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司马迁(公元前145年-前86年),西汉历史学家,《史记》的作者,被誉为“史圣”。他为后代史学家奠定了基础,也创造了中国历史写作的先河。
年代:成书于西汉(约公元前2世纪)。
内容简要:《司马法》是司马迁所总结的一部兵法,书中系统地讲述了军事战略、兵力运用、战争准备等方面的内容,涵盖了许多军事管理的技巧。它不仅反映了当时的战争艺术,也为后代军事战略的研究提供了宝贵的理论资料。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司马法-天子之义-原文
天子之义必纯取法天地而观于先圣。
士庶之义,必奉于父母而正于君长。
故虽有明君,士不先教,不可用也。
古之教民,必立贵贱之伦经,使不相陵。
德义不相逾,材技不相掩,勇力不相犯,故力同而意和也。
古者,国容不入军,军容不入国,故德义不相逾。
上贵不伐之士,不伐之士,上之器也,苟不伐则无求,无求则不争。
国中之听,必得其情,军旅之听,必得其宜,故材技不相掩。
从命为士上赏,犯命为士上戮,故勇力不相犯。
既致教其民,然后谨选而使之。
事极修,则百官给矣,教极省,则民兴良矣,习惯成,则民体俗矣,教化之至也。
古者,逐奔不远,纵绥不及,不远则难诱,不及则难,陷。
以礼为固,以仁为胜,既胜之后,其教可复,是以君子贵之也。
有虞氏戒于国中,欲民体其命也。
夏后氏誓于军中,欲民先成其虑也。
殷誓于军门之外,欲民先意以行事也。
周将交刃而誓之,以致民志也。
夏后氏正其德也,未用兵之刃,故其兵不杂。
殷义也,始用兵之刃矣。
周力也,尽用兵之刃矣。
夏赏于朝,贵善也。
殷戮于市,威不善也。
周赏于朝,戮于市,劝君子惧小人也。
三王彰其德一也。
兵不杂则不利。
长兵以卫,短兵以守,太长则难犯太短则不及。
太轻则锐,锐则易乱。
太重则钝,钝则不济。
戎车:夏后氏曰钩车,先正也;殷曰寅车,先疾也;周日元戎,先良也。
旗:夏后氏玄,首人之孰也,殷白,天之义也;周黄,地之道也。
章:夏后氏以日月,尚明也;殷以虎,尚威也;周以龙,尚文也。
师多务威则民诎,少威则民不胜。
上使民不得其义,百姓不得其叙,技用不得其利,牛马不得其任,有司陵之,此谓多威。
多威则民诎。
上不尊德而任诈匿,不尊道而任勇力,不贵用命而贵犯命,不贵善行而贵暴行,陵之有司,此谓少威。
少威则民不胜。
军旅以舒为主,舒则民力足。
虽交兵致刃,徒不趋,车不驰,逐奔不逾列,是以不乱。
军旅之固,不失行列之政,不绝人马之力,迟速不过诫命。
古者,国容不入军,军容不入国。
军容入国,则民德废;国容入军,则民德弱。
故在国言文而语温,在朝恭以逊,修己以待人,不召不至,不问不言,难进易退,在军抗而立,在行遂而果,介者不拜,兵车不式,城不上趋,危事不齿。
故礼与法表里也,文与武左右也。
古者贤王,明民之德,尽民之善,故无废德,无简民,赏无所生,罚无所试。
有虞氏不赏不罚,而民可用,至德也。
夏赏而不罚,至教也。
殷罚而不赏,至威也。
周以赏罚,德衰也。
赏不逾时,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
罚不迁列,欲民速规为不善之害也。
大捷不赏,上下皆不伐善。
上苟不伐善,则不骄矣,下苟不伐善,必亡等矣。
上下不伐善若此,让之至也。
大败不诛,上下皆以不善在己。
上苟以不善在己,必悔其过,下苟以不善在己,必远其罪。
上下分恶若此,让之至也。
古者戌军,三年不兴,覩民之劳也;上下相报若此,和之至也。
得意则恺歌,示喜也。
偃伯灵台,答民之劳,示休也。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司马法-天子之义-译文
天子的道义必须完全效法天地,并且学习先圣的智慧。士人和普通百姓的道义,必须尊敬父母并且服从君长。所以即使有明君,如果士人没有先受过教育,也是不能被使用的。
古代教育人民,必须确立贵贱的等级秩序,使他们不相侵犯。德行和义理不相逾越,才能和技艺不相掩盖,勇气和力量不相侵犯,因此力量相同而心意和谐。
古代,国家的礼仪不进入军队,军队的礼仪不进入国家,所以德行和义理不相逾越。尊贵的人不夸耀自己,不夸耀的人是上级器重的对象,如果不夸耀就没有追求,没有追求就不会争斗。国内听到的必须真实,军队听到的必须适宜,所以才能和技艺不相掩盖。服从命令的士兵得到最高的奖赏,违抗命令的士兵受到最严厉的惩罚,所以勇气和力量不相侵犯。在教导民众之后,然后谨慎地选拔并使用他们。事情处理得非常周到,那么百官就能各司其职,教育得当,民众就会变得善良,习惯形成,民众的体态和习俗就会规范,这就是教化的极致。
古代,追赶逃跑的人不跑得太远,释放俘虏不追得太近,不跑得太远就难以诱敌,追得太近就难以取胜。用礼仪来巩固,用仁爱来取胜,取得胜利之后,教育可以重新开始,因此君子重视礼仪。
有虞氏在国中告诫人民,希望人民能够遵循他们的命令。夏后氏在军中发誓,希望人民能够先形成自己的思考。殷商在军门之外发誓,希望人民能够先有意图再行动。周朝在即将交战之前发誓,是为了凝聚民众的意志。
夏后氏正其德行,还未使用兵刃,所以他们的军队不混杂。殷商注重义理,开始使用兵刃。周朝强调力量,完全使用兵刃。
夏朝在朝廷上奖赏,重视善良。殷商在市场上惩罚,威慑不善。周朝在朝廷上奖赏,在市场上惩罚,鼓励君子畏惧小人。三位王都彰显了他们的德行是一致的。
军队不混杂就没有战斗力。长兵器用来保卫,短兵器用来防守,太长就难以进攻,太短就难以达到。太轻就锐利,锐利就容易混乱。太重就钝拙,钝拙就难以取胜。
战车:夏后氏称为钩车,先注重端正;殷商称为寅车,先注重快速;周朝称为元戎,先注重优良。旗帜:夏后氏用黑色,代表人的首要;殷商用白色,代表天的义理;周朝用黄色,代表地的道义。标志:夏后氏用日月,崇尚光明;殷商用虎,崇尚威严;周朝用龙,崇尚文采。
军队过多地追求威严会使民众感到压抑,过少地追求威严会使民众感到不足以应对。上级如果不能让民众理解道义,百姓不能得到适当的安置,技艺不能得到适当的运用,牛马不能得到适当的役使,官吏欺压他们,这就是过多地追求威严。过多地追求威严会使民众感到压抑。上级如果不尊重德行而任用欺诈和隐瞒,不尊重道义而任用勇力,不重视守命而重视违命,不重视善行而重视暴行,官吏欺压他们,这就是过少地追求威严,过少地追求威严会使民众感到不足以应对。
军队行动以舒缓为主,舒缓就能使民众的力量充足。即使在交战时,步兵不匆忙前进,战车不快速行驶,追赶逃跑的人不越过行列,因此不会混乱。军队的稳固,不失去行列的纪律,不断绝人马的力量,行进速度不超过命令。
古代,国家的礼仪不进入军队,军队的礼仪不进入国家。军队的礼仪进入国家,民众的德行就会废弃;国家的礼仪进入军队,民众的德行就会衰弱。所以在国内说话文雅而语气温和,在朝廷上恭敬而谦逊,修养自己以等待他人,不召唤不来到,不询问不说话,难以进取容易退却,在军队中坚强而直立,在行动中果断而坚决,穿甲的人不跪拜,战车不摆正,城墙上不上攀爬,危险的事情不讨论。因此礼仪和法律是相辅相成的,文采和武力是相辅相成的。
古代贤明的君王,明了民众的德行,尽展民众的善行,所以没有废弃的德行,没有简慢的民众,奖赏无所产生,惩罚无所尝试。有虞氏不奖赏也不惩罚,而民众可以被使用,这是至高的德行。夏朝奖赏而不惩罚,这是至高的教育。殷商惩罚而不奖赏,这是至高的威严。周朝使用奖赏和惩罚,这是德行的衰落。奖赏不超过时间,希望民众迅速得到行善的好处。惩罚不改变行列,希望民众迅速认识到行不善的害处。大胜之后不奖赏,上下都不夸耀善行。上级如果不夸耀善行,就不会骄傲,下级如果不夸耀善行,就不会失去等级。上下都不夸耀善行到这种程度,这就是最大的谦让。大败之后不惩罚,上下都认为不善在于自己,上级如果认为不善在于自己,就会后悔自己的过错,下级如果认为不善在于自己,就会远离自己的罪责。上下分担罪恶到这种程度,这就是最大的谦让。
古代,守卫边疆的军队,三年不调动,是为了看到民众的辛劳;上下相互报答到这种程度,这是最大的和谐。得胜之后,唱歌庆祝,表示喜悦。停止战事,在灵台上答谢民众的辛劳,表示休息。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司马法-天子之义-注解
天子:古代对帝王的尊称,意为天下之主,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天地:宇宙的根本,古人认为天地是万物生长的源泉,象征着秩序和法则。
先圣:指古代的圣贤,如孔子、老子等,他们的思想和行为被视为道德和智慧的典范。
士庶:士指士人,指古代社会的知识分子;庶指庶民,指普通百姓。
父母:指生育自己的父母,在古代社会,孝道被视为最重要的道德。
君长:指君主和地方长官,代表着权威和秩序。
伦经:指伦理和规范,是古代社会行为准则的基础。
陵:侵犯,冒犯。
材技:才能和技艺。
勇力:勇敢和力量。
戎车:古代战争中使用的战车。
钩车:夏朝的战车,以其钩形车头而得名。
寅车:商朝的战车,以其快速而得名。
元戎:周朝的战车,以其优良而得名。
旗:军队中的旗帜,用于指挥和识别。
章:旗帜上的标志,用于表明军队的属性和象征。
诎:屈服,受压迫。
技用:技能的运用。
任:职责,任务。
军旅:军队。
舒:从容不迫,不急躁。
文:文雅,有礼貌。
武:武力,军事。
德:道德,品德。
善:善良,好的行为。
赏:奖赏,奖励。
罚:惩罚,处罚。
戌军:古代军队的戌守制度,指军队在外地驻守。
恺歌:欢乐的歌声,表示庆祝。
偃伯:指战争停止,和平时期。
灵台:古代的一种祭台,用于祭祀天神。
休:休息,休养生息。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司马法-天子之义-评注
天子之义必纯取法天地而观于先圣。士庶之义,必奉于父母而正于君长。故虽有明君,士不先教,不可用也。
此句强调了天子与士庶的道德准则,天子应以天地为法,士庶则应遵循家庭与君长的教导。这体现了古代中国对道德教育的重视,认为教育是治国之本,即使是明君也需要通过教育来培养士人,以确保国家的稳定与发展。
古之教民,必立贵贱之伦经,使不相陵。德义不相逾,材技不相掩,勇力不相犯,故力同而意和也。
此段阐述了古代教育民众的原则,即通过建立贵贱有序的伦理规范,来避免道德、才能和勇力的冲突。这种教育理念强调了和谐社会的构建,认为只有通过教育,才能使民众团结一致,共同为国家的发展贡献力量。
古者,国容不入军,军容不入国,故德义不相逾。
此句强调了国家与军队的界限,认为国家应以文治为主,军队应以武治为主,两者不应混淆。这种观念体现了古代中国对文武分治的理解,认为文治与武治各有侧重,不应相互干扰。
上贵不伐之士,不伐之士,上之器也,苟不伐则无求,无求则不争。
此句表达了古代对士人的评价标准,认为不夸耀自己、不争名夺利的士人,才是国家的栋梁之才。这种观念强调了谦逊、低调的品德,认为只有这样的士人,才能为国家的发展做出真正的贡献。
古者,逐奔不远,纵绥不及,不远则难诱,不及则难,陷。以礼为固,以仁为胜,既胜之后,其教可复,是以君子贵之也。
此段论述了古代军事策略,强调在追逐敌人时不宜过远,以免陷入困境;在安抚敌人时不宜过急,以免失去控制。同时,强调了以礼待人、以仁为本的军事理念,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赢得最终的胜利。
有虞氏戒于国中,欲民体其命也。夏后氏誓于军中,欲民先成其虑也。殷誓于军门之外,欲民先意以行事也。周将交刃而誓之,以致民志也。
此段描述了古代不同朝代的军事誓言,反映了不同朝代对军队的期望和要求。虞舜时期强调民众要遵守国家法度,夏朝强调军队要有远见,商朝强调军队要果断行动,周朝则强调军队要团结一心。
夏后氏正其德也,未用兵之刃,故其兵不杂。殷义也,始用兵之刃矣。周力也,尽用兵之刃矣。
此段对比了夏、商、周三朝的军事特点,夏朝以德服人,军队不使用武力;商朝开始使用武力,但注重道义;周朝则全面使用武力,以实力取胜。
夏赏于朝,贵善也。殷戮于市,威不善也。周赏于朝,戮于市,劝君子惧小人也。三王彰其德一也。
此段对比了夏、商、周三朝的赏罚制度,夏朝以赏赐表彰善行,商朝以刑罚威慑不善,周朝则赏罚分明,既鼓励君子,又警示小人。
兵不杂则不利。长兵以卫,短兵以守,太长则难犯太短则不及。太轻则锐,锐则易乱。太重则钝,钝则不济。
此段论述了兵器的使用原则,强调兵器要长短适中、轻重适宜,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戎车:夏后氏曰钩车,先正也;殷曰寅车,先疾也;周日元戎,先良也。旗:夏后氏玄,首人之孰也,殷白,天之义也;周黄,地之道也。章:夏后氏以日月,尚明也;殷以虎,尚威也;周以龙,尚文也。
此段描述了古代不同朝代的戎车、旗帜和章纹,反映了不同朝代的军事文化和审美观念。
师多务威则民诎,少威则民不胜。上使民不得其义,百姓不得其叙,技用不得其利,牛马不得其任,有司陵之,此谓多威。多威则民诎。
此段论述了军事威慑的适度原则,认为过度的威慑会导致民众的不满和反抗。
古者,国容不入军,军容不入国。军容入国,则民德废;国容入军,则民德弱。
此句再次强调了国家与军队的界限,认为国家应以文治为主,军队应以武治为主,两者不应混淆。
古者贤王,明民之德,尽民之善,故无废德,无简民,赏无所生,罚无所试。
此段论述了古代贤王治国理念,认为贤王应明察民德,充分发挥民众的善行,使赏罚有度。
有虞氏不赏不罚,而民可用,至德也。夏赏而不罚,至教也。殷罚而不赏,至威也。周以赏罚,德衰也。
此段对比了不同朝代的赏罚制度,认为有虞氏的德治最为完善,夏朝的教化最为突出,商朝的威慑最为强烈,周朝的赏罚制度则有所衰退。
赏不逾时,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罚不迁列,欲民速规为不善之害也。
此段论述了赏罚的时效性,认为赏赐要及时,以鼓励民众行善;惩罚要及时,以警示民众避免作恶。
大捷不赏,上下皆不伐善。上苟不伐善,则不骄矣,下苟不伐善,必亡等矣。
此段论述了战争胜利后的赏罚原则,认为不应过度夸耀胜利,以免导致骄傲和等级观念的加剧。
大败不诛,上下皆以不善在己,上苟以不善在己,必悔其过,下苟以不善在己,必远其罪。
此段论述了战争失败后的反思和责任担当,认为上下级应共同承担责任,共同反思失败的原因。
古者戌军,三年不兴,覩民之劳也;上下相报若此,和之至也。
此段描述了古代戌军制度,认为戌军三年不兴,是为了体恤民众的辛劳,体现了国家与民众的和谐关系。
得意则恺歌,示喜也。偃伯灵台,答民之劳,示休也。
此段描述了古代战争胜利后的庆祝活动,体现了国家与民众的共享喜悦,以及对民众辛劳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