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刘向(约公元前77年-前6年),西汉著名的学者和政治家,主要以其对古代经典的整理与注解闻名。《说苑》是他整理并编纂的一部杂著,书中涉及许多历史、文化和政治方面的内容。
年代:成书于西汉(约公元前1世纪)。
内容简要:《说苑》是一部以历史故事、人物言论和智谋为基础的典籍,内容涵盖了中国古代社会的方方面面。书中通过讲述历代君臣的治国理政、忠臣与权臣的互动、智者的谋略等,探讨了政治和社会的规律。它不只是历史的记载,更蕴含了对治国理政的智慧和哲理,是研究古代政治思想的珍贵资料。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说苑-正谏-原文
易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
人臣之所以蹇蹇为难,而谏其君者非为身也,将欲以匡君之过,矫君之失也。
君有过失者,危亡之萌也;见君之过失而不谏,是轻君之危亡也。
夫轻君之危亡者,忠臣不忍为也。
三谏而不用则去,不去则身亡;身亡者,仁人之所不为也。
是故谏有五:一曰正谏,二曰降谏,三曰忠谏,四曰戆谏,五曰讽谏。
孔子曰:‘吾其从讽谏乎。’
夫不谏则危君,固谏则危身;与其危君、宁危身;危身而终不用,则谏亦无功矣。
智者度君权时,调其缓急而处其宜,上不敢危君,下不以危身,故在国而国不危,在身而身不殆;
昔陈灵公不听泄冶之谏而杀之,曹羁三谏曹君不听而去,春秋序义虽俱贤而曹羁合礼。
齐景公游于海上而乐之,六月不归,令左右曰:‘敢有先言归者致死不赦。’
颜斶趋进谏曰:‘君乐治海上而六月不归,彼傥有治国者,君且安得乐此海也!’
景公援戟将斫之,颜斶趋进,抚衣待之曰:‘君奚不斫也?昔者桀杀关龙逄,纣杀王子比干,君之贤非此二主也,臣之材,亦非此二子也,君奚不斫?以臣参此二人者,不亦可乎?’
景公说,遂归,中道闻国人谋不内矣。
楚庄王立为君,三年不听朝,乃令于国曰:‘寡人恶为人臣而遽谏其君者,今寡人有国家,立社稷,有谏则死无赦。’
苏从曰:‘处君之高爵,食君之厚禄,爱其死而不谏其君,则非忠臣也。’
乃入谏。
庄王立鼓钟之间,左伏杨姬,右拥越姬,左裯衽,右朝服,曰:‘吾鼓钟之不暇,何谏之听!’
苏从曰:‘臣闻之,好道者多资,好乐者多迷,好道者多粮,好乐者多亡;荆国亡无日矣,死臣敢以告王。’
王曰善。
左执苏从手,右抽阴刃,刎钟鼓之悬,明日授苏从为相。
晋平公好乐,多其赋敛,下治城郭,曰:‘敢有谏者死。’
国人忧之,有咎犯者,见门大夫曰:‘臣闻主君好乐,故以乐见。’
门大夫入言:‘晋人咎犯也,欲以乐见。’
平公:‘内之。’
止坐殿上,则出钟磬竽瑟。
坐有顷。
平公:‘客子为乐?’
咎犯对曰:‘臣不能为乐,臣善隐。’
平公召隐士十二人。
咎犯曰:‘隐臣窃顾昧死御。’
平公诺。
咎犯申其左臂而诎五指,平公问于隐官曰:‘占之为何?’
隐官皆曰:‘不知。’
平公:‘归之。’
咎犯则申其一指曰:‘是一也,便游赭尽而峻城阙。二也,柱梁衣绣,士民无褐。三也,侏儒有余酒,而死士渴。四也,民有饥色,而马有栗秩。五也,近臣不敢谏,远臣不敢达。’
平公曰善。
乃屏钟鼓,除竽瑟,遂与咎犯参治国。
孟尝君将西入秦,宾客谏之百通,则不听也,曰:‘以人事谏我,我尽知之;若以鬼道谏我,我则杀之。’
谒者入曰:‘有客以鬼道闻。’
曰:‘请客入。’
客曰:‘臣之来也,过于淄水上,见一土耦人,方与木梗人语,木梗谓土耦人曰:‘子先,土也,持子以为耦人,遇天大雨,水潦并至,子必沮坏。’应曰:‘我沮乃反吾真耳,今子,东园之桃也,刻子以为梗,遇天大雨,水潦并至,必浮子,泛泛乎不知所止。’
今秦,四塞之国也,有虎狼之心,恐其有木梗之患。
于是孟尝君逡巡而退,而无以应,卒不敢西向秦。
吴王欲伐荆,告其左右曰:‘敢有谏者,死!’
舍人有少孺子者,欲谏不敢,则怀丸操弹,游于后园,露沾其衣,如是者三旦,吴王曰:‘子来何苦沾衣如此?’
对曰:‘园中有树,其上有蝉,蝉高居悲鸣饮露,不知螳螂在其后也!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蝉而不顾知黄雀在其傍也!黄雀延颈欲啄螳螂而不知弹丸在其下也!此三者皆务欲得其前利而不顾其后之有患也。’
吴王曰:‘善哉!’
乃罢其兵。
楚庄王欲伐阳夏,师久而不罢,群臣欲谏而莫敢,庄王猎于云梦,椒举进谏曰:‘王所以多得兽者,马也;而王国亡,王之马岂可得哉?’
庄王曰:‘善,不谷知诎强之可以长诸侯也,知得地之可以为富也;而忘吾民之不用也。’
明日饮诸大夫酒,以椒举为上客,罢阳夏之师。
秦始皇帝太后不谨,幸郎嫪毐封以为长信侯,为生两子,毐专国事,浸益骄奢,与侍中左右贵臣俱博饮,酒醉争言而斗,瞋目大叱曰:‘吾乃皇帝之假父也,窭人子何敢乃与我亢!’
所与斗者走行白皇帝,皇帝大怒,毐惧诛,因作乱,战咸阳宫。
毐败,始皇乃取毐四肢车裂之,取其两弟囊扑杀之,取皇太后迁之于萯阳宫,下令曰:‘敢以太后事谏者,戮而杀之!’
从蒺藜其脊肉,干四肢而积之阙下,谏而死者二十七人矣。
齐客茅焦乃往上谒曰:‘齐客茅焦愿上谏皇帝。’
皇帝使使者出问客,得无以太后事谏也,茅焦曰然,使者还白曰:‘果以太后事谏。’
皇帝曰走往告之,若不见阙下积死人邪?使者问茅焦,茅焦曰:‘臣闻之天有二十八宿,今死者已有二十七人矣,臣所以来者,欲满其数耳,臣非畏死人也。’
走入白之,茅焦邑子,同食者尽负其衣物行亡,使者入白之,皇帝大怒曰:‘是子故来犯吾禁,趣炊镬汤煮之,是安得积阙下乎!’
趣召之入,皇帝按剑而坐,口正沫出,使者召之入,茅焦不肯疾行,足趣相过耳,使者趣之,茅焦曰:‘臣至前则死矣,君独不能忍吾须臾乎?’
使者极哀之,茅焦至前再拜谒起,称曰:‘臣闻之,夫有生者不讳死,有国者不讳亡;讳死者不可以得生,讳亡者不可以得存。死生存亡,圣主所欲急闻也,不审陛下欲闻之不?’
皇帝曰:‘何谓也?’茅焦对曰:‘陛下有狂悖之行,陛下不自知邪!’
皇帝曰:‘何等也?愿闻之。’茅焦对曰:‘陛下车裂假父,有嫉妒之心;囊扑两弟,有不慈之名;迁母萯阳宫,有不孝之行;从蒺藜于谏士,有桀纣之治。今天下闻之,尽瓦解无向秦者,臣窃恐秦亡为陛下危之,所言已毕,乞行就质。’
乃解衣伏质。皇帝下殿,左手接之,右手麾左右曰:‘赦之,先生就衣,今愿受事。’
乃立焦为仲父,爵之上卿;皇帝立驾,千乘万骑,空左方自行迎太后萯阳宫,归于咸阳;
太后大喜,乃大置酒待茅焦,及饮,太后曰:‘抗枉令直,使败更成,安秦之社稷;使妾母子复得相会者,尽茅君之力也。’
楚庄王筑层台,延石千重,延壤百里,士有三月之粮者,大臣谏者七十二人皆死矣;
有诸御己者,违楚百里而耕,谓其耦曰:‘吾将入见于王。’其耦曰:‘以身乎?吾闻之,说人主者,皆闲暇之人也,然且至而死矣;今子特草茅之人耳。’
诸御己曰:‘若与子同耕则比力也,至于说人主不与子比智矣。’委其耕而入见庄王。
庄王谓之曰:‘诸御己来,汝将谏邪?’诸御己曰:‘君有义之用,有法之行。且己闻之,土负水者平,木负绳者正,君受谏者圣;君筑层台,延石千重,延壤百里;民之衅咎血成于通涂,然且未敢谏也,己何敢谏乎?顾臣愚,窃闻昔者虞不用宫之奇而晋幷之,陈不用子家羁而楚幷之,曹不用僖负羁而宋幷之,莱不用子猛而齐幷之,吴不用子胥而越幷之,秦人不用蹇叔之言而秦国危,桀杀关龙逢而汤得之,纣杀王子比干而武王得之,宣王杀杜伯而周室卑;此三天子,六诸侯,皆不能尊贤用辩士之言,故身死而国亡。’
遂趋而出,楚王遽而追之曰:‘己子反矣,吾将用子之谏;先日说寡人者,其说也不足以动寡人之心,又危(一作色)加诸寡人,故皆至而死;今子之说,足以动寡人之心,又不危加诸寡人,故吾将用子之谏。’
明日令曰:‘有能入谏者,吾将与为兄弟。’遂解层台而罢民,楚人歌之曰:‘薪乎莱乎?无诸御己讫无子乎?莱乎薪乎?无诸御己讫无入乎!’
齐桓公谓鲍叔曰:‘寡人欲铸大钟,昭寡人之名焉,寡人之行,岂避尧舜哉?’
鲍叔曰:‘敢问君之行?’桓公曰:‘昔者吾围谭三年,得而不自与者,仁也;吾北伐孤竹,令支而反者,武也;吾为葵丘之会,以偃天下之兵者,文也;诸侯抱美玉而朝者九国,寡人不受者,义也。然则文武仁义,寡人尽有之矣,寡人之行岂避尧舜哉!’
鲍叔曰:‘君直言,臣直对;昔者公子纠在上位而不让,非仁也;背太公之言而侵鲁境,非义也;坛场之上,诎于一剑,非武也;侄娣不离怀衽,非文也。凡为不善遍于物不自知者,无天祸必有人害,天处甚高,其听甚下;除君过言,天且闻之。’
桓公曰:‘寡人有过乎?幸记之,是社稷之福也,子不幸教,几有大罪以辱社稷。’
楚昭王欲之荆台游,司马子綦进谏曰:‘荆台之游,左洞庭之波,右彭蠡之水;南望猎山,下临方淮。其乐使人遗老而忘死,人君游者尽以亡其国,愿大王勿往游焉。’
王曰:‘荆台乃吾地也,有地而游之,子何为绝我游乎?’怒而击之。
于是令尹子西,驾安车四马,径于殿下曰:‘今日荆台之游,不可不观也。’
王登车而拊其背曰:‘荆台之游,与子共乐之矣。’
步马十里,引辔而止曰:‘臣不敢下车,愿得有道,大王肯听之乎?’
王曰:‘第言之。’
令尹子西曰:‘臣闻之,为人臣而忠其君者,爵禄不足以赏也;为人臣而谀其君者,刑罚不足以诛也。若司马子綦者忠君也,若臣者谀臣也;愿大王杀臣之躯,罚臣之家,而禄司马子綦。’
王曰:‘若我能止,听公子,独能禁我游耳,后世游之,无有极时,奈何?’
令尹子西曰:‘欲禁后世易耳,愿大王山陵崩,为陵于荆台;未尝有持钟鼓管弦之乐而游于父之墓上者也。’
于是王还车,卒不游荆台,令罢先置。
孔子从鲁闻之曰:‘美哉!令尹子西,谏之于十里之前,而权之于百世之后者也。’
荆文王得如黄之狗,箘簬之矰,以畋于云梦,三月不反;得舟(一作丹)之姬,淫期年不听朝。
保申谏曰:‘先王卜以臣为保吉,今王得如黄之狗,箘簬之矰,畋于云泽,三月不反;及得舟之姬,淫期年不听朝,王之罪当笞。’
匍伏将笞王,王曰:‘不谷免于襁褓,托于诸侯矣,愿请变更而无笞。’
保申曰:‘臣承先王之命不敢废,王不受笞,是废先王之命也;臣宁得罪于王,无负于先王。’
王曰:‘敬诺。’乃席王,王伏,保申束细箭五十,跪而加之王背,如此者再,谓王起矣。
王曰:‘有笞之名一也。’遂致之。
保申曰:‘臣闻之,君子耻之,小人痛之;耻之不变,痛之何益?’
保申趋出,欲自流,乃请罪于王,王曰:‘此不谷之过,保将何罪?’
王乃变行从保申,杀如黄之狗,折箘簬之矰,逐舟之姬,务治乎荆;兼国三十,令荆国广大至于此者,保申敢极言之功也。
萧何王陵闻之曰:‘圣主能奉先世之业,而以成功名者,其惟荆文王乎!故天下誉之至今,明主忠臣孝子以为法。’
晋平公使叔向聘于吴,吴人拭舟以逆之,左五百人,右五百人;有绣衣而豹裘者,有锦衣而狐裘者,叔向归以告平公,平公曰:‘吴其亡乎!奚以敬舟?奚以敬民?’
叔向对曰:‘君为驰底之台,上何以发千兵?下何以陈钟鼓?诸侯闻君者,亦曰‘奚以敬台,奚以敬民?’所敬各异也。’
于是平公乃罢台。
赵简子举兵而攻齐,令军中有敢谏者罪至死,被甲之士,名曰公卢,望见简子大笑;简子曰:‘子何笑?’对曰:‘臣有夙笑。’
简子曰:‘有以解之则可,无以解之则死。’对曰:‘当桑之时,臣邻家夫与妻俱之田,见桑中女,因往追之,不能得,还反,其妻怒而去之,臣笑其旷也。’
简子曰:‘今吾伐国失国,是吾旷也。’于是罢师而归。
景公为台,台成,又欲为钟,晏子谏曰:‘君不胜欲为台,今复欲为钟,是重敛于民,民之哀矣;夫敛民之哀而以为乐,不祥。’
景公乃止。
景公有马,其圉人杀之,公怒,援戈将自击之,晏子曰:‘此不知其罪而死,臣请为君数之,令知其罪而杀之。’
公曰:‘诺。’晏子举戈而临之曰:‘汝为吾君养马而杀之,而罪当死;汝使吾君以马之故杀圉人,而罪又当死;汝使吾君以马故杀人,闻于四邻诸侯,汝罪又当死。’
公曰:‘夫子释之!夫子释之!勿伤吾仁也。’
景公好弋,使烛雏主鸟而亡之,景公怒而欲杀之,晏子曰:‘烛雏有罪,请数之以其罪,乃杀之。’
景公曰:‘可。’于是乃召烛雏数之景公前曰:‘汝为吾君主鸟而亡之,是一罪也;使吾君以鸟之故杀人,是二罪也;使诸侯闻之以吾君重鸟而轻士,是三罪也。数烛雏罪已毕,请杀之。’
景公曰:‘止,勿杀而谢之。’
景公正昼被发乘六马,御妇人出正闺,刖跪击其马而反之,曰:‘尔非吾君也。’公惭而不朝,晏子睹裔敖而问曰:‘君何故不朝?’
对曰:‘昔者君正昼被发乘六马,御妇人出正闺,刖跪击其马而反之曰:‘尔非吾君也。’公惭而反,不果出,是以不朝。’
晏子入见,公曰:‘昔者寡人有罪,被发乘六马以出正闺,刖跪击其马而反之,曰:‘尔非吾君也。’寡人以天子大夫之赐,得率百姓以守宗庙,今见戮于刖跪以辱社稷,吾犹可以齐于诸侯乎?’
晏子对曰:‘君无恶焉。臣闻之,下无直辞,上无隐君;民多讳言,君有骄行。古者明君在上,下有直辞;君上好善,民无讳言。今君有失行,而刖跪有直辞,是君之福也,故臣来庆,请赏之,以明君之好善;礼之,以明君之受谏!’
公笑曰:‘可乎?’晏子曰:‘可。’于是令刖跪倍资无正,时朝无事。
景公饮酒,移于晏子家,前驱报闾曰:‘君至’。
晏子被玄端立于门曰:‘诸侯得微有故乎?国家得微有故乎?君何为非时而夜辱?’
公曰:‘酒醴之味,金石之声,愿与夫子乐之。’
晏子对曰:‘夫布荐席,陈簠簋者有人,臣不敢与焉。’
公曰:‘移于司马穰苴之家。’
前驱报闾曰:‘君至’。
司马穰苴介胄操戟立于门曰:‘诸侯得微有兵乎?大臣得微有叛者乎?君何为非时而夜辱?’
公曰:‘酒醴之味,金石之声,愿与夫子乐之。’
对曰:‘夫布荐席,陈簠簋者有人,臣不敢与焉。’
公曰:‘移于梁丘据之家。’
前驱报闾曰:‘君至’。
梁丘据左操瑟,右挈竽,行歌而至,公曰:‘乐哉!今夕吾饮酒也,微彼二子者何以治吾国!微此一臣者何以乐吾身!贤圣之君皆有益友,无偷乐之臣。’
景公弗能及,故两用之,仅得不亡。
吴以伍子胥孙武之谋,西破强楚,北威齐晋,南伐越,越王句践迎击之,败吴于姑苏,伤阖庐指,军却,阖庐谓太子夫差曰:‘尔忘句践杀而父乎?’
夫差对曰:‘不敢。’
是夕阖庐死,夫差既立为王,以伯嚭为太宰,习战射,三年伐越,败于夫湫,越王句践乃以兵五千人(一作入)栖于会稽山上,使大夫种厚币遣吴太宰嚭以请和,委国为臣妾,吴王将许之,伍子胥谏曰:‘越王为人能辛苦,今王不灭,后必悔之。’
吴王不听,用太宰嚭计与越平。
其后五年,吴王闻齐景公死,而大臣争宠,新君弱,乃兴师北伐齐,子胥谏曰:‘不可。句践食不重味,吊死问疾,且能用人,此人不死,必为吴患;今越,腹心之疾,齐犹疥癣耳,而王不先越,乃务伐齐,不亦谬乎?’
吴王不听,伐齐,大败齐师于艾陵,遂与邹鲁之君会以归,益疏子胥之言。
其后四年,吴将复北伐齐,越王句践用子胥之谋,乃率其众以助吴,而重宝以献遗太宰嚭,太宰嚭既数受越赂,其爱信越殊甚,日夜为言于吴王,王信用嚭之计,伍子胥谏曰:‘夫越,腹心之疾,今信其游辞伪诈而贪齐,譬犹石田,无所用之,盘庚曰:‘古人有颠越不恭’。是商所以兴也,愿王释齐而先越,不然,将悔之无及也。’
吴王不听,使子胥于齐,子胥谓其子曰:‘吾谏王,王不我用,吾今见吴之灭矣,女与吴俱亡无为也。’
乃属其子于齐鲍氏而归报吴王。
太宰嚭既与子胥有隙,因谗曰:‘子胥为人,刚暴少恩,其怨望猜贼为祸也,深恨前日王欲伐齐,子胥以为不可,王卒伐之,而有大功,子胥计谋不用,乃反怨望;今王又复伐齐,子胥专愎强谏,沮毁用事,徼幸吴之败,以自胜其计谋耳。今王自行,悉国中武力以伐齐,而子胥谏不用,因辍佯病不行,王不可不备,此起祸不难,且臣使人微伺之,其使齐也,乃属其子于鲍氏。夫人臣内不得意,外交诸侯,自以先王谋臣,今不用,常怏怏,愿王早图之。’
吴王曰:‘微子之言,吾亦疑之。’
乃使使赐子胥属镂之剑,曰:‘子以此死。’
子胥曰:‘嗟乎!谗臣宰嚭为乱,王顾反诛我,我令若父霸,又若立时,诸子弟争立,我以死争之于先王,几不得立,若既立,欲分吴国与我,我顾不敢当,然若之何听谗臣杀长者!’
乃告舍人曰:‘必树吾墓上以梓,令可以为器,而抉吾眼着之吴东门,以观越寇之灭吴也。’
乃自刺杀,吴王闻之大怒,乃取子胥尸,盛以鸱夷革,浮之江中,吴人怜之,乃为立祠于江上,因名曰胥山。
后十余年,越袭吴,吴王还与战不胜,使大夫行成于越不许,吴王将死曰:‘吾以不用子胥之言至于此;令死者无知则已,死者有知,吾何面目以见子胥也?’
遂蒙絮覆面而自刎。
齐景公有臣曰诸御鞅,谏简公曰:‘田常与宰予,此二人者甚相憎也,臣恐其相攻;相攻虽叛而危之,不可。愿君去一人。’
简公曰:‘非细人之所敢议也。’
居无几何,田常果攻宰予于庭,贼简公于朝,简公喟焉太息,曰:‘余不用鞅之言以至此患也。故忠臣之言,不可不察也。’
鲁襄公朝荆,至淮,闻荆康王卒,公欲还,叔仲昭伯曰:‘君之来也,为其威也;今其王死,其威未去,何为还?’
大夫皆欲还,子服景伯曰:‘子之来也,为国家之利也,故不惮勤劳,不远道涂,而听于荆也,畏其威也!夫义人者,固将庆其喜而吊其忧,况畏而聘焉者乎!闻畏而往,闻丧而还,其谁曰非侮也。姓是嗣王,太子又长矣,执政未易,事君任政,求说其侮,以定嗣君,而示后人,其雠滋大,以战小国,其谁能止之?若从君而致患,不若违君以避难,且君子计而后行,二三子其计乎?有御楚之术,有守国之备,则可;若未有也,不如行!’
乃遂行。
孝景皇帝时,吴王濞反,梁孝王中郎枚乘字叔闻之,为书谏王,其辞曰:
君王之外臣乘,窃闻得全者全昌,失全者全亡。
舜无立锥之地,以有天下;禹无十户之聚,以王诸侯。
汤武之地,方不过百里;上不绝三光之明,下不伤百姓之心者,有王术也!
故父子之道,天性也,忠臣不敢避诛以直谏,故事无废弃而功流于万世也,臣诚愿披腹心而效愚忠,恐大王不能用之;
臣诚愿大王少加意念恻怛之心于臣乘之言。
夫以一缕之任,系千钧之重,上悬之无极之高,下垂不测之渊,虽甚愚之人,且犹知哀其将绝也。
马方骇而重惊之,系方绝而重镇之;系绝于天,不可复结;坠入深渊,难以复出;其出不出,间不容发!
诚能用臣乘言,一举必脱;必若所欲为,危如重卵,难于上天;变所欲为,易于反掌,安于太山。
今欲极天命之寿,弊无穷之乐,保万乘之势,不出反掌之易,以居太山之安;
乃欲乘重卵之危,走上天之难,此愚臣之所大惑也!
人性有畏其影而恶其迹者,却背而走无益也,不知就阴而止,影灭迹绝。
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
欲汤之冷,令一人炊之,百人扬之,无益也;不如绝薪止火而已。
不绝之于彼,而救之于此,譬犹抱薪救火也。
养由基,楚之善射者也,去杨叶百步,百发百中,杨叶之小,而加百中焉,可谓善射矣,所止乃百步之中耳,比于臣未知操弓持矢也。
福生有基,祸生有胎;纳其基,绝其胎;祸何从来哉?
泰山之溜穿石,引绳久之,乃以挈木;水非石之钻,绳非木之锯也,而渐靡使之然。
夫铢铢而称之,至石必差;寸寸而度之,至丈必过;石称丈量,径而寡失。
夫十围之木,始生于■,可引而绝,可擢而拔,据其未生,先其未形;
磨砻砥砺,不见其损,有时而尽;种树畜长,不见其益,有时而大;
积德修行,不知其善,有时而用;行恶为非,弃义背理,不知其恶,有时而亡。
臣诚愿大王孰计而身行之,此百王不易之道也。
吴王不听,卒死丹徒。
吴王欲从民饮酒,伍子胥谏曰:
不可。
昔白龙下清冷之渊,化为鱼,渔者豫且射中其目,白龙上诉天帝,天帝曰:‘当是之时,若安置而形?’
白龙对曰:‘我下清冷之渊化为鱼。’
天帝曰:‘鱼固人之所射也;若是,豫且何罪?’
夫白龙,天帝贵畜也;豫且,宋国贱臣也。
白龙不化,豫且不射;今弃万乘之位而从布衣之士饮酒,臣恐其有豫且之患矣。
王乃止。
孔子曰:
良药苦于口,利于病;忠言逆于耳,利于行。
故武王谔谔而昌,纣嘿嘿而亡,君无谔谔之臣,父无谔谔之子,兄无谔谔之弟,夫无谔谔之妇,士无谔谔之友;
其亡可立而待。
故曰君失之,臣得之;父失之,子得之;兄失之,弟得之;夫失之,妇得之;士失之,友得之。
故无亡国破家,悖父乱子,放兄弃弟,狂夫淫妇,绝交败友。
晏子复于景公曰:
朝居严乎?
公曰:‘朝居严,则曷害于国家哉?’
晏子对曰:‘朝居严,则下无言,下无言,则上无闻矣。下无言则谓之喑,上无闻则谓之聋;聋喑则非害治国家如何也?’
具合菽粟之微以满仓廪,合疏缕之纬以成帏幕,太山之高,非一石也,累卑然后高也。
夫治天下者,非用一士之言也,固有受而不用,恶有距而不入者哉?’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说苑-正谏-译文
《易经》说:‘君王的臣子勤勉谨慎,并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臣子之所以勤勉谨慎地进谏,而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想要纠正君王的过失。如果君王有过失,那是危险的开始;如果看到君王的过失而不进谏,那就等同于轻视君王的危险。轻视君王的危险,是忠臣所不忍心做的。如果三次进谏都不被采纳,那就离开;如果选择留下,那最终可能会失去生命;失去生命的人,是仁人所不愿意看到的。因此,进谏有五种:一是正直的进谏,二是谦卑的进谏,三是忠诚的进谏,四是愚直的进谏,五是委婉的进谏。孔子说:‘我可能选择委婉的进谏。’如果不进谏,就会危害君王;如果坚持进谏,就会危害自己;与其危害君王,不如危害自己;如果危害了自己却最终没有被采纳,那么进谏也就没有意义了。智者会根据君王的权力和时机,调整进谏的缓急,既不敢危害君王,也不愿意危害自己,所以他在国家就不会有危险,在他自己身上也不会有危险。
从前,齐景公在海上游玩,非常快乐,六个月都没有回来,他对身边的人说:‘如果有人敢先提回去,就处死,不予赦免。’颜斶快步上前进谏说:‘君王在海上游玩快乐,六个月不回来,如果有人治理国家,君王怎么还能享受这样的快乐呢!’景公拿起戟准备砍他,颜斶快步上前,抚摸着衣服等待景公,说:‘君王为什么不砍呢?从前桀杀了关龙逄,纣杀了王子比干,君王的贤明并不比这两位君主差,我的才能,也不比这两位子民差,君王为什么不砍呢?如果把我比作这两个人,不是也很合适吗?’景公很高兴,于是回国,半路上听说国内的人都在计划不让他回来。
楚庄王即位后,三年没有听朝政,于是对国家下令说:‘我讨厌那些急于进谏的臣子,现在我有国家,有社稷,如果有进谏的,就处死,不予赦免。’苏从说:‘处在君王的高位,享受君王的厚禄,如果爱惜自己的生命而不进谏,那就不是忠臣。’于是他进谏。庄王站在鼓钟之间,左边是杨姬,右边是越姬,左边是卧席,右边是朝服,说:‘我连鼓钟都顾不上,怎么听进谏呢!’苏从说:‘我听说,喜欢道的人多有资助,喜欢乐的人多有迷惑,喜欢道的人多有粮食,喜欢乐的人多有灭亡;楚国灭亡的日子不远了,我作为死臣,敢向王报告。’庄王说:‘好。’他左边握着苏从的手,右边抽出暗藏的刀,割断钟鼓的悬挂,第二天任命苏从为相。
晋平公喜欢音乐,加重了赋税,修理城郭,说:‘敢有进谏的人,处死。’国人很担心,有个人叫咎犯的,见到门大夫说:‘我听说主君喜欢音乐,所以用音乐来进见。’门大夫进去说:‘晋国人咎犯,想要用音乐进见。’平公说:‘让他进来。’咎犯坐下后,平公拿出钟、磬、竽、瑟。坐了一会儿。平公说:‘客子是为音乐而来吗?’咎犯回答说:‘我并不会演奏音乐,我擅长隐语。’平公召来十二个隐士。咎犯说:‘隐臣私下看,冒死进言。’平公答应了。咎犯举起他的左臂,弯曲五个手指,平公问隐官说:‘占卜的结果是什么?’隐官都说:‘不知道。’平公说:‘回去吧。’咎犯就举起一个手指说:‘这是一,便游赭尽而峻城阙。二,柱梁衣绣,士民无褐。三,侏儒有余酒,而死士渴。四,民有饥色,而马有栗秩。五,近臣不敢谏,远臣不敢达。’平公说:‘好。’于是他撤去钟鼓,除去竽瑟,于是与咎犯共同治理国家。
孟尝君打算向西进入秦国,宾客们劝谏他一百次,他都不听,说:‘用人事来劝我,我都知道了;如果用鬼道来劝我,我就杀了他。’一个门客进来报告说:‘有客人用鬼道来见。’孟尝君说:‘请客人进来。’客人说:‘我来到这里,经过淄水,看到一个土偶人和一个木偶人对话,木偶人对土偶人说:‘你先,你是土做的,把我当作偶人,遇到大雨,洪水一起到来,你一定会被冲毁。’土偶人回答说:‘我如果被冲毁,反而会恢复我的本来面目,现在你,是东园的桃树,被雕刻成木偶,遇到大雨,洪水一起到来,你一定会被冲走,飘飘荡荡不知道会停在哪里。’现在秦国,是四面环山的国度,有虎狼之心,恐怕会有木偶人的祸患。’于是孟尝君犹豫不决地退了回去,没有办法回应,最终不敢向西进入秦国。
吴王想要攻打楚国,告诉他的左右说:‘敢有进谏的人,处死!’有一个小门客,想要进谏又不敢,就带着弹弓在后面花园里游玩,衣服被露水打湿,这样的情况连续三天早上。吴王说:‘你为什么衣服这么湿?’回答说:‘花园里有一棵树,树上有一只蝉,蝉高高在上悲伤地鸣叫,不知道螳螂在它后面!螳螂弯着身体贴着树干,想要捕捉蝉,却不知道黄雀在它旁边!黄雀伸长脖子想要啄螳螂,却不知道弹弓在它下面!这三者都只顾着追求眼前的利益,却不知道身后有危险。’吴王说:‘好!’于是取消了出兵。
楚庄王想要攻打阳夏,军队久留不撤退,群臣想要进谏却没有人敢,庄王在云梦打猎,椒举进谏说:‘王之所以能够得到很多野兽,是因为马;而王国亡,王的马怎么能够得到呢?’庄王说:‘好,我知道屈服强大可以长久地使诸侯臣服,知道得到土地可以变得富有;却忘记了我们的百姓不用。’第二天在宴请大夫们喝酒时,把椒举当作上宾,取消了攻打阳夏的军队。
秦始皇帝的太后行为不端,宠爱了男宠嫪毐,封他为长信侯,他生了两个孩子。嫪毐独揽国事,越来越骄横奢侈,和侍中左右的大臣们一起赌博饮酒,酒醉后争论不休,甚至打架斗殴,瞪大眼睛大声斥责说:‘我是皇帝的假父亲,贫贱之人怎么敢和我争斗!’和他打架的人跑去找皇帝报告,皇帝大怒,嫪毐害怕被杀,于是发动叛乱,在咸阳宫战斗。嫪毐失败后,秦始皇就用车裂的方式处死了他的四肢,用袋子装了他的两个弟弟并杀死,还将皇太后迁往萯阳宫,下令说:‘敢以太后的事来劝谏的人,杀无赦!’用荆棘刺穿他们的脊肉,晒干四肢堆积在宫门前,劝谏而死的有二十七人。齐国的客人茅焦于是上前拜见说:‘齐国的客人茅焦愿意上奏皇帝。’皇帝派使者出去询问,问客人是否是来以太后的事劝谏,茅焦说是的,使者回来报告说:‘果然是来以太后的事劝谏。’皇帝说:‘派人去告诉他,难道没看到宫门前堆积的尸体吗?’使者问茅焦,茅焦说:‘我听说天上有二十八宿,现在死者已有二十七人,我来的目的,就是想要凑齐这个数字,我并不害怕死亡。’他走进去报告,茅焦的同乡,一起吃饭的人都背负他的衣物逃跑了,使者进去报告,皇帝大怒说:‘这个小子故意来触犯我的禁令,赶紧煮一锅汤煮了他,这样怎么会有堆积在宫门前的尸体呢!’赶紧召他进来,皇帝手持剑坐下,口沫横飞,使者召他进来,茅焦不愿意快走,脚步只是轻轻擦过,使者催促他,茅焦说:‘我到了您面前就会死,您难道不能忍受我一会儿吗?’使者非常同情他,茅焦到面前再次拜见并起身,说:‘我听说,有生命的人不忌讳死亡,有国家的人不忌讳灭亡;忌讳死亡的人不能得到生命,忌讳灭亡的人不能得到生存。生死存亡,是圣明的君主最想听到的,不知道陛下想不想听?’皇帝问:‘什么意思?’茅焦回答说:‘陛下有狂悖的行为,陛下自己不知道吗?’皇帝问:‘是什么行为?’茅焦回答说:‘陛下车裂了假父亲,有嫉妒之心;用袋子装了两个弟弟杀死,有不慈之名;将母亲迁往萯阳宫,有不孝之行;用荆棘刺穿劝谏者,有桀纣之治。现在天下人听说这些,都纷纷瓦解,不再向秦国靠拢,我私下里担心秦国会因此灭亡,我为陛下感到危险,我的话已经说完,请求执行质询。’于是他脱下衣服趴在地上接受质询。皇帝走下殿,左手接住他,右手挥退左右的人说:‘赦免他,先生穿上衣服,现在愿意接受我的任务。’于是封茅焦为仲父,封爵位为上卿;皇帝驾车,千乘万骑,空出左边自行迎接太后回到咸阳;太后非常高兴,于是大摆酒宴款待茅焦,在喝酒的时候,太后说:‘纠正了歪曲,使失败变为成功,安定了秦国的江山;使我母子得以重逢,都是茅君的功劳。’
楚庄王建造了一座高台,上面有层层叠叠的石头,延伸了一百里的土地,有三个月粮食的士兵,大臣劝谏的有七十二人都被杀了;有在身边服侍的人,违反楚国的规定,离开百里去耕种,他对同伴说:‘我将去见楚王。’同伴说:‘亲自去吗?我听说,游说君主的人,都是悠闲的人,然而竟然到了死;现在你不过是个草民罢了。’在身边服侍的人说:‘如果我们一起耕种,那是在比较力气,至于游说君主,那是不和您比智慧。’他放下耕作的事情去见楚庄王。楚庄王对他说:‘诸御己来了,你是来劝谏的吗?’诸御己说:‘君王有仁义之用,有法度之行。我听说,土地承受水才能平坦,树木承受绳子才能正直,君王接受劝谏是圣明的;君王建造高台,延伸了千层石头,百里土地;民众的怨气、罪责和血泪都流在了通往都城的大路上,然而还不敢劝谏,我怎么能敢劝谏呢?只是我愚昧,私下里听说,过去虞国不用宫之奇而晋国吞并了它,陈国不用子家羁而楚国吞并了它,曹国不用僖负羁而宋国吞并了它,莱国不用子猛而齐国吞并了它,吴国不用子胥而越国吞并了它,秦国人不用蹇叔的话而秦国处于危险之中,夏桀杀了关龙逢而商汤得到了他,商纣杀了王子比干而周武王得到了他,周宣王杀了杜伯而周室衰落;这三位天子,六个诸侯国,都不能尊重贤人,不采纳谋士的建议,所以身死国亡。’说完就匆匆离开,楚王急忙追上去说:‘你已经改变了主意,我将采用你的劝谏;之前游说我的人,他们的说法不足以打动我的心,还增加了对我的威胁,所以他们都到了死;现在你的说法,足以打动我的心,又没有增加对我的威胁,所以我将采用你的劝谏。’第二天下令说:‘有能进谏的人,我将和他结为兄弟。’于是拆除了高台,停止了劳民伤财的事情,楚国人唱着歌说:‘砍柴的人啊,割草的人啊,诸御己已经走了,没有儿子了;割草的人啊,砍柴的人啊,诸御己已经走了,没有人进谏了!’
齐桓公对鲍叔说:‘我想铸一口大钟,让我的名声传扬,我的行为,难道会避开尧舜吗?’鲍叔说:‘请问君王的行为是什么?’桓公说:‘过去我围攻谭国三年,攻下后没有独自占有,这是仁;我北伐孤竹,令支,然后返回,这是武;我在葵丘举行盟会,使天下战争平息,这是文;诸侯带着美玉来朝见,有九个国家,我不接受,这是义。那么文武仁义,我都具备了,我的行为难道会避开尧舜吗?’鲍叔说:‘君王直言,我直接回答;过去公子纠在位时不谦让,这不是仁;违背太公的话侵犯鲁国边境,这不是义;在战场上,被一剑击败,这不是武;侄女和妹妹不离怀抱,这不是文。凡是有不善行为却不知道的人,没有天灾必有人的祸害,天虽然很高,但它的听力却很低;除去君王的错误言论,天都会听到。’桓公说:‘我有过错吗?希望你能记住,这是国家的福气,你不幸教导我,我差点犯下大罪,使国家受辱。’
楚昭王想要去荆台游玩,司马子綦进言劝阻说:‘荆台游玩,左边是洞庭湖的波浪,右边是彭蠡湖的水;向南可以望见猎山,向下可以俯瞰方淮。那里的乐趣让人忘记年老和死亡,国君去游玩的都因此失去了国家,希望大王不要去那里游玩。’王说:‘荆台是我的地方,有地方就去游玩,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游玩呢?’生气地打了司马子綦一拳。
于是令尹子西,驾着四匹马拉的车,径直来到殿下说:‘今天荆台游玩,不可不看看。’王登上车,拍着他的背说:‘荆台游玩,我要与你共享这份乐趣。’走了十里路,拉住缰绳停下来说:‘我不敢下车,希望大王能听我说句话,你愿意听吗?’王说:‘只管说吧。’令尹子西说:‘我听说,做臣子的忠于君主,即使有爵位和俸禄也不足以奖赏;做臣子的谄媚君主,即使有刑罚也不足以惩罚。像司马子綦那样是忠于君主,像我这样的是谄媚君主;希望大王杀了我,惩罚我的家人,而赏赐司马子綦。’王说:‘如果我能阻止,听你的话,难道只能禁止我游玩吗?后世的人去游玩,没有尽头,怎么办呢?’令尹子西说:‘想要禁止后世的人很容易,希望大王在山陵崩塌后,在荆台建造陵墓;从未有拿着钟鼓管弦之乐在父辈的墓上游玩的人。’于是王掉转车头,最终没有去荆台游玩,命令停止之前的安排。
孔子从鲁国听到这件事后说:‘多么美好啊!令尹子西在十里之外就劝谏,而在百世之后还有权势。’
荆文王得到了一只像黄鼠狼的狗,一把箘簬(一种长矛),在云梦泽打猎,三个月不回来;又得到了一个名叫舟的姬妾,整年不去上朝。保申进言劝谏说:‘先王占卜,认为我有福气,现在大王得到了像黄鼠狼的狗,箘簬的长矛,在云泽打猎,三个月不回来;又得到了舟姬,整年不去上朝,大王的罪过应该鞭打。’保申匍匐在地,准备鞭打大王,大王说:‘我不满周岁就被诸侯收养了,希望你能改变决定,不要鞭打我。’保申说:‘我接受先王的命令,不敢废除,大王不接受鞭打,就是废除先王的命令;我宁愿得罪大王,也不辜负先王。’大王说:‘好吧。’于是让大王躺下,大王趴下,保申绑了五十支细箭,跪着加在王背上,如此重复两次,说大王可以起来了。大王说:‘只受了一次鞭打的名声。’于是鞭打完毕。
保申说:‘我听说,君子感到羞耻,小人感到痛苦;感到羞耻不改变,感到痛苦有什么用?’保申快步出去,想要自杀,于是向大王请罪,大王说:‘这是我的过错,保申有什么罪?’大王于是改变行为,听从了保申,杀死了像黄鼠狼的狗,折断了箘簬的长矛,赶走了舟姬,致力于治理荆国;兼并了三十个国家,使荆国变得如此广大,这是保申敢于夸大其词的功绩。萧何、王陵听到这件事后说:‘圣明的君主能够继承先世的基业,并且以成功和名声闻名于世,大概只有荆文王吧!所以天下至今还在赞誉他,明智的君主、忠诚的臣子、孝顺的儿子都把他作为榜样。’
晋平公派叔向出使吴国,吴人擦拭船只来迎接他,左边五百人,右边五百人;有穿着绣衣、豹皮裘的人,有穿着锦衣、狐皮裘的人,叔向回来后告诉平公,平公说:‘吴国要灭亡了吗?为什么要敬重船只?为什么要敬重百姓?’叔向回答说:‘君主建造驰底之台,上面怎么发兵?下面怎么陈列钟鼓?诸侯听说君主,也都会说“为什么要敬重台,为什么要敬重百姓?”所敬重的东西各不相同。’于是平公就停止了建造台。
赵简子起兵攻打齐国,下令军中有敢进谏的人罪至死,一个披甲的士兵,名叫公卢,看到简子大笑;简子说:‘你为什么笑?’回答说:‘我早就有笑的理由了。’简子说:‘有理由解释就可以,没有理由解释就死。’回答说:‘在桑树茂盛的时候,我邻居的丈夫和妻子一起去田里,看到桑林中的女子,于是去追她,没能追到,回来后,他的妻子生气地离开了他,我笑他的愚蠢。’简子说:‘现在我们攻打国家却失去了国家,这也是我的愚蠢。’于是停止了军队,返回。
景公建造台,台建成了,又想要建造钟,晏子进言劝谏说:‘大王不能满足于建造台,现在又想要建造钟,这是加重对百姓的征收,百姓会感到悲哀;加重对百姓的征收而为了自己的快乐,这是不吉祥的。’景公于是停止了建造钟。
景公有一匹马,他的马夫杀死了它,景公愤怒,拿起武器要亲自击杀马夫,晏子说:‘马夫不知道自己的罪过就死了,我请求大王数落他的罪过,让他知道自己的罪过再杀他。’景公说:‘好吧。’于是晏子拿起武器,面对马夫说:‘你为我君主养马却杀死了它,罪该死;你让我的君主因为马的原因杀死了马夫,罪又该死;你让我的君主因为马的原因杀人,让四邻诸侯都知道,罪又该死。’景公说:‘夫子放下武器!夫子放下武器!不要伤害我的仁慈。’
景公喜欢射箭,让烛雏负责养鸟而鸟却丢失了,景公愤怒,想要杀死烛雏,晏子说:‘烛雏有罪,请大王数落他的罪过,然后再杀他。’景公说:‘可以。’于是晏子召集烛雏在景公面前数落他的罪过:‘你为我君主养鸟却丢失了鸟,这是一条罪状;你让我的君主因为鸟的原因杀人,这是第二条罪状;你让诸侯知道我们君主重视鸟而轻视士兵,这是第三条罪状。数完烛雏的罪状后,请杀了他。’景公说:‘停下,不要杀他,向他道歉。’
景公白天披散着头发,骑着六匹马,带着妇人从正门出去,刖跪(一种刑罚)的人击打他的马,让他返回,说:‘你不是我们的君主。’景公感到羞愧,没有上朝。晏子看到刖跪后问:‘君主为什么不上朝?’回答说:‘以前君主白天披散着头发,骑着六匹马,带着妇人从正门出去,刖跪的人击打他的马,让他返回,说:“你不是我们的君主。”君主感到羞愧,返回来,最终没有出去,所以没有上朝。’晏子进入朝廷,景公说:‘以前我有罪,白天披散着头发,骑着六匹马,从正门出去,刖跪的人击打我的马,让我返回,说:“你不是我们的君主。”我凭借天子和大夫的赐予,能够带领百姓守护宗庙,现在却被刖跪的人侮辱,我还能与诸侯并列吗?’晏子回答说:‘君主没有过错。我听说,下面没有直言,上面没有隐瞒君主;百姓有很多忌讳,君主有傲慢的行为。古代的明君在上,下面有直言;君主喜欢善行,百姓没有忌讳。现在君主有失当的行为,而刖跪有直言,这是君主的福气,所以我来庆贺,请赏赐刖跪,以表明君主喜欢善行;礼遇他,以表明君主接受劝谏!’景公笑着说:‘可以吗?’晏子说:‘可以。’于是命令刖跪加倍赏赐,不再有正事,当时朝廷没有其他事情。]
景公在饮酒,将酒席移到了晏子家中,前驱的人报告说:‘君王到了。’晏子穿着黑色的礼服站在门口说:‘诸侯之间难道有什么原因吗?国家难道有什么原因吗?君王为何在这个时候晚上来侮辱我?’景公说:‘美酒的滋味,金石的声音,我想和您一起享受这些。’晏子回答说:‘铺上席子,摆放酒器的人已经有了,我不敢参与其中。’景公说:‘那就移到司马穰苴家中。’前驱的人又报告说:‘君王到了。’司马穰苴穿着铠甲拿着戟站在门口说:‘诸侯之间难道有战争吗?大臣之间难道有叛变的人吗?君王为何在这个时候晚上来侮辱我?’景公说:‘美酒的滋味,金石的声音,我想和您一起享受这些。’司马穰苴回答说:‘铺上席子,摆放酒器的人已经有了,我不敢参与其中。’景公说:‘那就移到梁丘据家中。’前驱的人又报告说:‘君王到了。’梁丘据左手拿着琴,右手拿着竽,边走边唱到,景公说:‘真快乐啊!今晚我喝酒,如果没有那两位先生,我怎么能治理好我的国家!如果没有这位大臣,我怎么能快乐?贤明的君王都有有益的朋友,没有只顾自己享乐的大臣。’景公无法与他们相比,所以同时邀请他们,才得以幸免于难。
吴国因为伍子胥和孙武的谋略,向西打败了强大的楚国,向北威慑了齐国和晋国,向南攻打越国,越王句践迎战,在姑苏打败了吴国,伤了吴王阖庐的手指,军队撤退,阖庐对太子夫差说:‘你忘记句践杀你父亲的事了吗?’夫差回答说:‘不敢。’那天晚上阖庐去世了,夫差即位为王后,任命伯嚭为太宰,练习战斗和射箭,三年后攻打越国,在夫湫被打败,越王句践于是带着五千士兵(一作人)在会稽山上驻扎,派大夫种带着丰厚的礼物去请求吴国的太宰伯嚭和谈,把国家托付给他,自己愿意做臣妾,吴王将要答应他们,伍子胥劝谏说:‘越王为人能吃苦,现在不消灭他,以后一定会后悔。’吴王不听,采纳了伯嚭的建议与越国和平。
之后五年,吴王听说齐景公去世,而大臣们争权夺利,新君弱小,于是出兵北伐齐国,伍子胥劝谏说:‘不行。句践吃着简单的食物,慰问死者,探望病人,而且能用人,这个人不死,一定会成为吴国的祸患;现在越国是吴国的心腹大患,齐国就像疥癣一样,而大王不先攻打越国,反而要攻打齐国,这不是很荒谬吗?’吴王不听,攻打齐国,在艾陵大败齐军,于是与邹鲁的君主会合回国,更加疏远了伍子胥的建议。
之后四年,吴国将要再次北伐齐国,越王句践采纳了伍子胥的计谋,于是率领他的军队帮助吴国,并用珍贵的宝物赠送给伯嚭,伯嚭已经多次接受越国的贿赂,对越国的信任和喜爱非常深,日夜在吴王面前说越国的好话,吴王相信了伯嚭的计谋,伍子胥劝谏说:‘越国是吴国的心腹大患,现在相信他们的花言巧语而贪图齐国,就像石头田地一样,毫无用处,盘庚说:“古人有颠越不恭。”这就是商朝兴盛的原因,希望大王放弃齐国而先攻打越国,否则,将会后悔莫及。’吴王不听,派伍子胥去齐国,伍子胥对他的儿子说:‘我劝谏大王,大王不用我,我现在看到吴国将要灭亡了,你与吴国一起灭亡也是无意义的。’于是把他的儿子托付给齐国的鲍氏,然后回去报告吴王。
伯嚭与伍子胥有了隔阂,于是诬陷说:‘伍子胥为人刚烈暴躁,少有恩情,他的怨恨和猜疑会带来祸害,深深怨恨之前大王想要攻打齐国,伍子胥认为不行,大王最终还是攻打,而伍子胥的计谋没有被采用,于是怨恨;现在大王又要攻打齐国,伍子胥固执己见,阻挠决策,希望吴国失败,以实现自己的计谋。现在大王亲自出征,用尽全国的兵力攻打齐国,而伍子胥的劝谏没有被采纳,因此假装生病不出征,大王不可不防备,这个祸端不难引发,而且我派人暗中监视,他派往齐国,是把他的儿子托付给鲍氏。作为臣子,在国内不得志,在国外与诸侯交往,自认为是先王的谋臣,现在不被重用,常常不高兴,希望大王早日处理他。’吴王说:‘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也怀疑了。’于是派人赐给伍子胥属镂之剑,说:‘你用这把剑自杀。’伍子胥说:‘唉!谗言的伯嚭作乱,大王反而要杀我,我让你的父亲称霸,又让你即位,子弟们争位,我以死争之于先王,差点不能立,你即位后,想要分吴国给我,我都不敢接受,然而怎么能听信谗言的臣子杀害长者呢!’于是告诉他的仆人说:‘一定要在我墓上种上梓树,让它可以成为器具,挖出我的眼睛放在吴国的东门上,以便看到越国灭掉吴国的那一天。’于是自刎而死,吴王听说后非常愤怒,于是取来伍子胥的尸体,用皮袋装着,扔到江中,吴国人同情他,于是在江上为他建立祠堂,因此命名为胥山。
后十余年,越国袭击吴国,吴王回去与越国交战,未能取胜,派大夫去向越国求和,越国不允许,吴王临死时说:‘我因为不听伍子胥的话才落到这个地步;如果死者无知,那就罢了,如果死者有知,我有什么脸面去见伍子胥呢?’于是用布蒙住脸自杀。
齐景公有臣子名叫诸御鞅,他劝谏齐简公说:‘田常和宰予,这两个人非常互相憎恨,我担心他们会互相攻击;互相攻击虽然会叛变但也会带来危险,不能这么做。希望君王去掉其中一个人。’齐简公说:‘这不是小人物敢议论的事情。’过了不久,田常果然在庭院中攻击宰予,在朝廷中暗杀了简公,简公叹息着说:‘我不听鞅的话以至于落到这个祸患。所以忠臣的话,不可不认真考虑。’
鲁襄公朝见楚国,到了淮河,听说楚康王去世了,鲁襄公想要回去,叔仲昭伯说:‘君王来的原因,是为了楚国的威望;现在楚王死了,他的威望还没有消失,为什么回去呢?’大夫们都想要回去,子服景伯说:‘君王来的原因,是为了国家的利益,所以不惧怕辛劳,不辞远道,而听从楚国的威望,害怕他们的威势!有正义的人,本来就会庆祝他们的喜事而哀悼他们的忧事,何况是害怕而前来朝见的人呢!听说害怕而来,听说丧事就回去,谁会说这不是侮辱呢?姓是继承王位的人,太子又长大了,执政不容易,侍奉君主,承担政务,寻求他们的满意,以稳定继任的君主,并给后人树立榜样,他们的仇恨会更大,与小国作战,谁能阻止他们呢?如果跟随君王而导致祸患,不如违背君王以躲避灾难,而且君子考虑后再行动,你们诸位要考虑一下?有抵御楚国的策略,有守卫国家的准备,那么就可以;如果还没有,那么不如行动!’于是他们就继续前行。
孝景皇帝的时候,吴王刘濞造反,梁孝王的中郎将枚乘,字叔,听说了这件事,就写信劝谏梁王,信中的话说:‘我作为君王的外臣枚乘,私下听说保全身家的人家昌盛,失去保全的人家灭亡。舜没有一寸土地,却拥有天下;禹没有十户人家的聚落,却成为诸侯之王。商汤和周武的地盘,也不过百里;上面不中断日月星辰的光辉,下面不伤害百姓的心,这是因为他们掌握了王者的方法!所以,父子之间的关系,是天性,忠臣不敢因为怕被杀而回避直谏,所以事情没有废弃的,功绩流传到万世,我真心愿意敞开心扉,向您献上我的愚忠,但恐怕大王您不会采纳;我真心希望大王您稍微重视一下我对您的忠告。用一根细线,系着千钧重的物体,上面悬挂在极高的地方,下面坠入深不可测的深渊,即使是极愚蠢的人,也知道可怜它即将断裂。马刚受惊吓,却又重加惊吓;绳子刚断,却又加重压住;绳子断了,就再也无法系上;坠入深渊,就难以再出来;能否出来,连一根头发丝的空隙都不容有。如果能够采纳我的建议,一举必能脱离危险;如果继续您所想做的,危险如同鸡蛋上叠加鸡蛋,难以登天;改变您所想做的,就像翻一下手掌,安稳如同泰山。现在想要尽享天命之寿,享受无穷的乐趣,保持万乘之尊的地位,不出手就能轻易做到,安稳如同泰山;却想要冒险如鸡蛋上叠加鸡蛋,去攀爬难以登天的高山,这是我这个愚蠢之臣所非常困惑的!人性中有害怕自己的影子而厌恶自己的足迹的,如果转身逃跑是没有用的,不知道应该走向阴暗的地方停下,影子消失,足迹断绝。想要别人不知道,不如不说;想要别人不听到,不如不做。想要汤水变冷,让一个人去煮,一百个人去扬,是没有用的;不如直接熄灭火焰。不在这个地方熄灭火焰,却在这里救火,就像抱着柴火去救火一样。养由基是楚国的神射手,距离杨叶一百步,百发百中,杨叶虽小,却百发百中,可以说是善射了,但他所射中的只是百步之内;与我相比,他还不知道如何拉弓射箭。福气的产生有基础,灾祸的产生有萌芽;接受它的基础,断绝它的萌芽,灾祸从何而来呢?泰山上的流水穿透石头,长时间拉绳子,才能移动物体;水不是钻石头,绳子不是锯木头,但渐渐磨损使它变得如此。一铢一铢地称,到了一石必然有误差;一寸一寸地量,到了一丈必然有超出的地方;用石来称量,用丈来量度,直接而少有误差。十围粗的树木,最初只从一个小芽开始,可以拉断,可以拔起,在它还未生长,还未成形的时候;磨砺它,看不到它的磨损,但总有耗尽的时候;种植树木,培养它成长,看不到它的增长,但总有长成的时候;积累德行,修行自己,看不到它的好处,但总有发挥作用的时候;做恶行非,放弃正义违背道理,看不到它的恶,但总有灭亡的时候。我真心希望大王您深思熟虑并亲自实践这些,这是百代不变的道理。’吴王不听,最终死在丹徒。
吴王想要和百姓一起饮酒,伍子胥劝谏说:‘不可以。以前白龙下降到清冷深渊,变成了鱼,渔夫豫且射中了它的眼睛,白龙向天帝上诉,天帝说:“在那个时刻,你把你的形状放在哪里?”白龙回答说:“我下降到清冷深渊变成了鱼。”天帝说:“鱼本来就是人会射的;如果是这样,豫且有什么罪过?”白龙是天帝尊贵的畜生,豫且是宋国低微的臣子。白龙不变化,豫且不射;现在您放弃万乘之尊的地位,去和普通百姓一起饮酒,我担心您会遇到豫且那样的灾祸。”吴王于是停止了。’
孔子说:“好的药虽然苦,但对病有利;忠告虽然逆耳,但对行为有利。所以周武王直言不讳而国家昌盛,商纣王沉默寡言而国家灭亡,君王没有直言不讳的臣子,父亲没有直言不讳的儿子,哥哥没有直言不讳的弟弟,丈夫没有直言不讳的妻子,士人没有直言不讳的朋友;国家的灭亡就可以立刻等待。所以说,君王失去了直言不讳的臣子,儿子失去了直言不讳的父亲;哥哥失去了直言不讳的弟弟,弟弟失去了直言不讳的哥哥;丈夫失去了直言不讳的妻子,妻子失去了直言不讳的丈夫;士人失去了直言不讳的朋友,朋友失去了直言不讳的士人。所以没有亡国破家的,没有悖逆父亲的儿子,没有放逐哥哥的弟弟,没有狂妄的丈夫和放荡的妻子,没有断绝交往的朋友和败坏的朋友。”
晏子向景公汇报说:“朝廷是否严肃?”景公说:“朝廷严肃,那对国家有什么害处呢?”晏子回答说:“朝廷严肃,那么下面的人就不会说话,下面的人不说话,上面的人就听不到声音了。下面的人不说话,就叫做哑巴;上面的人听不到,就叫做聋子;聋子和哑巴对治理国家有什么好处呢?用细小的豆子填满仓库,用细密的线织成帷幕,泰山的高大,不是一块石头就能堆成的,是层层堆叠起来的。治理天下的人,不是只用一个士人的话,固然有接受却不用的,哪有拒绝而不接受的呢?”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说苑-正谏-注解
王臣蹇蹇:王臣,指国王的臣子;蹇蹇,形容忠诚勤勉的样子。这里指国王的臣子忠诚勤勉,不顾个人安危。
匪躬之故:匪,非;躬,身体;故,原因。指不是因为自己的私利。
蹇蹇为难:蹇蹇,忠诚勤勉;为难,指困难。表示忠诚勤勉的臣子面对困难。
匡君之过:匡,纠正;君,君主;过,过错。指纠正君主的过错。
矫君之失:矫,纠正;失,过失。指纠正君主的过失。
危亡之萌:危亡,危险和灭亡;萌,开始。指危险和灭亡的开始。
正谏:正,直接;谏,劝谏。指直接而坦率的劝谏。
降谏:降,降低;谏,劝谏。指降低身份或态度的劝谏。
忠谏:忠,忠诚;谏,劝谏。指忠诚的劝谏。
戆谏:戆,愚直;谏,劝谏。指愚直而不顾后果的劝谏。
讽谏:讽,讽刺;谏,劝谏。指通过讽刺的方式进行劝谏。
孔子:春秋时期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政治家,儒家学派的创始人。
陈灵公:春秋时期陈国国君。
泄冶:陈灵公的臣子。
曹羁:春秋时期曹国国君。
曹君:曹羁的君主。
春秋:中国历史上的一部编年体史书,记载了从公元前722年到公元前479年的历史。
序义:按照道义顺序排列。
齐景公:春秋时期齐国国君。
颜斶:齐景公的臣子。
桀:夏朝的最后一位君主,以暴虐著称。
关龙逄:商汤的臣子,因直言进谏而被商汤所杀。
纣:商朝的最后一位君主,以暴虐著称。
王子比干:商纣王的叔父,因直言进谏而被商纣王所杀。
苏从:楚庄王的臣子。
楚庄王:春秋时期楚国国君。
晋平公:春秋时期晋国国君。
咎犯:晋平公的臣子。
谒者:古代官名,负责传达君主命令的官员。
孟尝君:战国时期齐国贵族,以广结天下豪杰著称。
秦:战国时期的一个强国。
吴王:春秋时期吴国国君。
荆:春秋时期楚国的别称。
椒举:楚庄王的臣子。
云梦:云梦是古代楚国的一个地名,位于今湖北省境内,以水草丰美著称。
马:指战马。
诸侯:诸侯,指古代的各国国君。
地:指领土。
民:指人民。
大夫:古代官名,位在卿之下,士之上。
上客:尊贵的客人。
阳夏: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南省境内。
秦始皇帝:秦始皇,即嬴政,中国历史上著名的皇帝,秦朝的开国皇帝。
太后:指秦始皇的母亲,赵姬。
郎嫪毐:郎官,宫廷中的官员;嫪毐,宫廷中的宦官。
长信侯:古代侯爵之一,是秦朝的一种封号。
侍中:古代官职,负责侍奉皇帝,参与机密。
左右贵臣:皇帝左右亲近的官员。
博饮:畅饮,尽情饮酒。
假父:同上,指嫪毐自称。
窭人子:穷人的儿子,这里指嫪毐自称。
亢:对抗,争斗。
咸阳宫:秦朝的皇宫,位于咸阳。
车裂:古代的一种酷刑,将人分割成几块。
萯阳宫:古代宫殿名,此处指秦始皇帝太后被迁往的地方。
蒺藜:一种有刺的植物,这里指残酷的刑罚。
阙下:宫殿前的空地。
齐客茅焦:齐国人茅焦,一个敢于直言进谏的人。
狂悖之行:狂妄悖乱的行为。
囊扑:用袋子装起来摔死。
不慈之名:不慈爱的名声。
不孝之行:不孝的行为。
干四肢:使四肢干燥。
层台:高台。
石千重:用大量石头建造。
延壤百里:扩展土地百里。
衅咎:灾祸,不幸。
通涂:道路。
虞不用宫之奇而晋并之:虞国没有采纳宫之奇的建议,结果被晋国吞并。
陈不用子家羁而楚并之:陈国没有采纳子家羁的建议,结果被楚国吞并。
曹不用僖负羁而宋并之:曹国没有采纳僖负羁的建议,结果被宋国吞并。
莱不用子猛而齐并之:莱国没有采纳子猛的建议,结果被齐国吞并。
吴不用子胥而越并之:吴国没有采纳子胥的建议,结果被越国吞并。
秦人不用蹇叔之言而秦国危:秦国没有采纳蹇叔的建议,结果国家陷入危机。
桀杀关龙逢而汤得之:夏桀杀害关龙逢,结果汤得到了他的忠诚。
纣杀王子比干而武王得之:商纣王杀害王子比干,结果武王得到了他的忠诚。
宣王杀杜伯而周室卑:周宣王杀害杜伯,结果周室衰落。
三天子:指夏桀、商纣王、周宣王。
六诸侯:指虞、陈、曹、莱、吴、秦。
诸御己:指自己的人。
耦:同伴。
尧舜:传说中的圣贤君主,尧和舜。
公子纠:齐桓公的兄弟。
太公:齐桓公的师傅,姜太公。
坛场:祭祀的场所。
诎于一剑:被一剑击败。
侄娣不离怀衽:侄女和妹妹不离怀抱。
天祸:天灾。
社稷:国家的象征。
荆台:荆台是古代楚国的一座著名台地,位于今湖北省荆州市境内,因其风景秀丽,曾是楚王游猎之地。
司马子綦:司马子綦是春秋时期楚国的贤臣,以忠诚和智慧著称。
令尹子西:令尹子西是春秋时期楚国的官员,以智谋和忠诚著称。
安车四马:安车四马指的是一种装饰华丽的马车,四匹马拉着。
洞庭:洞庭是今湖南省洞庭湖的古称,是中国第二大淡水湖。
彭蠡:彭蠡是今江西省鄱阳湖的古称,是中国最大的淡水湖。
猎山:猎山是楚国的一座山名,位于今湖北省境内。
方淮:方淮指的是方圆的淮河流域,即今淮河流域。
遗老而忘死:遗老而忘死形容极为快乐,以至于忘记了年龄和死亡。
人君:人君指的是君主,即国家的统治者。
令尹:令尹是春秋时期楚国的官名,相当于宰相。
安车:安车是一种古代马车,通常用于贵族出行。
步马:步马指的是骑马行走。
引辔而止:引辔而止指的是拉住马缰绳停下马。
有道:有道指的是有道德、有智慧。
山陵崩:山陵崩指的是山崩塌,比喻君王去世。
箘簬之矰:箘簬之矰指的是一种用于射猎的弓箭。
舟之姬:舟之姬指的是楚文王得到的一位美女。
淫期年:淫期年指的是一年时间,此处指楚文王沉溺于美色而忽略了朝政。
保申:保申是春秋时期楚国的官员,以忠诚和智慧著称。
笞:笞是一种古代刑罚,用竹板打屁股。
匍伏:匍伏指的是跪在地上,表示臣服。
襁褓:襁褓是指婴儿的襁褓,此处比喻年幼无知。
驰底之台:驰底之台指的是高大的台地。
绣衣而豹裘:绣衣而豹裘指的是穿着绣花衣服,披着豹皮裘衣。
锦衣而狐裘:锦衣而狐裘指的是穿着锦缎衣服,披着狐狸皮裘衣。
叔向:叔向是春秋时期晋国的贤臣。
驰底:驰底指的是快速行走。
底之台:底之台指的是台地的底部。
公卢:公卢是春秋时期赵国的一位士兵。
桑之时:桑之时指的是春天桑树生长的时候。
刖跪:刖跪指的是古代的一种刑罚,砍掉脚趾。
裔敖:裔敖是春秋时期齐国的官员。
圉人:圉人指的是古代负责养马的人。
烛雏:烛雏是春秋时期景公的一名近臣。
正昼:正昼指的是白天。
正闺:正闺指的是正室。
倍资无正:倍资无正指的是给予双倍的赏赐,不再追究其过错。
景公:景公,指春秋时期齐国的国君齐景公,名田无知。
饮酒:饮酒,指喝酒,这里指齐景公举办宴会。
晏子:晏子,指春秋时期齐国的名臣晏婴,以智慧和品德著称。
玄端:玄端,古代士大夫的礼服,这里指晏子身着礼服。
闾:闾,古代城门,这里指城门守卫。
酒醴:酒醴,指美酒。
金石之声:金石之声,指音乐,这里指美妙的音乐。
夫子:夫子,古代对有学问、有德行的人的尊称。
簠簋:簠簋,古代盛食物的器具。
司马穰苴:司马穰苴,春秋时期齐国的将领。
介胄:介胄,指铠甲头盔。
戟:戟,古代的一种兵器。
国家:国家,指一个国家的整体。
非时:非时,指不合时宜的时间。
夜辱:夜辱,指在夜间受到羞辱。
梁丘据:梁丘据,春秋时期齐国的贵族。
瑟:瑟,古代的一种弦乐器。
竽:竽,古代的一种管乐器。
伍子胥:伍子胥,春秋时期吴国的名将。
孙武:孙武,春秋时期著名的军事家,著有《孙子兵法》。
强楚:强楚,指强大的楚国。
齐晋:齐晋,指齐国的晋国。
越:越,指越国。
句践:句践,越国的国君,以卧薪尝胆著称。
阖庐:阖庐,吴国的国君,句践的父亲。
夫差:夫差,吴国的国君,阖庐的儿子。
伯嚭:伯嚭,吴国的太宰,夫差的宠臣。
子胥:子胥,伍子胥的字。
夫湫:夫湫,越国的一个地名。
会稽山:会稽山,位于今浙江省绍兴市,句践曾在此避难。
大夫种:大夫种,越国的大夫,句践的重要谋士。
属镂之剑:属镂之剑,古代的一种名剑。
鲍氏:鲍氏,齐国的世家大族。
叔仲昭伯:叔仲昭伯,鲁国的官员。
子服景伯:子服景伯,鲁国的官员。
荆康王:荆康王,楚国的国君。
淮:淮,淮河,古代的一条重要河流。
姓:姓,指姓氏,这里指楚国的姓氏。
嗣王:嗣王,指继承王位的王。
道涂:道涂,道路。
义人:义人,指有正义感的人。
御楚之术:御楚之术,指抵御楚国的策略。
守国之备:守国之备,指保卫国家的准备。
御:御,抵御,抵抗。
简公:简公,指鲁国的国君鲁简公。
田常:田常,鲁国的官员。
宰予:宰予,鲁国的官员。
庭:庭,指朝廷。
朝:朝,指朝廷。
喟:喟,叹息。
患:患,祸患,灾难。
孝景皇帝:西汉时期的一位皇帝,名刘启,是汉景帝。
吴王濞反:吴王刘濞起兵反抗中央政权,这是西汉时期的一次重大叛乱。
梁孝王:梁孝王刘武,是汉景帝的儿子,梁国国王。
中郎:古代官职,为中郎将的简称,为中朝官,负责宫廷警卫。
枚乘:西汉文学家,以辞赋著称。
全昌:保全而昌盛。
全亡:失去保全而灭亡。
舜:传说中的古代圣君,五帝之一。
禹:夏朝的开国君主。
汤:商朝的开国君主。
武:指周武王,周朝的开国君主。
三光:指日、月、星,古代认为这三者是君权神授的象征。
王术:统治术,即治国的方法。
父子之道:父子间的道德关系。
天性:天生的本性。
忠臣:忠诚的臣子。
诛:死刑。
直谏:直言进谏。
万世:代代相传,非常长久的时间。
一缕之任:指非常微小的责任。
千钧之重:极重的重量,千钧相当于三万斤。
无极之高:无限高的地方。
不测之渊:深不可测的深渊。
马方骇而重惊之:马正在惊慌,却又被重重的惊吓。
系方绝而重镇之:绳子刚断开,却又被重重的镇压。
泰山之溜穿石:泰山上的水滴穿石。
引绳久之,乃以挈木:长时间地拉绳子,最终能够拔起树木。
铢铢而称之,至石必差:一点一点地称量,到了石头必然有误差。
寸寸而度之,至丈必过:一点一点地度量,到了一丈必然有超过。
石称丈量,径而寡失:用石来称量,直接测量,失误很少。
十围之木:树干粗十围的树木。
始生于■:最初从极小的芽苗开始生长。
磨砻砥砺:磨砺,比喻磨练。
种树畜长:种植树木并让其成长。
积德修行:积累德行和修养。
行恶为非:做坏事。
弃义背理:违背正义和道理。
弊无穷之乐:享受无尽的快乐。
万乘之势:拥有万辆兵车的国家,指强大的国家。
重卵:两个并排的鸡蛋,比喻极其脆弱。
上天之难:上天的难度。
反掌:形容事情非常容易做。
太山之安:像泰山一样安稳。
却背而走:转身逃跑。
无益也:没有好处。
就阴而止:走向阴凉处停下。
影灭迹绝:影子消失,痕迹断绝。
汤之冷:汤药很苦。
炊之:煮它。
扬之:搅拌它。
弊薪止火:熄灭火焰。
养由基:春秋时期楚国的著名射手。
杨叶:杨树的叶子。
福生有基,祸生有胎:福气的产生有基础,灾祸的产生有萌芽。
纳其基,绝其胎:接受基础,断绝萌芽。
泰山之溜:泰山上的水滴。
引绳久之:长时间地拉绳子。
挈木:拔起树木。
水非石之钻,绳非木之锯也:水不是钻石头的东西,绳子不是锯木头的东西。
渐靡使之然:逐渐磨损使其成为这样。
十围之木,始生于■:十围粗的树木,最初从极小的芽苗开始生长。
可引而绝,可擢而拔:可以拉断,可以拔起。
据其未生,先其未形:在它未生长之前,先预防它的未成形。
具合菽粟之微以满仓廪:用极小的豆子和小米来填满仓库。
合疏缕之纬以成帏幕:用细密的线织成帷幕。
朝居严:朝廷生活严肃。
曷害于国家哉:怎么会危害国家呢?
具合菽粟之微以满仓廪,合疏缕之纬以成帏幕:用极小的豆子和小米来填满仓库,用细密的线织成帷幕。
太山之高,非一石也,累卑然后高也:泰山之所以高,不是一块石头,而是由许多小石头堆积起来的。
治天下者,非用一士之言也:治理天下的人,不是只用一个士人的话。
固有受而不用,恶有距而不入者哉:自然有接受却不用的,怎么会有拒绝而不接受的呢?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说苑-正谏-评注
孝景皇帝时,吴王濞反,梁孝王中郎枚乘字叔闻之,为书谏王,其辞曰:‘君王之外臣乘,窃闻得全者全昌,失全者全亡。’
此句开篇即点明主题,强调保全的重要性。‘全昌’与‘全亡’形成鲜明对比,暗示吴王濞反叛的严重后果。枚乘以‘全’字贯穿全文,表达出对吴王濞的劝诫之意。
‘舜无立锥之地,以有天下;禹无十户之聚,以王诸侯。’
此句运用了典故,以舜、禹为例,说明即使没有物质基础,也能凭借德行和智慧成就大业。意在告诫吴王濞,不要因眼前困境而丧失信心。
‘汤武之地,方不过百里;上不绝三光之明,下不伤百姓之心者,有王术也!’
此句进一步阐述王术,即治理国家的艺术。汤、武两位圣王,虽然国土有限,但能保持光明和百姓的安宁,正是王术的体现。
‘故父子之道,天性也,忠臣不敢避诛以直谏,故事无废弃而功流于万世也,臣诚愿披腹心而效愚忠,恐大王不能用之;臣诚愿大王少加意念恻怛之心于臣乘之言。’
此句强调父子之道和忠臣之责。枚乘以‘披腹心’和‘效愚忠’表达出对吴王濞的忠诚,同时表达出对吴王濞的担忧,希望他能听取忠言。
‘夫以一缕之任,系千钧之重,上悬之无极之高,下垂不测之渊,虽甚愚之人,且犹知哀其将绝也。’
此句以‘一缕之任’比喻吴王濞的处境,强调其危险。同时,也表达出对吴王濞的同情和担忧。
‘马方骇而重惊之,系方绝而重镇之;系绝于天,不可复结;坠入深渊,难以复出;其出不出,间不容发!’
此句运用比喻,说明吴王濞的行为如同系在绝壁上的绳索,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深渊。意在警示吴王濞,要谨慎行事。
‘诚能用臣乘言,一举必脱;必若所欲为,危如重卵,难于上天;变所欲为,易于反掌,安于太山。’
此句对比吴王濞的两种选择,一种是听从忠言,另一种是坚持错误。意在说明听从忠言的重要性。
‘今欲极天命之寿,弊无穷之乐,保万乘之势,不出反掌之易,以居太山之安;乃欲乘重卵之危,走上天之难,此愚臣之所大惑也!’
此句再次对比吴王濞的两种选择,强调其危险。‘重卵之危’和‘上天之难’形象地描绘了吴王濞的处境。
‘人性有畏其影而恶其迹者,却背而走无益也,不知就阴而止,影灭迹绝。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
此句从人性角度出发,说明逃避问题无济于事。‘就阴而止’和‘影灭迹绝’形象地描绘了解决问题的方法。
‘欲汤之冷,令一人炊之,百人扬之,无益也;不如绝薪止火而已。’
此句运用比喻,说明解决问题的方法。‘绝薪止火’意味着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不绝之于彼,而救之于此,譬犹抱薪救火也。’
此句再次运用比喻,说明解决问题的错误方法。‘抱薪救火’意味着用错误的方法去解决问题。
‘养由基,楚之善射者也,去杨叶百步,百发百中,杨叶之小,而加百中焉,可谓善射矣,所止乃百步之中耳,比于臣未知操弓持矢也。’
此句以养由基为例,说明射箭要讲究精准。‘百步之中’强调精准的重要性。
‘福生有基,祸生有胎;纳其基,绝其胎;祸何从来哉?’
此句说明福祸的根源。‘纳其基’和‘绝其胎’强调预防的重要性。
‘泰山之溜穿石,引绳久之,乃以挈木;水非石之钻,绳非木之锯也,而渐靡使之然。’
此句运用比喻,说明持之以恒的重要性。‘渐靡使之然’强调时间的积累。
‘夫铢铢而称之,至石必差;寸寸而度之,至丈必过;石称丈量,径而寡失。’
此句说明在度量时要注意精度。‘径而寡失’强调精确度的重要性。
‘夫十围之木,始生于■,可引而绝,可擢而拔,据其未生,先其未形;磨砻砥砺,不见其损,有时而尽;种树畜长,不见其益,有时而大;积德修行,不知其善,有时而用;行恶为非,弃义背理,不知其恶,有时而亡。’
此句从多个角度说明事物的发展变化。‘据其未生,先其未形’强调预防的重要性。
‘臣诚愿大王孰计而身行之,此百王不易之道也。’
此句总结全文,强调吴王濞要深思熟虑,遵循百王不易之道。
‘吴王不听,卒死丹徒。’
此句说明吴王濞不听忠言,最终导致失败。
‘吴王欲从民饮酒,伍子胥谏曰:‘不可。’’
此句说明吴王濞欲与民同乐,但伍子胥劝阻。
‘昔白龙下清冷之渊,化为鱼,渔者豫且射中其目,白龙上诉天帝,天帝曰:‘当是之时,若安置而形?’白龙对曰:‘我下清冷之渊化为鱼。’天帝曰:‘鱼固人之所射也;若是,豫且何罪?’夫白龙,天帝贵畜也;豫且,宋国贱臣也。白龙不化,豫且不射;今弃万乘之位而从布衣之士饮酒,臣恐其有豫且之患矣。’
此句以白龙化为鱼的故事,说明吴王濞的行为可能带来的危险。
‘王乃止。’
此句说明吴王濞听从伍子胥的劝阻。
‘孔子曰:‘良药苦于口,利于病;忠言逆于耳,利于行。’’
此句引用孔子的话,说明忠言逆耳,但有利于行动。
‘故武王谔谔而昌,纣嘿嘿而亡,君无谔谔之臣,父无谔谔之子,兄无谔谔之弟,夫无谔谔之妇,士无谔谔之友;其亡可立而待。’
此句说明君王需要听取忠言,否则会导致亡国。
‘故曰君失之,臣得之;父失之,子得之;兄失之,弟得之;夫失之,妇得之;士失之,友得之。’
此句说明君臣、父子、兄弟、夫妻、朋友之间需要相互提醒。
‘故无亡国破家,悖父乱子,放兄弃弟,狂夫淫妇,绝交败友。’
此句总结全文,强调忠言的重要性。
‘晏子复于景公曰:‘朝居严乎?’公曰:‘朝居严,则曷害于国家哉?’晏子对曰:‘朝居严,则下无言,下无言,则上无闻矣。下无言则谓之喑,上无闻则谓之聋;聋喑则非害治国家如何也?’’
此句说明君臣之间要相互沟通,否则会导致国家治理出现问题。
‘具合菽粟之微以满仓廪,合疏缕之纬以成帏幕,太山之高,非一石也,累卑然后高也。’
此句说明事物的发展需要积累。
‘夫治天下者,非用一士之言也,固有受而不用,恶有距而不入者哉?’
此句说明治理国家需要听取各方意见,不能偏听偏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