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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周书-列传-卷十二

作者: 令狐德棻(583年—666年),《周书》的主编是唐代史学家令狐德棻。他是唐初著名的史学家和官员,曾参与编撰多部史书,包括《周书》《北齐书》《隋书》等。令狐德棻在唐太宗时期受命主持修史工作,对唐代史学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年代: 唐代初年(7世纪),《周书》成书于唐太宗贞观年间(627年—649年),是唐代官修史书的一部分。唐代初年,朝廷组织学者编撰前朝历史,以总结历史经验教训,巩固统治。

内容简要:《周书》是唐代令狐德棻等人编撰的史书,为“二十四史”之一,主要记载了北周(557—581年)的历史。全书共50卷,包括本纪、列传等部分,详细记述了北周的政治、军事、文化及重要人物事迹。《周书》以简洁严谨的文风著称,史料丰富,是研究北周历史的重要文献。它不仅是了解北周政权兴衰的关键资料,也为后世研究南北朝时期的历史提供了重要参考,具有较高的史学价值。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周书-列传-卷十二-原文

齐炀王宪字毗贺突,太祖第五子也。

性通敏,有度量,虽在童龀,而神彩嶷然。

初封涪城县公。

少与高祖俱受诗、传,咸综机要,得其指归。

太祖尝赐诸子良马,惟其所择。

宪独取驳马。

太祖问之,对曰:“此马色类既殊,或多骏逸。若从军征伐,牧圉易分。”

太祖喜曰:“此儿智识不凡,当成重器。”

后从猎陇上,经官马牧,太祖每见驳马,辄曰:“此我儿马也。”

命左右取以赐之。

魏恭帝元年,进封安城郡公。

孝闵帝践阼,拜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世宗即位,授大将军。

武成初,除益州总管、益宁巴泸等二十四州诸军事、益州刺史,进封齐国公,邑万户。

初,平蜀之后,太祖以其形胜之地,不欲使宿将居之。

诸子之中,欲有推择。

遍问高祖已下,谁能此行。

并未及对,而宪先请。

太祖曰:“刺史当抚众治民,非尔所及。以年授者,当归尔兄。”

宪曰:“才用有殊,不关大小。试而无效,甘受面欺。”

太祖大悦,以宪年尚幼,未之遣也。

世宗追遵先旨,故有此授。

宪时年十六,善于抚绥,留心政术,辞讼辐凑,听受不疲。

蜀人怀之,共立碑颂德。

寻进位柱国。

保定中,征还京,拜雍州牧。

及晋公护东伐,以尉迟迥为先锋,围洛阳。

宪与达奚武、王雄等军于邙山。

自余诸军,各分守险要。

齐兵数万,奄出军后,诸军恇骇,并各退散。

唯宪与王雄、达奚武率众拒之。

而雄为齐人所毙,三军震惧。

宪亲自督励,众心乃安。

时晋公护执政,雅相亲委,赏罚之际,皆得预焉。

天和三年,以宪为大司马,治小冢宰,雍州牧如故。

四年,齐将独孤永业来寇,盗杀孔城防主能奔达,以城应之。

诏宪与柱国李穆将兵出宜阳,筑崇德等五城,绝其粮道。

齐将斛律明月率众四万,筑垒洛南。

五年,宪涉洛邀之,明月遁走。

宪追之,及于安业,屡战而还。

是岁,明月又率大众于汾北筑城,西至龙门。

晋公护谓宪曰:“寇贼充斥,戎马交驰,遂使疆埸之间,生民委弊。岂得坐观屠灭,而不思救之。汝谓计将安出?”

曰:“如宪所见,兄宜暂出同州,以为威势,宪请以精兵居前,随机攻取。非惟边境清宁,亦当别有克获。”

护然之。

六年,乃遣宪率众二万,出自龙门。

齐将新蔡王王康德以宪兵至,潜军宵遯。

宪乃西归。

仍掘移汾水,水南堡壁,复入于齐。

齐人谓略不及远,遂弛边备。

宪乃渡河,攻其伏龙等四城,二日尽拔。

又进攻张壁,克之,获其军实,夷其城垒。

斛律明月时在华谷,弗能救也,北攻姚襄城,陷之。

时汾州又见围日久,粮援路绝。

宪遣柱国宇文盛运粟以馈之。

宪自入两乳谷,袭克齐柏社城,进军姚襄。

齐人婴城固守。

宪使柱国、谭公会筑石殿城,以为汾州之援。

齐平原王段孝先、兰陵王高长恭引兵大至,宪命将士阵而待之。

大将军韩欢为齐人所乘,遂以奔退,宪身自督战,齐众稍却。

会日暮,乃各收军。

及晋公护诛,高祖召宪入,宪免冠拜谢。

帝谓之曰:“天下者,太祖之天下,吾嗣守鸿基,常恐失坠。冢宰无君凌上,将图不轨,吾所以诛之,以安社稷。汝亲则同气,休戚共之,事不相涉,何烦致谢。”

乃诏宪往护第,收兵符及诸簿书等。

寻以宪为大冢宰。

时高祖既诛宰臣,亲览朝政,方欲导之以政,齐之以刑,爰及亲亲,亦为刻薄。

宪既为护所委任,自天和之后,威势渐隆。

护欲有所陈,多令宪闻奏。

其间或有可不,宪虑主相嫌隙,每曲而畅之。

高祖亦悉其心,故得无患。

然犹以威名过重,终不能平,虽遥授冢宰,寔夺其权也。

开府裴文举,宪之侍读,高祖常御内殿,引见之。

谓曰:“晋公不臣之迹,朝野所知,朕所以泣而诛者,安国家,利百姓耳。昔魏末不纲,太祖匡辅元氏;有周受命,晋公复执威权。积习生常,便谓法应须尔。岂有三十岁天子而可为人所制乎。且近代以来,又有一弊,暂经隶属,便即礼若君臣。此乃乱代之权宜,非经国之治术。诗云:“夙夜匪解,以事一人。”一人者,止据天子耳。虽陪侍齐公,不得即同臣主。且太祖十儿,宁可悉为天子。卿宜规以正道,劝以义方,辑睦我君臣,协和我骨肉。无令兄弟,自致嫌疑。”

文举拜谢而出,归以白宪。

宪指心抚几曰:“吾之夙心,公宁不悉,但当尽忠竭节耳,知复何言。”

建德(二)年,进爵为王。

宪友刘休征献王箴一首,宪美之。

休征后又以此箴上高祖。

高祖方剪削诸弟,甚悦其文。

宪常以兵书繁广,难求指要,乃自刊定为要略五篇,至是表陈之。

高祖览而称善。

其秋,高祖幸云阳宫,遂寝疾。

卫王直于京师举兵反。

高祖召宪谓曰:“卫王构逆,汝知之乎?”

宪曰:“臣初不知,今始奉诏。直若逆天犯顺,此则自取灭亡。”

高祖:“汝即为前军,吾亦续发。”

直寻败走。

高祖至京师,宪与赵王招俱入拜谢。

高祖曰:“管蔡为戮,周公作辅,人心不同,有如其面。但愧兄弟亲寻干戈,于我为不足耳。”

初,直内深忌宪,宪隐而容之。

且以帝之母弟,每加友敬。

晋公护之诛也,直固请及宪。

高祖曰:“齐公心迹,吾自悉之,不得更有所疑也。”

及文宣皇后崩,直又密启云:“宪饮酒食肉,与平日不异。”

高祖曰:“吾与齐王异生,俱非正嫡,特为吾意,今袒括是同。汝当愧之,何论得失。汝亲太后之子,偏荷慈爱。今但须自勖,无假说人。”

直乃止。

四年,

高祖将欲东讨,独与内史王谊谋之,余人莫得知也。

后以诸弟才略,无出于宪右,遂告之。宪即赞成其事。

及大军将出,宪表上私财以助军费曰:“臣闻抚机适运,理藉时来,兼弱攻昧,事资权道。伏惟陛下继明作圣,阐业弘风,思顺天心,用恢武略。方使长蛇外翦,宇宙大同,军民内向,车书混一。窃以龙旗雷动,天网云布,刍粟粮饩,或须周给。昔边隅未静,卜式愿上家财;江海不澄,卫兹请献私粟。臣虽不敏,敢忘景行。谨上金宝等一十六件,少助军资。”

诏不纳,而以宪表示公卿曰:“人臣当如此,朕贵其心耳,宁须物乎。”

乃诏宪率众二万为前军,趣黎阳。

高祖亲围河阴,未克。

宪攻拔武济,进围洛口,收其东西二城。

以高祖疾,班师。

是岁,初置上柱国官,以宪为之。

五年,大举东讨,宪率精骑二万,复为前锋,守雀鼠谷。

高祖亲围晋州。

宪进兵克洪同、永安二城,更图进取。

齐人焚桥守险,军不得进,遂屯于永安。

齐主闻晋州见围,乃将兵十万,自来援之。

时柱国、陈王纯顿军千里径,大将军、永昌公椿屯鸡栖原,大将军宇文盛守汾水关,并受宪节度。

宪密谓椿曰:“兵者诡道,去留不定,见机而作,不得遵常。汝今为营,不须张幕,可伐柏为庵,示有形势。令兵去之后,贼犹致疑也。”

时齐主分军万人向千里径,又令其众出汾水关,自率大兵与椿对阵。

宇文盛驰骑告急,宪自以千骑救之。

齐人望谷中尘起,相率遽退。

盛与柱国侯莫陈芮涉汾逐之,多有斩获。

俄而椿告齐众稍逼,宪又回军赴之。

会椿被敕追还,率兵夜返。

齐人果谓柏庵为帐幕也,不疑军退,翌日始悟。

时高祖已去晋州,留宪为后拒。

齐主自率众来追,至于高梁桥。

宪以精骑二千,阻水为阵。

齐领军段畅直进至桥。

宪隔水招畅与语,语毕,宪问畅曰:“若何姓名?”

畅曰:“领军段畅也。公复为谁?”

宪曰:“我虞(侯)〔候〕大都督耳。”

畅曰:“观公言语,不是凡人,今日相见,何用隐其名位?”

陈王纯、梁公侯莫陈芮、内史王谊等并在宪侧。

畅固问不已。

宪乃曰:“我天子太弟齐王也。”

指陈王以下,并以名位告之。

畅鞭马而去,宪即命旋军,而齐人遽追之,戈甲甚锐。

宪与开府宇文忻各统精卒百骑为殿以拒之,斩其骁将贺兰豹子、山褥瑰等百余人,齐众乃退。

宪渡汾而及高祖于玉壁。

高祖又令宪率兵六万,还援晋州。

宪遂进军,营于涑水。

齐主攻围晋州,昼夜不息。

间谍还者,或云已陷。

宪乃遣柱国越王盛、大将军尉迟迥、开府宇文神举等轻骑一万夜至晋州。

宪进军据蒙坑,为其后援,知城未陷,乃归涑川。

寻而高祖东辕,次于高显,宪率所部,先向晋州。

明日,诸军总集,稍逼城下。

齐人亦大出兵,阵于营南。

高祖召宪驰往观之。

宪返命曰:“是易与耳,请破之而后食。”

帝悦曰:“如汝所言,吾无忧矣。”

宪退,内史柳虬私谓宪曰:“贼亦不少,王安得轻之?”

宪曰:“宪受委前锋,情兼家国,扫此逋寇,事等摧枯。商周之事,公所知也,贼兵虽众,其如我何。”

既而诸军俱进,应时大溃。

其夜,齐主遁走,宪轻骑追之。

既及永安,高祖续至。

齐人收其余众,复据高壁及洛女砦。

高祖命宪攻洛女,破之。

明日,与大军会于介休。

时齐主已走邺,留其从兄安德王延宗据并州。

延宗因僭伪号,出兵拒战。

高祖进围其城,宪攻其西面,克之。

延宗遁走,追而获之。

以功进封第二子安城公质为河间王,拜第三子賨为大将军。

仍诏宪先驱趣邺。

明年,进克邺城。

齐任城王湝、广宁王孝珩等据守信都,有众数万。

高祖复诏宪讨之。

仍令齐主手书与湝曰:“朝廷遇纬甚厚,诸王无恙。叔若释甲,则无不优待。”

湝不纳,乃大开赏募,多出金帛,沙门求为战士者,亦数千人。

宪军过赵州,湝令间谍二人觇窥形势,候骑执以白宪。

宪乃集齐之旧将,遍示之。

又谓之曰:“吾所争者大,不在汝等。今放汝还,可即充我使。”

乃与湝书曰:

山川有间,每深劳伫,仲春戒节,纳履惟宜。

承始届两河,仍图三(位)〔魏〕,二者交战,想无亏德。

昔魏历云季,海内横流,我太祖抚运乘时,大庇黔首。

皇上嗣膺下武,式隆景业,兴稽山之会,总盟津之师。

雷骇唐郊,则野无横阵;云腾晋水,则地靡严城。

袭伪之酋,既奔窜于草泽;窃号之长,亦委命于旌门。

德义振于无垠,威风被于有截。

彼朝宿将旧臣,良家戚里,俱升荣宠,皆縻好爵。

是使临漳之下,效死争驱;营丘之前,奋身毕命。

此岂唯人事,抑亦天时。

宜访之道路,无俟傍说。

吾以不武,任总元戎,受命安边,路指幽、冀。

列邑名藩,莫不屈膝,宣风导礼,皆荷来苏。

足下高氏令王,英风夙着,古今成败,备诸怀抱,岂不知一木不维大厦,三谏可以逃身哉!

且殷微去商,侯服周代;项伯背楚,赐姓汉朝。

去此弗图,苟徇亡辙,家破身殒,为天下笑。

又足下谍者为候骑所拘,军中情实,具诸执事。

知以弱卒琐甲,欲抗堂堂之师;萦带污城,冀保区区之命。

战非上计,无待卜疑;守乃下策,或未相许。

已勒诸军,分道并进,相望非远,凭轼有期。

兵交命使,古今通典,不俟终日,所望知几也。

宪至信都,湝阵于城南,宪登张耳冢以望之。

俄而湝所署领军尉相愿伪出略阵,遂以众降。

相愿,湝心腹也,众甚骇惧。

湝大怒

,杀其妻子。

明日复战,遂破之,俘斩三万人,擒湝及孝珩等。

宪谓湝曰:“任城王何苦至此?”

湝曰:“下官神武帝子,兄弟十五人,幸而独存。逢宗社颠覆,今日得死,无愧坟陵。”

宪壮之,命归其妻子,厚加资给。

又问孝珩。

孝珩布陈国难,辞泪俱下,俯仰有节,宪亦为之改容。

宪素善谋,多算略,尤长于抚御,达于任使,摧锋陷阵,为士卒先,群下感悦,咸为之用。

齐人夙闻威声,无不惮其勇略。

及并州之捷,长驱敌境,刍牧不扰,军无私焉。

先是,稽胡刘没铎自称皇帝,又诏宪督赵王招等讨平之。

语在稽胡传。

宪自以威名日重,潜思屏退。

及高祖欲亲征北蕃,乃辞以疾。

高祖变色曰:“汝若惮行,谁为吾使?”

宪惧曰:“臣陪奉銮舆,诚为本愿,但身婴疹疾,不堪领兵。”

帝许之。

寻而高祖崩,宣帝嗣位,以宪属尊望重,深忌惮之。

时高祖未葬,诸王在内治服。

司卫长孙览总兵辅政,而诸王有异志,奏令开府于智察其动静。

及高祖山陵还,诸王归第。

帝又命智就宅候宪,因是告宪有谋。

帝乃遣小冢宰宇文孝伯谓宪曰:“三公之位,宜属亲贤,今欲以叔为太师,九叔为太傅,十一叔为太保,叔以为何如?”

宪曰:“臣才轻位重,满盈是惧。三师之任,非所敢当。且太祖勋臣,宜膺此举。若专用臣兄弟,恐乖物议。”

孝伯反命,寻而复来曰:“诏王晚共诸王俱至殿门。”

宪独被引进,帝先伏壮士于别室,至即执之。

宪辞色不挠,固自陈说。

帝使于智对宪。

宪目光如炬,与智相质。

或谓宪曰:“以王今日事势,何用多言?”

宪曰:“我位重属尊,一旦至此,死生有命,宁复图存。但以老母在堂,恐留兹恨耳。”

因掷笏于地。

乃缢之。

时年三十五。

以于智为柱国,封齐国公。

又杀上大将军安邑公王兴、上开府独孤熊、开府豆卢绍等,皆以昵于宪也。

帝既诛宪,无以为辞,故托兴等与宪结谋,遂加其戮。

时人知其冤酷,咸云伴宪死也。

宪所生母达步干氏,茹茹人也。

建德三年,册为齐国太妃。

宪有至性,事母以孝闻。

太妃旧患风热,屡经发动,宪衣不解带,扶侍左右。

宪或东西从役,每心惊,其母必有疾,乃驰使参问,果如所虑。

宪六子,贵、质、賨、贡、干禧、干洽。

贵字干福,少聪敏,涉猎经史,尤便骑射。

始读孝经,便谓人曰:“读此一经,足为立身之本。”

天和四年,始十岁,封安定郡公,邑一千五百户。

太祖之初为丞相也,始封此郡,未尝假人,至是封贵焉。

年十一,从宪猎于盐州,一围之中,手射野马及鹿十有五头。

建德二年,册拜齐国世子。

四年,授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寻出为豳州刺史。

贵虽出自深宫,而留心庶政。

性聪敏,过目辄记。

尝道逢二人,谓其左右曰:“此人是县党,何因辄行?”

左右不识,贵便说其姓名,莫不嗟伏。

白兽烽经为商人所烧,烽帅纳货,不言其罪。

他日,此帅随例来参,贵乃问云:“商人烧烽,何因私放?”

烽帅愕然,遂即首服。

其明察如此。

五年四月卒,年十七。

高祖甚痛惜之。

质字干佑,初封安城公。

后以宪勋,进封河间郡王。

賨字干礼,大将军、中垻公。

贡出后莒庄公。

干禧,安城公。

干洽,龙涸公。

并与宪俱被诛。

史臣曰:自两汉逮乎魏、晋,其帝弟帝子众矣,唯楚元、河间、东平、陈思之徒以文儒播美,任城、琅邪以武功驰誉。

何则?体自尊极,长于宫闱,佚乐侈其心,骄贵荡其志,故使奇才高行,终鲜于天下之士焉。

齐王奇姿杰出,独牢笼于前载。

以介弟之地,居上将之重,智勇冠世,攻战如神,敌国系以存亡,鼎命由其轻重。

比之异姓,则方、召、韩、白,何以加兹。

挟震主之威,属道消之日,斯人而婴斯戮,君子是以知周祚之不永也。

昔张耳、陈余宾客冢役,所居皆取卿相。

而齐之文武僚吏,其后亦多至台牧。

异世同符,可谓贤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周书-列传-卷十二-译文

齐炀王宇文宪,字毗贺突,是太祖的第五个儿子。

他性格聪明敏捷,有度量,即使在童年时期,也显得神采奕奕。

最初被封为涪城县公。

年轻时与高祖一起学习《诗经》和《左传》,都能掌握其中的要点,理解其深意。

太祖曾经赐给儿子们良马,让他们自己选择。

宇文宪却选择了一匹杂色马。

太祖问他为什么,他回答说:“这匹马颜色与众不同,可能跑得更快。如果从军征战,牧马人也容易辨认。”

太祖高兴地说:“这孩子智慧非凡,将来必定成为大器。”

后来跟随太祖在陇上打猎,经过官马牧场,太祖每次看到杂色马,就说:“这是我儿子的马。”

命令左右取来赐给他。

魏恭帝元年,宇文宪被封为安城郡公。

孝闵帝即位后,他被任命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世宗即位后,他被任命为大将军。

武成初年,他被任命为益州总管、益宁巴泸等二十四州诸军事、益州刺史,进封为齐国公,食邑万户。

当初,平定蜀地后,太祖认为那里地势险要,不想让老将驻守。

在儿子们中,想挑选一个合适的人。

他问遍了高祖以下的儿子们,谁能胜任这个任务。

还没等其他人回答,宇文宪就主动请缨。

太祖说:“刺史的职责是安抚百姓、治理地方,这不是你能胜任的。按年龄来说,应该让你哥哥去。”

宇文宪说:“才能有高低,与年龄无关。如果试了没有效果,我甘愿受责罚。”

太祖非常高兴,但因为宇文宪年纪还小,没有派他去。

世宗遵循太祖的旨意,所以有了这个任命。

宇文宪当时只有十六岁,但他善于安抚百姓,注重政事,处理诉讼案件时从不疲倦。

蜀地人民感激他,共同立碑颂扬他的功德。

不久,他被晋升为柱国。

保定年间,他被召回京城,任命为雍州牧。

当晋公宇文护东征时,以尉迟迥为先锋,围攻洛阳。

宇文宪与达奚武、王雄等人在邙山驻军。

其他军队各自分守险要之地。

齐军数万人突然出现在我军后方,各军惊慌失措,纷纷撤退。

只有宇文宪与王雄、达奚武率领部队抵抗。

然而王雄被齐军杀死,全军震动。

宇文宪亲自督战,军心才得以安定。

当时晋公宇文护执政,非常信任宇文宪,赏罚之事都让他参与。

天和三年,宇文宪被任命为大司马,兼任小冢宰,仍然担任雍州牧。

天和四年,齐将独孤永业来犯,杀死了孔城防主能奔达,并占领了城池。

朝廷命令宇文宪与柱国李穆率军从宜阳出发,修筑崇德等五座城池,切断齐军的粮道。

齐将斛律明月率领四万军队,在洛南修筑堡垒。

天和五年,宇文宪渡过洛水迎击斛律明月,明月逃走。

宇文宪追击他,直到安业,多次交战后退回。

这一年,斛律明月又率领大军在汾北修筑城池,西至龙门。

晋公宇文护对宇文宪说:“敌寇猖獗,战马奔驰,使得边境百姓受苦。我们怎么能坐视不管,而不想办法解救他们呢?你有什么计策?”

宇文宪说:“依我之见,兄长应暂时出镇同州,以壮声势,我请求率领精兵在前,随机攻取。这样不仅边境安宁,还能有所收获。”

宇文护同意了他的建议。

天和六年,宇文宪率领两万军队从龙门出发。

齐将新蔡王王康德听说宇文宪的军队到来,连夜潜逃。

宇文宪于是西归。

他还挖掘汾水,使水南的堡垒重新落入齐军手中。

齐军认为宇文宪的军队不会远攻,于是放松了边防。

宇文宪趁机渡河,攻占了伏龙等四座城池,两天内全部攻克。

接着进攻张壁,攻克后缴获了大量军需物资,摧毁了城池。

斛律明月当时在华谷,无法救援,宇文宪北上攻陷了姚襄城。

当时汾州被围困已久,粮草供应断绝。

宇文宪派柱国宇文盛运送粮食支援。

宇文宪亲自进入两乳谷,袭击并攻克了齐国的柏社城,进军姚襄。

齐军坚守城池。

宇文宪命令柱国谭公会修筑石殿城,作为汾州的援军。

齐国的平原王段孝先、兰陵王高长恭率领大军到来,宇文宪命令将士列阵迎战。

大将军韩欢被齐军击败,宇文宪亲自督战,齐军稍退。

天色已晚,双方各自收兵。

当晋公宇文护被诛杀后,高祖召见宇文宪,宇文宪脱帽谢罪。

高祖对他说:“天下是太祖的天下,我继承大业,常担心失去。宇文护无君无上,图谋不轨,我诛杀他是为了安定国家。你与我是兄弟,休戚与共,这件事与你无关,何必谢罪。”

于是命令宇文宪前往宇文护的府邸,收缴兵符和文书等。

不久,宇文宪被任命为大冢宰。

当时高祖已经诛杀了宰臣,亲自处理朝政,想要以政令引导,以刑罚约束,甚至对亲人也十分苛刻。

宇文宪曾被宇文护委以重任,自天和年间以来,威势逐渐增强。

宇文护有事上奏,常常让宇文宪代为传达。

有时宇文宪觉得不妥,担心君臣之间产生嫌隙,总是委婉地表达。

高祖也了解他的心意,所以没有发生问题。

然而,由于宇文宪的威名过重,始终无法完全放心,虽然名义上任命他为冢宰,实际上剥夺了他的权力。

开府裴文举是宇文宪的侍读,高祖经常在内殿召见他。

高祖对他说:“晋公宇文护的不臣之心,朝野皆知,我之所以流泪诛杀他,是为了安定国家,造福百姓。从前魏末纲纪废弛,太祖辅佐元氏;周朝建立后,晋公又执掌大权。积习成常,便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哪有三十岁的天子还能被人控制的道理?而且近代以来,还有一个弊端,一旦隶属某人,便立刻以君臣之礼相待。这是乱世的权宜之计,不是治国的正道。《诗经》说:‘夙夜匪解,以事一人。’这里的‘一人’指的是天子。即使你陪侍齐公,也不能等同于君臣关系。况且太祖有十个儿子,难道都能成为天子吗?你应当以正道规劝,以义方引导,使君臣和睦,兄弟和谐。不要让兄弟之间产生嫌隙。”

裴文举拜谢后离开,回去告诉了宇文宪。

宇文宪指着心口抚摸着几案说:“我的本心,你难道不明白吗?我只能尽忠竭力,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建德二年,宇文宪被封为王。

他的朋友刘休征献上了一首《王箴》,宇文宪非常欣赏。

刘休征后来又将这首《王箴》献给高祖。

高祖当时正在削弱弟弟们的权力,非常喜欢这篇文章。

宇文宪常觉得兵书内容繁杂,难以掌握要点,于是自己编撰了《要略》五篇,此时上表献给高祖。

高祖阅读后称赞不已。

那年秋天,高祖前往云阳宫,随后病倒。

卫王宇文直在京城起兵造反。

高祖召见宇文宪,问他:“卫王谋反,你知道吗?”

宇文宪回答:“臣起初不知道,现在才接到诏书。宇文直如果逆天而行,这是自取灭亡。”

高祖说:“你立即率军为前军,我也会随后发兵。”

宇文直很快败逃。

高祖回到京城,宇文宪与赵王宇文招一起入宫谢罪。

高祖说:“管叔、蔡叔被杀,周公辅政,人心不同,就像面孔各异。只是我愧对兄弟,竟然亲自动武,这对我来说是不足取的。”

当初,宇文直内心非常忌惮宇文宪,宇文宪却隐忍包容。

而且因为宇文直是皇帝的弟弟,宇文宪对他格外尊敬。

晋公宇文护被诛杀时,宇文直坚决要求牵连宇文宪。

高祖说:“齐公的心迹,我自会明察,你不必再怀疑。”

当文宣皇后去世时,宇文直又密报说:“宇文宪饮酒食肉,与平日无异。”

高祖说:“我与齐王虽非同母所生,但都是太祖的儿子,如今我们同为一体。你应当感到惭愧,何必谈论得失。你是太后的儿子,深受慈爱。现在你只需自勉,不必说别人的是非。”

宇文直这才作罢。

四年,

高祖准备东征,只与内史王谊商议,其他人都不知情。

后来因为他的弟弟们才能都不如宪,于是告诉了他。宪立即表示支持。

当大军即将出发时,宪上表献上自己的财产以资助军费,说:“我听说抓住时机,顺应时运,需要借助时机,兼并弱国,攻打愚昧,需要权谋。陛下继承光明,成为圣人,弘扬事业,顺应天意,扩展武略。现在正是剪除外敌,实现天下大同,军民归心,车书统一的时候。我认为龙旗雷动,天网云布,粮草物资,可能需要周济。过去边疆未平,卜式愿意献上家财;江海未清,卫兹请求献上私粟。我虽然不才,但不敢忘记前贤的榜样。谨献上金宝等十六件,略助军资。”

诏书不接受,但将宪的表示展示给公卿们,说:“臣子应当如此,我重视他的心意,而不是物质。”

于是命令宪率领两万军队为前锋,前往黎阳。

高祖亲自围攻河阴,未能攻克。

宪攻下武济,进而围攻洛口,占领了东西两城。

因为高祖生病,军队撤回。

这一年,首次设立上柱国官职,任命宪担任。

五年后,大举东征,宪率领两万精锐骑兵,再次担任前锋,守卫雀鼠谷。

高祖亲自围攻晋州。

宪进军攻克洪同、永安两城,计划继续前进。

齐人烧毁桥梁,守住险要,军队无法前进,于是驻扎在永安。

齐主听说晋州被围,亲自率领十万军队前来救援。

当时柱国、陈王纯驻扎在千里径,大将军、永昌公椿驻扎在鸡栖原,大将军宇文盛守卫汾水关,都受宪的指挥。

宪秘密对椿说:“战争是诡诈之道,去留不定,见机行事,不能按常规行事。你现在扎营,不需要张设帐篷,可以砍伐柏树搭建简易棚屋,显示有形势。让军队离开后,敌人仍然会怀疑。”

当时齐主分兵一万前往千里径,又命令其军队出汾水关,自己率领大军与椿对阵。

宇文盛骑马急报,宪亲自率领一千骑兵救援。

齐人看到山谷中尘土飞扬,纷纷撤退。

盛与柱国侯莫陈芮渡过汾水追击,斩获颇多。

不久椿报告齐军逐渐逼近,宪又回军支援。

恰逢椿被命令撤回,率军连夜返回。

齐人果然以为柏树棚屋是帐篷,没有怀疑军队撤退,第二天才醒悟。

当时高祖已经离开晋州,留下宪作为后卫。

齐主亲自率军追击,到达高梁桥。

宪率领两千精锐骑兵,依水布阵。

齐领军段畅直冲到桥边。

宪隔着水与畅交谈,交谈完毕后,宪问畅:“你叫什么名字?”

畅说:“我是领军段畅。你是谁?”

宪说:“我是虞候大都督。”

畅说:“听你的言语,不是普通人,今天相见,何必隐瞒名位?”

陈王纯、梁公侯莫陈芮、内史王谊等都在宪身边。

畅坚持追问。

宪于是说:“我是天子太弟齐王。”

指着陈王以下的人,一一告知他们的名位。

畅骑马离去,宪立即命令军队撤退,而齐人迅速追击,武器锋利。

宪与开府宇文忻各自率领一百精锐骑兵殿后抵抗,斩杀齐军骁将贺兰豹子、山褥瑰等百余人,齐军才撤退。

宪渡过汾水,与高祖在玉壁会合。

高祖又命令宪率领六万军队,回援晋州。

宪于是进军,驻扎在涑水。

齐主围攻晋州,昼夜不停。

间谍回来报告,有的说晋州已经陷落。

宪于是派遣柱国越王盛、大将军尉迟迥、开府宇文神举等率领一万轻骑夜袭晋州。

宪进军占据蒙坑,作为后援,得知城未陷落,于是返回涑川。

不久高祖东进,驻扎在高显,宪率领所部,先行前往晋州。

第二天,各军集结,逐渐逼近城下。

齐人也派出大军,在营南布阵。

高祖召宪前往观察。

宪回报说:“这容易对付,请让我击败他们后再吃饭。”

皇帝高兴地说:“如你所说,我就放心了。”

宪退下,内史柳虬私下对宪说:“敌人也不少,你怎么能轻视他们?”

宪说:“我受命担任前锋,心系家国,扫除这些敌人,如同摧枯拉朽。商周之事,你是知道的,敌人虽多,又能奈我何。”

不久各军一起进攻,齐军立即溃败。

当晚,齐主逃走,宪率领轻骑追击。

到达永安后,高祖也赶到。

齐人收拢残兵,再次占据高壁和洛女砦。

高祖命令宪攻打洛女砦,攻破它。

第二天,与大军在介休会合。

当时齐主已经逃往邺城,留下他的堂兄安德王延宗据守并州。

延宗僭称伪号,出兵抵抗。

高祖围攻其城,宪攻打西面,攻克。

延宗逃走,被追捕抓获。

因功晋升第二子安城公质为河间王,任命第三子賨为大将军。

仍然命令宪先行前往邺城。

第二年,攻克邺城。

齐任城王湝、广宁王孝珩等据守信都,有数万军队。

高祖再次命令宪讨伐他们。

还让齐主写信给湝说:“朝廷对纬非常优待,诸王都平安。叔叔如果放下武器,一定会得到优待。”

湝不接受,反而大肆赏赐招募,拿出大量金帛,甚至有数千名僧人愿意成为战士。

宪的军队经过赵州,湝派遣两名间谍侦察形势,被宪的骑兵抓获。

宪于是召集齐的旧将,展示给他们看。

又对他们说:“我所争夺的是大事,不在于你们。现在放你们回去,可以充当我的使者。”

于是给湝写信说:

山川相隔,常常深感劳苦,仲春时节,适宜纳履。

我刚刚到达两河,仍然图谋三魏,双方交战,想必不会损害德行。

过去魏朝末年,天下大乱,我太祖顺应时运,庇护百姓。

皇上继承武德,弘扬伟业,举行稽山之会,统领盟津之师。

雷声震动唐郊,野外没有横阵;云腾晋水,地上没有坚固的城池。

伪朝的酋长,已经逃窜到草泽;窃号的首领,也投降于旌门。

德义震动无边,威风覆盖四方。

那些旧将老臣,良家戚里,都得到荣宠,享有高爵。

这使得临漳之下,人们争相效死;营丘之前,人们奋不顾身。

这不仅是人事,也是天时。

你应该在路上打听,不需要旁人说。

我虽然不才,担任元帅,受命安定边疆,目标是幽、冀。

各城名藩,无不屈服,宣扬风教,都得到新生。

你是高氏的令王,英名早著,古今成败,都在你心中,难道不知道一根木头不能支撑大厦,三次劝谏可以逃身吗?

况且殷微离开商朝,成为周朝的诸侯;项伯背叛楚国,被汉朝赐姓。

不图谋这些,只是追随灭亡的道路,家破人亡,成为天下的笑柄。

你的间谍被我的骑兵抓获,军中的实情,已经全部掌握。

知道你们用弱兵破甲,想抵抗堂堂之师;围绕污城,希望保住区区性命。

战斗不是上策,不需要占卜;防守是下策,或许不被允许。

我已经命令各军,分路并进,相距不远,凭轼有期。

交战派遣使者,是古今通例,不需要等待,希望你明白时机。

宪到达信都,湝在城南布阵,宪登上张耳冢观察。

不久湝的领军尉相愿假装出阵,率众投降。

相愿是湝的心腹,众人非常恐惧。

湝大怒

,杀了他的妻子和儿子。

第二天再次战斗,于是击败了他们,俘虏并斩杀了三万人,擒获了湝和孝珩等人。

宪对湝说:“任城王何苦到这种地步?”

湝说:“我是神武帝的儿子,兄弟十五人,幸运地独自存活下来。遇到国家颠覆,今天能够死去,无愧于祖先的陵墓。”

宪对此感到敬佩,命令归还他的妻子和儿子,并给予丰厚的资助。

又问孝珩。

孝珩陈述国家的危难,言辞和泪水一起流下,举止有节,宪也因此改变了脸色。

宪一向善于谋划,多有策略,尤其擅长安抚和驾驭,善于任用,冲锋陷阵,为士兵们带头,部下们感到高兴,都愿意为他效力。

齐人早就听闻他的威名,无不畏惧他的勇略。

等到并州的胜利,长驱直入敌境,不扰民,军队没有私心。

之前,稽胡刘没铎自称皇帝,又下诏让宪督赵王招等人讨伐平定他。

这些记载在稽胡传中。

宪自认为威名日益加重,暗中思考退隐。

等到高祖想要亲自征讨北蕃,就以疾病为由推辞。

高祖变色说:“你如果害怕出征,谁来做我的使者?”

宪害怕地说:“臣陪奉銮舆,确实是本愿,但身患疾病,不能领兵。”

皇帝同意了。

不久高祖去世,宣帝继位,因为宪地位尊贵,声望高,深深忌惮他。

当时高祖还未下葬,诸王在内治丧。

司卫长孙览总领兵权辅政,而诸王有异心,奏请让开府于智观察他们的动静。

等到高祖的陵墓回来,诸王回到自己的府第。

皇帝又命令于智到宪的府第等候,因此告发宪有阴谋。

皇帝于是派遣小冢宰宇文孝伯对宪说:“三公的位置,应该属于亲贤,现在想要让叔父为太师,九叔为太傅,十一叔为太保,叔父认为如何?”

宪说:“臣才能轻,地位重,满盈是恐惧的。三师的职位,不是我所敢当的。而且太祖的功臣,应该承担这个重任。如果专用臣兄弟,恐怕会引起非议。”

孝伯回去复命,不久又来说:“诏王晚上和诸王一起到殿门。”

宪独自被引进,皇帝事先在别室埋伏了壮士,一到就抓住了他。

宪言辞和神色不屈服,坚持自我陈述。

皇帝让于智对质宪。

宪目光如炬,与于智对峙。

有人对宪说:“以王今日的形势,何必多言?”

宪说:“我地位重,属尊贵,一旦到了这种地步,死生有命,不再图存。只是老母在堂,恐怕留下遗憾。”

于是把笏板扔在地上。

于是被缢死。

当时三十五岁。

任命于智为柱国,封齐国公。

又杀了上大将军安邑公王兴、上开府独孤熊、开府豆卢绍等人,都是因为与宪亲近。

皇帝既然杀了宪,没有理由,所以托词兴等人与宪结谋,于是加以杀戮。

当时人们知道他们的冤屈和残酷,都说他们是陪宪死的。

宪的生母达步干氏,是茹茹人。

建德三年,册封为齐国太妃。

宪有至性,以孝顺母亲闻名。

太妃旧患风热,屡次发作,宪衣不解带,扶侍左右。

宪有时东西从役,每次心惊,他的母亲必定有疾病,于是派人去询问,果然如他所料。

宪有六个儿子,贵、质、賨、贡、干禧、干洽。

贵字干福,小时候聪明,涉猎经史,尤其擅长骑射。

开始读孝经,便对人说:“读这一经,足以作为立身之本。”

天和四年,才十岁,封为安定郡公,食邑一千五百户。

太祖最初为丞相时,开始封这个郡,从未假借他人,至此封给贵。

十一岁,跟随宪在盐州打猎,一围之中,亲手射杀野马和鹿十五头。

建德二年,册封为齐国世子。

四年,授予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不久出任豳州刺史。

贵虽然出自深宫,但留心庶政。

性格聪明,过目不忘。

曾经在路上遇到两个人,对他的左右说:“这两个人是县党,为什么随便行走?”

左右不认识,贵便说出他们的姓名,无不叹服。

白兽烽被商人烧毁,烽帅收受贿赂,不说他们的罪过。

有一天,这个烽帅随例来参拜,贵便问:“商人烧烽,为什么私自放行?”

烽帅愕然,于是立即认罪。

他的明察如此。

五年四月去世,年仅十七岁。

高祖非常痛惜他。

质字干佑,最初封为安城公。

后来因为宪的功勋,进封为河间郡王。

賨字干礼,大将军、中垻公。

贡出后莒庄公。

干禧,安城公。

干洽,龙涸公。

都与宪一起被诛杀。

史臣说:自两汉到魏、晋,帝弟帝子众多,只有楚元、河间、东平、陈思等人以文儒播美,任城、琅邪以武功驰誉。

为什么呢?因为他们体自尊极,长于宫闱,佚乐侈其心,骄贵荡其志,所以使奇才高行,最终少于天下之士。

齐王奇姿杰出,独牢笼于前载。

以介弟的地位,居上将的重任,智勇冠世,攻战如神,敌国的存亡系于他,国家的命运由他决定。

与异姓相比,方、召、韩、白,何以加兹。

挟震主之威,属道消之日,这样的人却遭受这样的杀戮,君子因此知道周朝的国祚不会长久。

从前张耳、陈余的宾客冢役,所居皆取卿相。

而齐国的文武僚吏,其后也大多到台牧。

异世同符,可谓贤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周书-列传-卷十二-注解

齐炀王宪:北齐皇室成员,太祖第五子,字毗贺突,以其才智和军事才能著称。

太祖:指北齐的开国皇帝高欢,谥号神武。

高祖:指北齐的开国皇帝高欢,谥号神武。

魏恭帝:北魏的最后一位皇帝,北齐建立后,北魏灭亡。

孝闵帝:北齐的第三位皇帝高殷,齐炀王宪的侄子。

世宗:北齐的第四位皇帝高湛,齐炀王宪的侄子。

武成:北齐世宗高湛的年号。

晋公护:指北齐的重要政治人物高护,曾掌握大权。

天和:北齐的年号,指公元566年至572年。

开府裴文举:北齐官员,齐炀王宪的侍读,曾参与政治活动。

建德:北齐的年号,指公元572年至577年。

卫王直:北齐皇室成员,齐炀王宪的兄弟,曾发动叛乱。

内史王谊:北周时期的重要官员,内史是官职名,负责文书起草和皇帝诏令的传达。

宪:指宇文宪,北周宗室,宇文泰的侄子,封为齐王,是北周的重要将领。

上柱国:北周时期的最高军事官职,相当于后来的元帅。

黎阳:今河南省浚县一带,古代重要的军事要地。

河阴:今河南省孟津县一带,古代黄河渡口之一。

洛口:今河南省洛阳市附近,古代黄河与洛河交汇处。

晋州:今山西省临汾市一带,古代重要的军事重镇。

雀鼠谷:今山西省介休市附近,古代重要的关隘。

汾水关:今山西省汾阳市附近,古代重要的关隘。

高梁桥:今山西省临汾市附近,古代重要的桥梁。

邺城:今河北省临漳县一带,北齐的都城。

信都:今河北省邢台市一带,古代重要的军事重镇。

张耳冢:张耳是西汉初年的诸侯王,其墓冢在今河北省邢台市附近。

任城王:指北齐的任城王高湝,是神武帝高欢的儿子之一。

神武帝:指北齐的开国皇帝高欢,谥号神武。

宗社颠覆:指国家政权的崩溃或灭亡。

稽胡刘没铎:稽胡是古代北方的一个少数民族,刘没铎是稽胡的首领,自称皇帝。

宣帝:指北齐的第二位皇帝高洋,谥号宣。

司卫长孙览:司卫是北齐的官职,长孙览是当时的司卫,负责辅政。

小冢宰宇文孝伯:小冢宰是北齐的官职,宇文孝伯是当时的小冢宰。

太师、太傅、太保:古代的三公职位,分别负责教育、辅政和军事。

柱国:古代的高级官职,负责军事。

齐国太妃:指高宪的母亲达步干氏,被封为齐国太妃。

车骑大将军:古代的高级军事官职。

仪同三司:古代的高级官职,相当于三公的地位。

豳州刺史:豳州是古代的一个州,刺史是州的最高行政长官。

白兽烽:古代的一个烽火台,用于传递军事信息。

楚元、河间、东平、陈思:指历史上的楚元王刘交、河间王刘德、东平王刘苍、陈思王曹植,他们以文儒著称。

任城、琅邪:指历史上的任城王曹彰、琅邪王司马伷,他们以武功著称。

方、召、韩、白:指历史上的方叔、召虎、韩信、白起,他们以军事才能著称。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周书-列传-卷十二-评注

齐炀王宪的生平事迹反映了北齐皇室内部的复杂关系和权力斗争。作为太祖高欢的第五子,宪自幼展现出非凡的才智和军事才能,这使他在众多兄弟中脱颖而出,得到了太祖的赏识和重用。

宪的军事才能和政治智慧在北齐的历史中占有重要地位。他在蜀地的治理中表现出色,赢得了当地人民的爱戴,这不仅是个人能力的体现,也反映了北齐对边疆地区的有效管理。

在晋公护东伐和对抗齐将独孤永业的战役中,宪展现了出色的军事指挥能力和战略眼光。他的成功不仅巩固了北齐的边疆安全,也提升了他在朝中的地位和影响力。

宪与晋公护的关系复杂,既有合作也有矛盾。护的执政期间,宪被委以重任,但随着护的权力膨胀,宪也逐渐感受到威胁。护被诛后,宪虽然表面上得到了高祖的信任,但实际上被剥夺了实权,这反映了北齐皇室内部权力斗争的残酷性。

宪在处理与兄弟卫王直的关系上,展现了高超的政治手腕和宽容的心态。尽管直多次试图陷害宪,但宪始终以大局为重,维护了皇室内部的稳定。

总的来说,齐炀王宪的一生是北齐历史的一个缩影,他的才智、军事成就和政治智慧,以及他在皇室内部复杂关系中的应对,都为我们提供了研究北齐政治、军事和社会的重要视角。

这段古文记载了北周武帝宇文邕东征北齐的军事行动,重点描述了宇文宪在战争中的重要作用。宇文宪作为北周的重要将领,不仅在军事上表现出色,还在政治上展现了忠诚和智慧。他主动捐献私财以助军费,体现了对国家的忠诚和对战争的支持。

在军事行动中,宇文宪展现了卓越的指挥才能。他率军攻占武济、洛口等重要据点,并在晋州战役中多次击败北齐军队。特别是在高梁桥一战中,宇文宪以少胜多,成功阻击了北齐的追击,展现了其出色的战术素养和临场应变能力。

宇文宪在与北齐将领段畅的对话中,巧妙地隐藏了自己的身份,展现了其机智和谋略。他通过心理战术,成功迷惑了敌军,为后续的军事行动创造了有利条件。

在信都战役中,宇文宪通过展示俘虏的北齐间谍,成功瓦解了敌军的士气,并最终迫使北齐将领尉相愿投降。这一系列的行动不仅体现了宇文宪的军事才能,也展示了他在政治上的智慧和谋略。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详细的军事行动描写,展现了北周与北齐之间的激烈战争,突出了宇文宪作为将领的忠诚、智慧和军事才能。同时,这段文字也反映了北周在统一北方的过程中所面临的复杂局势和艰难挑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生动描述,这段古文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后人提供了宝贵的历史经验和教训。

这段古文主要讲述了北齐时期任城王高湝和高宪的故事,反映了当时政治斗争的残酷和复杂。高湝作为神武帝高欢的儿子之一,在宗社颠覆的背景下,选择了以死明志,表现出对家族的忠诚和对国家的责任感。高宪则以其卓越的军事才能和谋略,成为北齐的重要将领,但最终因功高震主而被宣帝高洋所忌惮,最终被诛杀。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字体现了古代中国对忠诚、孝道和家族荣誉的重视。高湝在面对国家覆灭时,选择了以死明志,表现出对家族的忠诚和对国家的责任感。高宪虽然功高震主,但在面对死亡时,仍然表现出对母亲的孝道和对家族的忠诚。这种忠诚和孝道的精神,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重要价值观。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文字通过细腻的描写和生动的对话,展现了人物的性格和情感。例如,高湝在面对死亡时的坚定和高宪在面对死亡时的从容,都通过他们的言辞和行动得到了生动的表现。此外,文中还通过对比和衬托的手法,突出了高宪的军事才能和谋略,以及他在政治斗争中的无奈和悲剧。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文字反映了北齐时期政治斗争的残酷和复杂,揭示了功高震主的危险和权力斗争的残酷。高宪的悲剧命运,不仅是个人命运的悲剧,也是当时政治环境的缩影。通过对这段历史的回顾,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古代中国政治斗争的复杂性和残酷性,以及忠诚、孝道和家族荣誉在古代社会中的重要性。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生动的描写和细腻的情感表达,展现了古代中国政治斗争的残酷和复杂,以及忠诚、孝道和家族荣誉在古代社会中的重要性。它不仅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也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文化价值。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周书-列传-卷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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