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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盐铁论-卷五

作者: 桓宽(生卒年不详),西汉学者,根据汉昭帝时期盐铁会议的记录整理编撰而成。

年代:成书于西汉宣帝年间(公元前1世纪)。

内容简要:《盐铁论》是一部政论著作,共10卷60篇。书中记录了汉昭帝时期朝廷关于盐铁专卖政策的辩论,反映了儒家与法家在治国理念上的分歧。内容涉及经济、政治、军事、文化等方面,是研究西汉经济政策和思想史的重要文献。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盐铁论-卷五-原文

不早任,故身死。

鲁庄知季有之贤,授之政晚而国乱。

卫君近佞远贤,子路居蒲,孔悝为政。

简公不听宰我而漏其谋。

是以二君身被放杀,而祸及忠臣。

二子者有事而不与其谋,故可以死,可以生,去止其义一也。

晏婴不死崔、庆之难,不可谓不义;微子去殷之乱,可谓不仁乎?

大夫曰:“至美素璞,物莫能饰也。至贤保真,伪文莫能增也。故金玉不琢,美珠不画。

今仲由、冉求无檀柘之材,隋、和之璞,而强文之,譬若雕朽木而砺鈆刀,饰嫫母画土人也。

被以五色,斐然成章,及遭行潦流波,则沮矣。

夫重怀古道,枕籍诗、书,危不能安,乱不能治,邮里逐鸡,鸡亦无党也?

文学曰:“非学无以治身,非礼无以辅德。

和氏之璞,天下之美宝也、待礛诸之工而后明。

毛嫱,天下之姣人也,待香泽脂粉而后容。

周公,天下之至圣人也,待贤师学问而后通。

今齐世庸士之人,不好学问,专以己之愚而荷负巨任,若无橶舳,济江海而遭大风,漂没于百仞之渊,东流无崖之川,安得沮而止乎?

大夫曰:“性有刚柔,形有好恶,圣人能因而不能改。

孔子外变二三子之服,而不能革其心。

故子路解长剑,去危冠,屈节于夫子之门,然摄齐师友,行行尔,鄙心犹存。

宰予昼寝,欲损三年之丧。

孔子曰:‘粪土之墙,不可杇也’,‘若由不得其死、然。’

故内无其质而外学其文,虽有贤师良友,若画脂镂冰,费日损功。

故良师不能饰戚施,香泽不能化嫫母也。

文学曰:“西子蒙以不洁,鄙夫掩鼻;恶人盛饰,可以宗祀上帝。

使二人不涉圣人之门,不免为穷夫,安得卿大夫之名?

故砥所以致于刃,学所以尽其才也。

孔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

故人事加则为宗庙器,否则斯养之爨材。

干、越之铤不厉,匹夫贱之;工人施巧,人主服而朝也。

夫丑者自以为姣,故饰;愚者自以为知,故不学。

观笑在己而不自知,不好用人,自是之过也。

讼贤第二十二

大夫曰:“刚者折,柔者卷。

故季由以强梁死,宰我以柔弱杀。

使二子不学,未必不得其死。

何者?矜己而伐能,小知而巨牧,欲人之从己,不能以己从人,莫视而自见,莫贾而自贵,此其所以身杀死而终菹醢也。

未见其为宗庙器,睹其为世戮也。

当此之时,东流亦安之乎?

文学曰:“骐骥之挽盐车垂头于太行之阪,屠者持刀而睨之。

太公之穷困,负贩于朝歌也,蓬头相聚而笑之。

当此之时,非无远筋骏才也,非文王、伯乐莫知之贾也。

子路、宰我生不逢伯乐之举,而遇狂屠,故君子伤之,若“由不得其死然”,‘天其祝予’矣。

孔父累华督之难,不可谓不义。

仇牧涉宋万之祸,不可谓不贤也。

大夫曰:“今之学者,无太公之能,骐骥之才,有以蜂虿介毒而自害也。

东海成颙,河东胡建是也。

二子者以术蒙举,起卒伍,为县令。

独非自是,无与合同。

引之不来,推之不往,狂狷不逊,忮害不恭,刻轹公主,侵陵大臣。

知其不可,而强行之,欲以干名。

所由不轨,果没其身。

未睹功业所至,而见东观之殃,身得重罪,不得以寿终。

狡而以为知,讦而以为直,不逊以为勇,其遭难,故亦宜也。

文学曰:“二公怀精白之心,行忠正之道,直己以事上,竭力以徇公,奉法推理,不避强御,不阿所亲,不贵妻子之养,不顾私家之业。

然卒不能免于嫉妒之人,为众枉所排也。

其所以累不测之刑而功不遂也。

夫公族不正则法令不行,肱肱不正则奸邪兴起。

赵奢行之平原,范雎行之穰侯,二国治而两家全。

故君过而臣正,上非而下讥,大臣正,县令何有?

不反诸己而行非于人,执政之大失也。

夫屈原之沉渊,遭子椒之谮也;管子得行其道,鲍叔之力也。

今不睹鲍叔之力,而见汨罗之祸,虽欲以寿终,无其能得乎?

遵道第二十三

大夫曰:“御史!

御史未应。

谓丞相史曰:“文学结发学语,服膺不舍,辞若循环,转若陶钧。

文繁如春华,无效如抱风。

饰虚言以乱实,道古以害今。

从之,则县官用废,虚言不可实而行之;不从,文学以为非也,众口嚣嚣,不可胜听。

诸卿都大府日久矣,通先古,明当世,今将何从而可矣?

丞相史进曰:“晋文公谲而不正,齐桓公正而不谲,所由不同,俱归于霸。

而必随古不革,袭故不改,是文质不变,而椎车尚在也。

故或作之,或述之,然后法令调于民,而器械便于用也。

孔对三君殊意,晏子相三君异道,非苟相反,所务之时异也。

公卿既定大业之路,建不竭之本,愿无顾细故之语,牵儒、墨论也。

文学曰:“师旷之调五音,不失宫商。

圣王之治世,不离仁义。

故有改制之名,无变道之实。

上自黄帝,下及三王,莫不明德教,谨庠序,崇仁义,立教化。

此百世不易之道也。

殷、周因循而昌,秦王变法而亡。

诗云:‘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

言法教也。

故没而存之,举而贯之,贯而行之,何更为哉?

丞相史曰:“说西施之美无益于容,道尧、舜之德无益于治。

今文学不言所为治,而言以治之无功,犹不言耕田之方,美富人之囷仓也。

夫欲粟者务时,欲治者因世。

故商君昭然独见存亡不可与世俗同者,为其沮功而多近也。

庸人安其故,而愚者果所闻。

故舟车之治,使民三年而后安之。

商君之法立,然后民信之。

孔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权。’

文学可令扶绳

循刻,非所与论道术之外也。”

文学曰:“君子多闻阙疑,述而不作,圣达而谋大,叡智而事寡。是以功成而不隳,名立而不顿。小人智浅而谋大,羸弱而任重,故中道而废,苏秦、商鞅是也。无先王之法,非圣人之道,而因于己,故亡。易曰:‘小人处盛位,虽高必崩。不盈其道,不恒其德,而能以善终身,未之有也。是以初登于天,后入于地。’禹之治水也,民知其利,莫不劝其功。商鞅之立法,民知其害,莫不畏其刑。故夏后功立而王,商鞅法行而亡。商鞅有独智之虑,世乏独见之证。文学不足与权当世,亦无负累蒙殃也。”

论诽第二十四

丞相史曰:“晏子有言:‘儒者华于言而寡于实,繁于乐而舒于民,久丧以害生,厚葬以伤业,礼烦而难行,道迂而难遵,称往古而訾当世,贱所见而贵所闻。’此人本枉,以己为式。此颜异所以诛黜,而狄山死于匈奴也。处其位而非其朝,生乎世而讪其上,终以被戮而丧其躯,此独谁为负其累而蒙其殃乎?”

文学曰:“礼所以防淫,乐所以移风,礼兴乐正则刑罚中。故堤防成而民无水菑,礼义立而民无乱患。故礼义坏,堤防决,所以治者,未之有也。孔子曰:‘礼与其奢也宁俭,丧与其易也宁戚。’故礼之所为作,非以害生伤业也,威仪节文,非以乱化伤俗也。治国谨其礼,危国谨其法。昔秦以武力吞天下,而斯、高以妖孽累其祸,废古术,隳旧礼,专任刑法,而儒、墨既丧焉。塞士之涂,壅人之口,道谀日进而上不闻其过,此秦所以失天下而殒社稷也。故圣人为政,必先诛之,伪巧言以辅非而倾覆国家也。今子安取亡国之语而来乎?夫公卿处其位,不正其道,而以意阿邑顺风,疾小人浅浅面从,以成人之过也。故知言之死,不忍从苟合之徒,是以不免于螺绁。悲夫!”

丞相史曰:“檀柘而有乡,萑苇而有藂,言物类之相从也。孔子曰:‘德不孤,必有邻。’故汤兴而伊尹至,不仁者远矣。未有明君在上而乱臣在下也。今先帝躬行仁圣之道,以临海内,招举俊才贤良之士,唯仁是用,诛逐乱臣,不避所亲,务以求贤而简退不肖,犹尧之举舜、禹之族,殛鲧放驩兜也。而曰‘苟合之徒’,是则主非而臣阿,是也?”

文学曰:“皋陶对舜:‘在知人,惟帝其难之。’洪水之灾,尧独愁悴而不能治,得舜、禹而九州宁。故虽有尧明之君,而无舜、禹之佐,则纯德不流。春秋刺有君而无主。先帝之时,良臣未备,故邪臣得间。尧得舜、禹而鲧殛驩兜诛,赵简子得叔向而盛青肩诎。语曰:‘未见君子,不知伪臣。’诗云:‘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此之谓也。”

丞相史曰:“尧任鲧、驩兜,得舜、禹而放殛之以其罪,而天下咸服,诛不仁也。人君用之齐民,而颜异,济南亭长也,先帝举而加之高位,官至上卿。狄山起布衣,为汉议臣,处舜、禹之位,执天下之中,不能以治,而反坐讪上;故驩兜之诛加而刑戮至焉。贤者受赏而不肖者被刑,固其然也。文学又何怪焉?”

文学曰:“论者相扶以义,相喻以道,从善不求胜,服义不耻穷。若相迷以伪,相乱以辞,相矜于后息,期于苟胜,非其贵者也。夫苏秦、张仪,荧惑诸侯,倾覆万乘,使人失其所恃;非不辩,然乱之道也。君子疾鄙夫之不可与事君,患其听从而无所不至也。今子不听正义以辅卿相,又从而顺之,好须臾之说,不计其后。若子之为人吏,宜受上戮,子姑默矣!”

丞相史曰:“盖闻士之居世也,衣服足以胜身,食饮足以供亲,内足以相恤,外不求于人。故身修然后可以理家,家理然后可以治官。故饭蔬粝者不可以言孝,妻子饥寒者不可以言慈,绪业不修者不可以言理。居斯世,行斯身,而有此三累者,斯亦足以默矣。”

孝养第二十五

文学曰:“善养者不必刍豢也,善供服者不必锦绣也。以己之所有尽事其亲,孝之至也。故匹夫勤劳,犹足以顺礼,歠菽饮水,足以致其敬。孔子曰:‘今之孝者,是为能养,不敬,何以别乎?’故上孝养志,其次养色,其次养体。贵其礼,不贪其养,礼顺心和,养虽不备,可也。易曰:‘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禴祭也。’故富贵而无礼,不如贫贱之孝悌。闺门之内尽孝焉,闺门之外尽悌焉,朋友之道尽信焉,三者,孝之至也。居家理者,非谓积财也,事亲孝者,非谓鲜肴也,亦和颜色、承意尽礼义而已矣。”

丞相史曰:“八十曰耋,七十曰耄。耄,食非肉不饱,衣非帛不暖。故孝子曰甘毳以养口,轻暖以养体。曾子养曾皙,必有酒肉。无端絻,虽公西赤不能以为容。无肴膳,虽闵、曾不能以卒养。礼无虚加,故必有其实然后为之文。与其礼有余而养不足,宁养有余而礼不足。夫洗爵以盛水,升降而进粝,礼虽备,然非其贵者也。”

文学曰:“周襄王之母非无酒肉也,衣食非不如曾皙也,然而被不孝之名,以其不能事其父母也。君子重其礼,小人贪其养。夫嗟来而招之,投而与之,乞者由不取也。君子苟无其礼,虽美不食焉。故礼主人不亲馈,则客不祭。是馈轻而礼重也。”

丞相史曰:“孝莫大以天下一国养,次禄养,下以力。故王公人君,上也,卿大夫,次也。夫以家人言之,有贤子当路于世者,高堂邃宇,安车大马,衣轻暖,食甘毳。无者,褐衣皮冠,穷居陋巷,有旦无暮,

食蔬粝荤茹,膢腊而后见肉。老亲之腹非唐园,唯菜是盛。夫蔬粝,乞者所不取,而子以养亲,虽欲以礼,非其贵也。”

文学曰:“无其能而窃其位,无其功而有其禄,虽有富贵,由跖、蹻之养也。高台极望,食案方丈,而不可谓孝。老亲之腹非盗囊也,何故常盛不道之物?夫取非有非职,财入而患从之,身且死祸殃,安得膢腊而食肉?曾参、闵子无卿相之养,而有孝子之名;周襄王富有天下,而有不能事父母之累。故礼菲而养丰,非孝也。掠囷而以养,非孝也。”

丞相史曰:“上孝养色,其次安亲,其次全身。往者,陈余背汉,斩于泜水;五被邪逆,而夷三族。近世,主父偃行不轨而诛灭,吕步舒弄口而见戮,行身不谨,诛及无罪之亲。由此观之:虚礼无益于己也。文实配行,礼养俱施,然后可以言孝。孝在实质,不在于饰貌;全身在于谨慎,不在于驰语也。”

文学曰:“言而不诚,期而不信,临难不勇,事君不忠,不孝之大者也。孟子曰:‘今之世,今之大夫,皆罪人也。皆逢其意以顺其恶。’今子不忠不信,巧言以乱政,导谀以求合。若此者,不容于世。春秋曰:‘士守一不移,循理不外援,共其职而已。’故卑位而言高者,罪也,言不及而言者,傲也。有诏公卿与斯议,而空战口也?”

刺议第二十六

丞相史曰:“山陵不让椒跬,以成其崇;君子不辞负薪之言,以广其名。故多见者博,多闻者知,距谏者塞,专己者孤。故谋及下者无失策,举及众者无顿功。诗云:‘询于刍荛。’故布衣皆得风议,何况公卿之史乎?春秋士不载文,而书咺者,以为宰士也。孔子曰:‘虽不吾以,吾其与闻诸。’仆虽不敏,亦尝倾耳下风,摄齐句指,受业径于君子之涂矣。使文学言之而是,仆之言有何害?使文学言之而非,虽微丞相史,孰不非也?”

文学曰:“以正辅人谓之忠,以邪导人谓之佞。夫怫过纳善者,君之忠臣,大夫之直士也。孔子曰:‘大夫有争臣三人,虽无道,不失其家。’今子处宰士之列,无忠正之心,枉不能正,邪不能匡,顺流以容身,从风以说上。上所言则苟听,上所行则曲从,若影之随形,响之于声,终无所是非。衣儒衣,冠儒冠,而不能行其道,非其儒也。譬若土龙,文章首目具而非龙也。葶历似菜而味殊,玉石相似而异类。子非孔氏执经守道之儒,乃公卿面从之儒,非吾徒也。冉有为季氏宰而附益之,孔子曰:‘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故辅桀者不为智,为桀敛者不为仁。”丞相史默然不对。

利议第二十七

大夫曰:“作世明主,忧劳万民,思念北边之未安,故使使者举贤良、文学高第,详延有道之士,将欲观殊议异策,虚心倾耳以听,庶几云得。诸生无能出奇计,远图伐匈奴安边境之策,抱枯竹,守空言,不知趋舍之宜,时世之变,议论无所依,如膝痒而搔背,辩讼公门之下,不可胜听,如品即口以成事,此岂明主所欲闻哉?”

文学曰:“诸生对册,殊路同归,指在崇礼义,退财利,复往古之道,匡当世之失,莫不云太平;虽未尽可亶用,宜若有可行者焉。执事闇于明礼,而喻于利末,沮事隋议,计虑筹策,以故至今未决。非儒无成事,公卿欲成利也。”

大夫曰:“色厉而内荏,乱真者也。文表而枲里,乱实者也。文学裒衣博带,窃周公之服;鞠躬踧踖,窃仲尼之容;议论称诵,窃商、赐之辞;刺讥言治,窃管、晏之才。心卑卿相,志小万乘。及授之政,昏乱不治。故以言举人,若以毛相马。此其所以多不称举。诏策曰:‘朕嘉宇内之士,故详延四方豪俊文学博习之士,超迁官禄。’言者不必有德,何者?言之易而行之难。有舍其车而识其牛,贵其不言而多成事也。吴铎以其舌自破,主父偃以其舌自杀。鹖鴠夜鸣,无益于明;主父鸣鸱,无益于死。非有司欲成利,文学桎梏于旧术,牵于间言者也。”

文学曰:“能言之,能行之者,汤、武也。能言,不能行者,有司也。文学窃周公之服,有司窃周公之位。文学桎梏于旧术,有司桎梏于财利。主父偃以舌自杀,有司以利自困。夫骥之才千里,非造父不能使;禹之知万人,非舜为相不能用。故季桓子听政,柳下惠忽然不见,孔子为司寇,然后悖炽。骥,举之在伯乐,其功在造父。造父摄辔,马无驽良,皆可取道。周公之时,士无贤不肖,皆可与言治。故御之良者善调马,相之贤者善使士。今举异才而使臧驺御之,是犹扼骥盐车而责之使疾。此贤良、文学多不称举也。”

大夫曰:“嘻!诸生阘茸无行,多言而不用,情貌不相副。若穿踰之盗,自古而患之。是孔丘斥逐于鲁君,曾不用于世也。何者?以其首摄多端,迂时而不要也。故秦王燔去其术而不行,坑之渭中而不用。乃安得鼓口舌,申颜眉,预前论议,是非国家之事也?”

国疾第二十八

文学曰:“国有贤士而不用,非士之过,有国者之耻。孔子大圣也,诸侯莫能用,当小位于鲁,三月,不令而行,不禁而止,沛若时雨之灌万物,莫不兴起也。况乎位天下之本朝,而施圣主之德音教泽乎?今公卿处尊位,执天下之要,十有余年,功德不施于天下,而勤劳于百姓,百姓贫陋困穷,而私家累万金。此君子所耻,而伐檀所刺也。昔者,商鞅相秦,后礼让,先贪鄙,尚首功,务进取,无德厚于民,而严刑罚于国,俗日坏而

民滋怨,故惠王烹菹其身,以谢天下。当此之时,亦不能论事矣。今执政患儒贫贱而多言,儒亦忧执事富贵而多患也。

大夫视文学,悒悒而不言也。

丞相史曰:“夫辩国家之政事,论执政之得失,何不徐徐道理相喻,何至切切如此乎!大夫难罢盐、铁者,非有私也,忧国家之用,边境之费也。诸生誾誾争盐、铁,亦非为己也,欲反之于古而辅成仁义也。二者各有所宗,时世异务,又安可坚任古术而非今之理也。且夫小雅非人,必有以易之。诸生若有能安集国中,怀来远方,使边境无寇虏之灾,租税尽为诸生除之,何况盐、铁、均输乎!所以贵术儒者,贵其处谦推让,以道尽人。今辩讼愕愕然,无赤、赐之辞,而见鄙倍之色,非所闻也。大夫言过,而诸生亦如之,诸生不直谢大夫耳。”

贤良、文学皆离席曰:‘鄙人固陋,希涉大庭,狂言多不称,以逆执事。夫药酒苦于口而利于病,忠言逆于耳而利于行。故愕愕者福也,諓諓者贼也。林中多疾风,富贵多谀言。万里之朝,日闻唯唯,而后闻诸生之愕愕,此乃公卿之良药针石。”

大夫色少宽,面文学而苏贤良曰:“穷巷多曲辩,而寡见者难喻。文学守死溟涬之语,而终不移。夫往古之事,昔有之语,己可睹矣。今以近世观之,自以目有所见,耳有所闻,世殊而事异。文、景之际,建元之始,民朴而归本,吏廉而自重,殷殷屯屯,人衍而家富。今政非改而教非易也,何世之弥薄而俗之滋衰也!吏即少廉,民即寡耻,刑非诛恶,而奸犹不止。世人有言:‘鄙儒不如都士。’文学皆出山东,希涉大论。子大夫论京师之日久,愿分明政治得失之事,故所以然者也。”

贤良曰:“夫山东天下之腹心,贤士之战场也。高皇帝龙飞凤举于宋、楚之间,山东子弟萧、曹、樊、郦、滕、灌之属为辅,虽即异世,亦既闳夭、太颠而已。禹出西羌,文王生北夷,然圣德高世,有万人之才,负迭群之任,出入都市,一旦不知返,数然后终于厮役而已。仆虽不生长京师,才驽下愚,不足与大议,窃以所闻闾里长老之言,往者,常民衣服温暖而不靡,器质朴牢而致用,衣足以蔽体,器足以便事,马足以易步,车足以自载,酒足以合欢而不湛,乐足以理心而不淫,入无宴乐之闻,出无佚游之观,行即负嬴,止则锄耘,用约而财饶,本修而民富,送死哀而不华,养生适而不奢,大臣正而无欲,执政宽而不苛;故黎民宁其性,百吏保其官。建元之始,崇文修德,天下乂安。其后,邪臣各以伎艺,亏乱至治,外障山海,内兴诸利。杨可告缗,江充禁服,张大夫革令,杜周治狱,罚赎科适,微细并行,不可胜载。夏兰之属妄搏,王温舒之徒妄杀,残吏萌起,扰乱良民。当此之时,百姓不保其首领,豪富莫必其族姓。圣主觉焉,乃刑戮充等,诛灭残贼,以杀死罪之怨,塞天下之责,然居民肆然复安。然其祸累世不复,疮痍至今未息。故百官尚有残贼之政,而强宰尚有强夺之心。大臣擅权而击断,豪猾多党而侵陵,富贵奢侈,贫贱篡杀,女工难成而易弊,车器难就而易败,车不累 ,器不终岁,一车千石,一衣十钟。常民文杯画案,机席缉 ,婢妾衣纨履丝,匹庶粺饭肉食,里有俗,党有场,康庄驰逐,穷巷蹋鞠,秉耒抱臿,躬耕身织者寡,聚要敛容、傅白黛青者众。无而为有,贫而强夸,文表无里,纨 枲装,生不养,死厚送,葬死殚家,遣女满车,富者欲过,贫者欲及,富者空减,贫者称贷。是以民年急而岁促,贫即寡耻,乏即少廉,此所以刑非诛恶而奸犹不止也。故国有严急之征,即生散不足之疾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盐铁论-卷五-译文

不早任用贤人,所以导致身死。

鲁庄公知道季有的贤能,但授予他政事太晚,导致国家混乱。

卫君亲近佞臣,疏远贤臣,子路住在蒲地,孔悝执政。

简公不听宰我的建议,导致他的计划泄露。

因此这两位君主被放逐杀害,祸及忠臣。

这两位贤臣有事却不参与谋划,所以可以死,可以生,去留都是出于义。

晏婴没有死于崔、庆之难,不能说他不义;微子离开殷商的混乱,能说他不仁吗?

大夫说:“最美的素玉,不需要装饰。最贤的人保持纯真,虚伪的文饰无法增加他的价值。所以金玉不需要雕琢,美珠不需要绘画。

现在仲由、冉求没有檀柘那样的才能,隋、和那样的美玉,却强行文饰,就像雕刻朽木和磨钝刀,装饰丑女画土人。

即使涂上五色,华丽成章,遇到流水波浪,就会毁坏。

那些重视古道,枕着诗书的人,危难时不能安定,混乱时不能治理,就像邮里逐鸡,鸡也没有同伴。

文学说:“不学习无法修身,不遵循礼仪无法辅助德行。

和氏璧是天下最美的宝物,需要工匠的雕琢才能显现光彩。

毛嫱是天下最美的女子,需要香泽脂粉才能展现容貌。

周公是天下最圣明的人,需要贤师学问才能通达。

现在齐国的庸士,不喜欢学问,只凭自己的愚昧承担重任,就像没有船桨的船,渡江海遇到大风,漂没在深渊,东流无边的河流,怎么能停止呢?

大夫说:“人的性格有刚柔,形体有好恶,圣人能顺应但不能改变。

孔子改变了二三子的服饰,但不能改变他们的内心。

所以子路解下长剑,去掉危险的冠冕,屈节于夫子门下,但摄齐师友,行为依然,鄙陋之心犹存。

宰予白天睡觉,想减少三年的丧期。

孔子说:‘粪土之墙,不可杇也’,‘若由不得其死、然。’

所以内在没有实质而外在学习文饰,即使有贤师良友,也像画脂镂冰,费时损功。

所以良师不能装饰丑人,香泽不能美化丑女。

文学说:“西施蒙上不洁之物,鄙夫掩鼻;恶人盛装,可以祭祀上帝。

如果这两人不涉足圣人之门,不免成为穷人,怎么能得到卿大夫的名声?

所以磨刀是为了锋利,学习是为了尽才。

孔子说:‘觚不觚,觚哉,觚哉!’

所以人事加工就成为宗庙的器物,否则就是烧火的材料。

干、越的铤不锋利,匹夫贱视;工匠施巧,君主服而朝。

丑人自以为美,所以装饰;愚人自以为聪明,所以不学。

观笑在己而不自知,不好用人,这是自以为是之过。

讼贤第二十二

大夫说:“刚强的人折断,柔弱的人卷曲。

所以季由因刚强而死,宰我因柔弱被杀。

如果这两人不学习,未必不能得善终。

为什么呢?自夸才能,小聪明而大管理,想让人服从自己,不能服从别人,不看而自见,不卖而自贵,这就是他们身杀死而终菹醢的原因。

没看到他们成为宗庙的器物,只看到他们被世人杀戮。

在这个时候,东流又怎么能安定呢?

文学说:“骐骥拉盐车垂头于太行之阪,屠夫持刀而睨视。

太公穷困,负贩于朝歌,蓬头相聚而笑。

在这个时候,不是没有远筋骏才,不是文王、伯乐无人知晓。

子路、宰我生不逢伯乐之举,而遇狂屠,所以君子为之伤,若“由不得其死然”,‘天其祝予’矣。

孔父累华督之难,不可谓不义。

仇牧涉宋万之祸,不可谓不贤也。

大夫说:“现在的学者,没有太公的才能,骐骥的才华,却像蜂虿一样自害。

东海成颙,河东胡建就是这样。

这两人以术蒙举,从卒伍起家,成为县令。

独断专行,无人合作。

引之不来,推之不往,狂狷不逊,忮害不恭,刻轹公主,侵陵大臣。

明知不可,却强行去做,想以此求名。

所行不轨,最终身死。

没看到功业所至,只看到东观之殃,身得重罪,不得以寿终。

狡诈而自以为聪明,揭发而自以为正直,不逊而自以为勇敢,他们遭难,也是应该的。

文学说:“这两位公卿怀着精白之心,行忠正之道,直己以事上,竭力以徇公,奉法推理,不避强御,不阿所亲,不贵妻子之养,不顾私家之业。

然而最终不能免于嫉妒之人,被众人排挤。

他们之所以遭受不测之刑而功业不成。

公族不正则法令不行,肱肱不正则奸邪兴起。

赵奢行之平原,范雎行之穰侯,二国治而两家全。

所以君过而臣正,上非而下讥,大臣正,县令何有?

不反省自己而责怪别人,是执政的大失。

屈原沉渊,遭子椒之谮;管子得行其道,鲍叔之力也。

现在看不到鲍叔之力,只看到汨罗之祸,即使想以寿终,又怎么能得呢?

遵道第二十三

大夫说:“御史!

御史未应。

对丞相史说:“文学从小学习语言,服膺不舍,言辞如循环,转动如陶钧。

文辞繁复如春花,无效如抱风。

装饰虚言以乱实,道古以害今。

听从他们,则县官用废,虚言不可实而行之;不听从,文学以为非也,众口嚣嚣,不可胜听。

诸卿在大府日久,通晓先古,明察当世,现在应该何去何从?

丞相史进言:“晋文公谲而不正,齐桓公正而不谲,所由不同,俱归于霸。

而必随古不革,袭故不改,是文质不变,而椎车尚在也。

所以或作之,或述之,然后法令调于民,而器械便于用也。

孔对三君殊意,晏子相三君异道,非苟相反,所务之时异也。

公卿既定大业之路,建不竭之本,愿无顾细故之语,牵儒、墨论也。

文学说:“师旷调五音,不失宫商。

圣王治世,不离仁义。

所以有改制之名,无变道之实。

上自黄帝,下及三王,莫不明德教,谨庠序,崇仁义,立教化。

这是百世不易之道。

殷、周因循而昌,秦王变法而亡。

诗云:‘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

说的是法教。

所以没而存之,举而贯之,贯而行之,何更为哉?

丞相史说:“说西施之美无益于容貌,道尧、舜之德无益于治理。

现在文学不谈如何治理,而谈治理无功,就像不谈耕田的方法,赞美富人的粮仓。

想要粮食就要务时,想要治理就要因世。

所以商君昭然独见存亡不可与世俗同者,为其沮功而多近也。

庸人安于故旧,愚者果于所闻。

所以舟车之治,使民三年而后安之。

商君之法立,然后民信之。

孔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权。’

文学可令扶绳

循刻,不是用来讨论道术之外的事情的。”

文学说:“君子多听少疑,只叙述而不创作,圣明而谋划大,智慧而做事少。因此功成而不毁,名立而不倒。小人智慧浅薄而谋划大,体弱而责任重,所以中途而废,苏秦、商鞅就是这样。没有先王的法度,不是圣人的道,而依靠自己,所以灭亡。《易经》说:‘小人处于高位,虽然高但必定崩溃。不充实其道,不恒久其德,而能以善终,从未有过。因此初登于天,后入于地。’禹治水,百姓知道其利益,无不鼓励其功。商鞅立法,百姓知道其害,无不畏惧其刑。所以夏后功成而王,商鞅法行而亡。商鞅有独智的考虑,但世上缺乏独见的证明。文学不足以与当世权力相抗衡,也不会有负累蒙殃。”

论诽第二十四

丞相史说:“晏子有言:‘儒者言辞华丽而实际少,音乐繁盛而舒缓百姓,久丧以害生,厚葬以伤业,礼仪繁琐而难行,道迂回而难遵,称颂古代而诋毁当代,轻视所见而重视所闻。’这些人本来就是错误的,以自己为标准。这就是颜异被诛黜,而狄山死于匈奴的原因。处于其位而非其朝,生于世而诽谤其上,最终被杀戮而丧其躯,这到底是谁负其累而蒙其殃呢?”

文学说:“礼用来防止淫乱,乐用来移风易俗,礼兴乐正则刑罚适中。所以堤防建成而百姓无水灾,礼义确立而百姓无乱患。所以礼义败坏,堤防决口,用来治理的,从未有过。孔子说:‘礼与其奢侈不如节俭,丧与其简易不如哀戚。’所以礼的制定,不是为了害生伤业,威仪节文,不是为了乱化伤俗。治国谨其礼,危国谨其法。从前秦以武力吞并天下,而李斯、赵高以妖孽累其祸,废除古术,毁坏旧礼,专任刑法,而儒、墨既丧。堵塞士人的道路,堵塞百姓的口,谄媚之言日进而上不闻其过,这就是秦失去天下而殒社稷的原因。所以圣人为政,必先诛之,伪巧言以辅非而倾覆国家也。现在你从哪里取来亡国之语呢?公卿处于其位,不正其道,而以意阿邑顺风,疾小人浅浅面从,以成人之过。所以知言之死,不忍从苟合之徒,因此不免于螺绁。悲哀啊!”

丞相史说:“檀柘有乡,萑苇有藂,说的是物类相从。孔子说:‘德不孤,必有邻。’所以汤兴起而伊尹至,不仁者远矣。没有明君在上而乱臣在下的。现在先帝亲自实行仁圣之道,以临海内,招举俊才贤良之士,唯仁是用,诛逐乱臣,不避所亲,务以求贤而简退不肖,如同尧举舜、禹之族,殛鲧放驩兜。而说‘苟合之徒’,这是主非而臣阿,是吗?”

文学说:“皋陶对舜说:‘在于知人,惟帝其难之。’洪水之灾,尧独愁悴而不能治,得舜、禹而九州宁。所以虽有尧明之君,而无舜、禹之佐,则纯德不流。春秋刺有君而无主。先帝之时,良臣未备,故邪臣得间。尧得舜、禹而鲧殛驩兜诛,赵简子得叔向而盛青肩诎。语曰:‘未见君子,不知伪臣。’诗云:‘未见君子,忧心忡忡。既见君子,我心则降。’这就是了。”

丞相史说:“尧任鲧、驩兜,得舜、禹而放殛之以其罪,而天下咸服,诛不仁也。人君用之齐民,而颜异,济南亭长也,先帝举而加之高位,官至上卿。狄山起布衣,为汉议臣,处舜、禹之位,执天下之中,不能以治,而反坐讪上;故驩兜之诛加而刑戮至焉。贤者受赏而不肖者被刑,固其然也。文学又何怪焉?”

文学说:“论者相扶以义,相喻以道,从善不求胜,服义不耻穷。若相迷以伪,相乱以辞,相矜于后息,期于苟胜,非其贵者也。夫苏秦、张仪,荧惑诸侯,倾覆万乘,使人失其所恃;非不辩,然乱之道也。君子疾鄙夫之不可与事君,患其听从而无所不至也。现在你不听正义以辅卿相,又从而顺之,好须臾之说,不计其后。若你为人吏,宜受上戮,你姑且默矣!”

丞相史说:“听说士之居世,衣服足以胜身,食饮足以供亲,内足以相恤,外不求于人。所以身修然后可以理家,家理然后可以治官。所以饭蔬粝者不可以言孝,妻子饥寒者不可以言慈,绪业不修者不可以言理。居斯世,行斯身,而有此三累者,斯亦足以默矣。”

孝养第二十五

文学说:“善养者不必刍豢也,善供服者不必锦绣也。以己之所有尽事其亲,孝之至也。所以匹夫勤劳,犹足以顺礼,歠菽饮水,足以致其敬。孔子说:‘今之孝者,是为能养,不敬,何以别乎?’所以上孝养志,其次养色,其次养体。贵其礼,不贪其养,礼顺心和,养虽不备,可也。《易经》说:‘东邻杀牛,不如西邻之禴祭也。’所以富贵而无礼,不如贫贱之孝悌。闺门之内尽孝焉,闺门之外尽悌焉,朋友之道尽信焉,三者,孝之至也。居家理者,非谓积财也,事亲孝者,非谓鲜肴也,亦和颜色、承意尽礼义而已矣。”

丞相史说:“八十曰耋,七十曰耄。耄,食非肉不饱,衣非帛不暖。所以孝子曰甘毳以养口,轻暖以养体。曾子养曾皙,必有酒肉。无端絻,虽公西赤不能以为容。无肴膳,虽闵、曾不能以卒养。礼无虚加,所以必有其实然后为之文。与其礼有余而养不足,宁养有余而礼不足。夫洗爵以盛水,升降而进粝,礼虽备,然非其贵者也。”

文学说:“周襄王之母非无酒肉也,衣食非不如曾皙也,然而被不孝之名,以其不能事其父母也。君子重其礼,小人贪其养。夫嗟来而招之,投而与之,乞者由不取也。君子苟无其礼,虽美不食焉。所以礼主人不亲馈,则客不祭。是馈轻而礼重也。”

丞相史说:“孝莫大以天下一国养,次禄养,下以力。所以王公人君,上也,卿大夫,次也。夫以家人言之,有贤子当路于世者,高堂邃宇,安车大马,衣轻暖,食甘毳。无者,褐衣皮冠,穷居陋巷,有旦无暮,

吃的是粗粮和蔬菜,只有在节日才能见到肉。老人的肚子不是花园,只能装菜。粗粮和蔬菜,连乞丐都不愿意吃,而你却用来供养父母,虽然想以礼相待,但这并不值得推崇。”

文学说:“没有能力却占据高位,没有功劳却享有俸禄,即使富贵,也不过是像盗跖、蹻那样供养父母。即使住在高台上远望,餐桌上摆满美食,也不能称为孝。老人的肚子不是盗贼的袋子,为什么总是装满不正当的东西?获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财富到手后祸患也随之而来,自己可能会死于灾祸,怎么还能在节日吃到肉呢?曾参、闵子没有卿相的供养,却有孝子的名声;周襄王富有天下,却有不能侍奉父母的负担。所以,礼仪简陋而供养丰厚,不是孝。掠夺粮仓来供养父母,也不是孝。”

丞相史说:“最高层次的孝是让父母脸上有光,其次是让父母安心,再次是保全自己。过去,陈余背叛汉朝,被斩于泜水;五被因邪逆而被灭三族。近代,主父偃因行为不轨而被诛灭,吕步舒因口舌之祸而被杀,行为不谨慎,连累无罪的亲人。由此可见:虚礼对自己没有好处。文与实要相配,礼与养要并施,这样才能谈孝。孝在于实质,不在于外表;保全自己在于谨慎,不在于夸夸其谈。”

文学说:“说话不诚实,承诺不兑现,面对危难不勇敢,侍奉君主不忠诚,这些都是不孝的表现。孟子说:‘当今的世道,当今的大夫,都是罪人。他们都迎合君主的意愿,顺从君主的恶行。’如今你不忠不信,巧言乱政,阿谀奉承以求迎合。像这样的人,不容于世。《春秋》说:‘士人坚守原则不动摇,遵循道理不向外求助,尽职尽责而已。’所以,地位低下却谈论高位之事,是罪过;不该说话却说话,是傲慢。有诏令让公卿参与讨论,而你却空谈无益?”

刺议第二十六

丞相史说:“山陵不拒绝小土块,才能成就其高大;君子不拒绝樵夫的话,才能扩大其名声。所以,见多识广的人博学,听得多的人明智,拒绝劝谏的人闭塞,独断专行的人孤立。所以,与下属商量的人不会失策,与众人商议的人不会失败。《诗经》说:‘向樵夫请教。’所以,平民百姓都可以发表意见,何况是公卿的史官呢?《春秋》中士人不记载文字,而记载咺,是因为他是宰士。孔子说:‘即使不任用我,我也会参与听闻。’我虽然不聪明,也曾倾耳倾听,恭敬地接受君子的教诲。如果文学说得对,我的话有什么害处?如果文学说得不对,即使没有丞相史,谁不会批评呢?”

文学说:“以正道辅佐人称为忠,以邪道引导人称为佞。那些纠正过错、接纳善言的人,是君主的忠臣,大夫的直士。孔子说:‘大夫有三个敢于直谏的臣子,即使无道,也不会失去家国。’如今你身处宰士之列,却没有忠正之心,不能纠正错误,不能匡正邪恶,随波逐流以求自保,顺从君主的意愿以求迎合。君主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君主做什么你就顺从什么,像影子随形,回声随声,始终没有是非之分。穿着儒者的衣服,戴着儒者的帽子,却不能践行儒者的道,这不是真正的儒者。就像土龙,外表像龙却不是龙。葶历像菜但味道不同,玉石相似但本质不同。你不是孔子那样执经守道的儒者,而是公卿面前顺从的儒者,不是我们这类人。冉有做季氏的家臣而助纣为虐,孔子说:‘小子们,敲鼓攻击他,是可以的。’所以,辅佐桀的人不算聪明,为桀敛财的人不算仁。”丞相史默然不语。

利议第二十七

大夫说:“作为明主,忧劳万民,思念北边尚未安定,所以派遣使者举荐贤良、文学高第,广泛延请有道之士,想要听取不同的意见和策略,虚心倾听,希望能有所收获。然而,诸生却无法提出奇计,无法谋划远伐匈奴、安定边境的策略,只是抱着枯竹,守着空言,不知道取舍的适宜,不了解时世的变化,议论没有依据,就像膝盖痒却去搔背,在公门之下辩论不休,无法胜听,就像用口舌来成事,这难道是明主想听到的吗?”

文学说:“诸生对答策问,虽然路径不同,但目标一致,旨在崇尚礼义,摒弃财利,恢复古代的道,匡正当世的过失,无不谈论太平;虽然未必全部可行,但应该有一些可行的建议。执事者不明礼义,却追求利益,阻碍事务,拖延决策,所以至今未能决断。不是儒者不能成事,而是公卿想要谋利。”

大夫说:“外表严厉而内心软弱,是扰乱真相的人。外表华丽而内里粗糙,是扰乱实质的人。文学穿着宽大的衣服,戴着宽大的帽子,窃取周公的服饰;鞠躬恭敬,窃取孔子的仪容;议论称颂,窃取子贡、子夏的言辞;讽刺言治,窃取管仲、晏婴的才能。内心轻视卿相,志向小如万乘。等到授予政事,却昏乱不治。所以,以言辞举荐人,就像以毛相马。这就是为什么举荐的人大多不称职。诏策说:‘我嘉奖天下的士人,所以广泛延请四方豪俊、文学博习之士,超迁官禄。’说话的人不一定有德行,为什么呢?因为说话容易,行动难。有人舍弃车而认识牛,看重的是他不说话却多成事。吴铎因自己的舌头而自毁,主父偃因自己的舌头而自杀。鹖鴠夜鸣,无益于天明;主父鸣鸱,无益于死亡。不是有司想要谋利,而是文学被旧术束缚,被流言牵制。”

文学说:“能说又能做的人,是商汤、周武王。能说不能做的人,是有司。文学窃取周公的服饰,有司窃取周公的职位。文学被旧术束缚,有司被财利束缚。主父偃因舌头自杀,有司因利益自困。千里马的才能,只有造父才能驾驭;禹的智慧能治理万人,只有舜为相才能任用。所以,季桓子听政时,柳下惠忽然不见,孔子担任司寇后,悖逆之事才炽盛。千里马,举荐它的是伯乐,驾驭它的是造父。造父驾驭马,无论马的好坏,都能走上正道。周公的时代,士人无论贤与不肖,都可以谈论治国。所以,驾驭良马的人善于调教马,贤相善于使用士人。如今举荐异才却让臧驺驾驭,就像让千里马拉盐车却要求它快跑。这就是贤良、文学大多不称职的原因。”

大夫说:“唉!诸生平庸无行,多言而无用,言行不一。就像穿墙越壁的盗贼,自古以来就是祸患。所以孔子被鲁君斥逐,不被世人所用。为什么呢?因为他首鼠两端,迂腐而不切实际。所以秦王烧掉他的学说而不实行,坑杀儒生而不任用。如今怎么能让他们鼓动口舌,扬眉吐气,参与前朝议论,评判国家大事呢?”

国疾第二十八

文学说:“国家有贤士却不用,不是贤士的过错,而是国家的耻辱。孔子是大圣人,诸侯都不能用他,他在鲁国担任小官三个月,不令而行,不禁而止,像时雨滋润万物,无不兴起。何况是在天下的朝廷,施行圣主的德音教泽呢?如今公卿身处尊位,执掌天下大权十多年,功德没有施于天下,却劳苦百姓,百姓贫穷困苦,而私家却积累万金。这是君子所耻,也是《伐檀》所讽刺的。过去,商鞅在秦国为相,后来礼让,先贪鄙,崇尚首功,追求进取,对百姓没有恩德,却在国内严刑峻法,风俗日益败坏

百姓的怨恨日益增长,所以惠王烹煮了自己的身体,以向天下谢罪。在那个时候,也无法讨论国家大事了。现在执政者担心儒者因为贫贱而多言,儒者也忧虑执政者因为富贵而多患。

大夫看着文学,心中不悦却沉默不语。

丞相史说:“辩论国家的政事,讨论执政的得失,为什么不慢慢用道理相互说明,何必如此急切呢!大夫难以废除盐铁政策,并非有私心,而是担忧国家的用度和边境的费用。诸生争论盐铁,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想恢复古制并辅佐仁义。两者各有其宗旨,时代不同,又怎能固执于古术而否定现在的道理呢。况且小雅并非人,必定有替代之物。诸生如果有能力安定国家,怀柔远方,使边境没有敌寇的灾难,租税全部为诸生免除,何况盐铁、均输呢!之所以重视儒术,是因为儒者谦逊推让,以道义尽人事。现在辩论时咄咄逼人,没有赤、赐的言辞,却表现出鄙陋和傲慢的神色,这不是我所听闻的。大夫的话有些过分,而诸生也是如此,诸生不应该直接责备大夫。”

贤良、文学都离席说:‘我们鄙陋,很少参与朝廷大事,狂言多不恰当,冒犯了执政者。药酒苦口却利于病,忠言逆耳却利于行。所以直言不讳是福,阿谀奉承是祸。林中多疾风,富贵多谀言。万里之朝,日闻唯唯诺诺,而后听到诸生的直言不讳,这才是公卿的良药针石。”

大夫的脸色稍微缓和,面对文学而对贤良说:“穷巷中多有曲解之辩,而见识少的人难以理解。文学坚持那些深奥难懂的话,始终不改变。古代的事情,过去的话语,已经可以看到了。现在以近世来看,自认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时代不同,事情也不同。文、景时期,建元之初,百姓朴实而回归本业,官吏廉洁而自重,国家繁荣,人民富裕。现在政策没有改变,教育也没有改变,为什么世风日下,风俗日益衰败呢!官吏少廉,百姓寡耻,刑罚不能诛恶,而奸邪仍然不止。世人有言:‘鄙陋的儒者不如都市的士人。’文学都来自山东,很少参与大论。您大夫在京师讨论已久,希望明确政治得失的原因。”

贤良说:“山东是天下的腹心,贤士的战场。高皇帝在宋、楚之间崛起,山东子弟萧何、曹参、樊哙、郦食其、滕公、灌婴等人为辅佐,即使时代不同,也如同闳夭、太颠一样。禹出自西羌,文王生于北夷,然而他们的圣德高于世人,有万人之才,肩负群臣之任,出入都市,一旦不知返,最终沦为仆役。我虽不生长在京师,才能低下,不足以参与大议,私下听闻乡里长老之言,过去,百姓衣服温暖而不奢华,器具质朴而实用,衣服足以蔽体,器具足以使用,马足以代步,车足以自载,酒足以合欢而不醉,乐足以理心而不淫,家中无宴乐之声,外出无游观之景,行走时背负重物,停留时锄地耘田,用度节俭而财富充裕,本业修整而人民富裕,送葬哀而不华,养生适而不奢,大臣正直而无欲,执政宽厚而不苛刻;所以百姓安宁,百官保其职位。建元之初,崇尚文德,天下安定。后来,邪臣各以伎艺,破坏至治,外障山海,内兴诸利。杨可告缗,江充禁服,张大夫革令,杜周治狱,罚赎科适,微细并行,不可胜载。夏兰之属妄搏,王温舒之徒妄杀,残吏萌起,扰乱良民。在那个时候,百姓不能保全性命,豪富不能保全家族。圣主觉察,于是刑戮江充等人,诛灭残贼,以平息杀死罪之怨,堵塞天下之责,然而居民仍然肆无忌惮地恢复安宁。然而其祸害累世不复,疮痍至今未息。所以百官仍有残贼之政,而强宰仍有强夺之心。大臣擅权而击断,豪猾多党而侵陵,富贵奢侈,贫贱篡杀,女工难成而易弊,车器难就而易败,车不累,器不终岁,一车千石,一衣十钟。百姓文杯画案,机席缉,婢妾衣纨履丝,匹庶粺饭肉食,里有俗,党有场,康庄驰逐,穷巷蹋鞠,秉耒抱臿,躬耕身织者寡,聚要敛容、傅白黛青者众。无而为有,贫而强夸,文表无里,纨枲装,生不养,死厚送,葬死殚家,遣女满车,富者欲过,贫者欲及,富者空减,贫者称贷。是以民年急而岁促,贫即寡耻,乏即少廉,此所以刑非诛恶而奸犹不止也。故国有严急之征,即生散不足之疾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盐铁论-卷五-注解

井田:古代中国的一种土地制度,将土地划分为九块,形如“井”字,中央一块为公田,其余八块为私田,农民共同耕种公田,私田则归各家所有。

廛里:古代城市中的居民区,通常指平民居住的地方。

耒耜:古代农具,耒是翻土的农具,耜是播种的农具,泛指农具。

唐、虞:唐指尧帝,虞指舜帝,尧舜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的圣王,常被用来代表理想的政治时代。

鲁穆公:春秋时期鲁国的君主,鲁穆公时期鲁国国力衰弱,受到齐、楚等国的威胁。

公仪:鲁穆公时期的宰相,名公仪休。

子思、子柳:子思是孔子的孙子,子柳是鲁国的卿大夫,两人均为鲁穆公时期的贤臣。

孟轲:即孟子,战国时期儒家代表人物,曾游历各国,宣扬仁义之道。

仲尼:孔子的字,孔子名丘,字仲尼。

七十子:指孔子的七十位弟子,孔子有“弟子三千,贤人七十”之说。

百里奚:春秋时期秦国的贤臣,曾辅佐秦穆公成就霸业。

秦穆:即秦穆公,春秋时期秦国的君主,以任用贤臣著称。

桀、纣:桀是夏朝的末代君主,纣是商朝的末代君主,两人均为暴君的代表。

伊尹:商朝初年的贤臣,辅佐商汤灭夏,建立商朝。

太公:姜太公,周朝的开国功臣。

荆和:战国时期楚国的贤臣,因忠言直谏而被楚王疏远。

屈原:楚国的忠臣,因不满朝政而投江自尽。

赵高:秦朝末年的权臣,曾篡夺秦朝政权,导致秦朝灭亡。

冉有、季路:冉有和季路都是孔子的弟子,冉有擅长政事,季路以勇武著称。

宰我、子贡:宰我和子贡都是孔子的弟子,宰我擅长言辞,子贡擅长外交。

孔悝:卫国的贵族,曾为卫国的执政。

宋殇公:春秋时期宋国的君主,宋殇公时期宋国国力衰弱。

孔父:孔子的父亲,曾因忠诚而遭遇不幸。

鲁庄:鲁国的君主,这里指鲁庄公。

季有:季氏,鲁国的贵族,以贤能著称。

卫君:卫国的君主,这里指卫灵公。

子路:孔子的弟子,以勇武著称。

简公:指鲁简公,鲁国的君主。

宰我:孔子的弟子,以言辞犀利著称。

晏婴:齐国的贤相,以智慧和廉洁著称。

崔、庆:崔杼和庆封,齐国的权臣,曾发动政变。

微子:商朝的贤臣,因不满纣王的暴政而离开。

仲由:即子路,孔子的弟子。

冉求:孔子的弟子,以政治才能著称。

檀柘:檀木和柘木,比喻珍贵的材料。

隋、和:隋侯珠和和氏璧,比喻珍贵的宝物。

嫫母:古代传说中的丑女。

和氏之璞:和氏璧的原料,比喻未经雕琢的珍贵之物。

毛嫱:古代传说中的美女。

周公:周朝的贤相,以智慧和德行著称。

子路解长剑:子路曾因孔子教导而放弃武力,解下长剑。

宰予昼寝:宰予曾因白天睡觉而被孔子批评。

粪土之墙:比喻无法改变的本质。

觚不觚:觚是古代的酒器,这里比喻事物的本质。

干、越之铤:干将和越国的宝剑,比喻珍贵的器物。

骐骥:古代传说中的骏马。

仇牧:宋国的贤臣,曾因忠诚而遭遇不幸。

鲍叔:鲍叔牙,齐国的贤臣,曾推荐管仲。

晋文公:晋国的君主,以智慧和权谋著称。

齐桓公:齐国的君主,以仁义和霸业著称。

师旷:春秋时期的著名乐师。

商君:商鞅,秦国的改革家,以变法著称。

循刻:遵循刻板的规定或传统,不加以变通。

多闻阙疑:多听多看,对不明白的事情保持疑问。

述而不作:只叙述而不创作,强调传承而非创新。

圣达而谋大:圣明的人能够通达事理,谋划大事。

叡智而事寡:聪明智慧的人处理事情简洁明了。

功成而不隳:成功之后不会轻易失败。

名立而不顿:名声建立后不会轻易动摇。

小人智浅而谋大:智慧浅薄的人却谋划大事。

羸弱而任重:身体虚弱却承担重任。

中道而废:半途而废。

苏秦、商鞅:战国时期的著名政治家和改革家。

禹之治水:大禹治水的传说,象征伟大的功绩。

商鞅之立法:商鞅在秦国的变法,强调法治。

晏子:春秋时期齐国的著名政治家晏婴。

儒者华于言而寡于实:儒家学者言辞华丽但实际行动少。

礼所以防淫:礼仪用来防止过度放纵。

乐所以移风:音乐用来改变风俗。

礼兴乐正则刑罚中:礼仪和音乐正常,刑罚就会适中。

孔子曰:引用孔子的话,强调礼仪的重要性。

秦以武力吞天下:秦国通过武力统一中国。

斯、高以妖孽累其祸:指李斯和赵高,秦朝的权臣,被认为是秦朝灭亡的原因之一。

皋陶对舜:皋陶是舜的贤臣,强调知人善任的重要性。

尧任鲧、驩兜:尧任用鲧和驩兜,但后来因他们的罪行而放逐或诛杀。

苏秦、张仪:战国时期的纵横家,以辩才著称。

孝养:孝顺和赡养父母。

曾子养曾皙:曾子是孔子的学生,以孝顺著称。

周襄王之母:周襄王的母亲,因不孝顺而名声不佳。

膢腊:古代祭祀时用的肉,这里指祭祀后的肉食。

唐园:指皇家园林,这里比喻富贵人家的饮食。

跖、蹻:指盗跖和庄蹻,古代传说中的大盗,这里比喻不义之财。

曾参、闵子:曾参和闵子骞,孔子的弟子,以孝行著称。

周襄王:东周时期的君主,因不能善待父母而受到批评。

陈余:汉初诸侯王,因背叛汉朝而被杀。

五被:指五被,汉初诸侯王,因叛乱而被灭三族。

主父偃:西汉时期的政治家,因行为不轨而被诛杀。

吕步舒:西汉时期的官员,因言辞不当而被杀。

冉有:孔子的弟子,曾为季氏的家臣,因附和季氏而被孔子批评。

商鞅:战国时期秦国的政治家,以变法著称,但因其严刑峻法而受到批评。

季桓子:春秋时期鲁国的贵族,孔子曾在其手下任职。

柳下惠:春秋时期鲁国的贤人,以廉洁著称。

造父:古代传说中的驾车高手,善于驾驭马匹。

伯乐:古代传说中的相马专家,善于识别良马。

臧驺:古代传说中的驾车高手,善于驾驭马匹。

惠王:指战国时期的魏惠王,他在位期间因民众怨声载道而采取极端手段,如烹煮菹草以谢天下,象征性地表示对民众的歉意。

盐、铁:在古代中国,盐和铁是国家重要的经济资源,盐铁专卖制度是国家财政的重要来源。

均输:古代的一种税收制度,旨在平衡各地的税收负担。

文、景之际:指汉文帝和汉景帝时期,这一时期被认为是汉朝的盛世,政治清明,经济繁荣。

建元:汉武帝的年号,标志着汉朝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杨可告缗:杨可是汉武帝时期的一位官员,他推行了一种名为“告缗”的政策,旨在打击豪强,增加国家收入。

江充禁服:江充是汉武帝时期的一位官员,他推行了禁止奢侈服饰的政策,以遏制社会上的奢侈风气。

张大夫革令:张汤是汉武帝时期的一位重要官员,他推行了一系列改革措施,包括法律改革。

杜周治狱:杜周是汉武帝时期的一位官员,他以严苛的法律手段治理监狱,打击犯罪。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盐铁论-卷五-评注

本文是《盐铁论》中的一段对话,主要围绕儒家学者与大夫之间的争论展开。大夫批评儒家学者不务实际,空谈理论,认为他们不耕不织,却依靠巧言令色获取利益,妨碍了农业生产和政治治理。而文学则反驳说,君子应当以治国安邦为己任,不能与普通百姓一样从事耕织,强调君子应当通过学习来治理国家,而不是通过体力劳动。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对话反映了汉代社会对儒家学者的两种不同态度。一方面,大夫代表了务实派,强调实际的政治和经济利益,认为儒家学者空谈理论,无益于国家治理。另一方面,文学则代表了儒家学者的立场,强调君子应当通过学习来治理国家,认为君子不应从事体力劳动,而应通过智慧和道德来引导社会。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对话反映了汉代社会对儒家思想的争议。汉代是儒家思想逐渐成为官方意识形态的时期,但与此同时,儒家学者也面临着来自务实派的批评。这段对话揭示了儒家学者在汉代社会中的地位和角色,以及他们在政治和经济领域中所面临的挑战。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对话采用了典型的辩论形式,双方各执一词,言辞犀利,逻辑严密。大夫的言辞直截了当,批评儒家学者的不务实际;而文学则通过引用历史典故和圣贤言论,反驳大夫的观点,强调君子应当以治国安邦为己任。这种辩论形式不仅增强了文本的说服力,也使得文本具有较高的文学价值。

总的来说,这段对话不仅反映了汉代社会对儒家思想的争议,也揭示了儒家学者在政治和经济领域中所面临的挑战。通过这段对话,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汉代社会的思想动态,以及儒家思想在汉代社会中的地位和角色。

这段文本通过对话的形式,探讨了贤臣与君主的关系、学问的重要性以及治国之道。文本中引用了大量的历史人物和典故,展现了古代中国对贤能、学问和道德的重视。

首先,文本通过鲁庄公、卫君等历史人物的例子,强调了任用贤臣的重要性。鲁庄公因晚任季有而导致国家混乱,卫君因亲近佞臣而疏远贤臣,最终导致国家动荡。这些例子说明,君主的决策对国家命运有着深远的影响,而贤臣的任用则是国家稳定的关键。

其次,文本通过晏婴、微子等人的例子,探讨了贤臣在乱世中的选择。晏婴不死于崔、庆之难,微子离开殷商之乱,这些选择虽然看似不同,但都体现了贤臣对道义的坚守。文本通过这些例子,强调了贤臣在面对困境时应如何坚守自己的原则。

再次,文本通过子路、宰予等人的例子,探讨了学问与品德的关系。子路虽然放弃了武力,但内心仍然存有鄙陋之心;宰予虽然白天睡觉,但孔子认为他无法改变本质。这些例子说明,学问虽然重要,但品德才是根本。文本通过这些例子,强调了学问与品德的统一性。

最后,文本通过骐骥、太公等人的例子,探讨了贤才的遭遇。骐骥挽盐车、太公负贩于朝歌,这些例子说明,贤才在未遇明主时往往会遭遇困境。文本通过这些例子,强调了明主对贤才的重要性。

总的来说,这段文本通过丰富的历史典故和深刻的哲理,展现了古代中国对贤能、学问和道德的重视。文本不仅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也具有深刻的思想内涵,值得我们深入研究和思考。

这段文本主要讨论了儒家思想中的礼仪、音乐、法治和孝顺等核心概念。通过对比君子与小人的行为,强调了智慧和道德的重要性。君子多闻阙疑,述而不作,圣达而谋大,叡智而事寡,这些品质使得他们能够功成名就而不轻易失败。相反,小人智浅而谋大,羸弱而任重,往往中道而废,如苏秦、商鞅等人。

文本中还引用了孔子的言论,强调了礼仪的重要性。孔子认为,礼仪与其奢侈不如节俭,丧礼与其简单不如真诚。这种思想体现了儒家对礼仪的重视,认为礼仪是维护社会秩序和道德规范的重要手段。

此外,文本还讨论了孝顺的重要性。孝顺不仅仅是物质上的供养,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尊重和关怀。孔子认为,真正的孝顺是能够养志、养色、养体,而不仅仅是提供物质上的满足。这种思想强调了孝顺的全面性和深刻性。

总的来说,这段文本通过对比君子与小人的行为,引用孔子的言论,讨论了儒家思想中的礼仪、音乐、法治和孝顺等核心概念,体现了儒家对道德和社会秩序的重视。这些思想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具有深远的影响,至今仍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这段文本出自《盐铁论》,是西汉时期的一场关于国家政策的辩论记录。文本中,文学与丞相史、大夫等人就孝道、礼义、政治等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文学主张以礼义治国,强调孝道的实质在于内心的真诚,而非外在的装饰。丞相史则从实际政治角度出发,认为虚礼无益,强调孝道的实质在于谨慎行事,避免祸患。

文本中,文学引用了大量历史人物和典故,如曾参、闵子骞、周襄王、陈余、主父偃等,通过这些历史人物的命运,文学试图证明孝道和礼义的重要性。文学认为,真正的孝道不在于外在的富贵和礼仪,而在于内心的真诚和对父母的关爱。文学批评那些表面上遵循礼义,实际上却行为不端的人,认为他们只是‘衣儒衣,冠儒冠,而不能行其道’的伪儒。

丞相史则从政治现实出发,认为虚礼无益于己,强调孝道的实质在于谨慎行事,避免祸患。丞相史通过列举陈余、主父偃等人的悲惨结局,试图说明不谨慎行事的后果。丞相史认为,孝道不仅仅是内心的真诚,更重要的是在实际行动中避免祸患,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安全。

大夫则从国家政策的角度出发,批评文学等人只会空谈礼义,缺乏实际的政治才能。大夫认为,文学等人虽然口头上推崇礼义,但实际上却无法提出有效的治国策略。大夫批评文学等人‘抱枯竹,守空言’,认为他们的言论无助于解决国家的实际问题。

这段文本不仅反映了西汉时期的社会思潮和政治现实,也展示了古代知识分子对于孝道、礼义和政治的不同理解。文学强调内心的真诚和道德的重要性,丞相史则更注重实际的政治后果,大夫则从国家政策的角度出发,批评文学等人的空谈。这些不同的观点和立场,构成了古代中国思想史上的一场重要辩论。

从艺术特色上看,这段文本采用了大量的历史典故和比喻,如‘跖、蹻之养’、‘土龙’、‘葶历似菜而味殊’等,通过这些生动的比喻,文学和丞相史等人能够更形象地表达自己的观点。此外,文本中的对话形式也使得辩论更加生动和激烈,读者可以通过这些对话感受到当时辩论的紧张氛围。

总的来说,这段文本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展示了西汉时期的思想和政治现实,也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通过生动的比喻和激烈的对话,展现了古代知识分子的思想交锋。

这段古文反映了古代中国社会中的政治与经济矛盾,以及知识分子与执政者之间的思想冲突。文中通过对话形式,展现了不同阶层对于国家政策的不同看法和立场。

首先,文中提到的“盐、铁”和“均输”等经济政策,是古代中国国家财政的重要支柱。这些政策的实施,直接关系到国家的经济稳定和社会秩序。然而,这些政策也常常引发社会各阶层的争议和不满,如文中所描述的“大夫难罢盐、铁者,非有私也,忧国家之用,边境之费也。”这表明了执政者在推行这些政策时,面临着来自知识分子和民众的压力。

其次,文中通过“贤良、文学”与“大夫”之间的对话,揭示了知识分子与执政者之间的思想冲突。知识分子主张恢复古代的仁义之道,而执政者则更注重现实的政治和经济利益。这种思想冲突,反映了古代中国社会中理想与现实之间的矛盾。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文、景之际”和“建元之始”等历史时期,这些时期被认为是汉朝的盛世。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社会风气逐渐败坏,政治腐败和经济问题日益严重。这种历史变迁,反映了古代中国社会中政治与经济的周期性波动。

最后,文中通过对“杨可告缗”、“江充禁服”、“张大夫革令”和“杜周治狱”等历史事件的描述,揭示了古代中国社会中法律与道德的复杂关系。这些事件表明,法律的严苛并不一定能解决社会问题,反而可能引发更多的社会矛盾。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对古代中国社会中政治、经济和思想冲突的描述,揭示了古代中国社会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它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我们理解古代中国社会提供了宝贵的视角。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盐铁论-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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