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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唐传奇-南柯太守传

作者: 唐传奇是指唐代的一种文学体裁,结合了历史、浪漫、神话与现实元素,着重描述唐代的宫廷、民间以及爱情故事。许多唐代著名文学家如白居易、元稹等人也创作了传奇作品。

年代:成书于唐代(约8世纪)。

内容简要:《唐传奇》是唐代流行的文学形式之一,内容通常包括了爱情、历史、神话和奇异故事。它以诗歌、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为基础,展现了唐代丰富多彩的社会面貌,既有现实题材的描述,又充满了浪漫的情感和虚构的奇幻成分。唐传奇为后世的小说创作奠定了基础,影响了中国古代小说的发展。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唐传奇-南柯太守传-原文

东平淳于棼,吴楚游侠之士。

嗜酒使气,不守细行。

累巨产,养豪客。

曾以武艺补淮南军裨将,因使酒忤帅,斥逐落魄,纵诞饮酒为事。

家住广陵郡东十里,所居宅南有大古槐一株,枝干修密,清阴数亩。

淳于生日与群豪,大饮其下。

贞元七年九月,因沉醉致疾。

时二友人于座扶生归家,卧于堂东庑之下。

二友谓生曰:‘子其寝矣!余将秣马濯足,俟子小愈而去。’

生解中就枕,昏然忽忽,仿佛若梦。

见二紫衣使者,跪拜生曰:‘槐安国王遣小臣致命奉邀。’

生不觉下榻整衣,随二使至门。

见青油小车,驾以四牡,左右从者七八,扶生上车,出大户,指古槐穴而去。

使者即驱入穴中。

生意颇甚异之,不敢致问。

忽见山川风候草木道路,与人世甚殊。

前行数十里,有郛郭城堞。

车舆人物,不绝于路。

生左右传车者传呼甚严,行者亦争辟于左右。

又入大城,朱门重楼,楼上有金书,题曰‘大槐安国’。

执门者趋拜奔走。

旋有一骑传呼曰:‘王以驸马远降,令且息东华馆。’

因前导而去。

俄见一门洞开,生降车而入。

彩槛雕楹;华木珍果,列植于庭下;几案茵褥,帘帏肴膳,陈设于庭上。

生心甚自悦。

复有呼曰:‘右相且至。’

生降阶祗奉。

有一人紫衣象简前趋,宾主之仪敬尽焉。

右相曰:‘寡君不以弊国远僻,奉迎君子,托以姻亲。’

生曰:‘某以贱劣之躯,岂敢是望。’

右相因请生同诣其所。

行可百步,入朱门。

矛戟斧钺,布列左右,军吏数百,辟易道侧。

生有平生酒徒周弁者,变趋其中。

生私心悦之,不敢前问。

右相引生升广殿,御卫严肃,若至尊之所。

见一人长大端严,居王位,衣素练服,簪朱华冠。

生战栗,不敢仰视。

左右侍者令生拜。

王曰:‘前奉贤尊命,不弃小国。许令次女瑶芳奉事君子。’

生但俯伏而已,不敢致词。

王曰:‘且就宾宇,续造仪式。’

有旨,右相亦与生偕还馆舍。

生思念之,意以为父在边将,因殁虏中,不知存亡。

将谓父北蕃交通,而致兹事!

心甚迷惑,不知其由。

是夕,羔雁币帛,威容仪度,妓乐丝竹,肴膳灯烛,车骑礼物之用,无不咸备。

有群女,或称华阳姑,或称青溪姑,或称上仙子,或称下仙子,若是者数辈。

皆侍从数千,冠翠凤冠,衣金霞帔,彩碧金钿,目不可视。

遨游戏乐,往来其门,争以淳于郎为戏弄。

风态妖丽,言词巧丽,生莫能对。

复有一女谓生曰:‘昨上已日,吾从灵芝夫人过禅智寺,于天竺院观右延舞《婆罗门》。’

吾与诸女坐北牖石榻上,时君少年,亦解骑来看。

君独强来亲洽,言调笑谑。

吾与穷英妹结绛巾,挂于竹枝上,君独不忆念之乎?

又七月十六日,吾于孝感寺侍上真子,听契玄法师讲《观音经》。

吾于讲下舍金凤钗两只,上真子舍水犀合子一枚。

时君亦讲筵中于师处请钗合视之,赏叹再三,嗟异良久。

顾余辈曰:‘人之与物,皆非世间所有。’

或问吾氏,或访吾里。

吾亦不答。

情意恋恋,瞩盼不舍。

君岂不思念之乎?

生曰:‘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群女曰:‘不意今日与君为眷属。’

复有三人,冠带甚伟,前拜生曰:‘奉命为驸马相者。’

中一人与生且故。

生指曰:‘子非冯翊田子华乎?’

田曰:‘然。’

生前,执手叙旧久之。

生谓曰:‘子何以居此?’

子华曰:‘吾放游,获受知于右相武成侯段公,困以栖托。’

生复问曰:‘周弁在此,知之乎?’

子华曰:‘周生,贵人也。职力司隶,权势甚盛。吾数蒙庇护。’

言笑甚欢。

俄传声曰:‘驸马可进矣。’

三子取剑佩冕服,更衣之。

子华曰:‘不意今日获睹盛礼。无以相忘也。’

有仙姬数十,奏诸异乐,婉转清亮,曲调凄悲,非人间之所闻听。

有执烛引导者,亦数十。

左右见金翠步障,彩碧玲珑,不断数里。

生端坐车中,心意恍惚,甚不自安。

田子华数言笑以解之。

向者群女姑姊,各乘凤翼辇,亦往来其间。

至一门,号‘修仪宫’。

群仙姑姊亦纷然在侧,令生降车辇拜,揖让升降,一如人间。

撤障去扇,见一女子,云号‘金枝公主’。

年可十四五,严若神仙。

交欢之礼,颇亦明显。

生自尔情义日洽,荣曜日盛,出入车服,游宴宾御,次于王者。

王命生与群僚备武卫,大猎于国西灵龟山。

山阜峻秀,川泽广远,林树丰茂,飞禽走兽,无不蓄之。

师徒大获,竟夕而还。

生因他日启王曰:‘臣顷结好之日,大王云奉臣父之命。’

臣父顷佐边将,用兵失利,陷没胡中;尔来绝书信十七八岁矣。

王既知所在,臣请一往拜觐。

王遽谓曰:‘亲家翁职守北上,信问不绝。卿但具书状知闻,未用便去。’

遂命妻致馈贺之礼,一以遣之。

数夕还答。

生验书本意,皆父平生之迹。

书中忆念教诲,情意委曲,皆如昔年。

复问生亲戚存亡,闾里兴废。

复言路道乖远,风烟阻绝。

词意悲苦,言语哀伤。

又不令生来觐,云:‘岁在丁丑,当与汝相见。’

生捧书悲咽,情不自堪。

他日,妻渭生曰:‘子岂不思为政乎?’

生曰:‘我放荡不习政事。’

妻曰:‘卿但为之,余当奉赞。’

妻遂白于王。

累日,谓生曰:‘吾南柯政事不理,太守黜废,欲籍卿才,可曲屈之。便与小女同行。’

生敦受教命。

王遂敕有司备太守行李。

因出金五、锦绣、箱音、仆妾、车马,列于广衡,以饯公主之行。

生少游侠,曾不敢有望,至是甚悦。

因上表曰:‘臣将门余子,素无艺术,猥当大任,必败朝章。自悲负乘,坐致覆!’

今欲广求贤哲,以赞不逮。

伏见司隶颖川周弁,忠亮刚直,守法不回,有毗佐之器。

处士冯翊田子华清慎通变,达政化之源。

二人与臣有十年之旧,备知才用,可托政事。

周请署南柯司宪,田请署司农。

庶使臣政绩有闻,宪章不紊也。

王并依表以遣之。

其夕,王与夫人饯于国南。

王谓生曰:‘南柯国之大郡,土地丰壤,人物豪盛,非惠政不能以治之。况有周田二赞。卿其勉之,以副国念。’

夫人戒公主曰:‘淳于郎性刚好酒,加之少年;为妇之道,贵乎柔顺。尔善事之,吾无忧矣。南柯虽封境!’

不遥,晨昏有间,今日暌别,宁不沾巾。

生与妻拜首南去,登车拥骑,言笑甚欢,累夕达郡。

郡有官吏、僧道、耆老、音乐、车舆、武卫、銮铃,争来迎奉。

人物阗咽,钟鼓喧哗,不绝十数里。

见雉堞台观,佳气郁郁。

入大城门,门亦有大榜,题以金字,曰‘南柯郡城’。

见朱轩棨户,森然深邃。

生下车,省风俗,疗病苦,政事委以周、田,郡中大理。

自守郡二十载,风化广被,百姓歌谣,建功德碑。

立生祠字。

王甚重之,赐食邑,锡爵位,居台辅。

周、田皆以政治著闻,递迁大位。

生有五男二女。

男以门荫授官,女亦聘于王族;荣耀显赫,一时之盛,代莫比之。

是岁,有檀萝国者,来伐是郡。

王命生练将训师以征之。

乃表周弁将兵三万,以拒贼之众于瑶台城。

弁刚勇轻敌,师徒败绩,弁单骑裸身潜遁,夜归城。

贼亦收辎重铠甲而还。

生因囚弁以请罪。

王并舍之。

是月,司宪周弁疽发背,卒。

生妻公主遭疾,旬日又薨。

生因请罢郡,护丧赴国。

王许之。

便以司农田子华行南柯太守事。

生哀恸发引,威仪在途,男女叫号,人吏奠馔,攀辕遮道者不可胜数。

遂达于国。

王与夫人素衣哭于郊,候灵舆之至。

谥公主曰‘顺仪公主’。

备仪仗,羽葆鼓吹,葬于国东十里盘龙冈。

是月,故司宪子荣信,亦护丧赴国。

生久镇外藩,结好中国,贵门豪族,靡不是洽。

自罢郡还国,出入无恒,交游宾从,威福日盛。

王意疑惮之。

时有国人上表云:‘玄象谪见,国有大恐。都邑迁徙,宗庙崩坏。衅起他族,事在萧墙。’

时议以生侈僭之应也。

遂夺生侍卫,禁生游从,处之私第。

生自恃守郡多年,曾无败政,流言怨悖,郁郁不乐。

王亦知之,因命生曰:‘姻亲二十余年,不幸小女夭枉,不得与君子偕老,良有痛伤。’

夫人因留孙自鞠育之。

又谓生曰:‘卿离家多时,可暂归本里,一见亲族。诸孙留此,无以为念。后三年,当令迎卿。’

生曰:‘此乃家矣,何更归焉?’

王笑曰:‘卿本人间,家非在此。’

生忽若昏睡,瞢然久之,方乃发悟前事,遂流涕请还。

王顾左右以送生。

生再拜而去,复见前二紫衣使者从焉。

至大户外,见所乘年甚劣,左右亲使御仆,遂无一人,心甚叹异。

生上车,行可数里,复出大城。

宛是昔年东来之途,山川原野,依然如旧。

所送二使者,甚无威势,生逾怏怏。

生问使者曰:‘广陵郡何时可到?’

二使讴歌自若,久乃答曰:‘少顷即至。’

俄出一穴,见本里闾巷,不改往日,潸然自悲,不觉流涕。

二使者引生下车,入其门,升其阶,已身卧于堂东庑之下。

生甚惊畏,不敢前近。

二使因大呼生之姓名数声,生遂发寤如初。

见家之僮仆拥篲于庭,二客濯足于榻,斜日来隐于西垣,余樽尚湛于东牖。

梦中倏忽,若度一世矣。

生感念嗟叹,遂呼二客而语之。

惊骇。

因与生出外,寻槐下穴。

生指曰:‘此即梦中所惊入处。’

客将谓狐狸本媚之所为祟。

遂命仆夫荷斤斧,断拥肿,折查枿,寻穴究源。

旁可袤丈,有大穴,根洞然明朗。

可容一榻。

上有积土壤,以为城郭台殿之状。

有蚁数斛。

隐聚其中。

中有小台,其色若丹。

二大蚁处之,素翼朱首,长可三寸。

左右大蚁数十辅之,诸蚁不敢近。

此其王矣。

即槐安国都也。

又穷一穴:直上南枝,可四丈,宛转方中,亦有上城小楼,群蚁亦处其中,即生所领南柯郡也。

又一穴:西去二丈,磅礴空圬,嵌窞!

异状。

中有一腐龟,壳大如斗。

积雨浸润,小草丛生,繁茂翳荟,掩映振壳,即生所猎灵龟山也。

又穷一穴:东去丈余,古根盘屈,若龙虺之状。

中有小土壤,高尺余,即生所葬妻盘龙冈之墓也。

追想前事,感叹于怀,披阅穷迹,皆符所梦。

不欲二客坏之,遽令掩塞如旧。

是夕,风雨暴发。

旦视其穴,遂失群蚁,莫知所去。

故先言“国有大恐,都邑迁徙”,此其验矣。

复念檀萝征代之事,又请二客访迹于外。

宅东一里有古涸涧,侧有大檀树一株,藤萝拥织,上不见日。

旁有小穴,亦有群蚁隐聚其间。

檀萝之国,岂非此耶?

嗟呼!蚁之灵异,犹不可穷,况山藏木伏之大者所变化乎?

时生酒徒周弁、田子华并居六合县,不与生过从旬日矣。

生遽遣家僮疾往候之。

周生暴疾已逝,田子华亦寝疾于床。

生感南柯之浮虚,悟人世之倏忽,遂栖心道门,绝弃酒色。

后三年,岁在丁丑,亦终于家。

时年四十六,将符宿契之限矣。

公佐贞元十八年秋八月,自吴之洛,暂泊淮浦,偶觌淳于生梦,询访遗迹,翻覆再三,事皆摭实,辄编录成传,以资好事。

虽稽神语怪,事涉非经,而窃位著生,冀将为戒。

后之君子,幸以南柯为偶然,无以名位骄于天壤间云。

前华州参军李肇赞曰:

贵极禄位,权倾国都,达人视此,蚁聚何殊。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唐传奇-南柯太守传-译文

东平的淳于棼,是吴楚地区的游侠之士。他喜欢喝酒,脾气暴躁,不拘小节。积累了很多财富,供养了许多豪客。曾经凭借武艺被任命为淮南军的副将,但因为醉酒冒犯了主帅,被驱逐,流落失意,之后便纵情饮酒,以此为乐。他家住在广陵郡东十里处,住宅南边有一棵古老的大槐树,枝干粗壮茂密,树荫覆盖了几亩地。淳于棼的生日,他会在树下与一群豪杰痛饮。贞元七年九月,因为醉酒过度而生病。当时有两个朋友扶着他回家,他躺在堂屋东边的厢房里。两个朋友对他说:‘你先休息吧!我准备喂马洗脚,等你稍微好一些就离开。’

淳于棼躺下,昏昏沉沉,仿佛在做梦。他看到两个穿紫衣的使者跪拜着对他说:‘槐安国王派我来邀请您。’

淳于棼不知不觉地下了床整理好衣服,跟着两个使者走到门口。看到一辆涂有青油的马车,由四匹马牵引,左右跟着七八个随从,他们扶着淳于棼上车,出了大门,指着古槐树下的洞穴让他进去。使者驱使他进入洞穴中。淳于棼对这一切感到非常惊奇,不敢问什么。忽然看到山川、气候、草木、道路,都与人间大不相同。前行了数十里,有一座城墙和城楼。路上车马行人络绎不绝。淳于棼身边的传车者呼喊得很严厉,行人也纷纷避让。又进入了一座大城,朱红色的城门,重重的楼阁,楼上有金色的字,写着‘大槐安国’。守门的人匆匆忙忙地鞠躬和奔跑。接着有一骑马的人呼喊道:‘国王因为驸马远道而来,命令他在东华馆休息。’

于是他们引导着淳于棼前行。

不久,看到一扇门洞开,淳于棼下车进入。彩色的栏杆,雕刻精美的柱子;华美的树木,珍贵的果实,排列在庭院下;几案、垫子、帘子、酒菜,摆放在庭院上。淳于棼心里非常高兴。又有人喊道:‘右相即将到来。’

淳于棼走下台阶恭敬地迎接。有一个穿紫衣、手持象简的人快步上前,宾主之间的礼节非常恭敬。右相说:‘国王不以我国偏远落后,欢迎君子,将您视为姻亲。’

淳于棼说:‘我这样低微的人,怎么敢有这样的期望。’

右相于是请淳于棼一起到他的地方去。走了大约一百步,进入了一扇朱红色的门。矛、戟、斧、钺,排列在左右,数百名军吏,在道路两旁回避。

淳于棼有一个平生的酒友周弁,也匆忙地走了过来。淳于棼心里很高兴,但不敢上前询问。右相带着淳于棼登上宽广的大殿,御卫非常严肃,就像皇帝所在的地方。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端正的人坐在王位上,穿着白色的练服,戴着红色的花冠。

淳于棼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看。左右侍者让淳于棼行礼。国王说:‘之前奉贤尊的命令,不嫌弃我国小,欢迎您。许诺让我的次女瑶芳侍奉您。’

淳于棼只是俯身行礼,不敢说话。国王说:‘你先去客舍,仪式后续再进行。’

有旨意,右相也和淳于棼一起回到客舍。淳于棼心里想着这些,心想自己的父亲可能在边疆做将军,后来可能战死在敌军中,不知道是否还活着。他还以为父亲与北方异族有交往,才导致了这件事!

心里非常困惑,不知道原因。那天晚上,有羊、雁、布匹、丝绸等礼物,威严的仪态,丝竹乐器的演奏,美味的酒菜,灯烛的照耀,车马和礼物的使用,无不齐全。有一群女子,有的被称为华阳姑,有的被称为青溪姑,有的被称为上仙子,有的被称为下仙子,像这样的有好几批。

她们都有数千名随从,戴着翠凤冠,穿着金色的霞帔,佩戴着彩色的金钿,美得让人无法直视。她们嬉戏游玩,来来往往,争着以淳于郎为戏弄。风姿妖娆,言辞巧妙,淳于棼无法应对。又有一个女子对他说:‘昨天上巳节,我跟随灵芝夫人去禅智寺,在天竺院观看了右延的《婆罗门》舞。我和其他女子坐在北窗的石榻上,当时您还是个少年,也懂得骑马来看。您独自前来亲近,言语调笑。我和穷英妹结了一个红巾,挂在竹枝上,您难道不记得了吗?又七月十六日,我在孝感寺陪伴上真子,听契玄法师讲《观音经》。我在讲经下放了两只金凤钗,上真子放了一个水犀合子。当时您也在讲席上向师父请求看钗和合子,赞叹不已,感叹了很长时间。看着我们这些女子说:“人与物,都不是世间所拥有的。”

有人问我的姓氏,有人探询我的家乡。我也不回答。情感依依不舍,注视着我不舍。您难道不思念我吗?”

淳于棼说:‘心中藏着,哪天会忘记。’

群女说:‘没想到今天能与您成为眷属。’

又有三个人,仪态非常威严,上前拜见淳于棼说:‘奉命为驸马相者。’

其中一个人与淳于棼很熟。淳于棼指着他说:‘你不是冯翊的田子华吗?’

田子华说:‘是的。’

淳于棼上前,握着他的手长时间地叙旧。淳于棼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田子华说:‘我四处游历,得到了右相武成侯段公的赏识,我在这里找到了安身之处。’

淳于棼又问:‘周弁在这里,你知道吗?’

田子华说:‘周生是贵人。他担任司隶的职务,权势很大。我多次得到他的庇护。’

他们谈笑非常愉快。不久,有人传话说:‘驸马可以进去了。’

三个人取来剑、佩、冠、服,给他换上。田子华说:‘没想到今天能见到如此盛大的礼仪。不会忘记的。’

有数十个仙女演奏着各种奇异的乐曲,婉转清亮,曲调凄凉悲伤,不是人间所能听到的。有数十个手持烛火的人引导着,左右都是金翠色的步障,彩色的碧玉,连续数里。淳于棼端坐在车中,心神恍惚,非常不安。田子华用言语多次逗笑他。之前那些群女姑姐,各自乘坐着凤翼车,也在这中间来来往往。到了一扇门,称为‘修仪宫’。群仙姑姐也纷纷在旁边,让淳于棼下车,拜见,行礼,就像人间一样。

移开步障和扇子,看到一个女子,被称为‘金枝公主’。年龄大约十四五岁,美得像神仙。交欢的礼仪,相当明显。淳于棼从那以后,情感日益深厚,荣耀日益盛大,出入都有车马服饰,宴请宾客,仅次于国王。国王命令淳于棼和一群官员准备武卫,在西灵龟山进行大规模的狩猎,山势险峻,风景秀丽,河流湖泊广阔,树木茂盛,飞禽走兽应有尽有。师生们收获颇丰,整夜归来。淳于棼有一天向国王提出:‘我结交好友的那天,大王说这是奉我父亲的命令。我父亲曾经辅佐边疆的将军,因为用兵不利,被困在胡人那里;从那以后,已经断绝书信十七八年了。大王既然知道他在哪里,我请求去拜见。’

国王立刻说:‘亲家翁在北方任职,书信往来不断。你只需准备好书信,知道消息,不必立刻就去。’

于是命令妻子准备礼物,用一封信件送给他。几天后收到了回信。淳于棼查验信中的内容,都是父亲平生的事迹,信中充满了回忆和教诲,情感曲折,都像当年的样子。又询问了淳于棼的亲戚朋友的存亡,家乡的兴衰。又说起路途遥远,风烟阻隔。言语中充满了悲伤,声音中充满了哀伤。又不让淳于棼来拜见,说:‘丁丑年,我们将会相见。’

淳于棼捧着信,悲伤得无法自持。

有一天,妻子对淳于棼说:‘你不想要从政吗?’

淳于棼说:‘我放荡不羁,不懂得政事。’

妻子说:‘你只要去做,我会支持你。’

妻子于是向国王禀报。过了几天,国王对淳于棼说:‘我国南方政事不理,太守被免职,我想借助你的才能,你可以屈尊接受。你可以带着小女一起前往。’

淳于棼恭敬地接受了命令。国王于是命令有关部门准备太守的行李。于是拿出金子、锦绣、箱子、仆妾、车马,排列在广衡上,为公主送行。

小时候喜欢游侠,曾经不敢有太大的期望,到了现在非常高兴。因此上表说:‘我是将门之后,素来没有过艺术方面的才能,被委以重任,必定会败坏朝章。自己感到非常悲伤,如同背负着沉重的负担,坐着等待失败!’

现在想要广泛寻求贤能的智者,来帮助自己弥补不足。我看到司隶颖川的周弁,忠诚正直,守法不回,有辅佐的才能。处士冯翊田子华清慎通变,明白政治化之源。这两个人和我有十年的交情,非常了解他们的才能,可以托付政事。周弁请求担任南柯司宪,田子华请求担任司农。希望这样能使我的政绩得到认可,宪章不致混乱。

王按照表章派遣了他们。那天晚上,王和夫人到国南为他们饯行。王对生说:‘南柯国是大郡,土地肥沃,人物豪盛,非有仁政不能治理好。何况还有周、田两位贤者。你一定要努力,以满足国家的期望。’

夫人告诫公主说:‘淳于郎性格豪放喜欢饮酒,再加上年轻;作为妻子,最重要的是温柔顺从。你好好待他,我就没有忧虑了。南柯虽然封地远!’

不久,从早到晚的时间就过去了,今天要分别,难道不会流泪吗?

生和他的妻子拜别南方,登上马车,骑马而行,谈笑风生,连续几天到达郡城。郡里有官吏、僧侣、耆老、音乐、车马、武卫、銮铃,争相来迎接。人声鼎沸,钟鼓声不绝于耳,长达十多里。看到雉堞台观,气氛浓郁。进入大城门,门上也有大匾额,用金字写着‘南柯郡城’。

看到朱红色的屋檐和棂窗,深邃而壮观。生下车,考察风俗,治疗病苦,政事委托给周弁和田子华,郡中治理得很好。他在郡中任职二十年后,风化广泛传播,百姓歌颂,建立了功德碑。立了他的祠堂。王非常重视他,赐予食邑,授予爵位,居住在台辅。

周弁和田子华都因为政治才能而闻名,相继升迁到大位。生有五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儿子通过门荫得到官职,女儿也嫁给了王族;荣耀显赫,一时无两,代代无人能比。这一年,有檀萝国来攻打这个郡。王命令生训练将领和士兵去征讨。于是上表推荐周弁带领三万士兵,在瑶台城抵抗敌军。

周弁刚勇轻敌,军队大败,周弁独自骑马裸身潜逃,夜里回到城内。敌军也收回了辎重和铠甲而返回。生因此囚禁周弁请求处罚。王最终放了他。

这个月,司宪周弁背部生疽,去世了。生妻公主也因病去世。生因此请求辞去郡守职务,护丧回国。王同意了。于是任命司农田子华代理南柯太守。生哀恸欲绝,威仪不减,男女哭号,官吏送饭,攀车拦路的人络绎不绝。终于到达了国都。

王和夫人穿着素衣在郊外哭泣,等待灵柩的到来。追封公主为‘顺仪公主’。准备了仪仗队,羽葆鼓吹,葬在国都东十里处的盘龙冈。这个月,已故司宪的儿子荣信也护丧回国。生长期在外地镇守,与中原结好,贵族豪族,无人不与之交往。辞去郡守回国后,出入无常,交往宾客,威福日增。王对他产生了疑虑。

当时有国人上表说:‘天象异常,国家将有大的恐惧。都城迁徙,宗庙崩坏。祸起萧墙之内,事在家族内部。’

当时的议论认为这是生奢侈越轨的报应。于是剥夺了生的侍卫,禁止他外出交往,将他安置在私人府邸。生自恃在郡中任职多年,从未有过败政,流言蜚语,郁郁不乐。王也知道这一点,于是对生说:‘姻亲二十多年,不幸小女早逝,未能与君子白头偕老,实在令人痛心。’

夫人因此留下孙子自己抚养。又说:‘你离家已经很久了,可以暂时回到故乡,见一见亲戚。孙子们留在这里,不用太过挂念。三年后,我会让你回来。’

生说:‘这里就是家了,何必再回去呢?’

王笑着说:‘你本身就是人间的,家不在这里。’

生突然像昏睡了一样,迷糊了很久,才突然醒悟过来,流着泪请求回去。王示意左右送生。生再次拜别后离去,又看到那两个穿紫衣的使者跟随着。来到大户外,看到所乘的马车破旧不堪,左右亲信和仆人都没有了,心中十分惊异。生上车,行驶了几里路,又出了大城。这就像当年东来的路,山川原野,依旧如故。所送的两个使者,威势全无,生心中更加不快。

生问使者:‘广陵郡什么时候能到?’

两个使者像唱歌一样自若,过了很久才回答:‘马上就到了。’

突然出现一个洞穴,看到故乡的街巷,和以前一样,悲伤地流下了眼泪。两个使者引生下车,进入家门,走上台阶,发现自己躺在堂东庑下。生非常惊恐,不敢靠近。两个使者因此大声呼唤生的名字,生才像最初一样醒来。看到家里的仆人在庭院里扫帚,两个客人正在床上洗脚,斜阳从西墙照进来,剩下的酒还沉在东窗下。梦中的时光飞逝,就像度过了一生。生感慨叹息,于是叫醒两个客人,告诉他们自己的经历。他们非常惊讶。

客人认为这是狐狸精作祟。于是命令仆人拿着斧头,砍掉肿胀的部分,折断枯枝,寻找洞穴的源头。旁边大约一丈宽,有一个大洞穴,洞口明亮。可以容纳一张床。上面有堆积的土壤,形成城郭台殿的样子。有数斛蚂蚁聚集在其中。中间有一个小台,颜色像丹。两只大蚂蚁住在那里,翅膀洁白,头戴朱红,长三寸。左右有几十只大蚂蚁辅佐,其他蚂蚁不敢靠近。这就是它们的王。这就是槐安国的都城。又找到一个洞穴:直通南边的树枝,大约四丈高,曲折方中,也有一个小楼,群蚁也聚集在那里,这就是生所管辖的南柯郡。再找到一个洞穴:向西两丈远,空旷而深邃,形状奇异。中间有一只腐烂的乌龟,壳有斗那么大。雨水浸润,小草丛生,茂盛的草木遮蔽着龟壳,这就是生所猎的灵龟山。

又挖了一个洞穴:向东走了大约一丈多远,古树的根盘曲交错,像蛇一样弯曲。洞穴中间有一小块土堆,大约一尺高,那就是我所葬妻子盘龙冈的坟墓。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心中感慨万分,查看挖掘的痕迹,都和梦中看到的一模一样。不想让两个客人破坏了它,就立即让人把它重新填埋,恢复原状。那天晚上,突然刮起了暴风雨。第二天一看那个洞穴,发现群蚁都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先说‘国家有大恐慌,都城要迁移’,这就是验证了。再想起檀萝国的事情,又请两个客人到外面去寻找遗迹。住宅的东边一里处有一个古时的干涸的沟渠,旁边有一棵大檀树,上面缠绕着藤蔓,遮天蔽日。旁边有一个小洞穴,也有群蚁在那里聚集。檀萝国,难道不就是这里吗?唉!蚂蚁的神奇变化,都还无法探究清楚,何况是大山深处的树木所发生的巨大变化呢?当时,有酒徒周弁、田子华两人住在六合县,已经十多天没有和生来往了。生立即派家僮急忙去问候他们。周生突然生病去世了,田子华也卧床不起。生感叹南柯梦境的虚幻,领悟到人世间的短暂,于是专心修行道术,放弃了酒色。三年后,丁丑年,生也在家中去世。当时四十六岁,即将符合宿命中的限制。贞元十八年秋天八月,我公佐从吴地到洛阳,临时停泊在淮浦,偶然遇到了淳于生的梦境,询问并探访遗迹,反复多次,事情都得到了证实,于是编写成传,以供好事者参考。虽然涉及神鬼怪异,事情超出了常理,但我还是希望这些记录能作为警示。后世的君子,希望不要把南柯梦境当作常态,不要因为名位而在天地间骄傲自大。

前华州参军李肇赞叹说:地位显赫,权力倾国,有识之士看到这些,蚂蚁聚集又有什么不同呢?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唐传奇-南柯太守传-注解

东平淳于棼:东平,指古代的一个地名,淳于棼是人的名字,这里指的是东平人淳于棼。

吴楚游侠之士:吴楚,指古代的吴国和楚国,游侠之士指的是那些崇尚侠义、行侠仗义的人。

嗜酒使气:嗜酒,指喜欢喝酒;使气,指性格暴躁,容易发怒。

不守细行:不守细行,指不注重小节,行为不检点。

累巨产:累巨产,指积累了很多财产。

养豪客:养豪客,指收养或结交豪杰。

武艺:武艺,指武艺高强,擅长武术。

淮南军裨将:淮南军裨将,指在淮南军中担任副将。

使酒忤帅:使酒,指酒后失态;忤帅,指冒犯或触怒了上司。

斥逐落魄:斥逐,指被驱逐;落魄,指失意潦倒。

纵诞饮酒为事:纵诞,指放纵不羁;为事,指以此为生活的主要内容。

广陵郡:广陵郡,地名,指现在的江苏省扬州市。

大古槐:大古槐,指一棵年代久远的槐树。

清阴数亩:清阴,指树荫;数亩,指几亩地。

贞元七年九月:贞元七年九月,指唐德宗贞元七年(公元791年)的九月。

紫衣使者:紫衣使者,指穿着紫色衣服的使者,通常指官方的使者。

槐安国王:槐安国王,指槐安国的国王。

东华馆:东华馆,指东华宫中的客馆。

右相:右相,指宰相中的右丞相,是朝廷的高级官员。

华阳姑:华阳姑,指来自华阳的仙女。

青溪姑:青溪姑,指来自青溪的仙女。

上仙子:上仙子,指地位较高的仙女。

下仙子:下仙子,指地位较低的仙女。

华木珍果:华木,指美丽的树木;珍果,指珍贵的果实。

茵褥:茵褥,指垫子。

帘帏:帘帏,指窗帘。

肴膳:肴膳,指美食。

巾简:巾简,指古代的一种文书。

矛戟斧钺:矛戟斧钺,指古代的兵器。

军吏:军吏,指军队中的官员。

辟易:辟易,指避开,躲避。

周弁:周弁,指人的名字。

冯翊田子华:冯翊田子华,指来自冯翊的田子华。

放游:放游,指游历四方。

栖托:栖托,指寄居。

司隶:司隶,指古代的一种官职,负责监察地方。

广殿:广殿,指宽敞的殿堂。

素练服:素练服,指白色的练衣。

朱华冠:朱华冠,指红色的花冠。

战栗:战栗,指因恐惧或寒冷而身体颤抖。

次女瑶芳:次女瑶芳,指国王的第二个女儿,名叫瑶芳。

宾宇:宾宇,指客人的住所。

羔雁币帛:羔雁币帛,指古代用于聘礼的羊、雁、钱币和丝帛。

威容仪度:威容仪度,指威严的容貌和举止。

妓乐丝竹:妓乐丝竹,指音乐和乐器。

肴膳灯烛:肴膳灯烛,指美食和照明用的蜡烛。

车骑礼物:车骑礼物,指车辆、马匹和礼物。

翠凤冠:翠凤冠,指用翠鸟羽毛装饰的头冠。

金霞帔:金霞帔,指用金色云霞图案装饰的披肩。

彩碧金钿:彩碧金钿,指五彩斑斓的宝石。

修仪宫:修仪宫,指专门为公主设立的宫殿。

金枝公主:金枝公主,指国王的女儿,名叫金枝。

灵龟山:灵龟山,地名,指梦中的山。

师徒:师徒,指师生关系。

丁丑:丁丑,指干支纪年法中的某一年,这里指具体的年份。

政事:政事,指国家政务。

广衡:广衡,指宽阔的街道。

箱音:箱音,指装在箱子里的声音,这里可能是指珍贵的物品。

仆妾:仆妾,指仆人和妾室。

车马:车马,指车辆和马匹。

生少游侠:生少,指年轻的王子;游侠,指游历江湖、行侠仗义的人。

素无艺术:素,一直;艺术,指文学、书法、绘画等技艺;此处指没有受过正规的文化教育。

猥当大任:猥,谦辞,表示自己不够资格;大任,重要的职责。

朝章:朝章,指朝廷的法规、制度。

负乘:负乘,指自己能力不足,却承担重任。

广求贤哲:广求,广泛寻找;贤哲,有才德的人。

司隶颖川周弁:司隶,古代官职,负责监察地方;颖川,地名,指现在的河南省许昌市;周弁,人名。

忠亮刚直:忠亮,忠诚正直;刚直,刚毅正直。

守法不回:守法,遵守法律;不回,不退缩。

毗佐之器:毗佐,辅佐;器,才能。

处士冯翊田子华:处士,指未仕的士人;冯翊,地名,指现在的陕西省西安市;田子华,人名。

清慎通变:清慎,清廉谨慎;通变,通达变化。

达政化之源:达,通晓;政化,政治教化;源,根源。

南柯司宪:南柯,地名,指梦中的南柯郡;司宪,官职,负责司法。

司农:司农,官职,负责农业。

庶使臣政绩有闻:庶使,希望;政绩,政事的成绩;有闻,为人所知。

宪章不紊:宪章,法律条文;不紊,不混乱。

国南:国,指王国;南,南方。

惠政:惠政,仁政。

豪盛:豪盛,豪杰众多。

卿其勉之:卿,对对方的尊称;勉之,努力。

副国念:副,符合;国念,国家的期望。

淳于郎:淳于,姓氏;郎,对男性的尊称。

为妇之道:为妇,作为妻子;道,原则。

柔顺:柔顺,温柔顺从。

沾巾:沾巾,泪水沾湿衣襟,表示悲伤。

雉堞台观:雉堞,城墙上的雉堞;台观,高台和楼观。

朱轩棨户:朱轩,红色的车辕;棨户,古代贵族住宅的门。

森然深邃:森然,严肃的样子;深邃,深远。

省风俗:省,考察;风俗,民风习俗。

疗病苦:疗,治疗;病苦,疾病和困苦。

递迁大位:递迁,依次晋升;大位,高官职位。

玄象谪见:玄象,天象;谪见,出现不祥之兆。

大恐:大恐,极大的恐惧。

都邑迁徙:都邑,都城;迁徙,迁移。

宗庙崩坏:宗庙,祖先的庙宇;崩坏,倒塌。

萧墙:萧墙,古代宫墙内的小墙,比喻内部。

侈僭:侈,奢侈;僭,超越本分。

侍卫:侍卫,宫廷的警卫。

私第:私第,私人住宅。

小女夭枉:夭枉,早逝。

本里:本里,故乡。

亲族:亲族,亲戚家族。

诸孙:诸孙,众多的孙子。

潸然自悲:潸然,泪流满面的样子;自悲,自己悲伤。

拥篲:拥篲,用扫帚扫地。

斜日来隐于西垣:斜日,夕阳;西垣,西面的墙。

樽尚湛于东牖:樽,酒杯;湛,清澈;东牖,东面的窗户。

度一世:度,经历;一世,一生。

壳大如斗:壳大如斗,龟壳很大,像斗一样。

繁茂翳荟:繁茂,茂盛;翳荟,遮蔽。

振壳:振,摇动;壳,龟壳。

穷一穴:指挖掘一个洞穴,穷,意为挖掘到底,一穴,一个洞穴。

古根盘屈:指古树根部的盘曲,盘屈,形容树木根部长得弯曲。

若龙虺之状:像蛇一样弯曲的形状,虺,一种毒蛇。

小土壤:小块土地,土壤,指地面的土。

高尺余:高度为一尺多,尺,古代长度单位。

即生所葬妻盘龙冈之墓也:这就是他妻子葬在盘龙冈的坟墓。

披阅穷迹:翻阅、考察遗迹。

皆符所梦:所有看到的事物都符合他梦中所见。

不欲二客坏之:不想让两个客人破坏这个地方。

遽令掩塞如旧:立即命令将洞穴掩埋恢复原状。

风雨暴发:突然刮起大风和下起暴雨。

旦视其穴,遂失群蚁,莫知所去:第二天查看洞穴,发现群蚁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国有大恐,都邑迁徙:国家有大的恐慌,都城要迁移。

此其验矣:这就是它的验证了。

檀萝征代之事:关于檀萝国的历史故事。

访迹于外:到外面寻找遗迹。

古涸涧:古代干涸的河流。

大檀树:高大的檀树。

藤萝拥织:藤蔓缠绕交织。

群蚁隐聚其间:许多蚂蚁隐藏聚集在其中。

蚁之灵异:蚂蚁的神奇现象。

山藏木伏之大者所变化:山中所藏的巨大树木所发生的变异。

酒徒周弁、田子华:喜欢喝酒的人周弁和田子华。

不与生过从旬日矣:已经十多天没有和生一起了。

疾往候之:急忙派人去探望他们。

暴疾已逝:突然生病已经去世。

寝疾于床:卧病在床。

遂栖心道门,绝弃酒色:于是专心修道,断绝酒色。

岁在丁丑:那一年是丁丑年。

符宿契之限:符合宿命中的限制。

稽神语怪:查证神异之事。

窃位著生:窃取职位,关注生命。

名位骄于天壤间:名声地位在天与地之间炫耀。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唐传奇-南柯太守传-评注

此段古文描绘了一位古人对其所发现的一处古墓的描述,以及对梦境与现实之间关系的深刻反思。以下是对这段古文的逐行赏析。

‘又穷一穴’开篇点题,‘穷’字在此处既指探寻、挖掘,也暗示了古墓的神秘与深不可测。‘东去丈余’和‘古根盘屈’形象地描绘了古墓的地理位置和形态,给人以历史沧桑之感。

‘若龙虺之状’用‘龙虺’比喻古墓,‘龙虺’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是龙的幼崽,象征着神秘与力量,暗示了古墓可能隐藏着重要的历史秘密。

‘中有小土壤,高尺余’具体描述了墓碑的高度,‘即生所葬妻盘龙冈之墓也’则揭示了墓主人的身份,为读者揭示了故事的核心。

‘追想前事,感叹于怀’表现了古人对于过去事情的回忆和感慨,‘披阅穷迹,皆符所梦’则强调了梦境与现实之间的关联,反映了古人对于梦境的重视。

‘不欲二客坏之,遽令掩塞如旧’表现了古人对于古墓的尊重和保护,同时也暗示了古墓的神秘性和不可侵犯性。

‘是夕,风雨暴发’和‘旦视其穴,遂失群蚁’描绘了一幅自然与人类活动的冲突,‘国有大恐,都邑迁徙’则是对现实世界的隐喻,反映了社会动荡和不安。

‘复念檀萝征代之事,又请二客访迹于外’表现了古人对于历史和传说的关注,以及对未知的探索。

‘嗟呼!蚁之灵异,犹不可穷,况山藏木伏之大者所变化乎?’这句话表达了对自然神秘力量的敬畏,以及对人类自身认知局限的反思。

‘时生酒徒周弁、田子华并居六合县’介绍了故事中的两位人物,‘不与生过从旬日矣’说明了他们与主人公的关系。

‘生感南柯之浮虚,悟人世之倏忽,遂栖心道门,绝弃酒色’表现了主人公在经历了一系列事件后,对于人生和世界的深刻感悟,以及对道家思想的追求。

‘后三年,岁在丁丑,亦终于家’说明了主人公的最终命运,‘时年四十六,将符宿契之限矣’则是对其寿命的暗示。

‘公佐贞元十八年秋八月,自吴之洛,暂泊淮浦,偶觌淳于生梦,询访遗迹,翻覆再三,事皆摭实,辄编录成传,以资好事’是作者对故事来源的交代,以及对读者的一种提醒。

‘虽稽神语怪,事涉非经,而窃位著生,冀将为戒’表现了作者对于故事的严肃态度,以及对读者的警示。

‘后之君子,幸以南柯为偶然,无以名位骄于天壤间云’是作者对于读者的期望,希望读者能够从故事中汲取教训,不要因为名利而迷失自我。

李肇的赞词‘贵极禄位,权倾国都,达人视此,蚁聚何殊’则是对主人公命运的反思,以及对人生无常的感慨。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唐传奇-南柯太守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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