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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魏纪-魏纪六

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魏纪-魏纪六-原文

起著雍敦牂,尽旃蒙赤奋若,凡八年。

烈祖明皇帝下景初二年(戊午,公元二三八年)

春,正月,帝召司马懿于长安,使将兵四万讨辽东。议臣或以为四万兵多,役费难供。帝曰:“四千里征伐,虽云用奇,亦当任力,不当稍计役费也。”帝谓懿曰:“公孙渊将何计以待君?”对曰:“渊弃城豫走,上计也;据辽东拒大军,其次也;坐守襄平,此成禽耳。”帝曰:“然则三者何出?”对曰:“唯明智能审量彼我,乃豫有所割弃。此既非渊所及,又谓今往孤远,不能支久,必先拒辽水,后守襄平也。”帝曰:“还往几日?”对曰:“往百日,攻百日,还百日,以六十日为休息,如此,一年足矣。”

公孙渊闻之,复遣使称臣,求救于吴。吴人欲戮其使,羊道曰:“不可,是肆匹夫之怒而捐霸王之计也,不如因而厚之,遣奇兵潜往以要其成。若魏伐不克,而我军远赴,是恩结遐夷,义形万里;若兵连不解,首尾离隔,则我虏其傍郡,驱略而归,亦足以致天之罚,报雪曩事矣。”吴主曰:“善!”乃大勒兵谓渊使曰:“请俟后问,当从简书,必与弟同休戚。”又曰:司马懿所向无前,深为弟忧之。”

帝问于护军将军蒋济曰:“孙权其救辽东乎?”济曰:“彼知官备已固,利不可得,深入则非力所及,浅入则劳而无获;权虽子弟在危,犹将不动,况异域之人,兼以往者之辱乎!今所以外扬此声者,谲其行人,疑之于我,我之不克,冀其折节事己耳。然沓渚之间,去渊尚远,若大军相守,事不速决,则权之浅规,或得轻兵掩袭,未可测也。”

帝问吏部尚书卢毓:“谁可为司徒者?”毓荐处士管宁。帝不能用,更问其次,对曰:“敦笃至行,则太中大夫韩暨;亮直清方,则司隶校尉崔林;贞固纯粹,则太常常林。”二月,癸卯,以韩暨为司徒。

汉主立皇后张氏,前后之妹也。立王贵人子璿为皇太子,瑶为安定王。大司农河南孟光问太子读书及情性好尚于秘书郎郤正,正曰:“奉亲虔恭,夙夜匪解,有古世子之风;接待群僚,举动出于仁恕。”光曰:“如君所道,皆家户所有耳;吾今所问,欲知其权略智调何如也。”正曰:“世子之道,在于承志竭欢,既不得妄有施为,智调藏于胸怀,权略应时而发,此之有无,焉可豫知也!”光知正慎宜,不为放谈,乃曰:“吾好直言,无所回避。今天下未定,智意为先,智意自然,不可力强致也。储君读书,宁当效吾等竭力博识以待访问,如博士探策讲试以求爵位邪!当务其急者。”正深谓光言为然。正,俭之孙也。

吴人铸当千大钱。

夏,四月,庚子,南乡恭侯韩暨卒。

庚戌,大赦。

六月,司马懿军至辽东,公孙渊使大将军卑衍、杨祚将步骑数万屯辽隧,围堑二十馀里。诸将欲击之,懿曰:“贼所以坚壁,欲老吾兵也,今攻之,正堕其计。且贼大众在此,其巢窟空虚。直指襄平,破之必矣。”乃多张旗帜,欲出其南,衍等尽锐趣之。懿潜济水,出其北,直趣襄平;衍等恐,引兵夜走。诸军进至首山,渊复使衍等逆战,懿击,大破之,遂进围襄平。秋,七月,大霖雨,辽水暴涨,运船自辽口径至城下。雨月馀不止,平地水数尺。三军恐,欲移营,懿令军中:“敢有言徙者斩!”都督令史张静犯令,斩之,军中乃定。贼恃水,樵牧自若,诸将欲取之,懿皆不听。司马陈珪曰:“昔攻上庸,八部俱进,昼夜不息,故能一旬之半,拔坚城,斩孟达。今者远来而更安缓,愚窃惑焉。”懿曰:“孟达众少而食支一年,将士四倍于达而粮不淹月;以一月图一年,安可不速!以四击一,正令失半而克,犹当为之,是以不计死伤,与粮竞也。今贼众我寡,贼饥我饱,水雨乃尔,功力不设,虽当促之,亦何所为!自发京师,不忧贼攻,但恐贼走。今贼粮垂尽而围落未合,掠其牛马,抄其樵采,此故驱之走也。夫兵者诡道,善因事变。贼凭众恃雨,故虽饥困,未肯束手,当示无能以安之。取小利以惊之,非计也。”朝廷闻师遇雨,咸欲罢兵。帝曰:“司马懿临危制变,禽渊可计日待也。”雨霁,懿乃合围,作土山地道,楯橹钩冲,昼夜攻之,矢石如雨。渊窘急,粮尽,人相食,死者甚多,其将杨祚等降。八月,渊使相国王建、御史大夫柳甫请解围却兵,当君臣面缚。懿命斩之,檄告渊曰:“楚、郑列国,而郑伯犹肉袒牵羊迎之。孤天子上公,而建等欲孤解围退舍,岂得礼邪!二人老耄,传言失指,已相为斩之。若意有未已,可更遣年少有明决者来!”渊复遣侍中卫演乞克日送任,懿谓演曰:“军事大要有五: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走;馀二事,但有降与死耳。汝不肯面缚,此为决就死也,不须送任!”任午,襄平溃,渊与子修将数百骑突围东南走,大兵急击之,斩渊父子于梁水之上。懿既入城,诛其公卿以下及兵民七千馀人,筑为京观。辽东、带方、乐浪、玄菟四郡皆平。渊之将反也,将军纶直、贾范等苦谏,渊皆杀之,懿乃封直等之墓,显其遗嗣,释渊叔父恭之囚。中国人欲还旧乡者,恣听之。遂班师。

初,渊兄晃为恭任子在洛阳,先渊未反时,数陈其变,欲令国家讨渊;及渊谋逆,帝不忍市斩,欲就狱杀之。廷尉高柔上疏曰:“臣窃闻晃先数自归,陈渊祸萌,虽为凶族,原心可恕。夫仲尼亮司马

牛之忧,祁奚明叔向之过,在昔之美义也。

臣以为晃信有言,宜贷其死;苟自无言,便当市斩。

今进不赦其命,退不彰其罪,闭著囹圄,使自引分,四方观国,或疑此举也。”

帝不听,竟遣使赍金屑饮晃及其妻子,赐以棺衣,殡敛于宅。

九月,吴改元赤乌。

吴步夫人卒。

初,吴主为讨虏将军,在吴,娶吴郡徐氏。

太子登所生庶贱,吴主令徐氏母养之。

徐氏妒,故无宠。

及吴主西徙,徐氏留处吴。

而临淮步夫人宠冠后庭,吴主欲立为皇后,而群臣议在徐氏,吴主依违者十馀年。

会步氏卒,群臣奏追赠皇后印绶,徐氏竟废,卒于吴。

吴主使中书郎吕壹典校诸官府及州郡文书,壹因此渐作威福,深文巧诋,排陷无辜,毁短大臣,纤介必闻。

太子登数谏,吴主不听,群臣莫敢复言,皆畏之侧目。

壹诬白故江夏太守刁嘉谤讪国政,吴主怒,收嘉,系狱验问。

时同坐人皆怖畏壹,并言闻之。

侍中北海是仪独云无闻,遂见穷诘累日,诏旨转厉,群臣为之屏息。

仪曰:“今刀锯已在臣颈,臣何敢为嘉隐讳,自取夷灭,为不忠之鬼!厄以闻知当有本末。”

据实答问,辞不倾移,吴主遂舍之;嘉亦得免。

上大将军陆逊、太常潘濬忧壹乱国,每言之,辄流涕。

壹白丞相顾雍过失,吴主怒,诘责雍。

黄门侍郎谢肱语次问壹:“顾公事何如?”

壹曰:“不能佳。”

肱又问:“若此公免退,谁当代之?”

壹未答。

肱曰:“得无潘太常得之乎?”

壹良久曰:“君语近之也。”

肱曰:“潘太常常切齿于君,但道无因耳。今日代顾公,恐明日便击君矣!”

壹大惧,遂解散雍事。

潘濬求朝,诣建业,欲尽辞极谏。

至,闻太子登已数言之而不见从,濬乃大请百寮,欲因会手刃杀壹,以身当之,为国除患。

壹密闻知,称疾不行。

西陵督步骘上疏曰:“顾雍、陆逊、潘濬,志在竭诚,寝食不宁,念欲安国利民,建久长之计,可谓心膂股肱社稷之臣矣。宜各委任,不使他官监其所司,课其殿最。此三臣思虑不到则已,岂敢欺负所天乎!”

左将军硃据部曲应受三万缗,工王遂诈而受之。

壹疑据实取,考问主者,死于杖下;据哀其无辜,厚棺敛之,壹又表据吏为据隐,故厚其殡。

吴主数责问据,据无以自明,藉草待罪;数日,典军吏刘助觉,言王遂所取。

吴主大感寤,曰:“硃据见枉,况吏民乎!”

乃穷治壹罪,赏助百万。

丞相雍至廷尉断狱,壹以囚见。

雍和颜色问其辞状,临出,又谓壹曰:“君意得无欲有所道乎?”

壹叩头无言。

时尚书郎怀叙面詈辱壹,雍责叙曰:“官有正法,何至于此!”

有司奏壹大辟,或以为宜加焚裂,用彰元恶。

吴主以访中书令会稽阚泽,泽曰:“盛明之世,不宜复有此刑。”

吴主从之。

壹既伏诛,吴主使中书郎袁礼告谢诸大将,因问时事所当损益。

礼还,复有诏责诸葛瑾、步骘、硃然、吕岱等曰:“袁礼还云:‘与子瑜、子山、义封、定公相见,并咨以时事当有所先后,各自以不掌民事,不肯便有所陈,悉推之伯言、承明。伯言、承明见礼,泣涕恳恻,辞旨辛苦,至乃怀执危怖,有不自安之心。’闻之怅然,深自刻怪!何者?夫惟圣人能无过行,明者能自见耳。人之举厝,何能悉中!独当己有以伤拒众意,忽不自觉,故诸君有嫌难耳。不尔,何缘乃至于此乎”与诸君从事,自少至长,发有二色,以谓表里足以明露,公私分计足用相保,义虽君臣,恩犹骨肉,荣福喜戚,相与共之。忠不匿情,智无遗计,事统是非,诸君岂得从容而已哉!同船济水,将谁与易!齐桓有善,管子未尝不叹,有过未尝不谏,谏而不得,终谏不止。今孤自省无桓公之德,而诸君谏诤未出于口,仍执嫌难。以此言之,孤于齐桓良优,未知诸君于管子何如耳!”

冬,十一月,壬午,以司空卫臻为司徒,司隶校尉崔林为司空。

十二月,汉蒋琬出屯汉中。

乙丑,帝不豫。

辛巳,立郭夫人为皇后。

初,太祖为魏公,以赞令刘放、参军事孙资皆为秘书郎。

文帝即位,更命秘书曰中书,以放为监,资为令,遂掌机密。

帝即位,尤见宠任,皆加侍中、光禄大夫,封本县侯。

是时,帝亲览万机,数兴军旅,腹心之任,皆二人管之;每有大事,朝臣会议,常令决其是非,择而行之。

中护军蒋济上疏曰:“臣闻大臣太重者国危,左右太亲者身蔽,古之至戒也。往者大臣秉事,外内扇动;陛下卓然自览万机,莫不祗肃。夫大臣非不忠也,然威权在下,则众心慢上,势之常也。陛下既已察之于大臣,愿无忘于左右。左右忠正远虑,未必贤于大臣,至于便辟取合,或能工之。今外所言,辄云中书。虽使恭慎,不敢外交,但有此名,犹惑世俗。况实握事要,日在目前,傥因疲倦之间,有所割制,众臣见其能推移于事,即亦因时而向之。一有此端,私招朋援,臧否毁誉,必有所兴,功负赏罚,必有所易,直道而上者或壅,曲附左右者反达,因微而入,缘形而出,意所狎信,不复猜觉。此宜圣智所当早闻,外以经意,则形际自见;或恐朝臣畏言不合而受左右之怨,莫适以闻。臣窃亮陛下潜神默思,公听并观,若事有未尽于理而物有未周于用,将改曲易调,远与黄、唐角功,近昭武、文之绩,岂牵近习而已哉!然人君不可悉任天下之事,必当有所付;若委之一臣,自非周公旦之忠,管夷吾之公,则有弄机败

自知耳。以公瑾之子,而二君在中间,苟使能改,亦何患乎!

瑜兄子偏将军峻卒,全琮请使峻子护领其兵。

吴主曰:“昔走曹操,拓有荆州,皆是公瑾,常不忘之。初闻峻亡,仍欲用护。闻护性行危险,用之适为作祸,故更止之。孤念公瑾,岂有已哉!”

十二月,诏复以建寅之月为正。

邵陵厉公上

烈祖明皇帝下正始元年(庚申,公元二四零年)

春,旱。

越巂蛮夷数叛汉,杀太守,是后太守不敢之郡,寄治安定县,去郡八县馀里。

汉主以巴西张嶷为越巂太守,嶷招慰新附,诛讨强猾,蛮夷畏服,郡界悉平,复还旧治。

冬,吴饥。

烈祖明皇帝下正始二年(辛酉,公元二四一年)

春,吴人将伐魏。

零陵太守殷札言于吴主曰:“今天弃曹氏,丧诛累见,虎争之际而幼童涖事。陛下身自御戎,取乱侮亡,宜涤荆、扬之地,举强羸之数,使强者执戟,羸者转运。西命益州,军于陇右,授诸葛瑾、硃然大众,直指襄阳,陆逊、硃桓别征寿春,大驾入淮阳,历青、徐。襄阳、寿春,困于受敌,长安以西,务御蜀军,许、洛之众,势必分离,掎角并进,民必内应。将帅对向,或失便宜,一军败绩,则三军离心。便当秣马脂车,陵蹈城邑,乘胜逐北,以定华夏。若不悉军动众,循前轻举,则不足大用,易于屡退,民疲威消,时往力竭,非上策也。”

吴主不能用。

夏,四月,吴全琮略淮南,决芍陂,诸葛恪攻六安,硃然围樊,诸葛瑾攻柤中。

征东将军王凌、扬州刺史孙礼与全琮战于芍陂,琮败走。

荆州刺史胡质以轻兵救樊,或曰:“贼盛,不可迫。”质曰:“樊城卑兵少,故当进军为之外援,不然,危矣。”遂勒兵临围,城中乃安。

五月,吴太子登卒。

吴兵犹在荆州,太傅懿曰:“柤中民夷十万,隔在水南,流离无主,樊城被攻,历月不解,此危事也,请自讨之。”

六月,太傅懿督诸军救樊;吴军闻之,夜遁。追至三州口,大获而还。

闰月,吴大将军诸葛瑾卒。瑾长子恪先已封侯,吴主以恪弟融袭爵,摄兵业,驻公安。

汉大司马蒋琬以诸葛亮数出秦川,道险,运粮难,卒无成功。乃多作舟船,欲乘汉、沔东下,袭魏兴、上庸。会旧疾连动,未时得行。

汉人咸以为事有不捷,还路甚难,非长策也,汉主遣尚书令费祎、中监军姜维等喻指。

琬乃上言:“今魏跨带九州,根蒂滋蔓,平除未易。若东西并力,首尾掎角,虽未能速得如志,且当分裂蚕食,先摧其支党。然吴期二三,连不克果。辄与费祎等议,以凉州胡塞之要,进退有资,且羌、胡乃心思汉如渴,宜以姜维为凉州刺史。若维征行,御制河右,臣当帅军为维镇继。今涪水陆四通,惟急是应,若东北有虞,赴之不难,请徙屯涪。”

汉主从之。

朝廷欲广田畜谷于扬、豫之间,使尚书郎汝南邓艾行陈、项已东至寿春。

艾以为:“昔太祖破黄巾,因为屯田,积谷许都以制四方。今三隅已定,事在淮南,每大军出征,运兵过半,功费巨亿。陈、蔡之间,土下田良,可省许昌左右诸稻田,并水东下,令淮北屯二万人,淮南三万人,什二分休,常有四万人且田且守;益开河渠以增溉灌,通漕运。计除众费,岁完五百万斛以为军资,六、七年间,可积三千万斛于淮上,此则十万之众五年食也。以此乘吴,无不克矣。”

太傅懿善之。

是岁,始开广漕渠,每东南有事,大兴军众,泛舟而下,达于江、淮,资食有储而无水害。

管宁卒。宁名行高洁,人望之者,邈然若不可及,即之熙熙和易。能因事导人于善,人无不化服。及卒,天下知与不知,闻之无不嗟叹。

烈祖明皇帝下正始三年(壬戌,公元二四二年)

春,正月,汉姜维率偏军自汉中还住涪。

吴主立其子和为太子,大赦。

三月,昌邑景侯满宠卒。

秋,七月,乙酉,以领军将军蒋济为太尉。

吴主遣将军聂友、校尉陆凯将兵三万击儋耳、珠崖。

八月,吴主封子霸为鲁王。霸,和母弟也,宠爱崇特,与和无殊。

尚书仆射是仪领鲁王傅,上疏谏曰:“臣窃以为鲁王天挺懿德,兼资文武,当今之宜,宜镇四方,为国籓辅。宣扬德美,广耀威灵,乃国家之良规,海内所瞻望。且二宫宜有降杀,以正上下之序,明教化之本。”

书三、四上,吴主不听。

烈祖明皇帝下正始四年(癸亥,公元二四三年)

春,正月,帝加元服。

吴诸葛恪袭六安,掩其人民而去。

夏,四月,立皇后甄氏,大赦。后,文昭皇后兄俨之孙也。

五月,朔,日有食之,既。

冬,十月,汉蒋琬自汉中还住涪,疾益甚,以汉中太守王平为前监军、镇北大将军,督汉中。

十一月,汉主以尚书令费祎为大将军、录尚书事。

吴丞相顾雍卒。

吴诸葛恪远遣谍人观相径要,欲图寿春。

太傅懿将兵入舒,欲以攻恪,吴主徙恪屯于柴桑。

步骘、硃然各上疏于吴主曰:“自蜀还者,咸言蜀欲背盟,与魏交通,多作舟船,缮治城郭。又,蒋琬守汉中,闻司马懿南向,不出兵乘虚以掎角之,反委汉中,还近成都。事已彰灼,无所复疑,宜为之备。”

吴主答曰:“吾待蜀不薄,聘享盟誓,无所负之,何以致此!司马懿前来入舒,旬日便退。蜀在万里,何知缓急而便出兵乎?昔魏欲入汉川,此间始严,亦未举动,会闻魏还而止,蜀宁可复以此有疑邪!

人言苦不可信,朕为诸君破家保之。”

征东将军、都督扬、豫诸军事王昶上言:“地有常险,守无常势。今屯宛去襄阳三百馀里,有急不足相赴。”遂徙屯新野。

宗室曹冏上书曰:“古之王者,必建同姓以明亲亲,必树异姓以明贤贤。亲亲之道专用,则其渐也微弱;贤贤之道偏任,则其敝也劫夺。先圣知其然也,故博求亲疏而并用之,故能保其社稷,历经长久。今魏尊尊之法虽明,亲亲之道未备,或任而不重,或释而不任。臣窃惟此,寝不安席,谨撰合所闻,论其成败曰:昔夏、商、周历世数十,而秦二世而亡。何则?三代之君与天下共其民,故天下同其忧;秦王独制其民,故倾危而莫救也。秦观周之弊,以为小弱见夺,于是废五等之爵,立郡县之官,内无宗子以自毘辅,外无诸侯以为籓卫,譬犹芟刈股肱,独任胸腹。观者为之寒心,而始皇晏然自以为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岂不悖哉!故汉祖奋三尺之剑,驱乌集之众,五年之中,遂成帝业。何则?伐深根者难为功,摧枯朽者易为力,理势然也。汉监秦之失,封殖子弟;及诸吕擅权,图危刘氏,而天下所以不倾动者,徒以诸侯强大,盘石胶固故也。然高祖封建,地过古制,故贾谊以为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文帝不从。至于孝景,猥用晁错之计,削黜诸侯,遂有七国之患。盖兆发高帝,衅钟文、景,由宽之过制,急之不渐故也。所谓‘末大必折,尾大难掉’,尾同于体,犹或不从,况乎非体之尾,其可掉哉!武帝从主父之策,下推恩之令,自是之后,遂以陵夷,子孙微弱,衣食租税,不预政事。至于哀、平,王氏秉权,假周公之事而为田常之乱,宗室王侯,或乃为之符命,颂莽恩德,岂不哀哉!由斯言之,非宗子独忠孝于惠、文之间而叛逆于哀、平之际也,徒权轻势弱,不能有定耳。赖光武皇帝挺不世之姿,擒王莽于已成,绍汉嗣于既绝,斯岂非宗子之力也!而曾不监秦之失策,袭周之旧制,至于桓、灵,阉宦用事,郡孤立于上,臣弄权于下;由是天下鼎沸,奸宄并争,宗庙焚为灰烬,宫室变为榛薮。太祖皇帝龙飞凤翔,扫除凶逆。大魏之兴,于今二十有四年矣。观五代之存亡而不用其长策,睹前车之倾覆而不改于辙迹。子弟王空虚之地,君有不使之民;宗室窜于闾阎,不闻邦国之政;权均匹夫,势齐凡庶。内无深根不拔之固,外无盘石宗盟之助,非所以安社稷,为万世之业也。且今之州牧、郡守,古之方伯、诸侯,皆跨有千里之土,兼军武之任,或比国数人,或兄弟并据;而宗室子弟曾无一人间厕其间,与相维制,非所以强干弱枝,备万一之虞也。今之用贤,或超为名都之主,或为偏师之帅;而宗室有文者必限小县之宰,有武者必致百人之上,非所以劝进贤能、褒异宗室之礼也。语曰:‘百足之虫,至死不僵’,以其扶之者众也。此言虽小,可以譬大。是以圣王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故天下有变而无倾危之患矣。”冏冀以此论感寤曹爽,爽不能用。

烈祖明皇帝下正始五年(甲子,公元二四四年)

春,正月,吴主以上大将军陆逊为丞相,其州牧、都护、领武昌事如故。

征西将军、都督雍、凉诸军事夏侯玄,大将军爽之姑子也。玄辟李胜为长史,胜及尚书邓飏欲令爽立威名于天下,劝使伐蜀;太傅懿止之,不能得。三月,爽西至长安,发卒十馀万人,与玄自骆谷入汉中。汉中守兵不满三万,诸将皆恐,欲守城不出以待涪兵。王平曰:“汉中去涪垂千里,贼若得关,便为深祸,今宜先遣刘护军据兴势,平为后拒;若贼分向黄金,平帅千人下自临之,比尔间涪军亦至,此计之上也。”诸将皆疑,惟护军刘敏与平意同,遂帅所领据兴势,多张旗帜,弥亘百馀里。

闰月,汉主遣大将军费祎督诸军救汉中,将行,光禄大夫来敏诣祎别,求共围棋;于时羽檄交至,人马擐甲,严驾已讫,祎与敏对戏,色无厌倦。敏曰:“向聊观试君耳。君信可人,必能办贼者也。”

夏,四月,丙辰朔,日有食之。

大将军爽兵距兴势不得进,关中及氐、羌转输不能供,牛马骡驴多死,民夷号泣道路,涪军及费祎兵继至。参军杨伟为爽陈形势,宜急还,不然,将败。邓飏、李胜与伟争于爽前。伟曰:“飏、胜将败国家事,可斩也!”爽不悦。太傅懿与夏侯玄书曰:“《春秋》责大德重。昔武皇帝再入汉中,几至大败,君所知也。今兴势至险,蜀已先据,若进不获战,退见邀绝,覆军必矣,将何以任其责!”玄惧,言于爽;五月,引军还。费祎进据三岭以截爽,爽争险苦战,仅乃得过,失亡甚众,关中为之虚耗。

秋,八月,秦王询卒。

冬,十二月,安阳孝侯崔林卒。

是岁,汉大司马琬以病固让州职于大将军祎,汉主乃以祎为益州刺史,以侍中董允守尚书令,为祎之副。时战国多事,公务烦猥,祎为尚书令,识悟过人,每省读文书,举目暂视,已究其意旨,其速数倍于人,终亦不忘。常以朝晡听事,其间接纳宾客,饮食嬉戏,加之博弈,每尽人之欢,事亦不废。及董允代祎,欲斅祎之所行,旬日之中,事多愆滞。允乃叹曰:“人才力相远若此,非吾之所及也!”乃听事终日而犹有不暇焉。

烈祖明皇帝下正始六年(乙丑,公元二四五年)

春,正月,以票骑将军赵俨为司空。

吴太子和与鲁王同宫,礼秩如一,群臣多以为言,吴主乃命分宫别僚;二子由是有隙。

卫将军全琮遣其子寄事鲁王,以书告丞相陆逊,逊报曰:“子弟苟有才,不忧不用,不宜私出以要荣利;若其不佳,终为取祸。且闻二宫势敌,必有彼此,此古人之厚忌也。”

寄果阿附鲁王,轻为交构。

逊书与琮曰:“卿不师日磾而宿留阿寄,终为足下门户致祸矣。”

琮既不纳逊言,更以致隙。

鲁王曲意交结当时名士。

偏将军硃绩以胆力称,王自至其廨,就之坐,欲与结好。

绩下地住立,辞而不当。

绩,然之子也。

于是自侍御、宾客,造为二端,仇党疑贰,滋延大臣,举国中分。

吴主闻之,假以精学,禁断宾客往来。

督军使者羊道上疏曰:“闻明诏省夺二宫备卫,抑绝宾客,使四方礼敬不复得通,远近悚然,大小失望。或谓二宫不遵典式,就如所嫌,犹宜补察,密加斟酌,不使远近得容异言。臣惧积疑成谤,久将宣流,而西北二隅,去国不远,将谓二宫有顺之愆,不审陛下何以解之!”

吴主长女鲁班适左护军全琮,少女小虎适骠骑将军硃据。

全公主与太子母王夫人有隙,吴主欲立王夫人为后,公主阻子;恐太子立怨己,心不自安,数谮毁太子。

吴主寝疾,遣太子祷于长沙桓王庙,太子妃叔父张休居近庙,邀太子过所居。

全公主使人觇视,因言“太子不在庙中,专就妃家计议”,又言“王夫人见上寝疾,有喜色”,吴主由是发怒。

夫人以忧死,太子宠益衰。

鲁王之党杨竺、全寄、吴安、孙奇等共谮毁太子,吴主惑焉。

陆逊上疏谏曰:“太子正统,宜有盘石之固;鲁王籓臣,当使宠佚有差。彼此得所,上下获安。”

书三四上,辞情危切;又欲诣都,口陈嫡庶之义。

吴主不悦。

太常顾谭,逊之甥也,亦上疏曰:“臣闻有国有家者,必明嫡庶之端,异尊卑之礼,使高下有差,等级逾邈;如此,则骨肉之恩全,觊觎之望绝。昔贾谊陈治安之计,论诸侯之势,以为势重虽亲,必有逆节之累,势轻虽疏,必有保全之祚。故淮南亲弟,不终飨国,失之于势重也;吴芮疏臣,传祚长沙,得之于势轻也。昔汉文帝使慎夫人与皇后同席,袁盎退夫人之位,帝有怒色;及盎辨上下之义,陈人彘之戒,帝既悦怿,夫人亦悟。今臣所陈,非有所偏,诚欲以安太子而便鲁王也。”

由是鲁王与谭有隙。

芍陂之役,谭弟承及张休皆有功;全琮子端、绪与之争功,谮承、休于吴主,吴主徙谭、承、休于交州,又追赐休死。

太子太傅吾粲请使鲁王出镇夏口,出杨竺等不得令在京师,又数以消息语陆逊;鲁王与杨竺共谮之,吴主怒,收粲下狱,诛。

数遣中使责问陆逊,逊愤恚而卒。

其子抗为建武校尉,代领逊众,送葬东还,吴主以杨竺所白逊二十事问抗,抗事事条答,吴主意乃稍解。

夏,六月,都乡穆侯赵俨卒。

秋,七月,吴将军马茂谋杀吴主及大臣以应魏,事泄,并党与皆族诛。

八月,以太常高柔为司空。

汉甘太后殂。

吴主遣校尉陈勋将屯田及作士三万人,凿句容中道,自小其至云阳西城,通会市,作邸阁。

冬,十一月,汉大司马琬卒。

十二月,汉费祎至汉中,行围守。

汉尚书令董允卒;以尚书吕乂为尚书令。

董允秉心公亮,献可替否,备尽忠益,汉主甚严惮之。

宦人黄皓,便僻佞慧,汉主爱之。

允上则正色规主,下则数责于皓。

皓畏允,不敢为非,终允之世,皓位不过黄门丞。

费祎以选曹郎汝南陈祗代允为侍中,祗矜厉有威容,多技艺,挟智数,故祎以为贤,越次而用之。

祗与皓相表里,皓始预政,累迁至中常侍,操弄威柄,终以覆国。

自陈祗有宠,而汉主追怨董允日深,谓为自轻,由祗阿意迎合而皓浸润构间故也。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魏纪-魏纪六-译文

从著雍敦牂年开始,到旃蒙赤奋若年结束,共八年。

烈祖明皇帝景初二年(戊午年,公元238年)

春天,正月,皇帝召司马懿到长安,命令他率领四万军队讨伐辽东。有大臣认为四万军队太多,军费难以供应。皇帝说:“四千里远征,虽然讲究用奇兵,但也需要实力,不应该过于计较军费。”皇帝问司马懿:“公孙渊会用什么计策来对付你?”司马懿回答说:“公孙渊如果放弃城池提前逃走,这是上策;据守辽东抵抗大军,这是中策;坐守襄平,这是自取灭亡。”皇帝问:“那么他会选择哪一种?”司马懿回答:“只有明智的人才能审时度势,提前有所取舍。公孙渊做不到这一点,而且他认为我们远道而来,无法持久,必定会先在辽水抵抗,然后退守襄平。”皇帝问:“来回需要多少天?”司马懿回答:“去一百天,攻一百天,回一百天,再加上六十天的休息时间,这样一年足够了。”

公孙渊听说后,再次派使者向吴国称臣,请求救援。吴国有人想杀掉使者,羊道说:“不行,这是放纵匹夫之怒而放弃霸王的计策,不如趁机厚待他,派奇兵暗中前往,等待时机。如果魏国攻打不成功,而我们远道而来,这是结恩于远方,义行万里;如果战争持续不断,首尾不能相顾,那么我们可以趁机夺取他们的边境郡县,驱赶他们回去,这也足以惩罚他们,报仇雪恨。”吴主说:“好!”于是大举调兵,对公孙渊的使者说:“请等待后续消息,我们会根据情况行动,一定会与你们同甘共苦。”又说:“司马懿所向无敌,我深为你们担忧。”

皇帝问护军将军蒋济:“孙权会救辽东吗?”蒋济回答:“他知道我们的防备已经坚固,无利可图,深入则力所不及,浅入则劳而无功;即使他的子弟处于危险之中,他也不会轻举妄动,更何况是异域之人,再加上过去的耻辱!他现在对外宣扬这种声音,是为了迷惑我们,让我们怀疑他,如果我们不能成功,他希望我们屈服于他。然而,沓渚离公孙渊还很远,如果大军相持不下,事情不能迅速解决,那么孙权的浅谋,或许会派轻兵偷袭,这是不可预测的。”

皇帝问吏部尚书卢毓:“谁可以担任司徒?”卢毓推荐了隐士管宁。皇帝没有任用管宁,又问其他人选,卢毓回答说:“敦厚至诚的人,有太中大夫韩暨;正直清廉的人,有司隶校尉崔林;坚贞纯粹的人,有太常常林。”二月,癸卯日,任命韩暨为司徒。

汉主立张氏为皇后,张氏是前后之妹。立王贵人的儿子璿为皇太子,瑶为安定王。大司农河南孟光问秘书郎郤正关于太子读书和性情爱好的情况,郤正说:“太子侍奉父母恭敬,日夜不懈怠,有古代世子的风范;接待群臣,举止仁厚宽容。”孟光说:“如你所说,这些都是家户常有的;我现在问的是,想知道他的权谋智略如何。”郤正说:“世子的职责在于继承父志,竭尽欢心,不能妄自行动,智略藏在心中,权谋应时而发,这些怎么能预先知道呢!”孟光知道郤正谨慎,不轻易发表意见,于是说:“我喜欢直言,无所回避。如今天下未定,智谋为先,智谋是自然形成的,不能强求。储君读书,难道应该像我们一样竭力博学以待询问,像博士一样探策讲试以求爵位吗!应当抓住重点。”郤正深以为然。郤正是郤俭的孙子。

吴国铸造了当千大钱。

夏天,四月,庚子日,南乡恭侯韩暨去世。

庚戌日,大赦天下。

六月,司马懿的军队到达辽东,公孙渊派大将军卑衍、杨祚率领数万步骑兵驻扎在辽隧,挖掘了二十多里的壕沟。诸将想进攻,司马懿说:“敌人之所以坚守壁垒,是想拖垮我们的军队,现在进攻,正好中了他们的计。而且敌人的主力在这里,他们的巢穴空虚。直接进攻襄平,必定能攻破。”于是大张旗鼓,假装要从南面进攻,卑衍等人全力迎击。司马懿暗中渡过辽水,从北面进攻,直奔襄平;卑衍等人害怕,连夜撤退。诸军进至首山,公孙渊再次派卑衍等人迎战,司马懿大败他们,于是包围了襄平。秋天,七月,大雨连绵,辽水暴涨,运船从辽口直达城下。大雨持续了一个多月,平地水深数尺。三军恐慌,想转移营地,司马懿下令:“敢有说转移的斩首!”都督令史张静违反命令,被斩首,军中才安定下来。敌人依仗水势,砍柴放牧自如,诸将想进攻,司马懿都不允许。司马陈珪说:“以前攻打上庸,八路并进,昼夜不息,所以能在十天内攻下坚城,斩杀孟达。现在我们远道而来却如此缓慢,我私下感到疑惑。”司马懿说:“孟达兵少而粮食能支撑一年,我们的将士是孟达的四倍但粮食不足一个月;用一个月的时间图谋一年的粮食,怎么能不迅速!以四击一,即使损失一半也能取胜,所以不计死伤,与粮食竞争。现在敌人多我们少,敌人饥饿我们饱足,水雨如此,无法施展力量,即使催促也无济于事!从京师出发,我不担心敌人进攻,只担心敌人逃走。现在敌人的粮食快用完了,包围圈还未合拢,抢夺他们的牛马,截取他们的柴草,这是故意驱赶他们逃走。用兵之道在于诡诈,善于根据情况变化。敌人依仗人多和雨水,所以虽然饥饿困乏,还不肯投降,应当示弱以安抚他们。贪图小利以惊动他们,不是好计策。”朝廷听说军队遇到大雨,都想撤兵。皇帝说:“司马懿临危不乱,擒获公孙渊指日可待。”雨停后,司马懿合围襄平,建造土山地道,使用盾牌、钩梯等工具,昼夜进攻,箭石如雨。公孙渊窘迫,粮食耗尽,人吃人,死者甚多,其将杨祚等人投降。八月,公孙渊派相国王建、御史大夫柳甫请求解围退兵,愿意君臣自缚投降。司马懿下令斩杀他们,并发布檄文给公孙渊说:“楚、郑是列国,郑伯尚且肉袒牵羊迎接楚军。我是天子的上公,而王建等人要我解围退兵,这合乎礼吗!二人年老昏聩,传话失误,我已经斩了他们。如果你们还有别的想法,可以再派年轻有决断的人来!”公孙渊又派侍中卫演请求约定日期送人质,司马懿对卫演说:“军事有五大要点:能战则战,不能战则守,不能守则走;剩下的两件事,只有投降和死亡。你们不肯自缚投降,这是决心赴死,不必送人质!”任午日,襄平城破,公孙渊与儿子公孙修率领数百骑兵突围向东南逃走,大军急追,在梁水之上斩杀公孙渊父子。司马懿进城后,诛杀了公孙渊的公卿以下及兵民七千多人,筑成京观。辽东、带方、乐浪、玄菟四郡全部平定。公孙渊将要反叛时,将军纶直、贾范等人苦谏,公孙渊将他们全部杀害,司马懿于是封赏纶直等人的坟墓,显扬他们的后代,释放了公孙渊的叔父公孙恭。中原人想回故乡的,听任他们回去。于是班师回朝。

当初,公孙渊的哥哥公孙晃作为公孙恭的任子在洛阳,在公孙渊未反叛时,多次陈述公孙渊的异动,希望国家讨伐公孙渊;等到公孙渊谋反,皇帝不忍心在市场上斩杀他,想在狱中处死他。廷尉高柔上疏说:“我听说公孙晃先前多次自首,陈述公孙渊的祸患,虽然是凶族,但其心可恕。孔子曾称赞司马

牛的忧虑,祁奚明白叔向的过错,这是过去的美德。

我认为如果晃有话说,应该宽恕他的死罪;如果他自己没有话说,就应该在市场上斩首。

现在既不赦免他的性命,也不公开他的罪行,将他关在监狱里,让他自己了断,四方的人观察国家,可能会怀疑这个举动。”

皇帝不听,最终派遣使者带着金屑给晃和他的妻子喝,赐给他们棺材和衣服,在家中安葬。

九月,吴国改年号为赤乌。

吴国的步夫人去世。

起初,吴主作为讨虏将军,在吴国娶了吴郡的徐氏。

太子登是庶出,吴主让徐氏抚养他。

徐氏嫉妒,所以不受宠爱。

等到吴主西迁,徐氏留在吴国。

而临淮的步夫人在后宫中最受宠爱,吴主想立她为皇后,但群臣建议立徐氏,吴主犹豫了十多年。

步氏去世后,群臣奏请追赠皇后印绶,徐氏最终被废,死在吴国。

吴主让中书郎吕壹负责审查各官府和州郡的文书,吕壹因此逐渐作威作福,深文巧诋,陷害无辜,诋毁大臣,小事也要报告。

太子登多次劝谏,吴主不听,群臣不敢再说话,都害怕他。

吕壹诬告前江夏太守刁嘉诽谤国政,吴主大怒,逮捕刁嘉,关进监狱审问。

当时同坐的人都害怕吕壹,都说听到了。

侍中北海的是仪独自说没有听到,于是被严厉审问多日,诏书越来越严厉,群臣都屏住呼吸。

是仪说:“现在刀锯已经架在我的脖子上,我怎么敢为刁嘉隐瞒,自取灭亡,成为不忠的鬼!我确实知道事情的本末。”

据实回答,言辞不偏不倚,吴主于是放了他;刁嘉也被免罪。

上大将军陆逊、太常潘濬担心吕壹乱国,每次说到他,都会流泪。

吕壹报告丞相顾雍的过失,吴主大怒,责问顾雍。

黄门侍郎谢肱在谈话中问吕壹:“顾公的事情怎么样?”

吕壹说:“不好。”

谢肱又问:“如果顾公被免职,谁可以代替他?”

吕壹没有回答。

谢肱说:“不会是潘太常吧?”

吕壹很久才说:“你的话接近了。”

谢肱说:“潘太常常常对你咬牙切齿,只是没有机会。今天代替顾公,恐怕明天就会攻击你了!”

吕壹非常害怕,于是放弃了顾雍的事情。

潘濬请求上朝,到建业,想要尽力劝谏。

到了之后,听说太子登已经多次劝谏但没有被采纳,潘濬于是召集百官,想要在会议上亲手杀死吕壹,自己承担责任,为国家除害。

吕壹秘密得知,称病不去。

西陵督步骘上疏说:“顾雍、陆逊、潘濬,志在竭诚,寝食不安,想要安国利民,建立长久的计划,可以说是国家的栋梁之臣。应该各自委任,不要让其他官员监督他们的工作,考核他们的成绩。这三位大臣如果思虑不到也就罢了,怎么敢欺负上天呢!”

左将军硃据的部下应该得到三万缗钱,工匠王遂诈取。

吕壹怀疑硃据实际取了,审问主管,主管死在杖下;硃据哀悼他的无辜,厚葬了他,吕壹又上表说硃据的官吏为硃据隐瞒,所以厚葬。

吴主多次责问硃据,硃据无法自明,躺在草席上等待治罪;几天后,典军吏刘助发现,说是王遂取的。

吴主大为醒悟,说:“硃据被冤枉,何况其他官吏和百姓呢!”

于是彻底追究吕壹的罪行,赏赐刘助百万钱。

丞相顾雍到廷尉断案,吕壹作为囚犯出现。

顾雍和颜悦色地询问他的供词,临走时,又对吕壹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

吕壹叩头无言。

当时尚书郎怀叙当面辱骂吕壹,顾雍责备怀叙说:“官员有正法,何必这样!”

有司上奏吕壹应该处死,有人认为应该焚裂,以彰显他的罪恶。

吴主询问中书令会稽的阚泽,阚泽说:“盛明之世,不应该再有这种刑罚。”

吴主听从了他的建议。

吕壹被处死后,吴主让中书郎袁礼向各位大将道歉,并询问时政的得失。

袁礼回来后,又有诏书责备诸葛瑾、步骘、硃然、吕岱等人说:“袁礼回来说:‘与子瑜、子山、义封、定公相见,并咨询时政的先后,各自因为不掌管民事,不肯立即有所陈述,都推给伯言、承明。伯言、承明见到袁礼,流泪恳切,言辞辛苦,甚至心怀恐惧,有不自安的感觉。’听到这些,我感到怅然,深自责备!为什么呢?只有圣人才能没有过错,明者才能自见。人的举动,怎么可能都正确!只是自己有时会伤害众人的心意,忽然不自觉,所以各位有嫌难。不然,怎么会到这种地步呢?”与各位共事,从小到老,头发已经花白,以为表里足以明露,公私分计足以相保,义虽君臣,恩犹骨肉,荣福喜戚,相与共之。忠不匿情,智无遗计,事统是非,各位怎么能从容而已呢!同船渡水,谁能改变!齐桓有善,管子未尝不叹,有过未尝不谏,谏而不得,终谏不止。现在我自省没有齐桓公的德行,而各位的谏诤还没有出口,仍然有嫌难。这样说来,我比齐桓公要好,不知道各位比管子如何!”

冬,十一月,壬午,任命司空卫臻为司徒,司隶校尉崔林为司空。

十二月,汉国的蒋琬出兵驻扎在汉中。

乙丑,皇帝生病。

辛巳,立郭夫人为皇后。

起初,太祖为魏公时,任命赞令刘放、参军事孙资为秘书郎。

文帝即位后,改秘书为中书,任命刘放为监,孙资为令,于是掌管机密。

皇帝即位后,特别宠信他们,都加封为侍中、光禄大夫,封本县侯。

当时,皇帝亲自处理万机,多次发动战争,心腹之任,都由这两人掌管;每有大事,朝臣会议,常让他们决定是非,选择执行。

中护军蒋济上疏说:“我听说大臣权力太重国家就会危险,左右太亲近自己就会被蒙蔽,这是古代的至戒。过去大臣掌权,内外煽动;陛下卓然亲自处理万机,无不恭敬。大臣并非不忠,但威权在下,则众心慢上,这是常理。陛下既然已经察觉大臣的问题,希望不要忘记左右。左右忠正远虑,未必比大臣贤明,至于迎合取悦,或许更擅长。现在外面的人说,总是提到中书。即使他们恭慎,不敢外交,但有这个名声,仍然迷惑世俗。何况他们实际掌握重要事务,每天都在眼前,如果因为疲倦,有所割制,众臣看到他们能左右事务,就会因时而依附。一旦有这个端倪,私下招揽朋党,臧否毁誉,必有所兴,功负赏罚,必有所易,直道而上者或壅,曲附左右者反达,因微而入,缘形而出,意所狎信,不再猜疑。这是圣智应该早知道的,外以经意,则形际自见;或恐朝臣畏言不合而受左右之怨,不敢上奏。我私下希望陛下潜神默思,公听并观,如果事情有未尽于理而物有未周于用,将改曲易调,远与黄、唐角功,近昭武、文之绩,岂牵近习而已哉!然而人君不可悉任天下之事,必当有所付;若委之一臣,自非周公旦之忠,管夷吾之公,则有弄机败

自己知道罢了。以公瑾的儿子,而两位君主在中间,假如能够改正,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周瑜的侄子偏将军周峻去世,全琮请求让周峻的儿子周护统领他的军队。

吴主说:“从前击退曹操,开拓荆州,都是公瑾的功劳,我常常不忘。起初听说周峻去世,还想任用周护。但听说周护的品性行为危险,任用他只会带来祸患,所以改变了主意。我怀念公瑾,难道有止境吗!”

十二月,下诏恢复以建寅之月为正月。

邵陵厉公上

烈祖明皇帝下正始元年(庚申,公元240年)

春天,发生旱灾。

越巂的蛮夷多次反叛汉朝,杀害太守,此后太守不敢到郡中,将治所寄居在安定县,距离郡城八县多里。

汉主任命巴西的张嶷为越巂太守,张嶷招抚新归附的人,诛讨强横狡猾的人,蛮夷畏惧服从,郡界全部平定,恢复旧治。

冬天,吴国发生饥荒。

烈祖明皇帝下正始二年(辛酉,公元241年)

春天,吴国准备攻打魏国。

零陵太守殷札对吴主说:“如今上天抛弃曹氏,丧乱诛杀接连出现,虎争之际而幼童执政。陛下亲自统率军队,取乱侮亡,应该扫荡荆、扬之地,举用强健和羸弱的人,使强健的人执戟,羸弱的人转运。西命益州,军队驻扎在陇右,授给诸葛瑾、硃然大军,直指襄阳,陆逊、硃桓分别征讨寿春,大驾进入淮阳,经过青、徐。襄阳、寿春,困于受敌,长安以西,务必防御蜀军,许、洛的军队,势必分离,掎角并进,民众必然内应。将帅对向,或许失去便利,一军败绩,则三军离心。便当秣马脂车,陵蹈城邑,乘胜逐北,以定华夏。如果不全军出动,循前轻举,则不足以大用,易于屡退,民众疲惫,威势消减,时间过去,力量耗尽,不是上策。”

吴主没有采纳。

夏天,四月,吴国的全琮攻掠淮南,决开芍陂,诸葛恪攻打六安,硃然围攻樊城,诸葛瑾攻打柤中。

征东将军王凌、扬州刺史孙礼与全琮在芍陂交战,全琮败走。

荆州刺史胡质率领轻兵救援樊城,有人说:“敌军强盛,不可逼近。”胡质说:“樊城兵少城低,所以应当进军作为外援,不然,就危险了。”于是率兵逼近包围,城中才安定下来。

五月,吴国太子孙登去世。

吴军仍在荆州,太傅司马懿说:“柤中的民众和夷人有十万,隔在水的南面,流离失所,没有主人,樊城被围攻,历时一个月没有解围,这是危险的事情,请让我亲自讨伐。”

六月,太傅司马懿督率各军救援樊城;吴军听说后,连夜逃走。追到三州口,大获而还。

闰月,吴国大将军诸葛瑾去世。诸葛瑾的长子诸葛恪已经封侯,吴主让诸葛恪的弟弟诸葛融继承爵位,掌管军队,驻守公安。

汉国大司马蒋琬因为诸葛亮多次出兵秦川,道路险阻,运粮困难,最终没有成功。于是多造船只,想乘汉水、沔水东下,袭击魏兴、上庸。恰逢旧病复发,未能成行。

汉国人都认为事情不会成功,回师的道路非常艰难,不是长久之计,汉主派尚书令费祎、中监军姜维等人传达旨意。

蒋琬于是上奏说:“如今魏国横跨九州,根基滋蔓,平定不易。如果东西并力,首尾掎角,虽然不能迅速实现志向,但应当分裂蚕食,先摧毁其支党。然而吴国的期望在两三年内,连续未能成功。于是与费祎等人商议,认为凉州是胡塞的要地,进退有据,而且羌、胡人心中渴望归汉,应该任命姜维为凉州刺史。如果姜维出征,控制河右,我应当率军为姜维镇守后继。如今涪水陆四通,应急方便,如果东北有变故,前往救援不难,请迁移驻扎到涪。”

汉主同意了。

朝廷想在扬、豫之间广开田地,蓄积粮食,派尚书郎汝南的邓艾巡视陈、项以东到寿春。

邓艾认为:“从前太祖击败黄巾,因此屯田,在许都积谷以控制四方。如今三方已定,事情在淮南,每次大军出征,运兵过半,耗费巨大。陈、蔡之间,土地肥沃,可以省去许昌左右的稻田,并水东下,让淮北屯田二万人,淮南三万人,十分之二休息,常有四万人一边耕种一边防守;多开河渠以增加灌溉,通漕运。计算除去各种费用,每年完成五百万斛作为军资,六、七年间,可以在淮上积存三千万斛,这是十万军队五年的粮食。以此乘吴,无不克矣。”

太傅司马懿认为很好。

这一年,开始开凿广漕渠,每当东南有战事,大兴军众,泛舟而下,到达江、淮,粮食储备充足而没有水害。

管宁去世。管宁名行高洁,人们仰望他,觉得高不可及,接近他时却感到和蔼可亲。他能因事引导人向善,人们无不感化服从。他去世时,天下无论认识与否,听到消息无不叹息。

烈祖明皇帝下正始三年(壬戌,公元242年)

春天,正月,汉国的姜维率领偏军从汉中返回驻扎在涪。

吴主立他的儿子孙和为太子,大赦天下。

三月,昌邑景侯满宠去世。

秋天,七月,乙酉日,任命领军将军蒋济为太尉。

吴主派将军聂友、校尉陆凯率领三万军队攻打儋耳、珠崖。

八月,吴主封他的儿子孙霸为鲁王。孙霸是孙和的同母弟弟,宠爱特别,与孙和没有区别。

尚书仆射是仪兼任鲁王傅,上疏劝谏说:“臣私下认为鲁王天资卓越,兼具文武才能,当今之宜,应该镇守四方,作为国家的藩辅。宣扬德美,广耀威灵,这是国家的良规,海内所瞻望。而且二宫应该有降杀,以正上下之序,明教化之本。”

上书三、四次,吴主不听。

烈祖明皇帝下正始四年(癸亥,公元243年)

春天,正月,皇帝加冠。

吴国的诸葛恪袭击六安,掳掠人民而去。

夏天,四月,立皇后甄氏,大赦天下。皇后是文昭皇后兄长的孙女。

五月,朔日,发生日食,日全食。

冬天,十月,汉国的蒋琬从汉中返回驻扎在涪,病情加重,任命汉中太守王平为前监军、镇北大将军,督汉中。

十一月,汉主任命尚书令费祎为大将军、录尚书事。

吴国丞相顾雍去世。

吴国的诸葛恪远派间谍观察地形,想图谋寿春。

太傅司马懿率兵进入舒,想攻打诸葛恪,吴主将诸葛恪调往柴桑驻扎。

步骘、硃然各自上疏给吴主说:“从蜀国回来的人,都说蜀国想背弃盟约,与魏国交往,多造船只,修缮城郭。又,蒋琬守汉中,听说司马懿南下,不出兵乘虚掎角之,反而放弃汉中,返回成都。事情已经明显,无需再怀疑,应该做好准备。”

吴主回答说:“我对待蜀国不薄,聘享盟誓,没有辜负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司马懿前来进入舒,十天就退兵了。蜀国在万里之外,怎么知道缓急而便出兵呢?从前魏国想进入汉川,这里才开始戒备,也没有行动,后来听说魏国退兵而停止,蜀国怎么会因此有疑虑呢!

人们说苦难不可信,我为了大家愿意破家保之。

征东将军、都督扬、豫诸军事王昶上言:“地形有固定的险要,但防守没有固定的形势。现在屯驻在宛城,距离襄阳三百多里,有紧急情况时无法及时支援。”于是迁移到新野驻扎。

宗室曹冏上书说:“古代的君王,必定建立同姓以表明亲亲之道,必定树立异姓以表明贤贤之道。如果只专用亲亲之道,那么国家会逐渐衰弱;如果只偏任贤贤之道,那么国家会遭受劫夺。先圣知道这一点,所以广泛寻求亲疏之人并加以任用,因此能够保住社稷,历经长久。如今魏国尊尊之法虽然明确,但亲亲之道尚未完备,有的人被任用但不被重视,有的人被释放但不被任用。我私下思考这个问题,寝不安席,谨撰合所闻,论其成败说:从前夏、商、周历经数十代,而秦朝二世而亡。为什么呢?三代的君王与天下共享其民,所以天下同其忧;秦王独自控制其民,所以倾危而无人救援。秦朝看到周朝的弊端,以为小弱被夺,于是废除了五等爵位,设立了郡县官员,内无宗子以自辅,外无诸侯以为藩卫,就像割去股肱,只任胸腹。观者为之寒心,而秦始皇安然自以为子孙帝王万世之业,岂不荒谬!所以汉高祖奋三尺之剑,驱乌合之众,五年之中,便成就了帝业。为什么呢?伐深根者难为功,摧枯朽者易为力,这是理势使然。汉朝借鉴秦朝的失误,封殖子弟;等到诸吕擅权,图危刘氏,而天下所以不倾动,只是因为诸侯强大,盘石胶固的缘故。然而高祖封建,地过古制,所以贾谊认为要想天下治安,不如众建诸侯而少其力;文帝不听从。到了孝景帝,猥用晁错之计,削黜诸侯,遂有七国之患。这祸患发端于高帝,衅钟于文、景,是由于宽之过制,急之不渐的缘故。所谓‘末大必折,尾大难掉’,尾同于体,尚且或不从,何况非体之尾,岂能掉哉!武帝听从主父偃之策,下推恩之令,自此之后,遂以陵夷,子孙微弱,衣食租税,不预政事。到了哀帝、平帝,王氏秉权,假周公之事而为田常之乱,宗室王侯,有的甚至为之符命,颂莽恩德,岂不悲哀!由此说来,并非宗子在惠帝、文帝之间独忠孝而在哀帝、平帝之际叛逆,只是权轻势弱,不能有定罢了。赖光武皇帝挺不世之姿,擒王莽于已成,绍汉嗣于既绝,这难道不是宗子之力吗!而竟然不借鉴秦朝的失策,沿袭周朝的旧制,到了桓帝、灵帝,阉宦用事,郡孤立于上,臣弄权于下;由此天下鼎沸,奸宄并争,宗庙焚为灰烬,宫室变为榛薮。太祖皇帝龙飞凤翔,扫除凶逆。大魏之兴,至今已有二十四年了。观察五代的存亡而不用其长策,目睹前车的倾覆而不改辙迹。子弟王空虚之地,君有不使之民;宗室窜于闾阎,不闻邦国之政;权均匹夫,势齐凡庶。内无深根不拔之固,外无盘石宗盟之助,这不是安社稷,为万世之业的办法。况且现在的州牧、郡守,古代的方伯、诸侯,都跨有千里之土,兼军武之任,或比国数人,或兄弟并据;而宗室子弟竟然无一人间厕其间,与相维制,这不是强干弱枝,备万一之虞的办法。现在用贤,有的超为名都之主,有的为偏师之帅;而宗室有文者必限小县之宰,有武者必致百人之上,这不是劝进贤能、褒异宗室之礼。俗话说:‘百足之虫,至死不僵’,因为扶持它的人多。此言虽小,可以譬大。所以圣王安不忘危,存不忘亡,因此天下有变而无倾危之患。”曹冏希望以此论感动曹爽,但曹爽不能采用。

烈祖明皇帝下正始五年(甲子,公元二四四年)

春天,正月,吴主任命上大将军陆逊为丞相,其州牧、都护、领武昌事如故。

征西将军、都督雍、凉诸军事夏侯玄,是大将军曹爽的姑表兄弟。夏侯玄任命李胜为长史,李胜及尚书邓飏想让曹爽在天下立威名,劝他伐蜀;太傅司马懿阻止,但未能成功。三月,曹爽西至长安,发兵十馀万人,与夏侯玄自骆谷进入汉中。汉中守兵不满三万,诸将皆恐,欲守城不出以待涪兵。王平说:“汉中去涪城将近千里,贼若得关,便为深祸,现在应先派遣刘护军据守兴势,我为后拒;若贼分向黄金,我帅千人下自临之,等到涪军也到,这是上策。”诸将皆疑,只有护军刘敏与王平意见相同,于是帅所领据守兴势,多张旗帜,绵延百馀里。

闰月,汉主派遣大将军费祎督诸军救汉中,将行时,光禄大夫来敏来与费祎告别,请求一起下围棋;当时羽檄交至,人马披甲,严驾已备,费祎与来敏对弈,神色无厌倦。来敏说:“刚才只是试探君耳。君信可人,必能办贼者也。”

夏天,四月,丙辰朔,日有食之。

大将军曹爽的军队在兴势受阻,无法前进,关中及氐、羌的转运不能供应,牛马骡驴多死,民夷号泣于道路,涪军及费祎的军队相继到达。参军杨伟为曹爽陈述形势,建议急退,不然将败。邓飏、李胜与杨伟在曹爽面前争论。杨伟说:“邓飏、李胜将败国家事,可斩也!”曹爽不悦。太傅司马懿给夏侯玄写信说:“《春秋》责大德重。昔武皇帝再入汉中,几至大败,君所知也。今兴势至险,蜀已先据,若进不获战,退见邀绝,覆军必矣,将何以任其责!”夏侯玄恐惧,向曹爽进言;五月,引军还。费祎进据三岭以截曹爽,曹爽争险苦战,仅乃得过,损失惨重,关中为之虚耗。

秋天,八月,秦王询去世。

冬天,十二月,安阳孝侯崔林去世。

这一年,汉大司马蒋琬因病坚决辞让州职于大将军费祎,汉主于是任命费祎为益州刺史,以侍中董允守尚书令,为费祎的副手。当时战国多事,公务烦琐,费祎为尚书令,识悟过人,每省读文书,举目暂视,已究其意旨,其速数倍于人,终亦不忘。常以朝晡听事,其间接纳宾客,饮食嬉戏,加之博弈,每尽人之欢,事亦不废。及董允代费祎,欲效费祎之所行,旬日之中,事多愆滞。董允乃叹曰:“人才力相远若此,非吾之所及也!”乃听事终日而犹有不暇焉。

烈祖明皇帝下正始六年(乙丑,公元二四五年)

春天,正月,任命票骑将军赵俨为司空。

吴国的太子和鲁王住在同一个宫殿里,礼仪和待遇都一样,许多大臣对此有意见,吴主于是命令他们分开居住,各自有自己的僚属;从此两位王子之间产生了矛盾。

卫将军全琮派他的儿子全寄去侍奉鲁王,并写信告诉丞相陆逊,陆逊回信说:“如果子弟有才能,不用担心不被任用,不应该私下行动去追求荣华富贵;如果他们没有才能,最终只会招来灾祸。而且我听说两位王子的势力相当,必然会有争斗,这是古人非常忌讳的事情。”

全寄果然依附鲁王,轻易地参与争斗。

陆逊写信给全琮说:“你不效仿日磾(指忠臣)而让全寄留在鲁王身边,最终会给你家族带来灾祸。”

全琮没有采纳陆逊的建议,反而加深了矛盾。

鲁王刻意结交当时的名士。

偏将军硃绩以勇敢著称,鲁王亲自到他的官署,坐在他旁边,想与他结交。

硃绩站起来,拒绝了他的好意。

硃绩是硃然的儿子。

从此,侍从和宾客们分成两派,互相猜疑,矛盾蔓延到大臣们,整个国家分裂成两半。

吴主听说后,借口让他们专心学习,禁止宾客往来。

督军使者羊道上书说:“听说陛下削减了两位王子的护卫,断绝了宾客往来,使得四方的礼敬无法传达,远近的人都感到恐惧,大小官员都感到失望。有人说两位王子不遵守礼法,即使如此,也应该加以审查,谨慎处理,不要让远近的人有机会散布谣言。我担心积怨会变成诽谤,最终会传播开来,而西北两地的敌人离我们不远,他们会认为两位王子有顺从的过错,不知道陛下如何解释!”

吴主的长女鲁班嫁给了左护军全琮,小女儿小虎嫁给了骠骑将军硃据。

全公主与太子的母亲王夫人有矛盾,吴主想立王夫人为皇后,全公主阻止;她担心太子即位后会怨恨自己,心里不安,多次诬陷太子。

吴主生病,派太子去长沙桓王庙祈祷,太子妃的叔父张休住在庙附近,邀请太子到他家。

全公主派人监视,说“太子不在庙中,专门去妃子家商议事情”,又说“王夫人看到陛下生病,脸上有喜色”,吴主因此发怒。

王夫人因忧虑而死,太子的宠爱也逐渐减少。

鲁王的党羽杨竺、全寄、吴安、孙奇等人一起诬陷太子,吴主被迷惑。

陆逊上书劝谏说:“太子是正统继承人,应该有稳固的地位;鲁王是藩臣,应该让他的宠爱有所区别。这样,双方各得其所,上下都能安定。”

陆逊多次上书,言辞恳切;他还想亲自到都城,当面陈述嫡庶的区别。

吴主不高兴。

太常顾谭是陆逊的外甥,也上书说:“我听说有国有家的人,必须明确嫡庶的区别,区分尊卑的礼仪,使高低有别,等级分明;这样,骨肉之间的恩情才能保全,觊觎的念头才能断绝。从前贾谊提出治安的计策,讨论诸侯的势力,认为势力强大的即使亲近,也必然会有叛逆的隐患,势力弱小的即使疏远,也必然会有保全的福分。所以淮南王是亲弟弟,却没有保住国家,是因为势力太强;吴芮是疏远的臣子,却传位到长沙,是因为势力弱小。从前汉文帝让慎夫人与皇后同席,袁盎让慎夫人退下,文帝有怒色;等到袁盎解释上下之礼,陈述人彘的教训,文帝才高兴,慎夫人也醒悟了。现在我所说的,并不是偏袒谁,实在是想安定太子,也让鲁王方便。”

从此鲁王与顾谭有了矛盾。

芍陂之战中,顾谭的弟弟顾承和张休都有功劳;全琮的儿子全端、全绪与他们争功,诬陷顾承和张休,吴主将顾谭、顾承和张休流放到交州,还追赐张休死。

太子太傅吾粲请求让鲁王出镇夏口,不让杨竺等人留在京城,还多次向陆逊传递消息;鲁王与杨竺一起诬陷吾粲,吴主发怒,将吾粲下狱并处死。

吴主多次派使者责问陆逊,陆逊愤恨而死。

他的儿子陆抗担任建武校尉,接替陆逊统领军队,送葬东归,吴主用杨竺所告发的二十件事质问陆抗,陆抗逐条回答,吴主才稍微释怀。

夏天,六月,都乡穆侯赵俨去世。

秋天,七月,吴国将军马茂密谋杀害吴主和大臣以响应魏国,事情败露,他和同党都被灭族。

八月,任命太常高柔为司空。

汉国的甘太后去世。

吴主派校尉陈勋率领屯田兵和工匠三万人,开凿句容中道,从小其到云阳西城,通往集市,建造仓库。

冬天,十一月,汉国大司马蒋琬去世。

十二月,汉国的费祎到汉中,巡视边防。

汉国的尚书令董允去世;任命尚书吕乂为尚书令。

董允为人公正,敢于进谏,竭尽忠诚,汉主对他非常敬畏。

宦官黄皓,善于逢迎谄媚,汉主很喜欢他。

董允在上则严肃规劝汉主,在下则多次责备黄皓。

黄皓害怕董允,不敢为非作歹,董允在世时,黄皓的职位不过是个黄门丞。

费祎任命选曹郎汝南陈祗接替董允为侍中,陈祗为人严厉有威仪,多才多艺,善于权谋,费祎认为他贤能,破格提拔他。

陈祗与黄皓互相勾结,黄皓开始参与政事,逐渐升迁到中常侍,掌握大权,最终导致国家覆灭。

自从陈祗得宠,汉主对董允的怨恨越来越深,认为董允轻视自己,这是因为陈祗迎合汉主的意思,而黄皓在背后挑拨离间。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魏纪-魏纪六-注解

著雍敦牂:古代天文学中的星宿名称,用于纪年。

旃蒙赤奋若:古代天文学中的星宿名称,用于纪年。

司马懿:三国时期魏国的重要军事家和政治家,后成为魏国的实际掌权者。

公孙渊:辽东地区的割据势力首领,曾自立为燕王。

襄平:公孙渊的都城,今辽宁省辽阳市。

吴:指三国时期的东吴,孙权所建立的政权。

羊道:督军使者羊道,上疏劝谏吴主。

蒋济:曹魏的中护军,以忠诚和直言闻名。

管宁:东汉末年至三国时期的隐士,以高洁的品行著称。

韩暨:魏国的太中大夫,后被任命为司徒。

崔林:曹魏的司隶校尉,后升任司空。

常林:魏国的太常,以贞固纯粹著称。

张氏:汉主的皇后,前后之妹。

璿:汉主的皇太子。

瑶:汉主的安定王。

孟光:魏国的大司农,负责农业和财政事务。

郤正:魏国的秘书郎,负责文书和档案管理。

当千大钱:东吴铸造的大面值货币。

辽隧:公孙渊在辽东的军事据点。

卑衍:公孙渊的大将军,负责军事指挥。

杨祚:公孙渊的将领,参与了对魏军的抵抗。

京观:古代战争中,将敌人的尸体堆积成山,以示威吓。

纶直:公孙渊的将军,曾劝谏公孙渊不要反叛。

贾范:公孙渊的将军,曾劝谏公孙渊不要反叛。

高柔:太常高柔,被任命为司空。

祁奚:春秋时期晋国的大夫,以公正无私著称,曾推荐自己的仇人解狐接替自己的职位。

叔向:春秋时期晋国的大夫,以直言敢谏闻名。

晃:指曹魏时期的将领夏侯渊,字妙才,晃是其别名。

市斩:古代的一种公开处决方式,通常在市场或公共场所执行。

囹圄:古代监狱的别称。

赤乌:吴国的年号,孙权在位期间使用。

步夫人:孙权的妃子,深受宠爱。

吕壹:吴国的中书郎,以权谋私,陷害忠良。

是仪:吴国的侍中,以正直著称。

陆逊:吴国丞相,著名军事家和政治家。

潘濬:吴国的太常,以忠诚和直言闻名。

顾雍:东吴丞相,以清廉著称,曾任丞相多年。

谢肱:吴国的黄门侍郎,以机智和直言闻名。

步骘:东吴将领,曾任丞相,以忠诚著称。

硃据:吴国的左将军,以忠诚和正直闻名。

阚泽:吴国的中书令,以博学和正直著称。

袁礼:吴国的中书郎,奉命向大将们传达吴主的旨意。

诸葛瑾:东吴将领,诸葛亮的兄长,曾任大将军。

硃然:东吴将领,曾任大将军,以勇猛著称。

吕岱:吴国的大将,以忠诚和正直闻名。

卫臻:曹魏的司空,后升任司徒。

蒋琬:蜀汉将领,诸葛亮去世后继任为大司马,负责蜀汉的军政事务。

刘放:曹魏的秘书郎,后升任中书监。

孙资:曹魏的参军事,后升任中书令。

柱石之士:比喻国家的重要支柱,指那些能够支撑国家、承担重任的贤能之士。

行称一州:指一个人的品行和才能足以在一州之内得到认可和称赞。

智效一官:指一个人的智慧和能力足以胜任某一官职。

忠信竭命:形容一个人对国家或君主忠诚至极,甚至愿意献出生命。

圣明之朝:指君主明智、政治清明的时代。

专吏之名:指某些官员独揽大权,形成专权的局面。

寝疾:指皇帝病重卧床。

后事:指皇帝去世后的国家大事,尤其是继承人的安排。

大将军:古代官职,通常为军队的最高指挥官,权力极大。

领军将军:古代官职,负责统领军队的将领。

武卫将军:古代官职,负责宫廷禁卫的将领。

屯骑校尉:古代官职,负责统领骑兵的将领。

骁骑将军:古代官职,负责统领精锐骑兵的将领。

机任:指掌握国家机要事务的职位。

鸡栖树:比喻那些长期占据高位、无所作为的人。

手诏:皇帝亲自书写的诏书,通常具有极高的权威性。

太傅:古代官职,通常为皇帝的老师或顾问,地位尊崇。

侍中:古代官职,皇帝的近臣,负责顾问和传达诏令。

假节钺:古代授予将领的权力象征,表示其拥有极大的军事指挥权。

都督中外诸军:古代官职,负责统领全国军队的最高指挥官。

录尚书事:古代官职,负责处理尚书省的事务,权力极大。

浮华:指那些追求表面华丽、不务实际的人或行为。

腹心:指最信任的亲信或心腹。

太尉:古代官职,负责全国军事的最高指挥官。

大司马:古代官职,负责全国军事的最高指挥官,地位高于太尉。

东曹掾:古代官职,负责东曹事务的官员。

督农:古代官职,负责监督农业生产的官员。

交州牧:古代官职,负责交州地区的行政和军事事务。

平南将军:古代官职,负责平定南方地区的军事指挥官。

镇南将军:古代官职,负责镇守南方地区的军事指挥官。

公瑾:即周瑜,字公瑾,三国时期东吴名将,以智勇双全著称,赤壁之战中与诸葛亮合作,大败曹操。

峻:周瑜的侄子,偏将军,卒后其子护被提议继承其兵权。

全琮:卫将军全琮,吴国重要将领。

吴主:指孙权,三国时期东吴的开国皇帝。

建寅之月:农历正月,古代中国以建寅之月为一年的开始。

邵陵厉公:指曹魏的皇帝曹芳,邵陵是他的封号,厉公是谥号。

正始:曹魏皇帝曹芳的年号,公元240年至249年。

越巂:古代地名,位于今四川省西南部,是少数民族聚居的地区。

张嶷:三国时期蜀汉将领,曾任越巂太守,以平定蛮夷叛乱著称。

殷札:东吴零陵太守,曾向孙权提出伐魏的建议。

王凌:曹魏将领,曾任征东将军,与东吴作战。

胡质:曹魏将领,曾任荆州刺史,以救援樊城著称。

诸葛恪:东吴将领,诸葛瑾的长子,曾任大将军,后因政变被杀。

姜维:蜀汉将领,诸葛亮的学生,多次北伐曹魏。

邓艾:曹魏将领,以屯田政策著称,后灭蜀汉。

破家保之:指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某人或某事,体现了极高的忠诚和牺牲精神。

地有常险,守无常势:意指地理上的险要是不变的,但防守的策略和形势是变化的,强调了军事策略的灵活性。

亲亲之道:指重视血缘关系的政治原则,强调家族内部的团结和支持。

贤贤之道:指重视才能和德行的政治原则,强调选拔有才能的人担任重要职位。

三代之君:指夏、商、周三代的君主,这些朝代被认为是中国古代的理想政治典范。

秦二世而亡:指秦朝在秦始皇死后仅传至二世即灭亡,强调了秦朝政治制度的缺陷。

汉祖奋三尺之剑:指汉高祖刘邦凭借武力推翻秦朝,建立汉朝。

伐深根者难为功,摧枯朽者易为力:意指对付根基深厚的敌人难以成功,而对付已经衰败的敌人则容易得多。

汉监秦之失,封殖子弟:指汉朝吸取秦朝灭亡的教训,分封皇室子弟以巩固政权。

七国之患:指汉景帝时期发生的七国之乱,是诸侯国对抗中央政权的叛乱。

武帝从主父之策:指汉武帝采纳主父偃的建议,推行推恩令,削弱诸侯国的权力。

光武皇帝:指东汉开国皇帝刘秀,他恢复了汉朝的统治。

太祖皇帝:指魏国的开国皇帝曹操,他在东汉末年建立了魏国。

百足之虫,至死不僵:比喻即使面临死亡,某些事物或势力仍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

兴势:地名,位于今陕西省汉中市,是古代军事要地。

费祎:汉费祎,至汉中行围守。

董允:汉尚书令董允,去世。

吴太子和与鲁王同宫:吴太子和鲁王同住一宫,礼遇相同,群臣对此多有议论。

硃绩:偏将军硃绩,以胆力著称。

鲁班:吴主长女,嫁左护军全琮。

小虎:吴主少女,嫁骠骑将军硃据。

杨竺:鲁王之党,与全寄、吴安、孙奇等共谮毁太子。

顾谭:太常顾谭,陆逊之甥,上疏劝谏吴主。

芍陂之役:吴国与魏国在芍陂的战役。

吾粲:太子太傅吾粲,请求鲁王出镇夏口。

赵俨:都乡穆侯赵俨,吴国重要官员。

马茂:吴将军马茂,谋杀吴主及大臣未遂。

甘太后:汉甘太后,去世。

陈勋:吴国校尉陈勋,负责屯田及开凿句容中道。

琬:汉大司马琬,去世。

吕乂:汉尚书吕乂,接任尚书令。

黄皓:汉宦官黄皓,董允在世时不敢为非,董允去世后开始干预朝政。

陈祗:汉侍中陈祗,与黄皓勾结,干预朝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魏纪-魏纪六-评注

本文主要记述了三国时期魏国对辽东公孙渊的征讨过程,展现了司马懿的军事才能和魏国的政治决策。文章通过对话形式,详细描述了魏国皇帝与司马懿、蒋济等人的讨论,体现了魏国在军事行动中的谨慎和周密。

司马懿在征讨公孙渊的过程中,展现了卓越的军事指挥能力。他不仅准确判断了公孙渊的军事策略,还通过巧妙的战术安排,成功攻破了襄平城。司马懿的军事智慧和对敌情的精准把握,使得魏国在这场战役中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文章还反映了魏国在政治上的成熟和稳定。魏国皇帝在面对公孙渊的求援时,能够冷静分析局势,不被外部干扰所动摇。同时,魏国在任命官员时,注重德行和能力,体现了其对国家治理的高度重视。

此外,文章还揭示了三国时期复杂的国际关系。东吴在面对公孙渊的求援时,虽然表面上表示支持,但实际上采取了观望态度,体现了其在对外政策上的谨慎和灵活。

总的来说,本文通过对魏国征讨公孙渊的历史事件的描述,展现了三国时期军事、政治、外交等多方面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文学价值。

这段文字主要记载了三国时期吴国和曹魏的政治事件,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忠奸之争。

首先,文中提到吴国的吕壹滥用职权,陷害忠良,导致朝廷内部人心惶惶。吕壹的行为不仅引起了太子登和群臣的不满,还引发了陆逊、潘濬等重臣的担忧。吕壹的所作所为,反映了当时吴国朝廷内部的腐败和权力斗争的激烈。

其次,文中提到吴主孙权在处理吕壹事件时的态度。孙权最初对吕壹的行为视而不见,直到吕壹的罪行被揭露后,才下令严惩。这一过程反映了孙权在权力平衡上的考量,以及他对忠臣和奸臣的不同态度。孙权的犹豫不决,也暴露了他在处理朝廷内部矛盾时的局限性。

再次,文中提到曹魏的蒋济上疏劝谏魏帝,指出大臣权力过重的危害。蒋济的谏言反映了曹魏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以及大臣与皇帝之间的微妙关系。蒋济的直言不讳,体现了他对国家的忠诚和对皇帝的关心。

最后,文中提到吴国的步骘上疏,建议吴主信任顾雍、陆逊、潘濬等忠臣,不要让他们受到其他官员的监督。步骘的建议反映了吴国朝廷内部对忠臣的信任和对奸臣的警惕。步骘的忠诚和正直,体现了他对国家的责任感和对吴主的忠心。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通过记载吴国和曹魏的政治事件,反映了三国时期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忠奸之争。文中的人物形象鲜明,情节曲折,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和文学价值。通过对这些事件的描写,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三国时期的政治生态和人物性格。

这段文字出自《三国志》中的《魏书·明帝纪》,主要记载了魏明帝曹叡在病重时期对国家大事的安排,尤其是对继承人和辅政大臣的选择。这段文字不仅反映了当时政治斗争的复杂性,也展现了魏明帝的智慧和决断力。

首先,魏明帝在病重时,深谋远虑,决定将国家大事托付给燕王宇和曹爽等人。这一决定体现了他对国家的责任感和对未来的深思熟虑。然而,刘放和孙资的介入,使得局势发生了变化。他们通过巧妙的手段,成功地将曹爽推上了大将军的位置,并且推荐了司马懿作为辅政大臣。这一系列的权力斗争,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的复杂关系和权力角逐。

其次,魏明帝在临终前对司马懿的信任和托付,体现了他对司马懿的器重和对其能力的认可。他对司马懿说:“吾以后事属君,君与曹爽辅少子。”这句话不仅表达了他对司马懿的信任,也显示了他对国家未来的担忧和期望。魏明帝的临终嘱托,成为了后来曹魏政权的重要转折点。

此外,这段文字还揭示了曹爽和司马懿之间的矛盾和斗争。曹爽虽然被任命为大将军,但他对司马懿的忌惮和防备,使得两人之间的关系逐渐恶化。曹爽通过一系列手段,试图削弱司马懿的权力,但最终未能成功。这一斗争不仅影响了曹魏政权的稳定,也为后来的司马氏篡权埋下了伏笔。

最后,这段文字还通过对魏明帝性格的描述,展现了他的政治智慧和决断力。魏明帝虽然年轻,但他“沈毅明敏,任心而行”,能够“料简功能,屏绝浮伪”。他对大臣的优礼和宽容,使得他在朝廷中赢得了广泛的尊重和支持。然而,他未能“建德垂风,不固维城之基”,最终导致了“大权偏据,社稷无卫”的局面。这一评价,既肯定了他的才能,也指出了他的不足。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通过对魏明帝临终前的政治安排和权力斗争的描写,展现了三国时期曹魏政权的复杂性和脆弱性。它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后人提供了深刻的政治启示。

这段文本主要记载了三国时期东吴与曹魏、蜀汉之间的政治、军事动态,以及一些重要人物的生平和事迹。文本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展现了三国时期的复杂局势和各方势力的博弈。

首先,文本提到了周瑜的侄子峻去世后,孙权对周瑜的怀念和对峻子护的任用问题。孙权虽然怀念周瑜的功绩,但在得知护的品性不佳后,决定不再任用他,这体现了孙权在用人上的谨慎和对国家利益的重视。

其次,文本记载了东吴与曹魏之间的战争。东吴将领全琮、诸葛恪等人多次进攻曹魏的淮南地区,但未能取得决定性胜利。曹魏方面,王凌、胡质等将领则积极防御,成功击退了东吴的进攻。这些战役反映了三国时期战争的频繁和激烈,以及各方将领的智谋与勇猛。

此外,文本还提到了蜀汉的蒋琬和姜维的军事行动。蒋琬提出了通过水路进攻曹魏的计划,但因病未能实施。姜维则多次率军北伐,试图通过蚕食策略削弱曹魏的力量。这些行动显示了蜀汉在诸葛亮去世后,依然坚持北伐的战略,但也面临着巨大的困难和挑战。

最后,文本还记载了一些重要人物的去世,如东吴的诸葛瑾、顾雍,以及曹魏的管宁。这些人物在三国时期都扮演了重要角色,他们的去世标志着三国时期的政治格局发生了新的变化。

总体而言,这段文本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和人物,生动地展现了三国时期的政治、军事动态,反映了各方势力的博弈和历史的变迁。文本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后人研究三国时期的历史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这段古文主要讲述了三国时期魏国的政治和军事情况,特别是关于宗室与异姓官员的任用问题。文中通过对比夏、商、周三代与秦朝的兴衰,强调了亲亲之道与贤贤之道并重的重要性。作者曹冏指出,魏国虽然尊尊之法明确,但亲亲之道未备,导致宗室权力薄弱,无法有效维护社稷。他引用了历史上的多个例子,如秦朝的迅速灭亡、汉朝的分封制度、七国之乱等,来说明权力分配不均的后果。

文中还提到了魏国在军事上的困境,特别是征西将军夏侯玄与大将军曹爽的伐蜀行动。这次行动因战略失误和后勤问题而失败,进一步暴露了魏国内部的政治和军事问题。作者通过这一系列历史事件,呼吁魏国统治者吸取历史教训,平衡宗室与异姓官员的权力,以确保国家的长治久安。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古文体现了中国古代政治思想中的“亲亲”与“贤贤”并重的理念,强调了家族与才能在国家治理中的重要性。同时,文中对历史事件的引用和分析,展示了作者深厚的历史知识和政治洞察力。

艺术特色方面,本文采用了对比和举例的手法,通过历史事件的对比,增强了论点的说服力。语言上,文辞简洁有力,逻辑严密,体现了古代议论文的典型风格。

历史价值方面,这段古文不仅反映了三国时期魏国的政治现实,也为后世提供了宝贵的历史教训。通过对历史事件的深入分析,作者揭示了权力分配不均对国家稳定的危害,为后世统治者提供了重要的参考。

这段古文详细描述了吴国宫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复杂的人际关系。吴太子和鲁王同宫,礼遇相同,引发了群臣的不满和议论。吴主最终决定分宫别僚,导致二子之间产生了嫌隙。卫将军全琮派遣其子全寄事奉鲁王,并写信告知丞相陆逊。陆逊回信劝诫全琮,认为子弟如果有才,不必担心不被任用,不应私自出仕以追求荣利;如果子弟不佳,最终会招致祸患。陆逊还指出,二宫势均力敌,必然会有彼此之间的争斗,这是古人的大忌。全寄果然阿附鲁王,轻率地参与交构。陆逊写信给全琮,警告他不应效仿日磾而留宿阿寄,否则最终会为家族招致祸患。全琮没有采纳陆逊的劝告,反而加深了与陆逊的嫌隙。

鲁王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刻意结交当时的名士。偏将军硃绩以胆力著称,鲁王亲自到他的官署,试图与他结好。硃绩却下地站立,辞而不当。硃绩是硃然的儿子,他的行为表明他不愿意卷入宫廷斗争。然而,自侍御、宾客以下,宫廷中形成了两派,仇党之间互相猜忌,大臣们也卷入其中,整个国家被分裂为两半。吴主得知此事后,假借精学的名义,禁止宾客往来。督军使者羊道上疏劝谏吴主,认为二宫的备卫被削减,宾客被禁绝,导致四方礼敬无法通达,远近之人感到恐惧和失望。羊道担心积疑成谤,谣言会传播开来,尤其是西北二隅,离国不远,可能会认为二宫有顺之愆,吴主将难以解释。

吴主的长女鲁班嫁给左护军全琮,少女小虎嫁给骠骑将军硃据。全公主与太子母王夫人有嫌隙,吴主欲立王夫人为后,全公主阻挠,担心太子立后会怨恨自己,心中不安,多次谮毁太子。吴主病重时,派遣太子到长沙桓王庙祈祷,太子妃的叔父张休住在庙附近,邀请太子到他家。全公主派人窥视,声称太子不在庙中,专程到妃家计议,又说王夫人见吴主病重,有喜色。吴主因此发怒,王夫人忧惧而死,太子的宠爱也逐渐衰退。鲁王的党羽杨竺、全寄、吴安、孙奇等共同谮毁太子,吴主被迷惑。陆逊上疏劝谏,认为太子是正统,应有盘石之固;鲁王是藩臣,应当有宠佚之别。彼此得所,上下才能获得安宁。陆逊多次上疏,言辞恳切,甚至想亲自到都城陈述嫡庶之义。吴主不悦。太常顾谭是陆逊的外甥,也上疏劝谏,认为有国有家者必须明嫡庶之端,异尊卑之礼,使高下有差,等级分明。只有这样,骨肉之恩才能保全,觊觎之望才能断绝。顾谭引用贾谊的陈治安之计,论诸侯之势,认为势重虽亲,必有逆节之累;势轻虽疏,必有保全之祚。顾谭的劝谏使鲁王与他产生了嫌隙。

芍陂之役中,顾谭的弟弟顾承及张休都有功,全琮的儿子全端、全绪与他们争功,谮毁顾承、张休于吴主。吴主将顾谭、顾承、张休流放到交州,又追赐张休死。太子太傅吾粲请求让鲁王出镇夏口,并让杨竺等人不得留在京师,还多次将消息告知陆逊。鲁王与杨竺共同谮毁吾粲,吴主怒,将吾粲下狱并处死。吴主多次派遣中使责问陆逊,陆逊愤恚而卒。其子陆抗为建武校尉,代领陆逊的部众,送葬东还。吴主以杨竺所告发的陆逊二十件事询问陆抗,陆抗一一回答,吴主的心意才稍解。

这段古文不仅揭示了吴国宫廷内部的权力斗争,还反映了当时政治斗争的复杂性和残酷性。陆逊、顾谭等人的劝谏体现了他们对国家稳定的关切,但吴主的犹豫和鲁王及其党羽的谮毁最终导致了太子的失宠和陆逊的愤恚而卒。这段历史事件不仅对吴国的政治格局产生了深远影响,也为后世提供了关于权力斗争和嫡庶之别的深刻教训。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魏纪-魏纪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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