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刘向(约公元前77年-前6年),西汉著名的学者和政治家,主要以其对古代经典的整理与注解闻名。《说苑》是他整理并编纂的一部杂著,书中涉及许多历史、文化和政治方面的内容。
年代:成书于西汉(约公元前1世纪)。
内容简要:《说苑》是一部以历史故事、人物言论和智谋为基础的典籍,内容涵盖了中国古代社会的方方面面。书中通过讲述历代君臣的治国理政、忠臣与权臣的互动、智者的谋略等,探讨了政治和社会的规律。它不只是历史的记载,更蕴含了对治国理政的智慧和哲理,是研究古代政治思想的珍贵资料。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说苑-尊贤-原文
人君之欲平治天下而垂荣名者,必尊贤而下士。
易曰:‘自上下下,其道大光。’
又曰:‘以贵下贱,大得民也。’
夫明王之施德而下下也,将怀远而致近也。
夫朝无贤人,犹鸿鹄之无羽翼也,虽有千里之望,犹不能致其意之所欲至矣;
是故游江海者托于船,致远道者托于乘,欲霸王者托于贤;
伊尹、吕尚、管夷吾、百里奚,此霸王之船乘也。
释父兄与子孙,非疏之也;任庖人钓屠与仇雠仆虏,非阿之也;
持社稷立功名之道,不得不然也。
犹大匠之为宫室也,量小大而知材木矣,比功效而知人数矣。
是故吕尚聘而天下知商将亡,而周之王也;
管夷吾,百里奚任,而天下知齐秦之必霸也,岂特船乘哉!
夫成王霸固有人,亡国破家亦固有人;
桀用于莘,纣用恶来,宋用唐鞅,齐用苏秦,秦用赵高,而天下知其亡也;
非其人而欲有功,譬其若夏至之日而欲夜之长也,射鱼指天而欲发之当也;
虽舜禹犹亦困,而又况乎俗主哉!
春秋之时,天子微弱,诸侯力政,皆叛不朝;
众暴寡,强劫弱,南夷与北狄交侵,中国之不绝若线。
桓公于是用管仲、鲍叔、隰朋、宾胥无、宁戚,三存亡国,一继绝世,救中国,攘戎狄,卒胁荆蛮,以尊周室,霸诸侯。
晋文公用咎犯、先轸、阳处父,强中国,败强楚,合诸侯,朝天子,以显周室。
楚庄王用孙叔敖、司马子反、将军子重,征陈从郑,败强晋,无敌于天下。
秦穆公用百里子、蹇叔子、王子廖及由余,据有雍州,攘败西戎。
吴用延州莱季子,幷翼州,扬威于鸡父。
郑僖公富有千乘之国,贵为诸侯,治义不顺人心,而取弒于臣者,不先得贤也。
至简公用子产、裨谌、世叔、行人子羽,贼臣除,正臣进,去强楚,合中国,国家安宁,二十余年,无强楚之患。
故虞有宫之奇,晋献公为之终夜不寐;
楚有子玉得臣,文公为之侧席而坐,远乎贤者之厌难折冲也。
夫宋襄公不用公子目夷之言,大辱于楚;
曹不用僖负羁之谏,败死于戎。
故共惟五始之要,治乱之端,在乎审己而任贤也。
国家之任贤而吉,任不肖而凶,案往世而视己事,其必然也,如合符,
此为人君者,不可以不慎也。
国家惛乱而良臣见,鲁国大乱,季友之贤见,僖公即位而任季子,鲁国安宁,外内无忧,行政二十一年,
季子之卒后,邾击其南,齐伐其北,鲁不胜其患,将乞师于楚以取全耳(或作身),故传曰:患之起必自此始也。
公子买不可使戍卫,公子遂不听君命而擅之晋,内侵于臣下,外困于兵乱,弱之患也。
僖公之性,非前二十一年常贤,而后乃渐变为不肖也,此季子存之所益,亡之所损也。
夫得贤失贤,其损益之验如此,而人主忽于所用,甚可疾痛也。
夫智不足以见贤,无可奈何矣,若智能见之,而强不能决,犹豫不用,而大者死亡,小者乱倾,此甚可悲哀也。
以宋殇公不知孔父之贤乎,安知孔父死,己必死,趋而救之,趋而救之者,是知其贤也。
以鲁庄公不知季子之贤乎,安知疾将死,召季子而授之国政,授之国政者,是知其贤也。
此二君知能见贤而皆不能用,故宋殇公以杀死,鲁庄公以贼嗣,使宋殇蚤任孔父,鲁庄素用季子,
乃将靖邻国,而况自存乎!
邹子说梁王曰:‘伊尹故有莘氏之媵臣也,汤立以为三公,天下之治太平。’
管仲故成阴之狗盗也,天下之庸夫也,齐桓公得之以为仲父。
百里奚道之于路,传卖五羊之皮,秦穆公委之以政。
宁戚故将车人也,叩辕行歌于康之衢,桓公任以国。
司马喜髌脚于宋,而卒相中山。
范睢折胁拉齿于魏而后为应侯。
太公望故老妇之出夫也,朝歌之屠佐也,棘津迎客之舍人也,年七十而相周,九十而封齐。
故诗曰:‘绵绵之葛,在于旷野,良工得之,以为絺纻,良工不得,枯死于野。’
此七士者,不遇明君圣主,几行乞丐,枯死于中野,譬犹绵绵之葛矣。
眉睫之征,接而形于色;
声音之风,感而动乎心。
宁戚击牛角而商歌,桓公闻而举之;
鲍龙跪石而登嵼,孔子为之下车;
尧、舜相见不违桑阴,文王举太公不以日久。
故贤圣之接也,不待久而亲;
能者之相见也,不待试而知矣。
故士之接也,非必与之临财分货,乃知其廉也;
非必与之犯难涉危,乃知其勇也。
举事决断,是以知其勇也;
取与有让,是以知其廉也。
故见虎之尾,而知其大于狸也;
见象之牙,而知其大于牛也。
一节见则百节知矣。
由此观之,以所见可以占未发,睹小节固足以知大体矣。
禹以夏王,桀以夏亡;汤以殷王,纣以殷亡。
阖庐以吴战胜无敌于天下,而夫差以见禽于越,文公以晋国霸,而厉公以见弒于匠丽之宫,威王以齐强于天下,而愍王以弒死于庙梁,穆公以秦显名尊号,而二世以劫于望夷,其所以君王者同,而功迹不等者,所任异也!
是故成王处襁褓而朝诸侯,周公用事也。
赵武灵王五十年而饿死于沙丘,任李充故也。
桓公得管仲,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失管仲,任竖刁易牙,身死不葬,为天下笑,一人之身,荣辱俱施焉,在所任也。
故魏有公子无忌,削地复得;赵任蔺相如,秦兵不敢出鄢陵;任唐睢,国独特立。
楚有申包胥,而昭王反位;齐有田单,襄王得国。
由此观之,国无贤佐俊士,而能以成功立名,安危继绝者,未尝有也。
故国不务大而务得民心;佐不务多,而务得贤俊。
得民心者民往之,有贤佐者士归之,文王请除炮烙之刑而殷民从,汤去张网者之三面而夏民从,越王不隳旧冢而吴人服,以其所为之顺于民心也。
故声同则处异而相应,德合则未见而相亲,贤者立于本朝,则天下之豪,相率而趋之矣,何以知其然也?
曰:管仲,桓公之贼也,鲍叔以为贤于己而进之为相,七十言而说乃听,遂使桓公除报雠之心而委国政焉。
桓公垂拱无事而朝诸侯,鲍叔之力也;管仲之所以能北走桓公无自危之心者,同声于鲍叔也。
纣杀王子比干,箕子被发而佯狂,陈灵公杀泄冶而邓元去陈;自是之后,殷兼于周,陈亡于楚,以其杀比干、泄冶而失箕子与邓元也。
燕昭王得郭隗,而邹衍、乐毅以齐赵至,苏子、屈景以周楚至,于是举兵而攻齐,栖闵王于莒,燕校地计众,非与齐均也,然所以能信意至于此者,由得士也。
故无常安之国,无恒治之民;得贤者则安昌,失之者则危亡,自古及今,未有不然者也。
明镜所以昭形也,往古所以知今也,夫知恶往古之所以危亡,而不务袭迹于其所以安昌,则未有异乎却走而求逮前人也,太公知之,故举微子之后而封比干之墓,夫圣人之于死尚如是其厚也,况当世而生存者乎!则其弗失可识矣。
齐景公问于孔子曰:‘秦穆公其国小,处僻而霸,何也?’
对曰:‘其国小而志大,虽处僻而其政中,其举果,其谋和,其令不偷;亲举五羖大夫于系缧之中,与之语三日而授之政,以此取之,虽王可也,霸则小矣。’
或曰:‘将谓桓公仁义乎?杀兄而立,非仁义也;将谓桓公恭俭乎?与妇人同舆,驰于邑中,非恭俭也;将谓桓公清洁乎?闺门之内,无可嫁者,非清洁也。此三者亡国失君之行也,然而桓公兼有之,以得管仲隰朋,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毕朝周室,为五霸长,以其得贤佐也;失管仲隰朋,任竖刁易牙,身死不葬,虫流出户。一人之身,荣辱俱施者,何者?其所任异也。’
由此观之,则任佐急矣。
周公旦白屋之士,所下者七十人,而天下之士皆至;晏子所与同衣食者百人,而天下之士亦至;仲尼修道行,理文章,而天下之士亦至矣。
伯牙子鼓琴,钟子期听之,方鼓而志在太山,钟子期曰:‘善哉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少选之间,而志在流水,钟子期复曰:‘善哉乎鼓琴!汤汤乎若流水。’钟子期死,伯牙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以为世无足为鼓琴者。
非独鼓琴若此也,贤者亦然,虽有贤者而无以接之,贤者奚由尽忠哉!骥不自至千里者,待伯乐而后至也。
周威公问于宁子曰:‘取士有道乎?’
对曰:‘有,穷者达之,亡者存之,废者起之;四方之士,则四面而至矣。穷者不达,亡者不存,废者不起;四方之士,则四面而畔矣。夫城固不能自守,兵利不能自保,得士而失之,必有其间,夫士存则君尊,士亡则君卑。’
周武公曰:‘士壹至如此乎?’
对曰:‘君不闻夫楚平王有士,曰楚傒胥丘,负客,王将杀之,出亡之晋;晋人用之,是为城濮之战。又有士曰苗贲皇,王将杀之,出亡走晋;晋人用之,是为鄢陵之战。又有士曰上解于,王将杀之,出亡走晋;晋人用之,是为两堂之战。又有士曰伍子胥,王杀其父兄,出亡走吴;阖闾用之,于是兴师而袭郢,故楚之大得罪于梁郑宋卫之君,犹未遽至于此也。此四得罪于其士,三暴其民骨,一亡其国。由是观之,士存则国存,士亡则国亡;子胥怒而亡之,申包胥怒而存之;士胡可无贵乎!’
哀公问于孔子曰:‘人若何而可取也?’
孔子对曰:‘毋取拑者,无取健者,毋取口锐者。’
哀公曰:‘何谓也?’
孔子曰:‘拑者大给利不可尽用;健者必欲兼人,不可以为法也;口锐者多诞而寡信,后恐不验也。夫弓矢和调而后求其中焉;马悫愿顺,然后求其良材焉;人必忠信重厚,然后求其知能焉。今有人不忠信重厚而多智能,如此人者,譬犹豺狼与,不可以身近也。是故先其仁义之诚者,然后亲之;于是有知能者,然后任之;故曰:亲仁而使能。夫取人之术也,观其言而察其行,夫言者所以抒其匈而发其情者也,能行之士必能言之,是故先观其言而揆其行,夫以言揆其行,虽有奸轨之人,无以逃其情矣。’
哀公曰:‘善。’
周公摄天子位七年,布衣之士,执贽所师见者十二人,穷巷白屋所见者四十九人,时进善者百人,教士者千人,官朝者万人。
当此之时,诚使周公骄而且吝,则天下贤士至者寡矣,苟有至者,则必贪而尸禄者也,尸禄之臣,不能存君矣。
齐桓公设庭燎,为士之欲造见者,期年而士不至,于是东野鄙人有以九九之术见者,桓公曰:‘九九何足以见乎?’鄙人对曰:‘臣非以九九为足以见也,臣闻主君设庭燎以待士,期年而士不至,夫士之所以不至者,君、天下贤君也;四方之士,皆自以论而不及君,故不至也。夫九九薄能耳,而君犹礼之,况贤于九九乎?夫太山不辞壤石,江海不逆小流,所以成大也,诗云:‘先民有言,询于刍荛。’言博谋也。’桓公曰善,乃因礼之。期月四方之士,相携而并至,诗曰:‘自堂徂基,自羊徂牛。’言以内及外,以小及大也。
齐景公伐宋,至于岐堤之上,登高以望,太息而叹曰:‘昔我先君桓公,长毂八百乘以霸诸侯,今我长毂三千乘,而不敢久处于此者,岂其无管仲欤!’弦章对曰:‘臣闻之,水广则鱼大,君明则臣忠;昔有桓公,故有管仲;今桓公在此,则车下之臣尽管仲也。’
赵简子游于河而乐之,叹曰:‘安得贤士而与处焉!’舟人古乘跪而对曰:‘夫珠玉无足,去此数千里而所以能来者,人好之也;今士有足而不来者,此是吾君不好之乎!’赵简子曰:‘吾门左右客千人,朝食不足,暮收市征,暮食不足,朝收市征,吾尚可谓不好士乎?’舟人古乘对曰:‘鸿鹄高飞远翔,其所恃者六翮也,背上之毛,腹下之毳,无尺寸之数,去之满把,飞不能为之益卑;益之满把,飞不能为之益高。不知门下左右客千人者,有六翮之用乎?将尽毛毳也。’
齐宣王坐,淳于髡侍,宣王曰:‘先生论寡人何好?’淳于髡曰:‘古者所好四,而王所好三焉。’宣王曰:‘古者所好,何与寡人所好?’淳于髡曰:‘古者好马,王亦好马;古者好味,王亦好味;古者好色,王亦好色;古者好士,王独不好士。’宣王曰:‘国无士耳,有则寡人亦说之矣。’淳于髡曰:‘古者骅骝骐骥,今无有,王选于众,王好马矣;古者有豹象之胎,今无有,王选于众,王好味矣;古者有毛廧西施,今无有,王选于众,王好色矣。王必将待尧舜禹汤之士而后好之,则禹汤之士亦不好王矣。’宣王嘿然无以应。
卫君问于田让曰:‘寡人封侯尽千里之地,赏赐尽御府缯帛而士不至,何也?’田让对曰:‘君之赏赐,不可以功及也;君之诛罚,不可以理避也;犹举杖而呼狗,张弓而祝鸡矣;虽有香饵而不能致者,害之必也。’
宗卫相齐,遇逐罢归舍,召门尉田饶等二十有七而问焉,曰:‘士大夫谁能与我赴诸侯者乎?’田饶等皆伏而不对。宗卫曰:‘何士大夫之易得而难用也!’饶对曰:‘非士大夫之难用也,是君不能用也。’宗卫曰:‘不能用士大夫何若?’田饶对曰:‘厨中有臭肉,则门下无死士矣。今夫三升之稷不足于士;而君雁鹜有余粟。纨素绮绣靡丽。堂楯从风雨弊,而士曾不得以缘衣;果园梨粟,后宫妇人摭以相擿,而士曾不得一尝,且夫财者,君之所轻也;死者士之所重也,君不能用所轻之财,而欲使士致所重之死,岂不难乎哉?’于是宗卫面有惭色,逡巡避席而谢曰:‘此卫之过也。’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当今之时,君子谁贤?’对曰:‘卫灵公。’公曰:‘吾闻之,其闺门之内,姑姐妹无别。’对曰:‘臣观于朝廷,未观于堂陛之间也。灵公之弟曰公子渠牟,其知足以治千乘之国,其信足以守之,而灵公爱之。又有士曰王材,国有贤人,必进而任之,无不达也;不能达,退而与分其禄,而灵公尊之。又有士曰庆足,国有大事,则进而治之,无不济也,而灵公说之。史■去卫,灵公邸舍三月,琴瑟不御,待史■之入也而后入,臣是以知其贤也。’
介子推行年十五而相荆,仲尼闻之,使人往视,还曰:‘廊下有二十五俊士,堂上有二十五老人。’仲尼曰:‘合二十五人之智,智于汤武;幷二十五人之力,力于彭祖。以治天下,其固免矣乎!’
孔子闲居,喟然而叹曰:‘铜鞮伯华而无死,天下其有定矣。’
子路曰:‘愿闻其为人也何若。’
孔子曰:‘其幼也敏而好学,其壮也有勇而不屈,其老也有道而能以下人。’
子路曰:‘其幼也敏而好学则可,其壮也有勇而不屈则可;夫有道又谁下哉?’
孔子曰:‘由不知也。吾闻之,以众攻寡而无不消也;以贵下贱,无不得也。昔者周公旦制天下之政而下士七十人,岂无道哉?欲得士之故也,夫有道而能下于天下之士,君子乎哉!’
魏文侯从中山奔命安邑,田子方从,夫子击过之,下车而趋,子方坐乘如故,告太子曰:‘为我请君,待我朝歌。’
太子不说,因为子方曰:‘不识贫穷者骄人,富贵者骄人乎?’
子方曰:‘贫穷者骄人,富贵者安敢骄人,人主骄人而亡其国,吾未见以国待亡者也;大夫骄人而亡其家,吾未见以家待亡者也。贫穷者若不得意,纳履而去,安往不得贫穷乎?贫穷者骄人,富贵者安敢骄人。’
太子及文侯道田子方之语,文侯叹曰:‘微吾子之故,吾安得闻贤人之言,吾下子方以行,得而友之。自吾友子方也,君臣益亲,百姓益附,吾是以得友士之功;我欲伐中山,吾以武下乐羊,三年而中山为献于我,我是以得有武之功。吾所以不少进于此者,吾未见以智骄我者也;若得以智骄我者,岂不及古之人乎?’
晋文侯行地登隧,大夫皆扶之,随会不扶,文侯曰:‘会!夫为人臣而忍其君者,其罪奚如?’
对曰:‘其罪重死。’
文侯曰:‘何谓重死?’
对曰:‘身死,妻子为戮焉。’
随会曰:‘君奚独问为人臣忍其君者,而不问为人君而忍其臣者耶?’
文侯曰:‘为人君而忍其臣者,其罪何如?’
随会对曰:‘为人君而忍其臣者,智士不为谋,辨士不为言,仁士不为行,勇士不为死。’
文侯援绥下车,辞大夫曰:‘寡人有腰髀之病,愿诸大夫勿罪也。’
齐将军田瞶出将,张生郊送曰:‘昔者尧让许由以天下,洗耳而不受,将军知之乎?’
曰:‘唯然,知之。’
‘伯夷叔齐辞诸侯之位而不为,将军知之乎?’
曰:‘唯然,知之。’
‘于陵仲子辞三公之位而佣为人灌园,将军知之乎?’
曰:‘唯然,知之。’
‘智过去君第,变姓名,免为庶人,将军知之乎?’
曰:‘唯然,知之。’
‘孙叔敖三去相而不悔,将军知之乎?’
曰:‘唯然,知之。’
‘此五大夫者,名辞之而实羞之。今将军方吞一国之权,提鼓拥旗,被坚执锐,旋回十万之师,擅斧钺之诛,慎毋以士之所羞者骄士。’
田瞶曰:‘今日诸君皆为瞶祖道具酒脯,而先生独教之以圣人之大道,谨闻命矣。’
魏文侯见段干木,立倦而不敢息;及见翟璜,踞堂而与之言,翟璜不说。
文侯曰:‘段干木,官之则不肯,禄之则不受;今汝欲官则相至,欲禄则上卿;既受吾赏,又责吾礼,毋乃难乎?’
孔子之郯,遭程子于涂,倾盖而语终日。
有间,顾子路曰:‘取束帛一以赠先生。’
子路不对。
有间,又顾曰:‘取束帛一以赠先生。’
子路屑然对曰:‘由闻之,士不中而见,女无媒而嫁,君子不行也。’
孔子曰:‘由,诗不云乎:‘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今程子天下之贤士也,于是不赠,终身不见。
大德毋踰闲,小德出入可也。’
齐桓公使管仲治国,管仲对曰:‘贱不能临贵。’
桓公以为上卿而国不治,桓公曰何故?
管仲对曰:‘贫不能使富。’
桓公赐之齐国市租一年而国不治,桓公曰何故?
对曰:‘疏不能制亲。’
桓公立以为仲父。
齐国大安,而遂霸天下。
孔子曰:‘管仲之贤,不得此三权者,亦不能使其君南面而霸矣。’
桓公问于管仲曰:‘吾欲使爵腐于酒,肉腐于俎,得无害于霸乎?’
管仲对曰:‘此极非其贵者耳;然亦无害于霸也。’
桓公曰:‘何如而害霸?’
管仲对曰:‘不知贤,害霸;知而不用,害霸;用而不任,害霸;任而不信,害霸;信而复使小人参之,害霸。’
桓公:‘善。’
鲁人攻鄪,曾子辞于鄪君曰:‘请出,寇罢而后复来,请姑毋使狗豕入吾舍。’
鄪君曰:‘寡人之于先生也,人无不闻;今鲁人攻我而先生去我,我胡守先生之舍?’
鲁人果攻鄪而数之罪十,而曾子之所争者九。
鲁师罢,鄪君复修曾子舍而后迎之。
宋司城子罕之贵子韦也,入与共食,出与同衣;司城子罕亡,子韦不从,子罕来,复召子韦而贵之。
左右曰:‘君之善子韦也,君亡不从,来又复贵之,君独不愧于君之忠臣乎?’
子罕曰:‘吾唯不能用子韦,故至于亡;今吾之得复也,尚是子韦之遗德余教也,吾故贵之。
且我之亡也,吾臣之削迹拔树以从我者,奚益于吾亡哉?’
杨因见赵简主曰:‘臣居乡三逐,事君五去,闻君好士,故走来见。’
简主闻之,绝食而叹,跽而行,左右进谏曰:‘居乡三逐,是不容众也;事君五去,是不忠上也。今君有士见过人矣。’
简主曰:‘子不知也。夫美女者,丑妇之仇也;盛德之士,乱世所疏也;正直之行,邪枉所憎也。’
遂出见之,因授以为相,而国大治。
由是观之,远近之人,不可以不察也。
应侯与贾午子坐,闻其鼓琴之声,应侯曰:‘今日之琴,一何悲也?’贾午子曰:‘夫急张调下,故使人悲耳。急张者,良材也;调下者,官卑也。取夫良材而卑官之,安能无悲乎!’应侯曰:‘善哉!’
十三年,诸侯举兵以伐齐,齐王闻之,惕然而恐,召其群臣大夫告曰:‘有智为寡人用之。’于是博士淳于髡仰天大笑而不应,王复问之,又大笑不应,三笑不应,王艴然作色不悦曰:‘先生以寡人语为戏乎?’对曰:‘臣非敢以大王语为戏也,臣笑臣邻之祠田也,以一奁饭,一壶酒,三鲋鱼,祝曰:‘蟹堁者宜禾,洿邪者百车,传之后世,洋洋有余。’臣笑其赐鬼薄而请之厚也。’于是王乃立淳于髡为上卿,赐之千金,革车百乘,与平诸侯之事;诸侯闻之,立罢其兵,休其士卒,遂不敢攻齐,此非淳于髡之力乎?
田忌去齐奔楚,楚王郊迎至舍,问曰:‘楚,万乘之国也,齐亦万乘之国也,常欲相幷,为之奈何?’对曰:‘易知耳,齐使申孺将,则楚发五万人,使上将军将之,至禽将军首而反耳。齐使田居将,则楚发二十万人,使上将军将之,分别而相去也。齐使眄子将,楚发四封之内,王自出将而忌从,相国上将军为左右司马,如是则王仅得存耳。’于是齐使申孺将,楚发五万人,使上将军至,擒将军首反,于是齐王忿然,乃更使眄子将,楚悉发四封之内,王自出将,田忌从,相国上将军为左右司马,益王车属九乘,仅得免耳。至舍,王北面正领齐袪,问曰:‘先生何知之早也?’田忌曰:‘申孺为人,侮贤者而轻不肖者,贤不肖者俱不为用,是以亡也;田居为人,尊贤者而贱不肖者,贤者负任,不肖者退,是以分别而相去也;眄子之为人也,尊贤者而爱不肖者,贤不肖俱负任,是以王仅得存耳。’魏文侯觞大夫于曲阳,饮酣,文侯喟然叹曰:‘吾独无豫让以为臣。’蹇重举酒进曰:‘臣请浮君。’文侯曰‘何以?’对曰:‘臣闻之,有命之父母,不知孝子;有道之君,不知忠臣。夫豫让之君,亦何如哉?’文侯曰:‘善!’受浮而饮之,嚼而不让。曰:‘无管仲鲍叔以为臣,故有豫让之功也。’赵简子曰:‘吾欲得范中行氏良臣。’史黡曰:‘安用之?’简子曰:‘良臣,人所愿也,又何问焉?’曰:‘君以无为良臣故也。夫事君者,谏过而荐可,章善而替否,献能而进贤;朝夕诵善,败而纳之,听则进,否则退。今范中行氏之良臣也,不能匡相其君,使至于难;出在于外,又不能入。亡而弃之,何良之为;若不弃,君安得之。夫良将营其君,使复其位,死而后止,何曰以来,若未能,乃非良也。’简子曰:‘善。’
子路问于孔子曰:‘治国何如?’孔子曰:‘在于尊贤而贱不肖。’子路曰:‘范中行氏尊贤而贱不肖,其亡何也?’曰:‘范中行氏尊贤而不能用也,贱不肖而不能去也;贤者知其不己用而怨之,不肖者知其贱己而雠之。贤者怨之,不肖者雠之;怨雠并前,范、中行氏虽欲无亡,得乎?’
晋荆战于邲,晋师败绩,荀林父将归请死,昭公将许之,士贞伯曰:‘不可,城濮之役,晋胜于荆,文公犹有忧色,曰子玉犹存,忧未歇也;困兽犹斗,况国相乎?’及荆杀子玉,乃喜曰:‘莫予毒也。今天或者大警晋也,林父之事君,进思尽忠,退思补过,社稷之卫也,今杀之,是重荆胜也。’昭公曰:‘善!’乃使复将。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说苑-尊贤-译文
一个君主如果想要平定天下并留下美名,就必须尊敬贤人并谦卑地对待士人。易经说:‘从上往下谦卑,道路才会大放光明。’又说:‘用尊贵的身份去谦卑对待卑贱的人,可以得到民众的极大支持。’明智的君王施行恩德并谦卑对待他人,是为了吸引远方的人并使他们靠近。如果朝廷中没有贤人,就像鸿鹄没有翅膀一样,虽然有千里的远望,也无法达到心中所想达到的地方;因此,游历江海的人依靠船只,远行的人依靠车马,想要称霸的人依靠贤人;伊尹、吕尚、管夷吾、百里奚,就是称霸者的船只。
放弃父兄和子孙,并不是疏远他们;任用厨师、渔夫、屠夫和仇敌、奴隶,并不是偏袒他们;坚持国家利益和建立功名的道路,不得不这样做。就像大匠师建造宫室一样,根据大小来选择材料,根据功效来选择人数。
因此,吕尚被聘请,天下人就知道商朝将要灭亡,而周朝将要称王;管夷吾、百里奚被任用,天下人就知道齐国和秦国必将称霸,这不仅仅是船只和车马的问题。
成就王霸之业固然有人,但导致国家灭亡的人也必定存在;夏桀重用莘人,商纣重用恶来,宋国重用唐鞅,齐国重用苏秦,秦国重用赵高,天下人就知道他们将要灭亡;不是适当的人想要立功,就像夏至那天想要夜晚变长一样,射箭指向天空却想要射中目标;即使是舜和禹也会遇到困难,更何况是平庸的君主呢!
春秋时期,天子衰弱,诸侯力图称霸,都不来朝拜;人多势众的欺压人少势弱的,南方夷族和北方狄族互相侵犯,中原国家就像一线之隔。
齐桓公在那时任用管仲、鲍叔、隰朋、宾胥无、宁戚,三次挽救了危亡的国家,一次延续了绝世,拯救了中原,击退了戎狄,最终迫使荆蛮臣服,尊崇周室,成为诸侯之霸。
晋文公任用咎犯、先轸、阳处父,强盛了中原,打败了强大的楚国,联合了诸侯,朝见了天子,以彰显周室的威望。楚庄王任用孙叔敖、司马子反、将军子重,征服了陈国,服从了郑国,打败了强大的晋国,天下无敌。
秦穆公任用百里子、蹇叔子、王子廖及由余,占据了雍州,击退了西戎。吴国任用延州莱季子,并吞了翼州,在鸡父扬威。郑僖公拥有千乘之国,尊贵为诸侯,治理国家不顺应人心,却被臣子所杀,这是因为没有先得到贤人。
至简公任用子产、裨谌、世叔、行人子羽,除掉了奸臣,提拔了正直的臣子,击退了强大的楚国,联合了中原国家,国家安宁了二十多年,没有强大的楚国的威胁。
因此,虞国有宫之奇,晋献公因此整夜不眠;楚国有了子玉得臣,文公因此侧身而坐,远比贤者更难折冲。
宋襄公不听公子目夷的话,在楚国遭受了极大的羞辱;曹国不听僖负羁的劝告,战败而死。
因此,君主必须审慎地自我审视并任用贤人。国家任用贤人则吉祥,任用不肖之徒则凶险,从过去的历史中可以看出这一点,这是必然的,就像符咒一样,这是君主不能不谨慎的。
国家混乱而良臣出现,鲁国大乱,季友的贤能显现出来,僖公即位后任用季友,鲁国安宁,内外无忧,执政二十一年,季友去世后,邾国攻打其南部,齐国攻打其北部,鲁国无法承受这些灾难,将向楚国求援以保全自己。
公子买不能被派去守卫,公子遂不听君命而擅自前往晋国,内部受到臣子的侵犯,外部受到战争的困扰,这是弱小的隐患。
僖公的性格并不是前二十一年一直贤明,而是后来逐渐变得不肖,这是季友存在的好处,消失的损失。
得到贤人和失去贤人,其损益如此明显,而君主对于所用之人却疏忽大意,这是非常令人痛心的。
智慧不足以发现贤人,这是无可奈何的,如果智慧能够发现他们,却因为犹豫不决而不任用,导致大祸临头,小则国家动荡,这是非常悲哀的。
宋殇公不知道孔父的贤能,怎么知道孔父死后自己也会死,于是急忙去救他,这表明他知道孔父的贤能。鲁庄公不知道季友的贤能,怎么知道自己将要死去,于是召见季友并将国政交给他,这表明他知道季友的贤能。
这两位君主知道并能够发现贤人,却都不能任用,因此宋殇公被杀,鲁庄公的后代被篡位,如果宋殇公早些任用孔父,鲁庄公早些任用季友,那么他们就能使邻国安定,何况是自己国家呢!
邹子对梁王说:‘伊尹原本是莘国的女奴,汤立他为三公,天下太平。管仲原本是成阴的狗盗,是天下普通的百姓,齐桓公得到他后成为仲父。百里奚在路边行走,卖五羊皮,秦穆公委托他处理政务。宁戚原本是赶车的人,在康衢敲辕唱歌,桓公任用他为国相。司马喜在宋国断了脚,最终成为中山国的相。范睢在魏国被打断了肋骨和牙齿,后来成为应侯。太公望原本是老妇的丈夫,朝歌的屠夫,棘津迎客的舍人,七十岁时成为周国的相,九十岁时封为齐国的国君。因此,诗经说:“长长的葛藤,在旷野中,好的工匠得到它,就能做成夏布,好的工匠得不到,就枯死在野外。”这七位士人,如果没有遇到明君圣主,几乎就要成为乞丐,枯死在野外,就像长长的葛藤一样。”
眉眼之间的征兆,会表现在脸色上;声音的风,会感动人心。宁戚敲牛角唱歌,桓公听到后提拔了他;鲍龙跪在石头上攀登,孔子为他下车;尧、舜相见不违背桑树的阴影,文王提拔太公不因时间久远。
因此,贤圣之间的接触,不需要很长时间就能亲近;能者之间的相见,不需要试验就能了解。因此,士人的接触,不一定要和他们一起分财,才能知道他们的廉洁;不一定要和他们一起冒险,才能知道他们的勇敢。举事果断,因此知道他们的勇敢;取予有礼,因此知道他们的廉洁。因此,看到虎的尾巴,就知道它比狐狸大;看到象的牙齿,就知道它比牛大。一节就能了解全部。从这一点来看,通过所见可以预测未来,看到小节就足以了解整体。
大禹成为夏朝的国王,而夏桀导致夏朝灭亡;商汤成为商朝的国王,而商纣导致商朝灭亡。
吴王阖庐凭借吴国的胜利在天下无敌,而夫差却被越国俘虏;晋文公使晋国称霸,而晋厉公在匠丽宫中被杀害;齐威王使齐国强盛于天下,而齐愍王在庙梁上被暗杀;秦穆公使秦国显赫尊贵,而秦二世在望夷宫中被劫持。
成为君王的方式相同,但功绩不同,原因在于所任用的人不同。因此,成王虽然年幼,却能朝见诸侯,是因为周公旦辅佐他。赵武灵王在位五十年后饿死在沙丘,是因为他任用了李兑。齐桓公得到管仲的帮助,能够九次会合诸侯,统一天下,失去管仲后,任用竖刁和易牙,导致自己死后无人安葬,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一个人的荣辱都取决于他所任用的人。
因此,魏国有公子无忌,能够扩大领土;赵国任用蔺相如,秦军不敢出鄢陵;任用唐睢,国家能够独立。楚国有了申包胥,楚昭王得以复位;齐国有了田单,齐襄王得以复国。由此可见,一个国家如果没有贤能的辅佐和杰出的人才,而能够成功建立名声,延续安危,是从来没有的。
因此,国家不应该追求规模大,而应该追求得到民心;辅佐的人不应该追求数量多,而应该追求得到贤能的人才。得到民心的人,民众会归附他;有贤能辅佐的人,士人会归附他。文王废除炮烙之刑,殷民就会归附他;商汤去掉张网捕鱼的三面,夏民就会归附他;越王不破坏旧墓,吴人就会服从他,因为他们所做的事情顺应了民心。
因此,声音相同的人即使身处异地也能相互呼应,道德相合的人即使没有见面也能相互亲近。贤能的人如果在朝廷中,天下的豪杰都会纷纷归附他。怎么知道是这样的呢?因为管仲是齐桓公的仇人,鲍叔认为他比自己更有才能,就推荐他担任相国,经过七十次劝说,齐桓公才接受。这样就使齐桓公放弃了复仇之心,把国家大政交给了管仲。齐桓公能够垂拱而治,朝见诸侯,是鲍叔的功劳;管仲能够北行投奔齐桓公而不担心自己安全,是因为他和鲍叔有相同的志向。
商纣王杀害王子比干,箕子披散头发假装疯狂,陈灵公杀害泄冶,邓元离开陈国;从此之后,商朝被周朝兼并,陈国被楚国灭亡,都是因为失去了比干和邓元。
燕昭王得到郭隗,邹衍、乐毅从齐国和赵国来投奔他,苏秦、屈景从周国和楚国来投奔他,于是起兵攻打齐国,把齐闵王囚禁在莒国。燕国虽然土地和人口不如齐国,但能够这样自由行动,是因为得到了贤能的人才。
因此,没有永远安宁的国家,没有永远太平的百姓;得到贤能的人就能安宁昌盛,失去贤能的人就会危险灭亡,从古至今,没有不这样的。
明镜是用来照见自己的形象的,古代的历史是用来了解现在的。如果知道古代之所以危险灭亡的原因,而不努力效仿那些能够安宁昌盛的方法,那就和倒退着跑却想要追上前面的人一样。太公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举荐微子之后,并封比干的墓,圣人对于死者的尊敬就是这样,对于当世的人更应该如此。那么,不失去贤能的人就可以看出来了。
齐景公问孔子说:‘秦穆公的国家小,地处偏僻,却能够称霸,这是为什么?’孔子回答说:‘虽然国家小,但志向大,即使地处偏僻,政治却很中正,他的行动果断,他的计谋和谐,他的命令不苟且。他亲自从囚禁中提拔了五羖大夫,和他交谈三天后就把政事交给了他。用这样的方式取得成就,即使是称王也是可以的,称霸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有人说:‘是不是说齐桓公仁义呢?他杀害了自己的哥哥而自立为王,这不是仁义;是不是说齐桓公谦逊节俭呢?他和妇人同车,在城中驰骋,这不是谦逊节俭;是不是说齐桓公廉洁呢?他的家中没有可以出嫁的女子,这不是廉洁。这三者都是导致国家灭亡和君主失去地位的行为,然而齐桓公却兼具这三者,因为他得到了管仲和隰朋,能够九次会合诸侯,统一天下,使周室朝拜,成为五霸之首,这是因为他得到了贤能的辅佐;失去管仲和隰朋后,任用竖刁和易牙,导致自己死后无人安葬,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一个人的荣辱都取决于他所任用的人。
由此看来,任用辅佐的人是至关重要的。周公旦接待在茅屋中的人,他接待了七十人,天下的士人都来了;晏子与一百人同衣共食,天下的士人也来了;孔子修道行,整理文章,天下的士人也来了。伯牙弹琴,钟子期倾听,一开始琴声如同泰山般雄伟,钟子期说:‘弹得真好啊!就像泰山一样。’过了一会儿,琴声又如同流水般悠扬,钟子期又说:‘弹得真好啊!就像流水一样。’钟子期去世后,伯牙摔破琴,终身不再弹琴,因为他认为世上再也没有值得他弹琴的人了。不仅仅是弹琴如此,贤能的人也是如此,即使有贤能的人,如果没有与之相接的人,贤能的人怎么能尽忠呢?千里马如果不能自己跑到千里之外,需要伯乐的帮助才能到达。
周威公问宁子说:‘选拔人才有方法吗?’宁子回答说:‘有,对于贫穷的人给予帮助,对于亡国的人给予生存的机会,对于被废的人给予复兴的机会;对于四方的士人,让他们四面八方都能来。如果贫穷的人得不到帮助,亡国的人得不到生存的机会,被废的人得不到复兴的机会,四方的士人就会四面八方地离去。城墙坚固不能自己防守,武器锋利不能自己保护,得到士人又失去他们,必然会有这样的原因。士人存在,君主就尊贵;士人离去,君主就卑微。’周武公说:‘士人竟然这样重要吗?’宁子回答说:‘您没有听说过楚平王有士人,名叫楚傒胥丘,他背负着客人,楚平王要杀他,他逃亡到晋国;晋国任用了他,这就是城濮之战。还有士人名叫苗贲皇,楚平王要杀他,他逃亡到晋国;晋国任用了他,这就是鄢陵之战。还有士人名叫上解于,楚平王要杀他,他逃亡到晋国;晋国任用了他,这就是两堂之战。还有士人名叫伍子胥,楚平王杀害了他的父亲和哥哥,他逃亡到吴国;吴王阖闾任用了他,于是起兵攻打楚国,占领了郢都。因此,楚国因为对梁、郑、宋、卫的君主犯了大罪,还没有立刻到这种地步。这四个人都因为对士人的不公而得罪了他们,三次暴露了百姓的尸骨,一次导致国家灭亡。由此可见,士人存在,国家就存在;士人离去,国家就灭亡;伍子胥愤怒而使国家灭亡,申包胥愤怒而使国家存续;士人怎么能不被重视呢?’
鲁哀公问孔子说:‘人怎样才能被选中呢?’孔子回答说:‘不要选择那些夸夸其谈的人,不要选择那些刚愎自用的人,不要选择那些言辞锋利的人。’鲁哀公说:‘这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夸夸其谈的人虽然能说会道,但他的利益无法完全利用;刚愎自用的人一定会想兼并别人,不能作为榜样;言辞锋利的人虽然多言,但缺乏诚信,以后恐怕不会实现。弓箭调好之后才追求它的准确;马温顺之后才追求它的良材;人必须忠诚、诚信、稳重,然后才能追求他的才能。现在有人不忠诚、不诚信、不稳定,但多才多艺,这样的人就像豺狼一样,不能靠近。因此,首先要看他的仁义是否真诚,然后才能亲近他;有了才能的人,然后才能任用他;所以说,亲近仁义的人,任用有才能的人。选拔人才的方法,先观察他的言语,再考察他的行为。言语是用来表达情感和思想的,能够实行的人一定能够说出,所以先观察他的言语,再衡量他的行为。用言语来衡量行为,即使是有邪恶的人,也无法隐藏他的真实情感。’鲁哀公说:‘说得好。’
周公代理天子之位七年,穿着布衣的士人,拿着礼物拜见他的有十二人,住在偏僻小巷和简陋房屋中的人拜见他的有四十九人,时常推荐有才能的人有一百人,教育士人的有一千人,到朝廷做官的有上万人。在这个时候,如果周公骄傲并且吝啬,那么天下来的贤士就会很少,如果有人来,也一定是贪图名利而不尽职守的人,那些贪图名利而不尽职守的臣子,是不能够保护君主的。
齐桓公设置了庭燎,为了等待想要拜见他的士人,一年过去了士人却没有来。于是有一个来自东野的乡下人用九九乘法表来拜见,桓公说:‘九九乘法表怎么能用来拜见呢?’乡下人回答说:‘我并不是认为九九乘法表足以用来拜见,我听说君上设置了庭燎来等待士人,一年过去了士人却没有来,士人之所以不来,是因为您是天下贤明的君主;四方的士人,都自认为自己的才能比不上您,所以不来。九九乘法表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技巧,而您还礼遇我,何况比我更有才能的人呢?就像泰山不拒绝土壤石头,江海不排斥细流,这样才能成就伟大,诗中说:“先民有言,询于刍荛。”这就是说要广泛听取意见。‘桓公说:‘好。’于是对他以礼相待。一个月后,四方的士人纷纷前来拜见,诗中说:“自堂徂基,自羊徂牛。”就是说从内到外,从小到大。
齐景公攻打宋国,到了岐堤之上,他登上高处远望,叹息道:‘从前我的先君桓公,拥有八百辆战车来称霸诸侯,现在我拥有三千辆战车,却不敢久留于此,难道不是因为没有管仲吗!’弦章回答说:‘我听说,水宽广了鱼就会大,君主英明了臣子就会忠诚;从前有桓公,所以有管仲;现在桓公在这里,那么车下的臣子就是管仲。’赵简子在黄河上游玩,感到非常快乐,叹息道:‘怎么才能得到贤士与我一同相处呢!’船夫古乘跪下来回答说:‘珠玉没有脚,却能从几千里外来到这里,是因为人们喜欢它;现在士人虽然有脚却不来,这是不是说明我们的君主不喜欢他们呢!’赵简子说:‘我的门下左右有千名客人,早上吃饭不够,晚上收市税,晚上吃饭不够,早上收市税,我还能说不喜欢士人吗?’船夫古乘回答说:‘鸿鹄高飞远翔,它所依靠的是六根翅膀,背上的羽毛,腹下的细毛,没有尺寸之数,去掉它们满把,飞起来也不会更低;增加它们满把,飞起来也不会更高。不知道您门下左右有千名客人,是不是有六根翅膀的作用?或者是满把的细毛呢?’
齐宣王坐着,淳于髡在旁边侍奉,宣王说:‘先生,你认为我有什么喜好?’淳于髡说:‘古代有四种喜好,而大王有三种。’宣王说:‘古代的喜好,和我有什么不同?’淳于髡说:‘古代喜好马,大王也喜好马;古代喜好美食,大王也喜好美食;古代喜好美色,大王也喜好美色;古代喜好士人,大王却唯独不喜欢士人。’宣王说:‘国家没有士人,如果有,我也会喜欢的。’淳于髡说:‘古代的骏马骅骝和骐骥,现在没有了,大王从众多马匹中挑选,说明大王喜好马;古代有豹胎和象胎,现在没有了,大王从众多美食中挑选,说明大王喜好美食;古代有毛嫱和西施,现在没有了,大王从众多美女中挑选,说明大王喜好美色。大王如果一定要等到尧、舜、禹、汤那样的士人再来喜欢他们,那么尧、舜、禹、汤那样的士人也不会喜欢大王了。’宣王无言以对。
卫君问田让说:‘我封侯的领地有千里之广,赏赐的缯帛也很多,但士人却不来,这是为什么?’田让回答说:‘大王的赏赐,不能因为功绩而给予;大王的诛罚,不能因为道理而避免;就像举起杖呼狗,拉弓射鸡一样;即使有香饵也不能吸引他们,那一定是有害的。’
宗卫相齐,遇到驱逐后回到家中,召集门尉田饶等二十七人询问,说:‘士大夫中谁能和我一起前往诸侯国的?’田饶等人都是伏地不答。宗卫说:‘为什么士大夫容易得到却难以使用呢?’田饶回答说:‘不是士大夫难以使用,而是君主不能使用他们。’宗卫说:‘不能使用士大夫怎么办?’田饶回答说:‘厨房中有臭肉,门下就没有死士了。现在三升的粮食不足以满足士人;而大王却有大量的雁和鹜。华丽的丝绸和布料很多。房屋的墙壁被风雨侵蚀,士人甚至不能用它来做衣服;果园里的梨和粟,后宫的妇女摘来吃,士人甚至不能尝一口,而且财富,是君主所轻视的;死亡,是士人所重视的,君主不能使用所轻视的财富,却想要士人献出所重视的生命,这不是很困难吗?’于是宗卫面露羞愧之色,退避座位而道歉说:‘这是我的过错。’
鲁哀公问孔子说:‘现在的时代,哪位君子最贤明?’孔子回答说:‘卫灵公。’哀公说:‘我听说,他在家里,姑母姐妹之间没有分别。’孔子回答说:‘我在朝廷上看到过,但没有在堂陛之间看到过。灵公的弟弟公子渠牟,他的智慧足以治理千辆战车的大国,他的诚信足以守护它,而灵公很爱他。还有一位士人叫王材,国家有贤人,一定会推荐他们并任用他们,没有不成功的;如果不能成功,就会退下来与他们分享俸禄,而灵公很尊重他们。还有一位士人叫庆足,国家有大事,就会推荐他们并治理,没有不成功的,而灵公也很喜欢他。史■离开卫国,灵公在客舍等了他三个月,不弹琴不吹瑟,等待着史■回来才进入,我因此知道他是有贤德的。’
介子推十五岁就做了楚国的相国,孔子听说了这件事,派人去观察,回来后说:‘廊下有二十五位英俊的士人,堂上有二十五位老年人。’孔子说:‘集合二十五人的智慧,智慧超过汤和武王;集合二十五人的力量,力量超过彭祖。用这样的力量来治理天下,难道不是可以免除祸患吗?’
孔子闲居时,深深地叹息说:‘如果铜鞮伯华没有死,那么天下或许会有一个稳定的局面。’子路说:‘我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孔子说:‘他小时候聪明好学,年轻时有勇气且不屈不挠,年老时则有道德并能谦卑待人。’子路说:‘他小时候聪明好学可以,年轻时有勇气不屈也可以;但有了道德,又能向谁谦卑呢?’孔子说:‘由(子路)你不懂这个道理。我听说,用多数攻击少数,没有不消亡的;用高贵对待低贱,没有得不到的。以前周公旦管理天下政务时,向下士人请教七十次,难道他没有道德吗?这是因为他想要得到士人的原因,有道德又能向天下士人谦卑,这不是君子吗!’魏文侯从中山逃跑到安邑,田子方跟着他,孔子驾车经过,魏文侯下车快步走,田子方则像以前一样坐着车,告诉太子说:‘请为我请见君主,我在朝歌等你。’太子不高兴,对子方说:‘不知道贫穷的人会傲慢,还是富贵的人会傲慢?’田子方说:‘贫穷的人会傲慢,富贵的人怎么敢傲慢,君主傲慢会导致国家灭亡,我没有见过让国家灭亡的君主;大夫傲慢会导致家族灭亡,我没有见过让家族灭亡的大夫。贫穷的人如果不得意,穿上鞋子就离开,哪里不能是贫穷呢?贫穷的人会傲慢,富贵的人怎么敢傲慢。’太子和文侯听了田子方的话,文侯感叹说:‘如果不是因为有您的帮助,我怎么能听到贤人的话,我谦卑地对待子方,并且与他成为朋友。自从我成为子方的朋友,君臣关系更加亲密,百姓更加归附,我因此得到了朋友贤士的功绩;我想攻打中山,我用武力降服了乐羊,三年后中山向我臣服,我因此得到了武力的功绩。我之所以不多做这件事,是因为我没有见过用智慧傲慢对待我的人;如果有人能用智慧傲慢对待我,难道会比古人差吗?’
晋文侯步行登山,大夫们都搀扶他,只有随会没有搀扶,文侯问:‘随会!作为臣子而忍心对待君主,罪过是怎样的?’随会回答:‘罪过是死罪。’文侯问:‘什么叫做死罪?’随会回答:‘身死,妻子儿女也会被杀。’随会说:‘君主忍心对待臣子,智士不会为他出谋划策,辩士不会为他发言,仁士不会为他行动,勇士不会为他牺牲。’文侯扶着车绳下车,对大夫们说:‘我有腰腿的疾病,希望各位大夫不要怪罪。’齐将军田瞶出征,张生在郊外送行说:‘以前尧把天下让给许由,许由洗耳朵都不接受,将军知道这件事吗?’田瞶说:‘是的,我知道。’‘伯夷叔齐辞去诸侯的职位而不接受,将军知道吗?’‘是的,我知道。’‘于陵仲子辞去三公的职位而去做园丁,将军知道吗?’‘是的,我知道。’‘智过去君主的家,改变姓名,免去做庶民,将军知道吗?’‘是的,我知道。’‘孙叔敖三次辞去相位而不后悔,将军知道吗?’‘是的,我知道。’‘这五位大夫,名义上辞去职位,实际上却是羞于接受。现在将军正要吞并一个国家的权力,拿着鼓和旗,指挥十万军队,掌握着斧钺的权力,千万不要用士人所羞耻的事情来傲慢士人。’田瞶说:‘今天各位都为我的祖先准备酒食,而先生却教导我圣人的大道,我谨记您的教诲。’魏文侯见到段干木,站立疲倦了也不敢休息;等到见到翟璜,却坐在堂上与他交谈,翟璜不高兴。文侯说:‘段干木,任命他做官他不愿意,给他俸禄他也不接受;现在你想要做官就做宰相,想要俸禄就做上卿;既然你已经接受了我的赏赐,又要求我礼遇你,难道不是很难吗?’
孔子到郯国去,在路上遇到了程子,两人交谈了一整天。过了一会儿,孔子回头对子路说:‘拿一束丝帛去赠给先生。’子路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孔子又回头说:‘拿一束丝帛去赠给先生。’子路不高兴地回答:‘我听说,士人如果没有得到机会就不见面,女子如果没有媒人就不出嫁,君子不会这样做。’孔子说:‘由(子路),《诗经》不是说过吗:‘野外有蔓延的草,露水纷纷,有位美人,眉清目秀,偶然相遇,正好符合我的心愿。’现在程子是天下贤士,在这种情况下不赠给他礼物,终身都不会再见到他。大德不必过分拘泥,小德可以有所出入。’
齐桓公让管仲治理国家,管仲回答说:‘地位低的人不能管理地位高的人。’桓公让他做上卿,但国家没有治理好,桓公问为什么。管仲回答说:‘贫穷的人不能使富有。’桓公赐给他齐国一年的市场税收,但国家仍然没有治理好,桓公问为什么。管仲回答说:‘关系疏远的人不能管理关系亲近的人。’桓公立他为仲父。齐国因此安定,最终称霸天下。孔子说:‘管仲的贤能,如果没有得到这三种权力,也不能使他的君主南面称霸。’
桓公问管仲说:‘我想让爵位在酒中腐烂,肉在俎上腐烂,这对称霸有妨碍吗?’管仲回答说:‘这只是对于那些不配享有的人;但这对称霸也没有妨碍。’桓公问:‘什么情况下会对称霸有妨碍?’管仲回答说:‘不了解贤人,会对称霸有妨碍;了解但不使用,会对称霸有妨碍;使用了但不信任,会对称霸有妨碍;信任了但又让小人参与,会对称霸有妨碍。’桓公说:‘好。’
鲁国人攻打鄪国,曾子向鄪君辞行说:‘请让我离开,等敌军撤退后再回来,请暂时不要让狗和猪进入我的家。’鄪君说:‘我对先生,人无不知;现在鲁国人攻打我,先生却离开我,我为什么要守先生的房子呢?’鲁国人果然攻打鄪国,列举了十项罪名,而曾子所争论的只有九项。鲁军撤退后,鄪君修复了曾子的房子,然后迎接他。
宋国司城子罕的贵子韦,与他一起进餐,一起外出,子罕逃亡时,子韦没有跟随,子罕回来后,又召回子韦并提拔他。左右的人说:‘君主对子韦的善待,君主逃亡时他不跟随,回来后又提拔他,君主难道不觉得对忠诚的臣子有愧吗?’子罕说:‘我正是因为不能使用子韦,所以才会逃亡;现在我能复国,还是因为子韦留下的美德和教诲,所以我才提拔他。而且我逃亡的时候,那些削除我的足迹、拔除我的树木来跟随我的人,对我的逃亡有什么帮助呢?’
杨因见到赵简主说:‘我在家乡三次被驱逐,侍奉君主五次被免职,听说君主喜欢士人,所以跑来见您。’简主听到这话,停止吃饭并叹息,跪着行走,左右的人进谏说:‘你在家乡三次被驱逐,这是不受众人容纳;侍奉君主五次被免职,这是不忠于君主。现在君主有士人超过您了。’简主说:‘你们不懂。美女是丑妇的仇敌;品德高尚的士人是乱世所疏远的;正直的行为是邪恶所憎恨的。’于是出去见到杨因,因此任命他为相,国家因此治理得很好。由此看来,对远近的人,不能不仔细考察。’
应侯和贾午子坐着,听到他弹琴的声音,应侯说:‘今天的琴声,为什么这么悲伤呢?’贾午子说:‘因为琴弦拉得太紧,调音又低,所以让人感到悲伤。拉得紧的琴弦,是好的材料;调音低,是因为官职低微。用好的材料却给予低微的官职,怎能不感到悲伤呢!’应侯说:‘说得好!’
十三年,诸侯联合起兵攻打齐国,齐王听到这个消息,惊恐不安,召集他的大臣们说:‘有智慧的人为我出谋划策。’于是博士淳于髡仰天大笑却不回答,王再次问他,他又大笑不回答,连续三次大笑不回答,王生气地变了脸色,不高兴地说:‘先生是不是在拿我的话开玩笑?’淳于髡回答说:‘臣子不敢拿大王的话开玩笑,我只是笑我邻居祭祀田地时,只用一碗饭、一壶酒、三条小鱼,祈祷说:“螃蟹喜欢的地方应该长稻谷,水浅的地方应该有百车,传给后世,富足有余。”我笑他给鬼的祭品太少,而求神赐予的太多。’于是王立即任命淳于髡为上卿,赏赐他千金,一百辆战车,让他处理与诸侯国的事务;诸侯国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停止了进攻,让士兵休息,不敢再攻打齐国,这不是淳于髡的功劳吗?
田忌离开齐国逃到楚国,楚王到郊外迎接他并安排住处,问他说:‘楚国是拥有万辆兵车的国家,齐国也是拥有万辆兵车的国家,我们常常想要并吞对方,怎么办呢?’田忌回答说:‘这很容易知道,如果齐国派申孺为将,那么楚国派出五万人,由上将军率领,直到擒获将军的首级就回来。如果齐国派田居为将,那么楚国派出二十万人,由上将军率领,分别进攻。如果齐国派眄子为将,楚国将派出全国四境的兵力,大王亲自率军,田忌作为副将,相国上将军作为左右司马,这样大王就只能保住性命了。’于是齐国派申孺为将,楚国派出五万人,上将军率军到达,擒获将军的首级回来。于是齐王愤怒,就更换了眄子为将,楚国调动全国四境的兵力,大王亲自率军,田忌作为副将,相国上将军作为左右司马,增加了大王的车队九乘,才得以逃脱。回到住处后,大王面向北面,整理着齐国的衣袖,问:‘先生怎么这么早就知道了呢?’田忌说:‘申孺这个人,轻视贤人,看不起无能之辈,贤人和无能之辈都不愿意为他效力,所以失败了;田居这个人,尊重贤人,看不起无能之辈,贤人被重用,无能之辈被淘汰,所以被分别击败;眄子这个人,尊重贤人,也爱护无能之辈,贤人和无能之辈都被重用,所以大王才得以保住性命。’魏文侯在曲阳宴请大夫,酒喝得正高兴时,文侯长叹一声说:‘我难道就没有像豫让那样的臣子吗?’蹇重举起酒杯敬酒说:‘请大王允许我敬酒。’文侯问:‘为什么?’蹇重回答说:‘我听说,有命令的父母不知道孝顺的儿子;有道德的君主不知道忠诚的臣子。那么豫让的君主又是什么样的呢?’文侯说:‘说得好!’接受了他的敬酒并喝了下去,一边嚼着一边说:‘如果没有管仲和鲍叔牙这样的臣子,所以才有了豫让的功绩。’赵简子说:‘我想得到范中行氏的良臣。’史墨说:‘有什么用呢?’简子说:‘良臣,是人们都希望得到的,还问什么呢?’史墨说:‘君主认为无为就是良臣。侍奉君主的人,应该劝谏君主改正错误,推荐可行的方案,表彰善行,摒弃恶行,贡献自己的能力,推荐贤人;早晚诵读善行,失败时接受教训,听则进言,不听则退。现在范中行氏的良臣,不能帮助君主摆脱困境,反而让君主陷入困境;他外出后,又不能回到君主身边。他离开了君主就抛弃了他,怎么能说是良臣呢?如果他不抛弃,君主怎么能得到他。良将应该帮助君主恢复地位,直到君主去世,才能停止,怎么能说他来了呢?如果他做不到这一点,那么他就不是良臣。’简子说:‘说得好。’
子路问孔子:‘治理国家应该怎么做?’孔子说:‘在于尊重贤人,轻视无能之辈。’子路说:‘范中行氏尊重贤人,轻视无能之辈,为什么他们还是灭亡了呢?’孔子说:‘范中行氏尊重贤人却不能任用他们,轻视无能之辈却不能摒弃他们;贤人知道他们不被任用而怨恨他们,无能之辈知道他们被轻视而仇恨他们。贤人怨恨他们,无能之辈仇恨他们;怨恨和仇恨同时存在,范中行氏即使想要不灭亡,可能吗?’
晋国和楚国在邲地交战,晋军大败,荀林父准备回国请求处死,晋昭公准备答应他,士贞伯说:‘不可以,城濮之战,晋国战胜了楚国,晋文公还有忧虑的表情,说子玉还在,忧虑还没有结束;困兽犹斗,何况是国家的大臣呢?’等到楚国杀了子玉,才高兴地说:‘没有人再能伤害我了。现在或许上天对晋国有大的警示,荀林父侍奉君主,进攻时考虑尽忠,退却时考虑弥补过错,是国家的守护者,现在杀了他,这是在强调楚国的胜利。’晋昭公说:‘说得好!’于是让荀林父继续担任将领。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说苑-尊贤-注解
平治天下:指治理整个国家,使其安定繁荣。
垂荣名:留下美好的名声,流传后世。
尊贤而下士:尊重有才能的人,谦卑地对待地位低的人。
易:《易经》,又称《周易》,是中国古代的一部占卜哲学书籍。
自上下下:从上往下,即上位者谦虚对待下位者。
以贵下贱:高贵的人谦卑对待地位低的人。
大得民也:能够得到民众的拥护。
明王:明智的君主。
施德而下下也:施行仁德并谦虚地对待他人。
怀远而致近也:吸引远方的人才到近处来。
鸿鹄:大雁,比喻有远大志向的人。
船乘:船只,比喻依靠贤才。
伊尹:商汤的大臣,以贤能著称。
吕尚:周文王的大臣,即姜子牙。
管夷吾:管仲,齐桓公的大臣。
百里奚:秦穆公的大臣。
释父兄与子孙:释放父兄和子孙。
庖人钓屠与仇雠仆虏:厨师、渔夫、屠夫以及仇敌、奴隶。
阿之:偏袒他们。
社稷:国家。
大匠:技艺高超的工匠。
宫室:宫殿。
量小大而知材木矣,比功效而知人数矣:根据大小来了解木材,根据效果来了解人才。
吕尚聘而天下知商将亡,而周之王也:吕尚被聘用,天下人都知道商朝将要灭亡,而周朝将要兴盛。
管夷吾,百里奚任,而天下知齐秦之必霸也:管仲、百里奚被任用,天下人都知道齐国和秦国必将称霸。
桀:夏桀,夏朝最后一位君主,以暴虐著称。
纣:商纣王,商朝最后一位君主,以暴虐著称。
唐鞅:战国时期韩国的大臣。
苏秦:战国时期纵横家,合纵抗秦的发起人。
赵高:秦朝末年的权臣。
春秋之时:春秋时期,中国历史上的一个时期。
诸侯力政:诸侯各自加强自己的政权。
桓公:齐桓公,齐国的君主,齐桓公是春秋五霸之一,因其贤臣管仲而强盛。
管仲:管仲,春秋时期齐国名臣,辅佐齐桓公成就霸业。
鲍叔:齐桓公的大臣,鲍叔推荐管仲为相,对齐桓公的霸业有重要贡献。
隰朋:齐桓公的大臣。
宾胥无:齐桓公的大臣。
宁戚:齐桓公的大臣。
晋文公:晋国的君主。
咎犯:晋文公的大臣。
先轸:晋文公的大臣。
阳处父:晋文公的大臣。
楚庄王:楚国的君主。
孙叔敖:楚庄王的大臣。
司马子反:楚庄王的大臣。
将军子重:楚庄王的大臣。
秦穆公:秦国的君主,秦穆公虽然国家小,但志向大,能够使秦国称霸。
百里子:秦穆公的大臣。
蹇叔子:秦穆公的大臣。
王子廖:秦穆公的大臣。
由余:秦穆公的大臣。
吴:吴国的君主。
延州莱季子:吴国的大臣。
郑僖公:郑国的君主。
子产:郑国的贤臣。
裨谌:郑国的贤臣。
世叔:郑国的贤臣。
行人子羽:郑国的贤臣。
虞有宫之奇:虞国的大臣。
晋献公:晋国的君主。
子玉得臣:楚国的大臣。
文公:晋国的君主,晋文公是晋国的强盛时期,也是春秋五霸之一。
宋襄公:宋国的君主。
公子目夷:宋国的贤臣。
曹:曹国的君主。
僖负羁:曹国的贤臣。
共惟五始之要,治乱之端,在乎审己而任贤也:国家的根本在于审慎自我,任用贤能。
案往世而视己事,其必然也,如合符:观察历史,对照自己的事情,其必然性如同符节相合。
鲁国大乱,季友之贤见,僖公即位而任季子,鲁国安宁:鲁国大乱时,季友的贤能显现出来,僖公即位后任用季友,鲁国得以安宁。
公子买不可使戍卫,公子遂不听君命而擅之晋,内侵于臣下,外困于兵乱,弱之患也:公子买不适合守卫边疆,公子遂不听君命擅自去晋国,内部受到臣下的侵扰,外部受到战争的困扰,这是国家衰弱的隐患。
季子存之所益,亡之所损也:季友在位时对国家有益,不在位时对国家有害。
智不足以见贤,无可奈何矣,若智能见之,而强不能决,犹豫不用,而大者死亡,小者乱倾,此甚可悲哀也:智慧不足以识别贤能,无可奈何;如果智慧能够识别贤能,却无法做出决断,犹豫不决,结果可能导致国家灭亡或混乱,这是非常悲哀的。
宋殇公不知孔父之贤乎,安知孔父死,己必死,趋而救之,趋而救之者,是知其贤也:宋殇公不知道孔父的贤能,怎么知道孔父死后自己也会死,所以急忙去救他,这表明他知道孔父的贤能。
鲁庄公不知季子之贤乎,安知疾将死,召季子而授之国政,授之国政者,是知其贤也:鲁庄公不知道季友的贤能,怎么知道自己病重将要死,于是召回季友授予他国政,这表明他知道季友的贤能。
邹子说梁王:邹子是战国时期的思想家,此处指邹衍。
伊尹故有莘氏之媵臣也:伊尹原本是莘国的陪嫁奴隶。
汤立以为三公:商汤立他为三公之一。
管仲故成阴之狗盗也:管仲原本是成阴的盗贼。
成阴之狗盗:成阴的盗贼。
天下之庸夫也:天下平庸的人。
齐桓公得之以为仲父:齐桓公得到他后,把他当作仲父。
百里奚道之于路,传卖五羊之皮:百里奚在路上行走,用五羊的皮来换取生活。
秦穆公委之以政:秦穆公把政事交给他。
宁戚故将车人也:宁戚原本是驾车的人。
叩辕行歌于康之衢:在康衢上敲击车辕唱歌。
桓公任以国:齐桓公任用他治理国家。
司马喜髌脚于宋,而卒相中山:司马喜在宋国被砍断脚踝,最终在中山国担任宰相。
范睢折胁拉齿于魏而后为应侯:范睢在魏国被打折肋骨、拉掉牙齿,后来成为应侯。
太公望故老妇之出夫也:太公望原本是老妇人的出夫。
朝歌之屠佐也:朝歌的屠夫助手。
棘津迎客之舍人也:棘津迎客的舍人。
年七十而相周,九十而封齐:七十岁时担任周朝的宰相,九十岁时被封为齐国的君主。
绵绵之葛,在于旷野,良工得之,以为絺纻,良工不得,枯死于野:长长的葛藤,生长在旷野中,好的工匠得到它,就能做成细布,好的工匠得不到它,就会枯死在野外。
眉睫之征,接而形于色:眉眼间的征兆,接触之后就会表现在脸色上。
声音之风,感而动乎心:声音的风,感受到之后就会触动心灵。
宁戚击牛角而商歌:宁戚敲击牛角唱歌。
桓公闻而举之:齐桓公听到后提拔他。
鲍龙跪石而登嵼,孔子为之下车:鲍龙跪在石头上攀登山崖,孔子为他下车。
尧、舜相见不违桑阴:尧、舜相见时,不违背桑树的阴影。
文王举太公不以日久:文王提拔太公姜子牙,不因为时间久远。
故贤圣之接也,不待久而亲;能者之相见也,不待试而知矣:因此,贤圣之间的交往,不需要等待时间久远就能亲近;有才能的人相见,不需要试验就能知道。
士之接也,非必与之临财分货,乃知其廉也:与士人交往,不一定要共同面对财富分配,才能知道他们的廉洁。
非必与之犯难涉危,乃知其勇也:不一定要与他们共同面对困难和危险,才能知道他们的勇敢。
举事决断,是以知其勇也:做事果断,因此知道他们的勇敢。
取与有让,是以知其廉也:接受和给予都有节制,因此知道他们的廉洁。
见虎之尾,而知其大于狸也:看到虎的尾巴,就知道它比狐狸大。
见象之牙,而知其大于牛也:看到象的牙齿,就知道它比牛大。
一节见则百节知矣:看到一部分,就知道全部了。
以所见可以占未发,睹小节固足以知大体矣:通过所见可以推测未发生的事情,看到小的细节,确实足以了解整体。
夏王:夏朝的君主,夏朝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朝代,其君主被认为是神圣的,代表着天命。
夏亡:夏朝的灭亡,标志着夏朝的结束。
殷王:商朝的君主,商朝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二个朝代,以其青铜器和甲骨文闻名。
殷亡:商朝的灭亡,标志着商朝的结束。
阖庐:吴国的君主,阖庐是吴国的强盛时期,被称为春秋五霸之一。
夫差:吴国的君主,夫差是吴国衰落的时期,最终被越国所灭。
厉公:晋国的君主,晋厉公在位期间,晋国发生内乱,被杀。
威王:齐国的君主,齐威王是齐国的强盛时期。
愍王:齐国的君主,齐愍王在位期间,齐国发生内乱,被杀。
穆公:秦国的君主,秦穆公是秦国的强盛时期。
二世:秦朝的第二位皇帝,秦始皇的儿子胡亥,由于赵高篡权,秦朝迅速灭亡。
成王:周成王,周朝的君主,成王年幼即位,周公旦辅佐他治理国家。
赵武灵王:赵国的君主,赵武灵王在位期间,推行胡服骑射,使赵国强盛。
李充:李充是赵武灵王的大臣,据说赵武灵王在位五十年后饿死沙丘,与李充有关。
竖刁易牙:齐桓公的宠臣,因他们的阴谋导致齐桓公死而不葬。
公子无忌:魏国的贵族,魏无忌是魏国的辅佐,帮助魏国恢复领土。
蔺相如:赵国的贵族,蔺相如是赵国的辅佐,帮助赵国抵御秦国。
唐睢:赵国的贵族,唐睢是赵国的辅佐,帮助赵国独立。
申包胥:楚国的贵族,申包胥是楚国的辅佐,帮助楚昭王复位。
田单:齐国的将领,田单是齐国的辅佐,帮助齐襄王复国。
炮烙之刑:商汤废除的一种残酷刑罚,象征着商汤的仁政。
张网者之三面:汤废除的一种捕鱼方式,象征着汤的仁政。
望夷:秦朝的一个地名,二世皇帝在这里被杀。
成王处襁褓而朝诸侯:周成王年幼时,周公旦辅佐他治理国家,诸侯都来朝见。
报雠之心:齐桓公曾经想要报复鲍叔,但鲍叔推荐管仲后,齐桓公放弃了复仇的想法。
箕子:商朝的贵族,纣王杀死了箕子,箕子被迫装疯。
泄冶:陈国的贵族,陈灵公杀死了泄冶,导致邓元离开陈国。
殷兼于周:商朝被周朝所灭。
陈亡于楚:陈国被楚国所灭。
郭隗:燕昭王的大臣,郭隗是燕昭王的重要辅佐。
邹衍:齐国的学者,邹衍是燕昭王的重要辅佐。
乐毅:赵国的将领,乐毅是燕昭王的重要辅佐。
苏子:周国的学者,苏子是燕昭王的重要辅佐。
屈景:楚国的将领,屈景是燕昭王的重要辅佐。
燕校地计众:燕昭王在郭隗的帮助下,能够自信地攻击齐国。
微子:商朝的贵族,微子是商朝的最后一位君主,周公旦封比干之墓,是对微子的尊重。
炮烙:商汤废除的一种残酷刑罚,象征着商汤的仁政。
齐景公:齐国的君主,齐景公向孔子询问关于国家治理的问题。
孔子:孔子,春秋时期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
仁义:儒家思想中的重要概念,指仁爱和正义。
恭俭:儒家思想中的重要概念,指恭敬和节俭。
清洁:儒家思想中的重要概念,指纯洁无瑕。
周公旦:周朝初期的重要政治家,以贤能著称。
晏子:齐国的贵族,晏子是齐国的贤臣。
仲尼:仲尼,即孔子,中国古代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政治家、哲学家。
伯牙:春秋时期的琴师,伯牙以琴艺高超著称。
钟子期:钟子期是伯牙的好友,能够理解伯牙的琴音。
子鼓琴:伯牙弹琴。
钟子期听之:钟子期听伯牙弹琴。
善哉乎鼓琴:钟子期对伯牙琴音的赞美。
巍巍乎若太山:钟子期对伯牙琴音的形容,如同泰山般雄伟。
汤汤乎若流水:钟子期对伯牙琴音的形容,如同流水般悠扬。
伯牙破琴绝弦:伯牙在钟子期死后,破琴绝弦,不再弹琴。
太公:即姜子牙,周朝的开国功臣,周文王的大臣。
宁子:周威公的大臣,宁子回答周威公关于取士的问题。
楚平王:楚国的君主,楚平王因为杀害贤士而失去民心。
楚傒胥丘:楚国的贤士,楚平王想要杀害他,他逃亡到晋国。
苗贲皇:楚国的贤士,楚平王想要杀害他,他逃亡到晋国。
上解于:楚国的贤士,楚平王想要杀害他,他逃亡到晋国。
伍子胥:楚国的贤士,伍子胥因为其父兄被杀而逃亡到吴国。
阖闾:吴国的君主,阖闾用伍子胥,使吴国强盛。
郢:楚国的都城,吴国攻占郢,标志着吴国的强盛。
梁郑宋卫:春秋时期的几个国家,这些国家都对楚国不满。
子胥怒而亡之:伍子胥因为愤怒而离开楚国。
申包胥怒而存之:申包胥因为愤怒而使楚昭王复位。
士胡可无贵乎:士的重要性。
哀公:鲁国的君主,哀公向孔子请教如何选取人才。
毋取拑者:不要选取夸夸其谈的人。
毋取健者:不要选取好斗的人。
毋取口锐者:不要选取言辞尖锐的人。
弓矢和调而后求其中焉:比喻在具备了基本条件后,才能追求更高的目标。
马悫愿顺,然后求其良材焉:比喻在马温顺之后,才能挑选出良马。
人必忠信重厚,然后求其知能焉:比喻在一个人具备了忠诚、诚信和稳重之后,才能评价其才能。
豺狼与:比喻凶恶的人。
亲仁而使能:亲近仁爱的人并任用他们。
观其言而察其行:观察一个人的言行。
奸轨之人:指奸诈不轨的人。
有知能者:有才能的人。
观其言而揆其行:通过言辞来衡量一个人的行为。
周公:周公,即周公旦,周武王的弟弟,周成王的叔父,是中国古代著名的政治家、思想家、教育家,被尊为儒家五圣之一。在此文中,周公摄天子位,指的是周公旦代理周成王处理国政。
天子:天子,古代对帝王的尊称,意指皇帝。
布衣之士:布衣之士,指穿着普通布衣的士人,即平民知识分子。
执贽:执贽,古代士人拜见尊贵者时所持的礼物,以示敬意。
见者:见者,被拜见的人。
穷巷白屋:穷巷白屋,指偏僻简陋的住宅,比喻出身贫寒。
善者:善者,指有德行、有才能的人。
教士者:教士者,指教育士人的教师。
官朝者:官朝者,指在朝廷中任职的官员。
庭燎:庭燎,古代宫廷中用于照明的火炬。
九九之术:九九之术,指九九乘法口诀,此处比喻简单的才能。
东野鄙人:东野鄙人,指东方偏远地区的平民。
九九薄能:九九薄能,指九九乘法口诀这种简单的才能。
太山:太山,即泰山,五岳之首,象征着高大和稳重。
江海:江海,指大江和大海,象征着广阔和包容。
诗:诗,指《诗经》,中国古代最早的诗歌总集。
先民有言,询于刍荛:先民有言,询于刍荛,出自《诗经》,意思是古代的贤人,会向割草打柴的人询问意见,表示要广泛听取意见。
齐桓公:齐桓公,春秋时期齐国国君,五霸之一。
长毂八百乘:长毂八百乘,指拥有八百辆兵车的强大军队。
长毂三千乘:长毂三千乘,指拥有三千辆兵车的强大军队。
弦章:弦章,春秋时期齐国的贤臣。
水广则鱼大,君明则臣忠:水广则鱼大,君明则臣忠,意思是水宽广了鱼就会长大,君主英明了臣子就会忠诚。
赵简子:赵简子,春秋时期晋国大夫。
舟人古乘:舟人古乘,指船夫。
鸿鹄高飞远翔,其所恃者六翮也,背上之毛,腹下之毳,无尺寸之数,去之满把,飞不能为之益卑;益之满把,飞不能为之益高:鸿鹄高飞远翔,其所恃者六翮也,背上之毛,腹下之毳,无尺寸之数,去之满把,飞不能为之益卑;益之满把,飞不能为之益高,比喻人的才能和财富,即使增加也不会对本质产生太大影响。
淳于髡:淳于髡,人名,战国时期齐国著名辩士。
骅骝骐骥:骅骝骐骥,指古代名马,此处比喻珍贵的人才。
毛廧西施:毛廧西施,指古代美女,此处比喻美貌。
尧舜禹汤:尧舜禹汤,指古代四位圣明的帝王。
卫君:卫君,指卫国国君。
田让:田让,春秋时期卫国的贤臣。
宗卫:宗卫,春秋时期卫国的贤臣。
门尉田饶:门尉田饶,宗卫的门尉。
稷:稷,古代的一种谷物,此处指粮食。
纨素绮绣靡丽:纨素绮绣靡丽,指华丽的丝绸和锦缎。
堂楯:堂楯,指房屋的墙壁。
果园梨粟:果园梨粟,指果园中的梨和粟。
后宫妇人:后宫妇人,指皇宫中的女性。
史■:史■,春秋时期卫国的贤臣。
介子推:介子推,春秋时期晋国大夫。
汤武:汤武,指商汤和周武王,古代两位著名的帝王。
彭祖:彭祖,古代传说中的长寿仙人。
铜鞮伯华:铜鞮伯华,古代人物,孔子认为如果他还活着,天下就会安定。这里指的是一个有德行的人物。
天下:指整个国家或世界,古代汉语中常用以指代国家或统治范围。
子路:子路,人名,孔子弟子。
敏而好学:形容人聪明且热爱学习。
壮:指成年时期。
勇而不屈:形容人勇敢且不屈不挠。
老:指老年时期。
有道:指有道德、有智慧。
以下人:指能够谦虚地对待他人。
士:古代指有才能的人。
魏文侯:魏文侯,战国时期魏国的国君。
中山:战国时期的一个国家。
安邑:古代地名,是魏国的都城。
田子方:魏文侯的大夫。
太子:指魏文侯的儿子。
微吾子之故:微,没有;吾子,我的孩子;之故,因为这个原因。
随会:晋国的大夫。
腰髀之病:腰部和腿部的疾病。
市租:市场租金,这里指国家的财政收入。
南面而霸:南面,古代君主面南而坐,表示统治;霸,称霸。
爵腐于酒,肉腐于俎:爵,酒杯;腐,腐烂;俎,古代祭祀用的礼器。
鄪:古代地名。
曾子:孔子的弟子之一,以孝著称。
宋司城子罕:宋国的大夫。
子韦:宋司城子罕的忠臣。
赵简主:赵国的君主。
三逐:被驱逐三次。
五去:离开五次。
美女者,丑妇之仇也:美女,指有才能的人;丑妇,指无才能的人;仇,对立面。
盛德之士,乱世所疏也:盛德之士,指有高尚品德的人;乱世,混乱的时代;疏,排斥。
应侯:应侯,古代官职,指应国国君或其封地的侯爵。
贾午子:贾午子,人名,具体身份不明。
鼓琴:鼓琴,弹奏古琴,琴是中国古代的一种弦乐器。
急张调下:急张,指琴弦拉得紧;调下,指音调低沉。
良材:指好的材料,这里比喻人才。
官卑:官职低微。
诸侯:古代中国分封制下的地方诸侯。
博士:古代官职,指学识渊博的人,也指博士官。
奁饭:奁,古代盛食物的器具;奁饭,指简单的饭食。
鲋鱼:鲋鱼,一种小鱼。
蟹堁:蟹堁,指螃蟹壳。
洿邪:洿邪,指邪恶。
革车:革车,用皮革制成的战车。
田忌:田忌,战国时期齐国的著名将领。
楚王:楚国的国君。
申孺:申孺,人名,齐国的将领。
田居:田居,人名,齐国的将领。
眄子:眄子,人名,齐国的将领。
上将军:上将军,古代军队中的高级将领。
司马:司马,古代官职,负责军事。
豫让:豫让,战国时期赵国的勇士,以刺杀赵襄子著名。
范中行氏:范中行氏,古代姓氏,指范中行家族。
史黡:史黡,人名,战国时期赵国的史官。
邲:邲,地名,指晋国与楚国交战的地点。
荀林父:荀林父,人名,晋国将领。
昭公:昭公,人名,晋国国君。
士贞伯:士贞伯,人名,晋国大夫。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说苑-尊贤-评注
应侯与贾午子坐,闻其鼓琴之声,应侯曰:‘今日之琴,一何悲也?’贾午子曰:‘夫急张调下,故使人悲耳。急张者,良材也;调下者,官卑也。取夫良材而卑官之,安能无悲乎!’应侯曰:‘善哉!’
此段文字通过贾午子对琴声的解读,隐喻了人才的处境与境遇。贾午子以琴声之悲,比喻人才的不得志,指出‘急张调下’的琴声让人感到悲伤,这里的‘急张’象征着人才的才华横溢,而‘调下’则暗示了人才地位的低微。应侯听后表示赞同,体现了对人才境遇的同情和理解。
十三年,诸侯举兵以伐齐,齐王闻之,惕然而恐,召其群臣大夫告曰:‘有智为寡人用之。’于是博士淳于髡仰天大笑而不应,王复问之,又大笑不应,三笑不应,王艴然作色不悦曰:‘先生以寡人语为戏乎?’对曰:‘臣非敢以大王语为戏也,臣笑臣邻之祠田也,以一奁饭,一壶酒,三鲋鱼,祝曰:‘蟹堁者宜禾,洿邪者百车,传之后世,洋洋有余。’臣笑其赐鬼薄而请之厚也。”
这段文字描绘了齐王在面临危机时的慌乱和博士淳于髡的冷静应对。淳于髡以幽默的方式回应齐王的请求,通过比喻表达了对齐王所做之事的不满,即赐予鬼神的东西太少,而向鬼神祈求的东西却很多。这种讽刺手法既展现了淳于髡的智慧,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一种讽刺现象。
田忌去齐奔楚,楚王郊迎至舍,问曰:‘楚,万乘之国也,齐亦万乘之国也,常欲相幷,为之奈何?’对曰:‘易知耳,齐使申孺将,则楚发五万人,使上将军将之,至禽将军首而反耳。齐使田居将,则楚发二十万人,使上将军将之,分别而相去也。齐使眄子将,楚发四封之内,王自出将而忌从,相国上将军为左右司马,如是则王仅得存耳。’
此段文字通过田忌对楚王的建议,展示了军事谋略和外交策略的重要性。田忌根据不同将领的能力,提出了不同的应对策略,显示出他对战争形势的深刻理解和对将领才能的准确把握。楚王采纳了他的建议,最终成功避免了战争。
魏文侯觞大夫于曲阳,饮酣,文侯喟然叹曰:‘吾独无豫让以为臣。’蹇重举酒进曰:‘臣请浮君。’文侯曰‘何以?’对曰:‘臣闻之,有命之父母,不知孝子;有道之君,不知忠臣。夫豫让之君,亦何如哉?’文侯曰‘善!’受浮而饮之,嚼而不让。
这段文字通过魏文侯与蹇重的对话,探讨了君臣关系和忠诚的重要性。蹇重以孝子和忠臣为例,提醒魏文侯要珍惜和尊重忠诚的臣子。魏文侯听后表示赞同,并接受蹇重的敬酒,体现了对忠诚的重视。
赵简子曰:‘吾欲得范中行氏良臣。’史黡曰:‘安用之?’简子曰:‘良臣,人所愿也,又何问焉?’曰:‘君以无为良臣故也。夫事君者,谏过而荐可,章善而替否,献能而进贤;朝夕诵善,败而纳之,听则进,否则退。今范中行氏之良臣也,不能匡相其君,使至于难;出在于外,又不能入。亡而弃之,何良之为;若不弃,君安得之。
此段文字反映了赵简子对良臣的理解和重视。史黡指出,良臣不仅要能够辅佐君主,还要能够在困境中保持忠诚,不离不弃。赵简子对此表示认同,强调良臣对于国家的重要性。
子路问于孔子曰:‘治国何如?’孔子曰:‘在于尊贤而贱不肖。’子路曰:‘范中行氏尊贤而贱不肖,其亡何也?’曰:‘范中行氏尊贤而不能用也,贱不肖而不能去也;贤者知其不己用而怨之,不肖者知其贱己而雠之。贤者怨之,不肖者雠之;怨雠并前,范、中行氏虽欲无亡,得乎?’
这段文字体现了孔子对于治国理念的阐述。孔子认为,治国之道在于尊重贤能而贬低不肖之人。子路提出范中行氏虽然尊重贤能,却未能善用,孔子则进一步指出,这种矛盾导致了范中行氏的衰亡。
晋荆战于邲,晋师败绩,荀林父将归请死,昭公将许之,士贞伯曰:‘不可,城濮之役,晋胜于荆,文公犹有忧色,曰子玉犹存,忧未歇也;困兽犹斗,况国相乎?’及荆杀子玉,乃喜曰:‘莫予毒也。今天或者大警晋也,林父之事君,进思尽忠,退思补过,社稷之卫也,今杀之,是重荆胜也。’昭公曰:‘善!’乃使复将。
这段文字描述了晋国在邲之战中的失败和士贞伯的劝阻。士贞伯以历史事件为例,指出晋国在城濮之战中虽然胜利,但仍有忧虑,因此不应轻易处死荀林父。最终,昭公接受了他的建议,避免了错误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