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李昉(925年-996年),宋代著名的文学家和历史学家,他在《太平广记》的编纂过程中,结合了当时的历史、文化和传说,广泛收录了中国古代的神话和民间故事。
年代:成书于宋代(约10世纪)。
内容简要:《太平广记》是李昉主编的中华文化和历史中一部重要的文献,收录了从古至宋代的各种神话、民间故事、传说、历史事件等。书中内容广泛,既有历史人物的传记,也有民间流传的故事、奇闻异事以及道家、佛家思想的结合。它为后代提供了丰富的文化资源,成为研究中国古代民间故事和历史传闻的重要工具。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太平广记-卷三百四十三-鬼二十八-原文
陆乔卢江冯媪窦玉李和子李僖伯
陆乔
元和初,有进士陆乔者,好为歌诗,人颇称之。家於丹阳,所居有台诏,号为胜境。乔家富而好客。
一夕,风月晴莹,有扣门者。出视之,见一丈夫,衣冠甚伟,仪状秀逸。乔延入,与生谈议朗畅,出於意表。
乔重之,以为人无及者,因请其名氏,曰:我沈约也。闻君善诗,故来候耳。
乔惊起曰:某一贱士,不意君之见临也,愿得少留,以侍谈笑。
既而命酒。约曰:吾平生不饮酒,非阻君也。
又谓乔曰:吾友范仆射云,子知之乎?乔对曰:某常读梁史,熟范公之名久矣。
约曰:吾将邀之。乔曰:幸甚。
约乃命侍者邀范仆射。
顷之,云至,乔即拜延坐。
云谓约曰:休文安得而至是耶?约曰:吾慕主人能诗,且好宾客,步月至此。
遂相谈谑。
久之,约乎左右曰:往召青箱来。
俄有一儿至,年可十余岁,风貌明秀。
约指谓乔曰:此吾爱子,少聪敏,好读书。
吾甚怜之,因以青箱名焉。
欲使传吾学也,不幸先吾逝。
今令谒君。
即命其子拜乔。
又曰:此子亦好为诗,近从吾与仆谢同过台城。
因命为《感旧》,援笔立成,甚有可观。
即讽之曰:六代旧江川,兴亡几百年。
繁华今寂寞,朝市昔渲阗。
夜月琉璃水,春风卵色天。
伤时与怀古,垂泪国门前。
乔叹赏久之,因问约曰:某常览昭明所集之选,见其编录诗句,皆不拘音律,谓之齐梁体。
自唐朝沈佺期、宋之问方好为律诗。
青箱之诗,乃效今体,何哉?
约曰:今日为之,而为今体,亦何讶乎?
云又谓约曰:昔我与君及玄晖、彦升俱游於竟陵之门,日夕笑语卢博。
此时之欢,不可追矣。
及萧公禅代,吾与君俱为佐命之臣,虽位甚崇,恩愈厚,而心常忧惕,无曩日之欢矣。
诸葛长民有言,’贫贱常思富贵。富贵又践危机。’此言不虚哉!
约亦吁嗟久之。
又叹曰:自梁及今,四百年矣。
江山风月,不异当时,但人物潜换耳,能不悲乎?
既而谓云曰:吾辈为蔡公郢州记室,常梦一人告我曰:’吾君后当至端揆,然终不及台司。’及吾为仆射尚书令,论者颇以此见许,而终不得。
乃知人事无非命也。
时夜已分,云谓约曰:可归矣。
因相与去,谓乔曰:此地当有兵起,不过二岁。
乔送至门,行未数步。
俱亡所见。
乔话於亲友。
后岁余,李锜叛,又一年而乔卒。
(出《宣室志》)。
卢江冯媪
冯媪者,庐江里中啬夫之妇,穷寡无子,为乡民贱弃。
元和四年,淮楚大歉,媪逐食於舒。
途经牧犊墅,瞑值风雨,止于桑下。
忽见路隅一室,灯烛荧荧。
媪因诣求宿,见一女子,年二十余,容服美丽,携三岁儿,倚门悲泣。
前又见老叟与媪,据床而坐,神气惨戚,言语咕嗫,有若徵索财物追膛之状。
见冯媪至,叟媪默然舍去。
女久乃止泣,入户备饩食,理床榻,邀媪食息焉。
媪问其故,女复泣曰:此儿父,我之夫也,明日别娶。
媪曰:向者二老人,何人也?於汝何求而发怒?
女曰:我舅姑也,今嗣子别娶,征我筐筥刀尺祭祀旧物,以授新人。
我不忍与,是有斯责。
媪曰:汝前夫何在?
女曰:我淮阴令梁倩女,适董氏七年,有二男一女,男皆随父,女即此也。
今前邑中董江,即其人也。
江官为酂丞,家累巨产。
发言不胜呜咽,媪不之异,又久困寒饿,得美食甘寝,不复言。
女泣至晓。
媪辞去,行二十里,至桐城县。
县东有甲第,张帘帷,具羔雁,人物纷然。
云:今日有官家礼事。
媪问其郎,即董江也。
媪曰:董有妻,何更娶也?
邑人曰:董妻及女亡矣。
媪曰:昨宵我遇雨,寄宿董妻梁氏舍,何得言亡?
邑人询其处,即董妻墓也。
询其二老容貌,即董江之先父母也。
董江本舒州人,里中之人,皆得详之,有告董江者。
董以妖妄罪之,令部者迫逐媪去。
媪言於邑人,邑人皆为感叹。
是夕,董竟就婚焉。
元和六年,夏五月,江淮从事李公佐,使至京。
回次汉南,与渤海高铖、天水赵攒、河南宇文鼎会於传舍,宵话征异,各尽见闻。
铖具道其事,公佐因为之传。
(出《异闻录》)。
窦玉
进士王胜、盖夷,元和中,求荐於同州。
时宾馆填溢,假郡功曹王翥第,以俟试。
既而他室皆有客,唯正堂,以小绳系门。
自牖而窥其内,独床上有褐衾,床北有破笼,此外更无有。
问其邻,曰:处士窦三郎玉居也。
二客以西厢为窄,思与同居,甚嘉其无姬仆也。
及暮,窦处士者,一驴一仆,乘醉而来。
夷、胜前谒,且曰:胜求解於郡,以宾馆喧,故寓於此。
所得西廊,亦甚窄。
君子既无姬仆,又是方外之人,愿略同此室,以俟郡试。
玉固辞,接对之色甚傲。
夜深将寝,忽闻异香。
惊起寻之,则见堂中垂帘帷,喧然语笑。
於是夷、胜突入其堂中。
屏帷四合,奇香扑人,雕盘珍膳,不可名状。
有一女,年可十八九,妖丽无比,与窦对食,侍婢十余人,亦皆端妙。
银炉煮茗方熟。
坐者起入西厢帷中,侍婢悉入,曰:是何儿郎?突冲人家。
窦面色如土,端坐不语。
夷、胜无以致辞,啜茗而出。
既下阶,闻闭户之声,曰:风狂儿郎,因何共止?古人所以卜邻者,岂虚言哉。
窦辞以非己所居,难拒异容。
必虑轻侮,岂无他宅,因复欢笑。
及时,往觇之,尽复其故。
窦独偃於褐衾中,拭目方起。
夷、胜诘之,不对。
夷、胜曰:君昼为布衣,夜会公族,苟非妖幻,何以致丽人?不言其实,即当告郡。
窦曰:此固秘事,言亦无妨。
比者玉薄游太原,晚发冷泉,将宿於孝义县,阴晦失道,夜投入庄。
问其主,其仆曰:’汾州崔司马庄也。’令人告焉。
出曰:’延入’。
崔司马年可五十余,衣绯,仪貌可爱。
问窦之先及伯叔昆弟,诘其中外。
自言其族,乃玉亲,重其为表丈也。
玉自幼亦尝闻此丈人,但不知其官。
慰问殷勤。
情礼优重。
因令报其妻曰:’窦秀才乃是右卫将军七兄之子,是吾之重表侄,夫人亦是丈母,可见之。
从宦异方,亲戚离阻,不因行李,岂得相逢。
请即见。’
有顷,一青衣曰:’屈三郎入。’
其中堂陈设之盛,若王侯之居。
盘馔珍华,味穷海陆。
既食,丈人曰:’君今此游,将何所求?’
曰:’求举资耳。’
曰:’家在何郡?’曰:’海内无家。’
曰:’君生涯如此身落然,蓬游无抵,徒劳往复。
丈人有侍女,年近长成,今便合奉事。
衣食之给,不求於人。
可乎?’
玉起拜谢,夫人喜曰:’今夕甚佳,又有牢馔。
亲戚中配属,何必广召宾客?吉礼既具,便取今夕。’
谢讫复坐,又进食。
食毕,憩玉於西厅。
具浴,浴讫。
授衣中。
引相者三人来,皆聪朗之士,一姓王,称郡法曹;一姓裴,称户曹;一姓韦,称郡都邮,相揖而坐。
俄而礼舆香车皆具,华烛前引,自西厅至中门,展亲御之礼。
因又绕庄一周,自南门入及中堂,堂中帷帐已满。
成礼讫,初三更,其妻告玉曰:’此非人间,乃神道也。
所言汾州,阴道汾州,非人间也。
相者数子,无非冥官。
妾与君宿缘,合为夫妇,故得相遇。
人神路殊,不可久住,君宜即去。’
玉曰:人神既殊,安得配属?以为夫妇,便合相从。
何为一夕而别也?’
妻曰:’妾身奉君,因无远近。
但君生人,不合久居於此。
君速命驾。
常令君箧中有绢百疋,用尽复满。
所到,必求静室独居。
少以存想,随念即至。
十年之外,可以同行未间,昼别宵会尔。’
玉乃入辞。
崔曰:’明晦虽殊,人神无二。
小女得奉巾栉,盖是宿缘。
勿谓异类,遂猜薄之。
亦不可言於人。
公法讯问,言亦无妨。
言讫,得绢百疋而别。
自是每夜独宿,思之则来。
供帐馔具,悉其携也。
若此者五年矣。
夷、胜开其箧,果有绢百疋,因各赠三十疋,求其秘之。
言讫遁去,不知所在焉。(出《玄怪录》)
李和子
元和初,上都东市恶少李和子,父名努眼。
和子性忍,常偷狗及猫食之,为坊市之患。
常臂鹞立於衢,见二人紫衣,呼曰,尔非李努眼子名和子乎?
和子即揖之。
又曰:有故,可隙处言也。
因行数步,止於人外,言冥司追公,可即去。
和子初不受,曰:人也,何绐言?
又曰:我即鬼。
因探怀中,出一牒,印文犹湿,见其姓名分明,为猫犬四百六十头论诉事。
和子惊惧,双弃鹞拜祈之:我分死耳,必为我暂留,当具少酒。
鬼固辞,不获已。
初将入毕罗四,鬼掩鼻,不肯前。
乃延於旗亭杜氏,揖让独言,人以为枉也。
遂索酒九碗,自饮三碗,六碗虚设於西座,具求其为方便以免。
二鬼相顾,我等受一醉之恩,须为作计。
因起曰:姑迟我数刻,当返。
未移时至,曰:君办钱四十万,为君假三年命也。
和子许诺,以翌日及午为期,因酬酒直,酒且返其酒。
尝之,味如水矣,冷复冰齿。
和子遽归,如期备酬焚之,见二鬼契其钱而去。
及三日,和子卒。
鬼言三年,人间三日也。(出《酉阳杂俎》)
李僖伯
陇西李僖伯,元和九年任温县。
常为予说,元和初,调选时,上都兴道里假居。
早往崇仁里访同选人,忽於兴道东门北下曲,马前见一短女人,服孝衣,约三尺已来,言语声音,若大妇人,咄咄似有所尤。
即云:千忍万忍,终须决一场。我终不放伊!
弹指数下云:大奇大奇。
僖伯鼓动后出,心思异之,亦不敢问。
日旰,及广衢,车马已闹,此妇女为行路所怪,不知其由。
如此两日,稍稍人多,只在崇仁北街。
居无何,僖伯自省门东出,及景风门,见广衢中,人闹已万万,如东西隅之戏场。
大围之。
其间天数小儿环坐,短女人往(往原作准,据明抄本改。)前,布幂其首,言词转无次第,群小儿大共嗤笑。
有人欲近之,则来拿攫,小儿又退。
如是日中,看者转众。
短女人方坐,有一小儿突前,牵其幂首布,遂落。
见三尺小青竹,挂一触髅髐然。
金吾以其事上闻。(出《乾鐉子》)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太平广记-卷三百四十三-鬼二十八-译文
陆乔卢江冯媪窦玉李和子李僖伯
陆乔:元和初年,有一个名叫陆乔的进士,喜欢写歌诗,人们都很称赞他。他住在丹阳,家里有一座台诏,被称为胜境。陆乔家很有钱,喜欢招待客人。一天晚上,风清月明,有人敲门。陆乔出去看,见一个男子,衣冠楚楚,仪表堂堂。陆乔请他进来,两人交谈得很愉快,超出了陆乔的预期。陆乔很看重他,认为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于是询问他的名字,对方说:我是沈约。听说你擅长写诗,所以过来看看。陆乔惊讶地站起来说:我只是个低微的人,没想到您会亲自来。希望您能稍微留下来,让我能陪伴您谈笑。不久,陆乔就让人摆上了酒。沈约说:我平生不喝酒,并不是阻止您。他又对陆乔说:我的朋友范仆射,您知道吗?陆乔回答说:我经常读梁史,对范公的名字已经很熟悉了。沈约说:我将邀请他。陆乔说:太好了。沈约就让人去请范仆射。不久,范云到了,陆乔立即请他坐下。范云对沈约说:休文怎么来到这里了?沈约说:我仰慕主人能写诗,而且喜欢宾客,步行到这里。我们就开始交谈起来。过了一会儿,沈约对左右的人说:去叫青箱来。不久,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到了,风貌明秀。沈约指着对陆乔说:这是我的爱子,很聪明,喜欢读书。我很喜欢他,因此给他取名叫青箱。我想让他传承我的学问,但不幸我先他而去了。现在让他来拜见您。就命令他的儿子向陆乔行礼。又说:这个孩子也喜欢写诗,最近他跟着我和仆谢一起去了台城。就让他写一首《感旧》,他拿起笔就写好了,很有可观之处。就讽诵给他听:六代旧江川,兴亡几百年。繁华今寂寞,朝市昔喧阗。夜月琉璃水,春风鹅毛天。伤时与怀古,垂泪国门前。陆乔赞叹了很久,于是问沈约:我经常看昭明所编的《文选》,看到他收录的诗句,都不拘泥于音律,称之为齐梁体。自唐朝沈佺期、宋之问开始,才喜欢写律诗。青箱的诗,是效仿今体,为什么?沈约说:今天写的诗,就是今体,有什么好惊讶的?范云又说:以前我和您还有萧衍、萧颖士都曾游学于竟陵之门,日夕欢笑,卢博。那时的欢乐,是再也追不回来了。等到萧公禅让,我和您都成了辅佐的大臣,虽然地位很高,恩惠也很厚,但心里常常忧愁恐惧,没有以前的欢乐了。诸葛长民有句话,‘贫贱时常想富贵。富贵后又面临危机。’这句话不假啊!沈约也叹息了很久。又感叹说:从梁朝到现在,四百多年了。江山风月,和当时没什么两样,只是人物已经换了,能不悲伤吗?接着对范云说:我们曾是蔡公郢州的记室,我常梦见一个人告诉我:‘我君后当至端揆,然终不及台司。’等我做了仆射尚书令,评论的人也常常因此称赞我,但最终没有得到。才知道人生无非是命中注定。当时夜已经很深了,范云对沈约说:可以回去了。于是两人一起离开,对陆乔说:这个地方将要发生战乱,不会超过两年。陆乔把他送到门口,走了几步,就什么也没看到了。陆乔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的亲友。一年多后,李锜叛乱,又过了一年,陆乔去世了。(出自《宣室志》)
卢江冯媪:冯媪是庐江里中一个啬夫的妻子,贫穷无子,被乡民看不起。元和四年,淮楚地区大饥荒,冯媪到舒地去谋生。途中经过牧犊墅,晚上遇到风雨,就停在桑树下。忽然看到路边的房子里灯光闪烁。冯媪因此去请求住宿,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容貌美丽,带着一个三岁的孩子,倚着门哭泣。前面又看到一个老翁和一个老妇,坐在床上,神色凄惨,说话吞吞吐吐,好像在索要财物。看到冯媪来了,老翁和老妇默默地离开了。女子哭了一阵才停止,进屋准备了食物,整理了床榻,邀请冯媪吃饭休息。冯媪问她原因,女子又哭了起来:这个孩子的父亲,也就是我的丈夫,明天就要和别人结婚了。冯媪说:刚才那两个老人是谁?他们向你索要什么而发怒?女子说:他们是我公公婆婆,现在继子要和别人结婚,要征用我的筐篮、刀尺、祭祀用品,以交给新人。我不忍心给,所以他们才发怒。冯媪说:你前夫在哪里?女子说:我是淮阴令梁倩的女儿,嫁给了董氏七年,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儿子们都跟着父亲,女儿就是我。现在前县里的董江,就是那个人。江官任酂丞,家里很有钱。说话间,已经泪流满面,冯媪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又因为长时间受冻挨饿,得到美食和好睡,就不再说什么了。女子一直哭到天亮。冯媪告辞离开,走了二十里,到了桐城县。县东有一座豪宅,挂着帘子,准备了羊雁,人来人往。说:今天有官家的大事。冯媪问那个男子,就是董江。冯媪说:董江有妻子,为什么还要再娶?城里的人说:董江的妻子和女儿都死了。冯媪说:昨晚我遇到雨,寄宿在董江妻子的梁氏家中,怎么能说她们死了呢?城里的人询问那个地方,就是梁氏的墓地。询问那两个老人的容貌,就是董江的先父母。董江本是舒州人,乡里的人都知道,有人告诉了董江。董江以妖言惑众的罪名责怪她,让人把她赶走。冯媪对城里的人说了这件事,城里的人都很感叹。那天晚上,董江竟然就结婚了。元和六年夏天五月,江淮从事李公佐,到京城出差。回到汉南,和渤海高铖、天水赵攒、河南宇文鼎在旅馆聚会,晚上闲聊奇异之事,各自讲述了所见所闻。高铖详细地讲述了这件事,李公佐因此把它记录下来。(出自《异闻录》)
窦玉:窦玉的故事未提供,无法进行翻译。
进士王胜和盖夷在元和年间,向同州请求推荐。当时同州的宾馆已经人满为患,所以他们借用了郡功曹王翥的家,等待考试。之后,其他房间都有客人,只有正堂用一根小绳子系着门。从窗户往里看,只有一张床上铺着粗布被子,床北边有一个破笼子,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东西。问邻居,说是处士窦三郎玉居的家。两位客人觉得西厢房太小,想要和窦三郎一起住,很欣赏他没有姬妾和仆人。到了晚上,窦处士带着一个仆人,骑着一头驴,喝醉了来到这里。王胜和盖夷上前拜访,并说:王胜我向郡里求荐,因为宾馆太吵闹,所以住在这里。我们得到的西廊也很窄。您既然没有姬妾和仆人,又是出家人,希望我们能暂时共用这个房间,等待郡试。窦玉坚决推辞,接待他们的态度非常傲慢。
深夜将要睡觉时,突然闻到一股异香。他惊醒起来寻找,发现堂中挂起了帘子,传来喧闹的谈话和笑声。于是王胜和盖夷突然冲进堂中。屏风和帘子四面围合,奇香扑鼻,精致的盘子装着美味的食物,无法用言语形容。有一个女子,大约十八九岁,美貌无比,和窦玉一起吃饭,还有十多个侍女,也都端庄美丽。银炉里煮的茶刚刚好。坐着的人起身进入西厢房的帘子中,侍女们也都进去,问道:这是什么年轻人?突然闯进人家。窦玉脸色苍白,端坐不语。王胜和盖夷无法致以辞,只是喝了一口茶就出来了。下去台阶时,听到关门的声响,说:你们这些疯疯癫癫的年轻人,为什么一起在这里?古人所说的选择邻居,岂是空话?窦玉以不是自己住的地方,难以拒绝异性的美色为由推辞,担心被轻视,于是又笑了。及时地,他们去看那座房子,一切如故。窦玉独自躺在粗布被子里,擦了擦眼睛才起床。王胜和盖夷询问他,他却不回答。王胜和盖夷说:您白天是平民,晚上却和贵族聚会,如果不是妖幻之事,怎么会遇到如此美丽的女子?您如果不说明真相,我们就去上报郡里。窦玉说:这本来是件秘密的事,说说也无妨。最近玉到太原游玩,晚上从冷泉出发,打算在孝义县过夜,因为天气阴晦迷失了道路,晚上投宿在一座庄园里。询问庄园的主人,他的仆人说:’这是汾州崔司马的庄园。’让人告诉他。出来后,说:’请进吧。’崔司马大约五十多岁,穿着红色的衣服,仪表堂堂。崔司马询问窦玉的祖先和伯叔兄弟,详细询问了他的家世。窦玉自称他的家族,是玉的亲族,崔司马非常重视他这个表亲。玉从小也听说过这位长辈,但不知道他的官职。崔司马亲切地慰问他。情意和礼节都非常优厚。于是崔司马让仆人告诉他的妻子:’窦秀才是右卫将军的七儿子,是我的重表侄,夫人也是我的丈母娘,可以见她。因为在外做官,亲戚们分隔两地,不因行李,怎能相遇。请立即来见。’不一会儿,一个青衣女子说:’请三郎进去。’中堂的陈设非常豪华,像是王侯的住所。盘中的食物非常美味,味道遍布海陆。吃完饭后,崔司马问玉:’您这次出游,想要做什么?’玉说:’想要筹集考试的费用。’崔司马说:’您的家在哪里?’玉说:’我在世间没有家。’崔司马说:’您的生活如此孤苦,四处漂泊,徒劳往返。我这里有侍女,年纪快要长大成人了,现在就让她侍奉您。衣食不愁,不需要向别人求助。可以吗?’玉起身拜谢,崔司马的妻子很高兴,说:’今晚很好,又有酒菜。亲戚中配对,何必广召宾客?吉礼已经准备好了,就今晚吧。’谢过之后又坐下,又吃了些东西。吃完后,崔司马让玉在西厅休息。准备洗澡,洗完澡后,给他换上了衣服。然后引来了三个媒人,都是聪明的人,一个姓王,自称郡法曹;一个姓裴,自称户曹;一个姓韦,自称郡都邮,相互作揖后坐下。不久,花轿和香车都准备好了,华美的蜡烛在前引导,从西厅到中门,展示了亲迎的礼仪。然后又绕庄园一周,从南门进入,到中堂,堂中的帘子已经挂满了。仪式结束后,已经是三更,崔司马的妻子告诉玉:’这不是人间,是神道。所说的汾州,是阴间的汾州,不是人间。那些媒人,都是阴间的官员。我和您有宿缘,应该成为夫妻,所以我们才能相遇。人神的路不同,您不能久留这里,您应该立即离开。’玉说:’人神既然不同,怎么能够配对?成为夫妻,就应该一起走。为什么一晚上就要分别呢?’妻子说:’我跟随您,无论远近。但您是凡人,不应该久留在这里。您快走吧。’玉于是进去告别。崔司马说:’明暗虽然不同,人神没有区别。小女能够侍奉您,是因为有宿缘。不要认为我们是异类,就猜疑和轻视。也不要告诉别人。如果官府来问,也可以说。’说完,玉得到了一百匹丝绸,然后告别。从那以后,每晚玉都独自宿在崔家,思念妻子时,她就会来。供给的帐篷和食物,都是她带来的。像这样过了五年。王胜和盖夷打开玉的箱子,果然有一百匹丝绸,于是各自送了三十匹,请求他保密。说完就逃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出自《玄怪录》)
李和子
元和初年,上都东市有一个名叫李和子的恶少,他的父亲名叫努眼。李和子性格残忍,经常偷狗和猫来吃,成为坊市的一大祸害。他常常带着鹞鹰站在街上,看到两个穿紫衣的人,喊道:’你们不是李努眼的儿子,名叫和子吗?’李和子立即向他们鞠躬。他们又说:’有事情,可以到一旁说。’于是走了几步,站在人外边,说阴间追捕他,让他立即离开。李和子最初不接受,说:’我是人,你们在骗我。’他们又说:’我是鬼。’于是从怀中掏出一张文书,印文还湿着,上面清楚地写着他的姓名,是四百六十头猫狗控告他的事。李和子惊恐万分,扔掉鹞鹰跪拜祈求:’我死定了,但请暂时留下我,我会准备一些酒。’鬼坚决推辞,但最终无法拒绝。他们最初打算去毕罗四,鬼掩着鼻子,不愿意去。于是去了旗亭杜氏那里,相互作揖,单独说话,人们都认为不公平。于是他们要了九碗酒,自己喝了三碗,六碗放在西边空着,请求他们帮忙免除灾祸。两个鬼相互看了看,我们接受了他们一醉之恩,必须为他们做点事情。于是起身说:’请稍等片刻,我会回来。’没过多久,回来时说:’您准备四十万钱,我可以为您借三年寿命。’李和子答应了,约定第二天中午交钱,于是付了酒钱,酒又还了回来。尝了一下,味道像水一样,又冷又冰牙。李和子急忙回家,按照约定准备好了钱,并烧掉了。三天后,李和子去世。鬼说三年,实际上是人间三天。(出自《酉阳杂俎》)
李僖伯
陇西的李僖伯,在元和九年(公元814年)被任命为温县县令。他经常给我讲述,在元和初年,他在选拔官员的时候,暂时居住在上都兴道里。他早早地前往崇仁里拜访同被选拔的人,突然在兴道东门北边的弯曲处,马前看到一个身材短小的女人,穿着丧服,大约有三尺高,说话的声音却像一个大妇人,急切的样子像是有什么怨言。她就说:‘千忍万忍,最终还是要决断一场。我终究不会放过他!’她用手指着天空说:‘太奇怪了,太奇怪了。’李僖伯在后面鼓动马儿前进,心里感到很奇怪,但又不敢问。等到傍晚时分,走到宽阔的街道上,车马已经很多,这个妇女成为了行人的怪谈,但没有人知道原因。这样过了两天,人渐渐多了起来,她只在崇仁北街出现。不久,李僖伯从自省门东边出来,经过景风门,看到宽阔的街道上,人声鼎沸,就像东西两边的戏场一样热闹。人们将她团团围住。其中有几个小孩围坐在一起,那个短小的女人走上前去,用一块布蒙住自己的头,说话变得语无伦次,小孩们一起嘲笑她。有人想要靠近她,她就会过来抓人,小孩们又退后。就这样到了中午,看的人越来越多。短女人正坐着,一个小孩突然走上前,拉下她蒙头的布,布落下来。露出一个三尺高的小青竹,上面挂着一个骷髅,看起来十分恐怖。金吾将军将这件事上报给了朝廷。(出自《乾鐉子》一书)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太平广记-卷三百四十三-鬼二十八-注解
元和:唐朝穆宗的年号,公元806年至820年,文中指唐朝元和年间。
进士:古代科举制度中的最高学位,通过最后一级考试(殿试)的人称为进士,有进士及第的荣誉。
丹阳:古代的一个地名,位于今江苏省丹阳市,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
台诏:古代皇帝发布的命令或诏书,此处可能指陆乔居住的地方因皇帝的诏书而闻名。
沈约:南北朝时期的文学家,以诗文著称,是南朝宋、齐、梁三朝的文坛领袖。
范仆射:范云,南北朝时期的文学家,曾任仆射,是沈约的好友。
梁史:指《梁书》,是记载南朝梁历史的史书。
昭明:指昭明太子萧统,南朝梁的太子,爱好文学,编选了《文选》。
齐梁体:指南朝齐、梁时期的诗歌风格,以自由、豪放、抒情为特点。
竟陵:南朝齐竟陵王萧子良的封地,是当时文人聚集的地方。
萧公:指萧道成,南朝齐的开国皇帝。
诸葛长民:南北朝时期的文学家,有“贫贱常思富贵,富贵又践危机”的名言。
端揆:古代官职,指宰相。
台司:指御史台,是古代监察机构。
淮楚:指淮河流域和楚地,即今天的江苏、安徽、河南等地区。
牧犊墅:古代的一个地名,具体位置不详。
桑下:指在桑树下,古代常用来比喻隐居或避世。
梁倩女:指梁倩的女儿,即上文中的女子。
董江:古代的一个地名,具体位置不详。
酂丞:古代官职,酂县县丞。
甲第:古代指富贵人家的高档住宅。
羔雁:古代婚礼中使用的祭品,羔指小羊,雁指大雁。
传舍:古代旅舍,此处指李公佐等人住宿的地方。
异闻录:古代的一种志怪小说集,收录了许多奇闻异事。
同州:古代行政区划名,唐朝时期的一个州名,位于今陕西省大荔县。
宾馆:古代供旅客住宿的官方或私人旅馆。
郡功曹:古代官职,郡守的属官,负责文书和接待事宜。
褐衾:用粗布制成的被子,褐指粗布。
处士:古代指未仕或不愿仕的士人。
姬仆:姬指女仆,仆指男仆,指家中仆役。
牖:窗户。
屏帷:屏风和帷帐,古代室内装饰和隔断用的家具。
珍膳:珍贵的美食。
妖丽:美丽非凡。
右卫将军:古代官职,掌管宫廷宿卫的武官。
阴晦:天气阴沉,视线模糊。
延入:邀请进入。
衣绯:穿着红色的衣服,古代官员的服饰颜色等级制度中,绯色是高级官员的服饰色。
侍女:古代贵族家庭中的女仆。
巾栉:古代指夫妻关系,巾指丈夫,栉指妻子。
蓬游:比喻漂泊不定,像蓬草一样随风飘荡。
契:契约,合同。
酉阳杂俎:唐代文学家段成式所著的一部志怪小说集,内容涉及神话、传说、鬼怪等。
陇西:陇西是古代中国的一个地名,位于今天的甘肃省东南部,是古代丝绸之路的重要起点之一,也是许多著名历史人物的故乡。
李僖伯:李僖伯是唐朝时期的一位官员,这里指的是这位官员的名字。
元和九年:元和九年是唐朝宪宗李纯的年号,即公元814年。
温县:温县是河南省的一个县,位于河南省中部。
上都:上都指的是古代的都城,这里可能指的是唐朝的都城长安(今天的西安)。
兴道里:兴道里是长安城中的一个里坊,里坊是古代城市中的一种行政单位。
崇仁里:崇仁里也是长安城中的一个里坊,与兴道里可能相邻。
假居:假居指的是暂时居住。
言语声音:言语声音指的是说话的声音和语气。
咄咄:咄咄是形容声音急促、紧迫的词语。
尤:尤指的是责备、抱怨。
决一场:决一场指的是最终解决一场纷争或冲突。
放伊:放伊指的是放弃她。
弹指数下:弹指数下是古代的一种占卜方式,通过弹指计数来预测吉凶。
大奇大奇:大奇大奇是表示非常惊奇、惊讶的词语。
鼓动:鼓动指的是激励、鼓舞。
日旰:日旰指的是太阳落山的时候,即傍晚时分。
广衢:广衢指的是宽阔的街道。
车马:车马指的是马车和马匹,这里指交通繁忙的景象。
怪:怪指的是奇怪、异常。
由:由指的是原因、缘由。
稍稍:稍稍指的是逐渐、慢慢地。
自省门:自省门是长安城中的一个城门。
景风门:景风门也是长安城中的一个城门。
金吾:金吾是古代官职,负责宫廷安全和治安。
乾鐉子:乾鐉子是古代的一部书籍,这里指的是《乾鐉子》这本书。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太平广记-卷三百四十三-鬼二十八-评注
这段古文描绘了一个发生在唐代的故事,通过陇西李僖伯的视角,讲述了一个神秘而富有象征意义的场景。以下是对每行内容的赏析:
陇西李僖伯,元和九年任温县。首句点明了故事的主人公和时间背景,陇西李僖伯是唐代的一位官员,元和九年则是具体的时间节点,任温县则说明了他的职位。
常为予说,元和初,调选时,上都兴道里假居。李僖伯经常向作者讲述这段经历,元和初年,他在调选官员时,暂住在上都兴道里。
早往崇仁里访同选人,忽於兴道东门北下曲,马前见一短女人,服孝衣,约三尺已来,言语声音,若大妇人,咄咄似有所尤。李僖伯前往崇仁里拜访同选的人,突然在兴道东门北下曲的地方,马前遇见了一位身穿孝服的短女人,她的身高大约三尺,说话的声音却像大妇人,似乎有所怨恨。
即云:千忍万忍,终须决一场。我终不放伊!弹指数下云:大奇大奇。短女人随即说道:千忍万忍,终究要决一死战。我不放过她!她一边说一边弹指,似乎在表达她的决心和惊讶。
僖伯鼓动后出,心思异之,亦不敢问。日旰,及广衢,车马已闹,此妇女为行路所怪,不知其由。李僖伯被短女人的话所触动,心中感到奇异,但又不敢询问。到了傍晚时分,当他们来到广衢时,车马喧嚣,这位妇女成为了行路人的怪谈,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
如此两日,稍稍人多,只在崇仁北街。居无何,僖伯自省门东出,及景风门,见广衢中,人闹已万万,如东西隅之戏场。大围之。其间天数小儿环坐,短女人往(往原作准,据明抄本改。)前,布幂其首,言词转无次第,群小儿大共嗤笑。如此两天,人越来越多,聚集在崇仁北街。不久后,李僖伯从省门东出,经过景风门,看到广衢中的人群已经非常拥挤,就像东西两侧的戏场一样。人们围绕着一个神秘的场景,其中有许多孩子围坐在一起,短女人走向前,用布幔遮住头部,说话语无伦次,孩子们一起嘲笑她。
有人欲近之,则来拿攫,小儿又退。如是日中,看者转众。短女人方坐,有一小儿突前,牵其幂首布,遂落。见三尺小青竹,挂一触髅髐然。金吾以其事上闻。(出《乾鐉子》)有人想要靠近短女人,她就会来抓取,孩子们又退后。到了中午,观看的人越来越多。短女人正坐着,有一个小孩突然上前,拉下她的布幔,于是露出了三尺长的小青竹,上面挂着一个骷髅,显得非常诡异。金吾(唐代官职)因此事上报朝廷。(此段故事出自《乾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