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施耐庵(约1296年-1371年),元代小说家,是《水浒传》的作者之一。他的作品揭示了社会的不公与百姓疾苦,成为中国古代小说的经典之一。
年代:成书于元代(约14世纪)。
内容简要:《水浒传》是元代小说家施耐庵创作的长篇小说,讲述了宋江等一百零八位英雄人物在梁山泊聚集,反抗腐败的朝廷和不公正社会的故事。书中的人物形象鲜明,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特点和英雄事迹。小说通过丰富的情节和细腻的人物刻画,展示了社会不公、官民矛盾和对抗暴政的精神。它不仅是对农民起义的赞扬,也通过各种人物的抒发,展示了忠诚、义气与悲剧性的命运。该书成为中国古代小说中的经典之作,深刻影响了后代的文学和文化。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水浒传-第十五回-原文
吴学究说三阮撞筹公孙胜应七星聚义
诗曰:
英雄聚会本无期,水浒山涯任指挥。
欲向生辰邀众宝,特扳三阮协神机。
一时豪侠欺黄屋,七宿光芒动紫微。
众守梁山同聚义,几多金帛尽俘归。
话说当时吴学究道:
我寻思起来,有三个人,义胆包身,武艺出众,敢赴汤蹈火,同死同生,义气最重。
只除非得这三个人,方才完得这件事。
晁盖道:
这三个却是甚么样人?姓甚名谁?何处居住?
吴用道:
这三个人是弟兄三个,在济州梁山泊边石碣村住,日常只打鱼为生,亦曾在泊子里做私商勾当。
本身姓阮,弟兄三人:一个唤做立地太岁阮小二,一个唤做短命二郎阮小五,一个唤做活阎罗阮小七。
这三个是亲弟兄,最有义气。
小生旧日在那里住了数年,与他相交时,他虽是个不通文墨的人,为见他与人结交,真有义气,是个好男子,因此和他来往。
今已二三年有余,不曾相见。
若得此三人,大事必成。
晁盖道:
我也曾闻这阮家三弟兄的名字,只不曾相会。
石碣村离这里只有百十里以下路程,何不使人请他们来商议?
吴用道:
着人去请,他们如何肯来。
小生必须自去那里,凭三寸不烂之舌,说他们入伙。
晁盖大喜道:
先生高见,几时可行?
吴用答道:
事不宜迟,只今夜三更便去,明日晌午可到那里。
晁盖道:
最好。
当时叫庄客且安排酒食来吃。
吴用道:
北京到东京也曾行到,只不知生辰纲从那条路来?
再烦刘兄休辞生受,连夜去北京路上探听起程的日期,端的从那条路上来。
刘唐道:
小弟只今夜也便去。
吴用道:
且住。
他生辰是六月十五日,如今却是五月初头,尚有四五十日。
等小生先去说了三阮弟兄回来,那时却叫刘兄去。
晁盖道:
也是。
刘兄弟只在我庄上等候。
话休絮烦。
当日吃了半晌酒食,至三更时分,吴用起来洗漱罢,吃了些早饭,讨了些银两,藏在身边,穿上草鞋。
晁盖、刘唐送出庄门。
吴用连夜投石碣村来,行到晌午时分,早来到那村中。
但见:
青郁郁山峰叠翠,绿依依桑柘堆云。
四边流水绕孤村,几处疏篁沿小径。
茅檐傍涧,古木成林。
篱外高悬沽酒旆,柳阴闲缆钓鱼船。
吴学究自来认得,不用问人,来到石碣村中,径投阮小二家来。
到得门前看时,只见枯桩上缆着数只小渔船,疏篱外晒着一张破鱼网。
倚山傍水,约有十数间草房。
吴用叫一声道:
二哥在家么?
只见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生得如何?
但见:
眍兜脸两眉竖起,略绰口四面连拳。
胸前一带盖胆黄毛,背上两枝横生板肋。
臂膊有千百斤气力,眼睛射几万道寒光。
人称立地太岁,果然混世魔王。
那阮小二走将出来,头戴一顶破头巾,身穿一领旧衣服,赤着双脚,出来见了是吴用,慌忙声喏道:
教授何来?甚风吹得到此?
吴用答道:
有些小事,特来相浼二郎。
阮小二道:
有何事?但说不妨。
吴用道:
小生自离了此间,又早二年。
如今在一个大财主家做门馆,他要办筵席,用着十数尾重十四五斤的金色鲤鱼。
因此特地来相投足下。
阮小二笑了一声,说道:
小人且和教授吃三杯却说。
吴用道:
小生的来意,也欲正要和二哥吃三杯。
阮小二道:
隔湖有几处酒店,我们就在船里荡将过去。
吴用道:
最好。
也要就与五郎说句话,不知在家也不在?
阮小二道:
我们一同去寻他便了。
两个来到泊岸边,枯桩上缆的小船解了一只,便扶这吴用下船坐了。
树根头拿了一把划楸,只顾荡,早荡将开去,望湖泊里来。
正荡之间,只见阮小二把手一招,叫道:
七哥曾见五郎么?
吴用看时,只见芦苇丛中,摇出一只船来。
那汉生的如何?
但见:
疙疸脸横生怪肉,玲珑眼突出双睛。
腮边长短淡黄须,身上交加乌黑点。
浑如生铁打成,疑是顽铜铸就。
休言岳庙恶司神,果是人间刚直汉。
村中唤作活阎罗,世上降生真五道。
这阮小七头戴一顶遮日黑箬笠,身上穿个棋子布背心,腰系着一条生布裙,把那船只荡着,问道:
二哥,你寻五哥做甚么?
吴用叫一声:
七郎,小生特来相央你们说话。
阮小七道:
教授恕罪,好几时不曾相见。
吴用道:
一同和二哥去吃杯酒。
阮小七道:
小人也欲和教授吃杯酒,只是一向不曾见面。
两只船厮跟着在湖泊里,不多时,划到一个去处,团团都是水,高埠上有不七八间草房。
阮小二叫道:
老娘,五哥在么?
那婆婆道:
说不得。
鱼又不得打,连日去赌钱,输得没了分文,却才讨了我头上钗儿,出镇上赌去了。
阮小二笑了一声,便把船划开。
阮小七便在背后船上说道:
哥哥正不知怎地,赌钱只是输,却不晦气。
莫说哥哥不赢,我也输得赤条条地。
吴用暗想道:
中了我的计。
两只船厮并着,投石碣村镇上来。
划了半个时辰,只见独木桥边一个汉子,把着两串铜钱,下来解船。
阮小二道:
五郎来了。
吴用看时,但见:
一双手浑如铁棒,两只眼有似铜铃。
面皮上常有些笑容,心窝里深藏着鸩毒。
能生横祸,善降非灾。
拳打来狮子心寒,脚踢处蚖蛇丧胆。
何处觅行瘟使者,只此是短命二郎。
那阮小五斜戴着一顶破头巾,鬓边插朵石榴花,披着一领旧布衫,露出胸前刺着的青郁郁一个豹子来;
里面匾扎起裤子,上面围着一条间道棋子布手巾。
吴用叫一声道:‘五郎得采么?’
阮小五道:‘原来却是教授,好两年不曾见面。我在桥上望你们半日了。’
阮小二道:‘我和教授直到你家寻你,老娘说道:出镇上赌钱去了。’因此同来这里寻你。且来和教授去水阁上吃三杯。’
阮小五慌忙去桥边,解小了船,跳在舱里,捉了划楫,只一划,三只船厮并着。
划了一歇,早到那个水阁酒店前。
看时,但见:
前临湖泊,后映波心。
数十株槐柳绿如烟,一两荡荷花红照水。
凉亭上四面明窗,水阁中数般清致。
当垆美女,红裙掩映翠纱衫;涤器山翁,白发偏宜麻布袄。
休言三醉岳阳楼,只此便为蓬岛客。
当下三只船撑到水亭下荷花荡中,三只船都缆了。
扶吴学究上了岸,入酒店里来,都到水阁内拣一副红油桌凳。
阮小二便道:‘先生,休怪我三个弟兄粗俗,请教授上坐。’
吴用道:‘却使不得。’
阮七道:‘哥哥只顾坐主位,请教授坐客席,我兄弟两个便先坐了。’
吴用道:‘七郎只是性快。’
四个人坐定了,叫酒保打一桶酒来。
店小二把四只大盏子摆开,铺下四双箸,放下四般菜蔬,打一桶酒放在桌子上。
阮七道:‘有甚么下口?’
小二哥道:‘新宰得一头黄牛,花糕也相似好肥肉。’
阮二道:‘大块切十斤来。’
阮五道:‘教授休笑话,没甚孝顺。’
吴用道:‘倒来相扰,多激恼你们。’
阮二道:‘休恁地说。’
催促小二哥只顾筛酒,早把牛肉切做两盘,将来放在桌上。
阮家三兄弟让吴用吃了几块,便吃不得了。
那三个狼餐虎食,吃了一回。
阮五动问道:‘教授到此贵干?’
阮二道:‘教授如今在一个大财主家做门馆教学。今来要对付十数尾金色鲤鱼,要重十四五斤的,特来寻我们。’
阮七道:‘若是每常,要三五十尾也有,莫说十数个,再要多些,我弟兄们也包办得。如今便要重十斤的也难得。’
阮五道:‘教授远来,我们也对付十来个重五六斤的相送。’
吴用道:‘小生多有银两在此,随算价钱。只是不用小的,须得十四五斤重的便好。’
阮七道:‘教授,却没讨处。便是五哥许五六斤的,也不能勾,须是等得几日才得。我的船里有一桶小活鱼,就把来吃酒。’
阮七便去船内取将一桶小鱼上来。
约有五七斤,自去灶上安排,盛做三盘,把来放在桌上。
阮七道:‘教授,胡乱吃些个。’
四个又吃了一回。
看看天色渐晚,吴用寻思道:‘这酒店里须难说话。今夜必是他家权宿,到那里却又理会。’
阮二道:‘今夜天色晚了,请教授权在我家宿一宵,明日却再计较。’
吴用道:‘小生来这里走一遭,千难万难,幸得你们弟兄今日做一处,眼见得这席酒不肯要小生还钱。今晚借二郎家歇一夜,小生有些须银子在此,相烦就此店中沽一瓮酒,买些肉,村中寻一对鸡,夜间同一醉如何?’
阮二道:‘那里要教授坏钱,我们弟兄自去整理,不烦恼没对付处。’
吴用道:‘径来要请你们三位。若还不依小生时,只此告退。’
阮七道:‘既是教授这般说时,且顺情吃了,却再理会。’
吴用道:‘还是七郎性直爽快。’
吴用取出一两银子,付与阮七,就问主人家沽了一瓮酒,借个大瓮盛了,买了二十斤生熟牛肉,一对大鸡。
阮二道:‘我的酒钱一发还你。’
店主人道:‘最好,最好。’
四人离了酒店,再下了船,把酒肉都放在船舱里,解了缆索,径划将开去,一直投阮小二家来。
到得门前,上了岸,把船仍旧缆在桩上。
取了酒肉,四人一齐都到后面坐地。
便叫点起灯烛。
原来阮家弟兄三个,只有阮小二有老小,阮小五、阮小七都不曾婚娶。
四个人都在阮小二家后面水亭上坐定。
阮七宰了鸡,叫阿嫂同讨的小猴子在厨下安排。
约有一更相次,酒肉都搬来摆在桌上。
吴用劝他弟兄们吃了几杯,又提起买鱼事来,说道:“你这里偌大一个去处,却怎地没了这等大鱼?”
阮小二道:“实不瞒教授说,这般大鱼只除梁山泊里便有。我这石碣湖中狭小,存不得这等大鱼。”
吴用道:“这里和梁山泊一望不远,相通一派之水,如何不去打些?”
阮小二叹了一口气道:“休说。”
吴用又问道:“二哥如何叹气?”
阮小五接了说道:“教授不知,在先这梁山泊是我弟兄们的衣饭碗,如今绝不敢去。”
吴用道:“偌大去处,终不成官司禁打鱼鲜?”
阮小五道:“甚么官司敢来禁打鱼鲜,便是活阎王也禁治不得!”
吴用道:“既没官司禁治,如何绝不敢去?”
阮小五道:“原来教授不知来历,且和教授说知。”
吴用道:“小生却不理会得。”
阮小七接着便道:“这个梁山泊去处,难说难言!如今泊子里新有一伙强人占了,不容打鱼。”
吴用道:“小生却不知,原来如今有强人,我那里并不曾闻得说。”
阮小二道:“那伙强人,为头的是个秀才,落科举子,唤做白衣秀士王伦;第二个叫做摸着天杜迁;第三个叫做云里金刚宋万;以下有个旱地忽律朱贵,见在李家道口开酒店,专一探听事情,也不打紧。如今新来一个好汉,是东京禁军教头,甚么豹子头林冲,十分好武艺。这伙人好生了得,都是有本事的。这几个贼男女聚集了五七百人,打家劫舍,抢掳来往客人。我们有一年多不去那里打鱼。如今泊子里把住了,绝了我们的衣饭,因此一言难尽!”
吴用道:“小生实是不知有这段事。如何官司不来捉他们?”
阮小五道:“如今那官司,一处处动掸便害百姓。但一声下乡村来,倒先把好百姓家养的猪羊鸡鹅,尽都吃了,又要盘缠打发他。如今也好,教这伙人奈何。那捕盗官司的人,那里敢下乡村来。若是那上司官员差他们缉捕人来,都吓得尿屎齐流,怎敢正眼儿看他。”
阮小二道:“我虽然不打得大鱼,也省了若干科差。”
吴用道:“恁地时,那厮们倒快活。”
阮小五道:“他们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官司,论秤分金银,异样穿绸锦,成瓮吃酒,大块吃肉,如何不快活!我们弟兄三个空有一身本事,怎地学得他们。”
吴用听了,暗暗地欢喜道:“正好用计了。”
阮小七又道:“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我们只管打鱼营生,学得他们过一日也好。”
吴用道:“这等人学他做甚么!他做的勾当,不是笞杖五七十的罪犯,空自把一身虎威都撇下。倘或被官司拿住了,也是自做的罪。”
阮小二道:“如今该管官司没甚分晓,一片糊突,千万犯了迷天大罪的倒都没事。我弟兄们不能快活,若是但有肯带挈我们的,也去了罢!”
阮小五道:“我也常常这般思量:我弟兄三个的本事,又不是不如别人,谁是识我们的。”
吴用道:“假如便有识你们的,你们便如何肯去?”
阮小七道:“若是有识我们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若能勾受用得一日,便死了开眉展眼。”
吴用暗地想道:“这三个都有意了。我且慢慢地诱他。”
吴用又劝他三个吃了两巡酒。
正是:
只为奸邪屈有才,天教恶曜下凡来。
试看小阮三兄弟,劫取生辰不义财。
吴用又说道:“你们三个敢上梁山泊捉这伙贼么?”
阮小七道:“便捉的他们,那里去请赏,也吃江湖上好汉们笑话。”
吴用道:“小生短见,假如你们怨恨打鱼不得,也去那里撞筹却不是好。”
阮小二道:“先生你不知,我弟兄们几遍商量,要去入伙。听得那白衣秀才王伦的手下人,都说道他心地窄狭,安不得人。前番那个东京林冲上山,呕尽他的气。王伦那厮不肯胡乱着人。因此我弟兄们看了这般样,一齐都心懒了。”
阮小七道:“他们若似老兄这等慷慨,爱我弟兄们便好。”
阮小五道:“那王伦若得似教授这般情分时,我们也去了多时,不到今日。我弟兄三个便替他死也甘心!”
吴用道:“量小生何足道哉!如今山东、河北多少英雄豪杰的好汉。”
阮小二道:“好汉们尽有,我弟兄自不曾遇着。”
吴用道:“只此间郓城县东溪村晁保正,你们曾认得他么?”
阮小五道:“莫不是叫做托塔天王的晁盖么?”
吴用道:“正是此人。”
阮小七道:“虽然与我们只隔得百十里路程,缘分浅薄,闻名不曾相会。”
吴用道:“这等一个仗义疏财的好男子,如何不与他相见。”
阮小二道:“我弟兄们无事,也不曾到那里,因此不能勾与他相见。”
吴用道:“小生这几年也只在晁保正庄上左近教些村学。如今打听得他有一套富贵待取,特地来和你们商议,我等就那半路里拦住取了,如何?”
阮小五道:“这个却使不得。他既是仗义疏财的好男子,我们却去坏他的道路,须吃江湖上好汉们知时笑话。”
吴用道:“我只道你们弟兄心志不坚,原来真个惜客好义。我对你们实说,果有协助之心,我教你们知此一事。我如今见在晁保正庄上住,保正闻知你三个大名,特地教我来请你们说话。”
阮小二道:“我弟兄三个,真真实实地并没半点儿假。晁保正敢有件奢遮的私商买卖,有心要带挈我们,以定是烦老兄来。若还端的有这事,我三个若舍不得性命相帮他时,残酒为誓,教我们都遭横事,恶病临身,死于非命。”
阮小五和阮小七把手拍着脖项道:“这腔热血,只要卖与识货的!”
吴用道:“你们三位弟兄在这里,不是我坏心术来诱你们。这件事,非同小可的勾当。目今朝内蔡太师是六月十五日生辰,他的女婿是北京大名府梁中书,即目起解十万贯金珠宝贝与他丈人庆生辰。今有一个好汉姓刘名唐,特来报知。如今欲要请你们去商议,聚几个好汉,向山凹僻静去处,取此一套富贵,不义之财,大家图个一世快活。因此特教小生只做买鱼,来请你们三个计较,成此一事。不知你们心意如何?”
阮小五听了道:“罢,罢!”叫道:“七哥,我和你说甚么来?”
阮小七跳起来道:“一世的指望,今日还了愿心,正是搔着我痒处。我们几时去?”
吴用道:“请三位即便去来。明日起个五更,一齐都去晁天王庄上去。”
阮家三弟兄大喜。
有诗为证:
壮志淹留未得伸,今逢学究启其心。
大家齐入梁山泊,邀取生辰宝共金。
当夜过了一宿。
次早起来,吃了早饭,阮家三弟兄分付了家中,跟着吴学究,四个人离了石碣村,拽开脚步,取路投东溪村来。
行了一日,早望见晁家庄,只见远远地绿槐树下晁盖和刘唐在那里等。
望见吴用引着阮家三兄弟,直到槐树前,两下都厮见了。
晁盖大喜道:“阮氏三雄,名不虚传。且请到庄里说话。”
六人却从庄外入来,到得后堂,分宾主坐定。
吴用把前话说了。
晁盖大喜,便叫庄客宰杀猪羊,安排烧纸。
阮家三弟兄见晁盖人物轩昂,语言洒落,三个说道:“我们最爱结识好汉,原来只在此间。今日不得吴教授相引,如何得会!”
三个弟兄好生欢喜。
当晚且吃了些饭,说了半夜话。
次日天晓,去后堂前面,列了金钱纸马,摆了夜来煮的猪羊、烧纸。
三阮见晁盖如此志诚,排列香花灯烛面前,个个说誓道:“梁中书在北京害民,诈得钱物,却把去东京与蔡太师庆生辰,此一等正是不义之财。我等六人中,但有私意者,天地诛灭,神明鉴察。”
六人都说誓了,烧化钱纸。
六筹好汉正在后堂散福饮酒,
只见一个庄客报说:“门前有个先生要见保正化斋粮。”
晁盖:“你好不晓事!见我管待客人在此吃酒,你便与他三五升米便了,何须直来问我。”
庄客道:“小人把米与他,他又不要,只要面见保正。”
晁盖道:“以定是嫌少,你便再与他三二斗米去。你说与他,保正今日在庄上请人吃酒,没工夫相见。”
庄客去了多时,只见又来说道:“那先生与了他三斗米,又不肯去。自称是一清道人。不为钱米而来,只要求见保正一面。”
晁盖道:“你这厮不会答应。便说今日委实没工夫,教他改日却来相见拜茶。”
庄客道:“小人也是这般说。那个先生说道:‘我不为钱米斋粮,闻知保正是个义士,特求一见。’”
晁盖道:“你也这般缠,全不替我分忧。他若再嫌少时,可与他三四斗米去,何必又来说。我若不和客人们饮时,便去厮见一面,打甚么紧。你去发付他罢,再休要来说。”
庄客去了没半个时,只听得庄门外热闹。
又见一个庄客飞也似来报道:“那先生发怒,把十来个庄客都打倒了。”
晁盖听得,吃了一惊,慌忙起身道:“众位弟兄少坐,晁盖自去看一看。”
便从后堂出来,到庄门前看时,只见那个先生,身长八尺,道貌堂堂,威风凛凛,生得古怪。
正在庄门外绿槐树下,打那众庄客。
晁盖看那先生时,但见:
头绾两枚鬅松双丫髻,身穿一领巴山短褐袍,腰系杂色彩丝绦,背上松纹古铜剑。
白肉脚衬着多耳麻鞋,锦囊手拿着鳖壳扇子。
八字眉一双杏子眼,四方口一部落腮胡。
那先生一头打庄客,一头口里说道:“不识好人!”
晁盖见了叫道:“先生息怒。你来寻晁保正,无非是投斋化缘。他已与了你米,何故嗔怪如此?”
那先生哈哈大笑道:“贫道不为酒食钱米而来。我觑得十万贯如同等闲,特地来寻保正有句话说。叵耐村夫无礼,毁骂贫道,因此性发。”
晁盖道:“你曾认得晁保正么?”
那先生道:“只闻其名,不曾会面。”
晁盖道:“小子便是。先生有甚话说?”
那先生看了道:“保正休怪,贫道稽首。”
晁盖道:“先生少请到庄里拜茶如何?”
那先生道:“多感。”
两人入庄里来。
吴用见那先生入来,自和刘唐、三阮一处躲过。
且说晁盖请那先生到后堂吃茶已罢。
那先生道:“这里不是说话处,别有甚么去处可坐?”
晁盖见说,便邀那先生又到一处小小阁儿内,分宾坐定。
晁盖道:“不敢拜问先生高姓?贵乡何处?”
那先生答道:“贫道复姓公孙,单讳一个胜字,道号一清先生。小道是蓟州人氏,自幼乡中好习枪棒,学成武艺多般,人但呼为公孙胜大郎。
因为学得一家道术。亦能呼风唤雨,驾雾腾云,江湖上都称贫道做入云龙。
贫道久闻郓城县东溪村保正大名,无缘不曾拜识。
今有十万贯金珠宝贝,专送与保正作进见之礼,未知义士肯纳否?”
晁盖大笑道:“先生所言,莫非北地生辰纲么?”
那先生大惊道:“保正何以知之?”
晁盖道:“小子胡猜,未知合先生意否?”
公孙胜道:“此一套富贵,不可错过!古人有云:当取不取,过后莫悔。保正心下如何?”
正说之间,只见一个人从阁子外抢将入来,劈胸揪住公孙胜,说道:“好呀!明有王法,暗有神灵,你如何商量这等的勾当?我听得多时也。”
吓得这公孙胜面如土色。
正是:机谋未就,争奈窗外人听;计策才施,又早箫墙祸起。
直教七筹好汉当时聚,万贯资财指日空。
毕竟抢来揪住公孙胜的却是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水浒传-第十五回-译文
吴学究说三阮撞筹公孙胜应七星聚义
诗中说:英雄们聚在一起本来没有约定,在水浒山边任由指挥。想要在生辰宴上邀请众人,特意请来三阮协助策划。一时间豪杰们欺凌皇家的宫殿,七宿星的光芒动摇了紫微星。大家守在梁山一同聚义,多少金银财宝都收归囊中。
当时吴学究说:“我想起来,有三个人,义气满身,武艺超群,敢赴汤蹈火,同生共死,义气最重。除非得到这三个人,这件事才能完成。”晁盖问:“这三个人是什么人?姓什么?住在哪里?”吴用说:“这三个人是兄弟三人,住在济州梁山泊边的石碣村,平时只打鱼为生,也曾在泊子里做私商。他们姓阮,兄弟三人:一个叫立地太岁阮小二,一个叫短命二郎阮小五,一个叫活阎罗阮小七。这三个人是亲兄弟,最有义气。我以前在那里住了几年,和他们相交时,他们虽然不通文墨,但见他们与人结交,真有义气,是个好男子,因此和他们交往。现在已经有两三年没见面了。如果得到这三个人,大事必成。”晁盖说:“我也听说过阮家三兄弟的名字,但没见过面。石碣村离这里只有百十里左右的路程,为什么不派人请他们来商议?”吴用说:“派人去请,他们怎么会来。我必须亲自去那里,用我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们加入。”晁盖非常高兴说:“先生高见,什么时候出发?”吴用回答:“事情不宜拖延,今晚三更就出发,明天中午就能到达那里。”晁盖说:“最好。”当时叫庄客先准备酒食来吃。吴用说:“我以前从北京到东京也走过,但不知道生辰纲是从哪条路来的?再麻烦刘兄不要推辞,连夜去北京路上探听起程的日期,看究竟是从哪条路上来的。”刘唐说:“小弟今晚就去。”吴用说:“等等。他的生辰是六月十五日,现在还只是五月初,还有四五十天。等我先去说服三阮兄弟回来,那时再叫刘兄去。”晁盖说:“也是。刘兄弟只在我庄上等候。”
话就不多说了。当天喝了半晌酒食,到了三更时分,吴用起床洗漱完毕,吃了些早饭,拿了些银两,藏在身上,穿上草鞋。晁盖、刘唐送出庄门。吴用连夜前往石碣村,走到中午时分,已经来到那村里。只见:
青山绿水山峰叠翠,绿树成荫桑柘堆云。四周流水环绕着孤村,几处稀疏的竹林沿着小路。茅檐旁边是山涧,古树成林。篱笆外高挂着卖酒的旗帜,柳荫下悠闲地系着钓鱼船。
吴学究自己认识路,不用问人,直接来到石碣村,直接来到阮小二家。到门前一看,只见枯桩上系着几只小渔船,疏篱外晒着一张破鱼网。依山傍水,大约有十几间草房。吴用喊了一声:“二哥在家吗?”只见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长得怎么样呢?只见:
脸上有两道眉毛竖起,嘴边有四条横生的肌肉。胸前有一道覆盖胆量的黄毛,背上两根横生的板肋。臂膀有千斤的力量,眼睛射出万道寒光。人称立地太岁,果然是混世魔王。
那阮小二走出来,头戴一顶破头巾,身穿一件旧衣服,赤着双脚,出来见到是吴用,慌忙行礼道:“教授怎么来了?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吴用回答:“有些小事,特地来请你。”阮小二说:“有什么事?尽管说。”吴用说:“我自从离开这里,已经两年了。现在在一个大财主家做门馆,他要办宴席,要用十几尾重十四五斤的金色鲤鱼。因此特地来请你。”阮小二笑了一声,说:“我且和教授喝三杯再说。”吴用说:“我的来意,也正想和二哥喝三杯。”阮小二说:“湖边有几家酒店,我们就在船上过去。”吴用说:“最好。也要和五郎说句话,不知道他在家吗?”阮小二说:“我们一同去找他就行了。”两个来到泊岸边,解开系在枯桩上的小船,扶吴用上船坐下。在树根处拿了一把划船的桨,就划船向湖中驶去。划着划着,阮小二伸手一招,喊道:”七哥,你看到五郎了吗?”吴用一看,只见芦苇丛中,摇出一只船来。那汉子的长相如何呢?只见:
脸上有瘤子,横生着怪肉,眼睛突出,腮边有长短不一的淡黄胡须,身上有交错的黑点。像是用生铁打成的,像是用顽铜铸就的。不是庙里的恶鬼,是人间的刚直汉子。村里人称他为活阎罗,确实是降生人间的真五道。
这阮小七头戴一顶遮阳的黑箬笠,身上穿着一件棋子布背心,腰系着一条粗布裙子,划着船问道:“二哥,你找五哥做什么?”吴用喊了一声:“七郎,我特地来请你。”阮小七说:“教授请见谅,好久没见面了。”吴用说:“我们一起和二哥喝杯酒。”阮小七说:“我也想和教授喝杯酒,只是一直没见面。”
两只船并排地在湖中划着,不多时,划到了一个四周都是水的地方,高地上有七八间草房。阮小二喊道:“老娘,五郎在吗?”那老妇人说:“说不得。鱼也打不了,连日去赌钱,输得一分钱都没有,刚才才从我头上取了钗子,出到镇上赌去了。”阮小二笑了一声,就把船划开了。阮小七在后面船上说道:“哥哥不知道怎么回事,赌钱总是输,真是不吉利。别说哥哥不赢,我也输得光光的。”吴用暗想道:“中了我的计。”
两只船并排地向石碣村镇划去。划了一个时辰,只见独木桥边一个汉子,拿着两串铜钱,下来解船。阮小二说:“五郎来了。”吴用一看,只见:
一双手像铁棒一样,两只眼睛像铜铃一样。脸上常常带着笑容,心里藏着毒计。能制造横祸,善于降灾。拳头打来,狮子都会感到寒冷,脚踢到的地方,蛇都会丧胆。哪里去找行瘟使者,这里就是短命二郎。
那阮小五斜戴着一顶破头巾,鬓边插朵石榴花,披着一领旧布衫,露出胸前刺着的青郁郁一个豹子来;里面束紧了裤子,上面围着一条带有棋子图案的布手巾。
吴用叫一声道:‘五郎得采么?’阮小五说:‘原来却是教授,好两年不曾见面。我在桥上望你们半日了。’阮小二说:‘我和教授一直找到你家,老娘说:‘出镇上赌钱去了。’所以我们来这里找你。先和教授去水阁上喝三杯。’
阮小五急忙走到桥边,解开小船,跳进船舱,拿起划桨,只一划,三只船就并排在一起。划了一会儿,很快就到了那个水阁酒店前。一看,只见:
前面临着湖泊,后面映照着波心。几十株槐树和柳树绿得像烟雾,一两处荷花红得照在水面上。凉亭上有四面明亮的窗户,水阁中布置得清新雅致。卖酒的女子,红裙掩映着翠绿的纱衫;洗锅的山翁,白发配上麻布袄更显合适。不用提三醉岳阳楼,这里就已经像是蓬莱仙岛了。
当时三只船划到水亭下的荷花荡中,三只船都系好了。扶着吴学究上了岸,进酒店里来,都到水阁内挑选了一副红油漆的桌椅。
阮小二便说:‘先生,别怪我们三个兄弟粗俗,请教授坐上座。’吴用说:‘却使不得。’阮小七说:‘哥哥只管坐主位,请教授坐客席,我们兄弟两个先坐。’吴用说:‘七郎只是性子直快。’四个人坐好后,叫酒保拿一桶酒来。
店小二把四个大酒杯摆开,放下四双筷子,摆上四样菜,把一桶酒放在桌子上。阮小七说:‘有什么下酒菜?’小二哥说:‘刚宰的一头黄牛,肉又肥又嫩。’阮小二说:‘切十斤来。’阮小五说:‘教授别见笑,没什么好东西孝敬。’吴用说:‘倒让我们来打扰了,多不好意思。’阮小二说:‘别这么说。’催促小二哥快倒酒,很快就切好了两盘牛肉,放在桌上。
阮家三兄弟让吴用吃了几块,就吃不下去了。那三个像狼虎一样地吃了一顿。
阮小五问道:‘教授来此地有什么事?’阮小二说:‘教授现在在一个大财主家做家庭教师。今天来是要捕捞十几条金色鲤鱼,要十四五斤重的,特地来找我。’阮小七说:‘平时要三五十条也可以,别说十几条,再多些我们也能包办。现在要十四五斤重的可不容易。’阮小五说:‘教授远道而来,我们也送您十来条五六斤重的。’吴用说:‘我这里有银子,随您算价。只是不要小的,要十四五斤重的。’阮小七说:‘教授,没地方找。就是五哥答应给五六斤的,也还不够,还得等几天才能有。我的船里有一桶小活鱼,就用来喝酒。’阮小七就去船里取了一桶小鱼上来,大约有五七斤,自己去厨房安排,做了三盘,放在桌上。
阮小七说:‘教授,随便吃点吧。’
四个又吃了一顿。天色渐渐晚了,吴用心想:‘在这酒店里说话不方便。今晚必须在他家暂住一晚,明天再想办法。’阮小二说:‘今晚天色晚了,请教授权我家里住一晚,明天再商量。’吴用说:‘我这次来此地,千辛万苦,幸亏今天你们兄弟在一起,看样子这顿酒不用我付钱。今晚借二郎家住一晚,我这里有少许银子,麻烦你在这里酒店买一瓮酒,买些肉,到村里找一对鸡,晚上一起喝个痛快如何?’阮小二说:‘哪里用得着教授破费,我们兄弟自己来准备,不用发愁没东西吃。’吴用说:‘我是特地来请你们的。如果不答应我,我就告辞。’阮小七说:‘既然教授这么说,就按您说的办,吃完再说。’吴用说:‘还是七郎直爽。’吴用拿出一两银子,交给阮小七,就让他去酒店买酒,借了个大瓮装了,买了二十斤生熟牛肉,一对大鸡。
阮小二说:‘酒钱我一定还您。’店主人说:‘最好,最好。’
四人离开了酒店,再次上船,把酒肉都放在船舱里,解开缆绳,直接划船回家。到门口,上了岸,把船重新系在桩上。拿上酒肉,四个人一起到后面坐下。便叫点上灯烛。
原来阮家兄弟三个,只有阮小二有妻子孩子,阮小五、阮小七都没有结婚。四个人都在阮小二家后面的水亭上坐下。阮小七杀了鸡,叫阿嫂和一起来的小猴子在厨房里准备。
大约一更的时候,酒肉都端到桌上。
吴用劝他的兄弟们喝了几杯酒,又提起买鱼的事情,说:‘你们这里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就没有这么大的鱼呢?’阮小二说:‘实在不好意思告诉教授,这么大的鱼只有梁山泊才有。我这石碣湖太小了,养不住这么大的鱼。’吴用说:‘这里离梁山泊不远,两地的水是相通的,怎么不去打一些鱼呢?’阮小二叹了口气说:‘别提了。’吴用又问:‘二哥为什么叹气?’阮小五接过来说:‘教授不知道,以前梁山泊是我们兄弟们的生计来源,现在我们不敢去了。’吴用说:‘这么大的地方,难道官府禁止打鱼吗?’阮小五说:‘什么官府敢来禁止打鱼,即使是活阎王也禁止不了!’吴用说:‘既然没有官府禁止,为什么不敢去呢?’阮小五说:‘原来教授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来跟教授说说。’吴用说:‘我不懂。’阮小七接着说:‘这个梁山泊的地方,很难说清楚!现在湖里新来了一伙强人,不允许我们打鱼。’吴用说:‘我不知道原来现在有强人,我那里一点都没听说过。’阮小二说:‘那伙强人,头儿是个秀才,是落榜的举人,叫做白衣秀士王伦;第二个叫做摸着天杜迁;第三个叫做云里金刚宋万;下面有个旱地忽律朱贵,现在李家道口开酒店,专门探听消息,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又来了一个好汉,是东京禁军的教头,叫做豹子头林冲,武艺十分高强。这伙人很厉害,每个人都有本事。他们聚集了五七百人,打家劫舍,抢劫过往的客人。我们有一年多没去那里打鱼了。现在湖里被他们把住了,断了我们的生计,所以有很多话要说!’吴用说:‘我实在不知道有这件事。为什么官府不来抓他们?’阮小五说:‘现在的官府,到处都害百姓。一下乡来,先吃掉好百姓家的猪羊鸡鹅,还要给他们钱。现在好了,让这伙人去对付他们。那些捕盗的官吏,哪里敢下乡来。如果上司官员派他们来缉捕,都吓得大小便失禁,怎么敢正眼看待他们。’阮小二说:‘我虽然打不到大鱼,也省去了很多赋税。’吴用说:‘这样的话,他们倒是挺开心的。’阮小五说:‘他们什么都不怕,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官府,论斤分金银,穿上好衣服,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怎么会不开心!我们兄弟三个空有一身本事,怎么学得他们。’吴用听了,暗暗高兴:‘正好可以用计了。’
阮小七又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们只管打鱼生活,学他们过一天也好。’吴用说:‘学他们做什么!他们干的那些事,不是挨鞭子挨棍子的罪犯,白白浪费了一身武艺。如果被官府抓住,也是自找的罪。’阮小二说:‘现在的官府没有分寸,一片混乱,千千万万犯了天大的罪的人都没有事。我们兄弟们不能开心,如果有人愿意带我们走,我们也愿意离开!’阮小五说:‘我也经常这样想:我们兄弟三个的本事,并不比别人差,谁会认识我们。’吴用说:‘如果有人认识你们,你们怎么愿意跟他们走?’阮小七说:‘如果有人认识我们,水里火里都去。如果能享受一天,就算死了也心满意足。’吴用暗自想:‘这三个都有这个意思了。我得慢慢引诱他们。’吴用又劝他们三个喝了两轮酒。正所谓:
只为奸邪屈有才,天教恶曜下凡来。
试看小阮三兄弟,劫取生辰不义财。
吴用又问:“你们三个敢去梁山泊捉拿这伙强盗吗?”阮小七说:“就算捉到了他们,哪里去领赏,也会被江湖上的好汉们笑话。”吴用说:“我有个短见,如果你们因为打鱼被禁止而怨恨,也去那里碰碰运气,难道不是个办法吗?”阮小二说:“先生你不知道,我们兄弟几个商量了好几次,想要加入他们。听说那个白衣秀才王伦手下的人都说他心胸狭窄,容不下人。上次那个东京的林冲上山,气得够呛。王伦那家伙不肯随便收留人。所以我们兄弟几个看了这样的事情,都感到心灰意冷。”阮小七说:“如果他们像老兄你这样豪爽,喜欢我们兄弟几个就好了。”阮小五说:“如果王伦能像教授你这样有感情,我们早就去了,不会等到今天。我们三个兄弟就是为他去死也心甘情愿!”吴用说:“我哪里值得你们夸奖!现在山东、河北有多少英雄豪杰的好汉。”阮小二说:“好汉们很多,我们兄弟几个却一直没有遇到。”吴用说:“只在这附近郓城县东溪村的晁保正,你们认识他吗?”阮小五说:“难道不是那个被称为托塔天王的晁盖吗?”吴用说:“正是。”阮小七说:“虽然我们只隔百十里路,但缘分浅薄,只是闻名未曾见面。”吴用说:“这样一个仗义疏财的好汉,怎么不与他相见呢。”阮小二说:“我们兄弟几个没事也不去那里,所以不能与他见面。”吴用说:“我这些年也只在晁保正庄附近教村学。现在打听到他有一笔大财要取,特地来和你们商量,我们就在半路上拦住取了,怎么样?”阮小五说:“这个不行。他既然是仗义疏财的好汉,我们去破坏他的事情,会被江湖上的好汉们笑话。”吴用说:“我只以为你们兄弟意志不坚定,原来你们真的珍惜客人和正义。我实话告诉你们,如果真的有协助的心意,我告诉你们这件事。我现在就住在晁保正庄上,保正听说你们三个的大名,特地让我来请你们说话。”阮小二说:“我们三个,真心实意,没有半点虚假。晁保正如果真的有什么了不起的私商买卖,想要带我们一块儿做,一定是烦劳老兄你来。如果真有这件事,我们三个如果不舍命去帮他,就让我们都遭遇不幸,恶病缠身,死于非命。”阮小五和阮小七拍着脖子说:“这股热血,只要卖给识货的人!”吴用说:“你们三位兄弟在这里,不是我要骗你们。这件事非同小可。现在朝内蔡太师是六月十五日生日,他的女婿是北京大名府的梁中书,现在正准备解送十万贯金珠宝贝给他岳父庆生辰。现在有一个好汉姓刘名唐,特地来报告这个消息。现在想请你们去商议,召集几个好汉,在山凹僻静的地方,取这套不义之财,大家享一世快活。因此特地让我假装买鱼,来请你们三个商量,完成这件事。不知道你们的意思如何?”阮小五听了说:“罢了,罢了!”叫道:“七哥,我和你说什么来?”阮小七跳起来说:“一世的愿望,今天终于实现了,正挠到我心痒处。我们什么时候去?”吴用说:“请三位立刻就去。明天五更天,一起到晁天王庄上去。”阮家三兄弟非常高兴。有诗为证:
壮志难酬未得伸,今逢学究启其心。
大家齐入梁山泊,邀取生辰宝共金。
当夜过了一宿。次早起来,吃了早饭,阮家三兄弟吩咐了家中,跟着吴学究,四个人离开了石碣村,迈开脚步,向东溪村走去。走了一天,早看到了晁家庄,只见远远的绿槐树下晁盖和刘唐在那里等着。看到吴用带着阮家三兄弟来到槐树前,双方都见面了。晁盖非常高兴地说:“阮氏三雄,名不虚传。请到庄里说话。”六个人从庄外进来,到了后堂,分宾主坐下。吴用把前边的话说了。晁盖非常高兴,就叫庄客宰杀猪羊,准备烧纸。阮家三兄弟看到晁盖身材高大,谈吐大方,三个都说:“我们最喜欢结识好汉,原来就在这里。今天如果不是吴教授引见,怎么能够见到!”三个兄弟非常高兴。当晚吃了些饭,聊了一整夜。次日天亮,在后堂前面摆了金钱纸马,摆了昨晚煮的猪羊、烧纸。三阮看到晁盖如此真诚,排列香花灯烛面前,个个发誓说:“梁中书在北京欺压百姓,骗取财物,却拿去东京给蔡太师庆生辰,这种财物是不义之财。我们六个人中,如果有私心,天地不容,神明会鉴察。”六个人都发誓了,烧化了钱纸。
六个好汉正在后堂喝酒享福,突然有个庄客跑来说:‘门口有个先生想要见保正化斋粮。’晁盖说:‘你真是不懂事!见我这里有人在喝酒,你就给他三五升米不就行了,何必直接来问我。’庄客说:‘我给了他米,他不要,只要求能见到保正。’晁盖说:‘肯定是觉得少了,你就再给他三二斗米。你告诉他,保正今天在庄上请客喝酒,没时间见面。’
庄客离开了一段时间,又跑来说:‘那个先生拿了他三斗米,还是不肯走。他自称是一清道人。他不是为了钱米而来,只是想见保正一面。’晁盖说:‘你不会答应。你就说今天实在没时间,让他改天再来见面喝茶。’庄客说:‘我也是这么说的。那个先生说他:“我并不是为了钱米而来,听说保正是个义士,特地来求见。”’
晁盖说:‘你也这样纠缠,一点也不替我分忧。如果他再觉得少,你就给他三四斗米,何必又来说。我不和客人们喝酒的时候,就去见一见,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去打发他走,不要再来说了。’庄客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就听到庄门外很热闹。又见一个庄客像飞一样跑来报告说:“那个先生发怒了,把十几个庄客都打倒了。”晁盖听后大吃一惊,急忙起身说:“各位兄弟先坐,晁盖自己去看看。”就从小堂出来,到庄门前一看,只见那个先生,身高八尺,仪表堂堂,威风凛凛,长得与众不同。他正在庄门外绿槐树下,打那些庄客。
晁盖看到那个先生,只见他:头戴两枚蓬松的双丫髻,身穿一件巴山的短褐袍,腰系着杂色的丝带,背上插着松纹古铜剑。白肉脚穿着多耳麻鞋,手里拿着用鳖壳做的扇子。八字眉下一双杏子眼,四方口下一部落腮胡。
那个先生一边打庄客,一边嘴里说着:“不识好人!”晁盖看到后叫道:“先生请息怒。你来找晁保正,无非是想化斋化缘。他已经给了你米,为什么这么生气?”那个先生哈哈大笑说:“贫道不是为了酒食钱米而来。我看十万贯金珠宝贝如同平常,特地来见保正有话要说。可恨那些村夫无礼,侮辱贫道,因此才动了怒。”晁盖说:‘你认识晁保正吗?’那个先生说:‘只听说过他的名字,没见过面。’晁盖说:‘小子就是我。先生有什么话要说?’那个先生看了看说:‘保正不要怪罪,贫道行礼。’晁盖说:‘先生请到庄里喝茶如何?’那个先生说:‘多谢。’两人就进了庄里。
晁盖请那个先生到后堂喝茶之后。那个先生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有其他地方可以坐吗?’晁盖听到这话,就邀请那个先生又到了一个小小的阁子里,宾主坐定。晁盖说:‘不敢问先生贵姓?贵乡在哪里?’那个先生回答说:‘贫道复姓公孙,单字胜,道号一清先生。我是蓟州人,从小在乡里喜欢练枪棒,学成多种武艺,人们都叫我公孙胜大郎。因为我学得一家道术,也能呼风唤雨,驾雾腾云,江湖上都称我为入云龙。贫道久闻郓城县东溪村保正的大名,无缘未曾拜见。今天我带了十万贯金珠宝贝,专门送给保正作为见面礼,不知道义士是否愿意接受?’晁盖大笑说:‘先生说的,难道是北地的生辰纲吗?’那个先生大惊说:‘保正怎么知道的?’晁盖说:‘小子胡乱猜测,不知道是否符合先生的意思?’公孙胜说:‘这套富贵,不可错过!古人说:当取不取,过后莫悔。保正心里是怎么想的?’
正说着,只见一个人从阁子外冲进来,一把抓住公孙胜,说:‘好呀!明有王法,暗有神灵,你如何商量这样的事情?我听你说了一段时间了。’吓得公孙胜脸色苍白。正是:机谋未成,争奈窗外人听;计策才施,又早家宅生变。直教七筹好汉当时聚,万贯资财指日空。究竟是谁跑来揪住公孙胜的,且听下回分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水浒传-第十五回-注解
吴学究:吴学究,即吴用,是《水浒传》中的人物,梁山好汉之一,以智谋著称。
三阮:三阮指的是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是梁山泊好汉中的三位渔民。
撞筹:撞筹,原指古代赌博时掷骰子的行为,此处比喻凑齐人手。
公孙胜:公孙胜是《水浒传》中的人物,梁山好汉之一,擅长道术。
七星聚义:七星聚义指的是梁山好汉中七位好汉聚在一起,共同起义。
英雄聚会:指英雄豪杰聚集在一起。
水浒山涯:水浒山涯指的是《水浒传》中的梁山泊,一个英雄聚集的地方。
生辰纲:生辰纲是古代官员为庆祝生日而设的宴席,此处指官府的宴会。
豪侠:豪侠,指勇敢有义气的人。
黄屋:黄屋,古代皇帝所乘的车,此处比喻皇帝的权力。
七宿:七宿,中国古代星宿之一,指天上的七颗星,此处比喻英雄聚集的光彩。
紫微:紫微,古代星宿之一,指天上的北极星,此处比喻权力的中心。
梁山泊:梁山泊是中国古典小说《水浒传》中的一个地名,位于今山东省济宁市梁山县境内,是小说中梁山好汉的根据地。在这里,‘梁山泊’指代梁山泊这个组织或势力。
石碣村:石碣村,是《水浒传》中梁山泊附近的一个村庄。
私商:私商,指私自进行商业活动的人。
义气:义气,指忠诚、勇敢、讲义气的品质。
不通文墨:不通文墨,指不懂得文学和书法。
门馆:门馆,指古代读书人家中的教师。
金色鲤鱼:金色鲤鱼,指体型较大、颜色金黄的鲤鱼。
立地太岁:立地太岁,古代民间信仰中的一种神祇,此处形容阮小二勇猛。
短命二郎:短命二郎,阮小五的绰号,形容他性格急躁。
活阎罗:活阎罗,阮小七的绰号,形容他凶猛。
盖胆黄毛:盖胆黄毛,形容阮小二勇猛无畏。
板肋:板肋,形容人肌肉结实。
气力:气力,指体力。
寒光:寒光,指目光锐利。
梁山:梁山,即梁山泊,是《水浒传》中梁山好汉聚集地的代称。
金帛:金帛,指金银财宝。
俘归:俘归,指被俘虏后归来。
汤蹈火:汤蹈火,比喻不怕艰难险阻。
同死同生:同死同生,指共同生死。
好男子:好男子,指品德好的人。
济州:济州,古代的一个行政区划,今属山东省。
石碣:石碣,一种用石头制成的碑碣。
缆:缆,用绳索系住船只。
渔船:渔船,用于捕鱼的船只。
网:网,捕鱼的工具。
草房:草房,用茅草等材料搭建的房屋。
声喏:声喏,古代行礼的一种方式。
相浼:相浼,请求帮忙。
财主:财主,指富有的人。
筵席:筵席,指丰盛的酒席。
荡:荡,划船。
泊岸边:泊岸边,停泊船只的岸边。
划楸:划楸,划船用的桨。
湖泊:湖泊,指较大的水体。
芦苇:芦苇,一种生长在水边的植物。
摇出:摇出,从水中摇出。
疙疸脸:疙疸脸,指脸部有疙瘩。
怪肉:怪肉,指肌肉凸起。
玲珑眼:玲珑眼,指眼睛明亮有神。
淡黄须:淡黄须,指淡黄色的胡须。
乌黑点:乌黑点,指皮肤上的黑点。
刚直汉:刚直汉,指性格刚直的人。
五道:五道,古代民间信仰中的五方神。
遮日黑箬笠:遮日黑箬笠,一种遮阳的帽子。
棋子布背心:棋子布背心,用棋子布做的背心。
生布裙:生布裙,用生布做的裙子。
镇上:镇上,指镇上的地方。
赌钱:赌钱,指赌博。
输得没了分文:输得没了分文,指输光了所有的钱。
钗儿:钗儿,古代的一种首饰。
独木桥:独木桥,用一根木头搭建的桥。
铜钱:铜钱,古代的一种货币。
铁棒:铁棒,指像铁一样的棒子。
铜铃:铜铃,用铜制成的铃铛。
鸩毒:鸩毒,指有毒的东西。
横祸:横祸,指意外的灾祸。
非灾:非灾,指不是灾祸的事情。
行瘟使者:行瘟使者,古代民间信仰中的一种神祇,指传播瘟疫的人。
阮小五:阮小五是《水浒传》中梁山泊好汉之一,阮氏三兄弟中的老二,以武艺高强著称。
破头巾:破头巾,指破旧的帽子,这里形容阮小五穿着简朴。
石榴花:石榴花,指石榴树开的花,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象征着富贵和繁荣。
旧布衫:旧布衫,指用旧布料制成的衣服,这里指阮小五穿着简朴。
青郁郁:青郁郁,形容颜色深绿且生机勃勃,这里指豹子的颜色。
豹子:豹子,一种大型猫科动物,这里指阮小五胸前刺有豹子的图案。
匾扎:匾扎,指用布条或绳子将衣物固定。
间道棋子布手巾:间道棋子布手巾,指手巾上绣有棋盘图案的布手巾。
吴用:吴用是《水浒传》中梁山泊好汉之一,以智谋著称,擅长出谋划策。
教授:教授在这里是对吴用的尊称,表示对他的学识和地位的尊敬。
水阁:水阁,指建在水边的阁楼。
蓬岛客:蓬岛客,指传说中的仙人,这里形容水阁酒店的环境如同仙境。
箸:箸,即筷子。
花糕:花糕,一种用米粉制成的食品,这里形容牛肉的肥美。
涤器山翁:涤器山翁,指负责洗涤器物的老人,这里形容酒店中的人物。
麻布袄:麻布袄,指用麻布制成的衣服,这里指老人的衣着。
门馆教学:门馆教学,指在家中开设私塾教书。
小活鱼:小活鱼,指体型较小的活鱼。
权宿:权宿,指暂时居住。
阿嫂:阿嫂,指妻子的姐姐或嫂子,这里指阮小二的妻子。
小猴子:小猴子,指阮小二家中雇佣的小仆人。
阮小二:阮小二是《水浒传》中梁山泊好汉之一,阮氏三兄弟中的老大,以勇猛著称。
阮小七:阮小七是《水浒传》中梁山泊好汉之一,阮氏三兄弟中的老三,以机智灵活著称。
石碣湖:石碣湖是《水浒传》中的一个地点,阮氏三兄弟在此打鱼。
衣饭碗:衣饭碗比喻生计、职业。
秀才:秀才是中国古代科举制度中的最低一级,通过乡试的士人。
白衣秀士王伦:白衣秀士王伦是梁山泊起义军的首领之一,因其出身秀才,故有此称。
摸着天杜迁:摸着天杜迁是梁山泊起义军的一员。
云里金刚宋万:云里金刚宋万是梁山泊起义军的一员。
旱地忽律朱贵:旱地忽律朱贵是梁山泊起义军的一员,以擅长潜行和偷袭著称。
东京禁军教头:东京禁军教头指的是在东京(今北京)担任禁军教练的武官。
豹子头林冲:豹子头林冲是《水浒传》中的著名好汉,以武艺高强著称。
打家劫舍:打家劫舍指抢劫民财。
科差:科差指古代官府对百姓征收的各种税赋。
活阎王:活阎王是对官吏的贬称,意指官吏的残暴如同阎罗王。
捕盗官司:捕盗官司指负责缉捕盗贼的官府。
笞杖:笞杖是古代刑罚的一种,用竹板或荆条打人。
生辰不义财:生辰不义财指不义之财,通常指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得的财富。
江湖上好汉:江湖上好汉指的是古代社会中那些行侠仗义、武艺高强的男子,他们通常不受官府约束,以自己的方式行事。
白衣秀才王伦:王伦是《水浒传》中梁山泊的首领之一,他出身贫寒,因学识渊博而被称为‘白衣秀才’。王伦在小说中是一个心胸狭窄、难以容人的角色。
东京林冲:林冲是《水浒传》中的主要人物之一,原为东京(今北京)八十万禁军教头,因被奸人陷害而逃至梁山泊。
托塔天王晁盖:晁盖是《水浒传》中的梁山泊三十六天罡星之一,外号托塔天王,以勇猛、仗义著称。
仗义疏财:仗义疏财指的是为人正直,乐于助人,不吝啬财物。
蔡太师:蔡太师是北宋末年权臣蔡京的别称,蔡京在朝中担任过太师一职,是当时权倾朝野的人物。
梁中书:梁中书是《水浒传》中的人物,是蔡京的女婿,担任北京大名府的官员。
生辰:生辰指的是官员的生日,古代官员的生日常常成为朝廷和下属官员送礼庆贺的日子。
不义之财:不义之财指的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得来的财物,通常指偷盗、抢劫等非法所得。
钱纸:钱纸是古代祭祀时使用的一种纸钱,用来祭奠亡灵或神灵。
香花灯烛:香花灯烛是古代祭祀时常用的供品,香用于净化空气,花用于献祭,灯烛用于照明和祭拜。
六筹好汉:指六个有本领的好汉,这里可能是指梁山好汉中的六位成员。
后堂散福饮酒:后堂是古代家庭或府邸中较为隐秘的房间,散福饮酒指在这些私密空间中享受宴乐。
庄客:古代乡村中负责接待客人、传递消息的仆人。
保正:古代乡村中负责治安和调解纠纷的地方官员。
化斋粮:化斋是指化缘,即向他人请求布施食物,粮通常指粮食。
三五升米:古代计量单位,一升约等于现在的0.1升,三五升米是指少量的米。
面见:亲自见面。
清道人:指道教中修行的道士。
巴山短褐袍:巴山是地名,短褐袍是一种古代的短款外衣。
杂色彩丝绦:杂色指多种颜色,丝绦是用丝线编织的带子。
松纹古铜剑:松纹指剑身上的纹理,古铜剑是指年代久远的铜剑。
白肉脚衬着多耳麻鞋:白肉脚指脚部肌肉丰满,多耳麻鞋是一种麻鞋,有多个耳环作为装饰。
鳖壳扇子:用鳖壳制成的扇子,是古代的一种扇子。
八字眉一双杏子眼:八字眉是指眉毛的形状,杏子眼是指眼睛像杏子一样圆润。
四方口一部落腮胡:四方口指口型方整,部落腮胡是指下颌有浓密的胡须。
入云龙:是公孙胜的道号,意指他如云龙一般神秘莫测。
十万贯金珠宝贝:古代货币单位,一 贯 约等于一千文钱,十万贯即十万元,指大量的金钱和珍贵物品。
北地生辰纲:指古代北地的一个重要财宝,这里可能是指《水浒传》中的生辰纲事件。
王法:指国家的法律。
神灵:指神明或超自然的力量。
箫墙祸起:箫墙是指古代宫墙,祸起是指灾祸开始,这里比喻内部发生变故。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水浒传-第十五回-评注
此段古文描绘了一个充满戏剧性和神秘色彩的场面,通过对话和人物形象的塑造,展现了古人对江湖义士和道术的崇拜,以及对命运和机遇的深刻理解。
首句‘六筹好汉正在后堂散福饮酒’便点明了故事发生的时间和场景,营造了一种轻松愉快的氛围,同时也暗示了晁盖等人的豪爽和好客。
庄客的报信,引出了‘先生要见保正化斋粮’这一情节,这里的‘化斋粮’暗示了先生可能是一位道士或修行者,而‘保正’则是对晁盖的尊称,反映了晁盖在当地的影响力和地位。
晁盖的回答‘你好不晓事!见我管待客人在此吃酒,你便与他三五升米便了,何须直来问我’既表现了晁盖的豪爽,也反映了他对先生身份的轻视,认为他只是来化斋的。
随着故事的发展,先生的坚持和庄客的反复汇报,晁盖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从最初的轻视到后来的重视,体现了晁盖的义气和对江湖人士的尊重。
先生的形象通过‘身长八尺,道貌堂堂,威风凛凛,生得古怪’等描述,展现了一位道骨仙风、不凡的人物形象,同时也为后续的情节发展埋下了伏笔。
先生与晁盖的对话,揭示了先生的真正目的,即‘不为酒食钱米而来。我觑得十万贯如同等闲,特地来寻保正有句话说’。这里的‘十万贯金珠宝贝’和‘进见之礼’暗示了可能涉及重大的事件或计划。
突然出现的抢入阁子的人,打破了原有的平静,使得故事情节更加紧张和悬疑,同时也为后续的剧情发展埋下了伏笔。
整个段落通过人物对话、场景描写和悬念设置,将读者带入了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江湖世界,展现了古人对英雄人物的崇拜和对命运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