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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周书-列传-卷四十

作者: 令狐德棻(583年—666年),《周书》的主编是唐代史学家令狐德棻。他是唐初著名的史学家和官员,曾参与编撰多部史书,包括《周书》《北齐书》《隋书》等。令狐德棻在唐太宗时期受命主持修史工作,对唐代史学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年代: 唐代初年(7世纪),《周书》成书于唐太宗贞观年间(627年—649年),是唐代官修史书的一部分。唐代初年,朝廷组织学者编撰前朝历史,以总结历史经验教训,巩固统治。

内容简要:《周书》是唐代令狐德棻等人编撰的史书,为“二十四史”之一,主要记载了北周(557—581年)的历史。全书共50卷,包括本纪、列传等部分,详细记述了北周的政治、军事、文化及重要人物事迹。《周书》以简洁严谨的文风著称,史料丰富,是研究北周历史的重要文献。它不仅是了解北周政权兴衰的关键资料,也为后世研究南北朝时期的历史提供了重要参考,具有较高的史学价值。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周书-列传-卷四十-原文

尉迟运 王轨 宇文神举 宇文孝伯 颜之仪 乐运

尉迟运,大司空、吴国公纲之子也。少强济,志在立功。魏大统十六年,以父勋封安喜县侯,邑一千户。孝闵帝践阼,授使持节、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俄而帝废,朝议欲尊立世宗,乃令运奉迎于岐州。以预定策勋,进爵周城县公,增邑五百户。保定元年,进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三年,从杨忠攻齐之并州,以功别封第二子端保城县侯,邑一千户。四年,出为陇州刺史。地带汧、渭,民俗难治。运垂情抚纳,甚得时誉。天和五年,入为小右武伯。六年,迁左武伯中大夫。寻加军司马,武伯如故。运既职兼文武,甚见委任。齐将斛律明月寇汾北,运从齐公宪御之,攻拔其伏龙城。进爵广业郡公,增邑八百户。

建德元年,授右侍伯,转右司卫。时宣帝在东宫,亲狎谄佞,数有罪失。高祖于朝臣内选忠谅鲠正者以匡弼之。于是以运为右宫正。(二)年,帝幸云阳宫,又令运以本官兼司武,与长孙览辅皇太子居守。俄而卫剌王直作乱,率其党袭肃章门。览惧,走行在所。运时偶在门中,直兵奄至,不暇命左右,乃手自阖门。直党与运争门,斫伤运手指,仅而得闭。直既不得入,乃纵火烧门。运惧火尽,直党得进,乃取宫中材木及床等以益火,更以膏油灌之,火势转炽。久之,直不得进,乃退。运率留守兵,因其退以击之,直大败而走。是日微运,宫中已不守矣。高祖嘉之,授大将军,赐以直田宅、妓乐、金帛、车马及什物等,不可胜数。

四年,出为同州、蒲津、潼关等六防诸军事、同州刺史。高祖将伐齐,召运参议。东夏底定,颇有力焉。五年,拜柱国,进爵卢国公,邑五千户。宣政元年,转司武上大夫,总宿卫军事。高祖崩于云阳宫,秘未发丧,运总侍卫兵还京师。

宣帝即位,授上柱国。运之为宫正也,数进谏于帝。帝不能纳,反疏忌之。时运又与王轨、宇文孝伯等皆为高祖所亲待,轨屡言帝失于高祖。帝谓运预其事,愈更衔之。及轨被诛,运惧及于祸,问计于宇文孝伯。语在孝伯传。寻而得出为秦州总管,秦渭等六州诸军事、秦州刺史。然运至州,犹惧不免。大象元年二月,遂以忧薨于州,时年四十一。赠大后丞、秦渭河鄯成洮文等七州诸军事、秦州刺史。谥曰(忠)〔中〕。子靖嗣。大象末,仪同大将军。

王轨,太原祁人也,小名沙门,汉司徒允之后。世为州郡冠族。累叶仕魏,赐姓乌丸氏。父光,少雄武,有将帅才略。每从征讨,频有战功。太祖知其勇决,遇之甚厚。位至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平原县公。

轨性质直,慷慨有远量。临事强正,人不敢干。起家事辅城公。及高祖即位,授前侍下士。俄转左侍上士,颇被识顾。累迁内史上士、内史下大夫,加授仪同三司。自此亲遇弥重,遂处腹心之任。时晋公护专政,高祖密欲图之。以轨沉毅有识度,堪属以大事,遂问以可否。轨赞成之。

建德初,转内史中大夫,加授开府仪同三司,又拜上开府仪同大将军,封上黄县公,邑一千户,军国之政,皆参预焉。五年,高祖总戎东伐,六军围晋州。刺史崔景嵩守城北面,夜中密遣送款。诏令轨率众应之,未明,士皆登城鼓噪。齐人骇惧,因即退走。遂克晋州,擒其城主特进、海昌王尉相贵,俘甲士八千人。于是遂从平并、邺。以功进位上大将军,进爵郯国公,邑三千户。

及陈将吴明彻入寇吕梁,徐州总管梁士彦频与战不利,乃退保州城,不敢复出。明彻遂堰清水以灌之,列船舰于城下,以图攻取。诏以轨为行军总管,率诸军赴救。轨潜于清水入淮口,多竖大木,以铁锁贯车轮,横截水流,以断其船路。方欲密决其堰以毙之,明彻知之,惧,乃破堰遽退,冀乘决水之势,以得入淮。比至清口,川流已阔,水势亦衰,船舰并碍于车轮,不复得过。轨因率兵围而蹙之。唯有骑将萧摩诃以二千骑先走,得免。明彻及将士三万余人,并器械辎重,并就俘获。陈之锐卒,于是歼焉。高祖嘉之,进位柱国,仍拜徐州总管、七州十五镇诸军事。轨性严重,多谋略,兼有吕梁之捷,威振敌境。陈人甚惮之。

宣帝之征吐谷浑也,高祖令轨与宇文孝伯并从,军中进取,皆委轨等,帝仰成而已。时宫尹郑译、王端等并得幸帝。帝在军中,颇有失德,译等皆预焉。军还,轨等言之于高祖。高祖大怒,乃挞帝,除译等名,仍加捶楚。帝因此大衔之。轨又尝与小内史贺若弼言及此事,且言皇太子必不克负荷。弼深以为然,劝轨陈之。轨后因侍坐,乃谓高祖曰:“皇太子仁孝无闻,复多凉德,恐不了陛下家事。愚臣短暗,不足以论是非。陛下恒以贺若弼有文武奇才,识度宏远,而弼比每对臣,深以此事为虑。”高祖召弼问之。弼乃诡对曰:“皇太子养德春宫,未闻有过。未审陛下,何从得闻此言?”既退,轨诮弼曰:“平生言论,无所不道,今者对扬,何得乃尔翻覆?”弼曰:“此公之过也。皇太子,国之储副,岂易攸言。事有蹉跌,便至灭门之祸。本谓公密陈臧否,何得遂至昌言。”轨默然久之,乃曰:“吾专心国家,遂不存私计。向者对众,良寔非宜。”后轨因内宴上寿,又捋高祖须曰:“可爱好老公,但恨后嗣弱耳。”高祖深以为然。但汉王次长,又不才,此外诸子并幼,故不能用其说。

及宣帝即位

追郑译等复为近侍。轨自知必及于祸,谓所亲曰:“吾昔在先朝,寔申社稷至计。今日之事,断可知矣。此州控带淮南,邻接强寇,欲为身计,易同反掌。但忠义之节,不可亏违。况荷先帝厚恩,每思以死自效,岂以获罪于嗣主,便欲背德于先朝。止可于此待死,义不为他计。冀千载之后,知吾此心。”

大象元年,帝令内史杜虔信就徐州杀轨。御正中大夫颜之仪切谏,帝不纳,遂诛之。轨立朝忠恕,兼有大功,忽以无罪被戮,天下知与不知,无不伤惜。

宇文神举,太祖之族子也。高祖晋陵、曾祖求男,仕魏,位并显达。祖金殿,魏镇远将军、兖州刺史、安吉县侯。

父显和,少而袭爵,性矜严,颇涉经史,膂力绝人,弯弓数百斤,能左右驰射。魏孝武之在藩也,显和早蒙眷遇。时属多难,尝问计于显和。显和具陈宜杜门晦迹,相时而动。孝武深纳焉。及即位,擢授冠军将军、合内都督,封城阳县公,邑五百户。孝武以显和藩邸之旧,遇之甚厚。时显和所居宅隘陋,乃撤殿省,赐为寝室。其见重如此。

及齐神武专政,帝每不自安。谓显和曰:“天下汹汹,将若之何?”对曰:“当今之计,莫若择善而从之。”因诵诗云:“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帝曰:“是吾心也。”遂定入关之策。帝以显和母老,家累又多,令预为计。对曰:“今日之事,忠孝不可并立。然臣不密则失身,安敢预为私计。”帝怆然改容曰:“卿即我之王陵也。”迁朱衣直合、合内大都督,改封长广县公,邑一千五百户。

从帝入关。至溱水,太祖素闻其善射而未之见也。俄而水傍有一小鸟,显和射而中之。太祖笑曰:“我知卿工矣。”其后,引为帐内大都督。俄出为持节、卫将军、东夏州刺史。以疾去职,深为吏民所怀。寻进位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加散骑常侍。魏恭帝元年,卒,时年五十七。太祖亲临之,哀动左右。建德二年,追赠使持节、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延丹绥三州诸军事、延州刺史。

神举早岁而孤,有夙成之量。族兄安化公深器异之。及长,神情倜傥,志略英赡,眉目疏朗,仪貌魁梧。有识钦之,莫不许以远大。世宗初,起家中侍上士。世宗留意翰林,而神举雅好篇什。帝每有游幸,神举恒得侍从。保定元年,袭爵长广县公,邑二千三百户。寻授帅都督,迁大都督、使持节、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拜右大夫。四年,进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治小宫伯。天和元年,迁右宫伯中大夫,进爵清河郡公,增邑一千户。高祖将诛晋公护也,神举得预其谋。建德元年,迁京兆尹。三年,出为熊州刺史。神举威名素重,齐人甚惮之。五年,攻拔齐陆浑等五城。

及高祖东伐,诏神举从军。并州平,即授并州刺史,加上开府仪同大将军。州既齐氏别都,控带要重。平定甫尔,民俗浇讹,豪右之家,多为奸猾。神举励精为治,示以威恩,旬月之间,远迩悦服。寻加上大将军,改封武德郡公,增邑二千户。俄进柱国大将军,改封东平郡公,增邑通前六千九百户。所部东寿阳县土人,相聚为盗,率其党五千人,来袭州城。神举以州兵讨平之。

宣政元年,转司武上大夫。高祖亲戎北伐,令神举与原国公(如)〔姬〕愿等率兵五道俱入。高祖至云阳,疾甚,乃班师。幽州人卢昌期、祖英伯等聚众据范阳反,诏神举率兵擒之。齐黄门侍郎卢思道亦在反中,贼平见获,解衣将伏法。神举素钦其才名,乃释而礼之,即令草露布。其待士礼贤如此。属稽胡反叛,入寇西河。神举又率众与越王盛讨平。时突厥与稽胡连和,遣骑赴救。神举以奇兵击之,突厥败走,稽胡于是款服。即授并潞肆石等四州十二镇诸军〔事〕、并州总管。

初,神举见待于高祖,遂处心腹之任。王轨、宇文孝伯等屡言皇太子之短,神举亦颇与焉。及宣帝即位,荒淫无度,神举惧及于祸,怀不自安。初定范阳之后,威声甚振。帝亦忌其名望,兼以宿憾,遂使人赍鸩酒赐之,薨于马邑。时年四十八。

神举伟风仪,善辞令,博涉经史,性爱篇章,尤工骑射。临戎对寇,勇而有谋。莅职当官,每着声绩。兼好施爱士,以雄豪自居。故得任兼文武,声彰中外。百僚无不仰其风则,先辈旧齿至于今而称之。子同嗣。位至仪同大将军。神举弟神庆,少有壮志,武艺绝伦。大象末,位至柱国、汝南郡公。

宇文孝伯字胡三,吏部安化公深之子也。其生与高祖同日,太祖甚爱之,养于第内。及长,又与高祖同学。武成元年,拜宗师上士。时年十六。孝伯性沉正謇谔,好直言。高祖即位,欲引置左右。时政在冢臣,不得专制,乃托言少与孝伯同业受经,思相启发。由是晋公护弗之猜也,得入为右侍上士,恒侍读书。天和元年,迁小宗师,领右侍仪同。及遭父忧,诏令于服中袭爵。高祖尝从容谓之曰:“公之于我,犹汉高之与卢绾也。”乃赐以十三环金带。自是恒侍左右,出入卧内,朝之机务,皆得预焉。孝伯亦竭心尽力,无所回避。至于时政得失,及外间细事,皆以奏闻。高祖深委信之,当时莫与为比。及高祖将诛晋公护,密与卫王直图之。唯孝伯及王轨、宇文神举等颇得参预。护诛,授开府仪同三司,历司会中大夫、左右小宫伯、东宫左宫正。

建德之后,皇太子稍长,既无令德,唯昵近小人。孝伯白高祖曰:“皇太子四

海所属,而德声未闻。臣忝宫官,寔当其责。且春秋尚少,志业未成,请妙选正人,为其师友,调护圣质,犹望日就月将。如或不然,悔无及矣。”

帝敛容曰:“卿世载鲠直,竭诚所事。观卿此言,有家风矣。”

孝伯拜谢曰:“非言之难,受之难也。深愿陛下思之。”

帝曰:“正人岂复过君。”

于是以尉迟运为右宫正,孝伯仍为左宫正。寻拜宗师中大夫。

及吐谷浑入寇,诏皇太子征之。军中之事,多决于孝伯。

俄授京兆尹,入为左宫伯,转右宫伯。

尝因侍坐,帝问之曰:“我儿比来渐长进不?”

答曰:“皇太子比惧天威,更无罪失。”

及王轨因内宴捋帝须,言太子之不善,帝罢酒,责孝伯曰:“公常语我,云太子无过。今轨有此言,公为诳矣。”

孝伯再拜曰:“臣闻父子之际,人所难言。臣知陛下不能割情忍爱,遂尔结舌。”

帝知其意,默然久之,乃曰:“朕已委公矣,公其勉之。”

五年,大军东讨,拜内史下大夫,令掌留台事。

军还,帝曰:“居守之重,无忝战功。”

于是加授大将军,进爵广陵郡公,邑三千户,并赐金帛及女妓等。

六年,复为宗师。每车驾巡幸,常令居守。

其后高祖北讨,至云阳宫,遂寝疾。驿召孝伯赴行在所。

帝执其手曰:“吾自量必无济理,以后事付君。”

是夜,授司卫上大夫,总宿卫兵马事。又令驰驿入京镇守,以备非常。

宣帝即位,授小冢宰。

帝忌齐王宪,意欲除之。谓孝伯曰:“公能为朕图齐王,当以其官位相授。”

孝伯叩头曰:“先帝遗诏,不许滥诛骨肉。齐王,陛下之叔父,戚近功高,社稷重臣,栋梁所寄。陛下若妄加刑戮,微臣又顺旨曲从,则臣为不忠之臣,陛下为不孝之子也。”

帝不怿,因渐疏之。乃与于智、王端、郑译等密图其事。

后令智告宪谋逆,遣孝伯召宪入,遂诛之。

帝之西征也,在军有过行,郑译时亦预焉。

军还,孝伯及王轨尽以白,高祖怒,挞帝数十,仍除译名。

至是,译又被帝亲昵。

帝既追憾被杖,乃问译曰:“我脚上杖痕,谁所为也?”

译答曰:“事由宇文孝伯及王轨。”

译又因说王轨捋须事。帝乃诛轨。

尉迟运惧,私谓孝伯曰:“吾徒必不免祸,为之奈何?”

孝伯对曰:“今堂上有老母,地下有武帝,为臣为子,知欲何之。且委质事人,本徇名义,谏而不入,将焉逃死。足下若为身计,宜且远之。”

于是各行其志。运寻出为秦州总管。

然帝荒淫日甚,诛戮无度,朝章弛紊,无复纲纪。

孝伯又频切谏,皆不见从。由是益疏斥之。

后稽胡反,令孝伯为行军总管,从越王盛讨平之。

及军还,帝将杀之,乃托以齐王之事,诮之曰:“公知齐王谋反,何以不言?”

孝伯对曰:“臣知齐王忠于社稷,为群小媒孽,加之以罪。臣以言必不用,所以不言。且先帝付嘱微臣,唯令辅导陛下,今谏而不从,寔负顾托。以此为罪,是所甘心。”

帝大惭,俛首不语。乃命将出,赐死于家。时年三十六。

及隋文帝践极,以孝伯及王轨忠而获罪,并令收葬,复其官爵。

又尝谓高颎曰:“宇文孝伯寔有周之良臣,若使此人在朝,我辈无措手处也。”

子歆嗣。

颜之仪字子升,琅邪临沂人也,晋侍中含九世孙。

祖见远,齐御史治书。正色立朝,有当官之称。

及梁武帝执政,遂以疾辞。

寻而齐和帝暴崩,见远恸哭而绝。

梁武帝深恨之,谓朝臣曰:“我自应天从人,何预天下人事,而颜见远乃至于此。”

当时嘉其忠烈,咸称叹之。

父协,以见远蹈义忤时,遂不仕进。

梁元帝为湘东王,引协为其府记室参军。

协不得已,乃应命。

梁元帝后着怀旧志及诗,并称赞其美。

之仪幼颖悟,三岁能读孝经。

及长,博涉群书,好为词赋。

尝献神州颂,辞致雅赡。

梁元帝手敕报曰:“枚乘二叶,俱得游梁;应贞两世,并称文学。我求才子,鲠慰良深。”

江陵平,之仪随例迁长安。

世宗以为麟趾学士,稍迁司书上士。

高祖初建储宫,盛选师傅,以之仪为侍读。

太子后征吐谷浑,在军有过行,郑译等并以不能匡弼坐谴,唯之仪以累谏获赏。

即拜小宫尹,封平阳县男,邑二百户。

宣帝即位,迁上仪同大将军、御正中大夫,进爵为公,增邑一千户。

帝后刑政乖僻,昏纵日甚,之仪犯颜骤谏,虽不见纳,终亦不止。

深为帝所忌。然以恩旧,每优容之。

及帝杀王轨,之仪固谏。

帝怒,欲并致之于法。

后以其谅直无私,乃舍之。

宣帝崩,刘昉、郑译等矫遗诏,以隋文帝为丞相,辅少主。

之仪知非帝旨,拒而弗从。

昉等草诏署记,逼之仪连署。

之仪厉声谓昉等曰:“主上升遐,嗣子冲幼,阿衡之任,宜在宗英。方今贤戚之内,赵王最长,以亲以德,合膺重寄。公等备受朝恩,当思尽忠报国,奈何一旦欲以神器假人!之仪有死而已,不能诬罔先帝。”

于是昉等知不可屈,乃代之仪署而行之。

隋文帝后索符玺,之仪又正色曰:“此天子之物,自有主者,宰相何故索之?”

于是隋文帝大怒,命引出,将戮之,然以其民之望也,乃止。

出为西疆郡守。

隋文帝践极,诏征还京师,进爵新野郡公。

开皇五年,拜集州刺史。

在州清静,夷夏悦之。

明年代还,遂优游不仕。

十年正月,之仪随例入朝。

隋文帝望而识之,命引至御坐,谓之曰:“见危授命,临大节而不可夺,古人所难,何以加卿。”

乃赐钱十万、米一百石。

十一年冬,卒,年六十九。

有文集十卷行于世。

时京兆郡丞乐运亦以直言数谏于帝。

运字承业,南阳淯阳人,晋尚书令广之八世孙。祖文素,齐南郡守。父均,梁义阳郡守。

运少好学,涉猎经史,而不持章句。年十五而江陵灭,运随例迁长安。其亲属等多被籍,而运积年为人佣保,皆赎免之。又事母及寡嫂甚谨。由是以孝义闻。梁故都官郎琅邪王澄美之,为次其行事,为孝义传。性方直,未尝求媚于人。

天和初,起家夏州总管府仓曹参军,转柱国府记室参军。寻而临淄公唐瑾荐为露门学士。前后犯颜屡谏高祖,多被纳用。建德二年,除万年县丞。抑挫豪右,号称强直。高祖嘉之,特许通籍,事有不便于时者,令巨细奏闻。高祖尝幸同州,召运赴行在所。既至,高祖谓运曰:“卿来日见太子不?”运曰:“臣来日奉辞。”高祖曰:“卿言太子何如人?”运曰:“中人也。”时齐王宪以下,并在帝侧。高祖顾谓宪等曰:“百官佞我,皆云太子聪明睿知,唯运独云中人,方验运之忠直耳。”于是因问运中人之状。运对曰:“班固以齐桓公为中人,管仲相之则霸,竖貂辅之则乱。谓可与为善,亦可与为恶也。”高祖曰:“我知之矣。”遂妙选宫官,以匡弼之。仍超拜运京兆郡丞。太子闻之,意甚不悦。

及高祖崩,宣帝嗣位。葬讫,诏天下公除。帝及六宫,便议即吉。运上疏曰:“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先王制礼,安可诬之。礼,天子七月而葬,以俟天下毕至。今葬期既促,事讫便除,文轨之内,奔赴未尽;邻境远闻,使犹未至。若以丧服受吊,不可既吉更凶;如以玄冠对使,未知此出何礼。进退无据,愚臣窃所未安。”书奏,帝不纳。

自是德政不修,数行赦宥。运又上疏曰:“臣谨案周官曰:“国君之过市,刑人赦。”此谓市者交利之所,君子无故不游观焉。若游观,则施惠以悦之也。尚书曰:“眚灾肆赦。”此谓过误为害,罪虽大,当缓赦之。吕刑云:“五刑之疑,有赦。”此谓(赦)〔刑〕疑从罚,罚疑从免。论语曰:“赦小过,举贤才。”谨寻经典,未有罪无轻重,溥天大赦之文。逮兹末叶,不师古始,无益于治,未可则之。故管仲曰:“有赦者,奔马之委辔。不赦者,痤疽之砺石。”又曰:“惠者,民之仇雠。法者,民之父母。”吴汉遗言,犹云“唯愿无赦”。王符着论,亦云“赦者非明世之所宜”。岂可数施非常之惠,以肆奸宄之恶乎。”帝亦不纳,而昏暴滋甚。

运乃舆榇诣朝堂,陈帝八失。

一曰:内史御正,职在弼谐,皆须参议,共治天下。大尊比来小大之事,多独断之。尧舜至圣,尚资辅弼,比大尊未为圣主,而可专恣己心?凡诸刑罚爵赏,爰及军国大事,请参诸宰辅,与众共之。

二曰:内作色荒,古人重诫。大尊初临四海,德惠未洽,先搜天下美女,用实后宫;又诏仪同以上女,不许辄嫁。贵贱同怨,声溢朝野。请姬媵非幸御者,放还本族。欲嫁之女,勿更禁之。

三曰:天子未明求衣,日旰忘食,犹恐万机不理,天下拥滞。大尊比来一入后宫,数日不出。所须闻奏,多附内竖。传言失实,是非可惧。事由宦者,亡国之征。请准高祖,居外听政。

四曰:变故易常,乃为政之大忌;严刑酷罚,非致治之弘规。若罚无定刑,则天下皆惧;政无常法,则民无适从。岂有削严刑之诏未及半祀,便即追改,更严前制?政令不定,乃至于是。今宿卫之官,有一人夜不直者,罪至削除;因而逃亡者,遂便籍没。此则大逆之罪,与十杖同科。虽为法愈严,恐人情愈散。一人心散,尚或可止,若天下皆散,将如之何。秦网密而国亡,汉章疏而祚永。请遵轻典,并依大律。则亿兆之民,手足有所措矣。

五曰:高祖斲雕为朴,本欲传之万世。大尊朝夕趣庭,亲承圣旨。岂有崩未逾年,而遽穷奢丽,成父之志,义岂然乎。请兴造之制,务从卑俭。雕文刻镂,一切勿营。

六曰:都下之民,徭赋稍重。必是军国之要,不敢惮劳。岂容朝夕征求,唯供鱼龙烂漫,士民从役,祇为俳优角抵。纷纷不已,财力俱竭,业业相顾,无复聊生。凡此无益之事,请并停罢。

七曰:近见有诏,上书字误者,即治其罪。假有忠谠之人,欲陈时事,尺有所短,文字非工,不密失身,义无假手,脱有舛谬,便陷严科。婴径尺之鳞,其事非易,下不讳之诏,犹惧未来,更加刑戮,能无钳口!大尊纵不能采诽谤之言,无宜杜献书之路。请停此诏,则天下幸甚。

八曰:昔桑谷生朝,殷王因之获福。今玄象垂诫,此亦兴周之祥。大尊虽减膳撤悬,未尽销谴之理。诚愿谘诹善道,修布德政,解兆民之愠,引万方之罪,则天变可除,鼎业方固。大尊若不革兹八事,臣见周庙不血食矣。帝大怒,将戮之。内史元岩绐帝曰:“乐运知书奏必死,所以不顾身命者,欲取后世之名。陛下若杀之,乃成其名也。”帝然之,因而获免。翌日,帝颇感悟。召运谓之曰:“朕昨夜思卿所奏,寔是忠臣。先皇明圣,卿数有规谏。朕既昏暗,卿复能如此。”乃赐御食以赏之。朝之公卿,初见帝盛怒,莫不为运寒心。后见获宥,皆相贺以为幸免虎口。

内史郑译尝以私事请托运而弗之许,因此衔之。及隋文帝为丞相,译为长史,遂左迁运为广州滍阳令。开皇五年,转毛州高唐令。频历二县,并有声绩。运常愿处一谏官,从容讽议。而性讦直,为人

所排抵,遂不被任用。

乃发愤,录夏殷以来谏诤事,集而部之,凡六百三十九条,合四十一卷,名曰谏苑。奏上之。

隋文帝览而嘉焉。

史臣曰:士有不因学艺而重,不待爵禄而贵者何?亦云忠孝而已。

若乃竭力以奉其亲者,人子之行也;致身以事其君者,人臣之节也。

斯固弥纶三极,囊括百代。

当宣帝之在东朝,凶德方兆,王轨、宇文孝伯、神举志惟无隐,尽言于父子之间。

淫刑既逞,相继夷灭。

隋文之将登庸,人怀去就。

颜之仪风烈懔然,正辞以明节,崎岖雷电之下,仅而获济。

斯数子者,岂非社稷之臣欤。

或人以为不忠,则天下莫之信也。

自古以外戚而居重任,多藉一时之恩,至若尉迟运者,可谓位以才升,爵由功进。

美矣哉。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周书-列传-卷四十-译文

尉迟运、王轨、宇文神举、宇文孝伯、颜之仪、乐运

尉迟运是大司空、吴国公尉迟纲的儿子。他年少时就很有才干,立志要建立功勋。魏大统十六年,因父亲的功勋被封为安喜县侯,食邑一千户。孝闵帝即位后,授予他使持节、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的职位。不久,孝闵帝被废,朝廷商议要尊立世宗,于是命令尉迟运前往岐州迎接世宗。因他参与了定策的功劳,进爵为周城县公,增加食邑五百户。保定元年,晋升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三年,跟随杨忠攻打北齐的并州,因功封他的第二个儿子尉迟端为保城县侯,食邑一千户。四年,出任陇州刺史。陇州地处汧水、渭水之间,民风难以治理。尉迟运以深情抚慰百姓,赢得了当时的好评。天和五年,入朝担任小右武伯。六年,升任左武伯中大夫。不久又加授军司马,仍担任武伯。尉迟运既担任文职又兼任武职,深受重用。北齐将领斛律明月侵犯汾北,尉迟运跟随齐公宇文宪抵御敌军,攻下了伏龙城。因功进爵为广业郡公,增加食邑八百户。

建德元年,尉迟运被任命为右侍伯,后转任右司卫。当时宣帝还在东宫,亲近谄媚的小人,屡次犯错。高祖在朝臣中挑选忠诚正直的人来辅佐他,于是任命尉迟运为右宫正。二年,宣帝前往云阳宫,又命令尉迟运以本官兼任司武,与长孙览一起辅佐皇太子留守京城。不久,卫剌王宇文直发动叛乱,率领党羽袭击肃章门。长孙览害怕,逃往行宫。尉迟运当时正好在门中,宇文直的军队突然到来,他来不及命令左右,便亲自关门。宇文直的党羽与尉迟运争夺城门,砍伤了他的手指,才勉强关上门。宇文直无法进入,便放火烧门。尉迟运担心火势熄灭后,宇文直的党羽会冲进来,于是取来宫中的木材和床等物来加大火势,并用膏油浇灌,火势更加猛烈。过了很久,宇文直无法攻入,只得撤退。尉迟运率领留守的士兵,趁宇文直撤退时追击,宇文直大败而逃。如果不是尉迟运,宫中恐怕已经失守了。高祖嘉奖他,授予大将军的职位,并赐予他宇文直的田宅、妓乐、金帛、车马及各种物品,数量多得数不清。

四年,尉迟运出任同州、蒲津、潼关等六防诸军事、同州刺史。高祖准备讨伐北齐,召尉迟运参与商议。东夏平定后,尉迟运在其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五年,他被任命为柱国,进爵为卢国公,食邑五千户。宣政元年,转任司武上大夫,总管宿卫军事。高祖在云阳宫去世,秘不发丧,尉迟运率领侍卫兵返回京师。

宣帝即位后,授予尉迟运上柱国的职位。尉迟运担任宫正时,多次向宣帝进谏。宣帝不听,反而疏远并猜忌他。当时尉迟运与王轨、宇文孝伯等人都是高祖的亲信,王轨屡次向高祖指出宣帝的过失。宣帝认为尉迟运也参与了此事,更加怨恨他。等到王轨被诛杀,尉迟运担心自己也会遭殃,便向宇文孝伯请教对策。此事记载在宇文孝伯的传记中。不久,尉迟运被调任为秦州总管,秦渭等六州诸军事、秦州刺史。然而,尉迟运到任后,仍然担心自己难逃一劫。大象元年二月,他因忧虑过度在州中去世,时年四十一岁。朝廷追赠他为大后丞、秦渭河鄯成洮文等七州诸军事、秦州刺史,谥号为“中”。他的儿子尉迟靖继承爵位。大象末年,尉迟靖担任仪同大将军。

王轨是太原祁县人,小名沙门,是汉司徒王允的后代。他家世代是州郡的显贵家族,历代都在北魏做官,被赐姓乌丸氏。他的父亲王光,年少时勇武,有将帅的才能和谋略。每次随军征讨,屡立战功。太祖知道他勇猛果断,对他非常厚待。王光官至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平原县公。

王轨性格正直,慷慨有远见。处理事务时刚正不阿,别人不敢干预。他最初辅佐辅城公。等到高祖即位,他被任命为前侍下士。不久转任左侍上士,颇受赏识。后来历任内史上士、内史下大夫,加授仪同三司。从此他更受高祖信任,成为心腹重臣。当时晋公宇文护专权,高祖密谋除掉他。因为王轨沉着坚毅且有见识,高祖认为他可以托付大事,便征求他的意见。王轨表示赞同。

建德初年,王轨转任内史中大夫,加授开府仪同三司,又被任命为上开府仪同大将军,封上黄县公,食邑一千户,参与军国大事的决策。五年,高祖率军东征,六军包围晋州。刺史崔景嵩守城北面,夜里秘密派人投降。高祖命令王轨率军接应,天未亮时,士兵们登上城墙鼓噪呐喊。北齐军队惊恐,随即撤退。于是攻克晋州,擒获城主特进、海昌王尉相贵,俘虏士兵八千人。随后,王轨跟随高祖平定并州、邺城。因功晋升为上大将军,进爵为郯国公,食邑三千户。

等到陈朝将领吴明彻入侵吕梁,徐州总管梁士彦屡次与之交战不利,便退守州城,不敢再出战。吴明彻于是筑堰拦截清水,准备水灌徐州,并在城下排列船舰,企图攻取徐州。高祖命令王轨为行军总管,率军救援。王轨在清水入淮口处暗中竖起许多大木,用铁锁连接车轮,横截水流,阻断陈军的船路。他正准备秘密决堤以淹死陈军,吴明彻得知后,害怕了,便破堰急忙撤退,企图乘决水之势进入淮河。等他们到达清口时,河面已经变宽,水势减弱,船舰被车轮阻挡,无法通过。王轨趁机率军包围并逼迫陈军。只有骑将萧摩诃率领两千骑兵先行逃脱,其余将士三万余人以及器械辎重全部被俘。陈朝的精锐部队因此被歼灭。高祖嘉奖王轨,晋升他为柱国,仍任命他为徐州总管、七州十五镇诸军事。王轨性格严肃,足智多谋,加上吕梁之战的胜利,威震敌境。陈朝人非常畏惧他。

宣帝征讨吐谷浑时,高祖命令王轨与宇文孝伯一同随行,军中的事务都交给王轨等人处理,宣帝只是坐享其成。当时宫尹郑译、王端等人深受宣帝宠信。宣帝在军中屡次失德,郑译等人都参与其中。军队回朝后,王轨等人将此事报告给高祖。高祖大怒,鞭打宣帝,罢免了郑译等人的官职,并加以杖责。宣帝因此对王轨怀恨在心。王轨曾与小内史贺若弼谈及此事,并说皇太子恐怕无法承担重任。贺若弼深以为然,劝王轨向高祖进言。后来王轨在侍坐时对高祖说:“皇太子仁孝之名不显,且多有失德,恐怕无法继承陛下的事业。臣愚钝,不足以论是非。陛下常称赞贺若弼有文武奇才,见识远大,而贺若弼近来每次与臣交谈,都对此事深感忧虑。”高祖召见贺若弼询问。贺若弼却诡辩道:“皇太子在春宫养德,未曾听说有过失。不知陛下从何处听到此言?”退下后,王轨责备贺若弼说:“你平时无所不谈,今日为何如此反复?”贺若弼说:“这是您的过错。皇太子是国家的储君,岂能轻易议论。一旦有差错,便会招来灭门之祸。我本以为您会私下进言,没想到您竟公开谈论。”王轨沉默良久,说:“我一心为国,未曾考虑个人得失。刚才在众人面前谈论此事,确实不妥。”后来王轨在内宴上祝寿时,又捋着高祖的胡须说:“您是个好皇帝,只可惜后继之人太弱了。”高祖深以为然。但汉王是次子,又无才能,其他儿子都年幼,所以高祖没有采纳他的建议。

等到宣帝即位

追回郑译等人再次担任近侍。轨自知必定会遭祸,对亲近的人说:“我从前在先朝时,确实为国家谋划了重大计策。今天的事情,已经可以预见了。这个州控制着淮南,邻近强大的敌人,如果为自己打算,易如反掌。但忠义的节操,不能违背。何况我承受了先帝的深厚恩情,常常想着以死效忠,怎么能因为得罪了继位的君主,就背叛先朝的恩德。只能在这里等待死亡,决不做其他打算。希望千年之后,人们能理解我的这份心意。”

大象元年,皇帝命令内史杜虔信到徐州杀死轨。御正中大夫颜之仪极力劝谏,皇帝不听,最终杀死了轨。轨在朝廷中忠诚宽厚,并且立有大功,突然无罪被杀,天下无论认识与否,无不感到惋惜。

宇文神举,是太祖的族子。高祖晋陵、曾祖求男,都在魏国做官,地位显赫。祖父金殿,是魏国的镇远将军、兖州刺史、安吉县侯。

父亲显和,年轻时继承了爵位,性格严肃,广泛涉猎经史,力气过人,能拉开数百斤的弓,能左右驰射。魏孝武在藩地时,显和早早就受到宠爱。当时正值多事之秋,孝武曾向显和请教计策。显和详细陈述了应该闭门隐居,等待时机行动的建议。孝武深以为然。等到孝武即位,提拔显和为冠军将军、合内都督,封为城阳县公,食邑五百户。孝武因为显和是藩邸旧臣,对他非常厚待。当时显和住的房子狭小简陋,孝武便撤下殿省,赐给他作为寝室。显和受到如此重视。

等到齐神武专政,皇帝常常感到不安。对显和说:“天下动荡不安,该怎么办?”显和回答说:“当今之计,不如选择好的去跟随。”于是吟诵诗句:“那位美人啊,是西方的人啊。”皇帝说:“这正是我的心意。”于是决定入关。皇帝因为显和的母亲年老,家中负担又重,让他提前做打算。显和回答说:“今天的事情,忠孝不能两全。但臣如果不谨慎就会失去性命,怎么敢提前为自己打算。”皇帝悲伤地改变了脸色说:“你就是我的王陵啊。”升任朱衣直合、合内大都督,改封为长广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

跟随皇帝入关。到了溱水,太祖早就听说显和善于射箭但未曾见过。不久,水边有一只小鸟,显和一箭射中。太祖笑着说:“我知道你的本事了。”之后,任命他为帐内大都督。不久出任持节、卫将军、东夏州刺史。因病离职,深受吏民怀念。不久升任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加散骑常侍。魏恭帝元年,去世,享年五十七岁。太祖亲自前往吊唁,哀痛感动左右。建德二年,追赠使持节、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延丹绥三州诸军事、延州刺史。

神举早年丧父,有早熟的器量。族兄安化公非常器重他。长大后,神情潇洒,志向远大,眉目清秀,仪态魁梧。有见识的人都钦佩他,无不认为他前途无量。世宗初年,起家为中侍上士。世宗重视翰林,而神举也喜欢文学。皇帝每次出游,神举总能随从。保定元年,继承长广县公的爵位,食邑二千三百户。不久被任命为帅都督,升任大都督、使持节、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拜右大夫。四年后,升任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治理小宫伯。天和元年,升任右宫伯中大夫,进爵清河郡公,增加食邑一千户。高祖将要诛杀晋公护时,神举参与了谋划。建德元年,升任京兆尹。三年后,出任熊州刺史。神举威名素重,齐人非常惧怕他。五年后,攻占了齐国的陆浑等五城。

等到高祖东征,诏令神举随军。并州平定后,立即任命他为并州刺史,加封上开府仪同大将军。并州是齐国的别都,地理位置重要。刚刚平定,民风败坏,豪强之家多为奸猾之徒。神举励精图治,以威恩并施,不到一个月,远近都心悦诚服。不久加封上大将军,改封武德郡公,增加食邑二千户。不久升任柱国大将军,改封东平郡公,食邑总计六千九百户。所辖的东寿阳县土人,聚众为盗,率领五千人袭击州城。神举率领州兵讨平了他们。

宣政元年,转任司武上大夫。高祖亲自率军北伐,命令神举与原国公姬愿等率兵五路并进。高祖到达云阳,病情加重,于是班师。幽州人卢昌期、祖英伯等聚众占据范阳反叛,诏令神举率兵擒拿。齐国的黄门侍郎卢思道也在反叛中,贼平后被俘,解衣准备伏法。神举一向钦佩他的才名,于是释放并以礼相待,立即让他起草露布。神举对待士人礼贤下士如此。当时稽胡反叛,入侵西河。神举又率众与越王盛讨平。当时突厥与稽胡联合,派遣骑兵救援。神举以奇兵击之,突厥败走,稽胡于是投降。随即任命为并潞肆石等四州十二镇诸军事、并州总管。

起初,神举受到高祖的信任,担任心腹之职。王轨、宇文孝伯等多次指出皇太子的缺点,神举也多次参与。等到宣帝即位,荒淫无度,神举担心自己会遭祸,心中不安。刚刚平定范阳之后,威名大振。皇帝也忌惮他的名望,加上旧怨,于是派人赐给他毒酒,神举在马邑去世。享年四十八岁。

神举仪表堂堂,善于言辞,广泛涉猎经史,喜欢文学,尤其擅长骑射。临敌作战,勇敢而有谋略。担任官职,常常有出色的政绩。同时喜欢施舍,爱护士人,以雄豪自居。因此能够文武双全,声名远播。百官无不仰慕他的风范,前辈旧臣至今仍称赞他。儿子宇文同继承爵位,官至仪同大将军。神举的弟弟神庆,年轻时就有壮志,武艺超群。大象末年,官至柱国、汝南郡公。

宇文孝伯字胡三,是吏部安化公深的儿子。他与高祖同日出生,太祖非常喜爱他,养在府中。长大后,又与高祖同学。武成元年,拜为宗师上士。当时年仅十六岁。孝伯性格沉稳正直,喜欢直言。高祖即位后,想把他留在身边。当时政权掌握在权臣手中,不能独断专行,于是借口与孝伯早年同学,想互相启发。因此晋公护没有猜忌他,得以进入朝廷担任右侍上士,常常侍奉读书。天和元年,升任小宗师,兼任右侍仪同。等到父亲去世,诏令他在服丧期间继承爵位。高祖曾从容对他说:“你对于我,就像汉高祖与卢绾的关系。”于是赐给他十三环金带。从此常常侍奉左右,出入卧内,朝廷的机密事务,都能参与。孝伯也竭尽全力,毫不回避。对于时政的得失,以及外间的小事,都一一上奏。高祖非常信任他,当时无人能比。等到高祖将要诛杀晋公护,秘密与卫王直谋划。只有孝伯及王轨、宇文神举等人参与。护被诛杀后,授任开府仪同三司,历任司会中大夫、左右小宫伯、东宫左宫正。

建德之后,皇太子渐渐长大,既没有好的德行,只亲近小人。孝伯对高祖说:“皇太子四

海内虽然归附,但德行和声望尚未传扬。臣下愧居宫官之位,确实应当承担这一责任。况且陛下年纪尚轻,志向和事业还未成就,请陛下精心挑选正直之人,作为您的师友,调教和保护您的圣体,期望您能日有所进,月有所成。如果不这样做,后悔就来不及了。”

皇帝严肃地说:“你家世代耿直,竭诚侍奉。看你这些话,确实有家风。”

孝伯拜谢说:“说话不难,接受才难。深望陛下深思。”

皇帝说:“正直的人哪里还能超过你呢。”

于是任命尉迟运为右宫正,孝伯仍为左宫正。不久又任命他为宗师中大夫。

当吐谷浑入侵时,皇帝下诏让皇太子征讨。军中的事务,大多由孝伯决定。

不久,孝伯被任命为京兆尹,进入宫中担任左宫伯,后转为右宫伯。

有一次,皇帝在侍坐时问他:“我儿子近来有没有进步?”

孝伯回答说:“皇太子近来敬畏天威,没有再犯过错。”

后来,王轨在内宴上捋皇帝的胡须,说太子不好,皇帝停止饮酒,责备孝伯说:“你常对我说,太子没有过错。现在王轨这样说,你是在欺骗我。”

孝伯再次拜谢说:“臣下听说父子之间的事情,是难以言说的。臣下知道陛下不能割舍亲情,所以不敢多言。”

皇帝明白他的意思,沉默了很久,才说:“朕已经委托你了,你要努力。”

五年后,大军东征,孝伯被任命为内史下大夫,负责留守事务。

军队回来后,皇帝说:“留守的重任,不亚于战功。”

于是加授他为大将军,进爵为广陵郡公,食邑三千户,并赐予金帛和女妓等。

六年后,孝伯再次担任宗师。每当皇帝巡幸时,常让他留守。

后来,高祖北征,到达云阳宫时,突然病倒。驿马召孝伯前来。

皇帝握着他的手说:“我自知无法康复,以后的事就托付给你了。”

当晚,孝伯被任命为司卫上大夫,负责宿卫兵马事务。又命令他驰驿入京镇守,以防不测。

宣帝即位后,任命孝伯为小冢宰。

皇帝忌惮齐王宪,想除掉他。对孝伯说:“你能为朕除掉齐王,朕就把他的官位给你。”

孝伯叩头说:“先帝遗诏,不许滥杀骨肉。齐王是陛下的叔父,亲近有功,是国家的重臣,栋梁之材。陛下如果妄加刑戮,臣下又顺从旨意,那臣下就是不忠之臣,陛下就是不孝之子。”

皇帝不高兴,逐渐疏远他。于是与于智、王端、郑译等人密谋此事。

后来,命令于智告发齐王谋反,派孝伯召齐王入宫,最终杀了他。

皇帝西征时,在军中有过不当行为,郑译当时也参与其中。

军队回来后,孝伯和王轨将此事报告给高祖,高祖大怒,打了皇帝几十下,并免去了郑译的官职。

到这时,郑译又被皇帝亲近。

皇帝因被杖打而怀恨在心,问郑译:“我脚上的杖痕是谁打的?”

郑译回答说:“是宇文孝伯和王轨干的。”

郑译又趁机说了王轨捋胡须的事。皇帝于是杀了王轨。

尉迟运害怕,私下对孝伯说:“我们这些人难免灾祸,怎么办?”

孝伯回答说:“现在堂上有老母,地下有武帝,作为臣子和儿子,知道该怎么做。况且我们委身事人,本是为了名义,谏言不被采纳,又能逃到哪里去死呢?你如果为自己考虑,应该暂时远离。”

于是各自按自己的意愿行事。尉迟运不久被调任秦州总管。

然而皇帝荒淫日甚,诛杀无度,朝政松弛紊乱,纲纪全无。

孝伯又多次直言进谏,都不被采纳。因此更加被疏远和排斥。

后来稽胡反叛,皇帝命令孝伯为行军总管,随越王盛讨平叛乱。

军队回来后,皇帝想杀他,便以齐王的事责备他说:“你知道齐王谋反,为什么不说话?”

孝伯回答说:“臣下知道齐王忠于社稷,被小人陷害,加之以罪。臣下知道说了也没用,所以不说。况且先帝托付臣下,只是让臣下辅导陛下,现在谏言不被采纳,实在辜负了先帝的托付。如果因此获罪,臣下心甘情愿。”

皇帝非常惭愧,低头不语。于是命令将他带出,赐死在家中。时年三十六岁。

隋文帝即位后,因孝伯和王轨忠而被罪,下令收葬他们,并恢复他们的官爵。

隋文帝曾对高颎说:“宇文孝伯确实是周朝的良臣,如果他在朝中,我们这些人就无处下手了。”

孝伯的儿子歆继承了他的爵位。

颜之仪,字子升,是琅邪临沂人,晋朝侍中颜含的九世孙。

祖父颜见远,是齐朝的御史治书。他在朝中正直,有当官的名声。

梁武帝执政后,颜见远因病辞官。

不久,齐和帝突然去世,颜见远痛哭而死。

梁武帝深恨他,对朝臣说:“我顺应天命,与天下人无关,颜见远为何如此?”

当时人们称赞他的忠烈,都感叹不已。

父亲颜协,因颜见远坚持正义而违背时势,便不再出仕。

梁元帝为湘东王时,召颜协为府记室参军。

颜协不得已,才应命。

梁元帝后来写了怀旧志和诗,称赞他的美德。

颜之仪幼年聪慧,三岁就能读《孝经》。

长大后,博览群书,喜欢写词赋。

他曾献上《神州颂》,文辞雅致。

梁元帝亲手写敕书回复说:“枚乘两代,都曾在梁国游历;应贞两世,都以文学著称。我求才子,深感欣慰。”

江陵平定后,颜之仪随例迁到长安。

世宗任命他为麟趾学士,后升为司书上士。

高祖初建储宫时,广泛选拔师傅,任命颜之仪为侍读。

太子后来征讨吐谷浑,在军中有过不当行为,郑译等人都因未能匡正而受责,只有颜之仪因多次进谏而受到赏赐。

随即被任命为小宫尹,封为平阳县男,食邑二百户。

宣帝即位后,升为上仪同大将军、御正中大夫,进爵为公,增加食邑一千户。

皇帝后来刑政乖僻,昏庸放纵日甚,颜之仪多次犯颜直谏,虽然不被采纳,但始终不停止。

皇帝非常忌惮他。但因旧恩,常常宽容他。

当皇帝杀王轨时,颜之仪坚决进谏。

皇帝大怒,想将他一起治罪。

后来因他正直无私,才放过了他。

宣帝去世后,刘昉、郑译等人伪造遗诏,任命隋文帝为丞相,辅佐少主。

颜之仪知道这不是皇帝的旨意,拒绝服从。

刘昉等人草拟诏书,逼迫颜之仪连署。

颜之仪厉声对刘昉等人说:“主上驾崩,嗣子年幼,辅政的重任,应该由宗室中的贤者担任。如今在贤戚之中,赵王最长,以亲以德,应当承担重任。你们深受朝廷恩典,应当尽忠报国,为何突然想把神器交给外人!我宁死不从,不能诬罔先帝。”

于是刘昉等人知道无法强迫他,便代他署名并执行。

隋文帝后来索要符玺,颜之仪又正色说:“这是天子之物,自有主人,宰相为何索要?”

隋文帝大怒,命令将他带出,准备杀他,但因他在民间的声望,才作罢。

颜之仪被调任西疆郡守。

隋文帝即位后,下诏召他回京,进爵为新野郡公。

开皇五年,被任命为集州刺史。

在任期间,政事清静,夷夏百姓都心悦诚服。

第二年,他被调回,便优游不仕。

十年正月,颜之仪随例入朝。

隋文帝一见到他,便认出他,命令将他带到御座前,对他说:“见危授命,临大节而不可夺,这是古人所难做到的,你如何能做到这样。”

于是赐给他十万钱、一百石米。

十一年冬天,颜之仪去世,享年六十九岁。

他有文集十卷流传于世。

当时京兆郡丞乐运也因直言多次向皇帝进谏。

乐运字承业,是南阳淯阳人,晋朝尚书令乐广的八世孙。祖父乐文素,曾任齐朝南郡太守。父亲乐均,曾任梁朝义阳郡太守。

乐运年少时好学,广泛涉猎经史,但不拘泥于章句之学。十五岁时江陵陷落,乐运随例迁往长安。他的亲属大多被籍没为奴,乐运多年为人做佣工,最终将他们全部赎免。他又侍奉母亲和寡嫂非常恭敬,因此以孝义闻名。梁朝故都官郎琅邪王澄赞赏他,为他编撰了孝义传。乐运性格方正耿直,从不谄媚于人。

天和初年,乐运出仕为夏州总管府仓曹参军,后转任柱国府记室参军。不久,临淄公唐瑾推荐他为露门学士。他多次冒犯皇帝进谏高祖,大多被采纳。建德二年,被任命为万年县丞。他抑制豪强,以刚直著称。高祖嘉奖他,特许他通籍,凡有不便之事,无论大小都可直接上奏。高祖曾到同州,召乐运到行在所。乐运到后,高祖问他:“你明天见太子吗?”乐运回答:“臣明天辞行。”高祖又问:“你认为太子是什么样的人?”乐运回答:“中等人。”当时齐王宇文宪等都在皇帝身边。高祖对宇文宪等人说:“百官都谄媚我,说太子聪明睿智,只有乐运说他是中等人,这正体现了乐运的忠直。”于是高祖问乐运中等人是什么样子。乐运回答:“班固认为齐桓公是中等人,管仲辅佐他则称霸,竖貂辅佐他则乱国。意思是说,中等人可以为善,也可以为恶。”高祖说:“我明白了。”于是精心挑选宫官,以匡正太子。并破格提拔乐运为京兆郡丞。太子听说后,心中很不高兴。

高祖去世后,宣帝继位。葬礼结束后,宣帝下诏天下除丧。宣帝及六宫便商议立即恢复吉服。乐运上疏说:“三年之丧,从天子到庶人都应遵守。先王制定的礼制,怎能随意更改?按照礼制,天子七月而葬,以等待天下人都来奔丧。如今葬期仓促,葬礼刚结束便除丧,国内奔丧的人还未到齐;邻国远道而来,使者还未到达。如果以丧服接受吊唁,不可既吉又凶;如果以玄冠接待使者,不知这出自什么礼制。进退无据,臣私下感到不安。”奏疏上呈后,宣帝不予采纳。

自此以后,宣帝不修德政,多次大赦天下。乐运又上疏说:“臣谨查《周官》说:‘国君经过市场,赦免刑人。’这是说市场是交易利益的地方,君子无故不去游观。如果游观,则施惠以取悦于人。《尚书》说:‘因过失造成的灾害,可以赦免。’这是说过失造成的危害,罪虽大,也应缓赦。《吕刑》说:‘五刑有疑,可以赦免。’这是说刑罚有疑从轻,罚有疑从免。《论语》说:‘赦免小过,举荐贤才。’臣仔细查阅经典,没有发现不论罪过轻重,普天大赦的记载。到了近代,不效法古制,无益于治国,不可效仿。所以管仲说:‘赦免是奔马的缰绳。不赦免是痤疽的磨石。’又说:‘施惠是百姓的仇敌。法律是百姓的父母。’吴汉临终遗言,还说‘唯愿不要赦免’。王符著论,也说‘赦免不是明世所宜’。怎能屡次施行非常之惠,以放纵奸恶呢?”宣帝也不采纳,反而更加昏暴。

乐运于是抬着棺材到朝堂,陈述宣帝的八条过失。

第一条:内史御正的职责在于辅佐皇帝,凡事都应参与商议,共同治理天下。陛下近来大小事务多独断专行。尧舜是至圣之君,尚且需要辅佐,陛下还未达到圣主的标准,怎能专断己意?凡刑罚、爵赏及军国大事,请与宰辅商议,与众人共同决定。

第二条:内宫荒淫,古人深以为戒。陛下初临天下,德惠未及百姓,却先搜罗天下美女充实后宫;又下诏仪同以上官员的女儿不得随意出嫁。贵贱同怨,声满朝野。请将非宠幸的姬妾放还本族。想出嫁的女子,不要再禁止。

第三条:天子未明即起,日暮忘食,尚且担心万机不理,天下壅滞。陛下近来一入后宫,数日不出。所需奏报,多由宦官传达。传言失实,是非可怕。事由宦官,是亡国之兆。请效法高祖,在外听政。

第四条:改变常规,是治国的大忌;严刑酷罚,不是治国的良策。如果刑罚不定,天下人都会恐惧;政令无常,百姓将无所适从。哪有刚下诏减轻刑罚不到半年,便又追改,更加严厉的道理?政令不定,竟到如此地步。如今宿卫官员,有一人夜不值班,便削除官职;因此逃亡的,便籍没家产。这是大逆之罪,却与十杖同罚。虽然法律愈严,恐怕人心愈散。一人心散,尚可制止,若天下皆散,将如何是好?秦朝法网严密而亡国,汉朝法网宽松而国祚长久。请遵循轻典,依大律行事。则亿万百姓,手足有所措置。

第五条:高祖崇尚俭朴,本欲传之万世。陛下朝夕在庭,亲承圣旨。岂有先皇去世未满一年,便穷奢极欲,完成父亲的遗志,义理何在?请兴造之制,务必从俭。雕文刻镂,一概不要营建。

第六条:京城百姓,徭赋稍重。若是军国所需,百姓不敢怕劳苦。岂能朝夕征求,只为供鱼龙烂漫,士民服役,只为俳优角抵。纷纷不已,财力俱竭,百姓相顾,无以为生。凡此无益之事,请一并停止。

第七条:近来见有诏书,上书字误者,即治其罪。假使有忠直之人,欲陈时事,尺有所短,文字不工,不慎失身,义无假手,若有差错,便陷严刑。婴径尺之鳞,其事不易,下不讳之诏,犹惧未来,更加刑戮,怎能不钳口!陛下纵不能采纳诽谤之言,也不应堵塞上书之路。请停止此诏,则天下幸甚。

第八条:昔日桑谷生于朝,殷王因此获福。如今玄象垂诫,这也是兴周的祥兆。陛下虽减膳撤悬,未尽消灾之理。诚愿陛下咨询善道,修布德政,解百姓之怨,引万方之罪,则天变可除,国运方固。陛下若不改正这八件事,臣见周庙将不再有血食了。”宣帝大怒,欲杀乐运。内史元岩欺骗宣帝说:“乐运知道上书必死,所以不顾性命,是想博取后世之名。陛下若杀他,正成全了他的名声。”宣帝以为然,乐运因此免死。第二天,宣帝有所感悟。召乐运说:“朕昨夜思考你所奏之事,确实是忠臣。先皇明圣,你多次进谏。朕既昏暗,你仍能如此。”于是赐御食以赏赐他。朝中公卿,初见宣帝盛怒,无不为乐运担心。后见乐运获免,皆相贺以为幸免于虎口。

内史郑译曾因私事请托乐运,乐运不答应,因此怀恨在心。及至隋文帝为丞相,郑译为长史,便将乐运贬为广州滍阳令。开皇五年,转任毛州高唐令。他历任二县,均有政绩。乐运常希望能担任谏官,从容讽议。但他性格刚直,为人

因为被排挤,所以没有被任用。

于是发愤,记录夏朝和殷朝以来的谏诤之事,汇集并分类,共六百三十九条,合为四十一卷,名为《谏苑》。上奏给皇帝。

隋文帝阅读后表示赞赏。

史臣说:士人不是因为学艺而受到重视,不是因为爵禄而显贵,那是什么呢?也只是忠孝而已。

如果竭尽全力侍奉父母,这是为人子的行为;献身以侍奉君主,这是为人臣的节操。

这确实涵盖了天地人三极,囊括了百代。

当宣帝在东朝时,凶德刚刚显露,王轨、宇文孝伯、神举等人志在无隐,尽言于父子之间。

淫刑得逞后,相继被灭。

隋文帝即将登基时,人们心怀去留。

颜之仪风烈懔然,以正辞明节,在崎岖雷电之下,仅得以保全。

这些人,难道不是国家的忠臣吗?

如果有人以为他们不忠,那么天下没有人会相信。

自古以来,外戚担任重任,多凭借一时的恩宠,至于尉迟运,可以说是凭借才能升迁,凭借功劳进爵。

真是美好啊。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周书-列传-卷四十-注解

尉迟运:尉迟运是隋朝的一位重要官员,他的升迁和爵位的提升都是基于其才能和功绩,而非仅仅依靠外戚关系。

王轨:北周时期的官员,因直言进谏而被杀。

宇文神举:北周时期的将领,宇文泰的族子,以勇猛和智谋著称。

宇文孝伯:北周时期的政治家和军事家,宇文家族的成员,与尉迟运、王轨等人同为高祖所亲待,参与多次军事行动和政治决策。

颜之仪:北周至隋朝时期的官员,以忠诚和文学才华著称。

乐运:字承业,南阳淯阳人,晋尚书令广之八世孙。以孝义闻,性方直,历任夏州总管府仓曹参军、柱国府记室参军等职,直言谏诤,深受高祖赏识。

大统十六年:西魏文帝元宝炬的年号,公元550年。

孝闵帝:北周的第二位皇帝,宇文觉,公元557年在位。

保定元年:北周武帝宇文邕的年号,公元561年。

天和五年:北周武帝宇文邕的年号,公元570年。

建德元年:北周武帝宇文邕的年号,公元572年。

宣政元年:北周宣帝的年号,即公元578年。

大象元年:北周宣帝的年号,即公元579年。

轨:指王轨,北周时期的官员,因忠诚而被杀。

杜虔信:北周内史,奉命执行杀害王轨的任务。

太祖:指宇文泰,北周的实际建立者。

高祖:北周武帝宇文邕,庙号高祖,是北周的第三位皇帝,以改革和强化中央集权著称。

晋公护:指宇文护,北周权臣,后被宇文邕所杀。

稽胡:古代北方的一个民族,常与中原政权发生冲突。

突厥:古代中亚的一个强大游牧民族,与中原政权有多次战争。

卢思道:北齐黄门侍郎,后因叛乱被俘,被宇文神举释放。

孝伯:宇文孝伯,北周时期的重要官员,以忠诚直谏著称。

帝:指北周武帝宇文邕,北周的第三位皇帝。

皇太子:指北周武帝的儿子,后来的北周宣帝宇文赟。

齐王宪:北周宗室,高祖的弟弟,封为齐王。

郑译:北周时期的官员,曾参与密谋诛杀齐王宪。

宣帝:北周宣帝宇文赟,高祖之子,继位后昏暴无道,导致朝政混乱。

隋文帝:隋文帝,即杨坚,是隋朝的开国皇帝,他在位期间实行了一系列改革,加强了中央集权,对《谏苑》的赞赏反映了他对谏言的重视和对士人忠诚的认可。

刘昉:北周至隋朝时期的官员,曾参与篡改遗诏。

京兆郡丞:京兆郡的副职官员,负责协助郡守处理政务。

露门学士:北周时期的一种官职,负责文学、教育等事务。

万年县丞:万年县的副职官员,负责协助县令处理政务。

同州:北周时期的一个州,位于今陕西省大荔县一带。

三年之丧:古代丧礼制度,规定父母去世后,子女需守丧三年。

周官:即《周礼》,是中国古代的一部重要礼制典籍。

吕刑:《尚书》中的一篇,主要讲述古代刑罚制度。

管仲:春秋时期齐国的著名政治家,辅佐齐桓公成为春秋五霸之一。

吴汉:东汉初年的名将,以忠勇著称。

王符:东汉时期的学者,著有《潜夫论》,主张法治。

桑谷生朝:传说商朝时桑树和谷树在朝廷中生长,被视为祥瑞。

玄象垂诫:指天象异常,古人认为这是上天对人间政事的警示。

内史元岩:北周时期的官员,曾任内史,负责朝廷文书和谏议。

广州滍阳令:广州滍阳县的县令,负责一县的政务。

毛州高唐令:毛州高唐县的县令,负责一县的政务。

谏苑:《谏苑》是一部汇集了夏朝至隋朝谏诤事例的书籍,共四十一卷,包含六百三十九条谏诤事例。这部作品由一位因排挤而不被任用的士人所编撰,旨在通过历史谏诤事例来教育和启发当时的统治者。

忠孝:忠孝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核心价值观,忠指对国家或君主的忠诚,孝指对父母的孝顺。这段文字强调了忠孝的重要性,认为这是士人应具备的基本品质。

社稷之臣:社稷之臣指的是对国家有重大贡献的臣子,他们的行为和忠诚对国家的稳定和发展至关重要。文中提到的王轨、宇文孝伯、神举等人被认为是社稷之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周书-列传-卷四十-评注

这段古文主要记载了北周时期几位重要人物的生平事迹,尤其是尉迟运和王轨的详细经历。通过对这些人物生平的描述,我们可以窥见北周时期的政治和军事格局,以及当时的社会风貌。

尉迟运作为北周的重要将领,其生平事迹反映了北周在军事上的强大和对外扩张的野心。他在多次战役中表现出色,尤其是在抵御齐将斛律明月入侵的战斗中,展现了其卓越的军事才能和领导力。尉迟运的忠诚和勇敢也得到了高祖的嘉奖,被封为多个爵位,并赐予大量财物。

王轨则是一个典型的政治家和军事家,他在北周的政治和军事决策中扮演了重要角色。王轨的直言敢谏和深谋远虑使他成为高祖的得力助手,尤其是在平定晋州和吕梁战役中的表现,进一步巩固了他在朝中的地位。然而,王轨的直言也使他与宣帝产生了矛盾,最终导致了他的悲剧结局。

宇文孝伯和宇文神举作为宇文家族的成员,他们的生平事迹反映了宇文家族在北周政权中的重要地位。宇文孝伯与尉迟运、王轨等人的密切合作,显示了北周高层内部的团结和协作。

整体来看,这段古文不仅记录了这些历史人物的生平,还通过他们的经历反映了北周时期的政治斗争、军事扩张和社会变迁。通过对这些人物生平的详细描述,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北周的历史背景和当时的政治环境。

这段古文主要描述了北周时期几位重要人物的生平和事迹,特别是王轨和宇文神举的忠诚与悲剧。王轨因忠诚于先帝而被新帝杀害,展现了古代忠臣的悲剧命运。宇文神举则以其勇猛和智谋在战场上屡建奇功,但最终也因政治斗争而被赐死。

文本通过详细的人物描写和事件叙述,展现了北周时期的政治环境和人物命运。王轨的忠诚和宇文神举的英勇都是古代忠臣的典范,但他们的悲剧结局也反映了当时政治的残酷和不确定性。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本体现了古代中国对忠诚和义气的重视。王轨和宇文神举都以忠诚和义气为重,即使在面临生死抉择时也不违背自己的原则。这种精神在古代中国文化中具有重要地位,被视为高尚的品德。

艺术特色方面,文本通过细腻的描写和生动的叙述,使人物形象栩栩如生。特别是对宇文神举的描写,既有其英勇善战的一面,也有其对待士人的礼贤下士,展现了其多面的性格。

历史价值方面,这段文本为我们了解北周时期的政治和军事提供了宝贵的资料。通过对这些人物和事件的描述,我们可以更深入地理解当时的历史背景和社会环境。

这段古文主要讲述了北周时期宇文孝伯和颜之仪的忠诚事迹,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忠臣的艰难处境。宇文孝伯作为北周武帝的亲近大臣,多次直言进谏,甚至在武帝去世后,仍然坚持原则,拒绝参与篡改遗诏的阴谋。他的忠诚和正直最终导致了他的悲剧性结局,但他的人格魅力和忠诚精神在后世得到了高度评价。

颜之仪同样是一位忠诚的官员,他在北周宣帝时期多次犯颜直谏,尽管不被采纳,但他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在宣帝去世后,他拒绝参与刘昉等人的篡位阴谋,表现出了极高的道德操守和政治智慧。他的忠诚和正直最终使他在隋朝时期得到了重用和尊重。

这段古文通过宇文孝伯和颜之仪的事迹,展现了北周至隋朝时期朝廷内部的复杂政治环境和忠臣的艰难处境。他们的忠诚和正直不仅在当时得到了认可,也在后世被传颂为忠臣的典范。这段文字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反映了中国传统文化中对忠诚和正直的高度重视。

从艺术特色上看,这段古文通过细腻的描写和生动的对话,成功地塑造了宇文孝伯和颜之仪的形象。他们的言行举止不仅展现了他们的忠诚和正直,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政治氛围和道德观念。这段文字的语言简洁明快,情节紧凑,具有很强的感染力和说服力。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和艺术特色。它通过宇文孝伯和颜之仪的事迹,展现了中国传统文化中对忠诚和正直的高度重视,同时也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的复杂政治环境和忠臣的艰难处境。这段文字不仅是对历史的记录,也是对忠臣精神的颂扬,具有深远的教育意义和启示作用。

乐运是北周时期一位以直言谏诤著称的官员,他的事迹在《周书》中有详细记载。乐运出身于南阳淯阳的一个官宦世家,自幼好学,涉猎经史,但不拘泥于章句之学。他的孝义和正直品格使他在当时社会中享有很高的声誉。乐运的直言谏诤不仅体现了他个人的忠直品格,也反映了北周政治生态中的一些问题。

乐运的谏言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他反对宣帝的独断专行,主张皇帝应与宰辅共商国是,体现了古代政治中的‘共治’理念。其次,他批评宣帝的后宫政策,认为皇帝应以德治国,而非沉溺于声色之娱。再次,他反对频繁的大赦,认为这会助长奸宄之恶,主张依法治国。此外,他还对宣帝的奢侈生活、严刑酷罚、无益徭役等提出了尖锐批评。

乐运的谏言不仅体现了他对古代礼制和法治的深刻理解,也反映了他对国家和民众的深切关怀。他的谏言虽然多次未被采纳,但他始终坚持自己的信念,甚至在宣帝大怒时,仍不顾生死,舆榇诣朝堂,陈帝八失。这种不畏强权、敢于直言的品格,使他在历史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乐运的事迹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他的直言谏诤体现了中国古代士大夫‘以天下为己任’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他的孝义和正直品格则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忠孝节义’价值观的生动体现。乐运的故事不仅是对北周政治生态的深刻揭示,也是对中国古代政治文化的一次重要反思。

这段文字通过对《谏苑》的编撰和隋文帝的赞赏,反映了古代中国对谏言的重视。谏言被视为一种重要的政治工具,能够帮助统治者纠正错误,改善政治。同时,这段文字也强调了忠孝的重要性,认为这是士人应具备的基本品质。

文中提到的王轨、宇文孝伯、神举等人,他们的忠诚和直言不讳在历史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他们的行为不仅体现了个人品质,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价值观和政治环境。

尉迟运的例子则展示了古代中国对才能和功绩的重视。他的升迁和爵位的提升都是基于其才能和功绩,而非仅仅依靠外戚关系。这一点在当时的社会中显得尤为突出,反映了隋朝初期对人才的重用和对功绩的认可。

总体而言,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历史事件,也反映了古代中国的政治文化和社会价值观。通过对这些历史人物的描述,我们可以更深入地理解古代中国的政治运作和社会结构。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周书-列传-卷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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