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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陈纪-陈纪十

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陈纪-陈纪十-原文

起阏逢执徐,尽著雍涒滩,凡五年。

长城公下至德二年(甲辰,公元五八四年)

春,正月,甲子,日有食之。

己巳,隋主享太庙;辛未,祀南郊。

壬申,梁主入朝于隋,服通天冠、绛纱袍,北面受郊劳。及入见于大兴殿,隋主服通天冠、绛纱袍,梁主服远游冠、朝服,君臣并拜。赐缣万匹,珍玩称是。

隋前华州刺史张宾、仪同三司刘晖等造《甲子元历》成,奏之。壬辰,诏颁新历。

癸巳,大赦。

二月,乙巳,隋主饯梁主于灞上。

突厥苏尼部男女万余口降隋。

庚戌,隋主如陇州。

突厥达头可汗请降于隋。

夏,四月,庚子,隋以吏部尚书虞庆则为右仆射。隋上大将军贺娄子干发五州兵击吐谷浑,杀男女万馀口,二旬而还。

帝以陇西频被寇掠,而俗不设村坞,命子干勒民为堡,仍营田积谷。子幹上书曰:“陇右、河西,土旷民稀,边境未宁,不可广佃。比见屯田之所,获少费多,虚役人功,卒逢践暴;屯田疏远者请皆废省。但陇右之人以畜牧为事,若更屯聚,弥不自安。但使镇戍连接,烽堠相望,民虽散居,必谓无虑。”帝从之。以子幹晓习边事,丁巳,以为榆关总管。

五月,以吏部尚书江总为仆射。

隋主以渭水多沙,深浅不常,漕者苦之,六月,壬子,诏太子左庶子宇文恺帅水工凿渠,引渭水,自大兴城东至潼关三百馀里,名曰广通渠。漕运通利,关内赖之。

秋,七月,丙寅,遣兼散骑常侍谢泉等聘于隋。

八月,壬寅,隋邓恭窦炽卒。

乙卯,将军夏侯苗请降于隋,隋主以通和,不纳。

九月,甲戌,隋主以关中饥,行如洛阳。

隋主不喜词华,诏天下公私文翰并宜实录。泗州刺史司马幼之,文表华艳,付所司治罪。治书侍御史赵郡李谔亦以当时属文,体尚轻薄。上书曰:“魏之三祖,崇尚文词,忽君人之大道,好雕虫之艺。下之从上,遂成风俗。江左、齐、梁,其弊弥甚:竞一韵之奇,争一字之巧;连篇累牍,不出月露之形,积案盈箱,唯是风云之状。世俗以此相高,朝廷据兹擢士。禄利之路既开,爱尚之情愈笃。于是闾里童昏,贵游总丱,未窥六甲,先制五言。至如羲皇、舜、禹之典,伊、傅、周、孔之说,不复关心,何尝入耳。以傲诞为清虚,以缘情为勋绩,指儒素为古拙,用词赋为君子。故文笔日繁,其政日乱,良由弃大圣之轨模,构无用以为用也。今朝廷虽有是诏,如闻外州远县,仍踵弊风:躬仁孝之行者,摈落私门,下加收齿;工轻薄之艺者,选充吏职,举送天朝。盖由刺史、县令未遵风教。请普加采察,送台推劾。”又上言:“士大夫矜伐干进,无复廉耻,乞明加罪黜,以惩风轨。”诏以谔前后所奏颁示四方。

突厥沙钵略可汗数为隋所败,乃请和亲。千金公主自请改姓杨氏,为隋主女。隋主遣开府仪同三司徐平和使于沙钵略,更封千金公主为大义公主。晋王广请因衅乘之,隋主不许。

沙钵略遣使致书曰:“从天生大突厥天下贤圣天子伊利居卢设莫何沙钵略可汗致书大隋皇帝:皇帝,妇父,乃是翁比。此为女夫,乃是儿例。两境虽殊,情义如一。自今子子孙孙,乃至万世,亲好不绝。上天为证,终不违负!此国羊马,皆皇帝之畜。彼之缯彩,皆此国之物。”

帝复书曰:“大隋天子贻书大突厥沙钵略可汗:得书,知大有善意。既为沙钵略妇翁,今日视沙钵略与儿子不异。时遣大臣往彼省女,复省沙钵略也。”于是遣尚书右仆射虞庆则使于沙钵略,车骑将军长孙晟副之。

沙钵略陈兵列其珍宝,坐见庆则,称病不能起,且曰:“我诸父以来,不向人拜。”庆则责而谕之。千金公主私谓庆则曰:“可汗豺狼性;过与争,将啮人。”长孙晟谓沙钵略曰:“突厥与隋俱大国天子,可汗不起,安敢违意!但可贺敦为帝女,则可汗是大隋女婿,奈何不敬妇翁!”沙钵略笑谓其达官曰:“须拜妇翁!”乃起拜顿颡,跪受玺书,以戴于首,既而大惭,与群下相聚恸哭。庆则又遣称臣,沙钵略谓左右曰:“何谓臣?”左右曰:“隋言臣,犹此云奴耳。”沙钵略曰:“得为大隋天子奴,虞仆射之力也。”赠庆则马千匹,并以从妹妻之。

冬,十一月,壬戌,隋主遣兼散骑常侍薛道衡等来聘,戒道衡“当识朕意,勿以言辞相折。”

是岁,上于光昭殿前起临春、结绮、望仙三阁,各高数十丈,连延数十间,其窗、牖、壁带、县楣、栏、槛皆以沈、檀为之,饰以金玉,间以珠翠,外施珠帘,内有宝床、宝帐,其服玩瑰丽,近古所未有。每微风暂至,香闻数里。其下积石为山,引水为池,杂植奇花异卉。

上自居临春阁,张贵妃居结绮阁,龚、孔二贵嫔居望仙阁,并复道交相往来。又有王、李二美人,张、薛二淑媛,袁昭仪、何婕妤、江脩容,并有宠,迭游其上。以宫人有文学者袁大舍等为女学士。仆射江总虽为宰辅,不亲政务,日与都官尚书孔范、散骑常侍王瑳等文士十馀人,侍上游宴后庭,无复尊卑之序,谓之“狎客”。上每饮酒,使诸妃、嫔及女学士与狎客共赋诗,互相赠答,采其尤艳丽者,被以新声,选宫女千馀人习而歌之,分部迭进。其曲有《玉树后庭花》、《临春乐》等,大略皆美诸妃嫔之容色。君臣酣歌,自夕达旦,以此为常。

张贵妃名丽华,本兵家女

,为龚贵嫔侍儿,上见而悦之,得幸,生太子深。

贵妃发长七尺,其光可鉴,性敏慧,有神彩,进止详华,每瞻视眄睐,光采溢目,照映左右。

善候人主颜色,引荐诸宫女;后宫咸德之,竞言其善。

又有厌魅之术,常置淫祀于宫中,聚女巫鼓舞。

上怠于政事,百司启奏,并因宦者蔡脱儿、李善度进请;上倚隐囊,置张贵妃于膝上,共决之。

李、蔡所不能记者,贵妃并为条疏,无所遗脱。

因参访外事,人间有一言一事,贵妃必先知白之;由是益加宠异,冠绝后庭。

宦官近习,内外连结,援引宗戚,纵横不法,卖官鬻狱,货赂公行;赏罚之命,不出于外。

大臣有不从者,因而谮之。

于是孔、张之权熏灼四方,大臣执政皆从风谄附。

孔范与孔贵嫔结为兄妹;上恶闻过失,每有恶事,孔范必曲为文饰,称扬赞美,由是宠遇优渥,言听计从。

群臣有谏者,辄以罪斥之。

中书舍人施文庆,颇涉书史,尝事上于东宫,聪敏强记,明闲吏职,心算口占,应时条理,由是大被亲幸。

又荐所善吴兴沈客卿、阳惠朗、徐哲、暨慧景等,云有吏能,上皆擢用之;以客卿为中书舍人。

客卿有口辩,颇知朝廷典故,兼掌金帛局。

旧制:军人、士人并无关市之税。

上盛修宫室,穷极耳目,府库空虚,有所兴造,恒苦不给。

客卿奏请,不问士庶并责关市之征,而又增重其旧。

于是以阳惠朗为太市令,暨慧景为尚书金、仓都令史,二人家本小吏,考校簿领,纤毫不差;然皆不达大体,督责苛碎,聚敛无厌,士民嗟怨。

客卿总督之,每岁所入,过于常格数十倍。

上大悦,益以施文庆为知人,尤见亲重,小大众事,无不委任。

转相汲引,珥貂蝉者五十人。

孔范自谓文武才能,举朝莫及,从容白上曰:“外间诸将,起自行伍,匹夫敌耳。深见远虑,岂其所知!”

上以问施文庆,文庆畏范,亦以为然;司马申复赞之。

自是将帅微有过失,即夺其兵,分配文吏;夺任忠部曲以配范及蔡征。

由是文武解体,以至覆灭。

长城公下至德三年(乙巳,公元五八五年)

春,正月,戊午朔,日有食之。

隋主命礼部尚书牛弘修五礼,勒成百卷;戊辰,诏行新礼。

三月,戊午,隋以尚书左仆射高颎为左领军大将军。

丰州刺史章大宝,昭达之子也,在州贪纵,朝廷以太仆卿李晕代之。

晕将至,辛酉,大宝袭杀晕,举兵反。

隋大司徒郢公王谊与隋主有旧,其子尚帝女兰陵公主。

帝待之恩礼稍薄,谊颇怨望。

或告谊自言名应图谶,相表当王;公卿奏谊大逆不道。

壬寅,赐谊死。

戊申,隋主还长安。

章大宝遣其将杨通攻建安,不克。

台军将至,大宝众溃,逃入山,为追兵所擒,夷三族。

隋度支尚书长孙平奏,“令民间每秋家出粟麦一石已下,贫富为差,储之当社,委社司检校,以备凶年,名曰义仓。”

隋主从之。五月,甲申,初诏郡、县置义仓。

平,俭之子也。

时民间多妄称老、小以免赋役,山东承北齐之弊政,户口租调,奸伪尤多。

隋主命州县大索貌阅,户口不实者,里正、党长远配;大功以下,皆令析籍,以防容隐。

于是计帐得新附一百六十四万馀口。

高颎又言民间课输无定簿,难以推校,请为输籍法,遍下诸州,帝从之,自是奸无所容矣。

诸州调物,每岁河南自潼关,河北自蒲坂,输长安者相属于路,昼夜不绝者数月。

梁主殂,谥曰孝明皇帝,庙号世宗,世宗孝慈俭约,境内安之。

太子琮嗣位。

初,突厥阿波可汗既与沙钵略有隙,分而为二,阿波浸强,东距都斤,西越金山,龟兹、铁勒、伊吾及西域诸胡悉附之,号西突厥。

隋主亦遣上大将军元契使于阿波以抚之。

秋,七月,庚申,遣散骑常侍王话等聘于隋。

突厥沙钵略既为达头所困,又畏契丹,遣使告急于隋,请将部落度漠南,寄居白道川。

隋主许之,命晋王广以兵援之,给以衣食,赐之车服鼓吹。

沙钵略因西击阿波,破之。

而阿拔国乘虚掠其妻子;官军为击阿拔,败之,所获悉与沙钵略。

沙钵略大喜,乃立约,以碛为界,因上表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大隋皇帝,真皇帝也!岂敢阻兵恃险,偷窃名号!今感慕淳风,归心有道,屈膝稽颡,永为籓附。”

遣其子库合真入朝。

八月,丙戌,库合真至长安。

隋主下诏曰:“沙钵略往虽与和,犹是二国;今作君臣,便成一体。”

因命肃告郊庙,普颁远近;凡赐沙钵略诏,不称其名。

宴库合真于内殿,引见皇后,赏劳甚厚。

沙钵略大悦,自是岁时贡献不绝。

九月,将军湛文彻侵隋和州,隋仪同三司费宝首击擒之。

丙子,隋使李若等来聘。

冬,十月,壬辰,隋以上柱国杨素为信州总管。

初,北地傅縡以庶子事上于东宫,及即位,迁秘书监、右卫将军兼中书通事舍人,负才使气,人多怨之。

施文庆、沈客卿共谮縡受高丽使金,上收縡下狱。

縡于狱中上书曰:“夫君人者,恭事上帝,子爱下民,省嗜欲,远谄佞,未明求夜,日旰忘食,是以泽被区宇,庆流子孙。

陛下顷来酒色过度,不虔郊庙大神,专媚淫昏之鬼,小人在侧,宦竖弄权。

恶忠直若仇雠,视生民如草芥。

后宫曳绮绣,厩马馀菽粟,百姓流离,僵尸蔽野,货贿公行,帑藏损耗。

神怒民怨,众叛亲离,臣恐东南王气自斯而尽。”

书奏,上大怒。

顷之,意稍解,遣使谓縡曰

昭王爽卒。

八月,隋主征梁主入朝。梁主帅其群臣二百馀人发江陵;庚申,至长安。

隋主以梁主在外,遣武乡公崔弘度将兵戍江陵。军至都州,梁主叔父太傅安平王岩、弟荆州刺史义兴王献等恐弘度袭之,乙丑,遣其都官尚书沈君公诣荆州刺史宜黄侯慧纪请降。九月,庚寅,慧纪引兵至江陵城下。辛卯,岩等驱文、武、男、女十万口来奔。

隋主闻之,废梁国;遣尚书左仆射高颎安集遗民;梁中宗、世宗各给守冢十户;拜梁主琮上柱国,赐爵莒公。

甲午,大赦。

冬,十月,隋主如同州;癸亥,如蒲州。

十一月,丙子,以萧岩为开府仪同三司、东扬州刺史,萧讠献为吴州刺史。

丁亥,以豫章王叔英兼司徒。

甲午,隋主如冯翊,亲祠故社;戊戌,还长安。

是行也,内史令李德林以疾不从,隋主自同州敕书追之,与议伐陈之计。及还,帝马上举鞭南指曰:“待平陈之日,以七宝装严公,使自山以东无及公者。”

初,隋主受禅以来,与陈邻好甚笃,每获陈谍,皆给衣马礼遣之,而高宗犹不禁侵掠。故太建之末,隋师入寇;会高宗殂,隋主即命班师,遣使赴吊,书称姓名顿首。帝答之益骄,书末云:“想彼统内如宜,此宇宙清泰。”隋主不悦,以示朝臣。上柱国杨素以为主辱臣死,再拜请罪。隋主问取陈之策于高颎,对曰:“江北地寒,田收差晚;江南水田早熟。量彼收获之际,微征士马,声言掩袭,彼必屯兵守御,足得废其农时。彼既聚兵,我便解甲。再三若此,彼以为常;后更集兵,彼必不信。犹豫之顷,我乃济师;登陆而战,兵气益倍。又,江南土薄,舍多茅竹,所有储积皆非地窖。密遣行人因风纵火,待彼修立,复更烧之。不出数年,自可财力俱尽。”隋主用其策,陈人始困。

于是杨素、贺若弼及光州刺史高劢、虢州刺史崔仲方等争献平江南之策。仲方上书曰:“今唯须武昌以下,蕲、和、滁、方、吴、海等州,更帖精兵,密营度计;益、信、襄、荆、基、郢等州,速造舟楫,多张形势,为水战之具。蜀、汉二江是其上流,水路冲要,必争之所。贼虽于流头、荆门、延洲、公安、巴陵、隐矶、夏首、蕲口、湓城置船,然终聚汉口、峡口,以水战大决。若贼必以上流有军,令精兵赴援者,下流诸将即须择便横渡;如拥众自卫,上江水军鼓行以前。彼虽恃九江、五湖之险,非德无以为固;徒有三吴、百越之兵,无恩不能自立矣。”隋主以仲方为基州刺史。

及受萧岩等降,隋主益忿,谓高颎曰:“我为民父母,岂可限一衣带水不拯之乎!”命大作战船。人请密之,隋主曰:“吾将显行天诛,何密之有!”使投其柿于江,曰:“若彼惧而能改,吾复何求!”

杨素在永安,造大舰,名曰“五牙”。上起楼五层,高百馀尺;左右前后置六拍竿,并高五十尺,容战士八百人;次曰“黄龙”,置兵百人。自馀平乘、舴艋各有等差。

晋州刺史皇甫续将之官,稽首言陈有三可灭。帝问其状,曰:“大吞小,一也;以有道伐无道,二也;纳叛臣萧岩,于我有词,三也。陛下若命将出师,臣愿展丝发之效!”隋主劳而遣之。

时江南妖异特众,临平湖草久塞,忽然自开。帝恶之,乃自卖于佛寺为奴以厌之。又于建康造大皇寺,起七级浮图;未毕,火从中起而焚之。

吴兴章华,好学,善属文。朝臣以华素无伐阅,竞排诋之,除大市令。华郁郁不得志,上书极谏,略曰:“昔高祖南平百越,北诛逆虏,世祖东定吴会,西破王琳,高宗克复淮南,辟地千里,三祖之功勤亦至矣。陛下即位,于今五年,不思先帝之艰难,不知天命之可畏;溺于嬖宠,惑于酒色;祠七庙而不出,拜三妃而临轩;老臣宿将弃之草莽,谄佞谗邪升之朝廷。今疆场日蹙,隋军压境,陛下如不改弦易张,臣见麋鹿复游于姑苏矣!”帝大怒,即日斩之。

长城公下祯明二年(戊申,公元五八八年)

春,正月,辛巳,立皇子为东阳王,恬为钱塘王。遣散骑常侍袁雅等聘于隋;又遣骑常侍九江周罗睺将兵屯峡口,侵隋峡州。

三月,甲戌,隋遣兼散骑常侍程尚贤等来聘。

戊寅,隋主下诏曰:“陈叔宝据手掌之地,恣溪壑之欲,劫夺闾阎,资产俱竭,驱逼内外,劳役弗已;穷奢极侈,俾昼作夜;斩直言之客,灭无罪之家;欺天造恶,祭鬼求恩;盛粉黛而执干戈,曳罗绮而呼警跸;自古昏乱,罕或能比。君子潜逃,小人得志。天灾地孽,物怪人妖。衣冠钳口,道路以目。重以背德违言,摇荡疆场;昼伏夜游,鼠窃狗盗。天之所覆,无非朕臣,每关听览,有怀伤恻。可出师授律,应机诛殄;在斯一举,永清吴越。”又送玺书暴帝二十恶;仍散写诏书三十万纸,遍谕江外。

太子胤,性聪敏,好文学,然颇有过失;詹事袁宪切谏,不听。时沈后无宠,而近侍左右数于东宫往来,太子亦数使人至后所,帝疑其怨望,甚恶之。张、孔二贵妃日夜构成后及太子之短,孔范之徒又于外助之。帝欲立张贵妃子始安王深为嗣,尝从容言之。吏部尚书蔡征顺旨称赞,袁宪厉色折之曰:“皇太子,国家储副,亿兆宅心,卿是何人,轻言废立!”帝卒从征议。夏,五月,庚子,废太子胤为吴兴王,立扬州刺史始安王深为太子。征,景历之子也。深亦聪惠,有志操,容止

俨然,虽左右近侍未尝见其喜愠。帝闻袁宪尝谏胤,即日用宪为尚书仆射。

帝遇沈后素薄,张贵妃专后宫之政,后澹然,未尝有所忌怨,身居俭约,衣服无锦绣之饰,唯寻阅图史及释典为事,数上书谏争。帝欲废之而立张贵妃,会国亡,不果。

冬,十月,己亥,立皇子蕃为吴郡王。

己未,隋置淮南行省于寿春,以晋王广为尚书令。

帝遣兼散骑常侍王琬、兼通直散骑常侍许善心聘于隋,隋人留于客馆。琬等屡请还,不听。

甲子,隋以出师,有事于太庙,命晋王广、秦王俊、清河公杨素皆为行军元帅。广出六合,俊出襄阳,素出永安,荆州刺史刘仁恩出江陵,蕲州刺史王世积出蕲春,庐州总管韩擒虎出庐江,吴州总管贺若弼出广陵,青州总管弘农燕荣出东海,凡总管九十,兵五十一万八千,皆受晋王节度。东接沧海,西拒巴、蜀,旌旗舟楫,横亘数千里。以左仆射高颎为晋王元师长史,右仆射王韶为司马,军中事皆取决焉;区处支度,无所凝滞。

十一月,丁卯,隋主亲饯将士;乙亥,至定城,陈师誓众。

丙子,立皇弟叔荣为新昌王,叔匡为太原王。

隋主如河东;十二月,庚子,还长安。突厥莫何可汗西击邻国,中流矢而卒。国人立雍虞闾,号颉伽施多那都蓝可汗。

隋军临江,高颎谓行台吏部郎中薛道衡曰:“今兹大举,江东必可克乎?”道衡曰:“克之。尝闻郭璞有言:‘江东分王三百年,复与中国合。’今此数将周,一也。主上恭俭勤劳,叔宝荒淫骄侈,二也。国之安危在所寄任,彼以江总为相,唯事诗酒,拔小人施文庆,委以政事,萧摩诃、任蛮奴为大将,皆一夫之用耳,三也。我有道而大,彼无德而小,量其甲士不过十万,西自巫峡,东至沧海,分之则势悬而力弱,聚之则守此而失彼,四也。席卷之势,事在不疑。”颎欣然曰:“得君言成败之理,令人豁然。本以才学相期,不意筹略乃尔。”

秦王俊督诸军国屯汉口,为上流节度。诏以散骑常侍周罗睺都督巴峡缘江诸军事以拒之。

杨素引舟师下三峡,军至流头滩。将军戚昕以青龙百馀艘、守狼尾滩,地势险峭,隋人患之。素曰:“胜负大计,在此一举。若昼日下船,彼见我虚实,滩流迅激,制不由人,则吾失其便;不如以夜掩之。”素新帅黄龙数千艘,衔枚而下,遣开府仪同三司王长袭引步卒自南岸击昕别栅,大将军刘仁恩帅甲骑自北岸趣白沙,迟明而至,击之;昕败走,悉俘其众,劳而遣之,秋毫不犯。

素帅水军东下,舟舻被江,旌甲曜日。素坐平乘大船,容貌雄伟,陈人望之,皆惧,曰:“清河公即江神也!”

江滨镇戍闻隋军将至,相继奏闻;施文庆、沈客卿并抑而不言。

初,上以萧岩、萧献,梁之宗室,拥众来奔,心忌之,故远散其众,以岩为东扬州刺史,献为吴州刺史;使领军任忠出守吴兴郡,以襟带二州。使南平王嶷镇江州,永嘉王彦镇南徐州。寻召二王赴明年元会,命缘江诸防船舰悉从二王还都,为威势以示梁人之来者。由是江中无一斗船,上流诸州兵皆阻杨素军,不得至。

湘州刺史晋熙王叔文,在职既久,大得人和,上以其据有上流,阴忌之;自度素与群臣少恩,恐不为用,无可任者,乃擢施文庆为都督、湘州刺史,配以精兵二千,欲令西上;仍征叔文还朝。文庆深喜其事,然惧出外之后,执事者持己短长,因进其党沈客卿以自代。

未发间,二人共掌机密。护军将军樊毅言于仆射袁宪曰:“京口、采石俱是要地,各须锐兵五千,并出金翅二百,缘江上下,以为防备。”宪及骠骑将军萧摩诃皆为以然,乃与文武群臣共议,请如毅策。施文庆恐无兵从己,废其述职,而客卿又利文庆之任,己得专权,俱言于朝曰:“必有论义,不假面陈;但作文启,即为通奏。”宪等以为然,二人赍启入,白帝曰:“此是常事,边城将帅足以当之。若出人船,必恐惊扰。”

及隋军临江,间谍骤至,宪等殷勤奏请,至于再三。文庆曰:“元会将逼,南郊之日,太子多从;今若出兵,事便废阙。”帝曰:“今且出兵,若北边无事,因以水军从郊,何为不可!”又曰:“如此则声闻邻境,便谓国弱。”后又以货动江总,总内为之游说。帝重违其意,而迫群官之请,乃令付外详议。总又抑宪等,由是议久不决。

帝从容谓侍臣曰:“王气在此。齐兵三来,周师再来,无不摧败。彼何为者邪!”都官尚书孔范曰:“长江天堑,古以为限隔南北,今日虏军岂能飞渡邪!边将欲作功劳,妄言事急。臣每患官卑,虏若渡江,臣定作太尉公矣!”或妄言北军马死,范曰:“此是我马,何为而死!”帝笑以为然,故不为深备,奏伎、纵酒、赋诗不辍。

是岁,吐谷浑裨王拓跋木弥请以千馀家降隋。隋主曰:“溥天之下,皆是朕臣,朕之抚育,俱存仁孝。浑贼惛狂,妻子怀怖,并思归化,自救危亡。然叛夫背父,不可收纳。又其本意正自避死,今若违拒,又复不仁。若更有音信,但宜慰抚,任其自拔,不须出兵应接。其妹夫及甥欲来,亦任其意,不劳劝诱也。”

河南王移兹裒卒,隋主令其弟树归袭统其众。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陈纪-陈纪十-译文

从阏逢执徐年开始,到著雍涒滩年结束,共五年。

长城公下至德二年(甲辰年,公元584年)

春天,正月,甲子日,发生了日食。

己巳日,隋主在太庙举行祭祀;辛未日,在南郊举行祭祀。

壬申日,梁主前往隋朝朝见,穿着通天冠和绛纱袍,面向北方接受郊外的慰劳。进入大兴殿后,隋主穿着通天冠和绛纱袍,梁主穿着远游冠和朝服,君臣一起行礼。隋主赐给梁主一万匹缣帛,还有许多珍玩。

隋朝前华州刺史张宾、仪同三司刘晖等人完成了《甲子元历》,并上奏给隋主。壬辰日,隋主下诏颁布新历法。

癸巳日,隋主宣布大赦天下。

二月,乙巳日,隋主在灞上为梁主饯行。

突厥苏尼部的男女一万多人投降隋朝。

庚戌日,隋主前往陇州。

突厥达头可汗请求投降隋朝。

夏天,四月,庚子日,隋主任命吏部尚书虞庆则为右仆射。隋朝上大将军贺娄子干率领五州军队攻打吐谷浑,杀死了男女一万多人,二十天后返回。

隋主因为陇西地区频繁遭受侵扰,而当地习俗不设村坞,便命令贺娄子干督促百姓修建堡垒,并开垦田地积攒粮食。贺娄子干上书说:“陇右、河西地区土地广阔,人口稀少,边境尚未安宁,不宜大规模开垦。近来看到屯田的地方,收获少而耗费多,白白浪费人力,最终还会遭到践踏和破坏;屯田偏远的地方请求全部废除。但陇右的百姓以畜牧为生,如果让他们聚集屯田,反而会让他们更加不安。只要让镇戍相连,烽火台相望,百姓即使散居,也一定会感到无忧。”隋主采纳了他的建议。因为贺娄子干熟悉边境事务,丁巳日,隋主任命他为榆关总管。

五月,隋主任命吏部尚书江总为仆射。

隋主因为渭水多沙,深浅不定,漕运的人感到困难,六月,壬子日,隋主下诏让太子左庶子宇文恺率领水工开凿渠道,引渭水,从大兴城东到潼关三百多里,名为广通渠。漕运因此畅通,关内地区依赖这条渠道。

秋天,七月,丙寅日,隋主派遣兼散骑常侍谢泉等人出使隋朝。

八月,壬寅日,隋朝邓恭窦炽去世。

乙卯日,将军夏侯苗请求投降隋朝,隋主因为与突厥通和,没有接受他的投降。

九月,甲戌日,隋主因为关中地区饥荒,前往洛阳。

隋主不喜欢华丽的文辞,下诏要求天下公私文书都应如实记录。泗州刺史司马幼之的奏表过于华丽,被交给有关部门治罪。治书侍御史赵郡李谔也因为当时文风轻薄,上书说:“魏国的三位皇帝崇尚文辞,忽视了君主的治国大道,喜欢雕虫小技。下面的人效仿上面,逐渐形成了风气。江左、齐、梁时期,这种弊端更加严重:竞相追求韵脚的奇特,争逐字句的巧妙;连篇累牍,内容不过是月露之形,堆积如山的文书,不过是风云之状。世俗以此互相推崇,朝廷据此选拔官员。禄利之路一旦打开,人们对这种文风的喜爱就更加深厚。于是,乡里的孩童,贵族的子弟,还未学会六甲,就先学会了五言诗。至于羲皇、舜、禹的经典,伊尹、傅说、周公、孔子的学说,他们不再关心,甚至从未听过。他们把傲慢和荒诞当作清虚,把抒情当作功绩,把儒家的朴素当作古拙,把词赋当作君子的标志。因此,文辞日益繁复,政治日益混乱,这都是因为抛弃了圣人的规范,把无用的东西当作有用的东西。如今朝廷虽然有这个诏令,但听说外州远县仍然沿袭这种弊风:那些躬行仁孝的人被排斥在私门之外,不被录用;而那些擅长轻薄文辞的人却被选为官吏,举荐到朝廷。这都是因为刺史、县令没有遵循朝廷的教化。请普遍加以考察,送交朝廷推劾。”李谔又上书说:“士大夫们自夸功绩,追求晋升,不再有廉耻之心,请求明加罪责,以整顿风气。”隋主将李谔前后所奏的内容颁布给四方。

突厥沙钵略可汗多次被隋朝打败,于是请求和亲。千金公主主动请求改姓杨氏,成为隋主的女儿。隋主派遣开府仪同三司徐平和出使沙钵略,改封千金公主为大义公主。晋王杨广请求趁机攻打突厥,隋主没有同意。

沙钵略派遣使者送信说:“从天生大突厥天下贤圣天子伊利居卢设莫何沙钵略可汗致书大隋皇帝:皇帝,妇父,乃是翁比。此为女夫,乃是儿例。两境虽殊,情义如一。自今子子孙孙,乃至万世,亲好不绝。上天为证,终不违负!此国羊马,皆皇帝之畜。彼之缯彩,皆此国之物。”

隋主回信说:“大隋天子贻书大突厥沙钵略可汗:得书,知大有善意。既为沙钵略妇翁,今日视沙钵略与儿子不异。时遣大臣往彼省女,复省沙钵略也。”于是派遣尚书右仆射虞庆则出使沙钵略,车骑将军长孙晟作为副使。

沙钵略陈列军队,展示珍宝,坐着接见虞庆则,称病不能起身,并且说:“我自诸父以来,从不向人下拜。”虞庆则责备并劝告他。千金公主私下对虞庆则说:“可汗有豺狼的性情;过分与他争执,他会咬人。”长孙晟对沙钵略说:“突厥与隋朝都是大国的天子,可汗不起身,怎敢违背您的意愿!但可贺敦是皇帝的女儿,可汗就是大隋的女婿,为何不敬重妇翁!”沙钵略笑着对他的达官说:“必须拜见妇翁!”于是起身下拜,跪着接受玺书,戴在头上,随后感到非常惭愧,与群臣一起痛哭。虞庆则又要求沙钵略称臣,沙钵略问左右:“什么是臣?”左右回答:“隋朝说的臣,就像我们说的奴仆。”沙钵略说:“能成为大隋天子的奴仆,是虞仆射的功劳。”他赠送给虞庆则一千匹马,并将自己的堂妹嫁给他。

冬天,十一月,壬戌日,隋主派遣兼散骑常侍薛道衡等人出使,告诫薛道衡“要明白朕的意图,不要用言辞相争。”

这一年,隋主在光昭殿前建造了临春、结绮、望仙三座阁楼,每座高数十丈,连绵数十间,窗户、门框、壁带、横梁、栏杆、门槛都用沉香木和檀木制成,装饰着金玉,点缀着珠翠,外面挂着珠帘,里面设有宝床、宝帐,服饰和玩物极其华丽,近古以来从未有过。每当微风吹过,香气能传到数里之外。阁楼下堆积石头成山,引水成池,种植着各种奇花异草。

隋主自己住在临春阁,张贵妃住在结绮阁,龚、孔两位贵嫔住在望仙阁,阁楼之间有复道相连,方便往来。还有王、李两位美人,张、薛两位淑媛,袁昭仪、何婕妤、江脩容,都受到宠爱,轮流在阁楼上游玩。隋主还任命有文学才能的宫女袁大舍等人为女学士。仆射江总虽然是宰相,但不亲自处理政务,每天与都官尚书孔范、散骑常侍王瑳等十多位文士,陪隋主在后庭游宴,不再有尊卑之分,被称为“狎客”。隋主每次饮酒,都会让妃嫔、女学士和狎客一起赋诗,互相赠答,挑选其中最艳丽的诗篇,配上新曲,选一千多名宫女学习并演唱,分部轮流表演。曲目有《玉树后庭花》、《临春乐》等,内容大多是赞美妃嫔的容貌。君臣酣歌,从晚上到天亮,以此为常。

张贵妃名叫丽华,原本是兵家的女儿。

她是龚贵嫔的侍女,皇帝见到她后非常喜欢,宠幸了她,生下了太子深。

贵妃的头发长达七尺,光泽如镜,性格聪慧,神采奕奕,举止优雅,每次她注视或斜视时,光彩夺目,照亮了周围。

她善于察言观色,推荐了许多宫女;后宫的人都感激她,纷纷称赞她的好处。

她还懂得一些巫术,常在宫中举行淫祀,聚集女巫跳舞。

皇帝对政事懈怠,百官的上奏都通过宦官蔡脱儿、李善度进呈;皇帝倚靠在隐囊上,把张贵妃放在膝上,一起决定政事。

李、蔡记不住的事情,贵妃都一一梳理,没有遗漏。

她还参与外事,民间的一言一行,贵妃总是最先知道并报告给皇帝;因此她更加受宠,在后宫中无人能及。

宦官们内外勾结,援引宗族亲戚,横行不法,卖官鬻狱,贿赂公行;赏罚的命令,不再由外朝发出。

大臣中有不服从的,就被诬陷。

于是孔范、张贵妃的权势熏天,大臣们纷纷依附。

孔范与孔贵嫔结为兄妹;皇帝不喜欢听到过失,每当有坏事发生,孔范总是曲意掩饰,称颂赞美,因此他受到优厚的待遇,言听计从。

群臣中有进谏的,总是被定罪斥退。

中书舍人施文庆,涉猎书史,曾在东宫侍奉皇帝,聪明强记,熟悉吏职,心算口述,应对自如,因此深受宠幸。

他又推荐了吴兴的沈客卿、阳惠朗、徐哲、暨慧景等人,说他们有吏能,皇帝都提拔任用;任命沈客卿为中书舍人。

沈客卿口才了得,熟悉朝廷典故,兼管金帛局。

旧制规定:军人、士人都不需要缴纳关市税。

皇帝大肆修建宫室,穷奢极欲,府库空虚,每次有兴造,总是苦于资金不足。

沈客卿上奏请求,不论士庶都要缴纳关市税,并且加重了旧税。

于是任命阳惠朗为太市令,暨慧景为尚书金、仓都令史,这两人原本是小吏,查核账目,一丝不苟;但他们不懂大局,督责苛刻,聚敛无度,士民怨声载道。

沈客卿总管此事,每年的收入,超过常例数十倍。

皇帝非常高兴,更加认为施文庆知人善任,特别亲近重用,大小事务,无不委任。

他们互相推荐,佩戴貂蝉的有五十人。

孔范自认为文武才能,举朝无人能及,从容地对皇帝说:“外面的将领,都是行伍出身,不过是匹夫之勇。深谋远虑,岂是他们能懂的!”

皇帝问施文庆,施文庆畏惧孔范,也同意他的说法;司马申也附和。

从此将帅稍有失误,就被剥夺兵权,分配给文吏;剥夺任忠的部曲,分配给孔范和蔡征。

于是文武官员离心离德,最终导致覆灭。

长城公下至德三年(乙巳,公元五八五年)

春,正月,戊午朔,日有食之。

隋主命礼部尚书牛弘修五礼,编成百卷;戊辰,下诏施行新礼。

三月,戊午,隋任命尚书左仆射高颎为左领军大将军。

丰州刺史章大宝,是昭达的儿子,在州中贪纵,朝廷派太仆卿李晕代替他。

李晕即将到任,辛酉,章大宝袭击并杀死了李晕,举兵反叛。

隋大司徒郢公王谊与隋主有旧交,他的儿子娶了皇帝的女儿兰陵公主。

皇帝对他的恩礼逐渐淡薄,王谊心怀怨恨。

有人告发王谊自称名字应验图谶,相貌应当为王;公卿上奏王谊大逆不道。

壬寅,赐王谊死。

戊申,隋主回到长安。

章大宝派他的将领杨通攻打建安,未能攻克。

朝廷军队即将到达,章大宝的部众溃散,逃入山中,被追兵擒获,夷灭三族。

隋度支尚书长孙平上奏,“令民间每年秋天每家出粟麦一石以下,根据贫富差别,储存在当地社仓,由社司检校,以备荒年,名为义仓。”

隋主采纳了他的建议。五月,甲申,首次下诏在郡、县设置义仓。

长孙平,是长孙俭的儿子。

当时民间多有谎称年老、年幼以逃避赋役,山东地区承袭北齐的弊政,户口租调,奸伪尤多。

隋主命令州县大规模清查户口,户口不实的,里正、党长被远配;大功以下的亲属,都令分户,以防止隐瞒。

于是计帐新增了一百六十四万馀口。

高颎又上奏说民间课税没有固定账簿,难以核查,请求制定输籍法,遍行诸州,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从此奸伪无所遁形。

诸州调运物资,每年从河南的潼关,河北的蒲坂,运往长安的车辆络绎不绝,昼夜不停,持续数月。

梁主去世,谥号为孝明皇帝,庙号世宗,世宗孝慈俭约,境内安定。

太子琮继位。

起初,突厥阿波可汗与沙钵略有矛盾,分裂为二,阿波逐渐强大,东至都斤山,西越金山,龟兹、铁勒、伊吾及西域诸胡都依附于他,号称西突厥。

隋主也派上大将军元契出使阿波,安抚他。

秋,七月,庚申,派散骑常侍王话等人出使隋朝。

突厥沙钵略被达头所困,又畏惧契丹,派使者向隋朝告急,请求将部落迁到漠南,寄居在白道川。

隋主同意了他的请求,命晋王广率兵支援,供给衣食,赐予车服鼓吹。

沙钵略趁机西击阿波,击败了他。

而阿拔国乘虚掠夺了他的妻子;官军为沙钵略击退了阿拔,所获物资都给了沙钵略。

沙钵略大喜,于是立约,以沙漠为界,上表说:“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大隋皇帝,真皇帝也!岂敢阻兵恃险,偷窃名号!今感慕淳风,归心有道,屈膝稽颡,永为藩属。”

派他的儿子库合真入朝。

八月,丙戌,库合真到达长安。

隋主下诏说:“沙钵略过去虽然与我和好,仍是两国;如今成为君臣,便成一体。”

于是命令肃告郊庙,普颁远近;凡是赐给沙钵略的诏书,不再称其名。

在内殿宴请库合真,引见皇后,赏赐丰厚。

沙钵略非常高兴,从此每年进贡不绝。

九月,将军湛文彻入侵隋朝的和州,隋仪同三司费宝首击擒了他。

丙子,隋朝派李若等人来聘问。

冬,十月,壬辰,隋朝任命上柱国杨素为信州总管。

起初,北地的傅縡以庶子身份在东宫侍奉皇帝,即位后,升任秘书监、右卫将军兼中书通事舍人,自负才气,使气任性,许多人怨恨他。

施文庆、沈客卿一起诬陷傅縡接受了高丽使者的贿赂,皇帝将傅縡下狱。

傅縡在狱中上书说:“作为君主,应当恭敬事奉上帝,爱护百姓,节制嗜欲,远离谄佞,未明求夜,日旰忘食,这样才能泽被天下,福泽子孙。

陛下近来酒色过度,不虔诚事奉郊庙大神,专媚淫昏之鬼,小人在侧,宦官弄权。

厌恶忠直如仇敌,视百姓如草芥。

后宫穿着华丽的丝绸,马厩里堆积着多余的粮食,百姓流离失所,僵尸遍野,贿赂公行,国库损耗。

神怒民怨,众叛亲离,臣恐东南王气从此而尽。”

上书奏上,皇帝大怒。

不久,怒气稍解,派使者对傅縡说

昭王爽去世。

八月,隋主征召梁主入朝。梁主率领他的群臣二百多人从江陵出发;庚申日,到达长安。

隋主因为梁主在外,派遣武乡公崔弘度率兵戍守江陵。军队到达都州,梁主的叔父太傅安平王岩、弟弟荆州刺史义兴王献等人担心崔弘度袭击他们,乙丑日,派遣他们的都官尚书沈君公前往荆州刺史宜黄侯慧纪那里请求投降。九月,庚寅日,慧纪率兵到达江陵城下。辛卯日,岩等人驱赶文、武、男、女十万人前来投奔。

隋主听说后,废除了梁国;派遣尚书左仆射高颎安抚聚集遗民;梁中宗、世宗各自给予守墓十户;拜梁主琮为上柱国,赐爵莒公。

甲午日,大赦天下。

冬,十月,隋主前往同州;癸亥日,前往蒲州。

十一月,丙子日,任命萧岩为开府仪同三司、东扬州刺史,萧讠献为吴州刺史。

丁亥日,任命豫章王叔英兼任司徒。

甲午日,隋主前往冯翊,亲自祭祀故社;戊戌日,返回长安。

这次出行,内史令李德林因病没有跟随,隋主从同州发敕书追召他,与他商议讨伐陈国的计策。回来后,隋主在马上举起鞭子指向南方说:“等到平定陈国的那一天,用七宝装饰你,使自山以东没有人能比得上你。”

起初,隋主接受禅让以来,与陈国关系非常友好,每次抓到陈国的间谍,都给予衣服和马匹,礼貌地送他们回去,但陈国的高宗仍然不禁侵掠。所以太建末年,隋军入侵;恰逢高宗去世,隋主立即命令撤军,派遣使者前往吊唁,书信中自称姓名并顿首。陈国皇帝回信更加傲慢,信末说:“希望你的统治境内一切安好,这里宇宙清泰。”隋主不高兴,把信给朝臣看。上柱国杨素认为君主受辱,臣子应当以死谢罪,再次拜请罪。隋主向高颎询问攻取陈国的策略,高颎回答说:“江北地区寒冷,农田收获较晚;江南水田早熟。估计他们收获的时候,稍微征召士兵,声称要袭击,他们必定会屯兵防守,足以耽误他们的农时。他们一旦聚集兵力,我们就解除武装。反复这样做,他们就会习以为常;后来我们再集结兵力,他们必定不会相信。在他们犹豫的时候,我们就渡江;登陆作战,士气倍增。另外,江南土地贫瘠,房屋多用茅竹建造,所有储积都不是地窖。秘密派遣人员趁风放火,等他们修复后,再放火烧掉。不出几年,他们自然会财力耗尽。”隋主采纳了他的策略,陈国人开始陷入困境。

于是杨素、贺若弼及光州刺史高劢、虢州刺史崔仲方等人争相献上平定江南的策略。仲方上书说:“现在只需要在武昌以下,蕲、和、滁、方、吴、海等州,再增加精兵,秘密策划;益、信、襄、荆、基、郢等州,迅速建造船只,多张声势,作为水战的工具。蜀、汉二江是他们的上游,水路要冲,必争之地。敌人虽然在流头、荆门、延洲、公安、巴陵、隐矶、夏首、蕲口、湓城等地设置船只,但最终会聚集在汉口、峡口,进行水战决战。如果敌人必定认为上游有军队,命令精兵赴援,下游的将领就要选择方便的地方横渡;如果他们拥众自卫,上游的水军就鼓行前进。他们虽然依赖九江、五湖的险要,但没有德行就无法稳固;即使有三吴、百越的兵力,没有恩德也无法自立。”隋主任命仲方为基州刺史。

等到接受萧岩等人的投降,隋主更加愤怒,对高颎说:“我作为百姓的父母,怎么能因为一条衣带水的阻隔而不去拯救他们呢!”命令大规模建造战船。有人请求保密,隋主说:“我将公开执行天诛,有什么好保密的!”让人把柿子投入江中,说:“如果他们害怕并能改正,我还有什么要求!”

杨素在永安,建造大舰,名为“五牙”。上面建有五层楼,高一百多尺;左右前后设置六根拍竿,每根高五十尺,可容纳战士八百人;其次名为“黄龙”,可容纳士兵一百人。其余的平乘、舴艋各有不同等级。

晋州刺史皇甫续将要上任,叩首说陈国有三个可以被灭的理由。隋主询问具体情况,他说:“大吞小,这是其一;以有道伐无道,这是其二;接纳叛臣萧岩,对我们有借口,这是其三。陛下如果命令将领出兵,我愿意尽微薄之力!”隋主慰劳并送他离开。

当时江南妖异特别多,临平湖的草长期堵塞,忽然自行开通。隋主厌恶此事,于是自己卖身到佛寺为奴以镇压妖异。又在建康建造大皇寺,建造七级佛塔;未完工时,火从中间燃起,烧毁了佛塔。

吴兴的章华,好学,擅长写文章。朝臣因为章华素来没有功勋,竞相排挤诋毁他,任命他为大市令。章华郁郁不得志,上书极力劝谏,大致说:“从前高祖南平百越,北诛逆虏,世祖东定吴会,西破王琳,高宗克复淮南,开辟千里土地,三祖的功勋和勤劳已经达到了极致。陛下即位至今五年,不思先帝的艰难,不知天命的可畏;沉溺于宠幸,迷惑于酒色;祭祀七庙而不出宫,拜见三妃而临轩;老臣宿将被抛弃在草莽之中,谄媚奸邪之人被提升到朝廷。如今疆土日益缩小,隋军压境,陛下如果不改弦更张,臣恐怕麋鹿会再次游荡在姑苏了!”隋主大怒,当天就斩了他。

长城公下祯明二年(戊申,公元五八八年)

春,正月,辛巳日,立皇子为东阳王,恬为钱塘王。派遣散骑常侍袁雅等人出使隋国;又派遣骑常侍九江周罗睺率兵驻扎在峡口,侵犯隋国的峡州。

三月,甲戌日,隋国派遣兼散骑常侍程尚贤等人前来聘问。

戊寅日,隋主下诏说:“陈叔宝占据手掌之地,放纵贪婪的欲望,劫夺百姓,资产耗尽,驱逼内外,劳役不止;穷奢极侈,昼夜颠倒;斩杀直言之人,灭无罪之家;欺天造恶,祭鬼求恩;盛装粉黛而执干戈,拖着罗绮而呼警跸;自古以来昏乱之人,罕有能比。君子潜逃,小人得志。天灾地孽,物怪人妖。衣冠之士钳口不言,道路上的人以目示意。再加上背德违言,动摇疆场;昼伏夜游,鼠窃狗盗。天之所覆,无非朕臣,每次听到这些,心中都感到悲伤。可以出兵授律,应机诛灭;在此一举,永清吴越。”又送玺书揭露陈帝二十条恶行;并散写诏书三十万份,遍谕江南。

太子胤,性情聪敏,喜好文学,但颇有过失;詹事袁宪极力劝谏,不听。当时沈后不受宠,而近侍左右多次在东宫往来,太子也多次派人到沈后那里,隋主怀疑他有怨望之心,非常厌恶他。张、孔二贵妃日夜构陷沈后及太子的短处,孔范等人又在外协助。隋主想立张贵妃的儿子始安王深为继承人,曾经从容地提起此事。吏部尚书蔡征顺旨称赞,袁宪厉色反驳他说:“皇太子,是国家的储君,亿兆百姓的心之所向,你是什么人,轻易谈论废立!”隋主最终听从了蔡征的建议。夏,五月,庚子日,废太子胤为吴兴王,立扬州刺史始安王深为太子。蔡征,是景历的儿子。深也聪慧,有志操,容止

皇帝虽然威严,但即使身边的近侍也从未见过他喜怒形于色。皇帝听说袁宪曾经劝谏过胤,便立即任命袁宪为尚书仆射。

皇帝对待沈后一向冷淡,张贵妃独揽后宫大权,沈后却淡然处之,从未表现出嫉妒或怨恨,生活俭朴,衣着没有华丽的装饰,只以阅读史书和佛经为乐,多次上书劝谏皇帝。皇帝曾想废黜沈后而立张贵妃为后,但因国家灭亡而未果。

冬季十月己亥日,皇帝立皇子蕃为吴郡王。

己未日,隋朝在寿春设立淮南行省,任命晋王广为尚书令。

皇帝派遣兼散骑常侍王琬和兼通直散骑常侍许善心出使隋朝,隋朝将他们留在客馆。王琬等人多次请求回国,但隋朝不允。

甲子日,隋朝因出兵而举行太庙祭祀,任命晋王广、秦王俊、清河公杨素为行军元帅。晋王广从六合出发,秦王俊从襄阳出发,杨素从永安出发,荆州刺史刘仁恩从江陵出发,蕲州刺史王世积从蕲春出发,庐州总管韩擒虎从庐江出发,吴州总管贺若弼从广陵出发,青州总管弘农燕荣从东海出发,共九十位总管,五十一万八千士兵,全部受晋王指挥。东至沧海,西至巴蜀,旌旗和船只绵延数千里。任命左仆射高颎为晋王的元师长史,右仆射王韶为司马,军中事务由他们决定;处理军务毫无滞碍。

十一月丁卯日,隋朝皇帝亲自为将士饯行;乙亥日,到达定城,检阅军队并誓师。

丙子日,皇帝立皇弟叔荣为新昌王,叔匡为太原王。

隋朝皇帝前往河东;十二月庚子日,返回长安。突厥莫何可汗西征邻国,中箭身亡。国人立雍虞闾为颉伽施多那都蓝可汗。

隋军逼近长江,高颎对行台吏部郎中薛道衡说:“这次大规模出兵,江东一定能攻克吗?”薛道衡回答:“一定能攻克。我曾听说郭璞说过:‘江东分王三百年,终将与中国统一。’如今这个数字即将到期,这是其一。我们的皇帝恭俭勤劳,而陈叔宝荒淫骄奢,这是其二。国家的安危在于所任用的官员,陈朝以江总为相,只知饮酒作诗,提拔小人施文庆,委以政事,萧摩诃、任蛮奴为大将,都只是匹夫之勇,这是其三。我们有道而强大,他们无德而弱小,估计他们的兵力不过十万,西起巫峡,东至沧海,分散则力量薄弱,集中则顾此失彼,这是其四。席卷之势,毋庸置疑。”高颎欣然说:“听了你的分析,令人豁然开朗。本以为你只是才学出众,没想到谋略也如此高明。”

秦王俊统领各路军队驻扎在汉口,负责上游的指挥。皇帝下诏任命散骑常侍周罗睺为都督,负责巴峡沿江的军事防御。

杨素率领水军顺三峡而下,军队到达流头滩。将军戚昕率领百余艘青龙船守卫狼尾滩,地势险峻,隋军感到棘手。杨素说:“胜负的关键在此一举。如果白天进攻,敌人会看清我们的虚实,滩流湍急,难以控制,我们会失去优势;不如夜间突袭。”杨素率领数千艘黄龙船,悄无声息地顺流而下,派遣开府仪同三司王长袭率领步兵从南岸进攻戚昕的别营,大将军刘仁恩率领骑兵从北岸直扑白沙,黎明时分到达并发起进攻;戚昕败逃,隋军俘虏了他的全部人马,善待并释放了他们,秋毫无犯。

杨素率领水军东下,船只布满江面,旌旗和铠甲在阳光下闪耀。杨素坐在大船上,容貌雄伟,陈朝人见了都感到恐惧,说:“清河公就是江神!”

江边的守军听说隋军即将到来,纷纷上报;但施文庆和沈客卿却压下消息,不予上报。

起初,皇帝因为萧岩、萧献是梁朝的宗室,率领部众前来投奔,心中忌惮,所以将他们分散安置,任命萧岩为东扬州刺史,萧献为吴州刺史;派领军任忠驻守吴兴郡,以控制两州。派南平王嶷镇守江州,永嘉王彦镇守南徐州。不久,皇帝召二王回京参加明年的元会,命令沿江的防务船只全部随二王回京,以显示威势,震慑梁朝的投奔者。因此,江中没有一艘战船,上游各州的军队都被杨素的军队阻挡,无法前来支援。

湘州刺史晋熙王叔文在任已久,深得人心,皇帝因他占据上游,暗中忌惮;自认为与群臣关系疏远,担心他们不会为自己效力,无人可用,便提拔施文庆为都督、湘州刺史,配以精兵两千,命他西上;同时召叔文回京。施文庆对此非常高兴,但担心离开京城后,朝中有人会对他不利,便推荐自己的党羽沈客卿接替自己。

在施文庆尚未出发时,二人共同掌管机密事务。护军将军樊毅对仆射袁宪说:“京口、采石都是战略要地,各需精兵五千,并配备金翅船二百艘,沿江上下巡逻,以防备敌军。”袁宪和骠骑将军萧摩诃都同意,便与文武群臣商议,请求按樊毅的建议行事。施文庆担心没有兵力随自己出征,影响他的述职,而沈客卿则希望施文庆离开后自己能独揽大权,便对朝廷说:“此事不必当面讨论;只需写个奏章,即可上报。”袁宪等人同意了,二人带着奏章入宫,对皇帝说:“这是常事,边城的将帅足以应对。如果出动人船,恐怕会引起恐慌。”

等到隋军逼近长江,间谍频繁报告,袁宪等人多次上奏请求出兵。施文庆说:“元会即将到来,南郊祭祀时,太子需要随行;如果现在出兵,祭祀就会受到影响。”皇帝说:“现在先出兵,如果北方无事,再用水军参加祭祀,有何不可!”又说:“如果这样,邻国会认为我们国力衰弱。”后来,施文庆又用财物贿赂江总,江总在朝中为他游说。皇帝不愿违背江总的意思,但又迫于群臣的请求,便下令将此事交给外朝详细讨论。江总又压制袁宪等人,因此讨论迟迟没有结果。

皇帝从容地对侍臣说:“王气在此。齐兵三次来犯,周军两次进攻,都被我们击败。他们又能怎样!”都官尚书孔范说:“长江是天险,自古以来就是南北的屏障,今日敌军怎能飞渡!边将为了立功,故意夸大敌情。我常嫌自己官位低微,如果敌军渡江,我一定能当上太尉!”有人谣传北军的马匹死了,孔范说:“那是我们的马,怎么会死!”皇帝笑着表示赞同,因此没有做充分的准备,继续奏乐、饮酒、作诗。

这一年,吐谷浑的裨王拓跋木弥请求率领千余家归降隋朝。隋朝皇帝说:“普天之下,都是我的臣民,我以仁孝之心抚育他们。吐谷浑的贼人昏乱,妻子儿女恐惧,都想归顺,以求自救。然而,背叛丈夫和父亲的人,不可接纳。况且他们的本意只是为了逃避死亡,如果现在拒绝他们,又显得不仁。如果他们再有消息传来,只需安抚,让他们自行决定,不必出兵接应。他们的妹夫和外甥想来,也随他们的意愿,不必劝诱。”

河南王移兹裒去世,隋朝皇帝命令他的弟弟树归继承他的职位,统领部众。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陈纪-陈纪十-注解

阏逢执徐:古代干支纪年法中的年份名称,阏逢为甲,执徐为辰,即甲辰年。

著雍涒滩:古代干支纪年法中的年份名称,著雍为戊,涒滩为申,即戊申年。

太庙:古代帝王祭祀祖先的宗庙。

南郊:古代帝王在南郊举行祭天仪式的地方。

通天冠:古代帝王所戴的冠冕,象征至高无上的权力。

绛纱袍:古代帝王所穿的红色纱袍,象征尊贵。

远游冠:古代诸侯或高级官员所戴的冠冕,象征其地位。

缣:一种细密的丝织品,常用于赏赐。

甲子元历:古代的一种历法,以甲子年为起点。

大赦:古代皇帝宣布赦免罪犯的行为。

陇州:古代地名,位于今甘肃省境内。

吐谷浑:古代中国西北地区的一个少数民族政权,隋唐时期与中原王朝有复杂的互动关系。

村坞:古代农村的防御性建筑,类似于堡垒。

榆关总管:古代官职,负责边疆地区的军事和行政事务。

广通渠:隋朝开凿的一条运河,连接大兴城和潼关。

漕运:古代通过水路运输粮食和其他物资的方式。

突厥:古代中亚的一个强大游牧民族,隋唐时期与中国有频繁的交往和冲突。

沙钵略可汗:突厥的一位可汗,曾与隋朝进行和亲。

大义公主:隋朝皇帝的女儿,嫁给突厥沙钵略可汗。

临春、结绮、望仙三阁:南朝陈后主所建的三座豪华宫殿。

狎客:指与皇帝亲近的文士,常陪伴皇帝游宴。

玉树后庭花:南朝陈后主所作的一首宫廷乐曲,后成为亡国之音的象征。

龚贵嫔:南朝陈后主的妃子,因其美貌和才智受到宠爱,生有太子深。

厌魅之术:古代一种迷信的法术,用于驱邪或诅咒他人。

淫祀:指不合礼制的祭祀活动,通常带有迷信色彩。

隐囊:古代一种软垫,用于倚靠或放置物品。

孔范:南朝陈的官员,以阿谀奉承和盲目自信著称。

施文庆:南朝陈后主时期的中书舍人,因聪敏强记而受到重用。

沈客卿:南朝陈后主时期的官员,因口才和熟悉朝廷典故而受到提拔。

义仓:古代为备荒而设立的粮仓,由民间捐献粮食储备。

沙钵略:突厥的可汗之一,曾与隋朝有过和战关系。

傅縡:南朝陈后主时期的官员,因直言进谏而被下狱。

郊祀:古代帝王在郊外举行的祭祀天地的仪式,是古代中国最重要的国家祭祀活动之一,象征着帝王与天地的沟通。

梁大将军:梁朝的高级军事指挥官,负责统领军队,保卫国家安全。

隋主:指隋文帝杨坚,隋朝的开国皇帝,统一了中国南北。

司农少卿:隋朝官名,负责农业和财政事务的副职官员。

长城:指隋朝为了防御北方游牧民族入侵而修建的长城,是中国古代重要的军事防御工程。

党项羌:古代中国西北地区的一个少数民族,隋唐时期活跃于今甘肃、宁夏一带。

刺史:古代中国的地方行政长官,负责一州的政务和军事。

太上皇:指退位的皇帝,通常是将皇位传给太子后自称太上皇。

昭王爽:昭王爽是南朝梁的一位君主,其卒标志着梁国的一个重要历史时刻。

梁主:指梁朝的君主,此处具体指梁朝的末代皇帝萧琮。

江陵:今湖北省荆州市,是梁朝的重要城市之一。

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是隋朝的都城。

武乡公崔弘度:隋朝的一位重要将领,被封为武乡公。

都州:古代地名,具体位置不详。

太傅安平王岩:梁朝的一位宗室成员,封为安平王,担任太傅一职。

荆州刺史义兴王献:梁朝的一位宗室成员,封为义兴王,担任荆州刺史。

都官尚书沈君公:梁朝的一位官员,担任都官尚书一职。

宜黄侯慧纪:梁朝的一位官员,封为宜黄侯。

高颎:隋朝的重要官员,曾任左仆射,以智谋和忠诚闻名。

上柱国:古代官职名,是朝廷中的高级武官。

莒公:隋朝封给梁主萧琮的爵位。

同州:今陕西省大荔县,隋朝时的重要城市。

蒲州:今山西省永济市,隋朝时的重要城市。

开府仪同三司:古代官职名,是朝廷中的高级文官。

东扬州刺史: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东扬州的地方行政事务。

吴州刺史: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吴州的地方行政事务。

豫章王叔英:梁朝的一位宗室成员,封为豫章王。

司徒:古代官职名,是朝廷中的高级文官。

冯翊:今陕西省大荔县,隋朝时的重要城市。

内史令李德林:隋朝的重要官员,担任内史令一职。

七宝装严公:七宝是佛教中的七种宝物,装严公可能是指装饰华丽的官员。

杨素:隋朝的重要将领,以军事才能和严苛治军闻名。

贺若弼:隋朝的重要将领,被封为上柱国。

光州刺史高劢:隋朝的一位官员,担任光州刺史。

虢州刺史崔仲方:隋朝的一位官员,担任虢州刺史。

基州刺史: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基州的地方行政事务。

五牙:隋朝建造的一种大型战舰,有五层楼高。

黄龙:隋朝建造的一种中型战舰。

平乘、舴艋:隋朝建造的两种小型战舰。

晋州刺史皇甫续:隋朝的一位官员,担任晋州刺史。

大市令: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市场的行政事务。

吴兴章华:隋朝的一位官员,担任吴兴郡的官员。

长城公:指陈朝的末代皇帝陈叔宝,被封为长城公。

祯明二年:陈朝的年号,对应公元588年。

东阳王:陈朝的一位皇子,被封为东阳王。

钱塘王:陈朝的一位皇子,被封为钱塘王。

散骑常侍袁雅:陈朝的一位官员,担任散骑常侍。

九江周罗睺:陈朝的一位将领,担任九江郡的将领。

峡口:今湖北省宜昌市,是长江的重要关口。

峡州:今湖北省宜昌市,隋朝时的重要城市。

兼散骑常侍程尚贤:隋朝的一位官员,担任兼散骑常侍。

陈叔宝:陈朝的末代皇帝,被称为长城公。

玺书:古代皇帝发布的正式文书。

太子胤:陈朝的一位皇子,被封为太子。

詹事袁宪:陈朝的一位官员,担任詹事一职。

沈后:南朝陈的皇后,以节俭和淡泊名利闻名。

张、孔二贵妃:陈朝的两位贵妃,张氏和孔氏。

始安王深:陈朝的一位皇子,被封为始安王。

吏部尚书蔡征:陈朝的一位官员,担任吏部尚书。

袁宪:南朝陈的官员,曾任尚书仆射,以直言进谏著称。

吴兴王:陈朝的一位皇子,被封为吴兴王。

扬州刺史: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扬州的地方行政事务。

景历:陈朝的一位官员,担任吏部尚书。

张贵妃:南朝陈的贵妃,专宠后宫,与沈后形成鲜明对比。

晋王广:隋朝的晋王杨广,后为隋炀帝,以军事才能和政治手腕著称。

郭璞:东晋时期的著名学者和预言家,以占卜和预言闻名。

江总:南朝陈的宰相,以文学和政治才能著称,但晚年沉迷诗酒。

薛道衡:隋朝的官员和文学家,以文才和谋略著称。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陈纪-陈纪十-评注

这段古文记载了隋朝初年的政治、军事和文化活动,反映了当时的社会风貌和历史背景。文中提到的隋主享太庙、祀南郊等仪式,体现了古代帝王对祖先和天地的尊崇,彰显了皇权的神圣性。梁主入朝于隋,服通天冠、绛纱袍,北面受郊劳,展示了隋朝对周边政权的威慑力和影响力。

文中还提到隋朝与突厥的关系,突厥苏尼部男女万余口降隋,突厥达头可汗请降于隋,反映了隋朝在边疆地区的军事优势。隋主派遣宇文恺开凿广通渠,解决了渭水漕运的困难,显示了隋朝在水利工程方面的成就。

在文化方面,隋主不喜词华,诏天下公私文翰并宜实录,反映了隋朝对文风的整顿和对实用主义的推崇。李谔上书批评当时文风的轻薄,指出文笔日繁,其政日乱,揭示了文风与政治的关系。

文中还提到南朝陈后主的生活,他在光昭殿前起临春、结绮、望仙三阁,极尽奢华,与妃嫔、文士游宴赋诗,反映了南朝末年宫廷生活的奢靡和文化的浮华。张贵妃名丽华,本兵家女,成为陈后主的宠妃,象征了南朝末年政治的腐败和社会的动荡。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记载隋朝初年的政治、军事和文化活动,展示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多样性,既有隋朝的强盛和边疆的稳定,也有南朝末年宫廷的奢靡和文化的浮华,反映了中国古代历史的丰富内涵和深刻变迁。

这段文字主要描述了南朝陈后主时期的宫廷生活和政治状况。陈后主因沉迷于酒色,怠于政事,导致朝政腐败,宦官和外戚专权。龚贵嫔因其美貌和才智受到宠爱,甚至参与朝政决策,显示出后宫干政的现象。孔范和施文庆等权臣通过谄媚和结党营私,进一步加剧了朝政的腐败。

文中提到的‘厌魅之术’和‘淫祀’反映了当时宫廷中的迷信风气,这种风气不仅影响了皇帝的决策,也导致了社会风气的败坏。陈后主对忠言逆耳的官员如傅縡的排斥,显示出他对忠直之士的厌恶和对谄媚之臣的偏爱。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隋朝的一些政治措施,如设立义仓和推行输籍法,这些措施旨在加强中央集权和改善民生,显示出隋朝在政治和经济上的改革努力。突厥与隋朝的关系也是文中的一个重要内容,沙钵略可汗的归附标志着隋朝在对外关系上取得了一定的成就。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通过对南朝陈后主时期宫廷生活和政治状况的描述,揭示了当时社会的腐败和动荡,同时也反映了隋朝在政治和经济上的改革努力。通过对这些历史事件的描述,我们可以更深入地理解南北朝时期的历史背景和社会状况。

这段古文记载了隋朝初年的一系列政治、军事和文化事件,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状况和统治者的治国理念。首先,文中提到的‘郊祀’是古代帝王与天地沟通的重要仪式,体现了古代中国‘天人合一’的思想。隋文帝虽然经常称病不参加郊祀,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天地神灵的敬畏和对国家祭祀的重视。

其次,文中提到的‘梁大将军’和‘隋主’等人物,展现了隋朝初年复杂的政治局势。隋文帝通过征召梁朝的宗室入朝、封赏功臣等手段,逐步巩固了自己的统治地位。同时,他也通过修建长城、派遣使者等方式,加强了对边疆地区的控制,体现了其‘以德服人’的治国理念。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隋朝与突厥、吐谷浑等少数民族的互动。隋文帝在处理与这些民族的关系时,既展现了强硬的一面,如修建长城防御胡寇;也展现了宽容的一面,如对待突厥内部分裂时的谨慎态度。这种灵活的外交策略,使得隋朝在初期能够有效地维护边疆的稳定。

最后,文中提到的‘太上皇’和‘吐谷浑’等事件,反映了隋文帝对皇位传承和边疆治理的深思熟虑。他拒绝了高德上书请求传位太子的建议,表明了他对皇权的重视和对国家责任的担当。而在处理吐谷浑内乱时,他坚持‘以德训人’的原则,拒绝出兵干预,体现了其‘仁政’思想。

总体而言,这段古文不仅记录了隋朝初年的历史事件,还深刻反映了隋文帝的治国理念和政治智慧。通过对其政治、军事和外交策略的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隋朝初年的历史背景和社会状况。

这段文字主要记载了隋朝与梁朝、陈朝之间的政治、军事斗争,以及隋朝统一中国的历史进程。文中详细描述了隋文帝杨坚如何通过军事手段和政治策略逐步削弱梁朝和陈朝的势力,最终实现南北统一。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字反映了中国古代政治斗争的复杂性和残酷性。隋文帝通过军事征服和政治手段,逐步削弱了梁朝和陈朝的势力,最终实现了南北统一。这一过程不仅体现了隋文帝的政治智慧和军事才能,也反映了中国古代政治斗争的残酷性。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文字采用了简洁明了的叙述方式,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和人物行动,生动地展现了隋朝统一中国的历史进程。文中对隋文帝的军事策略和政治手段进行了详细的描述,使读者能够清晰地了解隋朝统一中国的历史背景和过程。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文字具有重要的历史研究价值。它不仅记录了隋朝统一中国的历史进程,还反映了当时的社会政治状况和军事斗争的特点。通过对这段文字的研究,可以深入了解隋朝的政治、军事策略以及当时的社会状况。

此外,文中还涉及了一些重要的历史人物,如隋文帝杨坚、梁主萧琮、陈叔宝等,这些人物在历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和影响。通过对这些人物的研究,可以进一步了解隋朝统一中国的历史背景和过程。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研究价值,还反映了中国古代政治斗争的复杂性和残酷性。通过对这段文字的研究,可以深入了解隋朝统一中国的历史进程以及当时的社会政治状况。

这段古文描绘了南朝陈末期的政治和军事局势,展现了陈朝内部的腐败和隋朝的崛起。文中通过对陈后主、沈后、张贵妃等人的描写,揭示了陈朝宫廷的奢靡和政治的腐败。陈后主荒淫无度,沈后虽节俭淡泊,但无法挽回陈朝的颓势。张贵妃专宠后宫,进一步加剧了宫廷的混乱。

隋朝的崛起在这段文字中得到了充分体现。晋王杨广(后来的隋炀帝)和高颎等人的军事才能和政治手腕,使得隋朝在短时间内迅速崛起。文中详细描述了隋军的军事部署和战略计划,展现了隋朝军队的强大和纪律严明。杨素的军事才能和严苛治军,使得隋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文中还通过薛道衡的预言,揭示了陈朝灭亡的必然性。薛道衡引用郭璞的预言,指出江东分王三百年后将与中国合,预示着陈朝的灭亡和隋朝的统一。这一预言不仅体现了古人对天命和历史的深刻理解,也反映了当时人们对陈朝腐败和隋朝崛起的普遍看法。

孔范的盲目自信和阿谀奉承,进一步揭示了陈朝内部的腐败和无能。孔范对隋军的轻视和对陈朝的自负,使得陈朝在面临隋军进攻时毫无准备,最终导致陈朝的灭亡。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对陈朝和隋朝的对比,揭示了陈朝灭亡的必然性和隋朝崛起的必然性。文中通过对人物性格和行为的描写,展现了历史的必然性和人性的复杂性。这段文字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和艺术特色。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陈纪-陈纪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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