,是否注重百姓的利益。若君主能推崇礼仪和道义,任用贤能,注重百姓的利益,国家将会强盛;反之,国家将会衰亡。通过孔子的言论,说明了君主应当审慎对待他人,理解他人对自己的态度。
总的来说,本文通过对君主治国之道的深入分析,强调了君主在用人、治理近处和明显事务、注重百姓利益等方面的关键作用,提出了治国安邦的基本原则和方法,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