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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贞观政要-卷三-论封建

作者: 吴兢(670年—749年),唐代史学家,曾任史官,以编撰史书闻名。他秉笔直书,注重史实,深受后世推崇。

年代:编撰于唐代开元年间(8世纪初)。

内容简要:《贞观政要》是一部记录唐太宗贞观年间(627年—649年)治国理政经验的政论著作。全书共10卷40篇,内容涵盖君臣关系、选贤任能、纳谏、节俭、法治等方面,总结了贞观之治的成功经验,为后世统治者提供了重要的治国参考,被誉为“帝王教科书”。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贞观政要-卷三-论封建-原文

贞观元年,封中书令房玄龄为邗国公,兵部尚书杜如晦为蔡国公,吏部尚书长孙无忌为齐国公, 并为第一等, 食邑实封一千三百户。

皇从父淮安王神通上言:“义旗初起,臣率兵先至,今玄龄等刀笔之人,功居第一,臣窃不服。”

太宗曰:“国家大事,惟赏与罚。赏当其劳,无功者自退;罚当其罪,为恶者咸惧。则知赏罚不可轻行也。今计勋行赏,玄龄等有筹谋帷幄、画定社稷之功,所以汉之萧何,虽无汗马,指踪推毂,故得功居第一。叔父于国至亲,诚无爱惜,但以不可缘私滥与勋臣同赏矣。”

由是诸功臣自相谓曰:“陛下以至公,赏不私其亲,吾属何可妄诉。”

初,高祖举宗正籍,弟侄、再从、三从孩童已上封王者数十人。

至是,太宗谓群臣曰:“自两汉已降,惟封子及兄弟,其疏远者,非有大功,如汉之贾、泽,并不得受封。若一切封王,多给力役,乃至劳苦万姓,以养己之亲属。”

于是宗室先封郡王其间无功者,皆降为县公。

贞观十一年,太宗以周封子弟,八百余年,秦罢诸侯,二世而灭,吕后欲危刘氏,终赖宗室获安,封建亲贤,当是子孙长久之道。

乃定制,以子弟荆州都督荆王元景、安州都督吴王恪等二十一人,又以功臣司空赵州刺史长孙无忌、尚书左仆射宋州刺史房玄龄等一十四人,并为世袭刺史。

礼部侍郎李百药奏论驳世封事曰:

臣闻经国庇民,王者之常制;尊主安上,人情之大方。思阐治定之规,以弘长世之业,万古不易,百虑同归。

然命历有赊促之殊,邦家有治乱之异,遐观载籍,论之详矣。

咸云周过其数,秦不及期,存亡之理,在于郡国。

周氏以鉴夏、殷之长久,遵皇王之并建,维城磐石,深根固本,虽王纲弛废,而枝干相持,故使逆节不生,宗祀不绝。

秦氏背师古之训,弃先王之道,践华恃险,罢侯置守,子弟无尺土之邑,兆庶罕共治之忧,故一夫号呼而七庙隳圯。

臣以为自古皇王,君临宇内,莫不受命上玄,册名帝录,缔构遇兴王之运,殷忧属启圣之期。

虽魏武携养之资,汉高徒役之贱,非止意有觊觎,推之亦不能去也。

若其狱讼不归,菁华已竭,虽帝尧之光被四表,大舜之上齐七政,非止情存揖让,守之亦不可焉。

以放勋、重华之德,尚不能克昌厥后,是知祚之长短,必在于天时,政或兴衰,有关于人事。

隆周卜世三十,卜年七百,虽沦胥之道斯极,而文、武之器尚存,斯龟鼎之祚,已悬定于杳冥也。

至使南征不返,东迁避逼,禋祀阙如,郊畿不守,此乃陵夷之渐,有累于封建焉。

暴秦运距闰余,数终百六,受命之主,德异禹、汤,继世之君,才非启、诵,借使李斯、王绾之辈盛开四履,将闾、子婴之徒俱启千乘,岂能逆帝子之勃兴,抗龙颜之基命者也!

然则得失成败,各有由焉。

而著述之家,多守常辙,莫不情忘今古,理蔽浇淳,欲以百王之季,行三代之法,天下五服之内,尽封诸侯,王畿千里之间,俱为采地。

是则以结绳之化行虞、夏之朝,用象刑之典治刘、曹之末,纪纲弛紊,断可知焉。

锲船求剑,未见其可;胶柱成文,弥多所惑。

徒知问鼎请隧,有惧霸王之师;白马素车,无复藩维之援。

不悟望夷之衅,未堪羿、浞之灾;既罹高贵之殃,宁异申、缯之酷。

此乃钦明昏乱,自革安危,固非守宰公侯,以成兴废。

且数世之后,王室浸微,始自藩屏,化为仇敌。

家殊俗,国异政,强陵弱,众暴寡,疆场彼此,干戈侵伐。

狐骀之役,女子尽髽;崤陵之师,只轮不反。

斯盖略举一隅,其余不可胜数。

陆士衡方规规然云:“嗣王委其九鼎,凶族据其天邑,天下晏然,以治待乱。”

何斯言之谬也!

而设官分职,任贤使能,以循良之才,膺共治之寄,刺举分竹,何世无人。

至使地或呈祥,天不爱宝,民称父母,政比神明。

曹元首方区区然称:“与人共其乐者人必忧其忧,与人同其安者人必拯其危。”

岂容以为侯伯则同其安危,任之牧宰则殊其忧乐?

何斯言之妄也!

封君列国,藉其门资,忘其先业之艰难,轻其自然之崇贵,莫不世增淫虐,代益骄侈。

离宫别馆,切汉凌云,或刑人力而将尽,或召诸侯而共乐。

陈灵则君臣悖礼,共侮征舒;卫宣则父子聚麀,终诛寿、朔。

乃云为己思治,岂若是乎?

内外群官,选自朝廷,擢士庶以任之,澄水镜以鉴之,年劳优其阶品,考绩明其黜陟。

进取事切,砥砺情深,或俸禄不入私门,妻子不之官舍。

班条之贵,食不举火;剖符之重,居惟饮水。

南阳太守,弊布裹身;莱芜县长,凝尘生甑。

专云为利图物,何其爽欤!

总而言之,爵非世及,用贤之路斯广;民无定主,附下之情不固。

此乃愚智所辨,安可惑哉?

至如灭国弑君,乱常干纪,春秋二百年间,略无宁岁。

次睢咸秩,遂用玉帛之君;鲁道有荡,每等衣裳之会。

纵使西汉哀、平之际,东洛桓、灵之时,下吏淫暴,必不至此。

为政之理,可以一言蔽焉。

伏惟陛下握纪御天,膺期启圣,救亿兆之焚溺,扫氛祲于寰区。

创业垂统,配二仪以立德;发号施令,妙万物而为言。

独照神衷,永怀前古,将复五等而修旧制,建万国以亲诸侯。

窃以汉、魏以还,余风之弊未尽;勋、华既往,至公之道斯乖。

况晋氏失驭,宇县崩离;后魏乘时,华夷杂处。

重以关河分阻,吴、楚悬隔,习文者学长短纵横之术,习武者尽干戈战争之心,毕为狙诈之阶

弥长浇浮之俗。

开皇在运,因藉外家。

驱御群英,任雄猜之数;坐移明运,非克定之功。

年逾二纪,民不见德。

及大业嗣立,世道交丧,一时一物,扫地将尽,虽天纵神武,削平寇虐,兵威不息,劳止未康。

自陛下仰顺圣慈,嗣膺宝历,情深致治,综核前王。

虽至道无名,言象所纪,略陈梗概,安所庶几。

爱敬烝烝,劳而不倦,大舜之孝也。

访安内竖,亲尝御膳,文王之德也。

每宪司谳罪,尚书奏狱,大小必察,枉直咸举,以断趾之法,易大辟之刑,仁心隐恻,贯彻幽显,大禹之泣辜也。

正色直言,虚心受纳,不简鄙讷,无弃刍荛,帝尧之求谏也。

弘奖名教,劝励学徒,既擢明经于青紫,将升硕儒于卿相,圣人之善诱也。

群臣以宫中暑湿,寝膳或乖,请移御高明,营一小阁,遂惜十家之产,竟抑子来之愿,不吝阴阳之感,以安卑陋之居。

顷岁霜俭,普天饥馑,丧乱甫尔,仓廪空虚。

圣情矜愍,勤加赈恤,竟无一人流离道路,犹且食惟藜藿,乐彻簨簴,言必凄动,貌成癯瘦。

公旦喜于重译,文命矜其即叙。

陛下每见四夷款附,万里归仁,必退思进省,凝神动虑,恐妄劳中国,以求远方,不藉万古之英声,以存一时之茂实。

心切忧劳,志绝游幸,每旦视朝,听受无倦,智周于万物,道济于天下。

罢朝之后,引进名臣,讨论是非,备尽肝膈,惟及政事,更无异辞。

才日昃,必命才学之士,赐以清闲,高谈典籍,杂以文咏,间以玄言,乙夜忘疲,中宵不寐。

此之四道,独迈往初,斯实生民以来,一人而已。

弘兹风化,昭示四方,信可以期月之间,弥纶天壤。

而淳粹尚阻,浮诡未移,此由习之久,难以卒变。

请待斫雕成器,以质代文,刑措之教一行,登封之礼云毕,然后定疆理之制,议山河之赏,未为晚焉。

《易》称:“天地盈虚,与时消息,况于人乎?”美哉斯言也。

中书舍人马周又上疏曰:

伏见诏书令宗室勋贤作镇藩部,贻厥子孙,嗣守其政,非有大故,无或黜免。

臣窃惟陛下封植之者,诚爱之重之,欲其绪裔承守,与国无疆。

何则?以尧、舜之父,犹有朱、均之子。

况下此以还,而欲以父取儿,恐失之远矣。

倘有孩童嗣职,万一骄逸,则兆庶被其殃,而国家受其败。

政欲绝之也,则子文之治犹在;政欲留之也,而栾黡之恶已彰。

与其毒害于见存之百姓,则宁使割恩于已亡之一臣,明矣。

然则向之所谓爱之者,乃适所以伤之也。

臣谓宜赋以茅土,畴其户邑,必有材行,随器方授,则翰翮非强,亦可以获免尤累。

昔汉光武不任功臣以吏事,所以终全其世者,良由得其术也。

愿陛下深思其宜,使夫得奉大恩,而子孙终其福禄也。

太宗并嘉纳其言。

于是竟罢子弟及功臣世袭刺史。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贞观政要-卷三-论封建-译文

贞观元年,唐太宗封中书令房玄龄为邗国公,兵部尚书杜如晦为蔡国公,吏部尚书长孙无忌为齐国公,他们都被列为第一等,享有实封食邑一千三百户。

太宗的叔父淮安王李神通上书说:“当初起义时,我率兵先到,如今房玄龄等人只是文官,却功居第一,我心中不服。”

太宗回答说:“国家大事,关键在于赏罚。赏赐应当与功劳相称,无功之人自然会退下;惩罚应当与罪行相当,作恶之人都会感到恐惧。因此,赏罚不可轻易施行。如今论功行赏,房玄龄等人有运筹帷幄、安定社稷的功劳,就像汉朝的萧何,虽然没有亲自上阵杀敌,但通过谋划和推动,功居第一。叔父是国家的至亲,我并非吝啬赏赐,但不能因为私情而滥赏功臣。”

于是功臣们相互议论说:“陛下以公正之心行赏,不偏袒亲属,我们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当初,唐高祖李渊封了许多宗室子弟为王,包括弟弟、侄子、再从、三从的孩童,封王者多达数十人。

到了太宗时期,太宗对群臣说:“自两汉以来,只有皇帝的儿子和兄弟才能封王,疏远的宗室除非有大功,像汉朝的贾谊、周泽那样,否则不得封王。如果所有人都封王,必然增加百姓的劳役负担,以供养皇帝的亲属。”

于是,太宗下令将宗室中无功的郡王降为县公。

贞观十一年,太宗认为周朝分封子弟,延续了八百多年,而秦朝废除诸侯,二世而亡,吕后曾想危害刘氏,最终依靠宗室得以保全,因此分封亲贤是子孙长久之道。

于是太宗制定制度,封子弟荆州都督荆王李元景、安州都督吴王李恪等二十一人,以及功臣司空赵州刺史长孙无忌、尚书左仆射宋州刺史房玄龄等十四人为世袭刺史。

礼部侍郎李百药上书反对世袭封爵,他说:

我听说治理国家、庇护百姓是君王的常制;尊崇君主、安定国家是人情的大义。思考如何制定治国之规,以弘扬长久的基业,这是万古不变的道理,百虑同归。

然而,国家的命运有长短之分,治乱之异,纵观历史,论述已很详细。

人们都说周朝超过了其命数,秦朝未能达到其期限,存亡之理在于郡国的制度。

周朝借鉴了夏、商的长久之道,遵循了古代圣王的并建制度,维城如磐石,深根固本,即使王纲松弛,但枝干相持,因此逆节不生,宗祀不绝。

秦朝违背了古训,抛弃了先王之道,依靠险要地势,废除诸侯,设置郡守,子弟没有一寸封地,百姓没有共治之忧,因此一人号呼,七庙崩塌。

我认为自古以来的君王,统治天下,莫不是受命于天,册名于帝录,缔造基业于兴王之运,忧虑于启圣之期。

即使像魏武帝曹操那样有携养之资,汉高祖刘邦那样出身低贱,也并非仅仅因为觊觎帝位,推之也无法避免。

如果狱讼不归,菁华已竭,即使像帝尧那样光照四方,大舜那样齐七政,也并非仅仅因为情存揖让,守之也无法长久。

以放勋、重华之德,尚且不能使后代昌盛,可见国祚的长短,必在于天时,政权的兴衰,与人事有关。

周朝卜世三十,卜年七百,虽然沦胥之道已极,但文、武之器尚存,龟鼎之祚已悬定于杳冥。

至于南征不返,东迁避逼,禋祀阙如,郊畿不守,这是陵夷之渐,与封建制度有关。

暴秦运距闰余,数终百六,受命之主,德异禹、汤,继世之君,才非启、诵,即使李斯、王绾之辈盛开四履,将闾、子婴之徒俱启千乘,岂能逆帝子之勃兴,抗龙颜之基命?

然而得失成败,各有其原因。

而著述之家,多守常辙,莫不情忘今古,理蔽浇淳,欲以百王之季,行三代之法,天下五服之内,尽封诸侯,王畿千里之间,俱为采地。

这是以结绳之化行于虞、夏之朝,用象刑之典治于刘、曹之末,纪纲弛紊,断可知焉。

锲船求剑,未见其可;胶柱成文,弥多所惑。

徒知问鼎请隧,有惧霸王之师;白马素车,无复藩维之援。

不悟望夷之衅,未堪羿、浞之灾;既罹高贵之殃,宁异申、缯之酷。

这是钦明昏乱,自革安危,固非守宰公侯,以成兴废。

且数世之后,王室浸微,始自藩屏,化为仇敌。

家殊俗,国异政,强陵弱,众暴寡,疆场彼此,干戈侵伐。

狐骀之役,女子尽髽;崤陵之师,只轮不反。

这只是略举一隅,其余不可胜数。

陆士衡曾规规然说:“嗣王委其九鼎,凶族据其天邑,天下晏然,以治待乱。”

这是多么荒谬的言论!

而设官分职,任贤使能,以循良之才,膺共治之寄,刺举分竹,何世无人。

至使地或呈祥,天不爱宝,民称父母,政比神明。

曹元首曾区区然称:“与人共其乐者人必忧其忧,与人同其安者人必拯其危。”

岂容以为侯伯则同其安危,任之牧宰则殊其忧乐?

这是多么荒谬的言论!

封君列国,藉其门资,忘其先业之艰难,轻其自然之崇贵,莫不世增淫虐,代益骄侈。

离宫别馆,切汉凌云,或刑人力而将尽,或召诸侯而共乐。

陈灵则君臣悖礼,共侮征舒;卫宣则父子聚麀,终诛寿、朔。

这是为己思治,岂若是乎?

内外群官,选自朝廷,擢士庶以任之,澄水镜以鉴之,年劳优其阶品,考绩明其黜陟。

进取事切,砥砺情深,或俸禄不入私门,妻子不之官舍。

班条之贵,食不举火;剖符之重,居惟饮水。

南阳太守,弊布裹身;莱芜县长,凝尘生甑。

这是专为利图物,何其爽欤!

总而言之,爵位不世袭,用贤之路才广;民无定主,附下之情不固。

这是愚智所辨,安可惑哉?

至如灭国弑君,乱常干纪,春秋二百年间,略无宁岁。

次睢咸秩,遂用玉帛之君;鲁道有荡,每等衣裳之会。

纵使西汉哀、平之际,东洛桓、灵之时,下吏淫暴,必不至此。

为政之理,可以一言蔽焉。

伏惟陛下握纪御天,膺期启圣,救亿兆之焚溺,扫氛祲于寰区。

创业垂统,配二仪以立德;发号施令,妙万物而为言。

独照神衷,永怀前古,将复五等而修旧制,建万国以亲诸侯。

窃以汉、魏以还,余风之弊未尽;勋、华既往,至公之道斯乖。

况晋氏失驭,宇县崩离;后魏乘时,华夷杂处。

重以关河分阻,吴、楚悬隔,习文者学长短纵横之术,习武者尽干戈战争之心,毕为狙诈之阶

长久以来,社会风气浮夸不实。

开皇年间,借助外戚的力量。

驾驭群雄,任用有才能的人,但猜忌心重;虽然改变了命运,但并非通过坚定的努力。

二十多年过去了,百姓并未感受到恩德。

到了大业年间,世道衰败,一切都被扫荡殆尽,虽然皇帝英明神武,平定了叛乱,但战争不断,百姓疲惫不堪。

自从陛下顺应天意,继承皇位,一心致力于治理国家,总结前朝的经验。

虽然至高的道理无法用言语表达,但通过象征性的描述,可以略知一二,希望能达到这样的境界。

陛下孝顺父母,勤劳不懈,这是大舜的孝道。

关心内侍,亲自品尝御膳,这是文王的德行。

每次审理案件,无论大小,都仔细审查,公正无私,用断趾的刑罚代替死刑,仁心深厚,贯穿天地,这是大禹的悲悯。

直言不讳,虚心接受意见,不轻视卑微之人,不抛弃草民之言,这是帝尧的求谏之道。

弘扬名教,鼓励学习,选拔明经之士,提拔大儒为卿相,这是圣人的善诱之道。

群臣因宫中湿热,饮食不便,请求陛下移居高处,建造一座小阁,但陛下珍惜百姓的财产,拒绝了他们的请求,不顾阴阳之感,安心住在简陋的居所。

近年来霜灾严重,天下饥荒,刚刚经历战乱,国库空虚。

陛下怜悯百姓,勤加赈济,竟无一人流离失所,虽然饮食简单,音乐停止,言语悲伤,容貌消瘦。

周公旦因重译而高兴,文命因即叙而自豪。

陛下每次看到四方归附,万里归仁,必定反思自省,深思熟虑,担心劳民伤财,追求远方的虚名,不依赖万古的英名,只求一时的实绩。

陛下心忧国事,志在游幸,每天早晨上朝,听取意见,不知疲倦,智慧遍及万物,道义济于天下。

退朝后,召见名臣,讨论政事,尽心尽力,只谈国事,别无他言。

太阳偏西时,必定召见有才学的人,赐予清闲,高谈典籍,夹杂诗文,偶尔谈论玄学,直到深夜,不知疲倦,半夜不眠。

这四种德行,超越以往,实在是自有人类以来,独一无二的。

弘扬这种风气,昭示四方,相信在短时间内,可以覆盖天地。

但淳朴之风尚未普及,浮夸之风仍未改变,这是因为习惯已久,难以迅速改变。

请等待雕琢成器,以质朴代替文饰,刑罚的教化一旦施行,封禅的礼仪一旦完成,然后再制定疆域制度,商议山河的赏赐,也不算晚。

《易经》说:“天地盈虚,与时消息,何况人呢?”这句话说得真好。

中书舍人马周又上疏说:

我看到诏书命令宗室和功臣镇守藩部,传给子孙,继承其政,除非有重大过失,不得罢免。

我私下认为陛下封赏他们,确实是出于爱护和重视,希望他们的后代能继承守护,与国家共存亡。

为什么呢?因为即使是尧、舜这样的父亲,也有朱、均这样的儿子。

何况比他们更低的,想要以父亲的标准来要求儿子,恐怕差距太大了。

如果有孩童继承职位,万一骄奢淫逸,那么百姓将遭受其害,国家将受到其害。

如果想要断绝他们的职位,那么子文的治理还在;如果想要保留他们的职位,那么栾黡的恶行已经显现。

与其毒害现有的百姓,不如割舍对已故大臣的恩情,这是明智的。

然而,之前所谓的爱护,实际上却是伤害。

我认为应该赐予他们土地,根据他们的才能授予职位,这样即使他们不强,也可以避免过失。

过去汉光武帝不让功臣担任吏职,所以能保全他们的世代,正是因为掌握了这个方法。

希望陛下深思其宜,使他们能享受大恩,而子孙也能享受福禄。

太宗采纳了他的建议。

于是取消了子弟和功臣世袭刺史的制度。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贞观政要-卷三-论封建-注解

开皇:隋文帝杨坚的年号,指隋朝初年。

大业:隋炀帝杨广的年号,指隋朝末年。

大舜之孝:指舜帝的孝行,舜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的圣君,以孝著称。

文王之德:指周文王的德行,文王是周朝的奠基者,以仁德治国。

大禹之泣辜:指大禹的仁心,大禹是夏朝的开国君主,以治水有功著称。

帝尧之求谏:指尧帝的虚心纳谏,尧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的圣君,以善于听取臣下意见著称。

圣人之善诱:指圣人的善于引导,圣人指古代贤明的君主或思想家。

公旦:指周公旦,周朝初年的重要政治家,以辅佐周成王著称。

文命:指周文王,文王是周朝的奠基者,以仁德治国。

斫雕成器:比喻通过雕琢使事物变得完美,此处指通过改革使国家变得更好。

刑措之教:指刑罚和教育并重的治国方法。

登封之礼:指古代帝王登基时举行的封禅大典,象征国家的安定和繁荣。

天地盈虚:出自《易经》,指天地间的变化规律,引申为事物的盛衰变化。

茅土:古代分封诸侯时所用的象征物,指封地。

汉光武:指东汉开国皇帝刘秀,以善于用人著称。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贞观政要-卷三-论封建-评注

这段文字主要描述了隋朝和唐朝初年的政治状况,以及唐太宗李世民的治国理念和政绩。文中通过对隋朝开皇和大业年间的对比,揭示了隋朝由盛转衰的历史过程。开皇年间,隋文帝杨坚借助外戚力量,任用英才,但未能真正安定天下,导致民不聊生。大业年间,隋炀帝杨广继位后,世道更加混乱,虽然他有削平寇虐的功绩,但兵威不息,百姓依然未能安居乐业。

接着,文中转向唐太宗李世民的治国之道。李世民即位后,致力于治理国家,继承了前代君王的优良传统。他以大舜的孝行、文王的德行、大禹的仁心、尧帝的虚心纳谏为榜样,推行仁政,关心民生。他不仅亲自过问司法案件,还改革刑罚制度,体现了仁爱之心。此外,李世民还重视教育,提拔贤才,弘扬名教,鼓励学习,展现了圣人的善诱之道。

文中还提到李世民在生活上的简朴和对百姓的关怀。他在宫中生活简朴,不追求奢华,甚至在灾荒年间,亲自赈济灾民,确保无人流离失所。这种关心民生的态度,体现了他的仁政理念。

最后,文中引用了中书舍人马周的上疏,讨论了宗室勋贤世袭的问题。马周认为,世袭制度可能导致后代骄逸,给国家和百姓带来灾难。他建议应根据才能和品行来授予官职,而不是单纯依靠世袭。这一观点得到了唐太宗的采纳,最终废除了子弟及功臣世袭刺史的制度。

总体而言,这段文字通过对隋唐两代政治的对比,展现了唐太宗李世民的治国智慧和仁政理念。他不仅继承了古代圣君的优良传统,还通过改革和创新,推动了国家的繁荣和稳定。这段文字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后世提供了宝贵的治国经验。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贞观政要-卷三-论封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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