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纪昀(1724年—1805年),字晓岚,清代文学家、学者,曾任《四库全书》总纂官。他以博学多才著称,是清代文坛的重要人物。
年代:成书于清代乾隆至嘉庆年间(18世纪末至19世纪初)。
内容简要:《阅微草堂笔记》是一部志怪小说集,共24卷。书中收录了大量神怪、奇闻、异事,内容涉及民间传说、官场轶事、因果报应等。纪昀以简洁生动的笔触,借鬼神之事讽喻社会现实,既有趣味性又富含哲理,是清代笔记小说的代表作之一。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阅微草堂笔记-卷十七-姑妄听之三(5)-原文
周化源言,有二士游黄山,留连松石,日暮忘归,夜色苍茫,草深苔滑,乃共坐于悬崖之下,仰视峭壁,猿鸟路穷,中间片石斜欹,如云出岫,缺月微升,见有二人坐其上,知非仙即鬼,屏息静听。
右一人曰:顷游岳麓,闻此翁又作何语。
左一人曰:去时方聚讲西铭,归时又讲大学衍义也。
右一人曰:西铭论万物一体,理原如是,然岂徒心知此理,即道济天下乎?父母之 于子,可云爱之深矣,子有疾病,何以不能疗?子有患难,何以不能救?无术焉而已。
此犹非一身也,人之一身,虑无不深自爱者,己之疾病,何以不能疗?己之患难,何以不能救?亦无术焉而已。
今不讲体国经野之政,捍灾御变之方,而曰吾仁爱之心,同于天地之生物,果此心一举万物,即可以生乎?吾不知之矣。
至大学条目,自格致以至治平,节节相因,而节节各有其功力。
譬如土生苗,苗成禾,禾成谷,谷成米,米成饭,本节节相因,然土不耕则不生苗,苗不灌则不得禾,禾不刈则不得谷,谷不舂则不得米,米不炊则不得饭,亦节节各有其功力。
西山作大学衍义,列目至齐家而止,谓治国平天下,可举而措之。
不知虞舜之时,果瞽瞍允若,而洪水即平,三苗即格乎?抑犹有治法在乎?
又不知周文之世,果太姒徽音而江 汉即化,崇侯即服乎?抑别有政典存乎?
今一切弃置,而归本于齐家,毋亦如土可生苗,即炊土为饭乎?吾又不知之矣。
左一人曰:琼山所补治平之道,其备乎?
右一人曰:真氏过于泥其本,邱氏又过于逐其末,不究古今之时势,不揆南北之情形,琐琐屑屑,缕陈多法,且一一疏请施行,是乱天下也。
即其海运一议,胪列历年漂失之数,谓所省转运之费足以相抵。
不知一舟人命,讵止数十,合数十舟即逾千百,又何为抵乎?亦妄谈而已矣。
左一人曰:是则然矣。诸儒所述封建井田,皆先王之大法,有太平之实验,究何如乎?
右一人曰:封建井田,断不可行,驳者众矣。然讲学家持是说者,意别有在,驳者未得其要领也。
夫封建井田不可行,微驳者知之,讲学者本自知之,知之而必持是说,其意固欲借一必不行之事,以藏其身也。
盖言理言气,言性言心,皆恍惚无可质,谁能考未分天地之前,作何形状;幽微暧昧 之中,作何情态乎?
至于实事,则有凭矣,试之而不效,则人人见其短长矣。
故必持一不可行之说,使人必不能试,必不肯试,必不敢试,而后可号于众曰:吾所传先王之法,吾之法可为万世致太平,而无如人不用,何也。
人莫得而究诘,则亦相率而劝曰:先生王佐之才,惜哉不竟其用云尔。
以棘刺之端为母猴,而要以三月斋戒乃能观,是即此术。
第彼犹有棘刺,犹有母猴,故人得以求其削,此更托之空言,并无削之可求矣。
天下之至巧,莫过于是。
驳者乃以迂阔议之,乌识其用意哉!
相与太息者久之,划然长啸而去。
二士窃记其语,颇为人述之。
有讲学者闻之,曰:学求闻道而已。所谓道者,曰天曰性曰心而已,忠孝节义犹为末务,礼乐刑政更末之末矣。为是说者,其必永嘉之徒也夫。
刘香畹寓斋扶乩,邀余,未赴,或传其二诗曰:是处春山长药苗,闲随蝴蝶过溪桥,林中借得樵童斧,自斫槐根木瘿瓢。飞岩倒挂万年藤,猿狖攀缘到未能,记得随身棕拂子,前年遗在最高层。虽意境微狭,亦楚楚有致。
春秋有原心之法,有诛心之法,青县有人陷大辟,县令好外宠 ,其子年十四五,颇秀丽,乘其赴省宿馆舍,邀之于途,托言牒诉而自献焉,狱竟解。实为娈童,人不以娈童贱之,原其心也。
里有少妇 与其夫狎昵无度,夫病瘵死,姑察其性佚荡,恒自监之,眠食必共,出入必偕,五六年未尝离一步,竟郁郁以终,实为节妇,人不以节妇许之,诛其心也。
余谓此童与郭六事相类,惟欠一死耳–语详滦陽消夏录。
此妇心不可知,而身则无玷,大车之诗所谓畏子不奔,畏子不敢者。在上犹为有刑政,则在下犹为守礼法。君子与人为善,盖棺之后,固应仍以节许之。
啄木能禹步劾禁,竟实有之。奴子李福,性顽劣,尝登高木之杪,以杙塞其穴口,而锯平其外,伏草间伺之。啄木返,果翩然下树,以喙画沙若符篆,画毕,以翼拂之,其穴口之杙,铮然拔出如激矢,此岂可以理解欤?
余在书局销毁妖书,见万法归宗中载有是符,其画纵横交 贯,略如小篆两无字相并之形,不知何以得之,亦不知其信否也。
李福又尝于月黑之夜,出村南丛冢间,呜呜作鬼声,以恐行人。俄磷火四起,皆呜呜来赴,福乃狼狈逃归。此以类相召也,故人家子弟,于交 游当慎其所召。
壬午顺天乡试,与安溪李延彬前辈同分校,偶然说虎,延彬曰:里有入山樵采者,见一美妇隔涧行,衣饰华丽,不似村妆,心知为魅,伏丛薄中觇所往,适一鹿引麂下涧饮,妇见之,突扑地化为虎,衣饰委地如蝉蜕,径搏二鹿食之,斯须仍化美妇,整顿衣饰,款款循山去。临流照影,妖媚横生,几忘其曾为虎也。
秦涧泉前辈曰:妖媚蛊惑,但不变虎形耳,捕噬之性则一也,偶露本质,遽相惊讶,此樵何少见多怪乎?
大学士伍公,镇乌鲁木齐日,颇喜吟咏,而未睹其稿。惟于驿壁见一诗曰:极目孤城上,苍茫见四郊,斜陽高树顶,残雪乱山坳,牧马嘶归枥,啼鸟倦返巢,秦兵真耐冷,薄暮尚呜骹。殊有
中唐气韵。
束州佃户邵仁我言,有李氏妇,自母家归,日薄暮,风雨大作,避入废庙中,入夜稍止,已暗不能行,适客作–俗谓之短工,为人锄田刈禾,计日受值,去来无定者也–数人荷鉏入,惧遭强暴,又避入庙后破屋,客作暗中见影,相呼追迹,妇窘急无计,乃呜呜作鬼声,既而墙内外并呜呜有声,如相应答,数人怖而反。夜半雨晴,竟潜踪得脱。此与李福事相类,而一出偶相追逐,一似来相救援。虽谓秉心贞正,感动幽灵,亦未必不然也。
仁我又言,有盗劫一富室,攻楼门垂破,其党 手炬露刃,迫胁家众曰:曰敢号呼者死,且大风号呼亦不闻,死何益。皆噤不出声,一灶婢年十五六,睡厨下,乃密持火种,黑暗中伏地蛇行,潜至后院,乘风纵火,焚其积柴,烟焰烛天,阖村惊起,数里内邻村亦救视。大众既集,火光下明如白昼,群盗格斗不能脱,竟骈首就擒。主人深感此婢,欲留为子妇,其子亦首肯,曰:具此智略,必能作家,虽灶婢何害。主人大喜,趣取衣饰,即是夜成礼。曰:迟则讲尊卑,论良贱,是非不一,恐有变局矣。亦奇女子哉。
边秋崖前辈言,一宦家夜至书斋,突见案上一人首,大骇以为咎征,里有道士能符录,时预人丧葬事,急召占之。亦骇曰:大凶,然可禳解,斋醮之赉,不过百余金耳。正拟议间,窗外有人语曰:身不幸伏法就终,幽魂无首,则不可转生,故恒自提携累如疣赘,顷见公几棐滑净,偶置其上,适公猝至,仓皇忘取,以致相惊,此自仆之粗疏,无关公之祸福,术士妄语,慎不可听。道士仍丧气而去。又言一宦家患狐祟,延术士劾治,法不验,反为狐所窘,走投其师,更乞符录至,方登坛檄将,已闻楼上般移声,呼应声,汹汹然相率而去。术士顾盼有德色,宦家亦深感谢,忽举首见壁上一帖,曰:公衰运将临,故吾辈得相扰,昨公捐金九百,建育婴堂,德感明神,又增福泽,故吾辈举族而去,术士行法适值其时,据以为功,深为忝,窃赐以觞豆为稍障羞颜,庶几或可,若有所酬赠,则小人太侥幸矣。字径寸余,墨痕犹湿,术士惭沮,竟噤不敢言。梁简文帝与湘东王书,引谚曰:山川而能语,葬师食无所,肺腑而能语,医师面如土。此二事者,可谓鬼魅能语矣。术士其知之。
朱导江 言,有妻服已释,忽为礼忏者,意甚哀切,过于初丧。问之,初不言所亲,或私叩之,乃泫然曰:亡妇相聚半生,初未觉其有显过,顷忽梦至冥司,见女子数百人,锁以银铛,驱以骨朵,入一大官署中。俄闻号呼凄惨,栗魄动魂,既而一一引出,并流血被骭,匍匐膝行,如牵羊豕。中一人见我招手,视即亡妇,惊问何罪至此,曰:坐事事与君怀二意,初谓家庭常态,不意陰律至严,与欺父欺君竟同一理,故堕落如斯。问二意者何事,曰:不过骨肉之中私庇子女,奴隶之中私庇婢媪,亲串之中私庇母党 ,均使君不知而已。今每至月朔,必受铁杖三十,未知何日得脱,此累累者皆是也。尚欲再言,已为鬼卒曳去,多年伉俪,未免有情,故为营斋造福耳。夫同牢之礼,于情最亲,亲则非疏者所能间;敌体之义,于分本尊,尊则非卑者所能违。故二人同心,则家庭之纤微曲折,男子所不能知,与知而不能自为者,皆足以弥缝其阙。苟徇其私爱,意有所偏,则机械百出,亦可于耳目所不及者,无所不为。种种衅端,种种败坏,皆从是起,所关者大,则其罪自不得轻。况信之者至深,托之者至重,而欺其不觉,为所欲为,在朋友犹属负心,应干神谴,则人原一体,分属三纲者,其负心之罪,不更加倍蓰乎?寻常细故,断以严刑,因不得谓之深文矣。
人情狙诈,无过于京师。余尝买罗小华墨十六铤,漆匣黯敝,真旧物也。试之,乃抟泥而染以黑色,其上白霜,亦庵于湿地所生。又丁卯乡试,在小寓买烛,艺之不燃,乃泥质而幂以羊脂。又灯下有唱卖炉鸭者,从兄万周买之,乃尽食其肉,而完其全骨,内傅以泥,外糊以纸,染为炙爆之色,涂以油,惟两掌头颈为真。又奴子赵平以二千钱买得皮靴,甚自喜,一日骤雨,著以出,徒跣而归。盖靿则乌油高丽纸,揉作绉纹,底则糊粘败絮,缘之以布。其他作伪多类此。然犹小物也,有选人见对门少妇 甚端丽,问之,乃其夫游幕,寄家于京师,与母同居 ,越数月,忽白纸糊门,全家号哭,则其夫讣音至矣。设位祭奠,诵经追荐,亦颇有吊者。既而渐鬻衣物,云乏食且议嫁,选人因赘其家,又数月突其夫生还,始知为误传凶问。夫怒甚,将讼官。母女哀吁,乃尽留其囊箧,驱选人出。越半载,选人在巡城御史处,见此妇对簿,则先归者乃妇所欢,合谋挟取选人财,后其夫真归而败也。黎丘之技,不愈出愈奇乎?又西城有一宅,约四五十楹,月租二十余金,有一人住半载余,恒先期纳租,因不过问一日,忽闭门去,不告主人。主人往视,则纵横瓦砾,无复寸椽,惟前后临街屋仅在,盖是宅前后有门,居者于后门设木肆,贩鬻屋材,而陰拆宅内之梁柱门窗,间杂卖之,各居一巷,故人不能觉,累栋连甍,搬运无迹,尤神乎技矣。然是五六事,或以取贱值,或以取便易,因贪受饵,其咎亦不尽在人。钱文敏公曰:与京师人作缘,斤斤自守,不入陷阱已幸矣。稍见便宜,必藏机械,神奸巨蠹,百怪千奇
岂有便宜到我辈。诚哉是言也。
王青士言,有弟谋夺兄产者,招讼师至密室,篝灯筹画,讼师为设机布阱,一一周详,并反间内应之术,无不曲到。谋既定,讼师掀髯曰:令兄虽猛如虎豹,亦难出铁网矣,然何以酬我乎?弟感谢曰:与君至交 ,情同骨肉,岂敢忘大德。时两人对据一方几,忽几下一人突出,绕室翘一足而跳舞,目光如炬,长毛毵毵如蓑衣,指讼师曰:先生斟酌,此君视先生如骨肉,先生其危乎?且笑且舞,跃上屋檐而去。二人与侍侧童子并惊仆,家人觉声息有异,相呼入视,已昏不知人。灌治至夜半,童子先苏,具述所闻见,二人至晓乃能动,事机已泄,人言藉藉,竟寝其谋。闭门不出者数月。
相传有狎一妓者,相爱甚,然欲为脱籍,则拒不从,许以别宅自居,礼数如嫡,拒益力。怪诘其故,喟然曰:君弃其结发而匿我,此岂可托终身者乎?与此鬼之言,可云所见略同矣。
张夫人,先祖母之 妹,先叔之外姑也,病革时顾侍者曰:不起矣,闻将死者见先亡,今见之矣。即而环顾病榻,若有所觅。喟然曰:错矣。俄又拊枕曰:大错矣。俄又瞑目啮齿,掐掌有痕,曰:真大错矣。疑为谵语,不敢问。良久,尽呼女媳至榻前,告之曰:吾向以为夫族疏而母族亲,今来导者皆夫族,无母族也。吾向以为媳疏而女亲,今亡媳在左右,而亡女不见也。非一气者相关,异派者不属乎?回思平日之存心,非厚其所薄,薄其所厚乎?吾一误矣,尔曹勿再误也。此三叔母张太宜人所亲闻,妇女偏私,至死不悟者多矣,此犹是大智慧人,能回头猛省也。
孔子有言,谏有五,吾从其讽。圣人之究悉物情也。亲串中一妇,无子而陰忮其庶子,侄若婿又媒蘖短长,私党 胶固,殆不可以理喻。妇有老乳母,年八十余矣,闻之,匍匐入谒,一拜,辄痛哭曰:老奴三日不食矣。妇问曷不依尔侄,曰:老奴初有所蓄积,侄事我如事母,诱我财尽,今如不相识,求一盂饭不得矣。又问曷不依尔女若婿,曰:婿诱我财如我侄,我财尽后,弃我亦如我侄,虽我女无如何也。又问至亲相负,曷不讼之,曰:讼之矣,官以为我已出嫁,于本宗为异姓,女已出嫁,又于我为异姓,其收养为格外情,其不收养,律无罪,弗能直也。又问尔将来奈何,曰:亡夫昔随某官在外,娶妇生一子,今长成矣,吾讼侄与婿时,官以为既有此子,当养嫡母,不养则律当重诛,已移牒拘唤,但不知何日至耳。妇爽然若失,自是所为遂渐改。此亲戚族党 ,唇焦舌敝不能争者,而此妪以数言回其意,现身说法,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耳。触龙之于赵太后,盖用此术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阅微草堂笔记-卷十七-姑妄听之三(5)-译文
周化源说,有两位士人游览黄山,留恋于松石之间,日暮时分忘记了归途,夜色苍茫,草深苔滑,于是共同坐在悬崖之下,仰望峭壁,猿鸟无法攀爬,中间有一块斜倚的石头,像云从山间升起,缺月微微升起,看到有两个人坐在上面,知道不是仙人就是鬼魂,屏住呼吸静静聆听。
右边的人说:刚才游览岳麓,听到这位老先生又说了些什么。
左边的人说:去的时候正在聚集讲解《西铭》,回来的时候又讲解《大学衍义》。
右边的人说:《西铭》论述万物一体,道理原本如此,但难道仅仅心里明白这个道理,就能治理天下吗?父母对于子女,可以说是爱得很深了,子女有疾病,为什么不能治疗?子女有患难,为什么不能救助?只是没有方法罢了。
这还不只是一个人的问题,一个人自身,没有不深深自爱的,自己的疾病,为什么不能治疗?自己的患难,为什么不能救助?也只是没有方法罢了。
现在不讲治国安邦的政策,抵御灾害的方法,而说我的仁爱之心,与天地生养万物相同,难道这个心一动,万物就能生长吗?我不知道了。
至于《大学》的条目,从格物致知到治国平天下,每一节都相互关联,每一节都有其功效。
比如土生苗,苗成禾,禾成谷,谷成米,米成饭,每一节都相互关联,但土不耕则不生苗,苗不灌则不得禾,禾不刈则不得谷,谷不舂则不得米,米不炊则不得饭,每一节也都有其功效。
西山作《大学衍义》,列目到齐家为止,说治国平天下,可以举而措之。
不知道虞舜的时候,果真瞽瞍顺从,洪水就平息了,三苗就归顺了吗?还是有其他的治理方法呢?
又不知道周文王的时候,果真太姒的美德使江汉归化,崇侯就臣服了吗?还是有其他的政典呢?
现在一切弃置,而归本于齐家,难道不是像土可以生苗,就煮土为饭吗?我又不知道了。
左边的人说:琼山所补充的治平之道,完备吗?
右边的人说:真氏过于拘泥于根本,邱氏又过于追逐末节,不研究古今的时势,不考察南北的情形,琐琐屑屑,列举了许多方法,并且一一疏请施行,这是扰乱天下。
就拿海运一事来说,列举了历年漂失的数目,说所省的转运费用足以相抵。
不知道一船人的性命,岂止数十,合数十船即超过千百,又用什么来抵呢?也是妄谈罢了。
左边的人说:这倒是真的。诸儒所论述的封建井田,都是先王的大法,有太平的实证,究竟如何呢?
右边的人说:封建井田,绝对不可行,驳斥的人很多。但讲学家坚持这种说法,别有用心,驳斥的人没有抓住要领。
封建井田不可行,驳斥的人知道,讲学家本来也知道,知道却坚持这种说法,他们的用意是想借一件必定不可行的事情,来隐藏自己。
因为讲理讲气,讲性讲心,都模糊不清,无法验证,谁能考证天地未分之前,是什么形状;幽微暧昧之中,是什么情态呢?
至于实事,则有凭据了,试了而不见效,则人人都能看到其短长。
所以一定要坚持一种不可行的说法,使人必定不能试,必定不肯试,必定不敢试,然后可以号于众说:我所传的是先王之法,我的法可以为万世致太平,但人们不用,怎么办呢。
人们无法追究,也就相继劝说道:先生有王佐之才,可惜没有完全施展。
以棘刺的尖端为母猴,而要求三个月斋戒才能观看,就是这种手法。
只是那还有棘刺,还有母猴,所以人们可以要求其削,这更托于空言,并没有削的可以要求了。
天下的至巧,莫过于此。
驳斥的人却以迂阔来议论,哪里知道他们的用意呢!
两人叹息了很久,突然长啸而去。
两位士人偷偷记下他们的话,常常对人讲述。
有讲学家听到后,说:学问追求的是闻道而已。所谓道,就是天、性、心而已,忠孝节义还是末务,礼乐刑政更是末中之末。说这种话的人,必定是永嘉学派的人。
刘香畹在寓所扶乩,邀请我,我没有去,有人传他的两首诗说:是处春山长药苗,闲随蝴蝶过溪桥,林中借得樵童斧,自斫槐根木瘿瓢。飞岩倒挂万年藤,猿狖攀缘到未能,记得随身棕拂子,前年遗在最高层。虽然意境稍显狭窄,但也颇有情趣。
春秋有原心之法,有诛心之法,青县有人被判死刑,县令喜欢外面的宠儿,他的儿子十四五岁,颇为秀丽,乘他赴省住宿馆舍,在路上邀请他,借口诉讼而自献,狱事竟然解了。实际上是娈童,人们不以娈童贱视他,是原其心。
村里有个少妇与丈夫亲昵无度,丈夫病死后,婆婆察觉她性欲旺盛,常常自己监视她,睡觉吃饭都在一起,出入也一起,五六年没有离开一步,最终郁郁而终,实际上是节妇,人们不以节妇称赞她,是诛其心。
我说这个少年与郭六的事相似,只是欠一死罢了–详细见《滦陽消夏录》。
这个妇人的心不可知,但身体则无玷污,大车之诗所谓畏子不奔,畏子不敢者。在上犹有刑政,则在下犹守礼法。君子与人为善,盖棺之后,当然应该仍以节称赞她。
啄木鸟能禹步劾禁,竟然是真的。奴子李福,性格顽劣,曾经爬到高树的顶端,用木桩塞住啄木鸟的洞口,锯平外面,躲在草丛中等待。啄木鸟回来,果然翩然下树,用喙画沙像符篆,画完后,用翅膀拂去,洞口木桩铮然拔出如激矢,这难道可以理解吗?
我在书局销毁妖书,见《万法归宗》中载有这个符,其画纵横交错,略如小篆两无字相并的形状,不知怎么得到的,也不知其真假。
李福又曾在月黑之夜,出村南的丛冢间,呜呜作鬼声,以恐吓行人。不久磷火四起,都呜呜来赴,李福于是狼狈逃回。这是以类相召,所以人家子弟,在交游时应当慎重选择所召。
壬午顺天乡试,与安溪李延彬前辈同分校,偶然说到虎,延彬说:村里有人进山砍柴,见一美妇隔涧行走,衣饰华丽,不像村妆,心知是妖魅,躲在丛林中窥视她的去向,正好一鹿引麂下涧饮水,美妇见了,突然扑地化为虎,衣饰委地如蝉蜕,径直搏杀二鹿吃掉,片刻又化为美妇,整顿衣饰,款款沿山而去。临流照影,妖媚横生,几乎忘记她曾经是虎。
秦涧泉前辈说:妖媚蛊惑,只是不变虎形罢了,捕噬的本性则是一样的,偶尔露出本质,就惊讶不已,这个樵夫怎么少见多怪呢?
大学士伍公,镇守乌鲁木齐时,颇喜欢吟咏,但没有看到他的诗稿。只在驿站的墙壁上见到一首诗说:极目孤城上,苍茫见四郊,斜陽高树顶,残雪乱山坳,牧马嘶归枥,啼鸟倦返巢,秦兵真耐冷,薄暮尚呜骹。颇有
中唐时期的风韵。
束州的佃户邵仁我讲述了一个故事:有一个姓李的妇女,从娘家回来时,天色已晚,风雨大作,她躲进了一座废弃的庙宇。到了夜里,风雨稍停,但天已黑得无法行走。这时,几个短工——俗称临时工,他们为别人锄地割稻,按天计酬,来去不定——扛着锄头进了庙。李妇害怕遭遇强暴,又躲进了庙后的破屋。短工们在黑暗中看到她的影子,互相呼唤着追赶。李妇情急之下,便模仿鬼魂的声音呜呜叫起来。不久,墙内外都响起了呜呜声,仿佛在回应。短工们害怕了,便转身离去。半夜雨停后,李妇终于悄悄逃脱。这个故事与李福的事类似,但一个是偶然被追逐,一个似乎是来救援的。虽然可以说是因为她心地正直,感动了幽灵,但也未必不是这样。
邵仁我又讲了一个故事:有一次,盗贼抢劫了一个富户,攻破了楼门,几乎得手。盗贼们手持火把和刀剑,威胁家人说:‘谁敢喊叫就杀了谁,而且大风中喊叫也听不见,死了也没用。’家人们都吓得不敢出声。一个十五六岁的厨房女仆,睡在厨房里,偷偷拿了火种,在黑暗中爬行,悄悄来到后院,趁着风势放火,烧掉了堆积的柴火。烟焰冲天,全村人都被惊动,几里外的邻村也来救援。大家聚集在一起,火光下如同白昼,盗贼们无法逃脱,最终全部被擒。主人非常感激这个女仆,想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妇,儿子也同意了,说:‘她有如此智慧和谋略,一定能持家,虽然是厨房女仆又有什么关系。’主人非常高兴,立刻准备了衣物和首饰,当晚就举行了婚礼。主人说:‘如果拖延,就会有人讲究尊卑,议论贵贱,是非不一,恐怕会有变故。’这真是个奇女子啊。
边秋崖前辈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官宦人家夜里到书房,突然看到桌上有一颗人头,大惊失色,以为是凶兆。村里有个道士擅长画符,经常参与丧葬事务,急忙请他来占卜。道士也惊讶地说:‘这是大凶之兆,但可以禳解,做斋醮的费用不过一百多两银子。’正在商议时,窗外有人说道:‘我不幸被处死,幽魂没有头,无法转生,所以常常自己提着它,像赘疣一样。刚才看到您的书桌光滑干净,便暂时放在上面,没想到您突然到来,仓促间忘了拿走,导致您受惊。这是我的疏忽,与您的祸福无关,术士的话不可轻信。’道士听后,灰溜溜地走了。还有一个故事:一个官宦人家被狐狸精骚扰,请术士来驱邪,但法术无效,反而被狐狸精戏弄。术士无奈,只好去找师父,求来符咒。刚登上法坛,就听到楼上有搬动声、呼应声,狐狸精们纷纷离去。术士得意洋洋,官宦人家也非常感激。忽然抬头看到墙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您的衰运即将来临,所以我们才能来骚扰。昨天您捐了九百两银子建育婴堂,德行感动了神明,福泽增加,所以我们全族离去。术士施法正好赶上这个时候,便以此为功,实在惭愧。我们送些酒食,略表歉意,若再有所酬谢,那就太侥幸了。’字迹有一寸多长,墨迹还未干。术士羞愧难当,竟不敢再说什么。梁简文帝在给湘东王的信中引用谚语说:‘山川若能说话,风水师就无处谋生;肺腑若能说话,医生就会面如土色。’这两件事,可以说是鬼魅能说话了。术士们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朱导江讲了一个故事:有个人妻子去世后,丧服已经脱下,忽然又开始为她做礼忏,情感非常哀切,甚至超过了初丧时的悲痛。别人问他原因,他起初不肯说,后来私下里才流泪说道:‘我和亡妻相伴半生,从未觉得她有什么大错。最近忽然梦到冥司,看到几百个女子,被银链锁着,被骨朵驱赶,进入一个大官署。不久听到凄惨的号叫声,令人胆战心惊。随后她们被一一带出来,个个流血不止,膝盖着地爬行,像被牵着的羊和猪。其中一个人向我招手,我一看正是亡妻,惊讶地问她犯了什么罪,竟落得如此下场。她说:‘因为事事对你有二心,起初以为这是家庭常态,没想到阴间的法律如此严厉,与欺父欺君同罪,所以堕落至此。’我问她二心指的是什么,她说:‘不过是在骨肉之间偏袒子女,在奴隶之间偏袒婢女,在亲戚之间偏袒娘家,都是瞒着你做的。现在每到月初,就要受三十下铁杖,不知何时才能解脱,这些累累伤痕都是证据。’她还想再说,已经被鬼卒拖走了。多年的夫妻,难免有情,所以我才为她做斋祈福。’夫妻同牢的礼仪,情感最为亲密,亲密则非外人所能离间;夫妻敌体的义理,地位本应尊贵,尊贵则非卑贱者所能违背。所以夫妻同心,家庭中的细微曲折,男子所不知道的,或者知道却无法亲自处理的,都能弥补其不足。如果徇私偏爱,心有所偏,则机关百出,甚至可以在耳目不及的地方为所欲为。种种争端,种种败坏,都由此而起,关系重大,罪责自然不轻。何况信任至深,托付至重,却欺瞒对方,为所欲为,在朋友之间尚且是负心之举,应受神谴,那么在人伦三纲之中,负心之罪岂不是更加严重吗?即使是寻常小事,用严刑来断案,也不算是苛刻了。
人情的狡诈,没有比京城更甚的。我曾经买了十六锭罗小华墨,漆盒陈旧,看起来像是真品。试用时,发现是用泥巴捏成,染成黑色,上面的白霜也是放在湿地里长出来的。还有一次,丁卯年乡试时,在小客栈里买了蜡烛,点不着,原来是泥做的,外面涂了一层羊脂。还有一次,灯下有人叫卖烤鸭,堂兄万周买了一只,结果发现肉被吃光了,只剩下完整的骨架,里面填了泥,外面糊了纸,染成烤鸭的颜色,涂了油,只有两只脚和头颈是真的。还有一次,仆人赵平花了两千钱买了一双皮靴,非常得意,一天突然下雨,他穿着靴子出门,结果光着脚回来。原来靴筒是用乌油高丽纸揉成皱纹,靴底是用破布粘上败絮,再用布包边。其他作伪的事情也大多如此。不过这些都是小物件。还有一个选人,看到对门有个少妇非常端庄美丽,打听后得知她丈夫在外游幕,寄居在京城,和母亲住在一起。过了几个月,忽然门上糊了白纸,全家痛哭,原来是她丈夫的讣告到了。设了灵位祭奠,诵经超度,也有不少人来吊唁。后来渐渐变卖衣物,说是缺粮,打算改嫁。选人于是入赘她家。又过了几个月,她丈夫突然活着回来了,才知道是误传了死讯。丈夫非常愤怒,要告官。母女俩哀求,最后留下了选人的财物,把他赶了出去。过了半年,选人在巡城御史那里看到这个少妇受审,原来先回来的是她的情人,合谋骗取了选人的钱财,后来她丈夫真的回来,事情败露了。黎丘的伎俩,不是越来越离奇吗?还有一次,西城有一处宅子,大约有四五十间房,月租二十多两银子。有个人住了半年多,总是提前交租,所以主人也没多问。一天,他突然关门离去,没有告诉主人。主人去看时,发现宅子里一片瓦砾,没有一根椽子,只有前后临街的房子还在。原来这宅子前后有门,住的人在后门开了个木器店,贩卖屋材,暗中拆掉宅子里的梁柱门窗,夹杂着卖出去,各自住在不同的巷子里,所以没人察觉。整个宅子的材料被搬得无影无踪,真是神乎其技。不过这几件事,有的是为了贪便宜,有的是为了图方便,因为贪心而上当,责任也不全在别人。钱文敏公说:‘和京城人打交道,斤斤计较,不落入陷阱已经是万幸了。稍有点便宜,必定藏着机关,神奸巨蠹,百怪千奇。’
怎么会有便宜落到我们这一辈人身上。这话说得真对啊。
王青士说,有一个弟弟想要夺取哥哥的财产,他请来了一位讼师到密室中,点燃灯火策划,讼师为他设下了陷阱,每一个细节都安排得非常周到,包括反间计和内应的方法,无一不精。计划定好后,讼师摸着胡须说:即使你哥哥凶猛如虎豹,也难以逃脱这个铁网,但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弟弟感激地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情同手足,我怎敢忘记你的大恩。当时两人对坐在一张方桌旁,突然桌下跳出一个人,绕着房间单脚跳舞,目光炯炯有神,长毛蓬松如蓑衣,指着讼师说:先生请三思,这位先生视你如骨肉,你难道不觉得危险吗?说完笑着跳着,跃上屋檐离开了。两人和旁边的童子都吓得倒在地上,家人听到异常的声音,互相呼唤进来查看,发现他们已经昏迷不醒。经过救治到半夜,童子先苏醒过来,详细叙述了所见所闻,两人到天亮才能动弹,计划已经泄露,人们议论纷纷,最终放弃了计划。他们闭门不出几个月。
相传有一个人与一位妓女非常相爱,但当他想为她赎身时,她却坚决不同意,即使答应让她住在另一所房子里,待遇如同正妻,她仍然拒绝。他奇怪地问她原因,她叹息说:你抛弃了你的结发妻子而藏匿我,这怎么能托付终身呢?这与那个鬼的话,可以说是所见略同了。
张夫人,是我祖母的妹妹,也是我叔父的岳母,她在病重时对侍者说:我不行了,听说将死的人会见到已故的亲人,现在我见到了。然后她环顾病床,好像在寻找什么。她叹息说:错了。过了一会儿,她又拍着枕头说:大错了。又过了一会儿,她闭上眼睛咬紧牙关,掐着手掌留下痕迹,说:真的错了。大家怀疑她在说胡话,不敢问。过了很久,她叫来所有的女儿和媳妇到床前,告诉她们说:我一直以为夫族疏远而母族亲近,现在来引导我的都是夫族,没有母族的人。我一直以为媳妇疏远而女儿亲近,现在已故的媳妇在我身边,而已故的女儿却不见踪影。难道不是同气连枝的人相关,异派的人不相属吗?回想我平时的想法,不是厚待了应该薄待的,薄待了应该厚待的吗?我犯了一个错误,你们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这是我三叔母张太宜人亲耳听到的,妇女们偏私,到死也不醒悟的很多,这还算是有大智慧的人,能够回头猛省。
孔子说过,劝谏有五种方式,我选择其中的讽刺。圣人真是深谙人情世故。亲戚中有一位妇女,没有儿子却暗中嫉妒她的庶子,侄子和女婿又挑拨离间,私党勾结,几乎无法用道理说服。这位妇女有一位老乳母,已经八十多岁了,听说后,爬着来见她,一拜就痛哭说:老奴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妇女问为什么不依靠你的侄子,她说:老奴本来有一些积蓄,侄子侍奉我如同侍奉母亲,骗走了我的钱财,现在像不认识我一样,求一碗饭都得不到。又问为什么不依靠你的女儿和女婿,她说:女婿骗我的钱财如同我的侄子,我的钱财被他们骗光后,抛弃我也如同我的侄子,即使是我的女儿也无能为力。又问至亲相负,为什么不告他们,她说:告过了,官府认为我已经出嫁,对本宗来说是异姓,女儿也已经出嫁,对我来说也是异姓,他们收养我是额外的情分,不收养我,法律上也没有罪,无法伸张正义。又问那你将来怎么办,她说:我亡夫曾经随某位官员在外地,娶了一位妻子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已经长大了,我告侄子和女婿时,官府认为既然有这个儿子,就应该赡养嫡母,不赡养则法律上应该严惩,已经发出公文拘传,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妇女听后恍然大悟,从此行为逐渐改变。这是亲戚族党,唇焦舌敝也无法争辩的事情,而这位老妇人用几句话就改变了她的想法,现身说法,说话的人无罪,听的人足以引以为戒。触龙对赵太后,大概就是用了这种方法。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阅微草堂笔记-卷十七-姑妄听之三(5)-注解
黄山:中国著名的山脉之一,位于安徽省,以奇松、怪石、云海、温泉四绝著称,是中国传统文化中重要的自然景观。
岳麓:指岳麓山,位于湖南省长沙市,是中国著名的历史文化名山,岳麓书院即位于此。
西铭:指北宋理学家张载的著作《西铭》,主要论述万物一体的哲学思想。
大学衍义:指南宋理学家真德秀的著作《大学衍义》,是对《大学》的进一步阐释和发挥。
虞舜:中国古代传说中的圣王,以孝道和治国著称。
周文:指周文王,西周的开国君主,以仁政和礼治闻名。
封建井田:中国古代的一种土地制度,封建指分封制,井田指土地划分成井字形的制度。
永嘉之徒:指南宋永嘉学派的学者,以注重实际、反对空谈著称。
扶乩:一种占卜方式,通过乩笔在沙盘上写字来传达神意。
原心之法:古代法律中的一种原则,强调根据行为人的动机来判断其罪责。
诛心之法:古代法律中的一种原则,强调根据行为人的内心意图来定罪。
禹步:古代传说中的一种步法,相传为大禹所创,具有神秘的力量。
万法归宗:指道教中的一种符咒书,记载了各种符咒和法术。
顺天乡试:清代科举考试中的一种,每三年在顺天府(今北京)举行。
乌鲁木齐:中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首府,清代为重要的边疆城市。
中唐气韵:指唐代中期文学艺术所特有的风格和气质,强调自然、流畅、含蓄的美感。
束州:古代地名,具体位置不详,可能指某个州郡。
佃户:指租种地主土地的农民。
邵仁我:文中人物,具体身份不详,可能是当地的一个佃户。
李氏妇:文中人物,姓李的妇女,具体身份不详。
客作:指短工,临时雇佣的劳动者,按日计酬。
呜呜作鬼声:模仿鬼魂的声音,用以吓唬他人。
李福事:文中提到的另一件事,具体内容不详,可能与鬼魂或灵异事件有关。
灶婢:指在厨房工作的女仆。
边秋崖:文中人物,具体身份不详,可能是一位前辈或长者。
宦家:指官宦之家,即官员的家庭。
道士:指道教的神职人员,擅长符咒、法术等。
符录:道教中的一种符咒,用于驱邪、祈福等。
斋醮:道教中的一种祭祀仪式,用于祈福、禳灾等。
梁简文帝:南朝梁的皇帝,名萧纲,以文学著称。
湘东王:梁简文帝的弟弟,名萧绎,亦以文学闻名。
朱导江:文中人物,具体身份不详,可能是一位文人或官员。
礼忏:指佛教中的忏悔仪式,用于超度亡魂或祈福。
冥司:指阴间的官府,掌管亡魂的审判和惩罚。
银铛:指银制的锁链,用于束缚亡魂。
骨朵:指一种刑具,用于驱赶或惩罚亡魂。
铁杖:指阴间的刑具,用于惩罚亡魂。
同牢之礼:指夫妻共同生活的礼仪,强调夫妻之间的亲密关系。
敌体之义:指夫妻之间的平等关系,强调相互尊重。
黎丘之技:指一种高超的骗术或诡计,源自古代传说。
钱文敏公:文中人物,具体身份不详,可能是一位官员或学者。
讼师:古代专门为人打官司的职业,类似于现代律师,但往往带有贬义,常被描绘为狡猾、不择手段的人物。
篝灯:古代用竹篾或铁条制成的灯笼,用于夜间照明。
反间内应之术:指在敌对双方之间制造矛盾,利用内部人员作为间谍的策略。
谵语:指病人在高热或昏迷状态下说出的无意识、混乱的话语。
脱籍:古代指妓女从良,脱离妓籍,恢复平民身份。
嫡母:古代指正妻,相对于妾而言。
触龙:战国时期赵国的大臣,以智慧和谋略著称,曾用巧妙的方法说服赵太后。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阅微草堂笔记-卷十七-姑妄听之三(5)-评注
这段古文通过两位士人在黄山夜谈的场景,展现了古代知识分子对儒家经典的深刻思考和对社会现实的批判。文中提到的《西铭》和《大学衍义》是宋代理学的重要著作,反映了当时知识分子对儒家经典的阐释和发挥。两位士人的对话不仅涉及哲学思想,还涉及政治、经济、法律等多个领域,体现了古代知识分子对社会问题的广泛关注和深刻思考。
文中对封建井田制度的讨论,反映了古代知识分子对土地制度的关注。封建井田制度是中国古代的一种重要土地制度,但在宋代已经不再适用。两位士人对此制度的讨论,既反映了对古代制度的怀念,也反映了对现实问题的思考。这种讨论不仅具有历史价值,也具有现实意义。
文中还提到了扶乩、禹步等神秘现象,反映了古代社会对神秘力量的信仰和探索。这些现象虽然无法用现代科学解释,但在古代社会中具有重要的文化意义。通过对这些现象的描写,作者不仅展示了古代社会的多元文化,也表达了对神秘力量的敬畏和好奇。
最后,文中通过对李福和伍公的描写,展现了古代社会的多样性和复杂性。李福的顽劣行为和伍公的吟咏诗作,反映了古代社会中不同人物的生活状态和精神追求。这些描写不仅丰富了文本的内容,也展示了古代社会的多样性和复杂性。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对黄山夜谈的描写,展现了古代知识分子对儒家经典的深刻思考和对社会现实的批判。文中涉及哲学、政治、经济、法律等多个领域,体现了古代知识分子对社会问题的广泛关注和深刻思考。同时,文中对神秘现象和多样人物的描写,也展示了古代社会的多元文化和复杂性。这段古文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
本文通过多个故事展现了古代社会中的种种奇异现象和人情世故,具有浓厚的志怪小说色彩。首先,文中通过李氏妇在废庙中遭遇短工的故事,描绘了古代女性在危险环境中的机智与勇敢。李氏妇通过模仿鬼声吓退短工,最终得以脱险,这一情节不仅展现了她的聪明才智,也反映了古代社会对女性贞洁的重视。
其次,文中通过灶婢在盗贼入侵时机智纵火的故事,展现了底层女性的智慧与胆识。灶婢在危急时刻通过纵火引来村民,成功解救主人一家,最终被主人赏识并成为儿媳。这一情节不仅突出了灶婢的机智勇敢,也反映了古代社会对女性地位的认可与提升。
再次,文中通过宦家夜见人首的故事,揭示了古代社会对鬼神之事的迷信与恐惧。宦家主人见到案上人首后,急忙请道士占卜,最终发现是幽魂的误会。这一情节不仅反映了古代社会对鬼神之事的敬畏,也揭示了道士等术士在民间的影响力。
此外,文中通过朱导江妻子在冥司受罚的故事,探讨了夫妻关系中的忠诚与背叛。朱导江的妻子因在生前对丈夫怀有二心,死后在冥司受到严惩。这一情节不仅反映了古代社会对夫妻关系的重视,也揭示了阴间律法的严苛与公正。
最后,文中通过京师中的种种骗术与诡计,揭示了古代都市生活中的复杂与险恶。无论是买墨、买烛还是买炉鸭,京师中的种种骗术层出不穷,反映了古代都市生活中的贪婪与狡诈。这一情节不仅揭示了古代都市生活的复杂性,也警示人们在面对诱惑时应保持警惕。
总的来说,本文通过多个故事展现了古代社会中的种种奇异现象和人情世故,具有浓厚的志怪小说色彩。通过这些故事,作者不仅揭示了古代社会的种种问题,也表达了对人性、道德、信仰等问题的深刻思考。
这段古文通过几个小故事,深刻揭示了人性中的贪婪、自私和偏见,以及这些负面情感如何影响人的行为和决策。首先,故事中的弟弟为了夺取兄长的财产,不惜与讼师密谋,设下重重陷阱,这反映了人性中的贪婪和不择手段。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的阴谋最终被一个神秘人物揭露,这体现了传统文化中‘善恶有报’的观念。
其次,张夫人的故事则揭示了人性中的偏见和自私。她在临终前意识到自己一生中对夫族和母族的偏见,以及对待媳妇和女儿的不公,这种反思体现了人性中的自我反省和悔悟。她的故事提醒人们,应该公平对待每一个人,不应因血缘关系而有所偏颇。
最后,老乳母的故事则展示了人性中的无奈和悲哀。她因为年老无依,被侄子和女婿抛弃,这反映了社会中弱势群体的困境。然而,她通过法律手段寻求正义,最终得到了官方的支持,这体现了传统文化中‘法不阿贵’的正义观念。
整体而言,这段古文通过生动的故事情节和鲜明的人物形象,深刻揭示了人性中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同时也反映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道德观念和价值观。这些故事不仅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也具有深刻的社会意义和历史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