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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盐铁论-卷九

作者: 桓宽(生卒年不详),西汉学者,根据汉昭帝时期盐铁会议的记录整理编撰而成。

年代:成书于西汉宣帝年间(公元前1世纪)。

内容简要:《盐铁论》是一部政论著作,共10卷60篇。书中记录了汉昭帝时期朝廷关于盐铁专卖政策的辩论,反映了儒家与法家在治国理念上的分歧。内容涉及经济、政治、军事、文化等方面,是研究西汉经济政策和思想史的重要文献。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盐铁论-卷九-原文

繇役第四十九

大夫曰:“屠者解分中理,可横以手而离也;至其抽筋凿骨,非行金斧不能决。圣主循性而化,有不从者,亦将举兵而征之,是以汤诛葛伯,文王诛犬夷。及后戎、狄猾夏,中国不宁,周宣王、仲山甫式遏寇虐。诗云:‘薄伐猃狁,至于太原。’‘出车彭彭,城彼朔方。’自古明王不能无征伐而服不义,不能无城垒而御强暴也。”

文学曰:“舜执干戚而有苗服,文王底德而怀四夷。诗云:‘镐京辟雍,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普天之下,惟人面之伦,莫不引领而归其义。故画地为境,人莫之犯。子曰:‘白刃可冒,中庸不可入。’至德之谓也。故善攻不待坚甲而克,善守不待渠梁而固。武王之伐殷也,执黄钺,誓牧之野,天下之士莫不愿为之用。既而偃兵,搢笏而朝,天下之民莫不愿为之臣。既以义取之,以德守之。秦以力取之,以法守之,本末不得,故亡。夫文犹可长用,而武难久行也。”

大夫曰:“诗云:‘猃狁孔炽,我是用戒。’‘武夫潢潢,经营四方。’故守御征伐,所由来久矣。春秋大戎未至而豫御之。故四支强而躬体固,华叶茂而本根据。故饬四境所以安中国也,发戍漕所以审劳佚也。主忧者臣劳,上危者下死。先帝忧百姓不赡,出禁钱,解乘舆骖,贬乐损膳,以赈穷备边费。未见报施之义,而见沮成之理,非所闻也。”

文学曰:“周道衰,王迹熄,诸侯争强,大小相凌。是以强国务侵,弱国设备。甲士劳战阵,役于兵革,故君劳而民困苦也。今中国为一统,而方内不安,徭役远而外内烦也。古者,无过年之繇,无逾时之役。今近者数千里,远者过万里,历二期。长子不还,父母愁忧,妻子咏叹,愤懑之恨发动于心,慕思之积痛于骨髓。此杕杜、采薇之所为作也。”

险固第五十

大夫曰:“虎兕所以能执熊罴、服群兽者,爪牙利而攫便也。秦所以超诸侯、吞天下、幷敌国者,险阻固而势居然也。故龟猖有介,狐貉不能禽;蝮蛇有螫,人忌而不轻。故有备则制人,无备则制于人。故仲山甫补衮职之阙,蒙公筑长城之固,所以备寇难,而折冲万里之外也。今不固其外,欲安其内,犹家人不坚垣墙,狗吠夜惊,而闇昧妄行也。”

文学曰:“秦左殽、函,右陇阺,前蜀、汉,后山、河,四塞以为固,金城千里,良将勇士,设利器而守陉隧,墨子守云梯之械也。以为虽汤、武复生,蚩尤复起,不轻攻也。然戍卒陈胜无将帅之任,师旅之众,奋空拳而破百万之师,无墙篱之难。故在德不在固。诚以仁义为阻,道德为塞,贤人为兵,圣人为守,则莫能入。如此则中国无狗吠之警,而边境无鹿骇狼顾之忧矣。夫何妄行而之乎?”

大夫曰:“古者,为国必察土地、山陵阻险、天时地利,然后可以王霸。故制地城郭,饬沟垒,以御寇固国。春秋曰:‘冬浚洙。’修地利也。三军顺天时,以实击虚,然困于阻险,敌于金城。楚庄之围宋,秦师败崤嵚崟,是也。故曰:‘天时不如地利。’羌、胡固,近于边,今不取,必为四境长患。此季孙之所以忧颛臾,有句贱之变,而为强吴之所悔也。”

文学曰:“地利不如人和,武力不如文德。周之致远,不以地利,以人和也。百世不夺,非以险,以德也。吴有三江、五湖之难,而兼于越。楚有汝渊、两堂之固,而灭于秦。秦有陇阺、崤塞,而亡于诸侯。晋有河、华、九阿,而夺于六卿。齐有泰山、巨海,而胁于田常。桀、纣有天下,兼于滈亳。秦王以六合困于陈涉。非地利不固,无术以守之也。释迩忧远,犹吴不内定其国,而西绝淮水与齐、晋争强也;越因其罢,击其虚。使吴王用申胥,修德,无恃极其众,则句践不免为藩臣海崖,何谋之敢虑也?”

大夫曰:“楚自巫山起方城,属巫、黔中,设扞关以拒秦。秦包商、洛、崤、函,以御诸侯。韩阻宜阳、伊阙,要成皋、太行,以安周、郑。魏滨洛筑城、阻山带河,以保晋国。赵结飞狐、句注、孟门,以存邢代。燕塞碣石,绝邪谷,绕援辽。齐抚阿、甄,关荣、历,倚太山,负海、河。关梁者,邦国之固,而山川者,社稷之宝也。徐人灭舒,春秋谓之‘取’,恶其无备,得物之易也。故恤来兵,仁伤刑。君子为国,必有不可犯之难。易曰:‘重门击拓,以待暴客。’言备之素修也。”

文学曰:“阻险不如阻义,昔汤以七十里,为政于天下,舒以百里,亡于敌国。此其所以见恶也。使关梁足恃,六国不兼于秦;河、山足保,秦不亡于楚、汉。由此观之:冲隆不足为强,高城不足为固。行善则昌,行恶则亡。王者博爱远施,外内合同,四海各以其职来祭,何击拓而待?传曰:‘诸侯之有关梁,庶人之有爵禄,非升平之兴,盖自战国始也。”

论勇第五十一

大夫曰:“荆轲怀数年之谋而事不就者,尺八匕首不足恃也。秦王惮于不意,列断贲、育者,介七尺之利也。使专诸空拳,不免于为禽;要离无水,不能遂其功。世言强楚劲郑,有犀兕之甲,棠溪之铤也。内据金城,外任利兵,是以威行诸夏,强服敌国。故孟贲奋臂,众人轻之;怯夫有备,其气自倍。况以吴、楚之士,舞利剑,蹶强弩,以与貉虏骋于中原?一人当百,不足道也!夫如此,则貉无交兵,力不支汉,其势必降。此商君之走魏,而孙膑之破梁也。”

文学曰:“楚、郑之棠溪

、墨阳,非不利也,犀胄兕甲,非不坚也,然而不能存者,利不足恃也。

秦兼六国之师,据崤、函而御宇内,金石之固,莫耶之利也。

然陈胜无士民之资,甲兵之用,鉏耰棘橿,以破冲隆。

武昭不击,乌号不发。

所谓金城者,非谓筑壤而高土,凿地而深池也。

所谓利兵者,非谓吴、越之铤,干将之剑也。

言以道德为城,以仁义为郭,莫之敢攻,莫之敢入。

文王是也。

以道德为胄,以仁义为剑,莫之敢当,莫之敢御,汤、武是也。

今不建不可攻之城,不可当之兵,而欲任匹夫之役,而行三尺之刃,亦细矣!

大夫曰:“荆轲提匕首入不测之强秦;秦王惶恐失守备,卫者皆惧。

专诸手剑摩万乘,刺吴王,尸孽立正,镐冠千里。

聂政自卫,由韩廷刺其主,功成求得,退自刑于朝,暴尸于市。

今诚得勇士,乘强汉之威,凌无义之匈奴,制其死命,责以其过,若曹刿之胁齐桓公,遂其求。

推锋折锐,穹庐扰乱,上下相遁,因以轻锐随其后。

匈奴必交臂不敢格也。

文学曰:“汤得伊尹,以区区之亳兼臣海内,文王得太公,廓酆、鄗以为天下,齐桓公得管仲以霸诸侯,秦穆公得由余,西戎八国服。

闻得贤圣而蛮、貊来享,未闻劫杀人主以怀远也。

诗云:‘惠此中国,以绥四方。’

故‘自彼氐、羌,莫不来王。’

非畏其威,畏其德也。

故义之服无义,疾于原马良弓;以之召远,疾于驰传重驿。

论功第五十二

大夫曰:“匈奴无城廓之守,沟池之固,修戟强弩之用,仓廪府库之积,上无义法,下无文理,君臣嫚易,上下无礼,织柳为室,旃廗为盖。

素弧骨镞,马不粟食。

内则备不足畏,外则礼不足称。

夫中国天下腹心,贤士之所总,礼义之所集,财用之所殖也。

夫以智谋愚,以义伐不义,若因秋霜而振落叶。

春秋曰:“桓公之与戎、狄、驱之尔。”

况以天下之力乎?

文学曰:“匈奴车器无银黄丝漆之饰,素成而务坚,丝无文采裙袆曲襟之制,都成而务完。

男无刻镂奇巧之事,宫室城郭之功。

女无绮绣淫巧之贡,纤绮罗纨之作。

事省而致用,易成而难弊。

虽无修戟强弩,戎马良弓;家有其备,人有其用,一旦有急,贯弓上马而已。

资粮不见案首,而支数十日之食,因山谷为城郭,因水草为仓廪。

法约而易辨,求寡而易供。

是以刑省而不犯,指麾而令从。

嫚于礼而笃于信,略于文而敏于事。

故虽无礼义之书,刻骨卷木,百官有以相记,而君臣上下有以相使。

群臣为县官计者,皆言其易,而实难,是以秦欲驱之而反更亡也。

故兵者凶器,不可轻用也。

其以强为弱,以存为亡,一朝尔也。

大夫曰:“鲁连有言:‘秦权使其士,虏使其民。’

故政急而不长。

高皇帝受命平暴乱,功德巍巍,惟天同大焉。

而文、景承绪润色之。

及先帝征不义,攘无德,以昭仁圣之路,纯至德之基,圣王累年仁义之积也。

今文学引亡国失政之治,而况之于今,其谓匈奴难图,宜矣!

文学曰:“有虞氏之时,三苗不服,禹欲伐之,舜曰:‘是吾德未喻也。’

退而修政,而三苗服。

不牧之地,不羁之民,圣王不加兵,不事力焉,以为不足烦百姓而劳中国也。

今明主修圣绪,宣德化,而朝有权使之谋,尚首功之事,臣固怪之。

夫人臣席天下之势,奋国家之用,身享其利而不顾其主,此尉佗、章邯所以成王,秦失其政也。

孙子曰:‘今夫国家之事,一日更百变,然而不亡者,可得而革也。

逮出兵乎平原广牧,鼓鸣矢流,虽有尧、舜之知,不能更也。’

战而胜之,退修礼义,继三代之迹,仁义附矣。

战胜而不休,身死国亡者,吴王是也。

大夫曰:“顺风而呼者易为气,因时而行者易为力。

文、武怀余力,不为后嗣计,故三世而德衰,昭王南征,死而不还。

凡伯囚执,而使不通,晋取郊、沛,王师败于茅戎。

今西南诸夷,楚庄之后;朝鲜之王,燕之亡民也。

南越尉佗起中国,自立为王,德至薄,然皆亡天下之大,各自以为一州,倔强倨敖,自称老夫。

先帝为万世度,恐有冀州之累,南荆之患,于是遣左将军楼船平之,兵不血刃,咸为县官也。

七国之时,皆据万乘,南面称王,提珩为敌国累世,然终不免俛首系虏于秦。

今匈奴不当汉家之巨郡,非有六国之用,贤士之谋。

由此观难易,察然可见也。

文学曰:“秦灭六国,虏七王,沛然有余力,自以为蚩尤不能害,黄帝不能斥。

及二世弒死望夷,子婴系颈降楚,曾不得七王之俛首。

使六国并存,秦尚为战国,固未亡也。

何以明之?

自孝公以至于始皇,世世为诸侯雄,百有余年。

及兼天下,十四岁而亡。

何则?

外无敌国之忧,而内自纵恣也。

自非圣人,得志而不骄佚者,未之有也。

论邹第五十三

大夫曰:“邹子疾晚世之儒墨,不知天地之弘,昭旷之道,将一曲而欲道九折,守一隅而欲知万方,犹无准平而欲知高下,无规矩而欲知方圆也。

于是推大圣终始之运,以喻王公,先列中国名山通谷,以至海外。

所谓中国者,天下八十一分之一,名曰赤县神州,而分为九州。

绝陵陆不通,乃为一州,有大瀛海圜其外。

此所谓八极,而天地际焉。

禹贡亦着山川高下原隰,而不知大道之径。

故秦欲达九州而方瀛海,牧胡而朝万国。

诸生守畦亩之虑,闾巷之固,未知天下之义也。

文学曰:“尧使禹为司空,平水土,随山刊木,定高下而序九州。

邹衍

非圣人,作怪误,荧惑六国之君,以纳其说。此春秋所谓‘匹夫荧惑诸侯’者也。

孔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神?’近者不达,焉能知瀛海?故无补于用者,君子不为;无益于治者,君子不由。

三王信经道,而德光于四海;战国信嘉言,而破亡如丘山。

昔秦始皇已吞天下,欲幷万国,亡其三十六郡;欲达瀛海,而失其州县。知大义如斯,不如守小计也。”论菑第五十四

大夫曰:“巫祝不可与并祀,诸生不可与逐语,信往疑今,非人自是。

夫道古者稽之今,言远者合之近。日月在天,其征在人,菑异之变,夭寿之期,阴阳之化,四时之叙,水火金木,妖祥之应,鬼神之灵,祭祀之福,日月之行,星辰之纪,曲言之故,何所本始?不知则默,无苟乱耳。”

文学曰:“始江都相董生推言阴阳,四时相继,父生之,子养之,母成之,子藏之。故春生,仁;夏长,德;秋成,义;冬藏,礼。此四时之序,圣人之所则也。

刑不可任以成化,故广德教。言远必考之迩,故内恕以行,是以刑罚若加于己,勤劳若施于身。

又安能忍杀其赤子,以事无用,罢弊所恃,而达瀛海乎?

盖越人美蠃蚌而简太牢,鄙夫乐咋唶而怪韶濩。故不知味者,以芬香为臭,不知道者,以美言为乱耳。

人无夭寿,各以其好恶为命。羿、敖以巧力不得其死,智伯以贪狠亡其身。

天菑之证,祯祥之应,犹施与之望报,各以其类及。故好行善者,天助以福,符瑞是也。易曰:‘自天佑之,吉无不利。’

好行恶者,天报以祸,妖菑是也。春秋曰:‘应是而有天菑。’

周文、武尊贤受谏,敬戒不殆,纯德上休,神只相况。诗云:‘降福穰穰,降福简简。’

日者阳,阳道明;月者阴,阴道冥;君尊臣卑之义。故阳光盛于上,众阴之类消于下;月望于天,蚌蛤盛于渊。

故臣不臣,则阴阳不调,日月有变;政教不均,则水旱不时,螟螣生。此灾异之应也。

四时代叙,而人则其功,星列于天,而人象其行。常星犹公卿也,众星犹万民也。列星正则众星齐,常星乱则众星坠矣。”

大夫曰:“文学言刚柔之类,五胜相代生。易明于阴阳,书长于五行。春生夏长,故火生于寅木,阳类也;秋生冬死,故水生于申金,阴物也。

四时五行,迭废迭兴,阴阳异类,水火不同器。金得土而成,得火而死,金生于巳,何说何言然乎?”

文学曰:“兵者,凶器也。甲坚兵利,为天下殃。以母制子,故能久长。圣人法之,厌而不阳。

诗云:‘载戢干戈,载橐弓矢,我求懿德,肆于时夏。’衰世不然。逆天道以快暴心,僵尸血流,以争壤土。

牢人之君,灭人之祀,杀人之子,若绝草木,刑者肩靡于道。以己之所恶而施于人。是以国家破灭,身受其殃,秦王是也。”

大夫曰:“金生于巳,刑罚小加,故荠麦夏死。易曰:‘履霜,坚冰至。’秋始降霜,草木陨零,合冬行诛,万物毕藏。

春夏生长,利以行仁。秋冬杀藏,利以施刑。故非其时而树,虽生不成。秋冬行德,是谓逆天道。

月令:‘凉风至,杀气动,蜻蛚鸣,衣裘成。天子行微刑,始貙蒌,以顺天令。’

文学同四时,合阴阳,尚德而除刑。如此,则鹰隼不鸷,猛兽不攫,秋不搜狝,冬不田狩者也。”

文学曰:“天道好生恶杀,好赏恶罪。故使阳居于实而宣德施,阴藏于虚而为阳佐辅。阳刚阴柔,季不能加孟。

此天贱冬而贵春,申阳屈阴。故王者南面而听天下,背阴向阳,前德而后刑也。

霜雪晚至,五谷犹成。雹雾夏陨,万物皆伤。由此观之:严刑以治国,犹任秋冬以成谷也。

故法令者,治恶之具也,而非至治之风也。是以古者,明王茂其德教,而缓其刑罚也。

网漏吞舟之鱼,而刑审于绳墨之外,及臻其末,而民莫犯禁也。”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盐铁论-卷九-译文

徭役第四十九

大夫说:“屠夫分解动物的肢体时,可以轻易用手分开;但到了抽筋凿骨的时候,不用金属斧头就无法完成。圣明的君主顺应天性而教化百姓,如果有不服从的,也会举兵征讨,因此商汤诛杀了葛伯,周文王诛杀了犬夷。后来戎、狄侵扰华夏,中国不得安宁,周宣王和仲山甫便出兵抵御外敌。《诗经》说:‘征伐猃狁,直到太原。’‘战车浩浩荡荡,筑城于北方。’自古以来,明君不能没有征伐而让不义之人屈服,也不能没有城垒来抵御强暴。”

文学说:“舜手持干戚,使有苗臣服;文王以德感化四方。《诗经》说:‘镐京的辟雍,从西到东,从南到北,无人不服。’普天之下,凡是人类,无不仰慕而归顺于义。因此,画地为界,无人敢侵犯。孔子说:‘白刃可以冒犯,但中庸之道不可违背。’这就是至德的体现。所以善于进攻的人不需要坚甲也能取胜,善于防守的人不需要深沟高垒也能固守。武王伐殷时,手持黄钺,誓师于牧野,天下的士人无不愿意为他效力。后来他停止战争,穿着朝服上朝,天下的百姓无不愿意成为他的臣民。他以义取得天下,以德守住天下。秦朝以武力取得天下,以法律守住天下,结果本末倒置,最终灭亡。文治可以长久使用,而武力难以持久。”

大夫说:“《诗经》说:‘猃狁猖獗,我因此戒备。’‘武夫威武,经营四方。’所以守御和征伐,自古以来就有。春秋时期,戎狄未至就预先防备。因此四肢强壮,身体才能稳固;枝叶茂盛,根基才能牢固。所以整顿四境是为了安定中国,派遣戍卒和漕运是为了调节劳逸。君主忧虑,臣子就会劳苦;上位者危险,下位者就会牺牲。先帝忧虑百姓生活不充裕,拿出禁钱,解下乘舆的骖马,减少乐舞和膳食,以赈济穷困和备边费用。我们没有看到回报施恩的意义,却看到了阻碍成功的道理,这不是我们所听闻的。”

文学说:“周朝的道统衰落,王室的痕迹消失,诸侯争强,大国欺凌小国。因此强国致力于侵略,弱国则加强防备。士兵在战场上劳苦,服役于兵革之中,君主劳苦,百姓困苦。如今中国统一,但内部不安定,徭役远至数千里甚至万里之外,历时两年。长子不归,父母忧愁,妻子叹息,愤懑之情发自内心,思念之痛深入骨髓。这就是《杕杜》《采薇》这些诗篇产生的原因。”

险固第五十

大夫说:“虎兕之所以能制服熊罴和群兽,是因为它们的爪牙锋利,行动敏捷。秦国之所以能超越诸侯,吞并天下,兼并敌国,是因为它的险阻坚固,形势有利。所以龟有甲壳,狐貉无法捕捉;蝮蛇有毒,人们忌惮而不轻易靠近。因此有准备就能制人,无准备则被人所制。所以仲山甫补全衮职的缺失,蒙公修筑长城的坚固,都是为了防备寇难,抵御万里之外的敌人。如今不巩固外部,却想安定内部,就像家人不加固围墙,狗吠夜惊,暗中妄行一样。”

文学说:“秦国左有殽山、函谷关,右有陇阺,前有蜀、汉,后有山河,四塞坚固,金城千里,良将勇士,设利器守卫险要,如同墨子守云梯的器械。即使商汤、周武复生,蚩尤再起,也不敢轻易进攻。然而戍卒陈胜没有将帅之才,军队之众,却奋起空拳,击破百万之师,没有墙篱的阻碍。所以关键在于德而不在于坚固。如果以仁义为阻,道德为塞,贤人为兵,圣人为守,那么无人能攻入。这样中国就不会有狗吠的警报,边境也不会有鹿骇狼顾的忧虑。何必妄行呢?”

大夫说:“古代治国必须考察土地、山陵的险阻、天时地利,然后才能称王称霸。所以修筑城郭,整顿沟垒,以抵御外敌,巩固国家。《春秋》说:‘冬天疏通洙水。’这是为了修地利。三军顺应天时,以实击虚,然而却被险阻所困,被金城所敌。楚庄王围宋,秦军在崤嵚崟战败,就是如此。所以说:‘天时不如地利。’羌、胡坚固,靠近边境,如今不攻取,必将成为四境的长久祸患。这就是季孙之所以忧虑颛臾,有句贱之变,而被强吴所悔恨的原因。”

文学说:“地利不如人和,武力不如文德。周朝之所以能远播威名,不是靠地利,而是靠人和。百世不衰,不是靠险阻,而是靠德行。吴国有三江、五湖的险阻,却被越国兼并。楚国有汝渊、两堂的坚固,却被秦国灭亡。秦国有陇阺、崤塞,却被诸侯灭亡。晋国有河、华、九阿,却被六卿夺权。齐国有泰山、巨海,却被田常胁迫。桀、纣拥有天下,却被滈亳兼并。秦王以六合之力,却被陈涉所困。这不是因为地利不坚固,而是因为没有守住的方法。放弃近处的忧虑,却去担忧远方,就像吴国不内定其国,却西渡淮水与齐、晋争强;越国趁其疲惫,击其虚弱。如果吴王用申胥,修德政,不依赖其众,那么句践也不免成为藩臣于海崖,哪里还敢有谋略呢?”

大夫说:“楚国从巫山起筑方城,连接巫、黔中,设扞关以抵御秦国。秦国包围商、洛、崤、函,以抵御诸侯。韩国以宜阳、伊阙为阻,控制成皋、太行,以安定周、郑。魏国沿洛水筑城,依山带河,以保卫晋国。赵国连接飞狐、句注、孟门,以保存邢代。燕国以碣石为塞,断绝邪谷,环绕辽地。齐国安抚阿、甄,控制荣、历,依靠泰山,背靠海、河。关梁是国家的坚固屏障,山川是社稷的宝贵财富。徐国灭舒国,《春秋》称之为‘取’,是因为厌恶其无备,得物之易。所以怜悯来兵,仁爱伤刑。君子治国,必有不可侵犯的困难。《易经》说:‘重门击拓,以待暴客。’这是说防备要常修。”

文学说:“险阻不如义阻,从前汤以七十里之地,治理天下,舒以百里之地,却亡于敌国。这就是其被厌恶的原因。如果关梁足以依靠,六国就不会被秦国兼并;如果河、山足以保卫,秦国就不会被楚、汉灭亡。由此看来:冲隆不足以称为强大,高城不足以称为坚固。行善则昌盛,行恶则灭亡。王者博爱远施,内外和谐,四海各以其职来祭,何必击拓以待?《传》说:‘诸侯有关梁,庶人有爵禄,这不是升平的兴盛,而是从战国开始的。”

论勇第五十一

大夫说:“荆轲怀揣数年的谋略却未能成功,是因为尺八的匕首不足以依靠。秦王因出其不意而畏惧,列断贲、育的勇士,是因为七尺的利剑。如果让专诸空拳,难免被擒;要离无水,也无法成功。世人说强楚劲郑,有犀兕之甲,棠溪之铤。内据金城,外任利兵,因此威震诸夏,强服敌国。所以孟贲奋臂,众人轻视;怯夫有备,其气自倍。何况以吴、楚之士,舞利剑,蹶强弩,与貉虏在中原争锋?一人当百,不足道也!如此,则貉无交兵,力不支汉,其势必降。这就是商君之走魏,孙膑之破梁的原因。”

文学说:“楚、郑的棠溪

墨阳的剑并非不锋利,犀牛和兕牛的铠甲并非不坚固,然而它们不能长久保存,是因为依赖的只是锋利和坚固。

秦国兼并了六国的军队,占据了崤山和函谷关,统治了天下,坚固如金石,锋利如莫邪剑。

然而陈胜没有士兵和民众的支持,也没有铠甲和兵器的使用,只用锄头和木棍,就攻破了坚固的城池。

武昭王没有出击,乌号剑也没有出鞘。

所谓的金城,并不是指用土堆高城墙,挖地成深池。

所谓的利兵,并不是指吴国和越国的铤剑,或是干将的宝剑。

说的是以道德为城墙,以仁义为城郭,没有人敢进攻,没有人敢进入。

文王就是这样。

以道德为铠甲,以仁义为剑,没有人敢抵挡,没有人敢抵御,汤和武就是这样。

现在不建立不可攻破的城池,不可抵挡的军队,却想要依靠匹夫的力量,使用三尺长的刀刃,实在是微不足道!

大夫说:“荆轲提着匕首进入不可预测的强秦;秦王惶恐失措,失去了防备,卫士们都感到恐惧。

专诸手持剑,刺杀吴王,尸体立正,镐冠千里。

聂政自卫,从韩廷刺杀其主,成功后求得自刑于朝,暴尸于市。

现在如果能得到勇士,乘着强汉的威势,凌驾于无义的匈奴之上,控制其生死,责问其过错,就像曹刿胁迫齐桓公一样,满足其要求。

推动锋利的兵器,扰乱匈奴的帐篷,上下相逃,然后以轻锐的军队跟随其后。

匈奴必定会束手就擒,不敢抵抗。

文学说:“汤得到伊尹,以小小的亳地统一了海内,文王得到太公,扩展了酆、鄗,统一了天下,齐桓公得到管仲,称霸诸侯,秦穆公得到由余,西戎八国臣服。

听说得到贤圣,蛮、貊都会来朝贡,没听说通过劫杀君主来怀柔远方的。

《诗经》说:‘惠此中国,以绥四方。’

所以‘自彼氐、羌,莫不来王。’

不是畏惧其威势,而是畏惧其德行。

所以以义服无义,比原马良弓还要迅速;以之召远,比驰传重驿还要迅速。

论功第五十二

大夫说:“匈奴没有城墙的守卫,没有沟池的坚固,没有修戟强弩的使用,没有仓廪府库的积累,上面没有义法,下面没有文理,君臣轻慢,上下无礼,用柳条编织房屋,用毡子做屋顶。

用素弧骨镞,马不吃粟米。

内部防备不足畏惧,外部礼仪不足称道。

中国是天下的腹心,贤士的总汇,礼义的集中地,财用的滋生地。

以智谋愚,以义伐不义,就像秋霜振落树叶一样。

《春秋》说:“桓公与戎、狄,驱之尔。”

何况以天下的力量呢?

文学说:“匈奴的车器没有银黄丝漆的装饰,素朴而坚固,丝织品没有文采裙袆曲襟的样式,都朴素而完整。

男子没有刻镂奇巧的事情,没有宫室城郭的工程。

女子没有绮绣淫巧的贡献,没有纤绮罗纨的制作。

事情简省而实用,容易完成而难以破坏。

虽然没有修戟强弩,戎马良弓;但家家都有防备,人人都有用处,一旦有急事,只需拉弓上马即可。

资粮不见案首,却能支撑数十日的食物,以山谷为城郭,以水草为仓廪。

法律简约而易辨,需求少而易供。

因此刑罚简省而不犯,指挥而令从。

轻慢于礼而笃信于信,略于文而敏于事。

所以虽然没有礼义之书,刻骨卷木,百官有以相记,君臣上下有以相使。

群臣为县官计者,皆言其易,而实难,是以秦欲驱之而反更亡也。

所以兵器是凶器,不可轻用。

其以强为弱,以存为亡,一朝尔也。

大夫说:“鲁连有言:‘秦权使其士,虏使其民。’

所以政令急迫而不长久。

高皇帝受命平定暴乱,功德巍巍,与天同大。

而文、景继承并润色之。

及先帝征讨不义,攘除无德,以昭示仁圣之路,奠定至德之基,这是圣王多年积累的仁义。

现在文学引用亡国失政的治理,来比喻现在,认为匈奴难以图谋,是应该的!

文学说:“有虞氏的时候,三苗不服,禹想要讨伐他们,舜说:‘这是我的德行未能感化他们。’

于是退而修政,三苗就臣服了。

不牧之地,不羁之民,圣王不加兵,不事力,认为不值得烦扰百姓而劳累中国。

现在明主修圣绪,宣德化,而朝中有权使之谋,尚首功之事,臣实在感到奇怪。

人臣席天下之势,奋国家之用,身享其利而不顾其主,这是尉佗、章邯所以成王,秦失其政的原因。

孙子说:‘今夫国家之事,一日更百变,然而不亡者,可得而革也。

等到出兵于平原广牧,鼓鸣矢流,虽有尧、舜之知,不能更也。’

战而胜之,退修礼义,继三代之迹,仁义附矣。

战胜而不休,身死国亡者,吴王是也。

大夫说:“顺风而呼者易为气,因时而行者易为力。

文、武怀余力,不为后嗣计,故三世而德衰,昭王南征,死而不还。

凡伯被囚禁,使者不通,晋取郊、沛,王师败于茅戎。

现在西南诸夷,是楚庄王的后代;朝鲜之王,是燕国的亡民。

南越尉佗起于中国,自立为王,德行至薄,然而都失去了天下的大势,各自以为一州,倔强倨敖,自称老夫。

先帝为万世考虑,恐怕有冀州之累,南荆之患,于是派遣左将军楼船平定之,兵不血刃,都成为县官。

七国之时,皆据万乘,南面称王,提珩为敌国累世,然终不免俛首系虏于秦。

现在匈奴不及汉家的巨郡,没有六国的力量,贤士的谋略。

由此观难易,察然可见也。

文学说:“秦灭六国,虏七王,沛然有余力,自以为蚩尤不能害,黄帝不能斥。

及二世弒死望夷,子婴系颈降楚,曾不得七王之俛首。

使六国并存,秦尚为战国,固未亡也。

何以明之?

自孝公以至于始皇,世世为诸侯雄,百有余年。

及兼天下,十四岁而亡。

何则?

外无敌国之忧,而内自纵恣也。

自非圣人,得志而不骄佚者,未之有也。

论邹第五十三

大夫说:“邹子疾晚世之儒墨,不知天地之弘,昭旷之道,将一曲而欲道九折,守一隅而欲知万方,犹无准平而欲知高下,无规矩而欲知方圆也。

于是推大圣终始之运,以喻王公,先列中国名山通谷,以至海外。

所谓中国者,天下八十一分之一,名曰赤县神州,而分为九州。

绝陵陆不通,乃为一州,有大瀛海圜其外。

此所谓八极,而天地际焉。

禹贡亦着山川高下原隰,而不知大道之径。

故秦欲达九州而方瀛海,牧胡而朝万国。

诸生守畦亩之虑,闾巷之固,未知天下之义也。

文学说:“尧使禹为司空,平水土,随山刊木,定高下而序九州。

邹衍

如果不是圣人,却做出怪异的行为,迷惑六国的君主,以接纳他们的学说。这就是《春秋》所说的‘普通人迷惑诸侯’的情况。

孔子说:‘不能侍奉人,怎么能侍奉鬼神呢?’近处的事情都搞不清楚,怎么能知道遥远的大海呢?所以没有实际用处的事情,君子不做;对治理没有益处的事情,君子不采用。

三王(夏禹、商汤、周文王)相信经典之道,德行光照四海;战国时期相信美好的言辞,结果国家破败如山崩。

从前秦始皇已经吞并了天下,想要统一万国,结果失去了三十六郡;想要到达大海,却失去了州县。明白大义如此,不如守住小计。”这是《论菑》第五十四章的内容。

大夫说:“巫祝不能与祭祀并列,诸生不能与辩论相提并论,相信过去而怀疑现在,自以为是。

谈论古代的事情要考察现在,谈论远方的事情要结合近处。日月在天上,它们的征兆在人间,灾害和异常的变化,寿命的长短,阴阳的变化,四季的次序,水火金木,吉凶的应验,鬼神的灵验,祭祀的福报,日月的运行,星辰的规律,详细说明的原因,根源在哪里?不知道就保持沉默,不要随便扰乱视听。”

文学说:“最初江都相董仲舒推演阴阳,四季相继,父亲生养,儿子养育,母亲成就,儿子收藏。所以春天生发,是仁;夏天成长,是德;秋天成熟,是义;冬天收藏,是礼。这是四季的次序,圣人所遵循的。

刑罚不能用来教化,所以要广泛推行德教。谈论远方的事情一定要考察近处,所以要内心宽恕而行,因此刑罚如果加在自己身上,劳苦如果施加在自己身上。

又怎么能忍心杀害自己的孩子,去做无用的事情,耗尽所依赖的,而到达大海呢?

越国人喜欢蠃蚌而轻视太牢,鄙陋的人喜欢咋唶而怪责韶濩。所以不懂得味道的人,把芬芳当作臭味,不懂得道理的人,把美好的言辞当作扰乱视听。

人的寿命长短,各自由他们的好恶决定。羿和敖因为巧力不得善终,智伯因为贪婪和狠毒而丧命。

天灾的征兆,吉祥的应验,就像施与希望回报,各自由它们的类别决定。所以喜欢行善的人,天会帮助他得到福报,符瑞就是这样的。《易经》说:‘自天佑之,吉无不利。’

喜欢作恶的人,天会报应他灾祸,妖灾就是这样的。《春秋》说:‘应是而有天灾。’

周文王、周武王尊贤纳谏,敬戒不懈,德行纯正,神明相助。《诗经》说:‘降福穰穰,降福简简。’

太阳是阳,阳道明亮;月亮是阴,阴道昏暗;君尊臣卑的道理。所以阳光在上方旺盛,众阴在下方消散;月亮在天上圆满,蚌蛤在深渊中繁盛。

所以臣子不守臣道,阴阳就不调和,日月就会有变化;政教不均衡,水旱就会不时发生,螟螣就会滋生。这是灾异的应验。

四季交替,人们效仿它们的功绩,星辰排列在天上,人们模仿它们的运行。常星就像公卿,众星就像万民。列星正常则众星整齐,常星混乱则众星坠落。”

大夫说:“文学谈论刚柔的类别,五行相生相克。《易经》阐明阴阳,《尚书》擅长五行。春天生发,夏天成长,所以火生于寅木,是阳类;秋天生发,冬天死亡,所以水生于申金,是阴物。

四季五行,交替兴废,阴阳不同类,水火不同器。金得到土而生成,得到火而死亡,金生于巳,这是什么说法呢?”

文学说:“兵器是凶器。铠甲坚固,兵器锋利,是天下灾祸的根源。以母制子,所以能长久。圣人效法它,厌恶而不张扬。

《诗经》说:‘收起干戈,藏起弓箭,我追求美德,施行于这个夏天。’衰败的时代则不然。违背天道以满足暴虐的心,尸体堆积,血流成河,争夺土地。

囚禁别人的君主,毁灭别人的祭祀,杀害别人的孩子,像割草一样,受刑的人肩并肩走在路上。把自己所厌恶的施加给别人。因此国家破灭,自身遭受灾祸,秦王就是这样的。”

大夫说:“金生于巳,刑罚稍微施加,所以荠麦在夏天死亡。《易经》说:‘履霜,坚冰至。’秋天开始降霜,草木凋零,冬天执行诛杀,万物都隐藏起来。

春夏生长,有利于施行仁政。秋冬杀藏,有利于施行刑罚。所以不在适当的时候种植,即使生长也不会成熟。秋冬施行德政,这是违背天道。

《月令》说:‘凉风到来,杀气发动,蜻蛚鸣叫,衣裘制成。天子施行轻微的刑罚,开始貙蒌,以顺应天令。’

文学与四季相合,阴阳相配,崇尚德教而废除刑罚。这样,鹰隼不会凶猛,猛兽不会攫取,秋天不会搜捕,冬天不会狩猎。”

文学说:“天道喜欢生养而厌恶杀戮,喜欢奖赏而厌恶惩罚。所以让阳居于实位而宣扬德教,阴藏在虚位而辅助阳。阳刚阴柔,季不能加于孟。

这是天轻视冬天而重视春天,申阳屈阴。所以王者面南而听天下,背阴向阳,先德后刑。

霜雪晚到,五谷还能成熟。冰雹和雾气在夏天降落,万物都会受伤。由此看来:用严刑治理国家,就像用秋冬来成就谷物一样。

所以法令是治理恶行的工具,而不是最好的治理风气。因此古代明王推崇德教,而减缓刑罚。

网漏吞舟之鱼,而刑罚在绳墨之外审慎施行,到了最后,百姓也不会犯禁。”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盐铁论-卷九-注解

汤诛葛伯:商汤征伐葛伯,葛伯是商朝初期的一个小国君主,因不祭祀而被商汤所灭。

文王诛犬夷:周文王征伐犬夷,犬夷是古代西北的一个部落,文王通过征伐巩固了周的势力。

周宣王、仲山甫:周宣王是西周的一位君主,仲山甫是他的大臣,以贤能著称。

薄伐猃狁,至于太原:出自《诗经·小雅·六月》,描述周宣王征伐猃狁(古代北方游牧民族)的战争。

出车彭彭,城彼朔方:出自《诗经·小雅·出车》,描述周宣王派兵出征,修筑城防的情景。

舜执干戚而有苗服:舜是传说中的五帝之一,干戚是古代的武器,舜通过武力使有苗部落臣服。

文王底德而怀四夷:周文王以德行感化四方夷狄,使其归附。

镐京辟雍,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出自《诗经·大雅·文王》,描述周文王的德行感化四方,无人不服。

白刃可冒,中庸不可入:出自《论语》,意指面对白刃可以冒险,但中庸之道不可违背。

武王之伐殷:周武王伐纣,推翻商朝,建立周朝。

秦以力取之,以法守之:秦朝通过武力统一六国,以严苛的法律维持统治。

猃狁孔炽,我是用戒:出自《诗经·小雅·六月》,描述猃狁的威胁,周人因此加强戒备。

武夫潢潢,经营四方:出自《诗经·大雅·文王》,描述周武王的将士威武,征战四方。

杕杜、采薇:《杕杜》和《采薇》是《诗经》中的两首诗,描写征夫思乡之情。

虎兕:虎和兕(古代传说中的猛兽),象征强大的力量。

仲山甫补衮职之阙:仲山甫是周宣王的大臣,衮职指朝廷的官职,补阙指弥补朝廷的不足。

蒙公筑长城之固:蒙恬是秦朝名将,负责修筑长城以防御匈奴。

陈胜:秦末农民起义领袖,揭竿而起反抗秦朝。

楚庄之围宋:楚庄王围攻宋国,是春秋时期的一场著名战役。

秦师败崤嵚崟:秦军在崤山之战中被晋军击败。

季孙之忧颛臾:季孙是鲁国的大夫,颛臾是鲁国的附庸国,季孙担心颛臾的威胁。

句贱之变:指越王勾践灭吴的历史事件。

荆轲:战国时期刺客,刺杀秦王未遂。

专诸:春秋时期刺客,刺杀吴王僚。

要离:春秋时期吴国的刺客,曾刺杀庆忌。

孟贲:战国时期的勇士,以力大著称。

孙膑:战国时期著名的军事家,曾帮助齐国击败魏国。

墨阳:古代名剑之一,以锋利著称。

犀胄兕甲:犀牛皮制成的铠甲,象征坚固。

崤、函:崤山和函谷关,古代重要的军事要塞。

莫耶:古代名剑之一,以锋利著称。

鉏耰棘橿:农具和武器,象征简陋的装备。

武昭:指秦朝的武力和威严。

乌号:古代传说中的神弓,象征强大的武力。

金城:比喻坚固的防御。

吴、越之铤:吴越地区出产的优质兵器。

干将之剑:古代名剑之一,以锋利著称。

文王:周文王,以仁德治国著称。

汤、武:商汤和周武王,以仁义和武力统一天下。

聂政:战国时期刺客,刺杀韩相侠累。

曹刿:春秋时期鲁国谋士,以智谋著称。

伊尹:商朝开国功臣,辅佐商汤。

太公:姜太公,辅佐周文王、武王。

管仲:春秋时期齐国名相,辅佐齐桓公称霸。

由余:春秋时期秦国名臣,辅佐秦穆公。

氐、羌:古代西北少数民族。

鲁连:战国时期齐国名士,以智谋著称。

高皇帝:汉高祖刘邦,汉朝开国皇帝。

文、景:汉文帝和汉景帝,以文治著称。

先帝:指汉武帝,以武功著称。

有虞氏:指舜帝,以德治国著称。

三苗:古代南方少数民族。

尉佗:南越国王,自立为王。

章邯:秦朝末年将领,投降项羽。

孙子:孙武,春秋时期军事家,著有《孙子兵法》。

楚庄:楚庄王,春秋时期楚国君主。

朝鲜之王:指朝鲜半岛的统治者。

南越尉佗:南越国王,自立为王。

左将军楼船:汉武帝时期的将领,平定南越。

七国:战国时期的七个主要诸侯国。

邹子:邹衍,战国时期阴阳家代表人物。

禹贡:《尚书》中的一篇,记载大禹治水的事迹。

尧:传说中的上古圣王,以德治国著称。

禹:大禹,治水英雄,夏朝开国君主。

荧惑:原指火星,因其亮度变化无常,古人认为其能影响人间吉凶。此处比喻迷惑、蛊惑。

六国:指战国时期除秦国以外的齐、楚、燕、韩、赵、魏六个国家。

春秋:指《春秋》,中国古代史书,记载了鲁国从公元前722年至前481年的历史。

匹夫荧惑诸侯:指普通人迷惑诸侯,比喻小人以不正当手段影响权贵。

孔子:春秋时期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儒家学派的创始人。

三王:指夏禹、商汤、周文王,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的三位圣王。

战国:指中国历史上从公元前475年至前221年的时期,以诸侯国之间的频繁战争为特征。

秦始皇: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全国的皇帝,建立了秦朝。

瀛海:古代对大海的称呼,泛指遥远的地方。

巫祝:古代从事占卜、祭祀等宗教活动的人。

诸生:指儒生,即学习儒家经典的学生。

董生:指董仲舒,西汉时期的儒家学者,提出了“天人感应”的理论。

阴阳:中国古代哲学概念,指宇宙间两种对立又互补的力量。

四时:指春、夏、秋、冬四季。

五行:指金、木、水、火、土五种基本元素,古人认为它们相生相克,构成宇宙万物。

易:指《易经》,中国古代占卜和哲学经典。

书:指《尚书》,中国古代历史文献,记载了上古至周朝的历史。

诗:指《诗经》,中国古代最早的诗歌总集。

周文、武:指周文王和周武王,周朝的两位开国君主。

诗云:指《诗经》中的诗句。

月令:古代历法书,记载了一年十二个月的节气、物候等。

天子:指皇帝,古代中国的最高统治者。

鹰隼:指猛禽,比喻凶猛的敌人。

猛兽:指凶猛的野兽,比喻凶恶的敌人。

秋不搜狝:指秋天不进行狩猎活动。

冬不田狩:指冬天不进行田猎活动。

天道:指自然规律或宇宙法则。

阳刚阴柔:指阳代表刚强,阴代表柔弱。

季不能加孟:指季节的顺序不能颠倒。

南面而听天下:指皇帝面南而坐,听取天下事务。

背阴向阳:指背对阴面,面向阳面。

前德而后刑:指先施德政,后施刑罚。

霜雪晚至:指霜雪来得晚。

五谷:指稻、黍、稷、麦、菽五种主要粮食作物。

雹雾夏陨:指夏天降下冰雹和雾气。

严刑:指严厉的刑罚。

法令:指法律和政令。

明王:指贤明的君主。

德教:指以德化民的教育。

刑罚:指法律规定的惩罚措施。

网漏吞舟之鱼:比喻法律宽松,连大鱼也能逃脱。

刑审于绳墨之外:指刑罚的执行超出了法律的规定。

民莫犯禁:指百姓不再触犯法律。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盐铁论-卷九-评注

《繇役第四十九》和《险固第五十》是《盐铁论》中的两篇重要篇章,主要讨论了古代中国的军事、政治和道德问题。这两篇通过大夫和文学的辩论,展现了汉代社会对战争、防御、道德和治国理念的不同看法。

在《繇役第四十九》中,大夫主张通过武力征伐和修筑城防来维护国家的安全,认为这是自古以来明君的必要手段。他引用了《诗经》中的诗句,强调征伐和防御的重要性。而文学则主张通过德行和仁义来感化四方,认为武力难以持久,德行才是长治久安的根本。文学引用了舜、文王等古代圣王的例子,说明德行的重要性。

《险固第五十》则进一步讨论了地理险阻与国家防御的关系。大夫认为地理险阻是国家安全的重要保障,引用了秦朝修筑长城的历史,强调防御的重要性。而文学则认为,地理险阻不如德行和仁义重要,历史上的许多国家虽然有险阻,但最终因无德而灭亡。文学主张通过德行和仁义来维护国家的安全。

这两篇辩论反映了汉代社会对治国理念的不同看法。大夫代表了法家和军事家的观点,强调武力和防御的重要性;而文学则代表了儒家和道德家的观点,强调德行和仁义的重要性。这两种观点的对立,反映了汉代社会在治国理念上的分歧。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两篇辩论体现了中国古代文化中对德与力的辩证思考。儒家强调德治,认为德行可以感化四方,使国家长治久安;而法家和军事家则强调武力和防御,认为只有通过强大的军事力量才能维护国家的安全。这两种思想在中国古代政治文化中一直并存,影响着历代王朝的治国方略。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两篇辩论采用了对话的形式,通过大夫和文学的辩论,展现了不同的观点。辩论中引用了大量的历史典故和《诗经》中的诗句,增强了论点的说服力。同时,辩论的语言简洁有力,逻辑严密,体现了汉代散文的特点。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两篇辩论反映了汉代社会对治国理念的深刻思考,为我们理解汉代的政治文化提供了重要的参考。同时,这两篇辩论也为我们理解中国古代的军事、政治和道德思想提供了重要的资料。

这段文本通过对比古代名剑、坚固的铠甲与道德仁义的力量,强调了道德仁义在治国安邦中的重要性。作者认为,真正的坚固防御和强大武力并非依赖于物质装备,而是建立在道德和仁义的基础上。文王、汤、武等古代圣王之所以能够统一天下,正是因为他们以道德为城,以仁义为剑,使得敌人不敢侵犯。

文本中还引用了荆轲、专诸、聂政等刺客的故事,说明即使有强大的武力和坚固的防御,如果没有道德和仁义的支持,仍然无法长久维持。刺客虽然能够一时得手,但最终无法改变历史的进程。作者通过这些历史典故,进一步强调了道德仁义的重要性。

在讨论匈奴问题时,文本通过对比中国与匈奴的文化差异,指出匈奴虽然缺乏礼义和文理,但他们注重实用和效率,能够在紧急情况下迅速应对。作者认为,中国应当以智谋和义理来征服匈奴,而不是单纯依靠武力。这种观点反映了古代中国对外政策的智慧,强调以德服人而非以力压人。

最后,文本通过引用邹衍的观点,批评了当时儒墨学派的局限性,认为他们只关注局部而忽视了天地之大。邹衍提出的“大九州”理论,试图从更广阔的视角来理解世界,反映了古代思想家对宇宙和社会的深刻思考。这种思想不仅具有哲学意义,也为后来的地理学和天文学发展提供了启示。

总体而言,这段文本通过对历史典故、文化差异和哲学思想的讨论,深入探讨了道德仁义在治国安邦中的核心地位,反映了古代中国思想家对政治、军事和文化的深刻见解。

这段文本通过对话的形式,展现了古代中国对于治国理念的深刻思考。文本中,大夫和文学分别代表了两种不同的治国观点。大夫主张严刑峻法,认为刑罚是治理国家的必要手段,而文学则强调德教的重要性,认为通过道德教化可以达到更好的治理效果。

文本中引用了大量的古代经典文献,如《易经》、《尚书》、《诗经》等,这些文献不仅是古代智慧的结晶,也是治国理念的重要依据。通过这些经典文献的引用,文本展现了古代中国对于治国理念的深刻理解和丰富经验。

文本中还涉及了阴阳五行的理论,这是中国古代哲学的重要组成部分。阴阳五行理论认为,宇宙万物都是由阴阳两种对立又互补的力量以及五行相生相克的关系构成的。这一理论不仅影响了古代中国的自然科学,也对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此外,文本中还提到了“天道好生恶杀”的观点,这一观点体现了古代中国对于自然规律的尊重和对生命的珍视。通过这一观点,文本强调了德教的重要性,认为通过道德教化可以达到更好的治理效果,而不是仅仅依靠严刑峻法。

总的来说,这段文本通过对话的形式,展现了古代中国对于治国理念的深刻思考。文本中引用了大量的古代经典文献,涉及了阴阳五行的理论,强调了德教的重要性,体现了古代中国对于自然规律的尊重和对生命的珍视。这些内容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对现代社会的治理理念提供了有益的启示。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盐铁论-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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