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纪昀(1724年—1805年),字晓岚,清代文学家、学者,曾任《四库全书》总纂官。他以博学多才著称,是清代文坛的重要人物。
年代:成书于清代乾隆至嘉庆年间(18世纪末至19世纪初)。
内容简要:《阅微草堂笔记》是一部志怪小说集,共24卷。书中收录了大量神怪、奇闻、异事,内容涉及民间传说、官场轶事、因果报应等。纪昀以简洁生动的笔触,借鬼神之事讽喻社会现实,既有趣味性又富含哲理,是清代笔记小说的代表作之一。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阅微草堂笔记-卷九-如是我闻三(3)-原文
同年项君廷模言,昔尝馆翰林某公家,相见辄讲学。
一日,其同乡为外吏者,有所馈赠,某公自陈平生俭素,雅不需此。
见其崖岸高峻,遂逡巡携归。
某公送宾之后,徘徊厅事前,怅怅惘惘,若有所失,如是者数刻。
家人请进内午餐,大遭诟怒,忽闻有数人吃吃窃笑之。
视之无迹,寻之,声在承尘上,盖狐魁云。
陈少廷尉耕岩,官翰林时为魅所扰,避而迁居,魅辄随往。
多掷小帖,道其陰事,皆外人不及知者。
益悚惧,恒虔祀之,一日,掷帖责其待侄之薄,且曰:不厚资助,祸且至。
众缘是窃疑其侄。
密约伺察,夜闻击损器物声,突出掩执,果其侄也。
耕岩天性长厚,尤笃于骨肉,但曰:尔需钱可告我,何必乃尔。
笑遣之归寝。
由是遂安。
后吴编修朴园突遭回禄,莫知火之自来,凡再徙居而再焚。
余意亦当如耕岩事。
朴园曰:固亦疑之,然第三次迁泉州会馆,适与客坐厅事中,忽烈焰赫然,自承尘下射。
是非人所能上,亦非人所能入也。
殆真魅所为矣。
程也园舍人,居曹竹虚旧宅中,一夕弗戒于火,书画古器多遭焚毁。
中褚河南临兰亭一卷,乃五百金所质,方虑来赎眃贩时,忽于火烬中拣得。
匣及袱并癎,而书卷无一毫之损。
表弟张桂岩,馆也园家,亲见之。
白香山所谓在在处处,有神物护持者耶?抑成毁各有定数,此卷不在此火劫中耶?
然事则奇矣,亦将来赏鉴家一佳话也。
同年柯禺峰,官御史时,尝借宿内城友人家,书室三楹,东一室隔以纱厨,扃不敢启,置榻外室南牖下,睡至半夜,闻东室有声如鸭鸣,怪而谛视。
时明月满窗,见黑烟一道,从东室门隙出,著地而行,长可丈余,蜿蜓如巨蟒,其首乃一女子,鬟鬟俨然。
昂而仰视,盘旋地上,作鸭鸣不止。
禺峰素有胆,拊榻叱之,徐徐却行,仍从门隙眆而入。
天晓以告主人,主人曰:旧有此怪,或数年一出,不为害,亦无他休咎。
或曰:未买是宅前,旧主有侍姬死此室,未知其审也。
胥魁有善博者,取人财犹探物于囊,犹不持兵而劫夺也,其徒党 密相羽翼,意喻色授,机械百出,犹臂指之相使,犹呼吸之相通也。
盐竖多财者,则犹鱼吞饵,犹雉遇媒耳。
如是近十年,橐金巨万,俾其子贾于长芦,规什一之利。
子亦狡黠,然冶荡好渔色,有堕其术而破家者,衔之次骨。
乃乞与偕往,而陰导之为北里游,舞衫歌扇,耽志忘归,耗其赀十之九。
胥魁微有所闻,自往检校,已不可收拾矣。
论者谓事虽人谋,亦有天道。
仇者之动此念,殆神启其心欤?不然,何前愚而后智也。
故城刁飞万言,其乡有与狐女生子者,其父母怒谇之,狐女涕泣曰:舅姑见逐,义难抗拒,但子未离乳,当且携去耳。
越两岁余,忽抱子诣其夫曰:儿已长,今还汝,其夫遵父母戒,掉首不与语。
狐女太息,抱之去。
此狐殊有人理。
但抱去之儿,不知作何究竟?将人所生者仍为人,庐居火食,混迹闾阎欤?抑妖所生者仍为妖,幻化通灵,潜踪墟墓欤?或虽为妖,而犹承父姓,长育子孙,在非妖非人之界欤?虽为人,而犹依母党 ,往来窟穴,在亦人亦妖之间欤?
惜见首不见尾,竟莫得而质之。
同年蒋心余编修言,其乡有故家废宅,往往见艳女靓妆,登墙外视。
武生王某,粗豪有胆,竟携被独宿其中,冀有所遇。
至夜半寂然,乃拊枕自语曰:人言此宅有狐女,今何往耶?
窗外小声应曰:六娘子知君今日来,避往溪头看月矣。
问汝为谁,曰:六娘子之婢。
又问何故独避我,曰:不知何故,但云畏见此腹负将军,亦不解为何语也。
王后每举以问人曰:腹负将军是武职几品?莫不粲然。
后问其乡人,曰:实有其人,亦实有其事,然竟旁皇尽夜,一无所见耳。
其语则心余所点缀也。
心余好诙谐,理或然欤。
先母张太夫人,尝雇一张媪司爨,房山人也,居西山深处。
言其乡有极贫弃家觅食者,素未出外,行半日则迷路。
石径崎岖,云陰晦暗,莫知所适,姑坐枯树下,俟天明辨南北。
忽一人自林中出,三四人随之,并狰狞伟岸,有异常人,心知非山灵,即妖魅,度不能隐避,乃投身叩拜,泣诉所苦。
其人恻然曰:尔勿怖,不害汝也。
我是神虎,今为诸虎配食料,待虎食人,尔收其衣物,即自活矣。
因引至一处,激然长啸,众虎岔集,其人举手指挥,语啁哳不可辨。
俄俱散去,惟一虎留伏丛莽间,俄有荷担度林者,虎跃起欲搏,忽避易而退。
少顷,一妇人至,乃搏食之,捡其衣带,得数金,取以付之,且告曰:虎不食人,惟食禽兽 。
其食人者,人而禽兽 者耳。
大抵人天良未泯者,其顶上必有灵光,虎见之即避;其天良澌灭者,灵光全息,与禽兽 无异,虎乃得而食之。
顷前一男子凶暴无人理,然攘夺所得,犹恤其寡嫂孤侄,使不饥寒,以是一念,灵光煜煜如弹丸,故虎不敢食;后一妇人,弃其夫而私嫁,尤虐其前妻之子,身无完肤。
更盗后夫之金,以贻前夫之女,即怀中所携是也。
以是诸恶,灵光消尽,虎视之非复人身,故为所啖尔。
今得遇我,亦以善事继母,辍妻子之食以养,顶上灵光高尺许,故我得而诱之,非以尔叩拜求哀也。
勉修善业,当尚有后福。
因指示归路,越一日夜,得至家。
张媪之父与是人为亲串,故得其详。
时家奴之妇,有虐使其七岁孤侄者,闻张媪言,为之少戢。
圣人以神道设教,信有以夫。
磷为鬼火。
博物志
谓战血所成,非也。安得处处有战血哉。
盖鬼者人之余气也。鬼属陰,而余气则属陽。陽为陰郁,则聚而成光。如雨气至陰,而萤火化;海气至陰,而陰火然也。
多见于秋冬而隐春夏,秋冬气凝,春夏气散故也。
其或见于春夏者,非幽房废宅,必深岩幽谷,皆陰气常聚故也。
多在平原旷野,薮泽沮洳,陽寄于陰,地陰类,水亦陰类,从其本类故也。
先兄晴湖,尝同沈丰功年丈夜行,而磷火在高树岭,青荧如炬,为从来所未闻。
李长吉诗曰:多年老県成木魅,笑声碧火巢中起。疑亦曾睹斯异,故有斯咏。
先兄所见或木魅所为欤。
贾人持巨砚求售,色正碧而红斑点点如血,沁试之,乃滑不受墨,背镌长歌一首曰:祖龙奋怒鞭顽石,石上血痕胭脂赤,沧桑变幻几度经,水舂沙蚀存盈尺,飞花点点粘落红,芳草茸茸眎嫩碧,海人漉得出银涛,鲛客咨嗟龙女惜,云何强遣充砚材,如以嫱施司眏眐,凝脂原不任研磨,镇肉翻成遭弃掷–客问镇肉事,判曰:出梦溪笔谈。音难见赏古所悲,用弗量才谁之责,案头米老玉蟾蜍,为汝伤心应泪滴。后题康熙己未重九,餐花道人降乩,偶以顽砚请题,立挥长句,因镌诸砚背,以记异。款署奕癫二字,不著其姓,不知为谁。餐花道人亦无考,其词感慨抑郁,不类仙语,疑亦落拓之才鬼也。索价十金,酬以四,不肯售,后再问之,云四川一县令买去矣。
奴子纪昌,本姓魏,用黄犊子故事,从主姓。少喜读书,颇娴文艺,作字亦工楷。最有心计,平生无一事失便宜。晚得奇疾,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口不能言,四肢不能动,周身并痿痹,不知痛痒,仰置榻上,块然如木石,惟鼻息不绝。知其未死,按时以饮食置口中,尚能咀咽而已。诊之乃六脉平和,毫无病状,名医亦无所措手,如是数年乃死。老僧果成曰:此病身死而心生,为自古医经所不载,其业报欤?然此奴亦无大恶,不过务求自利,算无遗策耳。巧者造物之所忌,谅哉!
奴子李福之妇,悍戾绝伦,日忤其姑舅,面詈背诅,无所不至。或微讽以不孝有冥谪,辄掉头哂曰:我持观音斋,诵观音咒,菩萨以甚深法力消灭罪愆,阎罗王其奈我何?后婴恶疾,楚毒万端,犹曰:此我诵咒未漱口,焚香用灶火,故得此报,非有他也。愚哉!
蔡太守必昌,尝判冥事。朱石君中丞问以佛法忏悔,有无利益。蔡曰:寻常冤谴,佛能置讼者于善处,彼得所欲,其怨自解。如人世之有和息也;至重业深仇,非人世所可和息者,即非佛所能忏悔,释迦牟尼亦无如之何。斯言平易而近理,儒者谓佛法为必无,佛者谓种种罪恶皆可消灭,盖两失之。
余家距海仅百里,故河间古谓之瀛州,地势趋东,以渐而高,故海岸绝陡,潮不能出,水亦不能入,九河皆在河间,而大禹导河不直使入海,引之北行数百里,自碣石乃入。职是故也,海中每数岁或数十岁,遥见水云眒洞中,红光烛天,谓之烧海。辄有断椽折栋,随潮而上,人取以为薪。越数日,必互言某匠某匠,为神召去营龙宫,然无亲睹其人话鲛室贝阙之状者。第传闻而已。余谓是殆重洋巨舶,弗戒于火,水光映射,空无障翳,故千百里外皆可见。梁柱之类,舶上皆有,亦不必定属殿材也。
献县捕役某,尝奉差捕剧盗,就絷矣。盗妇有色,盗乞以妇侍寝而纵之逃。某弗许,后以积蠹多赃坐斩。行刑前二日,狱舍墙圮,压而死。狱吏叶某,坐不早葺,治得重杖。先是叶某梦身立堂下,闻堂上官吏论捕役事。官指挥曰:一善不能掩千恶,千恶亦不能掩一善,免则不可,减则可。既而吏抱牍出,殊不相识,谛视其官亦不识,方悟所到非县署,醒而陰贺捕役,谓且减死。不知神以得保首领为减也,人计捕役生平,只此一善,而竟得免刑。天道昭昭,何尝不许人晚盖哉。
吴江 吴林塘言,其亲表有与狐女遇者,虽无疾病,而惘惘恒若神不足,父母忧之。闻有游僧能劾治,试往祈请。僧曰:此魅与郎君夙缘,无相害意,郎君自耽玩过度耳,然恐魅不害郎君,郎君不免自害,当善遣之。乃夜诣其家,趺坐诵梵咒,家人遥见烛光下似绣衫女子,冉冉再拜,僧举拂子曰:留未尽缘,作来世欢,不亦可乎?歘然而隐,自是遂绝。林塘知其异人,因问以神仙感遇之事,僧曰:古来传记所载,有寓言者,有托名者,有借抒恩怨者,有喜谈诙诡以诧异闻者,有点缀风流 ,以为佳话,有本无所取而寄情绮语,如诗人之拟艳词者,大都伪者十八九,真者十一二,此一二真者,又大都皆才鬼灵狐花妖木魅,而无一神仙。其称神仙必诡词,夫神正直而聪明,仙冲虚而清静,岂有名列丹台,身依紫府,复有荡姬佚女,参杂其间,动入桑中之会哉。林塘叹其精识,为古所未闻。说是事时,林塘未举其名字,后以问林塘子钟侨,钟侨曰:见此僧时,才五六岁,当时未闻呼名字,今无可问矣。惟记其语音,似杭州人也。
李芍亭家扶乩,其仙自称邱长春,悬笔而书,疾于风雨,字如颠素之狂草。客或拜求丹方,乩判曰:神仙有丹诀,无丹方。丹方是烧炼金石之术也,参同契炉鼎铅汞,皆是寓名,非言烧炼,方士转相附会,遂贻害无穷。夫金石燥烈,益以火力,亢陽鼓荡,血脉偾张,故筋力似倍加强壮,而消铄真气,伏祸亦深。观艺花者,培以硫黄,则冒寒吐蕊,然盛开之后,其树必枯。
盖郁热蒸于下,则精华涌于上。
涌尽则立槁耳。
何必纵数年之欲,掷千金之躯乎?
其人悚然而起,后芍亭以告田白岩,白岩曰:乩仙大抵皆托名,此仙能作此语,或真是邱长春欤。
吴云岩家扶乩,其仙亦云邱长春。
一客问曰:西游记果仙师所作,以演金丹奥旨乎?
批曰:然。
又问仙师书作于元初,其中祭赛国之锦衣卫,朱紫国之司礼监,灭法国之东城兵马司,唐太宗之太学士,翰林院中书科,皆同明制,何也?
乩忽不动,再问之不复答。
知已词穷而遁矣。
然则西游记为明人依托,无疑也。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阅微草堂笔记-卷九-如是我闻三(3)-译文
同年的项廷模说,他曾经在翰林某公家做馆师,每次见面都会讲学。
有一天,某公的同乡在外地做官,送来了一些礼物,某公自称一生节俭朴素,不需要这些东西。
看到某公态度坚决,送礼的人只好带着礼物回去了。
某公送走客人后,在厅堂前徘徊,神情恍惚,好像失去了什么,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儿。
家人请他进内室吃午饭,他却大发雷霆,忽然听到几个人偷偷笑的声音。
看来看去没有发现人影,仔细一听,声音是从天花板上传来的,原来是狐仙在作怪。
陈耕岩担任翰林时,被鬼魅骚扰,于是搬了家,但鬼魅也跟着他搬了过去。
鬼魅经常扔小纸条,揭露他的隐私,都是外人不知道的事情。
陈耕岩越来越害怕,经常虔诚地祭祀鬼魅。有一天,鬼魅扔纸条责备他对待侄子太刻薄,还说如果不厚待侄子,灾祸就会降临。
大家因此怀疑他的侄子。
于是暗中约定观察,夜里听到打碎器物的声音,大家冲出去抓住,果然是他的侄子。
陈耕岩天性宽厚,尤其重视亲情,只是说:你需要钱可以告诉我,何必这样呢?
笑着让侄子回去睡觉。
从此以后,家里就安宁了。
后来吴朴园突然遭遇火灾,不知道火从哪里来,搬了两次家,结果两次都被烧了。
我觉得这应该和陈耕岩的事情类似。
吴朴园说:我也怀疑是鬼魅作怪,但第三次搬到泉州会馆时,正和客人坐在厅堂里,忽然火焰从天花板上喷下来。
这不是人能上去的地方,也不是人能进去的地方。
这大概真的是鬼魅所为。
程也园住在曹竹虚的旧宅里,一天晚上不小心失火,书画和古董大多被烧毁了。
其中有一卷褚河南临摹的《兰亭序》,价值五百金,正担心赎不回来时,忽然在火堆中找到了。
盒子和包裹都烧坏了,但书卷却完好无损。
表弟张桂岩住在程也园家,亲眼看到了这件事。
白香山说,到处都有神灵护持,难道是真的吗?还是说成毁各有定数,这卷书不在这次火灾的劫难中?
这件事真是奇怪,将来也会成为鉴赏家的一段佳话。
同年的柯禺峰担任御史时,曾经借宿在内城朋友家,书房有三间,东边一间用纱橱隔开,门锁着不敢打开,床放在外室的南窗下,睡到半夜,听到东边房间里有像鸭子叫的声音,觉得奇怪,仔细一看。
当时月光照进窗户,看到一道黑烟从东边房间的门缝里出来,贴着地面移动,长约一丈多,蜿蜒像一条大蛇,头却是一个女子,头发梳得很整齐。
女子抬起头,盘旋在地上,不停地发出鸭子叫的声音。
柯禺峰一向胆大,拍着床大声呵斥,女子慢慢后退,又从门缝里钻了回去。
天亮后,柯禺峰告诉主人,主人说:以前就有这个妖怪,有时几年出现一次,不会害人,也没有其他不好的事情。
有人说:买这房子之前,旧主人的一个侍妾死在这个房间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胥魁擅长赌博,拿别人的钱就像从口袋里掏东西一样容易,甚至不用拿武器就能抢劫,他的同党们互相勾结,心意相通,手段层出不穷,像手臂指挥手指一样默契,像呼吸一样自然。
有钱的盐商就像鱼吞饵,像野鸡遇到媒鸟一样容易上当。
这样过了将近十年,胥魁积累了巨额财富,让他的儿子去长芦做生意,赚取十分之一的利润。
儿子也很狡猾,但喜欢放纵自己,沉迷女色,有人因此破产,对他恨之入骨。
于是有人请求和他一起去,暗中带他去北里游玩,沉迷歌舞,忘记回家,花光了十分之九的财产。
胥魁稍微听到一些风声,亲自去检查,已经无法挽回了。
评论的人说,这件事虽然是人为的,但也有天意。
仇人动了这个念头,大概是神灵启发了他的心吧?不然,为什么之前愚蠢,后来聪明了呢?
故城的刁飞万说,他的家乡有个人和狐女生了孩子,父母很生气,责骂他,狐女哭着说:公婆赶我走,我无法抗拒,但孩子还没断奶,我得带他走。
过了两年多,狐女忽然抱着孩子来找丈夫,说:孩子已经长大了,现在还给你。丈夫按照父母的吩咐,转过头不和她说话。
狐女叹息着,抱着孩子走了。
这只狐狸很有人的道理。
但抱走的孩子,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是人所生的孩子仍然是人,住在房子里,吃烟火饭,混在人群中呢?还是妖生的孩子仍然是妖,能变化通灵,隐藏在坟墓里呢?或者虽然是妖,但仍然继承父亲的姓氏,养育子孙,处在非妖非人的境界呢?虽然是人的孩子,但仍然依靠母亲那边的亲戚,往来于洞穴之间,处在亦人亦妖的状态呢?
可惜只看到开头,看不到结尾,终究无法弄清楚。
同年的蒋心余编修说,他的家乡有一处废弃的老宅,经常看到打扮艳丽的女子在墙外张望。
武生王某,性格粗豪,胆子很大,竟然带着被子独自住在里面,希望能遇到什么。
到了半夜,什么动静都没有,于是拍着枕头自言自语:人们说这宅子里有狐女,现在去哪儿了?
窗外有个小声回答:六娘子知道你今天来,躲到溪边看月亮去了。
王某问:你是谁?回答说:我是六娘子的婢女。
又问:为什么偏偏躲着我?回答说: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说害怕见到你这个腹负将军,我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王某后来经常拿这件事问别人:腹负将军是几品武官?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
后来问他的同乡,说:确实有这个人,也确实有这件事,但王某整夜徘徊,什么也没看到。
这些话是蒋心余编造的。
蒋心余喜欢开玩笑,大概是这样的吧。
我的母亲张太夫人曾经雇了一个姓张的老妇人做饭,她是房山人,住在西山深处。
她说她的家乡有个非常穷的人,离家去找吃的,从来没出过门,走了半天就迷路了。
山路崎岖,天色昏暗,不知道往哪里走,只好坐在枯树下,等天亮再辨别方向。
忽然有一个人从树林里出来,后面跟着三四个人,都长得狰狞高大,和普通人不一样,他知道这不是山神就是妖怪,估计躲不过去,于是跪下来磕头,哭着诉说自己的困境。
那个人同情地说:你别害怕,我不会害你。
我是神虎,今天来给老虎们分配食物,等老虎吃了人,你收了他们的衣服,就能活下去了。
于是带他到一个地方,大声吼叫,许多老虎聚集过来,那个人举手指挥,说的话听不懂。
过了一会儿,老虎们都散开了,只有一只老虎留在草丛里,不久有个挑着担子的人经过树林,老虎跳起来想扑过去,忽然又退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妇人来了,老虎扑上去吃了她,捡起她的衣带,发现里面有几两银子,拿过来交给他,并且告诉他:老虎不吃人,只吃禽兽。
那些被老虎吃掉的人,其实已经和禽兽没什么区别了。
一般来说,人如果还有一点良心,头顶上就会有灵光,老虎看到就会避开;如果良心完全泯灭,灵光就会消失,和禽兽没什么两样,老虎就会吃掉他们。
刚才那个男人虽然凶暴不讲理,但他抢来的东西还用来照顾寡嫂和侄子,让他们不至于挨饿受冻,因为这一点善念,头顶上的灵光像弹丸一样明亮,所以老虎不敢吃他;后来那个妇人,抛弃了丈夫,偷偷改嫁,还虐待前妻的孩子,打得他体无完肤。
她还偷了后夫的钱,送给前夫的女儿,就是她怀里带的那些钱。
因为这些恶行,她的灵光完全消失了,老虎看她已经不是人了,所以把她吃掉了。
你今天遇到我,也是因为你善待继母,省下自己和孩子的食物来供养她,头顶上的灵光有一尺多高,所以我才能引导你,不是因为你磕头求我。
你要继续行善,将来还会有好报。
于是给他指了回家的路,过了一天一夜,他终于到家了。
张老妇人的父亲和那个人是亲戚,所以知道得这么详细。
当时我家有个奴仆的妻子,虐待她七岁的侄子,听了张老妇人的话,稍微收敛了一些。
圣人用神道来教化人,确实是有道理的。
磷是鬼火。
《博物志》
说这是战血形成的,不对。哪里能处处都有战血呢。
鬼其实是人的余气。鬼属于阴,而余气则属于阳。阳气被阴气郁结,就会聚集成光。就像雨气非常阴,而萤火虫能发光;海气非常阴,而阴火会燃烧。
这种现象在秋冬多见,春夏则少见,因为秋冬气凝,春夏气散。
如果在春夏出现,那一定是在幽暗的房间、废弃的宅院,或者深谷幽岩,这些地方阴气常聚。
这种现象多出现在平原旷野、沼泽湿地,阳气寄于阴气之中,地属阴类,水也属阴类,所以会从它们的本类中显现。
我的兄长晴湖,曾和沈丰功年丈一起夜行,看到磷火在高树岭上,青荧如炬,这是从未听说过的。
李长吉的诗说:多年老树成了木魅,笑声碧火从巢中升起。他可能也见过这种奇异现象,所以写了这首诗。
我兄长看到的,或许是木魅所为吧。
有个商人拿着一块大砚台来卖,砚台颜色正碧,上面有红斑点点如血,试着用墨磨,却滑而不受墨。砚台背面刻着一首长歌:祖龙奋怒鞭顽石,石上血痕胭脂赤,沧桑变幻几度经,水舂沙蚀存盈尺,飞花点点粘落红,芳草茸茸眎嫩碧,海人漉得出银涛,鲛客咨嗟龙女惜,云何强遣充砚材,如以嫱施司眏眐,凝脂原不任研磨,镇肉翻成遭弃掷–客人问镇肉的事,判词说:出自《梦溪笔谈》。音难见赏古所悲,用弗量才谁之责,案头米老玉蟾蜍,为汝伤心应泪滴。后面题着康熙己未重九,餐花道人降乩,偶然以顽砚请题,立刻挥笔写下长句,于是刻在砚台背面,以记录这件奇异的事。署名是奕癫,没有写姓,不知道是谁。餐花道人也没有考证,他的词感慨抑郁,不像是仙人的话,怀疑也是个落魄的才鬼。他索价十金,我们给了四金,他不肯卖,后来再问,说已经被四川的一个县令买走了。
奴仆纪昌,本来姓魏,因为黄犊子的故事,随了主人的姓。他小时候喜欢读书,擅长文艺,写字也很工整。他最有心计,一生中没有一件事吃亏。晚年得了奇怪的病,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见,嘴巴不能说话,四肢不能动,全身瘫痪,不知道痛痒,仰面躺在榻上,像木头石头一样,只有鼻息还在。知道他没有死,按时把饮食放到他嘴里,还能咀嚼吞咽。医生诊断他的六脉平和,毫无病状,名医也束手无策,这样过了几年才死。老僧果成说:这种病是身死而心生,自古医经没有记载,难道是业报吗?不过这个奴仆也没有大恶,只是过于追求自利,算计无遗罢了。巧者造物之所忌,真是这样啊!
奴仆李福的妻子,极其凶悍,每天顶撞公婆,当面骂背后诅咒,无所不至。有人稍微劝她说不孝会有阴间的惩罚,她就扭头笑着说:我持观音斋,诵观音咒,菩萨以甚深法力消灭罪愆,阎罗王能拿我怎么样?后来她得了恶疾,痛苦万分,还说:这是我诵咒没漱口,焚香用了灶火,所以得此报应,没有别的原因。真是愚蠢啊!
蔡太守必昌,曾经判过阴间的事。朱石君中丞问他佛法忏悔有没有利益。蔡说:寻常的冤仇,佛能把告状的人安置在善处,他们得到想要的,怨气自然就解了。就像人世间的和解;至于深仇大恨,不是人世可以和解的,也就不是佛能忏悔的,释迦牟尼也无可奈何。这话平易近理,儒者说佛法必定没有,佛者说种种罪恶都可以消灭,其实两者都有失偏颇。
我家离海只有百里,所以河间古时候叫瀛州,地势向东逐渐升高,所以海岸非常陡峭,潮水不能出去,水也不能进来,九条河都在河间,大禹导河时没有直接让它入海,而是引它北行数百里,从碣石才入海。因为这个缘故,海中每隔几年或几十年,远远看到水云洞中红光冲天,叫做烧海。总会有断椽折栋随潮水漂上来,人们捡来当柴烧。过了几天,一定会互相传说某匠某匠被神召去建龙宫,但没有人亲眼见过他们谈论鲛室贝阙的样子。只是传闻罢了。我认为这大概是远洋大船,不小心失火,水光映射,没有遮挡,所以千百里外都能看见。梁柱之类的东西,船上都有,也不一定是宫殿的材料。
献县有个捕役,曾经奉命抓捕大盗,已经抓住了。盗贼的妻子有姿色,盗贼请求让她侍寝就放他逃走。捕役不同意,后来因为贪污多赃被判斩首。行刑前两天,监狱的墙塌了,把他压死了。狱吏叶某,因为没有及时修理,被重杖处罚。之前叶某梦见自己站在堂下,听到堂上官吏讨论捕役的事。官指挥说:一善不能掩千恶,千恶也不能掩一善,免罪不行,减罪可以。后来官吏抱着文书出来,完全不认识,仔细看那官也不认识,才明白自己到的不是县衙,醒来后暗自祝贺捕役,以为他会减刑。不知道神认为保住性命就是减刑了,人们计算捕役生平,只有这一件善事,竟然免了刑罚。天道昭昭,何尝不许人晚盖呢。
吴江的吴林塘说,他的亲戚有个遇到狐女的,虽然没有生病,但总是精神恍惚,父母很担心。听说有个游僧能治,就试着去请他。僧人说:这魅和郎君有前缘,没有害他的意思,只是郎君自己沉迷过度罢了,但恐怕魅不害郎君,郎君自己会害自己,应该好好送走她。于是夜里到他家,盘腿坐着念梵咒,家人远远看到烛光下好像有个穿绣衫的女子,慢慢再拜,僧人举起拂子说:留下未尽的缘分,来世再续,不也可以吗?女子突然消失了,从此再也没有出现。林塘知道他是异人,就问他神仙感遇的事,僧人说:古来传记所载,有寓言,有托名,有借抒恩怨,有喜欢谈诡异以引人注意,有点缀风流,当作佳话,有本无所取而寄情绮语,像诗人写艳词,大都假的十之八九,真的十之一二,这一二真的,又大都是才鬼灵狐花妖木魅,没有一个神仙。那些称神仙的一定是诡词,神正直而聪明,仙冲虚而清静,怎么可能有名列丹台,身依紫府,还有荡姬佚女参杂其间,动不动就私会呢。林塘感叹他的见识精辟,是古来未闻的。说这件事时,林塘没有提他的名字,后来问林塘的儿子钟侨,钟侨说:见到这僧人时,我才五六岁,当时没听人叫他的名字,现在也没法问了。只记得他的口音,像是杭州人。
李芍亭家扶乩,乩仙自称邱长春,悬笔写字,快如风雨,字像颠素的狂草。有客人拜求丹方,乩仙判词说:神仙有丹诀,没有丹方。丹方是烧炼金石之术,参同契里的炉鼎铅汞,都是寓名,不是说烧炼,方士们互相附会,结果贻害无穷。金石燥烈,加上火力,亢阳鼓荡,血脉偾张,所以筋力好像加倍强壮,但消铄真气,伏祸也很深。看那些种花的人,用硫黄培土,花就会在寒冷中吐蕊,但盛开之后,树一定会枯死。
因为郁热从下面蒸腾,精华就会从上面涌出。
精华一旦涌尽,就会立即枯竭。
何必放纵多年的欲望,抛弃千金之躯呢?
那个人惊恐地站起来,后来芍亭把这件事告诉了田白岩,田白岩说:乩仙大多都是假托名字的,这个仙能说出这样的话,或许真的是邱长春吧。
吴云岩家扶乩,那个仙也说是邱长春。
一个客人问道:《西游记》真的是仙师所作,用来演绎金丹的奥秘吗?
乩仙回答说:是的。
客人又问:仙师的书作于元初,其中提到的祭赛国的锦衣卫,朱紫国的司礼监,灭法国的东城兵马司,唐太宗的太学士,翰林院中书科,都和明朝的制度一样,这是为什么呢?
乩仙突然不动了,再问也不再回答。
知道他已经词穷而逃了。
那么《西游记》是明朝人假托的,无疑了。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阅微草堂笔记-卷九-如是我闻三(3)-注解
狐魁: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狐魁通常指狐狸精,是一种能够变化成人类形态的灵异生物,常出现在民间故事和文学作品中,具有神秘和超自然的能力。
承尘:古代建筑中用于遮挡灰尘的装置,通常位于天花板或屋顶下方,有时也指天花板本身。
回禄:古代传说中的火神,也指火灾。
褚河南临兰亭:指唐代书法家褚遂良临摹的《兰亭序》,是中国书法史上的经典之作,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和历史意义。
白香山:即唐代诗人白居易,因其晚年隐居香山,故称白香山。
腹负将军:这是一个幽默的称呼,意指肚子大得像将军的肚子,常用来调侃某人肥胖。
神虎:在中国民间传说中,神虎是一种具有灵性的虎,能够分辨善恶,保护善良之人,惩罚恶人。
灵光: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灵光通常指人身上的正气或善念,具有灵光的人被认为是善良的,能够受到神灵的保护。
鬼者人之余气也:鬼是人的余气,即人死后残留的气息。
陽为陰郁:阳气被阴气所压抑。
萤火化:萤火虫的光。
陰火然:阴火燃烧。
薮泽沮洳:沼泽湿地。
陽寄于陰:阳气寄居于阴气之中。
祖龙奋怒鞭顽石:祖龙(秦始皇)愤怒地鞭打顽石。
沧桑变幻:世事变迁。
水舂沙蚀:水冲刷沙石侵蚀。
鲛客咨嗟龙女惜:鲛人叹息,龙女惋惜。
嫱施司眏眐:嫱施(古代美女)司掌眼睛。
镇肉:指梦溪笔谈中的典故。
餐花道人:指一位道士。
六脉平和:中医术语,指脉象平稳。
业报:佛教术语,指因果报应。
冥谪:阴间的惩罚。
观音斋:佛教斋戒。
观音咒:佛教咒语。
佛法忏悔:佛教的忏悔仪式。
九河:古代黄河的九条支流。
烧海:海中火光。
龙宫:神话中的海底宫殿。
鲛室贝阙:鲛人的居所,贝类的宫殿。
积蠹多赃:积累的贪污赃物。
夙缘:前世的缘分。
梵咒:佛教咒语。
拂子:佛教法器。
丹方:道教炼丹的方子。
参同契:道教经典。
炉鼎铅汞:道教炼丹术语。
郁热蒸于下,则精华涌于上:这句话描述了一种自然现象,即地下的热气上升,导致地表的精华物质也随之上升。这里用来比喻人的欲望和精力过度消耗,最终导致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枯竭。
掷千金之躯:比喻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和生命去追求欲望。
乩仙:乩仙是中国民间信仰中的一种神灵,通过乩童(媒介)与人间沟通,解答疑问或提供指导。
邱长春:邱长春是元代著名的道士,被认为是道教全真派的创始人之一,与《西游记》的作者吴承恩有传说上的联系。
西游记:《西游记》是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之一,作者一般认为是明代的吴承恩,书中融合了大量的道教、佛教元素,讲述了唐僧师徒四人西天取经的故事。
金丹奥旨:金丹是道教修炼中的一种理想境界,奥旨则指深奥的道理或秘诀。这里指的是《西游记》中隐含的道教修炼的深层次意义。
明制:指明朝的政治制度和官制。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阅微草堂笔记-卷九-如是我闻三(3)-评注
这段文本通过多个小故事,展现了清代社会中的灵异现象和民间信仰。每个故事都充满了神秘色彩,反映了当时人们对超自然力量的敬畏和对善恶报应的信仰。
首先,文本中的狐魁、神虎等灵异生物,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中对自然和动物的崇拜。狐魁作为一种能够变化成人类形态的生物,象征着自然界的神秘力量,而神虎则代表了正义和善恶的审判者。这些灵异生物的出现,不仅增添了故事的神秘感,也反映了人们对善恶报应的信仰。
其次,文本中的火灾和灵异现象,如回禄、褚河南临兰亭的奇迹保存等,展示了人们对命运和天意的敬畏。火灾作为一种不可控的自然灾害,常常被视为天意的体现,而褚河南临兰亭的奇迹保存则被认为是神灵的护佑。这些故事不仅具有神秘色彩,也反映了人们对命运和天意的敬畏。
此外,文本中的幽默元素,如腹负将军的调侃,展示了清代社会的幽默感和对生活的乐观态度。这种幽默不仅增添了故事的趣味性,也反映了当时社会对生活的积极态度。
最后,文本中的善恶报应观念,如神虎对善恶的审判、灵光的象征意义等,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道德观念。神虎作为善恶的审判者,象征着正义的力量,而灵光则代表了人身上的正气和善念。这些观念不仅反映了当时社会的道德标准,也体现了人们对善恶报应的信仰。
总的来说,这段文本通过多个小故事,展现了清代社会中的灵异现象、民间信仰和道德观念。每个故事都充满了神秘色彩和幽默感,反映了当时人们对超自然力量的敬畏、对命运的敬畏以及对善恶报应的信仰。这些故事不仅具有文学价值,也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和历史意义。
本文通过对鬼火、巨砚、奴子纪昌、李福之妇、蔡太守、烧海、捕役、狐女、扶乩等多个故事的叙述,展现了丰富的文化内涵和艺术特色。首先,鬼火的描述体现了古人对自然现象的解释,认为鬼火是阳气被阴气压抑后聚集成光,这种解释融合了阴阳五行的哲学思想,反映了古人对自然现象的敬畏和探索。其次,巨砚的故事通过砚背的长歌,表达了对历史沧桑的感慨,砚上的红斑如血,象征着历史的伤痕,而砚的滑不受墨则暗示了历史的不可逆转。奴子纪昌的故事则通过其奇疾的描述,探讨了命运与业报的关系,反映了古人对因果报应的信仰。李福之妇的故事则通过其悍戾与恶疾的对比,揭示了道德与报应的关系,体现了古人对道德的重视。蔡太守的故事则通过对佛法的讨论,探讨了佛法与世俗法律的关系,反映了古人对佛法的理解。烧海的故事则通过对海中火光的描述,展现了古人对海洋的神秘想象。捕役的故事则通过其善行的描述,探讨了善恶报应的关系,体现了古人对正义的追求。狐女的故事则通过对狐女与人的夙缘的描述,探讨了人与妖的关系,反映了古人对神秘事物的想象。扶乩的故事则通过对丹方的讨论,揭示了道教炼丹术的虚妄,反映了古人对科学的探索。总的来说,本文通过多个故事,展现了古人对自然、历史、道德、宗教、神秘事物的理解和想象,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和艺术特色。
这段文字通过对话的形式,探讨了《西游记》的作者身份及其内容的历史背景。首先,文中提到的‘郁热蒸于下,则精华涌于上’不仅是一种自然现象的描述,更深层次地反映了人的欲望与精力消耗的关系,暗示了过度追求欲望可能导致的身心衰竭。这种描述在传统文化中常见,用以警示人们应适度控制欲望,保持身心的平衡。
接着,文中通过乩仙的对话,提出了《西游记》是否为邱长春所作的问题。这一讨论不仅涉及文学作品的作者考证,也反映了民间对于道教文化的尊崇与神秘化。乩仙的回答‘然’似乎确认了这一点,但随后对于书中出现的明代官制的疑问,乩仙却‘忽不动’,这种突然的沉默可能暗示了乩仙或其背后的媒介对于这一问题的无法解答,或是对《西游记》作者身份的某种默认。
最后,文中通过乩仙的‘词穷而遁’,暗示了《西游记》可能并非元代作品,而是明代人的依托之作。这一结论不仅对文学史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也反映了明代文化对于前代文化的继承与创新。整体而言,这段文字不仅展示了古代文人对于文学作品的深入探讨,也反映了道教文化在民间的影响及其与文学创作的密切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