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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史记-七十列传-田单列传

作者: 司马迁(约145年-86年),西汉时期的历史学家、文学家和政治家,被誉为“史圣”。他编写的《史记》被视为中国古代历史学的开山之作,对后来的史学研究产生了深远影响。

年代:成书于西汉(约公元前91年)。

内容简要:《史记》是司马迁编写的中国历史的第一部通史,涵盖了从黄帝到汉武帝时期的历史。全书分为本纪、世家、列传、书、表五部分,内容涉及了帝王将相、英雄豪杰、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司马迁通过生动的故事和人物描写,展示了历史的风云变幻及人性的复杂。作为史学的经典,《史记》不仅为中国后代的历史学提供了基础,同时也深刻影响了文学、哲学、历史等多个领域的研究。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史记-七十列传-田单列传-原文

田单者,齐诸田疏属也。

湣王时,单为临菑市掾,不见知。

及燕使乐毅伐破齐,齐湣王出奔,已而保莒城。

燕师长驱平齐,而田单走安平,令其宗人尽断其车轴末而傅铁笼。

已而燕军攻安平,城坏,齐人走,争涂,以轊折车败,为燕所虏,唯田单宗人以铁笼故得脱,东保即墨。

燕既尽降齐城,唯独莒、即墨不下。

燕军闻齐王在莒,并兵攻之。

淖齿既杀湣王於莒,因坚守,距燕军,数年不下。

燕引兵东围即墨,即墨大夫出与战,败死。

城中相与推田单,曰:‘安平之战,田单宗人以铁笼得全,习兵。’立以为将军,以即墨距燕。

顷之,燕昭王卒,惠王立,与乐毅有隙。

田单闻之,乃纵反间於燕,宣言曰:‘齐王已死,城之不拔者二耳。乐毅畏诛而不敢归,以伐齐为名,实欲连兵南面而王齐。齐人未附,故且缓攻即墨以待其事。齐人所惧,唯恐他将之来,即墨残矣。’

燕王以为然,使骑劫代乐毅。

乐毅因归赵,燕人士卒忿。

而田单乃令城中人食必祭其先祖於庭,飞鸟悉翔舞城中下食。

燕人怪之。

田单因宣言曰:‘神来下教我。’乃令城中人曰:‘当有神人为我师。’有一卒曰:‘臣可以为师乎?’因反走。

田单乃起,引还,东乡坐,师事之。

卒曰:‘臣欺君,诚无能也。’

田单曰:‘子勿言也!’因师之。

每出约束,必称神师。

乃宣言曰:‘吾唯惧燕军之劓所得齐卒,置之前行,与我战,即墨败矣。’

燕人闻之,如其言。

城中人见齐诸降者尽劓,皆怒,坚守,唯恐见得。

单又纵反间曰:‘吾惧燕人掘吾城外冢墓,僇先人,可为寒心。’

燕军尽掘垄墓,烧死人。

即墨人从城上望见,皆涕泣,俱欲出战,怒自十倍。

田单知士卒之可用,乃身操版插,与士卒分功,妻妾编於行伍之间,尽散饮食飨士。

令甲卒皆伏,使老弱女子乘城,遣使约降於燕,燕军皆呼万岁。

田单又收民金,得千溢,令即墨富豪遗燕将,曰:‘即墨即降,原无虏掠吾族家妻妾,令安堵。’

燕将大喜,许之。

燕军由此益懈。

田单乃收城中得千馀牛,为绛缯衣,画以五彩龙文,束兵刃於其角,而灌脂束苇於尾,烧其端。

凿城数十穴,夜纵牛,壮士五千人随其后。

牛尾热,怒而奔燕军,燕军夜大惊。

牛尾炬火光明炫耀,燕军视之皆龙文,所触尽死伤。

五千人因衔枚击之,而城中鼓噪从之,老弱皆击铜器为声,声动天地。

燕军大骇,败走。

齐人遂夷杀其将骑劫。

燕军扰乱奔走,齐人追亡逐北,所过城邑皆畔燕而归田单,兵日益多,乘胜,燕日败亡,卒至河上,而齐七十馀城皆复为齐。

乃迎襄王於莒,入临菑而听政。

襄王封田单,号曰安平君。

太史公曰:兵以正合,以奇胜。善之者,出奇无穷。奇正还相生,如环之无端。夫始如处女,適人开户;後如脱兔,適不及距:其田单之谓邪!

初,淖齿之杀湣王也,莒人求湣王子法章,得之太史嬓之家,为人灌园。

嬓女怜而善遇之。

後法章私以情告女,女遂与通。

及莒人共立法章为齐王,以莒距燕,而太史氏女遂为后,所谓‘君王后’也。

燕之初入齐,闻画邑人王蠋贤,令军中曰‘环画邑三十里无入’,以王蠋之故。

已而使人谓蠋曰:‘齐人多高子之义,吾以子为将,封子万家。’

蠋固谢。

燕人曰:‘子不听,吾引三军而屠画邑。’

王蠋曰:‘忠臣不事二君,贞女不更二夫。齐王不听吾谏,故退而耕於野。国既破亡,吾不能存;今又劫之以兵为君将,是助桀为暴也。与其生而无义,固不如烹!’

遂经其颈於树枝,自奋绝脰而死。

齐亡大夫闻之,曰:‘王蠋,布衣也,义不北面於燕,况在位食禄者乎!’

乃相聚如莒,求诸子,立为襄王。

军法以正,实尚奇兵。

断轴自免,反间先行。

群鸟或众,五牛扬旌。

卒破骑劫,皆复齐城。

襄王嗣位,乃封安平。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史记-七十列传-田单列传-译文

田单是齐国田氏的远亲。在齐湣王时期,田单担任临菑市的官员,但并不为人所知。后来,燕国派乐毅攻打并击败了齐国,齐湣王逃亡,不久后守卫莒城。燕国军队长驱直入,田单逃到安平,命令他的族人把车轴的末端锯断并套上铁箍。不久,燕军攻打安平,城墙倒塌,齐国人逃跑,争相奔逃,因为车轴断裂而车辆损坏,被燕军俘虏,只有田单的族人因为铁箍的缘故得以逃脱,向东逃到即墨。燕国军队已经全部降服了齐国的城池,只有莒城和即墨未下。燕军听说齐王在莒城,便集中兵力攻打。淖齿在莒城杀了齐湣王,于是坚守城池,抵抗燕军,几年都未能攻下。燕国军队东围即墨,即墨的大夫出城迎战,战败而死。城中人共同推举田单为将军,用即墨抵抗燕军。

不久,燕昭王去世,惠王即位,与乐毅产生了嫌隙。田单听说这个消息后,就在燕国散布反间计,宣称:‘齐王已经死了,只有两个城池未被攻下。乐毅害怕被杀,不敢回国,他以攻打齐国为名,实际上是想联合兵力在齐国称王。齐国人还没有完全归附,所以他暂时缓攻即墨,等待时机。齐国人最害怕的是其他将领来,即墨就会完蛋。’燕王认为他说得对,派骑劫代替乐毅。

乐毅于是回到赵国,燕国的士兵都感到愤怒。田单命令城中的百姓在庭院里祭祀祖先,飞鸟都在城中飞翔并下来进食。燕国人对此感到奇怪。田单于是宣称:‘神灵降临,来教导我。’他命令城中的人说:‘将有一位神人来做我们的老师。’有一个士兵说:‘我可以做老师吗?’于是他假装后退。田单站起来,把他拉回来,面向东坐着,像对待老师一样对待他。士兵说:‘我欺骗了您,我确实没有能力。’田单说:‘你不要说了!’于是像对待老师一样对待他。每次发布命令,都会称呼他为神师。然后他宣称:‘我唯一害怕的是燕军割掉齐军的鼻子,把那些人放在前面,和我们作战,即墨就会失败。’燕国人听到这个消息,就照他的话做了。城中的人看到齐国的投降者都被割掉了鼻子,都愤怒了,坚守城池,只怕被捉到。

田单知道士兵们可以依靠,于是亲自拿着工具和士兵们一起劳动,把妻子和妾室编入队伍中,把所有的食物都分给士兵。他命令士兵们隐藏起来,让老弱妇孺守城,派人向燕军请求投降,燕军都欢呼万岁。田单又收集了民众的金子,得到一千镒,让即墨的富豪送给燕国将领,说:‘即墨即将投降,希望你们不要掠夺我们的家族和妻妾,让我们平安。’燕国将领非常高兴,答应了他们。燕军因此变得更加松懈。

田单于是收集了城中的一千多头牛,给它们穿上红色的丝绸衣服,用五彩的龙纹图案装饰,在它们的角上绑上兵器,在尾巴上绑上浸了油脂的芦苇,点燃尾巴的一端。他在城墙上凿了数十个洞,在夜间放出牛,五千名壮士跟在后面。牛尾的火焰燃烧,它们愤怒地冲向燕军,燕军在夜间大惊。牛尾的火焰明亮耀眼,燕军看到的都是龙纹,所触之处都是死伤。五千人趁机无声地攻击,城中的鼓声和喧闹声随之而来,老弱妇孺都击打铜器制造声音,声音震动天地。燕军非常惊恐,溃败逃跑。齐国人于是杀死了他们的将领骑劫。燕军混乱地逃跑,齐国人追击,所经过的城池都背叛燕国,归附田单,军队日益壮大,乘胜追击,燕国军队节节败退,最终退到河边,齐国的七十多座城池都重新回到了齐国。于是他们到莒城迎接齐襄王,回到临菑,开始处理政务。

齐襄王封赏田单,封号为安平君。

太史公说:用正道合战,用奇计取胜。擅长用兵的人,出奇制胜无穷无尽。奇计和正道相互转化,就像环一样没有尽头。开始时像处女一样安静,等待时机;后来像脱兔一样迅速,让人来不及抵挡:这不就是田单的做法吗!

起初,淖齿杀了齐湣王时,莒国人寻找齐湣王的儿子法章,在太史嬓的家中找到了他,他在那里浇灌园子。太史嬓的女儿同情他并善待他。后来法章私下向她表白,她于是和他发生了关系。等到莒国人共同立法章为齐王,用莒城抵抗燕国,太史嬓的女儿就成为了皇后,就是所谓的‘君王后’。

燕国最初进入齐国时,听说画邑人王蠋很有德行,命令军队:‘围绕画邑三十里内不得进入’,因为王蠋的缘故。后来派人告诉王蠋:‘齐国人很多人尊重你,我想让你做将军,封你万家。’王蠋坚决拒绝。燕国人说:‘你不接受,我就带领三军来屠杀画邑。’王蠋说:‘忠臣不侍奉两个君主,贞女不嫁两个丈夫。齐王不听我的劝告,所以我退隐到乡野。国家既然已经破败,我无法保全;现在又用武力逼迫我成为将军,这是帮助暴君。与其活着而没有道义,不如死去!’于是他在树枝上吊死,自己用力挣断脖子而死。齐国的亡国大夫听到这个消息,说:‘王蠋虽然是布衣,但他的道义不屈服于燕国,何况是身居高位、享受俸禄的人呢!’于是他们聚集在莒城,寻找法章的儿子,立他为齐襄王。

按照军法,以正道为主,实际上崇尚奇兵。断轴自救,反间计先行。群鸟或众多,五头牛扬起旗帜。最终打败了骑劫,收复了齐国的城池。齐襄王即位后,封田单为安平君。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史记-七十列传-田单列传-注解

田单:田单,战国时期齐国人,著名军事家,以智谋和勇敢著称。在齐湣王时期,他凭借智谋帮助齐军抵抗燕国的侵略,最终收复失地。

齐诸田疏属:齐诸田疏属,指田单是齐国田氏家族的远亲。

湣王:湣王,即齐湣王,战国时期齐国国君,齐威王的儿子。

临菑市掾:临菑市掾,指田单曾任临菑(今山东淄博)市的官员。

乐毅:乐毅,战国时期燕国名将,曾率燕军伐齐,攻破齐国。

莒城:莒城,指莒国(今山东莒县)的城池。

安平:安平,指安平城,位于齐国。

铁笼:铁笼,指田单让族人将车轴末端套上铁笼,以防止车轴折断。

即墨:即墨,指即墨城,位于齐国。

淖齿:淖齿,战国时期燕国将领,曾参与攻齐。

骑劫:骑劫,战国时期燕国将领,曾接替乐毅攻打齐国。

赵:赵,指赵国,战国七雄之一。

反间:反间,指故意散布虚假信息,离间敌方。

先祖:先祖,指祖先。

绛缯衣:绛缯衣,指红色的丝绸衣服。

龙文:龙文,指龙纹。

版插:版插,指筑城用的工具。

襄王:襄王,即齐襄王,战国时期齐国国君。

太史公:太史公,即司马迁,西汉著名史学家,著有《史记》。

法章:法章,即齐襄王,齐湣王的儿子。

太史嬓:太史嬓,指太史官。

灌园:灌园,指浇灌园地。

王蠋:王蠋,战国时期齐国人,以忠诚和义节著称。

画邑:画邑,指战国时期的一个城邑。

君王后:君王后,指齐襄王的王后。

奇兵:奇兵,指出其不意的兵力。

断轴自免:断轴自免,指田单利用断轴铁笼的方法使族人免于战祸。

扬旌:扬旌,指高举旗帜。

嗣位:嗣位,指继承王位。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史记-七十列传-田单列传-评注

田单者,齐诸田疏属也。湣王时,单为临菑市掾,不见知。

此句开篇即点明田单的身份背景,他是齐国的田氏宗族成员,但在湣王时期,他只是个市掾,并不为人所知。这为后文田单的崛起埋下伏笔。

及燕使乐毅伐破齐,齐湣王出奔,已而保莒城。

燕国派乐毅攻打齐国,导致齐湣王出逃,并最终保住在莒城。此句描绘了战乱时期齐国的国破家亡,为田单的出场创造了背景。

燕师长驱平齐,而田单走安平,令其宗人尽断其车轴末而傅铁笼。

燕军长驱直入,田单为了保存实力,带着他的宗族成员逃往安平,并让宗人断掉车轴的末端,用铁笼保护。这体现了田单的机智和远见。

已而燕军攻安平,城坏,齐人走,争涂,以轊折车败,为燕所虏,唯田单宗人以铁笼故得脱,东保即墨。

燕军攻下安平后,齐人纷纷逃散,争相奔逃,因车轴断裂导致车辆翻覆,被燕军俘虏。唯有田单的宗人因铁笼的保护而得以逃脱,最终保住在即墨。

燕既尽降齐城,唯独莒、即墨不下。

燕国已经降服了齐国的其他城池,只有莒和即墨两城还在坚持抵抗。

燕军闻齐王在莒,并兵攻之。

燕军得知齐王在莒城,便联合兵力攻打莒城。

淖齿既杀湣王於莒,因坚守,距燕军,数年不下。

淖齿在莒城杀害了齐湣王,然后坚守莒城,抵抗燕军,长达数年。

燕引兵东围即墨,即墨大夫出与战,败死。

燕军东征围困即墨,即墨大夫出城应战,但战败身亡。

城中相与推田单,曰:“安平之战,田单宗人以铁笼得全,习兵。”立以为将军,以即墨距燕。

城中人共同推举田单为将军,凭借他在安平之战中宗人的经验,坚守即墨。

顷之,燕昭王卒,惠王立,与乐毅有隙。

不久,燕昭王去世,惠王继位,与乐毅产生矛盾。

田单闻之,乃纵反间於燕,宣言曰:“齐王已死,城之不拔者二耳。乐毅畏诛而不敢归,以伐齐为名,实欲连兵南面而王齐。齐人未附,故且缓攻即墨以待其事。齐人所惧,唯恐他将之来,即墨残矣。”

田单得知此事后,便在燕国散布谣言,试图离间燕惠王和乐毅的关系,并暗示乐毅的真实意图。

燕王以为然,使骑劫代乐毅。

燕惠王相信了谣言,派骑劫代替乐毅。

乐毅因归赵,燕人士卒忿。

乐毅回到赵国,燕国士兵对此感到愤怒。

而田单乃令城中人食必祭其先祖於庭,飞鸟悉翔舞城中下食。

田单让城中人祭祀先祖,吸引飞鸟前来,以此制造神秘氛围。

燕人怪之。

燕人对这一现象感到奇怪。

田单因宣言曰:“神来下教我。”乃令城中人曰:“当有神人为我师。”有一卒曰:“臣可以为师乎?”因反走。

田单宣称有神人降临指导,并宣称有一位士兵可以成为他的老师,这位士兵假装谦让后反而离开。

田单乃起,引还,东乡坐,师事之。

田单起身,将他请回来,让他面向东坐,以师礼对待他。

卒曰:“臣欺君,诚无能也。”田单曰:“子勿言也!”因师之。

这位士兵表示自己欺骗了田单,但实际上他没有能力。田单却让他不要多言,并继续以师礼对待他。

每出约束,必称神师。

田单每次发布命令,都会称呼这位士兵为神师。

乃宣言曰:“吾唯惧燕军之劓所得齐卒,置之前行,与我战,即墨败矣。”

田单又宣称,他担心燕军将俘获的齐军士兵割去鼻子,然后让他们在前线作战,这样即墨城就会失败。

燕人闻之,如其言。

燕军果然按照田单的预言行动。

城中人见齐诸降者尽劓,皆怒,坚守,唯恐见得。

城中人看到齐军降者被割鼻,都感到愤怒,坚守城池,只怕被燕军捕获。

单又纵反间曰:“吾惧燕人掘吾城外冢墓,僇先人,可为寒心。”

田单又散布谣言,说燕军可能会挖掘城外的坟墓,侮辱先人,以此激起城中人的愤怒。

燕军尽掘垄墓,烧死人。

燕军真的挖掘了坟墓,烧死了人。

即墨人从城上望见,皆涕泣,俱欲出战,怒自十倍。

即墨人从城上看到这一幕,都泪流满面,都想要出战,愤怒情绪增加了十倍。

田单知士卒之可用,乃身操版插,与士卒分功,妻妾编於行伍之间,尽散饮食飨士。

田单知道士兵可用,便亲自参与劳作,与士兵共同分担工作,将自己的妻妾编入军队,并分发食物给士兵。

令甲卒皆伏,使老弱女子乘城,遣使约降於燕,燕军皆呼万岁。

田单命令精锐士兵埋伏,让老弱妇女守城,并派人向燕军投降,燕军都欢呼万岁。

田单又收民金,得千溢,令即墨富豪遗燕将,曰:“即墨即降,原无虏掠吾族家妻妾,令安堵。”

田单收集民间黄金,得到一千溢,让即墨的富豪送给燕将,表示即墨城一旦投降,燕军不要掠夺他们的家眷,让他们安居乐业。

燕将大喜,许之。

燕将非常高兴,同意了这个条件。

燕军由此益懈。

燕军因此变得更加松懈。

田单乃收城中得千馀牛,为绛缯衣,画以五彩龙文,束兵刃於其角,而灌脂束苇於尾,烧其端。

田单收集了一千多头牛,用红绸制作衣服,画上五彩的龙纹,在牛角上绑上兵器,在牛尾绑上灌了油脂的芦苇,点燃一端。

凿城数十穴,夜纵牛,壮士五千人随其后。

在城墙上凿了数十个洞,夜间放出牛,五千名壮士跟随其后。

牛尾热,怒而奔燕军,燕军夜大惊。

牛尾的油脂燃烧,牛因此愤怒地冲向燕军,燕军在夜间受到惊吓。

牛尾炬火光明炫燿,燕军视之皆龙文,所触尽死伤。

牛尾的火光照亮了战场,燕军看到的是龙纹,被牛触到的士兵都受到了致命的伤害。

五千人因衔枚击之,而城中鼓譟从之,老弱皆击铜器为声,声动天地。

五千人趁机攻击燕军,城中的鼓声和呐喊声也随之响起,老弱妇女也击打铜器发出声音,声势浩大。

燕军大骇,败走。

燕军被吓坏了,纷纷溃逃。

齐人遂夷杀其将骑劫。

齐人随后杀死了燕军的将领骑劫。

燕军扰乱奔走,齐人追亡逐北,所过城邑皆畔燕而归田单,兵日益多,乘胜,燕日败亡,卒至河上,而齐七十馀城皆复为齐。

燕军混乱地逃窜,齐人追击,所经过的城池都背叛了燕国,归顺了田单。齐国的军队因此越来越多,乘胜追击,燕军节节败退,最终退到了黄河边,而齐国的七十多座城池都重新回到了齐国。

乃迎襄王於莒,入临菑而听政。

于是,田单在莒城迎接了齐襄王,襄王回到临菑城,开始处理政务。

襄王封田单,号曰安平君。

齐襄王封赏田单,封号为安平君。

太史公曰:兵以正合,以奇胜。善之者,出奇无穷。奇正还相生,如环之无端。

太史公评论说:用兵之道,以正合,以奇胜。善于用兵的人,能够出奇制胜,无穷无尽。正奇相互转化,就像环一样没有尽头。

夫始如处女,適人开户;後如脱兔,適不及距:其田单之谓邪!

田单用兵,起初如同处女,安静地等待时机;后来如同脱兔,迅速出击,不给敌人留下反击的机会:这不就是田单的用兵之道吗!

初,淖齿之杀湣王也,莒人求湣王子法章,得之太史嬓之家,为人灌园。

最初,淖齿杀害了齐湣王时,莒城的人寻找齐湣王的儿子法章,最终在太史嬓家中找到了他,法章在那里给人浇灌园地。

嬓女怜而善遇之。

太史嬓的女儿对他怜悯并善待他。

後法章私以情告女,女遂与通。

后来法章私下向她表达了自己的感情,她便与他发生了关系。

及莒人共立法章为齐王,以莒距燕,而太史氏女遂为后,所谓“君王后”也。

莒城的人共同立法章为齐王,用莒城抵抗燕国,太史嬓的女儿因此成为了王后,这就是所谓的‘君王后’。

燕之初入齐,闻画邑人王蠋贤,令军中曰“环画邑三十里无入”,以王蠋之故。

燕国最初进入齐国时,听说画邑的人王蠋很有才能,下令军中‘环绕画邑三十里内不得进入’,就是为了王蠋。

已而使人谓蠋曰:“齐人多高子之义,吾以子为将,封子万家。”蠋固谢。

不久之后,燕国派人告诉王蠋:‘齐人很推崇你的义节,我想让你担任将领,封给你万家封地。’王蠋坚决推辞。

燕人曰:“子不听,吾引三军而屠画邑。”王蠋曰:“忠臣不事二君,贞女不更二夫。齐王不听吾谏,故退而耕於野。国既破亡,吾不能存;今又劫之以兵为君将,是助桀为暴也。与其生而无义,固不如烹!”遂经其颈於树枝,自奋绝脰而死。

燕人说:‘你不接受,我就率领三军来屠杀画邑。’王蠋说:‘忠臣不侍奉两个君主,贞女不更嫁两个丈夫。齐王不听我的劝告,所以我退隐到野外耕作。国家已经破败,我无法保全;现在你又用武力逼迫我担任君主,这是帮助暴君。与其活着而无义,不如死去!’于是他自缢在树枝上,奋力断绝了喉咙而死。

齐亡大夫闻之,曰:“王蠋,布衣也,义不北面於燕,况在位食禄者乎!”乃相聚如莒,求诸子,立为襄王。

齐国的亡国大夫听到这个消息后,说:‘王蠋,只是一个平民,他坚守道义,不向燕国低头,何况那些身居高位、享受俸禄的人呢!’于是他们聚集在莒城,寻找齐王的子孙,拥立了齐襄王。

军法以正,实尚奇兵。断轴自免,反间先行。群鸟或众,五牛扬旌。

军队的纪律以正义为本,实际上崇尚的是奇兵之术。断轴自免,反间计先行。如同群鸟聚集,五头牛高举旌旗。

卒破骑劫,皆复齐城。

最终击败了骑劫,收复了齐国的城池。

襄王嗣位,乃封安平。

齐襄王继承了王位,于是封赏田单为安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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