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由明代宋濂(1310年—1381年)等人主持编撰。宋濂是明初著名文学家、史学家,曾任翰林院编修。
年代:编撰于明代洪武年间(14世纪末)。
内容简要:《元史》是“二十四史”之一,共210卷,记载了元朝(1271年—1368年)的历史。全书分为本纪、志、列传三部分,内容涵盖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方面。由于编撰时间仓促,书中存在一些疏漏,但它仍是研究元朝历史的重要文献,为后世提供了宝贵的史料。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元史-列传-卷六十二-原文
张珪
张珪,字公端,弘范之子也。少能挽强命中,尝从其父出林中,有虎,珪抽矢直前,虎人立,洞其喉,一军尽哗。
至元十六年,弘范平广海,宋礼部侍郎邓光荐将赴水死,弘范救而礼之,命珪受学。光荐尝遗一编书,目曰《相业》,语珪曰:“熟读此,后必赖其用。”
师还,道出江淮,珪年十六,摄管军万户。
十七年,真拜昭勇大将军、管军万户,佩其父虎符,治所统军,镇建康。
未几,弘范卒,丧毕,世祖召见,亲抚之。奏曰:“臣年幼,军事重,聂祯者,从臣父、祖,久历行阵,幸以副臣。”帝叹曰:“求老成自副,常儿不知出此。”厚赐而遣之,遍及其从者。
十九年,太平、宣、徽群盗起,行省檄珪讨之,士卒数为贼所败,卒有杀民家豕而并伤其主者,珪曰:“此军之所以败也。”斩其卒,悉平诸盗。
二十九年,入朝。时朝廷言者谓天下事定,行枢密院可罢;江浙行省参知政事张瑄,领海道,亦以为言。枢密副使暗伯问于珪,珪曰:“见上当自言之。”召对,珪曰:“纵使行院可罢,亦非瑄所宜言。”遂得不罢。命为枢密副使。
太傅月儿鲁那演言:“珪尚少,姑试以佥书,果可大用,请俟他日。”帝曰:“不然,是家为国灭金、灭宋,尽死力者三世矣,而可吝此耶!”拜镇国上将军、江淮行枢密副使。
成宗即位,行院罢。
大德三年,遣使巡行天下,珪使川、陕,问民疾苦,赈恤孤贫,罢冗官,黜贪吏。还,擢江南行御史台侍御史,换文阶中奉大夫,迁浙西肃政廉访使。劾罢郡长吏以下三十馀人、府史胥徒数百,征赃巨万计。
珪得盐司奸利事,将发之。事干行省,有内不自安者,欲以危法中珪,赂遗近臣,妄言珪有厌胜事,且沮盐法。帝遣官杂治之,得行省大小吏及盐官欺罔状,皆伏罪。
召珪拜佥枢密院事,入见,赐只孙冠服侍宴,又命买宅以赐,辞不受。
拜江南行台御史中丞,因上疏,极言天人之际、灾异之故,其目有修德行、广言路、进君子、退小人、信赏必罚、减冗官、节浮费,以法祖宗成宪,累数百言。劾大官之不法者,不报;并及近侍之荧惑者,又不报。遂谢病归。
久之,拜陕西行台中丞,不赴。
武宗即位,召拜太子谕德。未数日,拜宾客,复拜詹事,辞不就。
尚书省立,中外汹汹,中丞久阙,方议择人,仁宗时在东宫,曰:“必欲得真中丞,惟张珪可。”即日召拜中丞。
至大四年,帝崩,仁宗将即位,廷臣用皇太后旨,行大礼于隆福宫,法驾已陈矣,珪言:“当御大明殿。”御史大夫止之曰:“议已定,虽百奏无益。”珪曰:“未始一奏,讵知无益!”入奏,帝悟,移仗大明。
既即位,赐只孙衣二十袭、金带一。帝尝亲解衣赐珪,明日复召,谓之曰:“朕欲赐卿宝玉,非卿所欲。”以帨拭面额,纳诸珪怀,曰:“朕泽之所存,朕心之所存也。”
皇庆元年,拜荣禄大夫、枢密副使。
徽政院使失列门请以洪城军隶兴圣宫,而己领之,以上旨移文枢密院,众恐惧承命,珪固不署,事遂不行。
延祐二年,拜中书平章政事,请减烦冗还有司,以清政务,得专修宰相之职,帝从之,著为令。
教坊使曹咬住拜礼部尚书,珪曰:“伶人为宗伯,何以示后世!”力谏止之。
皇太后以中书右丞相铁木迭儿为太师,万户别薛参知行省政事,珪曰:“太师论道经邦,铁木迭儿非其人,别薛无功,不得为外执政。”
车驾度居庸,失列门传皇太后旨,召珪切责,杖之。珪创甚,舆归京师,明日遂出国门。
珪子景元掌符玺,不得一日去宿卫,至是,以父病笃告,遽归。帝惊曰:“乡别时,卿父无病。”景元顿首涕泣,不敢言。帝不怿,遣参议中书省事换住往赐之酒,遂拜大司徒,谢病家居。
继丁母忧,庐墓寝苫啜粥者三年。
六年七月,帝忆珪生日,赐上尊、御衣。
至治二年,英宗召见于易水之上曰:“四世旧臣,朕将畀卿以政。”珪辞归。遣近臣设醴。
丞相拜住问珪曰:“宰相之体何先?”珪曰:“莫先于格君心,莫急于广言路。”
是年冬,起珪为集贤大学士。
先是,铁木迭儿既复为丞相,以私怨杀平章萧拜住、御史中丞杨朵儿只、上都留守贺伯颜,大小之臣,不能自保。
会地震风烈,敕廷臣集议弭灾之道,珪抗言于坐曰:“弭灾,当究其所以致灾者。汉杀孝妇,三年不雨;萧、杨、贺冤死,非致沴之端乎!死者固不可复生,而情义犹可昭白,毋使朝廷终失之也。”
又拜中书平章政事,侍宴万寿山,赐以五带。
三年秋八月,御史大夫铁失既行杀逆,夜入都门,坐中书堂,矫制夺执符印,珪密疏言:“贼党罪不可逭。”既皆伏诛,铁木迭儿之子治书侍御史锁南,独议远流,珪曰:“于法,强盗不分首从,发冢伤尸者亦死。锁南从弑逆,亲斫丞相拜住臂,乃欲活之耶!”遂伏诛。
盗窃仁庙神主,时参知政事马剌兼领太常礼仪使,当迁左丞,珪曰:“以参政迁左丞,姑曰叙进。而太常奉宗祏不谨,当待罪,而反迁官,何以谢在天之灵!”命遂不下。
泰定元年六月,车驾在上都。
先是,帝以灾异,诏百官集议,珪乃与枢密院、御史台、翰林、集贤两院官,极论当世得失,与左右司员外郎宋文瓒诣上都奏之。
其议曰:
国之安危,在乎论相。昔唐玄宗前用姚崇、宋璟则治,后用李林甫、杨国忠,天下骚动,几致亡国。虽赖子仪诸将,效忠竭力,克复旧物,
十五贯,责所司及同乡者,归骨于其家。
岁贡方物有常制。广州东莞县大步海及惠州珠池,始自大德元年,奸民刘进、程连言利,分蜑户七百余家,官给之粮,三年一采,仅获小珠五两六两,入水为虫鱼伤死者众,遂罢珠户为民。其后同知广州路事塔塔儿等,又献利于失列门,创设提举司监采,廉访司言其扰民,复罢归有司。既而内正少卿魏暗都剌,冒启中旨,驰驿督采,耗廪食,疲民驿,非旧制,请悉罢遣归民。
善良死于非命,国法当为昭雪。铁失弑逆之变,学士不花、指挥不颜忽里、院使秃古思皆以无罪死,未褒赠;铁木迭儿专权之际,御史徐元素以言事锁项死东平,及买秃坚不花之属,皆未申理。臣等议:宜追赠死者,优叙其子孙,且命刑部及监察御史,体勘其余有冤抑者,具实以闻。
政出多门,古人所戒。今内外增置官署,员冗俸滥,白丁骤升出身,入流壅塞日甚,军民俱蒙其害。夫为治之要,莫先于安民;安民之道,莫急于除滥费、汰冗员。世祖设官分职,俱有定制。至元三十年已后,改升创设,日积月增,虽尝奉旨取勘减降,近侍各私其署,夤缘保禄,姑息中止。至英宗时,始锐然减罢崇祥、寿福院之属十有三署,徽政院断事官、江淮财赋之属六十余署,不幸遭罹大故,未竟其余。比奉诏:凡事悉遵世祖成宪。若复循常取勘,调虚文,延岁月,必无实效,即与诏旨异矣。臣等议:宜敕中外军民,署置官吏,有非世祖之制,及至元三十年已后改升创设员冗者,诏格至日,悉减并除罢之;近侍不得巧词复奏,不该常调之人亦不得滥入常选。累朝斡耳朵所立长秋、承徽、长宁寺及边镇屯戍,别议处之。
自古圣君,惟诚于治政,可以动天地、感鬼神,初未尝徼福于僧道,以厉民病国也。且以至元三十年言之,醮祠佛事之目,止百有二。大德七年,再立功德使司,积五百有余,今年一增其目,明年即指为例,已倍四之上矣。僧徒又复营干近侍,买作佛事,指以算卦,欺昧奏请,增修布施莽斋,自称特奉、传奉,所司不敢较问,供给恐后。况佛以清净为本,不奔不欲,而僧徒贪慕货利,自违其教,一事所需,金银钞币不可数计,岁用钞数千万锭,数倍于至元间矣。凡所供物,悉为己有,布施等钞,复出其外,生民脂膏,纵其所欲,取以自利,畜养妻子,彼既行不修洁,适足亵慢天神,何以要福!比年佛事愈繁,累朝享国不永,致灾愈速,事无应验,断可知矣。臣等议:宜罢功德使司,其在至元三十年以前及累朝忌日醮祠佛事名目,止令宣政院主领修举,余悉减罢,近侍之属,并不得巧计擅奏,妄增名目;若有特奉、传奉,从中书复奏乃行。
古今帝王治国理财之要,莫先于节用,盖侈用则伤财,伤财必至于害民;国用匮而重敛生,如盐课增价之类,皆足以厉民矣。比年游惰之徒,妄投宿卫部属及宦者、女红、太医、阴阳之属,不可胜数,一人收籍,一门蠲复,一岁所请衣马刍粮,数十户所征入不足以给之,耗国损民为甚。臣等议:诸宿卫宦女之属,宜如世祖时支请之数给之,余悉简汰。
阔端赤牧养马驼,岁有常法,分布郡县,各有常数,而宿卫近侍,委之仆御,役民放牧。始至,即夺其居,俾饮食之,残伤桑果,百害蜂起;其仆御四出,无所拘钤,私鬻刍豆,瘠损马驼。大德中,始责州县正官监视,盖暖棚、团槽枥以牧之。至治初,复散之民间,其害如故。监察御史及河间路守臣屡言之。臣等议:宜如大德团槽之制,正官监临,阅视肥瘠,拘钤宿卫仆御,著为令。
兵戎之兴,号为凶器,擅开边衅,非国之福。蛮夷无知,少梗王化,得之无益,失之无损。至治三年,参卜郎盗,始者劫杀使臣,利其财物而已。至用大师,期年不戢,伤我士卒,费国资粮。臣等议:好生恶死,人之恒性。宜令宣政院督守将严边防,遣良使抵巢招谕。简罢冗兵,明敕边吏谨守御,勿生事,则远人格矣。
天下官田岁入,所以赡卫士,给戍卒。自至元三十一年以后,累朝以是田分赐诸王、公主、驸马,及百官、宦者、寺观之属,遂令中书酬直海漕,虚耗国储。其受田之家,各任土著奸吏为庄官,催甲斗级,巧名多取;又且驱迫邮传,征求饩廪,折辱州县,闭偿逋负,至仓之日,变鬻以归。官司交忿,农民窘窜。臣等议:惟诸王、公主、驸马、寺观,如所与公主桑哥剌吉及普安三寺之制,输之公廪,计月直折支以钞,令有司兼令输之省部,给之大都;其所赐百官及宦者之田,悉拘还官,著为令。
国家经费,皆取于民。世祖时,淮北内地,惟输丁税,铁木迭儿为相,专务聚敛,遣使括勘两淮、河南田土,重并科粮;又以两淮、荆襄沙碛作熟收征,徼名兴利,农民流徙。臣等议:宜如旧制,止征丁税,其括勘重并之粮,及沙碛不可田亩之税,悉除之。
世祖之制,凡有田者悉役之,民典卖田,随收入户。铁木迭儿为相,纳江南诸寺贿赂,奏令僧人买民田者毋役之,以里正主首之属,逮今流毒细民。臣等议:惟累朝所赐僧寺田及亡宋旧业,如旧制勿征,其僧道典买民田及民间所施产业,宜悉役之,著为令。
僧道出家,屏绝妻孥,盖欲超出世表,是以国家优视,无所徭役,且处之官寺;宜清净绝俗为心,诵经祝寿。比年僧道往往畜妻子,无异常人,如蔡道泰、班讲主之徒
伤人逞欲、坏教干刑者,何可胜数!俾奉祠典,岂不亵天渎神!臣等议:僧道之畜妻子者,宜罪以旧制,罢遣为民。
赏功劝善,人主大柄,岂宜轻以与人。世祖临御三十五年,左右之臣,虽甚爱幸,未闻无功而给一赏者。比年赏赐泛滥,盖因近侍之人,窥伺天颜喜悦之际,或称乏财无居,或称嫁女取妇,或以枝物呈献,殊无寸功小善,递互奏请,要求赏赐回奉,奄有国家金银珠玉,及断没人畜产业。似此无功受赏,何以激劝,既伤财用,复启幸门。臣等议:非有功勋劳效著明实迹,不宜加以赏赐,乞著为令。
臣等所言:弑逆未讨、奸恶未除、忠愤未雪、冤枉未理、政令不信、赏罚不公、赋役不均、财用不节、民怨神怒,皆足以感伤和气。惟陛下裁择,以答天意,消弭灾变。
帝不从。珪复进曰:“臣闻日食修德,月食修刑,应天以实不以文,动民以行不以言,刑政失平,故天象应之。惟陛下矜察,允臣等议,乞悉行之。”帝终不能从。
未几,珪病增剧,非扶掖不能行。有诏:常见免拜跪,赐小车,得乘至殿门下。帝始开经筵,令左丞相与珪领之,珪进翰林学士吴澄等,以备顾问。自是辞位甚力,犹封蔡国公,知经筵事,别刻蔡国公印以赐。泰定二年夏,得旨暂归。
三年春,上遣使召珪,期于必见。珪至,帝曰:“卿来时,民间如何?”对曰:“臣老,少宾客,不能远知,真定、保定、河间,臣乡里也,民饥甚,朝廷虽赈以金帛,惠未及者十五六,惟陛下念之。”帝恻然,敕有司毕赈之。拜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兼修国史,国公、经筵如故。帝察其诚病,命养疾西山,继得旨还家。未几,起珪商议中书省事,以疾不起。四年十二月薨,遗命上蔡国公印。珪尝自号曰淡庵。子六人。
李孟
李孟,字道复,潞州上党人。曾祖执,金末举进士。祖昌祚,归朝,授金符、潞州宣抚使。父唐,历仕秦、蜀,因徙居汉中。孟生而敏悟,七岁能文,倜傥有大志,博学强记,通贯经史,善论古今治乱,开门授徒,远近争从之。一时名人商挺、王博文,皆折行辈与交。郭彦通名能知人,尝语唐曰:“此儿骨相异常,宰辅之器也。”至元十四年,随父入蜀,行省辟为掾,不赴;调晋原县主簿,又辞;行御史台交荐之,亦不就。后以事至京师,中书右丞杨吉丁一见奇之,荐于裕宗,得召见东宫。未几,裕宗薨,不及擢用。成宗立,首命采访先朝圣政,以备史官之纪述,陕西省使孟讨论编次,乘驿以进。时武宗、仁宗皆未出阁,徽仁裕圣皇后求名儒辅导,有荐者曰:“布衣李孟有宰相才,宜令为太子师傅。”大德元年,武宗抚军北方,仁宗留宫中,孟日陈善言正道,多所进益。成宗闻而嘉之,诏授太常少卿,执政以孟未尝一造其门,沮之不行,改礼部侍郎,命亦中止。
仁宗侍昭献元圣皇后降居怀州,又如官山,孟常单骑以从。在怀州四年,诚节如一,左右化之,皆有儒雅风,由是上下益亲。每进言曰:“尧、舜之道,孝悌而已矣。今大兄在朔方,大母有居外之忧,殿下当迎奉意旨以娱乐之,则孝悌之道皆得矣。”仁宗深纳其言,日问安视膳,婉容愉色,天下称孝焉。有暇,则就孟讲论古先帝王得失成败,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义。孟特善论事,忠爱恳恻,言之不厌,而治天下之大经大法,深切明白。厥后仁宗入清内难,敬事武皇,笃孝母后,端拱以成太平之功,文物典章,号为极盛。尝与群臣语,握拳示之曰:“所重乎儒者,为其握持纲常,如此其固也。”其讲学之功如此者,实孟启之也。
成宗崩,安西王阿难答谋继大统,成后为之主,丞相、枢密同声附和。中书右丞相哈剌哈孙答剌罕密使来告,仁宗疑而未行。孟曰:“支子不嗣,世祖之典训也。今宫车晏驾,大太子远在万里,宗庙社稷危疑之秋,殿下当奉大母,急还宫庭,以折奸谋、固人心。不然,国家安危,未可保也。”仁宗犹豫未决。孟复进曰:“邪谋得成,以一纸书召还,则殿下母子且不自保,岂暇论宗族乎!”仁宗悦,曰:“先生之言,宗庙社稷之福。”乃奉太后还都。时哈剌哈孙称病坚卧,仁宗遣孟往问之,适成后使人问疾,络绎不绝。孟入,长揖而坐,已而前引其手,诊其脉,众以为医,乃不疑之。既得知安西王即位有日,还告曰:“事急矣!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不可不早图之。”左右之人皆不能决,惟曲出、伯铁木儿劝其行。或曰:“皇后深居九重,八玺在手,四卫之士,一呼而应者累万;安西王府中从者如林。殿下侍卫寡弱,不过数十人,兵仗不备,奋赤手而往,事未必济。不如静守,以俟阿合之至,然后图之,未晚也。”阿合,中国称兄,谓武宗也。孟曰:“群邪违弃祖训,党附中宫,欲立庶子,天命人心,必皆弗与。殿下入造内庭,以大义责之,则凡知君臣之义者,无不舍彼为殿下用,何求而弗获!克清宫禁,以迎大兄之至,不亦可乎!且安西既正位号,纵大太子至,彼安肯两手进玺,退就藩国;必将斗于国中,生民涂炭,宗社危矣。且危身以及其亲,非孝也;遗祸难于大兄,非悌也;得时弗为,非智也;临机不断,无勇也。仗义而动,事必万全。”仁宗曰:“当以卜决之。”命召卜人,有儒服持囊游于市者,召之至,孟出迎,语之曰:“大事待汝而决,但言其吉。”乃入筮,
遇乾三五皆九,立而献卦曰:“是谓乾之睽。乾,刚也;睽,外也。以刚处外,乃定内也。君子乾乾,行事也。飞龙在天,上治也。舆曳牛掣,其人耏且劓,内兑废也。厥宗筮肤,往必济也。大君外至,明相丽也。乾而不乾,事乃睽也;刚运善断,无惑疑也。”
孟曰:“筮不违人,是谓大同,时不可以失。”
仁宗喜,振袖而起,乃共扶上马,孟及诸臣皆步从,入自延春门。哈剌哈孙自东掖来就之,至殿廊,收首谋及同恶者,悉送都狱;奉御玺,北迎武宗,中外翕然,随以定。
仁宗监国,使孟参知政事。孟久在民间,备知闾阎幽隐,损益庶务,悉中利病,远近无不悦服,然特抑绝侥幸,群小多不乐,孟不为变。
事定,乃言于仁宗曰:“执政大臣,当自天子亲用,今鸾舆在道,孟未见颜色,诚不敢冒当重任。”固辞弗许,遂逃去,不知所之。
夏五月,武宗即位,有言于帝曰:“内难之初定也,李孟尝劝皇弟以自取,如彼言,岂有今日!”武宗察其诬,弗听,仁宗亦不敢复言孟。
至大二年,仁宗为皇太子,尝侍帝同太后内宴,饮半,仁宗深思,戚然改容。帝顾语曰:“吾弟今日不乐,何所思邪?”仁宗从容起谢曰:”赖天地祖宗神灵,神器有归,然成今日母子兄弟之欢者,李道复之功为多。适有所思,不自知其变于色也。”帝甚友爱,感其言,即命搜访之,得之许昌陉山,遣使召之。
三年春正月,入见武宗于玉德殿,帝指孟谓宰执大臣曰:“此皇祖妣命为朕宾师者,宜速任之。”三月,特授荣禄大夫、中书平章政事、集贤大学士,同知徽政院事。
仁宗嗣立,真拜中书平章政事,进阶光禄大夫,推恩其三世,且谕之曰:“卿,朕之旧学,其尽心以辅朕之不及。”孟感知遇,力以国事为己任,节赐与,重名爵,核太官之滥费,汰宿卫之冗员。贵戚近臣,恶其不便于己,而心服其公,无间言焉。
司空、司徒、太尉,古之三公,自大德以来,封拜繁多;释、老二教,设官统治,权抗有司,挠乱政事,僧道尤苦其扰。孟言:“人君之柄,在赏与刑,赏一善而天下劝,罚一恶而天下惩,柄乃不失。所施失当,不足劝惩,何以为治!僧、道士既为出世法,何用官府绳治!”乃奏雪冤死者,复其官荫;滥冒名爵者,悉夺之;罢僧道官。天下称快。
仁宗初出居怀,深见吏弊,欲痛刬除之。孟进言曰:“吏亦有贤者,在乎变化激厉之而已。”帝曰:“卿儒者,宜与此曹气类不合,而曲相护祐如此,真长者之言。卿在朕前,惟举人所长,而不斥其短,尤朕所深嘉也。”
时承平日久,风俗奢靡,车服僣拟,上下无章,近臣恃恩,求请无厌。时宰不为裁制,乃更相汲引,望幸恩赐,耗竭公储,以为私惠。孟言:“贵贱有章,所以定民志;赐与有节,所以劝臣下。请各为之限制。”帝皆从之。
孟在政府,虽多所补益,而自视常若不及,尝因间请曰:“臣学圣人道,遭遇陛下,陛下尧、舜之主也。臣不能使天下为尧、舜之民,上负陛下,下负所学,乞解罢政权,避贤路。”帝曰:“朕在位,必卿在中书,朕与卿相与终始,自今其勿复言。”继赐爵秦国公,帝亲授以印章,命学士院降制。又图其像,敕词臣为之赞,及御书“秋谷”二字,识以玺而赐之。入见,必赐坐,语移时,称其字而不名,其见尊礼如此。
帝尝语近臣曰:“道复以道德相朕,致天下蒙泽。”赐之钞十万贯,令将作为治第。孟辞曰:“臣布衣际遇,所望于陛下者,非富贵之谓也。”悉辞不受。
皇庆元年正月,授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兼修国史,仍平章政事。未几,请告归葬其父母,帝劳饯之曰:“事讫,宜速还,毋久留,孤朕所望!”十二月,入朝,帝大悦,慰劳甚至,因请谢事,优诏不允;请益坚,乃命以平章政事议中书省事,承旨翰林。
二年夏,乞还国公印,奏三上,始如所请。帝每与孟论用人之方,孟曰:“人材所出,固非一途,然汉、唐、宋、金,科举得人为盛。今欲兴天下之贤能,如以科举取之,犹胜于多门而进;然必先德行经术而后文辞,乃可得真材也。”帝深然其言,决意行之。
延祐元年十二月,复拜平章政事。二年春,命知贡举,及廷策进士,为监试官。七月,进金紫光禄大夫、上柱国,改封韩国公,职任如故。已而以衰病不任事,乞解政权归田里,帝不得已从所请,复为翰林学士承旨,入侍宴间,礼遇尤厚。
延祐七年,仁宗崩,英宗初立,太师铁木迭儿复相,以孟前共政时不附己,谗构诬谤,尽收前后封拜制命,降授集贤侍讲学士、嘉议大夫,度其必辞,因中害之。孟拜命欣然,适翰林学士刘赓来慰问,即与同入院。宣徽使以闻曰:“李孟今日供职,旧例当赐酒。”帝愕然曰:“李道复乃肯俯就集贤耶?”时铁木迭儿子八尔吉思侍帝侧,帝顾谓曰:“尔辈谓彼不肯为是官,今定何如!”由是谗不得行。
尝语人曰:“老臣待罪中书,无补于国,圣恩宽宥,不夺其禄,今老矣,其何以报称!”帝闻而善之,恩意稍加。
至治元年卒。御史累章辨其诬,诏复元官。至治中,赠旧学同德翊戴辅治功臣、太保、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魏国公,谥文忠。
孟宇量闳廓,材略过人,三入中书,民间利害,知无不言,引古证今,务归至当。士无贵贱,苟贤矣,不进拔不已。游其门者,后皆知名。退居一室,萧然
如布衣。为文有奇气,其论必主于理,其献纳谋议,常自毁其稿,家无几存。
皇庆、延祐之世,每一政之缪,人必以为铁木迭儿所为;一令之善,必归之于孟焉。
子献,御史中丞、同知经筵事。
张养浩
张养浩,字希孟,济南人。幼有行义,尝出,遇人有遗楮币于途者,其人已去,追而还之。
年方十岁,读书不辍,父母忧其过勤而止之,养浩昼则默诵,夜则闭户,张灯窃读。
山东按察使焦遂闻之,荐为东平学正。
游京师,献书于平章不忽木,大奇之,辟为礼部令史,仍荐入御史台。
一日病,不忽木亲至其家问疾,四顾壁立,叹曰:“此真台掾也。”
及为丞相掾,选授堂邑县尹。
人言官舍不利,居无免者,竟居之。
首毁淫祠三十余所,罢旧盗之朔望参者,曰:“彼皆良民,饥寒所迫,不得已而为盗耳;既加之以刑,犹以盗目之,是绝其自新之路也。”
众盗感泣,互相戒曰:“毋负张公。”
有李虎者,尝杀人,其党暴戾为害,民不堪命,旧尹莫敢诘问。
养浩至,尽置诸法,民甚快之。
去官十年,犹为立碑颂德。
仁宗在东宫,召为司经,未至,改文学,拜监察御史。
初,议立尚书省,养浩言其不便;既立,又言变法乱政,将祸天下。
台臣抑而不闻,乃扬言曰:“昔桑哥用事,台臣不言,后几不免。今御史既言,又不以闻,台将安用!”
时武宗将亲祀南郊,不豫,遣大臣代祀,风忽大起,人多冻死。
养浩于祀所扬言曰:“代祀非人,故天示之变。”
大违时相意。
时省臣奏用台臣,养浩叹曰:“尉专捕盗,纵不称职,使盗自选可乎?”
遂疏时政万余言:一曰赏赐太侈,二曰刑禁太疏,三曰名爵太轻,四曰台纲太弱,五曰土木太盛,六曰号令太浮,七曰幸门太多,八曰风俗太靡,九曰异端太横,十曰取相之术太宽。
言皆切直,当国者不能容。
遂除翰林待制,复构以罪罢之,戒省台勿复用。
养浩恐及祸,乃变姓名遁去。
尚书省罢,始召为右司都事。
在堂邑时,其县达鲁花赤尝与之有隙,时方求选,养浩为白宰相,授以美职。
迁翰林直学士,改秘书少监。
延祐初,设进士科,遂以礼部侍郎知贡举。
进士诣谒,皆不纳,但使人戒之曰:“诸君子但思报效,奚劳谢为!”
擢陕西行台治书侍御史,改右司郎中,拜礼部尚书。
英宗即位,命参议中书省事,会元夕,帝欲于内庭张灯为鳌山,即上疏于左丞相拜住。
拜住袖其疏入谏,其略曰:“世祖临御三十余年,每值元夕,闾阎之间,灯火亦禁;况阙庭之严,宫掖之邃,尤当戒慎。今灯山之构,臣以为所玩者小,所系者大;所乐者浅,所患者深。伏愿以崇俭虑远为法,以喜奢乐近为戒。”
帝大怒,既览而喜曰:“非张希孟不敢言。”
即罢之,仍赐尚服金织币一、帛一,以旌其直。
后以父老,弃官归养,召为吏部尚书,不拜。
丁父忧,未终丧,复以吏部尚书召,力辞不起。
泰定元年,以太子詹事丞兼经筵说书召,又辞;改淮东廉访使,进翰林学士,皆不赴。
天历二年,关中大旱,饥民相食,特拜陕西行台中丞。
既闻命,即散其家之所有与乡里贫乏者,登车就道,遇饿者则赈之,死者则葬之。
道经华山,祷雨于岳祠,泣拜不能起,天忽阴翳,一雨二日。
及到官,复祷于社坛,大雨如注,水三尺乃止,禾黍自生,秦人大喜。
时斗米直十三缗,民持钞出粜,稍昏即不用,诣库换易,则豪猾党蔽,易十与五,累日不可得,民大困。
乃检库中未毁昏钞文可验者,得一千八十五万五千余缗,悉以印记其背,又刻十贯、伍贯为券,给散贫乏,命米商视印记出粜,诣库验数以易之,于是吏弊不敢行。
又率富民出粟,因上章请行纳粟补官之令。
闻民间有杀子以奉母者,为之大恸,出私钱以济之。
到官四月,未尝家居,止宿公署,夜则祷于天,昼则出赈饥民,终日无少怠。
每一念至,即抚膺痛哭,遂得疾不起,卒年六十。
关中之人,哀之如失父母。
至顺二年,赠据诚宣惠功臣、荣禄大夫、陕西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柱国,追封滨国公,谥文忠。
二子:彊、引,彊先卒。
敬俨
敬俨,字威卿,其先河东人,后徙易水。
五世祖嗣徽,仕金,官至参知政事;曾祖子渊,乐陵令;祖鉴,同知嵩州事。皆以进士起家。
父元长,有学行,官至太常博士。
俨其仲子也,幼不为嬉戏事,长嗜学,善属文,御史中丞郭良弼荐为殿中知班,著宪章若干卷。
受知于广平王月吕禄那演,连辟太傅、太师两府掾,调高邮县尹,未赴,选充中书省掾。
朱清、张瑄为海运万户,豪纵不法,适俨典其文牍,尝致厚赂,俨怒拒之,二人以罪伏诛。
权贵多以贿败连坐,独俨不与。
大德二年,授吏部主事,改集贤司直。
会湖湘有警,丞相哈剌合孙答剌罕奏俨奉诏恤民,且观衅,甚称旨意。
六年,擢礼部员外郎。
有故郡守子,当以荫补官,继母诉其非嫡者,俨察其诬,按之,果如所言。
七年,拜监察御史。
时省臣有既黜而复收用者,参预官巧佞,与相比周,以黩货挠法,即日劾去之。
江浙行省与浙西宪司交章相攻击,事闻,命省台遣官往治之,俨与阿思兰海牙偕行,议多不合,两上之,朝廷是俨议。
七月,迁中书左司都事,扈从上京。
西京贾人有以运粮供饷北边而得官者,盗用至数十万石,以利啗主者,匿不发,俨按征之以输边。
九年,授吏部郎中,以父病辞。
已而父卒,既终丧,
复入御史台为都事。
中丞何某与执政有隙,省议欲核台选之当否,俨曰:“迩者省除吏千余人,台亦当分别之邪?”语闻,议遂寝。
江南行御史台与江浙省争政,事闻,俨曰:“省台政事,风化本原,各宜尽职,顾乃以小故忿争,而渎上听乎!”
建康路总管侯珪,贪纵事败,俨亟遣官决其事,及其夤缘近幸,奏请原之,命下,已无及矣。
武宗抚军北边,成宗升遐,宰臣有异谋者,事定,命俨预鞫问之,悉得其情。
除山北廉访副使,入为右司郎中。
武宗临御,湖广省臣有伪为警报,驰驿入奏,以图柄用者,俨面诘之曰:“汝守方面,既有警,岂得离职,是必虚诞耳。”其人竟以状露被斥。
旱蝗为灾,民多因饥为盗,有司捕治,论以真犯。
狱既上,朝议互有从违,俨曰:“民饥而盗,迫于不得已,非故为也。且死者不可复生,宜在所矜贷。”用是得减死者甚众。
至大元年,授左司郎中,擢江南诸道行御史台治书侍御史。
先是,俨以议立尚书省,忤宰臣意,适两淮盐法久滞,乃左迁俨为转运使,欲以陷之。
比至,首劾场官之贪污者,法既大行,课复增羡至二十五万引。
河南行省参政来会盐筴,将以羡数为岁入常额。
俨以亭户凋弊已甚,以羡为额,民力将殚,病人以为己,非宰臣事,事遂止。
仁宗践阼,召为户部尚书,廷议欲革尚书省弊政,俨言:“遽罢钱不用,恐细民失利。”不从,以疾辞。
皇庆元年,除浙东道廉访使。
有钱塘退卒,诈服僧衣,称太后旨,建婺州双谿石桥,因大兴工役以病民。
俨命有司发其奸赃,杖遣之,仍请奏罢其役。
郡大火,焚数千家,俨令发廪赈贫馁。
取宪司废堂材木及诸路学廪之羡者,建孔子庙。
二年,拜江西等处行中书省参知政事。
旧俗,民有争,往往越诉于省,吏得并缘为奸利,讼以故繁。
俨令下省府,非有司,不得侵民,讼事遂简。
诏设科举,俨荐临川吴澂、金陵杨刚中为考试官,得人为多。
其年冬,移疾退居真州。
除江南诸道行御史台侍御史,不赴。
四年春,诏促就前职,以疾辞。
七月,召为侍御史;十月,迁太子副詹事,御史大夫脱欢答剌罕奏留之,制曰“可”。
湖广省臣以赃败,俨一日五奏,卒正其罪。
台臣有劾去而复职者,御史复劾之,章再上,有旨命丞相、枢密共决之。
俨曰:“如是,则台事去矣。”遂即帝前奏黜之,因伏殿上,叩头请代。
帝谕之曰:“事非由汝,汝其复位。”
五年夏五月,拜中书参知政事,台臣复奏留之,俨亦陛辞,不允。
赐《大学衍义》及所服犀带。
每入见,帝以字呼之,曰威卿而不名,其见礼遇如此。
旧制,诸院及寺监,得奏除其僚属者,岁久多冒滥,富民或以赂进,有至大官者。
俨以名爵当慎惜,会台臣亦以为言,乃奏请悉追夺之,遂著为令。
六年,告病,赐衣一袭,遣医视疗。
俨以其乡在近圻,恐复征用,乃徙居淮南,虽亲故皆不接见。
至治元年,除陕西诸道行御史台中丞。
泰定元年,改江南诸道行御史台中丞。
皆不赴。
年六十五,即告老,朝廷虽命其子自强为安庆总管府判官,而未从其请。
四年春,遣使赐酒,征为集贤大学士、荣禄大夫,商议中书省事。
俨令使者先返,而挈家归易水。
九月,帝特署为中政院使,复赐酒,召之,乃舆疾入见,赐食慰劳,亲为差吉日使视事,命朝会日无下拜;是月,拜中书平章政事,复以老病辞,不从。
天历改元,朝议欲尽戮朝臣之在上京者,俨抗论,谓是皆循常岁例从行,杀之非罪。
众赖之获免。
居月余,伤足,告归。
家居十余年,痹不能行,犹劬书不废。
临终,戒子弟曰:“国恩未报,而至不禄,奈何!汝曹当清白守恒业,无急仕进。”
正冠帻,端坐而逝。
赠翰林学士承旨、光禄大夫、柱国,封鲁国公,谥文忠。
自强,朝散大夫、礼部员外郎。
俨有诗文若干卷,藏于家。
叔祖铉,与太原元好问同登金进士第,国初为中都提学,著《春秋备忘》四十卷,仁宗朝命刻其书,今行于世。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元史-列传-卷六十二-译文
张珪
张珪,字公端,是张弘范的儿子。他年少时就能拉强弓射中目标,曾经跟随父亲出猎林中,遇到一只老虎,张珪拔箭直冲向前,老虎像人一样站立起来,张珪一箭射穿它的喉咙,全军都为之哗然。
至元十六年,张弘范平定广海,宋礼部侍郎邓光荐准备投水自尽,张弘范救了他并以礼相待,命令张珪向他学习。邓光荐曾留下一本书,名为《相业》,对张珪说:“熟读这本书,以后一定会用到它。”
军队回师,途经江淮,张珪年仅十六岁,代理管军万户。
十七年,正式任命为昭勇大将军、管军万户,佩戴父亲的虎符,管理所统率的军队,镇守建康。
不久,张弘范去世,丧事结束后,世祖召见张珪,亲自抚慰他。张珪上奏说:“臣年纪尚轻,军事重任,聂祯这个人,跟随臣的父亲、祖父,久经战阵,希望让他作为臣的副手。”皇帝感叹道:“寻求老成持重的人作为副手,一般的孩子不会想到这一点。”于是厚赏并送他回去,赏赐遍及他的随从。
十九年,太平、宣、徽等地群盗四起,行省下令张珪讨伐,士兵多次被贼寇打败,有士兵杀了百姓家的猪并伤害了主人,张珪说:“这就是军队失败的原因。”于是斩杀了那个士兵,最终平定了所有盗贼。
二十九年,张珪入朝。当时朝廷有人提议说天下已经安定,行枢密院可以撤销;江浙行省参知政事张瑄,负责海道事务,也提出了同样的建议。枢密副使暗伯询问张珪的意见,张珪说:“见到皇上时我会亲自说明。”召见时,张珪说:“即使行院可以撤销,也不是张瑄应该说的话。”于是行枢密院得以保留。张珪被任命为枢密副使。
太傅月儿鲁那演说:“张珪还年轻,姑且让他试试佥书,如果真的可以大用,请等到以后再说。”皇帝说:“不行,这个家族为国家灭金、灭宋,三代人竭尽全力,怎么能吝惜这个职位呢!”于是任命张珪为镇国上将军、江淮行枢密副使。
成宗即位后,行枢密院被撤销。
大德三年,朝廷派遣使者巡行天下,张珪被派往川、陕,询问百姓疾苦,赈济孤贫,罢免冗官,罢黜贪官。回朝后,升任江南行御史台侍御史,换文阶为中奉大夫,调任浙西肃政廉访使。弹劾罢免了郡长吏以下三十多人、府史胥徒数百人,追缴赃款巨万。
张珪发现盐司有奸利之事,准备揭发。此事涉及行省,有人内心不安,想用法律陷害张珪,贿赂近臣,诬告张珪有厌胜之事,并且阻挠盐法。皇帝派官员调查,查出行省大小官吏及盐官的欺罔行为,他们都认罪伏法。
召见张珪,任命他为佥枢密院事,入宫觐见,赐予只孙冠服并侍宴,又命人买宅子赐给他,张珪辞谢不受。
任命张珪为江南行台御史中丞,他上疏极力论述天人之际、灾异的原因,内容包括修德行、广言路、进君子、退小人、信赏必罚、减冗官、节浮费,以遵循祖宗的成法,洋洋数百言。弹劾大官的不法行为,没有得到回复;又弹劾近侍的迷惑行为,仍然没有得到回复。于是张珪称病辞职。
过了很久,任命张珪为陕西行台中丞,他没有赴任。
武宗即位后,召见张珪,任命他为太子谕德。没过几天,又任命他为宾客,再任命他为詹事,张珪都辞谢不就。
尚书省成立后,朝廷内外议论纷纷,中丞职位空缺已久,正在商议人选,仁宗当时在东宫,说:“一定要得到真正的中丞,只有张珪可以胜任。”当天就召见张珪,任命他为中丞。
至大四年,皇帝驾崩,仁宗即将即位,廷臣按照皇太后的旨意,在隆福宫举行大礼,法驾已经陈列好了,张珪说:“应当在大明殿举行。”御史大夫阻止他说:“决议已经定了,即使再上奏一百次也没有用。”张珪说:“还没有上奏一次,怎么知道没有用!”入宫上奏,皇帝醒悟,移驾大明殿。
即位后,赐予张珪只孙衣二十套、金带一条。皇帝曾亲自解下衣服赐给张珪,第二天又召见他,对他说:“我想赐给你宝玉,但这不是你想要的。”用帨巾擦拭面额,放入张珪怀中,说:“这是朕的恩泽所在,也是朕的心意所在。”
皇庆元年,任命张珪为荣禄大夫、枢密副使。
徽政院使失列门请求将洪城军隶属于兴圣宫,并由自己统领,以上旨移文枢密院,众人恐惧接受命令,张珪坚决不签署,事情最终没有执行。
延祐二年,任命张珪为中书平章政事,他请求减少繁琐冗杂的事务,归还给有关部门,以清理政务,专心履行宰相的职责,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并定为法令。
教坊使曹咬住被任命为礼部尚书,张珪说:“伶人担任宗伯,怎么向后世交代!”极力谏阻此事。
皇太后任命中书右丞相铁木迭儿为太师,万户别薛参知行省政事,张珪说:“太师论道经邦,铁木迭儿不是合适的人选,别薛没有功劳,不能担任外执政。”
皇帝车驾经过居庸关,失列门传达皇太后的旨意,召见张珪严厉责备,并杖责他。张珪伤势严重,乘车回到京师,第二天就离开了国门。
张珪的儿子张景元掌管符玺,不能一日离开宿卫,这时,因为父亲病重告假,急忙回家。皇帝惊讶地说:“分别时,你父亲并没有生病。”张景元叩头哭泣,不敢说话。皇帝不高兴,派参议中书省事换住去赐酒,于是任命张珪为大司徒,张珪称病在家。
接着母亲去世,张珪在墓旁结庐守丧,睡草席、喝粥三年。
六年七月,皇帝想起张珪的生日,赐予上等酒和御衣。
至治二年,英宗在易水之上召见张珪说:“你是四世旧臣,我将把政事托付给你。”张珪辞谢回家。皇帝派遣近臣设醴酒款待。
丞相拜住问张珪:“宰相的首要任务是什么?”张珪说:“最重要的是端正君主的心,最紧迫的是广开言路。”
这一年冬天,起用张珪为集贤大学士。
在此之前,铁木迭儿再次担任丞相,因私怨杀害了平章萧拜住、御史中丞杨朵儿只、上都留守贺伯颜,大小臣子都不能自保。
恰逢地震和狂风,皇帝命令廷臣集议消除灾祸的方法,张珪在座中直言:“消除灾祸,应当追究导致灾祸的原因。汉朝杀害孝妇,三年不下雨;萧、杨、贺冤死,难道不是导致灾祸的原因吗!死者固然不能复生,但情义还可以昭白,不要让朝廷最终失去他们。”
又任命张珪为中书平章政事,侍宴于万寿山,赐予五带。
三年秋八月,御史大夫铁失发动叛乱,夜入都门,坐在中书堂,假传圣旨夺取符印,张珪密奏说:“贼党的罪行不可饶恕。”后来他们都伏法被诛,铁木迭儿的儿子治书侍御史锁南,唯独被提议流放远方,张珪说:“按照法律,强盗不分首从,盗墓伤尸者也应处死。锁南参与弑逆,亲自砍断丞相拜住的手臂,难道还想让他活命吗!”于是锁南也被处死。
有人盗窃仁庙神主,当时参知政事马剌兼任太常礼仪使,应当升任左丞,张珪说:“以参政升任左丞,姑且说是叙进。但太常奉宗祏不谨慎,应当待罪,反而升官,怎么向在天之灵谢罪!”于是命令没有下达。
泰定元年六月,皇帝车驾在上都。
在此之前,皇帝因灾异下诏百官集议,张珪于是与枢密院、御史台、翰林、集贤两院官员,极力论述当世的得失,与左右司员外郎宋文瓒前往上都上奏。
他们的建议是:
国家的安危,在于选择宰相。从前唐玄宗前期任用姚崇、宋璟则国家大治,后期任用李林甫、杨国忠,天下骚动,几乎导致亡国。虽然依赖郭子仪等将领,效忠竭力,恢复旧物,
十五贯钱,责成有关部门和同乡的人,将他的遗骨送回家乡。
每年进贡的土特产有一定的制度。广州东莞县的大步海和惠州的珠池,从大德元年开始,奸民刘进、程连为了谋取私利,将七百多户蜑户分开,官府供给他们粮食,每三年采集一次珍珠,结果只采集到五两六两的小珍珠,入水采集的人被虫鱼伤害致死的很多,于是取消了珠户,让他们恢复为民。后来,广州路同知塔塔儿等人,又向失列门献计,设立了提举司来监督采集珍珠,廉访司认为这样扰民,于是又取消了提举司,归有关部门管理。接着,内正少卿魏暗都剌,假借皇帝的旨意,派人快马加鞭去监督采集珍珠,耗费了官仓的粮食,使百姓疲惫不堪,这不符合旧有的制度,请求全部取消,让这些人回归为民。
善良的人死于非命,国法应当为他们昭雪。铁失弑逆的变故中,学士不花、指挥不颜忽里、院使秃古思都无罪而死,没有得到褒奖和追赠;铁木迭儿专权的时候,御史徐元素因为进言而被锁在东平,以及买秃坚不花等人,都没有得到申冤。我们建议:应该追赠这些死者,优待他们的子孙,并且命令刑部和监察御史,调查其他有冤屈的人,如实上报。
政出多门,这是古人所忌讳的。现在内外增设了许多官署,官员冗杂,俸禄泛滥,白丁突然升官,入流的官员越来越多,军民都受到其害。治理国家的关键,首先在于安定百姓;安定百姓的方法,最紧急的是减少不必要的开支、淘汰冗员。世祖设立官职,都有一定的制度。至元三十年以后,改升创设的官职,日积月累,虽然曾经奉旨调查减少,但近侍各自维护自己的官署,通过关系保住俸禄,姑息中止。到了英宗时,才开始锐意减少崇祥、寿福院等十三署,徽政院断事官、江淮财赋等六十余署,不幸遭遇大变故,未能完成其余的工作。最近奉诏:凡事都要遵循世祖的成宪。如果还是按照常规调查,调取虚文,拖延时间,必定没有实效,这就与诏旨相违背了。我们建议:应该命令中外军民,设立官吏,如果有不符合世祖制度的,以及至元三十年以后改升创设的冗员,诏书到达之日,全部减少并取消;近侍不得巧言复奏,不该常调的人也不得滥入常选。累朝斡耳朵所立的长秋、承徽、长宁寺及边镇屯戍,另行商议处理。
自古以来,圣明的君主只有诚心治理国家,才能感动天地、鬼神,从来没有通过僧道来祈求福报,以致伤害百姓、危害国家。就以至元三十年来说,醮祠佛事的项目只有一百零二项。大德七年,再次设立功德使司,积累到五百多项,今年增加一项,明年就以此为惯例,已经比至元年间增加了四倍以上。僧徒又通过近侍的关系,购买佛事,指以算卦,欺瞒奏请,增加布施莽斋,自称特奉、传奉,有关部门不敢过问,供给生怕落后。况且佛以清净为本,不追求欲望,而僧徒贪图货利,违背了佛教的教义,一件事所需的金银钞币不可计数,每年用钞数千万锭,比至元年间多了数倍。所有供物,都归为己有,布施等钞,又在其外,百姓的脂膏,任其取用,用来养家糊口,他们行为不端,亵渎了天神,怎么能祈求福报呢!近年来佛事越来越繁盛,累朝享国不长久,灾祸来得更快,事情没有应验,这是显而易见的。我们建议:应该取消功德使司,至元三十年以前及累朝忌日的醮祠佛事名目,只让宣政院主持修举,其余的全部取消,近侍之类,不得巧计擅奏,妄增名目;如果有特奉、传奉,必须经过中书复奏才能执行。
古今帝王治国理财的关键,首先在于节约开支,因为奢侈会浪费财物,浪费财物必然伤害百姓;国家财政匮乏就会加重赋税,如盐课增价之类,都会伤害百姓。近年来游手好闲的人,妄自投靠宿卫部属及宦官、女红、太医、阴阳之类,不可胜数,一个人入籍,全家免除赋税,一年所请的衣马刍粮,几十户的税收都不足以供给,严重损耗国家财政,伤害百姓。我们建议:宿卫宦官女红之类,应该按照世祖时的标准供给,其余的都要精简淘汰。
阔端赤牧养马驼,每年都有固定的制度,分布在各个郡县,各有固定的数量,而宿卫近侍,委派仆御,役使百姓放牧。一开始就夺取百姓的住所,让他们提供饮食,残害桑果,百害蜂起;仆御四处游荡,无人约束,私自贩卖草料,瘦弱了马驼。大德年间,开始责成州县正官监督,建造暖棚、团槽枥来牧养。至治初年,又散养在民间,害处依旧。监察御史及河间路守臣多次上奏。我们建议:应该按照大德年间的团槽制度,正官监督,检查肥瘦,约束宿卫仆御,制定为法令。
兵器的兴起,被称为凶器,擅自挑起边境争端,不是国家的福气。蛮夷无知,稍微阻碍王化,得到他们没有益处,失去他们也没有损失。至治三年,参卜郎盗贼,起初只是劫杀使臣,贪图他们的财物而已。后来动用大军,一年都没有平定,伤害了我们的士兵,耗费了国家的资粮。我们建议:好生恶死,是人的本性。应该命令宣政院督促守将严加边防,派遣良使到巢穴招抚。精简冗兵,明确命令边吏谨慎防守,不要生事,那么远方的人就会归顺。
天下官田每年的收入,是用来供养卫士,供给戍卒的。自从至元三十一年以后,累朝将这些田地分赐给诸王、公主、驸马,以及百官、宦官、寺观之类,于是命令中书酬直海漕,虚耗了国家的储备。那些受田的家庭,各自任用当地的奸吏为庄官,催甲斗级,巧立名目多取;又驱迫邮传,征求饩廪,折辱州县,闭偿逋负,到仓之日,变卖后归为己有。官司交忿,农民窘迫逃亡。我们建议:只有诸王、公主、驸马、寺观,按照与公主桑哥剌吉及普安三寺的制度,将收入上缴公廪,按月折算成钞,命令有关部门兼令上缴省部,供给大都;那些赐给百官及宦官的田地,全部收回官府,制定为法令。
国家的经费,都取自于百姓。世祖时,淮北内地,只征收丁税,铁木迭儿为相,专门聚敛财物,派遣使者调查两淮、河南的田土,加重并科粮;又将两淮、荆襄的沙碛地当作熟地征收,徼名兴利,农民流离失所。我们建议:应该按照旧制,只征收丁税,那些调查加重并科的粮食,以及沙碛不可耕种的田地的税收,全部取消。
世祖的制度,凡是有田地的人都要服役,百姓典卖田地,随收入户。铁木迭儿为相,接受江南诸寺的贿赂,奏请让僧人购买民田的人不用服役,以里正主首之类,至今流毒百姓。我们建议:只有累朝所赐的僧寺田及亡宋旧业,按照旧制不征税,那些僧道典买民田及民间所施的产业,应该全部服役,制定为法令。
僧道出家,断绝妻儿,是为了超脱世俗,所以国家优待他们,不让他们服役,并且安置在官寺;应该以清净绝俗为心,诵经祝寿。近年来僧道往往养妻子,和普通人没有区别,如蔡道泰、班讲主之类
那些伤害他人以满足私欲、破坏教化、触犯刑法的人,多得数不胜数!让他们参与祭祀典礼,岂不是亵渎了天神和神灵!我们建议:那些僧人和道士中娶妻生子的,应当按照旧有的制度治罪,罢免他们的职位,遣送他们回归平民身份。
奖赏有功之人,鼓励善行,是君主的重要权力,怎能轻易地给予他人。世祖在位三十五年,身边的臣子,虽然深受宠爱,但从未听说有人无功而受赏的。近年来赏赐泛滥,主要是因为近侍之人,在皇帝心情愉悦时,或说自己缺钱无房,或说嫁女娶妻,或以小物件呈献,实际上并无半点功劳或善行,却互相奏请,要求赏赐回赠,侵占了国家的金银珠玉,以及没收的人畜产业。像这样无功受赏,如何激励他人,既浪费了国家财物,又开启了侥幸之门。我们建议:除非有显著的功勋和劳绩,否则不应给予赏赐,请求将此定为法令。
我们所说的:弑君叛逆之人未受讨伐、奸恶之人未受清除、忠臣的愤怒未得昭雪、冤屈未得伸张、政令不被信任、赏罚不公、赋役不均、财政不节、民怨神怒,这些都足以伤害国家的和谐。请陛下慎重考虑,以回应天意,消除灾变。
皇帝没有采纳。珪再次进言:“我听说日食时应修德,月食时应修刑,顺应天意应以实际行动而非空谈,感动民众应以行动而非言辞,刑法和政令失平,所以天象才会有所反应。请陛下明察,采纳我们的建议,请求全面实施。”皇帝最终未能采纳。
不久,珪的病情加重,不扶助就无法行走。皇帝下诏:允许他免去拜跪之礼,赐予小车,可以乘车到殿门下。皇帝开始开设经筵,命令左丞相与珪共同主持,珪推荐翰林学士吴澄等人,以备顾问。自此他极力辞去职位,但仍被封为蔡国公,主持经筵事务,另刻蔡国公印赐予他。泰定二年夏天,得到旨意暂时归乡。
三年春天,皇帝派遣使者召见珪,约定必须见面。珪到达后,皇帝问:“你来时,民间情况如何?”珪回答:“我老了,少有宾客,无法了解远方的情况,真定、保定、河间是我的家乡,百姓非常饥饿,朝廷虽然用金帛赈济,但仍有十分之五六的人未能得到恩惠,请陛下关心。”皇帝感到悲伤,命令有关部门全面赈济。任命珪为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兼修国史,国公、经筵职务如故。皇帝察觉他确实病重,命令他在西山养病,随后得到旨意回家。不久,起用珪商议中书省事务,因病未能就任。四年十二月去世,遗命上交蔡国公印。珪曾自号淡庵。有六个儿子。
李孟
李孟,字道复,潞州上党人。曾祖父李执,金末考中进士。祖父李昌祚,归顺朝廷,被授予金符、潞州宣抚使。父亲李唐,历任秦、蜀官职,因此迁居汉中。李孟生来聪慧,七岁就能写文章,性格豪爽有大志,博学强记,精通经史,善于讨论古今治乱,开门授徒,远近的人都争相追随他。当时的名人商挺、王博文,都放下身份与他交往。郭彦通以识人著称,曾对李唐说:“这个孩子骨相非凡,是宰相之才。”至元十四年,随父亲入蜀,行省征召他为掾吏,他未赴任;调任晋原县主簿,又辞去;行御史台多次推荐他,他也不就任。后来因事到京师,中书右丞杨吉丁一见他就觉得他非凡,推荐给裕宗,得以在东宫召见。不久,裕宗去世,未能得到提拔。成宗即位,首先命令采访先朝的圣政,以备史官记述,陕西省派李孟讨论编次,乘驿马进献。当时武宗、仁宗都未出阁,徽仁裕圣皇后寻求名儒辅导,有人推荐说:“布衣李孟有宰相之才,应让他担任太子师傅。”大德元年,武宗在北方抚军,仁宗留在宫中,李孟每日陈述善言正道,多有进益。成宗听说后赞赏他,下诏任命他为太常少卿,执政者因李孟未曾拜访他们,阻挠他未能就任,改任礼部侍郎,任命也中止了。
仁宗侍奉昭献元圣皇后降居怀州,又到官山,李孟常常单骑跟随。在怀州四年,忠诚如一,左右的人都受他感化,都有儒雅之风,因此上下关系更加亲密。他常进言说:“尧、舜之道,不过是孝悌而已。现在大兄在朔方,大母有居外之忧,殿下应迎奉意旨以娱乐她,这样孝悌之道就都实现了。”仁宗深纳其言,每日问安视膳,态度温和,天下人都称赞他的孝行。有空时,就与李孟讨论古代帝王的得失成败,以及君臣父子之义。李孟特别善于论事,忠爱恳切,言之不厌,而治天下的大经大法,深切明白。后来仁宗入清内难,敬事武皇,笃孝母后,端拱以成太平之功,文物典章,号称极盛。他曾与群臣谈话,握拳示意说:“儒者之所以重要,是因为他们能握持纲常,如此坚固。”他讲学的功绩如此,实际上是李孟启发的。
成宗去世,安西王阿难答谋继大统,成后为他做主,丞相、枢密同声附和。中书右丞相哈剌哈孙答剌罕密使来告,仁宗怀疑而未行动。李孟说:“支子不嗣,是世祖的典训。现在皇帝去世,大太子远在万里,宗庙社稷处于危疑之秋,殿下应奉大母,急回宫廷,以折奸谋、固人心。否则,国家安危,难以保证。”仁宗犹豫未决。李孟再次进言:“邪谋得成,以一纸书召还,殿下母子且不自保,岂暇论宗族乎!”仁宗高兴地说:“先生之言,是宗庙社稷之福。”于是奉太后回都。当时哈剌哈孙称病坚卧,仁宗派李孟去问候,适逢成后派人问疾,络绎不绝。李孟进入,长揖而坐,随后上前握住他的手,诊其脉,众人以为他是医生,因此不怀疑他。得知安西王即将即位,李孟回来报告:“事情紧急了!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不可不早作打算。”左右的人都无法决断,只有曲出、伯铁木儿劝他行动。有人说:“皇后深居九重,八玺在手,四卫之士,一呼而应者数万;安西王府中从者如林。殿下侍卫寡弱,不过数十人,兵仗不备,赤手空拳前往,事情未必成功。不如静守,等待阿合的到来,然后再作打算,也不晚。”阿合,中国称兄,指武宗。李孟说:“群邪违背祖训,依附中宫,欲立庶子,天命人心,必都不支持。殿下进入内庭,以大义责之,则凡知君臣之义者,无不舍彼为殿下用,何求而不得!清除宫禁,迎接大兄的到来,不也是好事吗!况且安西王既然正位号,纵使大太子到来,他怎肯两手进玺,退就藩国;必将斗于国中,百姓涂炭,宗社危矣。况且危身以及其亲,非孝也;遗祸难于大兄,非悌也;得时弗为,非智也;临机不断,无勇也。仗义而动,事情必定万全。”仁宗说:“应当以卜筮来决定。”命令召卜人,有儒服持囊游于市者,召之至,李孟出迎,对他说:“大事待你决定,只说吉凶。”于是进入卜筮,
遇到乾卦的三五爻都是九,立而献卦说:“这是乾卦的睽卦。乾,是刚强;睽,是外在。以刚强处于外在,才能安定内在。君子乾乾,是行事。飞龙在天,是上治。舆曳牛掣,其人耏且劓,是内兑废。厥宗筮肤,往必济。大君外至,明相丽。乾而不乾,事乃睽;刚运善断,无惑疑。”
李孟说:“占筮不违背人,这是大同,时机不可失去。”
仁宗高兴,振袖而起,于是共同扶上马,李孟及诸臣都步行跟随,从延春门进入。哈剌哈孙从东掖来就之,到殿廊,收首谋及同恶者,全部送都狱;奉御玺,北迎武宗,中外翕然,随以定。
仁宗监国,让李孟参知政事。李孟久在民间,备知闾阎幽隐,损益庶务,悉中利病,远近无不悦服,然而特别抑制侥幸,群小多不乐,李孟不为变。
事情安定后,李孟对仁宗说:“执政大臣,应当由天子亲自任用,现在鸾舆在道,李孟未见颜色,实在不敢冒当重任。”坚决推辞不被允许,于是逃走,不知所踪。
夏五月,武宗即位,有人对皇帝说:“内难之初定,李孟曾劝皇弟自取,如彼言,岂有今日!”武宗察其诬,不听,仁宗也不敢再提李孟。
至大二年,仁宗为皇太子,曾侍帝同太后内宴,饮半,仁宗深思,戚然改容。帝顾语曰:“吾弟今日不乐,何所思邪?”仁宗从容起谢曰:“赖天地祖宗神灵,神器有归,然成今日母子兄弟之欢者,李道复之功为多。适有所思,不自知其变于色也。”帝甚友爱,感其言,即命搜访之,得之许昌陉山,遣使召之。
三年春正月,入见武宗于玉德殿,帝指李孟对宰执大臣曰:“此皇祖妣命为朕宾师者,宜速任之。”三月,特授荣禄大夫、中书平章政事、集贤大学士,同知徽政院事。
仁宗嗣立,真拜中书平章政事,进阶光禄大夫,推恩其三世,且谕之曰:“卿,朕之旧学,其尽心以辅朕之不及。”李孟感知遇,力以国事为己任,节赐与,重名爵,核太官之滥费,汰宿卫之冗员。贵戚近臣,恶其不便于己,而心服其公,无间言焉。
司空、司徒、太尉,古之三公,自大德以来,封拜繁多;释、老二教,设官统治,权抗有司,挠乱政事,僧道尤苦其扰。李孟言:“人君之柄,在赏与刑,赏一善而天下劝,罚一恶而天下惩,柄乃不失。所施失当,不足劝惩,何以为治!僧、道士既为出世法,何用官府绳治!”乃奏雪冤死者,复其官荫;滥冒名爵者,悉夺之;罢僧道官。天下称快。
仁宗初出居怀,深见吏弊,欲痛刬除之。李孟进言曰:“吏亦有贤者,在乎变化激厉之而已。”帝曰:“卿儒者,宜与此曹气类不合,而曲相护祐如此,真长者之言。卿在朕前,惟举人所长,而不斥其短,尤朕所深嘉也。”
时承平日久,风俗奢靡,车服僣拟,上下无章,近臣恃恩,求请无厌。时宰不为裁制,乃更相汲引,望幸恩赐,耗竭公储,以为私惠。李孟言:“贵贱有章,所以定民志;赐与有节,所以劝臣下。请各为之限制。”帝皆从之。
李孟在政府,虽多所补益,而自视常若不及,尝因间请曰:“臣学圣人道,遭遇陛下,陛下尧、舜之主也。臣不能使天下为尧、舜之民,上负陛下,下负所学,乞解罢政权,避贤路。”帝曰:“朕在位,必卿在中书,朕与卿相与终始,自今其勿复言。”继赐爵秦国公,帝亲授以印章,命学士院降制。又图其像,敕词臣为之赞,及御书“秋谷”二字,识以玺而赐之。入见,必赐坐,语移时,称其字而不名,其见尊礼如此。
帝尝语近臣曰:“道复以道德相朕,致天下蒙泽。”赐之钞十万贯,令将作为治第。李孟辞曰:“臣布衣际遇,所望于陛下者,非富贵之谓也。”悉辞不受。
皇庆元年正月,授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兼修国史,仍平章政事。未几,请告归葬其父母,帝劳饯之曰:“事讫,宜速还,毋久留,孤朕所望!”十二月,入朝,帝大悦,慰劳甚至,因请谢事,优诏不允;请益坚,乃命以平章政事议中书省事,承旨翰林。
二年夏,乞还国公印,奏三上,始如所请。帝每与李孟论用人之方,李孟曰:“人材所出,固非一途,然汉、唐、宋、金,科举得人为盛。今欲兴天下之贤能,如以科举取之,犹胜于多门而进;然必先德行经术而后文辞,乃可得真材也。”帝深然其言,决意行之。
延祐元年十二月,复拜平章政事。二年春,命知贡举,及廷策进士,为监试官。七月,进金紫光禄大夫、上柱国,改封韩国公,职任如故。已而以衰病不任事,乞解政权归田里,帝不得已从所请,复为翰林学士承旨,入侍宴间,礼遇尤厚。
延祐七年,仁宗崩,英宗初立,太师铁木迭儿复相,以李孟前共政时不附己,谗构诬谤,尽收前后封拜制命,降授集贤侍讲学士、嘉议大夫,度其必辞,因中害之。李孟拜命欣然,适翰林学士刘赓来慰问,即与同入院。宣徽使以闻曰:“李孟今日供职,旧例当赐酒。”帝愕然曰:“李道复乃肯俯就集贤耶?”时铁木迭儿子八尔吉思侍帝侧,帝顾谓曰:“尔辈谓彼不肯为是官,今定何如!”由是谗不得行。
尝语人曰:“老臣待罪中书,无补于国,圣恩宽宥,不夺其禄,今老矣,其何以报称!”帝闻而善之,恩意稍加。
至治元年卒。御史累章辨其诬,诏复元官。至治中,赠旧学同德翊戴辅治功臣、太保、仪同三司、上柱国,追封魏国公,谥文忠。
李孟宇量闳廓,材略过人,三入中书,民间利害,知无不言,引古证今,务归至当。士无贵贱,苟贤矣,不进拔不已。游其门者,后皆知名。退居一室,萧然
像普通百姓一样。他写的文章有独特的气质,他的论点必定以理为主,他提出的建议和谋略,常常自己毁掉手稿,家中几乎没有保存。
在皇庆、延祐年间,每当政策有错误,人们必定认为是铁木迭儿所为;每当有好的政令,必定归功于孟。
他的儿子献,担任御史中丞、同知经筵事。
张养浩
张养浩,字希孟,济南人。小时候就有良好的品行,曾经外出,遇到有人在路上丢失了纸币,那人已经离开,他追上去归还。
年仅十岁时,他读书不停,父母担心他过于勤奋而阻止他,养浩白天默诵,晚上关上门,点灯偷偷读书。
山东按察使焦遂听说后,推荐他为东平学正。
他到京城游历,向平章不忽木献书,不忽木非常惊奇,任命他为礼部令史,并推荐他进入御史台。
有一天他生病了,不忽木亲自到他家探望,看到他家中四壁空空,感叹道:“这真是御史台的官员啊。”
后来他成为丞相的掾属,被选为堂邑县尹。
人们说官舍不吉利,住在那里的人没有好结果,但他还是住了进去。
他首先拆毁了三十多所淫祠,取消了旧盗贼在朔望日参拜的习俗,说:“他们都是良民,因为饥寒所迫,不得已才成为盗贼;既然已经对他们施加了刑罚,还把他们当作盗贼看待,这是断绝他们自新之路。”
众盗贼感动得哭泣,互相告诫说:“不要辜负张公。”
有一个叫李虎的人,曾经杀人,他的同党暴戾为害,百姓不堪忍受,前任县尹不敢过问。
养浩到任后,将他们全部绳之以法,百姓非常高兴。
他离开官职十年后,人们还为他立碑颂德。
仁宗在东宫时,召他为司经,还未到任,改任文学,拜为监察御史。
起初,朝廷讨论设立尚书省,养浩认为不便;尚书省设立后,他又说变法乱政,将会祸害天下。
御史台的官员压制他的意见不上报,他于是公开说:“以前桑哥当权时,御史台的官员不说话,后来几乎不免于难。现在御史既然说了,又不让皇帝知道,御史台还有什么用!”
当时武宗将要亲自祭祀南郊,因病不能去,派大臣代祀,突然刮起大风,很多人冻死。
养浩在祭祀的地方公开说:“代祀的人不合适,所以天示以变。”
这大大违背了当时宰相的意愿。
当时省臣上奏要用御史台的官员,养浩感叹道:“尉官专门捕盗,即使不称职,难道让盗贼自己选吗?”
于是他上疏陈述时政万余言:一是赏赐太奢侈,二是刑罚太宽松,三是名爵太轻,四是御史台纲纪太弱,五是土木工程太盛,六是号令太浮夸,七是幸门太多,八是风俗太奢靡,九是异端太横行,十是取相之术太宽。
他的言论都非常直率,当权者不能容忍。
于是他被任命为翰林待制,后来又因罪被罢免,朝廷告诫省台不要再任用他。
养浩担心祸及自身,于是改名换姓逃走。
尚书省被废除后,他才被召为右司都事。
在堂邑时,该县的达鲁花赤曾与他有矛盾,当时他正在求选官职,养浩为他向宰相说情,授予他美职。
他升任翰林直学士,改任秘书少监。
延祐初年,设立进士科,他以礼部侍郎的身份主持贡举。
进士们来拜访他,他都不接见,只是派人告诫他们说:“各位君子只要想着报效国家,何必来谢我!”
他升任陕西行台治书侍御史,改任右司郎中,拜为礼部尚书。
英宗即位后,任命他为参议中书省事,正值元夕,皇帝想在宫内张灯结彩,他立即上疏给左丞相拜住。
拜住将他的奏疏藏在袖中入宫进谏,大意是:“世祖在位三十多年,每逢元夕,民间灯火也被禁止;何况宫庭之严,宫掖之深,更应谨慎。现在建造灯山,臣认为所玩者小,所系者大;所乐者浅,所患者深。恳请以崇尚节俭、考虑长远为法,以喜奢乐近为戒。”
皇帝大怒,但看完后高兴地说:“不是张希孟不敢说这样的话。”
立即取消了灯山,并赐给他尚服金织币一匹、帛一匹,以表彰他的正直。
后来因为父亲年老,他辞官回家奉养,朝廷召他为吏部尚书,他不接受。
父亲去世后,他未服完丧,朝廷又召他为吏部尚书,他坚决推辞不起。
泰定元年,朝廷以太子詹事丞兼经筵说书的职位召他,他又推辞;改任淮东廉访使,升任翰林学士,他都不赴任。
天历二年,关中大旱,饥民相食,朝廷特拜他为陕西行台中丞。
他接到命令后,立即将家中所有财物分给乡里贫困的人,登车上路,遇到饥饿的人就赈济,遇到死者就埋葬。
路过华山时,他在岳祠祈祷降雨,泣拜不起,天空突然阴云密布,下了两天雨。
到任后,他又在社坛祈祷,大雨如注,水深三尺才停止,庄稼自然生长,秦地人民非常高兴。
当时一斗米值十三缗,百姓拿着昏钞去买米,稍旧的昏钞就不被接受,到库房兑换,又被豪猾党徒阻挠,兑换十缗只给五缗,多日不能兑换,百姓非常困苦。
于是他检查库房中未毁的昏钞,得到一千八十五万五千余缗,全部在背面盖上印记,又刻制十贯、伍贯的券,分发给贫困的人,命令米商根据印记出售粮食,到库房验数兑换,于是吏弊不敢再行。
他又率领富人出粮,上奏请求实行纳粟补官的命令。
听说民间有人杀子奉母,他非常悲痛,拿出私钱救济他们。
到任四个月,他从未回家,住在公署,晚上祈祷于天,白天出去赈济饥民,终日不懈怠。
每当想到这些,他就抚胸痛哭,最终病倒不起,去世时六十岁。
关中的人民,哀悼他如同失去父母。
至顺二年,朝廷追赠他为据诚宣惠功臣、荣禄大夫、陕西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柱国,追封滨国公,谥号文忠。
他有两个儿子:彊和引,彊先去世。
敬俨
敬俨,字威卿,祖先是河东人,后来迁居易水。
他的五世祖嗣徽,在金朝做官,官至参知政事;曾祖子渊,任乐陵令;祖父鉴,任同知嵩州事。他们都是进士出身。
父亲元长,有学问和品行,官至太常博士。
敬俨是他的次子,小时候不玩嬉戏,长大后嗜好学习,擅长写文章,御史中丞郭良弼推荐他为殿中知班,著有《宪章》若干卷。
他受到广平王月吕禄那演的赏识,连续被任命为太傅、太师两府的掾属,调任高邮县尹,未赴任,被选为中书省掾。
朱清、张瑄是海运万户,豪纵不法,正好敬俨负责他们的文牍,他们曾送厚礼贿赂,敬俨愤怒地拒绝了,后来他们因罪被诛。
权贵们多因贿赂败露而连坐,唯独敬俨没有参与。
大德二年,他被任命为吏部主事,改任集贤司直。
当时湖湘有警报,丞相哈剌合孙答剌罕上奏敬俨奉诏抚恤百姓,并观察敌情,非常符合皇帝的旨意。
六年,他升任礼部员外郎。
有一个前任郡守的儿子,本应荫补官职,继母控告他不是嫡子,敬俨查明是诬告,按察后果然如此。
七年,他拜为监察御史。
当时省臣中有被罢免后又重新任用的人,参预官巧佞,与他们勾结,以贪财挠法,敬俨当天就弹劾了他们。
江浙行省与浙西宪司互相攻击,事情传到朝廷,朝廷命令省台派官员去处理,敬俨与阿思兰海牙一同前往,意见多不合,两次上奏,朝廷采纳了敬俨的意见。
七月,他升任中书左司都事,随从皇帝到上京。
西京商人因运粮供应北边而得到官职,盗用粮食达数十万石,以利诱主事者,隐匿不报,敬俨按察后将粮食运往边地。
九年,他被任命为吏部郎中,因父亲生病而辞官。
不久父亲去世,他服丧期满后,
再次进入御史台担任都事。
中丞何某与执政大臣有矛盾,省里商议要核查御史台选拔官员的适当性,俨说:“最近省里任命了一千多名官员,御史台也要分别核查吗?”这话传到上面,讨论就停止了。
江南行御史台与江浙省争夺政务,事情传到上面,俨说:“省和御史台的政务,是风化的根本,各自应该尽职尽责,怎么能因为小事而争吵,让皇上操心呢!”
建康路总管侯珪,因贪污放纵而败露,俨立即派官员处理此事,等到他通过关系接近皇帝,请求宽恕时,命令已经下达,已经来不及了。
武宗在北边抚慰军队,成宗去世,有大臣图谋不轨,事情平定后,命令俨参与审讯,完全掌握了情况。
任命为山北廉访副使,进入朝廷担任右司郎中。
武宗即位,湖广省有大臣伪造警报,通过驿站紧急上报,企图借此获得重用,俨当面质问他说:“你负责一方事务,既然有警报,怎么能离开岗位,这一定是虚假的。”那人最终因为事情败露被罢免。
旱灾和蝗灾导致百姓因饥饿而成为盗贼,有关部门逮捕并治罪,按真犯论处。
案件上报后,朝廷讨论意见不一,俨说:“百姓因饥饿而偷盗,是迫不得已,不是故意的。而且死者不能复生,应该宽大处理。”因此许多死刑犯得以减刑。
至大元年,任命为左司郎中,提升为江南诸道行御史台治书侍御史。
之前,俨因为提议设立尚书省,得罪了执政大臣,正好两淮盐法长期停滞,于是将俨降职为转运使,企图陷害他。
到任后,首先弹劾贪污的场官,盐法得以顺利实施,税收增加了二十五万引。
河南行省参政来讨论盐税,打算将增加的税收作为每年的固定收入。
俨认为盐户已经非常贫困,将增加的税收作为固定收入,百姓将无法承受,这是损害百姓利益,不是执政大臣应该做的事,事情因此停止。
仁宗即位,召为户部尚书,朝廷讨论要改革尚书省的弊政,俨说:“突然废除钱币,恐怕百姓会失去利益。”不被采纳,以生病为由辞职。
皇庆元年,任命为浙东道廉访使。
有钱塘的退伍士兵,假扮僧人,声称是太后的旨意,修建婺州双谿石桥,因此大兴工程,劳民伤财。
俨命令有关部门揭露他的贪污行为,杖责并驱逐他,同时请求停止这项工程。
郡里发生大火,烧毁了数千户人家,俨命令开仓救济贫困百姓。
用宪司废弃的堂材和各路学校的盈余物资,修建孔子庙。
二年,任命为江西等处行中书省参知政事。
旧习俗,百姓有争执,往往越级上诉到省里,官吏趁机谋取私利,诉讼因此繁多。
俨下令省府,除非是有关部门,不得侵犯百姓权益,诉讼因此减少。
朝廷下令设立科举,俨推荐临川吴澂、金陵杨刚中为考试官,选拔了许多人才。
那年冬天,因病退居真州。
任命为江南诸道行御史台侍御史,没有赴任。
四年春天,朝廷催促他上任,以生病为由推辞。
七月,召为侍御史;十月,升任太子副詹事,御史大夫脱欢答剌罕上奏请求留任,皇帝批准。
湖广省大臣因贪污败露,俨一天内五次上奏,最终将其定罪。
御史台有大臣被弹劾免职后又复职,御史再次弹劾,奏章再次上报,皇帝命令丞相和枢密共同决定。
俨说:“如果这样,御史台的事务就完了。”于是立即在皇帝面前上奏罢免他,并跪在殿上,叩头请求代替。
皇帝对他说:“事情不是由你引起的,你恢复原职吧。”
五年夏天五月,任命为中书参知政事,御史台大臣再次上奏请求留任,俨也向皇帝辞行,不被允许。
赐予《大学衍义》和他所佩戴的犀带。
每次入宫觐见,皇帝都用字称呼他,叫威卿而不叫名字,他受到的礼遇如此。
旧制度,各院和寺监可以推荐任命下属官员,时间久了多有冒滥,富人通过贿赂获得高位。
俨认为名爵应该慎重珍惜,御史台大臣也提出同样意见,于是上奏请求全部追回这些任命,最终成为法令。
六年,因病告假,赐予一套衣服,派医生诊治。
俨因为家乡在京城附近,担心再次被征召,于是搬到淮南居住,连亲戚朋友都不见。
至治元年,任命为陕西诸道行御史台中丞。
泰定元年,改任江南诸道行御史台中丞。
都没有赴任。
六十五岁时,请求退休,朝廷虽然任命他的儿子自强为安庆总管府判官,但没有批准他的请求。
四年春天,派使者赐酒,征召为集贤大学士、荣禄大夫,商议中书省事务。
俨让使者先回去,自己带着家人回到易水。
九月,皇帝特别任命他为中政院使,再次赐酒,召见他,于是带病入宫觐见,赐予食物慰劳,亲自选定吉日让他上任,命令朝会时不必下拜;当月,任命为中书平章政事,再次以年老多病为由推辞,不被允许。
天历改元,朝廷讨论要处死所有在上京的朝臣,俨坚决反对,认为他们都是按照惯例随行,杀他们无罪。
众人因此得以免死。
居住一个多月后,脚受伤,请求回家。
在家居住十多年,因瘫痪不能行走,仍然勤奋读书。
临终前,告诫子弟说:“国家的恩情还没有报答,却要离世,怎么办!你们应该清白守业,不要急于做官。”
整理好衣冠,端坐而逝。
追赠翰林学士承旨、光禄大夫、柱国,封鲁国公,谥号文忠。
自强,担任朝散大夫、礼部员外郎。
俨有诗文若干卷,藏在家中。
叔祖铉,与太原元好问同登金朝进士,建国初期担任中都提学,著有《春秋备忘》四十卷,仁宗朝下令刻印他的书,现在流传于世。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元史-列传-卷六十二-注解
张珪:元代著名将领,字公端,弘范之子。少时即显露出非凡的武艺和胆识,后随父征战,屡建战功。至元十六年,其父弘范平定广海,张珪受命学习,师从宋礼部侍郎邓光荐。后历任昭勇大将军、管军万户等职,镇守建康。弘范去世后,世祖召见张珪,亲抚之,并厚赐遣之。张珪在军事和政治上均有卓越表现,后官至枢密副使、中书平章事等职,为元朝的重要官员。
弘范:张弘范,元代著名将领,张珪之父。曾参与平定广海等战役,为元朝立下赫赫战功。
邓光荐:宋礼部侍郎,张珪的师傅。曾遗赠张珪《相业》一书,预言其将来必有大用。
昭勇大将军:元代武官名,为高级将领的称号。
管军万户:元代军事官职,统领万户军队。
虎符:古代调兵遣将的信物,象征军权。
建康:今南京,元代时为重要军事重镇。
世祖:指元世祖忽必烈,元朝的开国皇帝。
聂祯:张珪的副将,曾随张珪之父、祖征战,经验丰富。
太平、宣、徽群盗:指元代太平、宣城、徽州等地的盗贼。
行省:元代地方行政机构,相当于省级行政单位。
枢密副使:元代军事机构枢密院的副职,负责军事事务。
太傅月儿鲁那演:元代官员,曾对张珪的任命提出异议。
镇国上将军:元代高级武官名,地位显赫。
成宗:元成宗铁穆耳,元朝的第二位皇帝。
大德三年:元成宗年号,公元1299年。
江南行御史台:元代监察机构,负责江南地区的监察事务。
浙西肃政廉访使:元代监察官职,负责浙西地区的廉政监察。
盐司:元代管理盐务的机构。
佥枢密院事:元代枢密院的高级官员,负责军事事务。
只孙冠服:元代高级官员的礼服。
太子谕德:元代太子属官,负责教导太子。
詹事:元代太子属官,负责太子府的事务。
尚书省:古代官署名,负责国家的行政事务。
中丞:御史台的高级官员,负责监察和弹劾。
仁宗:元朝皇帝,武宗的哥哥。
隆福宫:元代皇宫的一部分,用于举行重要仪式。
大明殿:元代皇宫的主要大殿,用于举行重要朝会。
荣禄大夫:荣誉称号,授予有功的官员。
徽政院:元代的一个机构,负责监察事务。
中书平章事:中央政府的高级官员,负责处理国家大事。
教坊使:元代管理宫廷乐舞的官员。
礼部尚书:古代官职名,负责礼部的行政事务。
太师:古代官职名,负责教导皇帝。
万户别薛:元代官员,曾参与行省政事。
居庸:居庸关,元代重要的关隘。
大司徒:元代高级官职,负责国家政务。
英宗:元英宗硕德八剌,元朝的第五位皇帝。
集贤大学士:中央政府的文职官员,负责文化教育事务。
铁木迭儿:元朝时期的权臣,曾任中书右丞相,权势极大。
御史大夫铁失:元代御史台的高级官员,曾参与弑逆事件。
锁南:铁木迭儿之子,曾参与弑逆事件。
仁庙神主:指元仁宗的神位。
泰定元年:元泰定帝年号,公元1324年。
上都:元代的上都,今内蒙古正蓝旗。
姚崇、宋璟:唐代著名宰相,以贤能著称。
李林甫、杨国忠:唐代宰相,以奸佞著称。
藩镇:唐代中期以后,地方割据势力逐渐强大,形成了藩镇割据的局面。藩镇指的是地方军事长官,他们掌握着地方军政大权,逐渐脱离了中央的控制。
纪纲:指国家的法度和纲常,是维护社会秩序和国家稳定的重要制度。
李林甫:唐玄宗时期的宰相,以权谋和奸诈著称,被认为是导致唐朝衰败的重要人物之一。
失列门:元代权臣,与铁木迭儿勾结,专权跋扈,最终被诛杀。
按梯不花:元代宗室成员,参与弑逆阴谋,最终被流放。
脱脱:元代宗室成员,辽王,因残忍杀害亲王妃主而被指责。
即烈:元代官员,曾任武备卿,因贪赃枉法而被弹劾。
不花:元代官员,曾任太尉,因贪赃枉法而被弹劾。
沙不丁:元代官员,因贪赃枉法而被弹劾。
萧拜住:元代官员,曾任平章政事,因被铁木迭儿诬陷而被抄家。
杨朵儿只:元代官员,曾任中丞,因被铁木迭儿诬陷而被抄家。
也先铁木儿:元代官员,因强抢民女而被弹劾。
十五贯:古代货币单位,一贯等于一千文钱。此处指一笔较大的金额。
岁贡:古代地方向中央政府进贡的物品,通常为地方特产。
大德元年:元朝年号,大德元年为公元1297年。
蜑户:古代指从事水上作业的居民,如渔民、采珠人等。
提举司:元代设立的官署,负责管理特定事务,如采珠、盐务等。
廉访司:元代设立的监察机构,负责监督地方官员的行为。
内正少卿:元代官职,属于内廷官员,负责皇帝的日常事务。
铁失弑逆之变:指元英宗时期的宫廷政变,铁失等人弑杀英宗,篡夺皇位。
至元三十年:元世祖忽必烈的年号,至元三十年为公元1293年。
功德使司:元代设立的官署,负责管理佛教事务,如修建寺庙、举办佛事等。
宣政院:元代设立的官署,负责管理宗教事务,尤其是佛教。
盐课:古代政府对盐的生产和销售征收的税。
宿卫:古代皇帝的近卫军,负责保卫皇帝和皇宫的安全。
阔端赤:元代官职,负责管理马匹和骆驼的牧养。
参卜郎盗:指元代边疆地区的盗匪活动,参卜郎为地名。
官田:古代政府所有的土地,通常用于供养军队或分配给官员。
丁税:古代按人口征收的税,通常以成年男子为征税对象。
僧道:指佛教僧侣和道教道士,通常被视为出家人,不参与世俗事务。
奉祠典:指参与祭祀典礼,古代祭祀是极为庄重的国家大事,参与其中被视为极高的荣誉。
亵天渎神:亵渎神灵,指对神明不敬的行为。
赏功劝善:奖励有功之人,鼓励善行,是古代君主治理国家的重要手段。
经筵:古代皇帝与大臣们讨论经史、治国之道的学术活动。
蔡国公:封号,指被封为蔡国公的人,此处指珪。
淡庵:珪的自号,反映其淡泊名利的性格。
李孟:元代大臣,曾多次担任重要职务,以清廉正直著称。
尧、舜之道:指古代圣王尧和舜的治国理念,强调孝悌和仁政。
安西王阿难答:元朝宗室,曾试图继承皇位。
哈剌哈孙答剌罕:元朝官员,曾参与政治斗争。
乾之睽:乾卦与睽卦的组合,乾卦象征天、刚健,睽卦象征分离、背离。此处指以刚健的态度处理外部事务,以安定内部。
飞龙在天:乾卦的第五爻,象征君子的德行达到顶峰,能够治理天下。
舆曳牛掣:比喻内部事务受到外部力量的牵制,导致内部混乱。
内兑废也:兑卦象征悦、和,此处指内部的和悦被废弃,导致内部不和。
厥宗筮肤:指通过占卜来预测未来的吉凶,此处表示占卜结果预示成功。
大君外至:指君主从外部归来,象征国家的安定。
明相丽也:指贤明的宰相辅佐君主,使国家繁荣昌盛。
乾而不乾:指虽然外表刚健,但内部却出现问题,导致事务背离正道。
刚运善断:指刚健的运势能够帮助人做出正确的决断,没有疑惑。
筮不违人:指占卜的结果符合人的意愿,象征和谐统一。
大同:指天下大同,社会和谐,没有纷争。
延春门:元代皇宫的东门,象征皇权的威严。
哈剌哈孙:元代大臣,曾参与平定内乱。
都狱:指中央监狱,关押重要罪犯的地方。
御玺:皇帝的印玺,象征皇权。
武宗:元朝皇帝,仁宗的弟弟。
许昌陉山:李孟隐居的地方。
玉德殿:元代皇宫中的一座大殿,象征皇权的威严。
中书平章政事:元代的高级官职,相当于宰相。
光禄大夫:荣誉称号,授予有功的官员。
秦国公:元代的爵位,象征尊贵。
秋谷:李孟的字,象征他的清廉正直。
翰林学士承旨:中央政府的文职官员,负责起草诏书和处理文化事务。
知制诰:元代的高级官职,负责起草诏书。
修国史:负责编纂国史的工作。
金紫光禄大夫:元代的高级官职,象征尊贵。
上柱国:元代的高级官职,象征尊贵。
韩国公:元代的爵位,象征尊贵。
太保:元代的高级官职,象征尊贵。
仪同三司:元代的高级官职,象征尊贵。
魏国公:元代的爵位,象征尊贵。
文忠:谥号,表彰其忠诚和贡献。
布衣:指平民百姓,古代平民穿布衣,故以布衣代指平民。
皇庆、延祐:皇庆和延祐是元朝的两个年号,分别指1312-1313年和1314-1320年。
孟:指张养浩,字希孟,元朝官员,以清廉正直著称。
御史中丞:古代官职名,负责监察百官,纠察不法行为。
同知经筵事:古代官职名,负责皇帝的经筵讲学事务。
楮币:古代纸币,宋代开始使用,元代继续沿用。
东平学正:古代官职名,负责地方教育事务。
平章不忽木:元朝官员,曾任平章政事,是朝廷中的重要人物。
礼部令史:古代官职名,负责礼部的文书事务。
御史台:中国古代的监察机构,主要负责监察百官,纠察不法行为。
堂邑县尹: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堂邑县的行政事务。
淫祠:指不合礼制的祠庙,通常与民间迷信活动相关。
朔望参:古代的一种礼仪,指每月初一和十五参拜官府。
司经:古代官职名,负责皇帝的经书讲学事务。
监察御史:古代官职名,负责监察百官,纠察不法行为。
桑哥:元朝时期的权臣,曾任中书右丞相,权势极大。
南郊:古代皇帝祭祀天地的场所,通常在都城的南郊。
翰林待制:古代官职名,负责起草皇帝的诏书和文书。
右司都事:古代官职名,负责中书省的文书事务。
达鲁花赤:元朝官职名,负责地方行政事务,通常由蒙古人担任。
翰林直学士:古代官职名,负责起草皇帝的诏书和文书。
秘书少监: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宫廷的文书和档案。
进士科:古代科举考试的一种,考中者称为进士。
礼部侍郎:古代官职名,负责礼部的行政事务。
知贡举:古代官职名,负责科举考试的事务。
陕西行台治书侍御史:古代官职名,负责陕西地区的监察事务。
右司郎中:官职名,负责处理中央政府的日常事务。
中书省事:古代官职名,负责中书省的行政事务。
元夕:指农历正月十五,即元宵节。
鳌山:古代元宵节时用灯彩堆砌成的山形装饰物。
尚服金织币:古代皇帝赏赐给臣子的贵重织物。
吏部尚书:古代官职名,负责吏部的行政事务。
太子詹事丞:古代官职名,负责太子的日常事务。
经筵说书:古代官职名,负责皇帝的经筵讲学事务。
淮东廉访使:古代官职名,负责淮东地区的监察事务。
翰林学士:古代官职名,负责起草皇帝的诏书和文书。
陕西行台中丞:古代官职名,负责陕西地区的监察事务。
岳祠:指祭祀山神的祠庙。
社坛:古代祭祀土地神的场所。
纳粟补官:古代的一种制度,百姓可以通过缴纳粮食来获得官职。
滨国公:元朝时期的爵位,封给有功之臣。
谥文忠:古代对去世官员的封号,表示对其忠诚和贡献的肯定。
河东:古代地名,指黄河以东的地区,今山西省一带。
易水:古代地名,指今河北省易县一带。
参知政事:古代官职名,负责参与国家政务的决策。
乐陵令: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乐陵县的行政事务。
同知嵩州事:古代官职名,负责嵩州的行政事务。
太常博士:古代官职名,负责太常寺的礼仪事务。
殿中知班:古代官职名,负责宫廷的礼仪事务。
宪章:指法律和规章制度。
广平王月吕禄那演:元朝时期的宗室成员,曾任广平王。
太傅:古代官职名,负责教导太子。
高邮县尹: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高邮县的行政事务。
中书省掾:古代官职名,负责中书省的文书事务。
海运万户:古代官职名,负责海运事务。
吏部主事:古代官职名,负责吏部的文书事务。
集贤司直:古代官职名,负责集贤院的文书事务。
礼部员外郎:古代官职名,负责礼部的文书事务。
中书左司都事:古代官职名,负责中书省的文书事务。
扈从:指随从皇帝出行。
吏部郎中:古代官职名,负责吏部的文书事务。
都事:官职名,负责处理日常事务的官员。
省议:指中央政府的议事机构,负责讨论和决定国家大事。
台选:指御史台的官员选拔。
建康路总管:建康路的地方行政长官,负责管理该地区的行政事务。
廉访副使:负责监察地方官员的副职。
湖广省臣:湖广省的地方官员。
左司郎中:官职名,负责处理中央政府的日常事务。
治书侍御史:御史台的高级官员,负责监察和弹劾。
转运使:负责地方财政和物资转运的官员。
户部尚书:中央政府的财政部长,负责管理国家财政。
廉访使:负责监察地方官员的官员。
行中书省参知政事:行中书省的高级官员,负责处理地方行政事务。
科举:中国古代的选拔官员的考试制度。
中书参知政事:中央政府的高级官员,负责处理国家大事。
中政院使:中央政府的文职官员,负责处理国家大事。
柱国:荣誉称号,授予有功的官员。
鲁国公:封号,授予有功的官员。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元史-列传-卷六十二-评注
张珪是元代著名的将领和政治家,其生平事迹在《元史》中有详细记载。本文通过叙述张珪的生平,展现了他在军事、政治上的卓越才能和高尚品德。张珪年少时即展现出非凡的武艺和胆识,随父征战,屡建战功。其父弘范去世后,世祖忽必烈亲自召见并抚慰他,显示出张珪在元朝朝廷中的重要地位。
张珪不仅在军事上有卓越表现,在政治上也颇有建树。他曾任枢密副使、中书平章事等职,参与国家重大决策。张珪在任期间,注重民生,赈恤孤贫,罢免冗官,黜退贪吏,表现出强烈的责任感和廉洁奉公的精神。他还多次上疏,提出修德行、广言路、进君子、退小人等治国方略,显示出其深厚的政治智慧和远见卓识。
张珪的忠诚和正直在文中也得到了充分体现。面对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奸佞之徒的陷害,张珪始终坚持原则,不畏强权,敢于直言进谏。他在铁木迭儿等人专权时,多次上疏弹劾不法官员,甚至因此遭到杖责,但他始终不改初衷,表现出极高的道德操守和政治勇气。
张珪的忠诚和正直不仅赢得了皇帝的信任,也赢得了同僚和百姓的尊敬。他在任期间,多次受到皇帝的赏赐和嘉奖,但他始终谦逊自持,不贪图荣华富贵。甚至在晚年因病辞官归隐后,仍不忘国事,继续为朝廷出谋划策,表现出极高的爱国情怀和责任感。
从文化内涵来看,张珪的生平事迹反映了元代社会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元代是一个多民族、多文化的帝国,张珪作为汉人官员,能够在蒙古贵族主导的朝廷中脱颖而出,不仅依靠其卓越的才能,还得益于他对元朝统治的忠诚和对多元文化的包容。张珪的事迹也体现了儒家思想在元代社会中的深远影响,他的忠诚、正直、廉洁奉公等品质,正是儒家伦理道德的具体体现。
从艺术特色来看,本文通过细腻的叙述和生动的细节描写,塑造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历史人物形象。作者通过对张珪生平事迹的详细叙述,展现了他的成长历程、政治生涯和人格魅力,使读者能够深入了解这位元代名臣的内心世界和精神风貌。
从历史价值来看,张珪的生平事迹不仅为研究元代政治、军事、文化提供了宝贵的史料,也为后人提供了宝贵的历史经验和教训。张珪的忠诚、正直、廉洁奉公等品质,对于今天的政治家和公务员仍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这段文字主要反映了元代中后期政治腐败、权臣专权、纲纪废弛的社会现实。通过对铁木迭儿、失列门等权臣的描写,揭示了当时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腐败现象。铁木迭儿专权十年,残害忠良,结党营私,最终导致弑逆事件的发生。失列门等人与铁木迭儿勾结,专权跋扈,最终也被诛杀。这些权臣的所作所为,严重破坏了国家的纲纪,导致社会动荡不安。
文中还提到了辽王脱脱的残暴行为,他杀害亲王妃主,分其财产,残忍至极。这种行为不仅违背了人伦道德,也严重破坏了宗室内部的和谐关系。脱脱的行为反映了当时宗室内部的权力斗争和腐败现象,进一步加剧了社会的动荡。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即烈、不花等官员的贪赃枉法行为。他们利用职权,强抢民财,肆无忌惮,最终被弹劾。这些官员的行为反映了当时官场的腐败现象,严重损害了朝廷的威信和社会的稳定。
通过对这些权臣和官员的描写,作者揭示了元代中后期政治腐败、纲纪废弛的社会现实。这些权臣和官员的所作所为,不仅破坏了国家的纲纪,也严重损害了社会的稳定和人民的利益。作者通过对这些现象的揭露,表达了对当时社会现实的深刻反思和批判。
从艺术特色上看,这段文字语言简练,叙事清晰,通过对具体人物和事件的描写,生动地展现了元代中后期的社会现实。作者通过对权臣和官员的描写,揭示了当时社会的腐败现象,表达了对社会现实的深刻反思和批判。这种叙事手法不仅增强了文章的说服力,也使读者能够更加直观地感受到当时社会的动荡和腐败。
从历史价值上看,这段文字为我们研究元代中后期的政治腐败和社会动荡提供了重要的史料。通过对铁木迭儿、失列门、脱脱等权臣和官员的描写,我们可以更加深入地了解当时社会的政治生态和官场腐败现象。这些史料对于我们研究元代中后期的历史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这段文本反映了元代中后期的政治、经济和社会问题,尤其是官僚体系的腐败、宗教事务的滥用以及民生困苦的现状。文本通过列举具体的历史事件和政策,揭示了元代政府在治理国家时面临的诸多挑战。
首先,文本提到了采珠业的兴衰。大德元年,奸民刘进、程连等人为了谋取私利,将蜑户分派到东莞县大步海和惠州珠池进行采珠。然而,采珠过程不仅效率低下,还导致大量人员伤亡,最终不得不罢免珠户,恢复为民。这一事件反映了元代政府在资源管理上的混乱和腐败,官员为了私利不惜牺牲百姓的生命和利益。
其次,文本提到了铁失弑逆之变后,许多无辜的官员和学士被牵连致死,却未能得到应有的昭雪和褒赠。这反映了元代政治斗争的残酷性,尤其是权臣专权时期,正直的官员往往成为牺牲品。御史徐元素因言事被锁项处死,买秃坚不花等人也未能得到公正的对待。这些事件揭示了元代政治体制的缺陷,尤其是司法不公和权臣专权的问题。
再次,文本批评了元代官僚体系的冗员问题。自世祖忽必烈以来,官署不断增加,官员冗滥,俸禄浪费,导致军民俱受其害。文本指出,治理国家的关键在于安民,而安民的首要任务是减少不必要的开支和裁汰冗员。然而,由于近侍官员的私心和保禄行为,裁减冗员的政策往往难以实施。这反映了元代官僚体系的腐败和低效,官员们为了自身利益,不惜牺牲国家的整体利益。
此外,文本还批评了元代宗教事务的滥用。自大德七年设立功德使司以来,佛事活动不断增加,僧徒们通过贿赂近侍官员,获取更多的布施和供养。这些佛事活动不仅耗费了大量的国家财政,还加重了百姓的负担。文本指出,佛教本应以清净为本,但元代僧徒却贪慕货利,违背了佛教的教义。这种现象反映了元代宗教事务的腐败和滥用,宗教活动成为了官员和僧徒谋取私利的工具。
最后,文本提到了元代边疆地区的盗匪活动和军事开支的问题。参卜郎盗匪活动虽然规模不大,但政府却动用了大量军队进行镇压,耗费了大量的国家资源。文本建议,政府应通过外交手段招抚边疆民族,减少军事开支,避免不必要的战争。这反映了元代政府在边疆政策上的失误,过度依赖武力解决问题,导致国家财政的浪费和边疆地区的不稳定。
总的来说,这段文本通过对元代政治、经济和社会问题的深入分析,揭示了元代中后期国家治理的诸多弊端。官僚体系的腐败、宗教事务的滥用、民生困苦以及边疆政策的不当,都是导致元代国力衰退的重要原因。文本通过对这些问题的批评和建议,反映了当时有识之士对国家前途的担忧和对改革的呼吁。
本文通过对元代政治、宗教、文化等多方面的描述,展现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多元性。文中提到的僧道之畜妻子者宜罪以旧制,反映了元代对宗教人士行为的严格规范,以及对传统礼教的维护。同时,文中对赏赐泛滥的批评,揭示了当时政治腐败和社会不公的现象。
文中提到的李孟,是一位博学多才的学者和政治家,他的生平事迹和思想观点,体现了元代知识分子的理想和追求。李孟强调孝悌之道,主张以儒家的伦理道德来治理国家,这种思想在元代社会中具有重要的影响力。
通过对李孟与仁宗的互动描述,文中展现了儒家学者在政治决策中的作用。李孟不仅在学术上有所建树,更在政治上发挥了重要作用,他的忠诚和智慧,为元代的政治稳定和社会发展做出了贡献。
总的来说,本文通过对元代政治、宗教、文化等方面的深入分析,揭示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多元性,同时也展现了儒家学者在政治决策中的重要作用。这些内容不仅具有历史价值,也为我们理解元代社会提供了重要的视角。
这段古文主要讲述了元代大臣李孟的生平事迹,尤其是他在政治上的清廉正直和对国家的忠诚。李孟多次担任重要职务,始终以国家利益为重,不畏权贵,敢于直言进谏。他的清廉正直和对国家的忠诚赢得了皇帝的信任和尊重,但也因此招致了一些权贵的嫉妒和排挤。
李孟的政治理念主要体现在他对吏治的看法上。他认为,吏治的关键在于赏罚分明,赏一善而天下劝,罚一恶而天下惩。他主张通过科举选拔人才,注重德行和经术,反对通过多门途径选拔官员。这一理念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尤其是在元代吏治腐败、官员选拔不公的情况下,李孟的主张无疑是对当时政治体制的一种挑战和改革。
李孟的清廉正直和对国家的忠诚不仅体现在他的政治理念上,也体现在他的实际行动中。他多次辞去高官厚禄,甚至隐居山林,表现出对权力和财富的淡泊态度。他的这种态度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显得尤为难得,尤其是在元代官场腐败、权贵争权夺利的情况下,李孟的清廉正直无疑是对当时社会风气的一种批判和反思。
李孟的生平事迹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他的清廉正直和对国家的忠诚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忠臣义士精神,他的政治理念和实践则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治国安邦思想。李孟的生平事迹不仅是对元代政治体制的一种批判和反思,也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一种传承和发扬。
从艺术特色上看,这段古文语言简练,叙事清晰,人物形象鲜明。通过对李孟生平事迹的叙述,作者成功地塑造了一个清廉正直、忠诚国家的忠臣形象。同时,通过对李孟政治理念和实践的叙述,作者也成功地表达了对于吏治腐败、官员选拔不公等社会问题的批判和反思。这种叙事手法不仅增强了文本的艺术感染力,也增强了文本的思想深度。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对李孟生平事迹的叙述,成功地塑造了一个清廉正直、忠诚国家的忠臣形象,表达了对于吏治腐败、官员选拔不公等社会问题的批判和反思,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忠臣义士精神和治国安邦思想,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文化内涵。
张养浩是元朝时期的一位著名官员,以其清廉正直、敢于直谏而闻名。本文通过对其生平事迹的描述,展现了他在政治、文化、社会等多个方面的卓越贡献。
首先,张养浩在政治上的表现尤为突出。他在担任堂邑县尹时,敢于破除迷信,毁掉淫祠,表现出对民间迷信活动的坚决抵制。他还对旧盗采取了宽容的态度,认为他们是因饥寒所迫才走上犯罪道路,主张给予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这种以人为本的治理理念,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显得尤为难得。
其次,张养浩在文化教育方面也有重要贡献。他自幼勤奋好学,即使在父母劝阻的情况下,仍然坚持读书,表现出对知识的渴求。他在担任礼部侍郎知贡举时,严格要求进士们以报效国家为己任,而不是追求个人名利。这种对科举考试的严肃态度,体现了他对人才培养的高度重视。
此外,张养浩在社会救济方面也表现出极大的关怀。在关中大旱期间,他散尽家财,赈济灾民,甚至亲自为死者安葬。他还通过祷雨的方式,祈求上天降雨,最终成功缓解了旱情。这种对百姓疾苦的深切关怀,使他在关中人民心中赢得了极高的声誉。
张养浩的直言敢谏也是他的一大特点。他在面对朝廷的不当政策时,敢于提出批评,甚至不惜冒着被罢官的风险。例如,他在元夕灯山问题上,直言反对皇帝的奢侈行为,最终得到了皇帝的认可。这种不畏权贵、坚持原则的精神,使他在元朝官场中独树一帜。
总的来说,张养浩的一生充满了对国家和人民的忠诚与奉献。他在政治、文化、社会等多个领域的卓越表现,不仅为元朝的政治稳定和社会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也为后世树立了清廉正直、敢于直谏的典范。他的事迹和精神,至今仍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现实意义。
这段古文记载了元代官员俨的生平事迹,展现了他在政治、司法、财政等多个领域的卓越才能和高尚品德。俨在御史台任职期间,表现出强烈的正义感和责任感。他不仅敢于直言进谏,还积极处理贪腐案件,维护了朝廷的廉洁和公正。例如,他在处理建康路总管侯珪的贪腐案件时,迅速采取行动,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俨在财政管理方面也表现出色。他在担任转运使期间,严厉打击贪污行为,使得盐法得以顺利实施,税收大幅增加。然而,他并不满足于短期的财政收益,而是关注民生的长远发展。当河南行省参政试图将增加的税收作为常额时,俨坚决反对,认为这会加重百姓的负担,最终成功阻止了这一提议。
俨在司法方面也表现出高度的同情心和公正性。面对因饥荒而犯罪的百姓,他主张从轻处理,认为这些人并非故意犯罪,而是迫于生计。他的这一主张得到了朝廷的采纳,挽救了许多无辜的生命。
俨在文化教育方面也有重要贡献。他推荐了吴澂和杨刚中担任科举考试的考官,选拔了大量人才。他还积极推动孔子庙的建设,弘扬儒家文化。
俨的政治生涯充满了挑战和风险,但他始终坚守原则,不畏强权。他在处理湖广省臣的贪腐案件时,一日五奏,最终使其受到应有的惩罚。他在面对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时,也表现出坚定的立场和高尚的品德。
总的来说,俨是一位多才多艺、品德高尚的官员。他在政治、司法、财政、文化等多个领域都有卓越的贡献,深受朝廷和百姓的尊敬和爱戴。他的生平事迹不仅反映了元代社会的复杂性和多样性,也展现了中国传统文化中忠诚、正义、同情和智慧的核心价值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