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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史记-八书-礼书

作者: 司马迁(约145年-86年),西汉时期的历史学家、文学家和政治家,被誉为“史圣”。他编写的《史记》被视为中国古代历史学的开山之作,对后来的史学研究产生了深远影响。

年代:成书于西汉(约公元前91年)。

内容简要:《史记》是司马迁编写的中国历史的第一部通史,涵盖了从黄帝到汉武帝时期的历史。全书分为本纪、世家、列传、书、表五部分,内容涉及了帝王将相、英雄豪杰、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司马迁通过生动的故事和人物描写,展示了历史的风云变幻及人性的复杂。作为史学的经典,《史记》不仅为中国后代的历史学提供了基础,同时也深刻影响了文学、哲学、历史等多个领域的研究。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史记-八书-礼书-原文

太史公曰:洋洋美德乎!宰制万物,役使群众,岂人力也哉?

余至大行礼官,观三代损益,乃知缘人情而制礼,依人性而作仪,其所由来尚矣。

人道经纬万端,规矩无所不贯,诱进以仁义,束缚以刑罚,故德厚者位尊,禄重者宠荣,所以总一海内而整齐万民也。

人体安驾乘,为之金舆错衡以繁其饰;目好五色,为之黼(fǔ)黻文章以表其能;耳乐钟磬,为之调谐八音以荡其心;口甘五味,为之庶羞酸咸以致其美;情好珍善,为之琢磨圭璧以通其意。

故大路越席,皮弁布裳,朱弦洞越,大羹玄酒,所以防其淫侈,救其雕敝。

是以君臣朝廷尊卑贵贱之序,下及黎庶车舆衣服宫室饮食嫁娶丧祭之分,事有宜适,物有节文。

仲尼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

周衰,礼废乐坏,大小相逾,管仲之家,兼备三归。

循法守正者见侮于世,奢溢僭差者谓之显荣。

自子夏,门人之高弟也,犹云“出见纷华盛丽而说,入闻夫子之道而乐,二者心战,未能自决”,而况中庸以下,渐渍于失教,被服于成俗乎?

孔子曰“必也正名”,于卫所居不合。

仲尼没后,受业之徒沈湮而不举,或适齐、楚,或入河海,岂不痛哉!

至秦有天下,悉内六国礼仪,采择其善,虽不合圣制,其尊君抑臣,朝廷济济,依古以来。

至于高祖,光有四海,叔孙通颇有所增益减损,大抵皆袭秦故。

自天子称号下至佐僚及宫室官名,少所变改。

孝文即位,有司议欲定仪礼,孝文好道家之学,以为繁礼饰貌,无益于治,躬化谓何耳,故罢去之。

孝景时,御史大夫晁错明于世务刑名,数干谏孝景曰:“诸侯藩辅,臣子一例,古今之制也。今大国专治异政,不禀京师,恐不可传后。”

孝景用其计,而六国畔逆,以错首名,天子诛错以解难。

事在《袁盎》语中。

是后官者养交安禄而已,莫敢复议。

今上即位,招致儒术之士,令共定仪,十余年不就。

或言古者太平,万民和喜,瑞应辨至,乃采风俗,定制作。

上闻之,制诏御史曰:“盖受命而王,各有所由兴,殊路而同归,谓因民而作,追俗为制也。议者咸称太古,百姓何望?汉亦一家之事,典法不传,谓子孙何?化隆者闳博,治浅者褊狭,可不勉与!”

乃以太初之元改正朔,易服色,封太山,定宗庙百官之仪,以为典常,垂之于后云。

礼由人起。

人生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忿,忿而无度量则争,争则乱。

先王恶其乱,故制礼义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使欲不穷于物,物不屈于欲,二者相待而长,是礼之所起也。

故礼者养也。

稻粱五味,所以养口也;椒兰芬茝,所以养鼻也;钟鼓管弦,所以养耳也;刻镂文章,所以养目也;疏房床笫几席,所以养体也:故礼者养也。

君子既得其养,又好其辨也。

所谓辨者,贵贱有等,长少有差,贫富轻重皆有称也。

故天子大路越席,所以养体也;侧载臭茝,所以养鼻也;前有错衡,所以养目也;和鸾之声,步中《武》《象》,骤中《韶》《濩》,所以养耳也;龙旗九斿,所以养信也;寝兕持虎,鲛韅弥龙,所以养威也。

故大路之马,必信至教顺,然后乘之,所以养安也。

孰知夫出死要节之所以养生也。

孰知夫轻费用之所以养财也,孰知夫恭敬辞让之所以养安也,孰知夫礼义文理之所以养情也。

人苟生之为见,若者必死;苟利之为见,若者必害;怠惰之为安,若者必危;情胜之为安,若者必灭。

故圣人一之于礼义,则两得之矣;一之于情性,则两失之矣。

故儒者将使人两得之者也,墨者将使人两失之者也。

是儒墨之分。

治辨之极也,强固之本也,威行之道也,功名之总也。

王公由之,所以一天下,臣诸侯也;弗由之,所以捐社稷也。

故坚革利兵不足以为胜,高城深池不足以为固,严令繁刑不足以为威。

由其道则行,不由其道则废。

楚人鲛革犀兕,所以为甲,坚如金石;宛之钜铁施,钻如蜂虿,轻利剽遬,卒如熛风。

然而兵殆于垂涉,唐昧死焉;庄蹻起,楚分而为四参。

是岂无坚革利兵哉?其所以统之者非其道故也。

汝颍以为险,江汉以为池,阻之以邓林,缘之以方城。

然而秦师至鄢郢,举若振藁。

是岂无固塞险阻哉?其所以统之者非其道故也。

纣剖比干,囚箕子,为炮格,刑杀无辜,时臣下懔然,莫必其命。

然而周师至,而令不行乎下,不能用其民。

是岂令不严,刑不陖哉?其所以统之者非其道故也。

古者之兵,戈矛弓矢而已,然而敌国不待试而诎。

城郭不集,沟池不掘,固塞不树,机变不张,然而国晏然不畏外而固者,无他故焉,明道而均分之,时使而诚爱之,则下应之如景响。

有不由命者,然后俟之以刑,则民知罪矣。

故刑一人而天下服。

罪人不尤其上,知罪之在己也。

是故刑罚省而威行如流,无他故焉,由其道故也。

故由其道则行,不由其道则废。

古者帝尧之治天下也,盖杀一人刑二人而天下治。

传曰:“威厉而不试,刑措而不用。”

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君师者,治之本也。

无天地恶生?无先祖恶出?无君师恶治?三者偏亡,则无安人。

故礼,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师,是礼之三本也。

故王者天太祖,诸侯不敢怀,大夫士有常宗,所以辨贵贱。

贵贱治,得之本也。

郊畴乎天子,社至乎诸侯,函及士大夫,所以辨尊者事尊,卑者事卑,宜钜者钜,宜小者小。

故有天下者事七世,有一国者事五世,有五乘之地者事三世,有三乘之地者事二世,有特牲而食者不得立宗庙,所以辨积厚者流泽广,积薄者流泽狭也。

大飨上玄尊,俎上腥鱼,先大羹,贵食饮之本也。

大飨上玄尊而用薄酒,食先黍稷而饭稻粱,祭哜先大羹而饱庶羞,贵本而亲用也。

贵本之谓文,亲用之谓理,两者合而成文,以归太一,是谓大隆。

故尊之上玄尊也,俎之上腥鱼也,豆之先大羹,一也。

利爵弗啐也,成事俎弗尝也,三侑之弗食也,大昏之未废齐也,大庙之未内尸也,始绝之未小敛,一也。

大路之素帱也,郊之麻絻,丧服之先散麻,一也。

三年哭之不反也,《清庙》之歌一倡而三叹,县一钟尚拊膈,朱弦而通越,一也。

凡礼始乎脱,成乎文,终乎税。

故至备,情文俱尽;其次,情文代胜;其下,复情以归太一。

天地以合,日月以明,四时以序,星辰以行,江河以流,万物以昌,好恶以节,喜怒以当。

以为下则顺,以为上则明。

太史公曰:至矣哉!立隆以为极,而天下莫之能益损也。

本末相顺,终始相应,至文有以辨,至察有以说。

天下从之者治,不从者乱;从之者安,不从者危。

小人不能则也。

礼之貌诚深矣,坚白同异之察,入焉而弱。

其貌诚大矣,擅作典制褊陋之说,入焉而望。

其貌诚高矣,暴慢恣睢,轻俗以为高之属,入焉而队。

故绳诚陈,则不可欺以曲直;衡诚悬,则不可欺以轻重;规矩诚错,则不可欺以方员;君子审礼,则不可欺以诈伪。

故绳者,直之至也;衡者,平之至也;规矩者,方员之至也;礼者,人道之极也。

然而不法礼者不足礼,谓之无方之民;法礼足礼,谓之有方之士。

礼之中,能思索,谓之能虑;能虑勿易,谓之能固。

能虑能固,加好之焉,圣矣。

天者,高之极也;地者,下之极也;日月者,明之极也;无穷者,广大之极也;圣人者,道之极也。

以财物为用,以贵贱为文,以多少为异,以隆杀为要。

文貌繁,情欲省,礼之隆也;文貌省,情欲繁,礼之杀也;文貌情欲相为内外表里,并行而杂,礼之中流也。

君子上致其隆,下尽其杀,而中处其中。

步骤驰骋广骛不外,是以君子之性守宫庭也。

人域是域,士君子也。

外是,民也。

于是中焉,房皇周浃,曲得其次序,圣人也。

故厚者,礼之积也;大者,礼之广也;高者,礼之隆也;明者,礼之尽也。

礼因人心,非从天下。

合诚饰貌,救弊兴雅。

以制黎甿,以事宗社。

情文可重,丰杀难假。

仲尼坐树,孙通蕝野。

圣人作教,罔不由者。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史记-八书-礼书-译文

太史公说:那美好的德行真是浩瀚无边啊!能够主宰万物,役使大众,这难道是人力所能做到的吗?我到了大行礼官的位置,观察了夏、商、周三代的损益,才知道礼制是根据人的情感来制定的,仪式是根据人的本性来创造的,它的起源非常久远。

人世间的道德规范错综复杂,规矩无所不包,用仁义来引导人们前进,用刑罚来约束人们的行为,因此德行深厚的人地位尊贵,俸禄丰厚的人受到宠爱和荣耀,这是用来统一天下和整顿万民的方法。

人体适应了乘坐车辆,于是制作了金车错衡来装饰它;眼睛喜欢五颜六色,于是制作了华丽的纹饰来展示它的能力;耳朵喜欢钟磬的声音,于是调谐八音来荡涤心灵;嘴巴喜欢各种味道,于是制作了各种美味的食物来满足它的欲望;情感喜欢珍贵美好的事物,于是琢磨玉器来传达它的意境。

所以,大路越席,皮弁布裳,朱弦洞越,大羹玄酒,这些都是为了防止过度奢侈和浪费。因此,君臣朝廷的尊卑贵贱之序,以及下至百姓的车、衣服、宫室、饮食、嫁娶、丧祭等,都有适宜的做法和节制的文饰。孔子说:‘从既灌酒之后,我就不想再看下去了。’

周朝衰落,礼制废弃,音乐也坏了,大小越界,管仲的家中有三处宅院。遵守法律和正义的人被世人侮辱,奢侈和越位的人被称为显赫。从子夏开始,即使是孔子的得意门生,也说‘外出看到繁华华丽的东西而高兴,进入听到孔子的道理而快乐,这两者心中斗争,不能自己决定’,更不用说那些低于中庸之道的,逐渐沉溺于失去教化的习俗中。

孔子说‘必须正名’,但在卫国居住时并不符合。孔子去世后,他的学生沉寂而不被提起,有的去了齐国、楚国,有的进入了河海,这难道不令人痛心吗?

到了秦朝统一天下,将六国的礼仪全部纳入,挑选其中的优点,虽然不符合圣人的制度,但尊崇君主、压制臣子的做法,朝廷中人才济济,遵循古制。

到了汉高祖,统一了四海,叔孙通有所增益和减少,大体上都是继承了秦朝的旧制。从天子的称号下至辅佐的官员以及宫室、官名,很少有改变。

汉文帝即位后,有官员提议制定礼仪,但汉文帝喜欢道家学说,认为繁复的礼仪和外表装饰对治理没有好处,亲自实践又如何呢?所以取消了这项提议。

汉景帝时,御史大夫晁错精通世务和刑名,多次劝谏汉景帝说:‘诸侯藩辅,臣子一例,这是古今的制度。现在大国专治异政,不遵从京师,恐怕不能传之后世。’汉景帝采纳了他的建议,但六国叛乱,晁错被列为首恶,天子为了平息事态而诛杀了晁错。这件事在《袁盎》的记载中。

此后,官员们只是维持交情和安于禄位,没有人敢再提议制定礼仪。

现在皇帝即位,招募儒术之士,让他们共同制定礼仪,十多年都没有完成。有人说古代太平时期,万民和睦喜悦,祥瑞不断,于是采集风俗,制定制度。

皇帝听后,下诏给御史说:‘受命为王,各有其兴起的原因,虽然道路不同,但最终目的相同,那就是根据民情来制定制度。议论的人都称赞太古时期,百姓有什么期望呢?汉朝也是一家之事,典法不传,对子孙后代又如何呢?文化繁荣的时期应该宽广,治理浅薄的时期应该狭隘,难道不应该努力吗?’于是以太初元年改正朔,改变服饰颜色,封泰山,制定宗庙和百官的礼仪,作为典章常制,流传于后世。

礼制是由人开始的。人生有欲望,得不到满足就会产生愤怒,愤怒而没有度量就会争斗,争斗就会导致混乱。先王厌恶这种混乱,因此制定礼义来满足人的欲望,满足人的需求,使欲望不会因为物质而穷尽,物质不会因为欲望而枯竭,两者相互依存而共同成长,这就是礼制的起源。

所以,礼制是养育的。稻米、五谷、五味是用来养育口味的;花椒、兰草、香草是用来养育鼻子的;钟鼓、管弦是用来养育耳朵的;雕刻、纹饰是用来养育眼睛的;宽敞的房屋、床榻、几案、坐席是用来养育身体的:所以,礼制是养育的。

君子既得到了养育,又喜欢辨别是非。所谓辨别,就是贵贱有等,长幼有差,贫富轻重都有相应的地位。所以,天子乘坐的大车,是为了养育身体;旁边载着香草,是为了养育鼻子;前面有错衡,是为了养育眼睛;和谐的车铃声音,步履中《武》《象》,快步中《韶》《濩》,是为了养育耳朵;龙旗九斿,是为了养育诚信;寝宫中的兕和虎,以及装饰的龙纹,是为了养育威严。所以,大车上的马,必须驯服顺从,才能乘坐,这是为了养育安宁。

谁知道为了坚守节操而牺牲生命是为了养生呢?谁知道节省开支是为了养财呢?谁知道恭敬谦让是为了养安呢?谁知道礼义文理是为了养情呢?

人如果只看到生存,那么这样的人一定会死去;如果只看到利益,那么这样的人一定会受害;如果安于懒惰,那么这样的人一定会陷入危险;如果情感过于放纵,那么这样的人一定会灭亡。

因此,圣人通过礼义来统一人们,就可以同时得到这两者;如果通过情感和本性来统一人们,就会同时失去这两者。所以,儒家旨在使人同时得到这两者,墨家旨在使人同时失去这两者。这就是儒墨的区别。

治理的最高境界,强固的根本,威行的途径,功名的总汇。王公遵循这个原则,所以能够统一天下,使诸侯臣服;不遵循这个原则,就会失去国家。

因此,坚固的皮革和锋利的兵器不足以取得胜利,高大的城墙和深沟不足以保持坚固,严厉的命令和繁重的刑罚不足以树立威严。遵循这个原则就可行,不遵循这个原则就废弃。

楚人使用鲛革犀兕制作铠甲,坚固如金石;宛地的大铁刀锋利如蜂虿,轻便快捷,迅猛如烈火。然而,楚军在垂涉之战中几乎全军覆没,唐昧战死;庄蹻起兵,楚国分裂成四部分。

这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坚固的皮革和锋利的兵器吗?问题在于他们统率军队的方式不是正确的。

汝水和颍水被认为是险地,江汉被认为是池塘,用邓林来阻挡,用方城来依托。然而,秦军到达鄢郢时,楚军就像被拔起的干草一样。

这难道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坚固的险塞吗?问题在于他们统率军队的方式不是正确的。

商纣王剖腹挖心比干,囚禁箕子,用炮烙之刑,杀害无辜,当时臣下恐惧,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的生命。

然而,周军到达时,命令无法在下层执行,无法使用民众。这难道不是命令不严厉,刑罚不残酷吗?问题在于他们统率军队的方式不是正确的。

古代的战争,只有戈矛弓箭而已,然而敌国不需要交战就会屈服。城郭不需要集结,沟池不需要挖掘,固塞不需要种植,机变不需要施展,然而国家却安然无恙,不怕外敌而坚固,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明道而公平分配,适时使用而真诚爱护,所以民众像影子一样响应。

有不服命令的人,然后才用刑罚,这样民众就会知道自己的罪过。所以,惩罚一个人而天下人都服从。罪人不会责怪上级,知道罪过在自己。

因此,刑罚简约而威严如流水,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遵循了正确的原则。

因此,遵循这个原则就可行,不遵循这个原则就废弃。古代帝尧治理天下时,大概杀了一个人,惩罚了两个人,天下就治理好了。古书上说:‘威严而不需要试验,刑罚放置而不需要使用。’

天地是生命的根本;先祖是宗族的根本;君师是治理的根本。没有天地,怎么会有生命?没有先祖,怎么会有出身?没有君师,怎么会有治理?这三者如果缺失,就没有安宁的人。

因此,礼制,向上事奉天,向下事奉地,尊敬先祖而推崇君师,这是礼制的三个根本。

因此,君王是天下的太祖,诸侯不敢怀有二心,大夫和士有固定的宗族,这是用来区分贵贱的。贵贱分明,是治理国家的根本。

在郊外祭祀时,祭品达到天子的级别,在社庙祭祀时,祭品达到诸侯的级别,连士大夫也参与其中,这是为了区分尊贵和卑贱,应该尊贵的事情就尊贵,应该卑贱的事情就卑贱。

所以,拥有天下的人要侍奉七代祖先,拥有一个国家的人要侍奉五代祖先,拥有五车土地的人要侍奉三代祖先,拥有三车土地的人要侍奉两代祖先,只有一头牲畜可以用来祭祀的人不能建立宗庙,这是为了区分积累深厚的流泽广阔,积累薄弱的流泽狭窄。

在盛大的宴会上,上等的是玄酒,祭器上的是腥鱼,先上大羹,这是重视食物和饮料的根本。

在盛大的宴会上,上等的是玄酒而使用的是薄酒,先上黍稷而饭稻粱,祭祀时先上大羹而饱食其他美食,重视根本而亲近实用。

重视根本叫做文,亲近实用叫做理,两者结合就是文,归于一就是大隆。

所以,尊贵的是上等的玄酒,祭器上的是腥鱼,豆中的大羹,都是一样的。

有利可图的酒不喝,完成事情后祭器不尝,三杯酒不喝,大婚时不废除斋戒,大庙中不放入尸体,开始绝食时不进行小敛,都是一样的。

大车上的素帱,郊外的麻衣,丧服中先穿散麻,都是一样的。

三年哭声不停止,《清庙》之歌一唱三叹,悬挂一钟而敲打胸膛,用朱弦而通越,都是一样的。

所有的礼都是从简单开始,发展到文采,最终回归到简约。

最完备的礼,情感和文采都达到了极致;其次的礼,情感和文采相互替代;最低的礼,恢复情感而回归到一。

天地因为和谐而存在,日月因为明亮而照耀,四时因为有序而运行,星辰因为运行而有规律,江河因为流动而滋养万物,万物因为生长而繁荣,好恶因为节制而合理,喜怒因为适度而恰当。

按照礼来行事,对下来说是顺从,对上来说则是明智。

太史公说:礼达到了极致!确立隆重的礼制作为标准,天下没有人能够增加或减少。

本末相顺,终始相应,至文有以辨别,至察有以解说。

天下遵循礼制的是太平,不遵循的是混乱;遵循的是安宁,不遵循的是危险。

小人不能遵循礼。

礼的表象确实很深奥,对于坚白同异的辨别,进入其中就会变得薄弱。

礼的表象确实很大,擅自创造典章制度,进入其中就会失望。

礼的表象确实很高,傲慢放纵,轻视俗世以为高尚,进入其中就会失败。

所以,绳子确实铺开,就不会被欺骗以曲直;秤确实悬挂,就不会被欺骗以轻重;规矩确实放置,就不会被欺骗以方圆;君子审慎礼制,就不会被欺骗以欺诈。

因此,绳子是直的极致;秤是平的极致;规矩是方圆的极致;礼是做人的极致。

然而不遵循礼的人是不够礼的,称之为无方之民;遵循礼的人是足够礼的,称之为有方之士。

礼中能够思考和探索,称之为能虑;能够思考而不轻易改变,称之为能固。

能够思考能够固守,再加上喜爱,就是圣人。

天是高的极致;地是低的极致;日月是明的极致;无穷是广大的极致;圣人是对道的极致。

用财物作为用途,用贵贱作为文采,用多少作为差异,用隆重和简约作为要点。

文采繁复,情感简约,这是礼的隆重;文采简约,情感繁复,这是礼的简约;文采和情感相互为内外表里,并行而不杂,这是礼的中流。

君子在上做到隆重,在下做到简约,而在中间保持适中。

行动和奔跑广泛而不超出界限,因此君子的本性是守在宫庭中。

人居住的地方就是领域,士和君子也是。

超出这个范围,就是普通人。

在这个范围内,行动自如,周全而深入,这是圣人。

因此,积累深厚的,是礼的积累;广大的,是礼的广大;隆重的,是礼的隆重;尽善尽美的,是礼的尽善尽美。

礼是顺应人心的,不是从天上来的。

合乎真诚装饰外表,纠正弊端振兴雅道。

用礼来治理百姓,用礼来侍奉宗庙。

情感和文采可以重视,丰俭难以虚假。

孔子坐在树下,孙通在野外。

圣人创立教化,没有人不遵循的。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史记-八书-礼书-注解

宰制:主宰和统治,指统治者对万物的控制和指挥。

群众:指众多的民众。

三代:指夏、商、周三代,是中国古代的三个朝代。

损益:指减少和增加,这里指对礼制的改革。

缘人情而制礼:根据人的情感和需求来制定礼制。

依人性而作仪:根据人的本性来制定仪式。

经纬万端:指涉及众多方面。

规矩:圆规和曲尺,用来画圆和直角的工具。

诱进以仁义:用仁义来引导人们。

束缚以刑罚:用刑罚来约束人们。

位尊:地位高。

禄重:俸禄丰厚。

宠荣:受到宠爱和荣耀。

海内:指天下,整个国家。

整齐万民:使民众有序。

金舆错衡:装饰华丽的车辆。

黼黻文章:绣有花纹的布料。

钟磬:古代的打击乐器。

八音:指古代的八种乐器,即金、石、丝、竹、匏、土、革、木。

庶羞酸咸:各种美味的食物。

圭璧:古代的一种玉器,用作礼器。

大路越席:大型的车辆。

皮弁布裳:皮帽和麻布衣服。

朱弦洞越:红色的琴弦。

大羹玄酒:味道浓厚的肉汤和酒。

淫侈:过度奢侈。

雕敝:衰败。

禘:古代的一种祭祀仪式。

灌:古代祭祀中的一种仪式,用酒祭神。

周衰:周朝衰落。

礼废乐坏:礼制和音乐都衰落了。

三归:古代贵族的住宅,指管仲的住宅。

子夏:孔子的弟子,以文学著称。

高弟:高才的学生。

夫子:对孔子的尊称。

必也正名:孔子提倡的正名思想,即纠正名分不当的现象。

卫:古代的一个国家。

沈湮:沉没,这里指失传。

六国:指战国时期的六个国家:齐、楚、燕、韩、赵、魏。

畔逆:背叛。

首名:首先被提及的名字。

光有四海:拥有整个天下。

叔孙通:西汉初年的官员,对礼仪有贡献。

袭:继承。

孝文:汉文帝。

有司:官吏。

议:讨论。

罢去:废除。

御史大夫:古代官职,负责监察百官。

晁错:西汉初年的官员,主张中央集权。

干谏:冒昧进谏。

畔:通“叛”,背叛。

首:首先。

诛错:处死晁错。

官者:官员。

养交安禄:保持关系,安定禄位。

议者:讨论的人。

太古:远古时代。

典法:法律和制度。

化隆:教化昌盛。

闳博:宽广博大。

褊狭:狭隘。

改正朔:改变历法。

易服色:改变服饰颜色。

封太山:封禅泰山,古代帝王祭祀天地的大礼。

宗庙:祖先的庙宇。

百官:所有官员。

典常:常法。

垂之于后:传给后人。

稻粱:稻米和小米,指食物。

椒兰芬茝:香草。

刻镂文章:雕刻的花纹。

疏房床笫几席:宽敞的房间和家具。

养体:保养身体。

辨:区分,等级。

大路:古代的车道。

臭茝:香草。

错衡:装饰华丽的车辆。

和鸾之声:和谐的车铃声。

武象:古代的舞蹈。

韶濩:古代的乐曲。

龙旗九斿:装饰华丽的旗帜。

寝兕持虎:装饰华丽的床上用品。

鲛韅弥龙:装饰华丽的床上用品。

养威:培养威严。

信至教顺:马匹驯服。

出死要节:为了节操而牺牲生命。

轻费用:节省开支。

恭敬辞让:谦逊有礼。

礼义文理:礼制和道德。

情性:人的情感和本性。

儒者:儒家学者。

墨者:墨家学者。

治辨:治理和区分。

强固:强大和坚固。

威行:威严的实施。

功名:功绩和名声。

王公:国王和贵族。

捐社稷:失去国家。

坚革利兵:坚固的甲胄和锋利的兵器。

高城深池:高大的城墙和深阔的护城河。

严令繁刑:严厉的命令和繁重的刑罚。

楚人:楚国人。

鲛革犀兕:用鲨鱼皮和犀牛角制作的甲胄。

宛之钜铁:宛地出产的巨大铁器。

轻利剽遬:轻便而锋利。

卒如熛风:迅速如暴风。

唐昧:楚国的将领。

庄蹻:楚国的将领。

汝颍:汝水和颍水,指险要的地形。

江汉:长江和汉水,指广阔的水域。

邓林:邓地的森林。

方城:方城山,指险要的地形。

秦师:秦国的军队。

鄢郢:楚国的都城。

振藁:震动的草木,形容军队行动迅速。

剖比干:剖开比干的肚子。

囚箕子:囚禁箕子。

炮格:用炮烙之刑。

刑杀无辜:无辜的人被处刑。

懔然:恐惧的样子。

莫必其命: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的生命。

帝尧:传说中的圣君尧。

威厉而不试:威严而不轻易使用。

刑措而不用:刑罚放置不用。

天地:自然界。

先祖:祖先。

君师:君主和老师。

三本:礼制的三个根本基础。

王者:古代称统治全国的最高统治者,如皇帝。

天太祖:指天地初创的祖先,即天地之始。

诸侯:古代称分封的诸侯国的君主。

大夫士:古代社会中的士人阶层,大夫为高级士,士为普通士。

常宗:指家族中的宗族长辈。

辨贵贱:区分和确定贵族和平民的身份和地位。

郊畴:郊祭,指在郊外举行的祭祀活动。

天子:古代最高统治者,即皇帝。

社:土地神,指地方性的神。

函:包括,涉及。

钜:大,重要。

小:小,不重要。

天下:全国,整个国家。

七世:七代,指统治时间长久。

一国:一个国家。

五乘之地:古代以车乘计算土地面积,五乘之地指一定的土地。

三乘之地:三乘之地,指较小的土地。

特牲:特指一头牲畜。

大羹:古代的一种汤,用肉和调味品熬制而成。

玄尊:古代的一种酒器。

腥鱼:生鱼。

黍稷:古代的两种粮食作物,黍和稷。

饭稻粱:稻和粱,均为粮食作物。

祭哜:祭祀时用的食物。

庶羞:各种美食。

文:文采,指文化、礼仪等。

理:道理,指规律、原则等。

太一:古代的一种宗教信仰,指至高无上的神。

大隆:极大的盛况。

大昏:古代的婚礼。

齐:斋戒,指祭祀前的清洁和虔诚。

大庙:指国家的大庙,也是祭祀的地方。

内尸:将尸体放入棺材。

小敛:简单的葬礼。

素帱:白色的车盖。

麻絻:麻布做的丧服。

散麻:用散麻做的丧服。

清庙:古代的庙宇。

县:悬挂。

拊膈:拍打胸膛。

朱弦:红色的琴弦。

通越:指通晓音乐。

脱:初始,起源。

税:结束。

至备:非常完备。

情文:情感和文采。

代胜:轮流胜出。

太史公:司马迁,西汉著名史学家。

极:极限,最高标准。

至文:非常文采。

至察:非常细察。

说:通“悦”,愉快。

小人:指没有道德修养的人。

则:效法,遵从。

礼之貌:礼的外在形式。

诚深矣:确实很深奥。

坚白同异之察:指对事物的精细观察。

擅作典制:随意制定典章制度。

褊陋之说:狭隘浅薄的观点。

望:期望,希望。

暴慢恣睢:粗暴傲慢,随心所欲。

轻俗以为高:轻视世俗,自以为高明。

队:跌倒,失败。

绳:墨线,用来画直线的工具。

衡:秤,用来称重的工具。

方员:方形和圆形。

人道之极:人道的极致。

黎甿:百姓。

宗社:宗庙和社稷,指国家和家族。

情文可重:情感和文采可以重视。

丰杀难假:丰富和简约难以假借。

仲尼:孔子,春秋时期著名思想家。

坐树:坐在树下。

孙通:孙通,孔子弟子。

蕝野:田野。

罔不由者:没有人不遵循的。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史记-八书-礼书-评注

故王者天太祖,诸侯不敢怀,大夫士有常宗,所以辨贵贱。贵贱治,得之本也。

此句强调了王者作为天下之主,其地位之崇高,使得诸侯、大夫、士等各阶层都必须有明确的宗族归属,以此辨明贵贱之别。这是维护社会秩序和治理的根本所在。

郊畴乎天子,社至乎诸侯,函及士大夫,所以辨尊者事尊,卑者事卑,宜钜者钜,宜小者小。

此句说明了郊祀、社祀等仪式的等级分明,从天子到诸侯,再到士大夫,都有相应的仪式,以此体现尊卑有序,大小适宜。

故有天下者事七世,有一国者事五世,有五乘之地者事三世,有三乘之地者事二世,有特牲而食者不得立宗庙,所以辨积厚者流泽广,积薄者流泽狭也。

此句阐述了宗庙祭祀的世系规定,强调积德深厚者流泽广,积德浅薄者流泽狭,以此体现道德的传承与积累。

大飨上玄尊,俎上腥鱼,先大羹,贵食饮之本也。

此句描述了祭祀时的饮食之礼,强调上等酒食的尊贵,体现了对食物本源的尊重。

大飨上玄尊而用薄酒,食先黍稷而饭稻粱,祭哜先大羹而饱庶羞,贵本而亲用也。

此句进一步阐述了祭祀时的饮食顺序,强调尊重本源的同时,也要注重实际应用。

贵本之谓文,亲用之谓理,两者合而成文,以归太一,是谓大隆。

此句提出了“文”与“理”的概念,认为尊重本源与实际应用相结合,达到至高无上的境界,即“大隆”。

故尊之上玄尊也,俎之上腥鱼也,豆之先大羹,一也。

此句强调了祭祀时各种食物的尊贵地位,体现了礼的统一性。

利爵弗啐也,成事俎弗尝也,三侑之弗食也,大昏之未废齐也,大庙之未内尸也,始绝之未小敛,一也。

此句列举了祭祀时的禁忌,体现了礼的严谨性。

大路之素帱也,郊之麻絻,丧服之先散麻,一也。

此句说明了不同场合下的服饰规范,体现了礼的多样性。

三年哭之不反也,《清庙》之歌一倡而三叹,县一钟尚拊膈,朱弦而通越,一也。

此句描述了丧葬之礼,强调哀悼之情的真挚与持久。

凡礼始乎脱,成乎文,终乎税。

此句阐述了礼的发展过程,从最初的简单到后来的文饰,最终回归于简朴。

故至备,情文俱尽;其次,情文代胜;其下,复情以归太一。

此句说明了礼的三个层次,从完备到情文代胜,再到回归太一,体现了礼的内在逻辑。

天地以合,日月以明,四时以序,星辰以行,江河以流,万物以昌,好恶以节,喜怒以当。

此句说明了天地万物遵循自然规律,人亦应遵循礼的规律。

以为下则顺,以为上则明。

此句强调了礼的适用性,无论是作为基础还是作为上层建筑,都能起到规范作用。

太史公曰:至矣哉!立隆以为极,而天下莫之能益损也。

太史公对礼的高度评价,认为礼是至高无上的,无人能增损。

本末相顺,终始相应,至文有以辨,至察有以说。

此句说明了礼的内在逻辑,从本到末,从始到终,都能得到清晰的辨析。

天下从之者治,不从者乱;从之者安,不从者危。

此句强调了礼对社会稳定的重要性。

小人不能则也。

此句指出小人无法遵循礼的规范。

礼之貌诚深矣,坚白同异之察,入焉而弱。

此句说明了礼的内涵深厚,即使是坚白同异之辨,也无法动摇。

其貌诚大矣,擅作典制褊陋之说,入焉而望。

此句指出礼的外在形式宏大,但有人却误解礼的真正含义。

其貌诚高矣,暴慢恣睢,轻俗以为高之属,入焉而队。

此句说明了礼的高尚品质,但有人却以暴慢恣睢的行为来标榜自己。

故绳诚陈,则不可欺以曲直;衡诚悬,则不可欺以轻重;规矩诚错,则不可欺以方员;君子审礼,则不可欺以诈伪。

此句说明了礼的公正性,君子遵循礼,就不会被欺诈。

故绳者,直之至也;衡者,平之至也;规矩者,方员之至也;礼者,人道之极也。

此句将礼与绳、衡、规矩等工具相提并论,强调了礼在人道中的极端重要性。

然而不法礼者不足礼,谓之无方之民;法礼足礼,谓之有方之士。

此句说明了遵循礼的人是有方之士,不遵循礼的人是无方之民。

礼之中,能思索,谓之能虑;能虑勿易,谓之能固。

此句说明了礼的内在要求,即能够深思熟虑,坚定不移。

能虑能固,加好之焉,圣矣。

此句认为能够深思熟虑、坚定不移,并且乐在其中的人,才是圣人。

天者,高之极也;地者,下之极也;日月者,明之极也;无穷者,广大之极也;圣人者,道之极也。

此句将天、地、日月、无穷、圣人等概念与道相提并论,强调了道的至高无上。

以财物为用,以贵贱为文,以多少为异,以隆杀为要。

此句说明了礼的实用性,即以财物、贵贱、多少、隆杀等因素来体现。

文貌繁,情欲省,礼之隆也;文貌省,情欲繁,礼之杀也;文貌情欲相为内外表里,并行而杂,礼之中流也。

此句说明了礼的层次性,从繁文缛节到简约,再到内外表里相辅相成。

君子上致其隆,下尽其杀,而中处其中。

此句说明了君子在礼的实践中,要达到内外兼修的境界。

步骤驰骋广骛不外,是以君子之性守宫庭也。

此句说明了君子在礼的实践中,要遵循一定的规范,不可逾矩。

人域是域,士君子也。外是,民也。

此句说明了士君子与民众的区别,士君子要遵守礼的规范。

于是中焉,房皇周浃,曲得其次序,圣人也。

此句说明了圣人能够在礼的实践中达到内外兼修的境界。

故厚者,礼之积也;大者,礼之广也;高者,礼之隆也;明者,礼之尽也。

此句说明了礼的四个方面,即积累、广度、隆盛、尽善。

礼因人心,非从天下。

此句说明了礼的根源在于人心,而非外在的规定。

合诚饰貌,救弊兴雅。

此句说明了礼的目的是为了拯救弊端,振兴雅道。

以制黎甿,以事宗社。

此句说明了礼的实践对象,即黎民百姓和宗社。

情文可重,丰杀难假。

此句说明了礼的实践要求,即情感与文饰都要真实,不可虚假。

仲尼坐树,孙通蕝野。

此句说明了孔子和孙子等圣人在野外实践礼的情景。

圣人作教,罔不由者。

此句说明了圣人的教诲,无人不遵循。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史记-八书-礼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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