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陈纪-陈纪六-原文
起旃蒙协洽,尽柔兆涒滩,凡二年。
高宗宣皇帝中之上太建七年(乙未,公元五七五年)
春,正月,辛未,上祀南郊。
癸酉,周主如同州。
乙亥,左卫将军樊毅克潼州。
齐主还鄴。
辛巳,上祀北郊。
二月,丙戌朔,日有食之。
戊申,樊毅克下邳、高栅等六城。
齐主言语涩呐,不喜见朝士,自非宠私昵狎,未尝交语。性懦,不堪人视,虽三公、令、录奏事,莫得仰视,皆略陈大指,惊走而出。承世祖奢泰之馀,以为帝王当然,后宫皆宝衣玉食,一裙之费,至直万匹。竞为新巧,朝衣夕弊。盛修宫苑,穷极壮丽。所好不常,数毁又复。百工土木,无时休息,夜则然火照作,寒则以汤为泥。凿晋阳西山为大像,一夜然油万盆,光照宫中。每有灾异寇盗,不自贬损,唯多设斋,以为修德。好自弹琵琶,为《无愁》之曲,近侍和之者以百数,民间谓之“无愁天子”。于华林园立贫儿村,帝自衣蓝缕之服,行乞其间为乐。又写筑西鄙诸城,使人衣黑衣攻之,帝自帅内参拒斗。
宠任陆令萱、穆提婆、高阿那肱、韩长鸾等宰制朝政,宦官邓长颙、陈德信、胡儿何洪珍等并参预机权,各引亲党,超居显位。官由财进,狱以贿成,竞为奸谄,蠹政害民。旧苍头刘桃枝等皆开府封王,其馀宦官、胡儿、歌舞人、见鬼人、官奴婢等滥得富贵者,殆将万数,庶姓封王者以百数,开府千馀人,仪同无数,领军一时至二十人,侍中、中常侍数十人,乃至狗、马及鹰亦有仪同、郡君之号,有斗鸡,号开府,皆食其干禄。诸嬖幸朝夕娱侍左右,一戏之赏,动逾巨万。既而府藏空竭,乃赐二三郡或六七县,使之卖官取直。由是为守令者,率皆富商大贾,竞为贪纵,赋繁役重,民不聊生。
周高祖谋伐齐,命边镇益储偫,加戍卒;齐人闻之,亦增修守御。柱国于翼谏曰:“疆场相侵,互有胜负,徒损兵储,无益大计。不如解严继好,使彼懈而无备,然后乘间,出其不意,一举可取也。”周主从之。
韦孝宽上疏陈三策。其一曰:“臣在边积年,颇见间隙,不因际会,难以成功。是以往岁出军,徒有劳费,功绩不立,由失机会。何者?长淮之南,旧为沃土,陈氏以破亡馀烬,犹能一举平之;齐人历年赴救,丧败而返。内离外叛,计尽力穷,雠敌有衅,不可失也。今大军若出轵关,方轨而进,兼与陈氏共为掎角,并令广州义旅出自三鸦,又募山南骁锐,沿河而下,复遣北山稽胡,绝其并、晋之路。凡此诸军,仍令各募关、河之外劲勇之士,厚其爵赏,使为前驱。岳动川移,雷骇电激,百道俱进,并趋虏庭。必当望旗奔溃,所向摧殄,一戎大定,实在此机。”
其二曰:“若国家更为后图,未即大举,宜与陈人分其兵势。三鸦以北,万春以南,广事屯田,预为贮积,募其骁悍,立为部伍。彼既东南有敌,戎马相持,我出奇兵,破其疆场。彼若兴师赴援,我则坚壁清野,待其去远,还复出师。常以边外之军,引其腹心之众。我无宿舂之费,彼有奔命之劳,一二年中,必自离叛。且齐氏昏暴,政出多门,鬻狱卖官,唯利是视,荒淫酒色,忌害忠良,阖境嗷然,不胜其弊。以此而观,覆亡可待,然后乘间电扫,事等摧枯。”
其三曰:“昔勾践亡吴,尚期十载;武王取纣,犹烦再举。今若更存遵养,且复相时,臣谓宜还崇邻好,申其盟约,安民和众,通商惠工,蓄锐养威,观衅而动。斯乃长策远驭,坐自兼并也。”书奏,周主引开府仪同三司伊娄谦入内殿,从容谓曰:“朕欲用兵,何者为先?”对曰:“齐氏沈溺倡优,耽昏麹蘖。其折冲之将斛律明月,已毙于谗口。上下离心,道路以目。此易取也。”帝大笑。三月,丙辰,使谦与小司寇元卫聘于齐以观衅。
丙寅,周主还长安。
夏,四月,甲午,上享太庙。
监豫州陈桃根得青牛,献之,诏遣还民。又表上织成罗文锦被各二百首,诏于云龙门外焚之。
庚子,齐以中书监阳休之为尚书右仆射。
六月,壬辰,以尚书右仆射王瑒为左仆射。
甲戌,齐主如晋阳。
秋,七月,丙戌,周主如云阳宫。
大将军杨坚姿相奇伟。畿伯下大夫长安来和尝谓坚曰:“公眼如曙星,无所不照,当王有天下,愿忍诛杀。”
周主待坚素厚,齐王宪言于帝曰:“普六茹坚,相貌非常,臣每见之,不觉自失。恐非人下,请早除之!”帝亦疑之,以问来和。和诡对曰:“随公止是守节人,可镇一方。若为将领,陈无不破。”
丁卯,周主还长安。
先是,周主独与齐王宪及内史王谊谋伐齐,又遣纳言卢韫乘驲三诣安州总管于翼问策,余人皆莫之知。丙子,始召大将军以上于大德殿告之。
丁丑,下诏伐齐,以柱国陈王纯、荥阳公司消难、郑公达奚震为前三军总管,越王盛、周昌公侯莫陈崇、赵王招为后三军总管。齐王宪帅众二万趋黎阳,随公杨坚、广宁公薛迥将舟师三万自渭入河,梁公侯莫陈芮帅众二万守太行道,申公李穆帅众三万守河阳道,常山公于翼帅众二万出陈、汝。谊,盟之兄孙;震,武之子也。
周主将出河阳,内史上士宇文弼曰:“齐氏建国,于今累世;虽曰无道,籓镇之任,尚有其人。今之出师,要须择地。河阳冲要,精兵所聚,尽力攻围,恐难得志。如臣所见,出于汾曲,戍小
难言。臣知陛下不能割慈忍爱,遂尔结舌。”帝知其意,默然久之,乃曰:“朕已委公矣,公其勉之。”
王轨骤言于帝曰:“皇太子非社稷主。普六茹坚貌有反相。”帝不悦,曰:“必天命有在,将若之何!”杨坚闻之,甚惧,深自晦匿。
帝深以轨等言为然,但汉王赞次长,又不才,余子皆幼,故得不废。
丁卯,以司空吴明彻为南兗州刺史。
齐主如晋阳。营邯郸宫。
九月,戊戌,以皇子叔彪为淮南王。
周主谓群臣曰:“朕去岁属有疾疹,遂不得克平逋寇。前入齐境,备见其情,彼之行师,殆同儿戏。况其朝廷昏乱,政由群小;百姓嗷然,朝不谋夕。天与不取,恐贻后悔。前出河外,直为拊背,未扼其喉。晋州本高欢所起之地,镇摄要重,今往攻之,彼必来援;吾严军以待,击之必克。然后乘破竹之势,鼓行而东,足以穷其巢穴,混同文轨。”诸将多不愿行。帝曰:“机不可失。有沮吾军者,当以军法裁之!”
冬,十月,己酉,周主自将伐齐,以越王盛、杞公亮、随公杨坚为右三军,谯王俭、大将军窦泰、广化公丘崇为左三军,齐王宪、陈王纯为前军。亮,导之子也。
丙辰,齐主猎于祁连池;癸亥,还晋阳。先是,晋州行台左丞张延隽公直勤敏,储偫有备,百姓安业。疆场无虞。诸嬖幸恶而代之,由是公私烦扰。
周主至晋州,军于汾曲,遣齐王宪将精骑二万守雀鼠谷,陈王纯步骑二万守千里径,郑公达奚震步骑一万守统军川,大将军韩明步骑五千守齐子岭,焉氏公尹升步骑五千守鼓钟镇,凉城公辛韶步骑五千守蒲津关,赵王招步骑一万自华谷攻齐汾州诸城,柱国宇文盛步骑一万守汾水关。遣内史王谊监诸军攻平阳城。齐行台仆射海昌王尉相贵婴城拒守。相贵,相愿之兄也。甲子,齐集兵晋祠。庚午,齐主自晋阳帅诸军趣晋州。周主日自汾曲至城下督战,城中窘急。庚午,行台左丞侯子钦出降于周。壬申,晋州刺史崔景嵩守北城,夜,遣使请降于周,王轨帅众应之。未明,周将北海段文振,杖槊与数十人先登,与景嵩同至尉相贵所,拔佩刀劫之。城上鼓噪,齐兵大溃,遂克晋州,虏相贵及甲士八千人。
齐主方与冯淑妃猎于天池,晋州告急者,自旦至午,驿马三至。右丞相高阿那肱曰:“大家正为乐,边鄙小小交兵,乃是常事,何急奏闻!”至暮,使更至,云“平阳已陷”,乃奏之。齐主将还,淑妃请更杀一围,齐主从之。
周齐王宪攻拔洪洞、永安二城,更图进取。齐人焚桥守险,军不得进,乃屯永安。使永昌公椿屯鸡栖原,伐柏为庵以立营。椿,广之弟也。
癸酉,齐主分军万人向千里径,又分军出汾水关,自帅大军上鸡栖原。宇文盛遣人告急,齐王宪自救之。齐师退,盛追击,破之。俄而椿告齐师稍逼,宪复还救之。与齐对陈,至夜不战。会周主召宪还,宪引兵夜去。齐人见柏庵在,不之觉。明日,始知之。齐主使高阿那肱将前军先进,仍节度诸军。
甲戌,周以上开府仪同大将军安定梁士彦为晋州刺史,留精兵一万镇之。
十一月,己卯,齐主至平阳。周主以齐兵新集,声势甚盛,且欲西还以避其锋。开府仪同大将军宇文忻谏:曰“比陛下之圣武,乘敌人之荒纵,何患不克;若使齐得令主,君臣协力,虽汤、武之势,未易平也。今主暗臣愚,士无斗志,虽有百万之众,实为陛下奉耳。”军正京兆王纮曰:“齐失纪纲,于兹累世。天奖周室,一战而扼其喉。取乱侮亡,正在今日。释之而去,臣所未谕。”周主虽善其言,竟引军还。忻,贵之子也。
周主留齐王宪为后拒,齐师追之,宪与宇文忻各将百骑与战,斩其骁将贺兰豹子等,齐师乃退。宪引军渡汾,追及周主于玉壁。
齐师遂围平阳,昼夜攻之。城中危急,楼堞皆尽,所存之城,寻仞而已。或短兵相接,或交马出入。外援不至,众皆震惧。梁士彦忼慨自若,谓将士曰:“死在今日,吾为尔先。”于是勇烈齐奋,呼声动地,无不一当百。齐师少却,乃令妻妾、军民、妇女,昼夜修城,三日而就。周主使齐王宪将兵六万屯涑川,遥为平阳声援。齐人作地道攻平阳,城陷十余步,将士乘势欲入。齐主敕且止,召冯淑妃观之。淑妃妆点,不时至。周人以木拒塞之,城遂不下。旧俗相传,晋州城西石上有圣人迹,淑妃欲往观之。齐主恐弩矢及桥,乃抽攻城木造远桥。齐主与淑妃度桥,桥坏,至夜乃还。癸巳,周主还长安。甲午,复下诏,以齐人围晋州,更帅诸军击之。丙申,纵齐降人使还。丁酉,周主发长安;壬寅,济河,与诸军合。十二月,丁未,周主至高显,遣齐王宪帅所部先向平阳。戊申,周主至平阳,庚戌,诸军总集,凡八万人,稍进,逼城置陈,东西二十余里。
先是齐人恐周师猝至,于城南穿堑,自乔山属于汾水;齐主大出兵,陈于堑北,周主命齐王宪驰往观之。宪复命曰:“易与耳,请破之而后食。”周主悦,曰:“如汝言,吾无忧矣!”周主乘常御马,从数人巡陈,所至辄呼主帅姓名慰勉之。将士喜于见知,咸思自奋。将战,有司请换马。周主曰:“朕独乘良马,欲何之!”周主欲薄齐师,碍堑而止。自旦至申,相持不决。
齐主谓高阿那肱曰:“战是邪?不战是邪?”阿那肱曰:“吾兵虽多,堪战者不过十万,病伤及绕城樵爨
者复三分居一。昔攻玉壁,援军来即退。今日将士,岂胜神武时邪!不如勿战,却守高梁桥。”
安吐根曰:“一撮许贼,马上刺取,掷著汾水中耳!”
齐主意未决。诸内参曰:“彼亦天子,我亦天子。彼尚能远来,我何为守堑示弱!”
齐主曰:“此言是也。”于是填堑南引。周主大喜,勒诸军击之。
兵才合,齐主与冯淑妃并骑观战。东偏小却,淑妃怖曰:“军败矣!”
录尚书事城阳王穆提婆曰:“大家去!大家去!”齐主即以淑妃奔高梁桥。
开府仪同三司奚长谏曰:“半进半退,战之常体。今兵众全整,未有亏伤,陛下舍此安之!马足一动,人情骇乱,不可复振。愿速还安慰之!”
武卫张常山自后至,亦曰:“军寻收讫,甚完整。围城兵亦不动。至尊宜回。不信臣言,乞将内参往视。”
齐主将从之。穆提婆引齐主肘曰:“此言难信。”齐主遂以淑妃北走。
齐师大溃,死者万馀人,军资器械,数百里间,委弃山积。安德王延宗独全军而还。
齐主至洪洞,淑妃方以粉镜自玩,后声乱,唱贼至,于是复走。
先是齐主以淑妃为有功勋,将立为左皇后,遣内参诣晋阳取皇后服御祎翟等。至是,遇于中涂,齐主为按辔,命淑妃著之,然后去。
辛亥,周主入平阳。梁士彦见周主,持周主须而泣曰:“臣几不见陛下!”周主亦为之流涕。
周主以将士疲倦,欲引还。士彦叩马谏曰:“今齐师遁散,众心皆动。因其惧而攻之,其势必举。”
周主从之,执其手曰:“余得晋州,为平齐之基,若不固守,则大事不成。朕无前忧,唯虑后变,汝善为我守之!”遂帅诸将追齐师。
诸将固请西还,周主曰:“纵敌患生。卿等若疑,朕将独往。”诸将乃不敢言。
癸丑,至汾水关。齐主入晋阳,忧惧不知所之。甲寅,齐大赦。
齐主问计于朝臣,皆曰:“宜省赋息役,以慰民心;收遗兵,背城死战,以安社稷。”
齐主欲留安德王延宗、广宁王孝珩守晋阳,自向北朔州。若晋阳不守,则奔突厥,群臣皆以为不可,帝不从。
开府仪同三司贺拔伏恩等宿卫近臣三十余人西奔周军,周主封赏各有差。
高阿那肱所部兵尚一万,守高壁,余众保洛女砦。周主引军向高壁,阿那肱望风退走。
齐王宪攻洛女砦,拔之。有军士告称阿那肱遣臣招引西军,齐主令侍中斛律孝卿检校,孝卿以为妄。
还,至晋阳,阿那肱腹心复告阿那肱谋反,又以为妄,斩之。
乙卯,齐主诏安德王延宗、广宁王孝珩募兵。延宗入见,齐主告以欲向北朔州,延宗泣谏,不从,密遣左右先送皇太后、太子于北朔州。
丙辰,周主与齐王宪会于介休。齐开府仪同三司韩建业举城降,以为上柱国,封郇公。
是夜,齐主欲遁去,诸将不从。丁巳,周师至晋阳。齐主复大赦,改元隆化。
以安德王延宗为相国、并州刺史,总山西兵,谓曰:“并州兄自取之,儿今去矣!”
延宗曰:“陛下为社稷勿动。臣为陛下出死力战,必能破之。”
穆提婆曰:“至尊计已成,王不得辄沮!”齐主乃夜斩五龙门而出,欲奔突厥,从官多散。
领军梅胜郎叩马谏,乃回向鄴。时唯高阿那肱等十余骑从,广宁王孝珩、襄城王彦道继至,得数十人与俱。
穆提婆西奔周军,陆令萱自杀,家属皆诛没。周主以提婆为柱国、宜州刺史。
下诏谕齐群臣曰:“若妙尽人谋,深达天命,官荣爵赏,各有加隆。或我之将卒,逃逸彼朝,无问贵贱,皆从荡涤。”自是齐臣降者相继。
初,齐高祖为魏丞相,以唐邕典外兵曹,太原白建典骑兵曹,皆以善书计、工簿帐受委任。
及齐受禅,诸司咸归尚书;唯二曹不废,更名二省。邕官至录尚书事,建官至中书令,常典二省,世称“唐、白”。
邕兼领度支,与高阿那肱有隙,阿那肱谮之,齐主敕侍中斛律孝卿总知骑兵、度支。
孝卿事多专决,不复询禀。邕自以宿旧习事,为孝卿所轻,意甚郁郁。
及齐主还鄴,邕遂留晋阳。并州将帅请于安德王延宗曰:“王不为天子,诸人实不能为王出死力。”
延宗不得已,戊午,即皇帝位。下诏曰:“武平孱弱,政由宦竖,斩关夜遁,莫知所之。王公卿士,猥见推逼,今祗承宝位。”
大赦,改元德昌。以晋昌王唐邕为宰相,齐昌王莫多娄敬显、沭阳王和阿干子、右卫大将军段畅、开府仪同三司韩骨胡等为将帅。
敬显,贷文之子也。众闻之,不召而至者,前后相属。
延宗发府藏及后宫美女以赐将士,籍没内参十余家。
齐主闻之,谓近臣曰:“我宁使周得并州,不欲安德得之。”左右曰:“理然。”
延宗见士卒,皆亲执手称名,流涕呜咽,众争为死;童儿女子,亦乘屋攘袂,投砖石以御敌。
己未,周主至晋阳。庚申,齐主入鄴。
周军围晋阳,四合如黑云。安德王延宗命莫多娄敬显、韩骨胡拒城南,和阿干子、段畅拒城东,自帅众拒齐王宪于城北。
延宗素肥,前如偃,后如伏,人常笑之。至是,奋大槊往来督战,劲捷若飞,所向无前。
和阿干子、段畅以千骑奔周军。周主攻东门,际昏,遂入之,进焚佛寺。
延宗、敬显自门入,夹击之。周师大乱,争门,相填压,塞路不得进。
齐人从后斫刺,死者二千余人。周主左右略尽,自拔无路。
承御上士张寿牵马首,贺拔伏恩以鞭拂其后,崎岖得出。齐人奋击,几中之。
城东道厄曲,伏恩及降者皮子信导之,仅得免,时已四更。
延宗谓周
主为乱兵所杀,使于积尸中求长鬣者,不得。时齐人既捷。入坊饮酒,尽醉卧,延宗不复能整。
周主出城,饥甚,欲遁去,诸将亦多劝之还。宇文忻勃然进曰:“陛下自克晋州,乘胜至此。今伪主奔波,关东响震,自古行兵,未有若斯之盛。昨日破城,将士轻敌,微有不利,何足为怀!丈夫当死中求生,败中取胜。今破竹之势已成,奈何弃之而去!”齐王宪、柱国王谊亦以为去必不免,段畅等又盛言城内空虚。周主乃驻马,鸣角收兵,俄顷复振。辛酉,旦,还攻东门,克之。延宗战力屈,走至城北,周人擒之。周主下马执其手,延宗辞曰:“死人手,何敢迫至尊!”周主曰:“两国天子,非有怨恶,直为百姓来耳。终不相害,勿怖也。”使复衣帽而礼之。唐邕等皆降于周。独莫多娄敬显奔鄴,齐主以为司徒。
延宗初称尊号,遣使修启于瀛州刺史任城王湝,曰:“至尊出奔,宗庙事重,群公劝迫,权主号令。事宁,终归叔父。”湝曰:“我人臣,何容受此启!”执使者关送鄴。
壬戌,周主大赦,削除齐制。收礼文武之士。
初,鄴伊娄谦聘于齐,其参军高遵以情输于齐,齐人拘之于晋阳。周主既克晋阳,召谦,劳之。执遵付谦,任其报复。谦顿首,请赦之,周主曰:“卿可聚众唾面,使其知愧。”谦曰:“以遵之罪,又非唾面可责。”帝善其言而止。谦待遵如初。
臣光曰:赏有功,诛有罪,此人君之任也。高遵奉使异国,漏泄大谋,斯叛臣也。周高祖不自行戮,乃以赐谦,使之复怨,失政刑矣!孔子谓以德报怨者,何以报德?为谦者,宜辞而不受,归诸有司,以正典刑。乃请而赦之以成其私名,美则美矣,亦非公义也。
齐主命立重赏以募战士,而竟不出物。广宁王孝珩请“使任城王湝将幽州道兵入土门,扬声趣并州,独孤永业将洛州道兵入潼关,扬声趣长安,臣请将京畿兵出滏口,鼓行逆战。敌闻南北有兵,自然逃溃。”又请出宫人珍宝赏将士,齐主不悦。斛律孝卿请齐主亲劳将士,为之撰辞,且曰:“宜慷慨流涕,以感激人心。”齐主既出,临众,将令之,不复记所受言,遂大笑,左右亦笑。将士怒曰:“身尚如此,吾辈何急!”皆无战心。于是自大丞相已下,太宰、三师、大司马、大将军、三公等官,并增员而授,或三或四,不可胜数。
朔州行台仆射高劢将兵侍卫太后、太子,自土门道还鄴。时宦官仪同三司苟子溢犹恃宠纵暴,民间鸡彘,纵鹰犬搏噬取之;劢执以徇,将斩之;太后救之,得免。或谓劢曰:“子溢之徒,言成祸福,独不虑后患邪?”劢攘袂曰:“今西寇已据并州,达官率皆委叛,正坐此辈浊乱朝廷。若得今日斩之,明日受诛,亦无所恨!”劢,岳之子也。甲子,齐太后至鄴。
丙寅,周主出齐宫中珍宝服玩及宫女二千人,班赐将士,加立功者官爵各有差。周主问高延宗以取鄴之策,辞曰:“此非亡国之臣所及。”强问之,乃曰:“若任城工据鄴,臣不能知。若今主自守,陛下兵不血刃。”癸酉,周师趣鄴,命齐王宪先驱,以上柱国陈王纯为并州总管。
齐主引诸贵臣入硃雀门,赐酒食,问以御周之策,人人异议,齐主不知所从。是时人情恟惧,莫有斗心,朝士出降,昼夜相属。高劢曰:“今之叛者,多是贵人,至于卒伍,犹未离心。请追五品已上家属,置之三台,因胁之以战,若不捷,则焚台。此曹顾惜妻子,必当死战。且王师频北,贼徒轻我,今背城一决,理必破之。”齐主不能用。望气者言,当有革易。齐主引尚书令高元海等议,依天统故事,禅位皇太子。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陈纪-陈纪六-译文
从旃蒙协洽年开始,到柔兆涒滩年结束,共两年。
高宗宣皇帝中之上太建七年(乙未年,公元575年)
春天,正月,辛未日,皇帝在南郊祭祀。
癸酉日,周主前往同州。
乙亥日,左卫将军樊毅攻克潼州。
齐主返回鄴城。
辛巳日,皇帝在北郊祭祀。
二月,丙戌日初一,发生日食。
戊申日,樊毅攻克下邳、高栅等六座城池。
齐主说话结巴,不喜欢见朝廷官员,除非是宠信的亲信,否则从不与他们交谈。他性格懦弱,不敢直视别人,即使是三公、令、录等官员奏事,也不敢抬头看,只是简单陈述要点,然后惊慌地离开。他继承了世祖的奢侈生活,认为这是帝王应有的生活方式,后宫都穿着华丽的衣服,吃着精美的食物,一条裙子的费用高达万匹布。他们竞相追求新奇,衣服早上穿晚上就坏了。他大肆修建宫苑,极尽奢华壮丽。他的喜好变化无常,经常毁掉又重建。工匠们日夜不停地工作,晚上用火照明,冬天用热水和泥。他在晋阳西山凿刻大佛像,一夜之间点燃了万盆油灯,照亮了整个皇宫。每当有灾异或盗贼,他不自我反省,只是多设斋戒,认为这是修德。他喜欢弹琵琶,演奏《无愁》曲,近侍们跟着唱和的有上百人,民间称他为“无愁天子”。他在华林园设立贫儿村,自己穿着破旧的衣服,在那里行乞取乐。他还让人建造西边的城池,派穿黑衣的人攻打,自己则率领内参抵抗。
他宠信陆令萱、穆提婆、高阿那肱、韩长鸾等人,让他们掌控朝政,宦官邓长颙、陈德信、胡儿何洪珍等人也参与机要权力,各自拉拢亲信,占据高位。官职通过钱财获得,案件通过贿赂解决,竞相谄媚,败坏朝政,祸害百姓。旧时的仆人刘桃枝等人被封为开府、王爵,其他宦官、胡儿、歌舞人、见鬼人、官奴婢等滥得富贵的人,几乎有上万人,庶姓封王的也有上百人,开府千余人,仪同无数,领军一时达到二十人,侍中、中常侍数十人,甚至连狗、马和鹰也有仪同、郡君的称号,斗鸡被封为开府,都享有俸禄。那些宠臣们日夜在皇帝身边娱乐,一次赏赐动辄超过万金。后来国库空虚,便赐给他们两三个郡或六七个县,让他们卖官取财。因此,担任地方官的人大多是富商大贾,竞相贪腐,赋税繁重,徭役沉重,百姓生活困苦。
周高祖计划讨伐齐国,命令边境城镇增加储备,增加戍卒;齐国人听说后,也加强了防御。柱国于翼劝谏说:“边境互相侵扰,互有胜负,只会损耗兵力和储备,无益于大计。不如解除戒备,继续友好,让他们松懈无备,然后趁机出其不意,一举可胜。”周主听从了他的建议。
韦孝宽上疏陈述三条策略。第一条说:“我在边境多年,看到很多机会,如果不抓住时机,难以成功。因此,往年出兵,只是劳民伤财,没有取得功绩,是因为错过了机会。为什么?长淮以南,原本是肥沃的土地,陈氏虽然已经破败,但仍能一举平定;齐国人多年来救援,却屡次失败而返。他们内部离心,外部背叛,计谋用尽,力量枯竭,敌人有隙可乘,不可错过。现在如果大军从轵关出发,沿着大路前进,同时与陈氏形成掎角之势,并让广州的义军从三鸦出发,再招募山南的骁勇之士,沿河而下,再派北山的稽胡,切断他们并州、晋州的通路。所有这些军队,都应让他们各自招募关、河之外的勇士,给予丰厚的爵位和赏赐,让他们作为先锋。大军如岳动川移,雷骇电激,百路并进,直捣敌庭。敌人必定望风而逃,所向披靡,一战定乾坤,时机就在此时。”
第二条说:“如果国家另有打算,不立即大举进攻,应该与陈人分兵。三鸦以北,万春以南,广泛屯田,预先储备,招募骁勇之士,编成部队。他们既然东南有敌人,戎马相持,我们出奇兵,攻破他们的边境。如果他们出兵救援,我们就坚壁清野,等他们走远,再出兵进攻。经常用边境的军队,牵制他们的主力。我们不需要长途跋涉的费用,他们却有奔命的劳苦,一两年内,必定自相离叛。而且齐氏昏暴,政出多门,卖官鬻狱,唯利是图,荒淫酒色,忌害忠良,全国上下怨声载道,不堪其弊。由此看来,他们的覆亡指日可待,然后我们乘机迅速扫荡,如同摧枯拉朽。”
第三条说:“从前勾践灭吴,尚且用了十年;武王伐纣,也用了两次。现在如果我们再等待时机,臣认为应该恢复与邻国的友好关系,重申盟约,安抚民众,通商惠工,积蓄力量,观察时机而动。这才是长远之计,坐等兼并的机会。”奏疏呈上后,周主召见开府仪同三司伊娄谦,从容地对他说:“我想用兵,应该先从哪里开始?”伊娄谦回答说:“齐氏沉溺于倡优,沉迷于酒色。他们的折冲之将斛律明月,已经被谗言害死。上下离心,百姓敢怒不敢言。这是容易攻取的。”周主大笑。三月,丙辰日,派伊娄谦与小司寇元卫出使齐国,观察他们的动向。
丙寅日,周主返回长安。
夏天,四月,甲午日,皇帝在太庙祭祀。
监豫州陈桃根得到一头青牛,献给皇帝,皇帝下诏将牛归还百姓。他又上表献上织成的罗文锦被各二百条,皇帝下诏在云龙门外焚烧。
庚子日,齐国任命中书监阳休之为尚书右仆射。
六月,壬辰日,任命尚书右仆射王瑒为左仆射。
甲戌日,齐主前往晋阳。
秋天,七月,丙戌日,周主前往云阳宫。
大将军杨坚相貌奇伟。畿伯下大夫长安来和曾对杨坚说:“您的眼睛像晨星,无所不照,将来必定拥有天下,希望您能忍心诛杀。”
周主一向厚待杨坚,齐王宪对皇帝说:“普六茹坚,相貌非凡,我每次见到他,都不自觉地感到不安。恐怕他不会甘居人下,请尽早除掉他!”皇帝也怀疑杨坚,便问来和。来和诡辩说:“随公只是个守节的人,可以镇守一方。如果让他做将领,陈国没有攻不破的。”
丁卯日,周主返回长安。
在此之前,周主只与齐王宪及内史王谊谋划伐齐,又派纳言卢韫三次前往安州总管于翼那里询问策略,其他人都不知情。丙子日,才召集大将军以上的官员在大德殿告知他们。
丁丑日,下诏伐齐,任命柱国陈王纯、荥阳公司消难、郑公达奚震为前三军总管,越王盛、周昌公侯莫陈崇、赵王招为后三军总管。齐王宪率领二万人前往黎阳,随公杨坚、广宁公薛迥率领三万水军从渭水进入黄河,梁公侯莫陈芮率领二万人守卫太行道,申公李穆率领三万人守卫河阳道,常山公于翼率领二万人出陈、汝。王谊是王盟的兄孙;达奚震是达奚武的儿子。
周主准备从河阳出兵,内史上士宇文弼说:“齐国建国至今已有几代;虽然无道,但藩镇的职位,仍有人担任。现在出兵,必须选择地点。河阳是战略要地,精兵聚集,全力攻围,恐怕难以成功。依臣之见,应从汾曲出兵,戍小
难以启齿。臣知道陛下不能割舍慈爱,因此不敢多言。”皇帝明白他的意思,沉默了很久,才说:“朕已经将重任委托给你了,你要努力。”
王轨突然对皇帝说:“皇太子不是国家的合适继承人。普六茹坚(杨坚)的面相有反叛之相。”皇帝不高兴,说:“如果天命如此,我们又能怎么办!”杨坚听到后,非常害怕,开始深藏不露。
皇帝非常认同王轨等人的话,但汉王赞是次子,又没有才能,其他儿子都还年幼,所以太子没有被废黜。
丁卯日,任命司空吴明彻为南兗州刺史。
齐主前往晋阳,开始修建邯郸宫。
九月,戊戌日,封皇子叔彪为淮南王。
周主对群臣说:“朕去年生病,未能平定逃寇。前些日子进入齐国境内,详细了解了他们的状况,他们的军队行动如同儿戏。况且他们的朝廷昏乱,政权被小人把持;百姓痛苦不堪,朝不保夕。如果我们不抓住这个机会,恐怕会后悔。之前我们出兵河外,只是轻轻拍打他们的后背,没有扼住他们的咽喉。晋州是高欢起家的地方,战略地位重要,现在我们去攻打,他们一定会来救援;我们严阵以待,一定能击败他们。然后乘胜追击,向东进军,足以摧毁他们的老巢,统一天下。”诸将大多不愿意出兵。皇帝说:“机会不可错过。如果有人阻挠我军,将以军法处置!”
冬,十月,己酉日,周主亲自率军讨伐齐国,任命越王盛、杞公亮、随公杨坚为右三军,谯王俭、大将军窦泰、广化公丘崇为左三军,齐王宪、陈王纯为前军。亮是导的儿子。
丙辰日,齐主在祁连池打猎;癸亥日,返回晋阳。此前,晋州行台左丞张延隽公正勤勉,储备充足,百姓安居乐业。边境无忧。但一些宠臣嫉妒他,取代了他的职位,导致公私事务混乱。
周主到达晋州,驻扎在汾曲,派遣齐王宪率领两万精锐骑兵守卫雀鼠谷,陈王纯率领两万步兵和骑兵守卫千里径,郑公达奚震率领一万步兵和骑兵守卫统军川,大将军韩明率领五千步兵和骑兵守卫齐子岭,焉氏公尹升率领五千步兵和骑兵守卫鼓钟镇,凉城公辛韶率领五千步兵和骑兵守卫蒲津关,赵王招率领一万步兵和骑兵从华谷进攻齐国的汾州各城,柱国宇文盛率领一万步兵和骑兵守卫汾水关。派遣内史王谊监督各军攻打平阳城。齐国的行台仆射海昌王尉相贵坚守城池。相贵是相愿的哥哥。甲子日,齐国在晋祠集结军队。庚午日,齐主从晋阳率领各军前往晋州。周主每天从汾曲到城下督战,城中形势危急。庚午日,行台左丞侯子钦向周军投降。壬申日,晋州刺史崔景嵩守卫北城,夜里派遣使者向周军请降,王轨率军接应。天未亮,周将北海段文振手持长矛与数十人率先登城,与景嵩一同到尉相贵处,拔出佩刀劫持他。城上鼓噪,齐军大败,于是攻克晋州,俘虏相贵及八千甲士。
齐主正与冯淑妃在天池打猎,晋州告急的消息从早晨到中午,驿马三次送达。右丞相高阿那肱说:“陛下正在享乐,边境的小规模交战是常事,何必急着报告!”到了傍晚,使者再次到来,说“平阳已经陷落”,这才报告齐主。齐主准备返回,淑妃请求再打一围猎,齐主同意了。
周齐王宪攻占了洪洞、永安两城,准备继续进攻。齐军烧毁桥梁,坚守险要,周军无法前进,于是驻扎在永安。派永昌公椿驻扎在鸡栖原,砍伐柏树搭建营寨。椿是广的弟弟。
癸酉日,齐主分兵一万向千里径进军,又分兵出汾水关,亲自率领大军上鸡栖原。宇文盛派人告急,齐王宪前去救援。齐军撤退,盛追击,击败齐军。不久,椿报告齐军逐渐逼近,宪再次返回救援。与齐军对峙,直到夜里没有交战。恰逢周主召宪返回,宪连夜撤军。齐军看到柏树营寨还在,没有察觉。第二天才知道。齐主派高阿那肱率领前军先行,仍然指挥各军。
甲戌日,周任命上开府仪同大将军安定梁士彦为晋州刺史,留下一万精兵镇守。
十一月,己卯日,齐主到达平阳。周主认为齐军新集结,声势浩大,打算西撤以避其锋芒。开府仪同大将军宇文忻劝谏说:“以陛下的英明神武,乘敌人荒淫放纵,何愁不能取胜;如果齐国有明君,君臣协力,即使有汤、武的势力,也不容易平定。如今齐主昏庸,臣子愚昧,士兵没有斗志,即使有百万大军,实际上是为陛下准备的。”军正京兆王纮说:“齐国失去纲纪,已经几代了。上天眷顾周室,一战就能扼住他们的咽喉。趁乱取亡,正是时候。放弃这个机会,臣不理解。”周主虽然赞同他们的意见,最终还是率军撤退。忻是贵的儿子。
周主留下齐王宪断后,齐军追击,宪与宇文忻各率一百骑兵迎战,斩杀齐军骁将贺兰豹子等人,齐军撤退。宪率军渡过汾河,在玉壁追上周主。
齐军于是包围平阳,昼夜攻城。城中形势危急,城墙几乎被摧毁,剩下的城墙只有几尺高。有时短兵相接,有时骑兵冲杀。外援未到,众人都感到恐惧。梁士彦慷慨自若,对将士说:“今天就是死期,我先为你们开路。”于是士兵们奋勇作战,喊声震天,以一当百。齐军稍稍后退,士彦命令妻妾、军民、妇女昼夜修城,三天就修好了。周主派齐王宪率六万军队驻扎在涑川,遥为平阳声援。齐军挖地道进攻平阳,城墙塌陷十余步,将士们乘势要冲进去。齐主下令暂停,召冯淑妃来观看。淑妃化妆打扮,迟迟未到。周军用木头堵住缺口,城墙得以保全。旧俗传说,晋州城西的石头上留有圣人的足迹,淑妃想去观看。齐主担心弩箭射到桥上,于是抽调攻城木材建造远桥。齐主与淑妃过桥,桥塌了,直到夜里才返回。癸巳日,周主返回长安。甲午日,再次下诏,因齐军包围晋州,率各军进攻。丙申日,释放齐国降兵让他们回去。丁酉日,周主从长安出发;壬寅日,渡过黄河,与各军会合。十二月,丁未日,周主到达高显,派齐王宪率部先行向平阳进军。戊申日,周主到达平阳,庚戌日,各军全部集结,共八万人,逐渐推进,逼近城池布阵,东西长达二十余里。
此前,齐军担心周军突然到来,在城南挖掘壕沟,从乔山延伸到汾水;齐主率大军出城,在壕沟北面布阵,周主命令齐王宪前去观察。宪回报说:“容易对付,请让我击败他们后再吃饭。”周主高兴地说:“如你所说,我就放心了!”周主骑着常骑的马,带着几个人巡视阵地,每到一处就喊主帅的名字,慰问勉励他们。将士们因为被皇帝认识而感到高兴,都想奋勇作战。即将开战时,有官员请求换马。周主说:“朕只骑这匹好马,还能骑到哪里去!”周主想逼近齐军,但因壕沟阻挡而停止。从早晨到下午,双方相持不下。
齐主对高阿那肱说:“是战还是不战?”阿那肱说:“我们的军队虽多,能作战的不过十万,伤病和后勤人员
他们再次分成三部分,一部分驻扎。过去攻打玉壁时,援军一到就撤退。今天的将士,怎么能比得上神武时期呢!不如不战,退守高梁桥。”
安吐根说:“一小撮敌人,马上就能刺死,扔进汾水里!”
齐主犹豫不决。内参们说:“他们也是天子,我们也是天子。他们还能远道而来,我们为什么要守堑示弱!”
齐主说:“这话说得对。”于是填平壕沟向南撤退。周主大喜,率领军队追击。
两军刚交战,齐主和冯淑妃一起骑马观战。东边稍微退却,淑妃害怕地说:“军队败了!”
录尚书事城阳王穆提婆说:“大家快走!大家快走!”齐主立即带着淑妃逃往高梁桥。
开府仪同三司奚长劝谏说:“半进半退,是战争的常态。现在军队完整,没有损失,陛下为什么要放弃这里!马一动,人心就会大乱,无法再振作。希望陛下赶快回去安抚军队!”
武卫张常山从后面赶来,也说:“军队已经收拢,非常完整。围城的敌军也没有动。陛下应该回去。如果不信我的话,请让内参去看看。”
齐主准备听从。穆提婆拉着齐主的手肘说:“这话不可信。”齐主于是带着淑妃向北逃跑。
齐军大败,死了万余人,军资器械在数百里间堆积如山。只有安德王延宗全军而还。
齐主到了洪洞,淑妃正在玩粉镜,突然听到混乱的声音,喊贼来了,于是又逃跑。
之前齐主认为淑妃有功,准备立她为左皇后,派内参去晋阳取皇后的服饰。这时,在中途遇到,齐主勒住马,命令淑妃穿上皇后的服饰,然后离开。
辛亥日,周主进入平阳。梁士彦见到周主,拉着周主的胡须哭着说:“臣差点见不到陛下!”周主也流泪。
周主因为将士疲倦,想撤退。士彦叩马劝谏说:“现在齐军溃散,人心动摇。趁他们害怕进攻,一定能成功。”
周主听从,握着他的手说:“我得到晋州,是平定齐国的基础,如果不固守,大事就办不成。我没有前忧,只担心后变,你要好好为我守住!”于是率领诸将追击齐军。
诸将坚决请求西撤,周主说:“放走敌人会生祸患。你们如果怀疑,我将独自前往。”诸将于是不敢再说什么。
癸丑日,到达汾水关。齐主进入晋阳,忧惧不知该怎么办。甲寅日,齐国大赦。
齐主向朝臣问计,都说:“应该减轻赋税,停止劳役,以安抚民心;收拢残余的军队,背城死战,以安定国家。”
齐主想留下安德王延宗、广宁王孝珩守晋阳,自己去北朔州。如果晋阳守不住,就逃往突厥,群臣都认为不可行,但皇帝不听。
开府仪同三司贺拔伏恩等三十多名近臣向西投奔周军,周主分别封赏。
高阿那肱的部队还有一万人,守在高壁,其余的人守在洛女砦。周主率军向高壁进发,阿那肱望风而逃。
齐王宪攻打洛女砦,攻下了。有军士报告说阿那肱派人招引西军,齐主命令侍中斛律孝卿调查,孝卿认为是谣言。
回到晋阳,阿那肱的心腹又报告阿那肱谋反,又认为是谣言,斩了他。
乙卯日,齐主命令安德王延宗、广宁王孝珩招募军队。延宗入见,齐主告诉他想去北朔州,延宗哭着劝谏,不听,秘密派左右先送皇太后、太子去北朔州。
丙辰日,周主与齐王宪在介休会面。齐开府仪同三司韩建业举城投降,被封为上柱国,郇公。
当晚,齐主想逃跑,诸将不同意。丁巳日,周军到达晋阳。齐主再次大赦,改元隆化。
任命安德王延宗为相国、并州刺史,统领山西的军队,对他说:“并州你自己去取,我现在要走了!”
延宗说:“陛下为了国家不要动。臣为陛下拼死战斗,一定能打败敌人。”
穆提婆说:“陛下的计划已经定下,王不得阻拦!”齐主于是夜里斩开五龙门逃跑,想逃往突厥,随从大多散去。
领军梅胜郎叩马劝谏,于是返回鄴城。当时只有高阿那肱等十几人跟随,广宁王孝珩、襄城王彦道随后赶到,共有几十人一起。
穆提婆向西投奔周军,陆令萱自杀,家属都被诛杀。周主任命提婆为柱国、宜州刺史。
下诏告诉齐国群臣说:“如果你们能尽人谋,深达天命,官爵赏赐,都会增加。或者我的将士,逃到你们那里,不论贵贱,都会得到赦免。”从此齐国臣子投降的接连不断。
当初,齐高祖为魏丞相时,任命唐邕掌管外兵曹,太原白建掌管骑兵曹,都因为善于书写计算、精通簿册而受到重用。
等到齐国受禅,各部门都归尚书省;只有这两个曹没有废除,改名为二省。邕官至录尚书事,建官至中书令,常掌管二省,世人称为“唐、白”。
邕兼任度支,与高阿那肱有矛盾,阿那肱诬陷他,齐主命令侍中斛律孝卿总管骑兵、度支。
孝卿做事多独断专行,不再请示。邕自认为是老臣,熟悉事务,被孝卿轻视,心中非常郁闷。
等到齐主回到鄴城,邕就留在晋阳。并州将帅向安德王延宗请求说:“王如果不做天子,我们实在不能为王拼死效力。”
延宗不得已,戊午日,即皇帝位。下诏说:“武平帝软弱,政权被宦官掌握,夜里斩关逃跑,不知去向。王公卿士,被迫推举我,现在我继承皇位。”
大赦,改元德昌。任命晋昌王唐邕为宰相,齐昌王莫多娄敬显、沭阳王和阿干子、右卫大将军段畅、开府仪同三司韩骨胡等为将帅。
敬显是贷文的儿子。众人听说后,不召自来,前后相继。
延宗发放府库的财物和后宫的美女赏赐将士,没收内参十余家的财产。
齐主听说后,对近臣说:“我宁愿让周国得到并州,也不愿让安德得到。”左右说:“确实如此。”
延宗见到士兵,都亲自握手称名,流泪呜咽,众人争相为他效死;儿童和女子也爬上屋顶,卷起袖子,投掷砖石抵御敌人。
己未日,周主到达晋阳。庚申日,齐主进入鄴城。
周军包围晋阳,四面如黑云。安德王延宗命令莫多娄敬显、韩骨胡防守城南,和阿干子、段畅防守城东,自己率军防守城北对抗齐王宪。
延宗一向肥胖,前面像趴着,后面像伏着,人们常嘲笑他。这时,他挥舞大槊往来督战,敏捷如飞,所向无敌。
和阿干子、段畅率领千骑投奔周军。周主攻打东门,黄昏时攻入,焚烧佛寺。
延宗、敬显从城门进入,夹击周军。周军大乱,争相出城,互相挤压,堵塞道路无法前进。
齐人从后面砍杀,死了两千多人。周主左右几乎全死,无法脱身。
承御上士张寿牵着马头,贺拔伏恩用鞭子抽打马后,艰难地逃出。齐人奋力追击,差点击中。
城东道路曲折,伏恩和投降的皮子信引导,才得以逃脱,当时已是四更天。
延宗对周
君主被乱兵所杀,派人到堆积的尸体中寻找长须的人,但没有找到。当时齐人已经获胜,进入街坊饮酒,全都醉倒,延宗无法再整顿军队。
周主出城,非常饥饿,想要逃走,许多将领也劝他回去。宇文忻激动地进言说:“陛下自从攻克晋州,乘胜来到这里。现在伪主四处奔波,关东震动,自古以来行军打仗,没有像现在这样盛大的。昨天攻破城池,将士们轻敌,稍微有些不利,这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大丈夫应当在死中求生,败中取胜。现在破竹之势已经形成,为什么要放弃而离开呢!”齐王宪、柱国王谊也认为离开必然无法幸免,段畅等人又说城内空虚。周主于是停下马,吹响号角收兵,不久又振作起来。辛酉日,早晨,再次攻打东门,攻克了。延宗战斗力耗尽,逃到城北,周人抓住了他。周主下马握住他的手,延宗推辞说:“死人的手,怎么敢逼迫至尊!”周主说:“两国的天子,没有怨恨,只是为了百姓而来。最终不会互相伤害,不要害怕。”让他重新穿上衣帽并以礼相待。唐邕等人都投降了周。只有莫多娄敬显逃到鄴,齐主任命他为司徒。
延宗最初称帝,派使者向瀛州刺史任城王湝修书,说:“至尊出奔,宗庙事务重大,群公劝迫,暂时主持号令。事情平息后,最终会归还给叔父。”湝说:“我是臣子,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书信!”抓住使者送到鄴。
壬戌日,周主大赦天下,废除齐的制度。收礼文武之士。
起初,鄴的伊娄谦出使齐国,他的参军高遵将情报泄露给齐国,齐人将他拘留在晋阳。周主攻克晋阳后,召见谦,慰劳他。抓住高遵交给谦,任由他报复。谦叩头,请求赦免他,周主说:“你可以召集众人唾他的脸,让他知道羞愧。”谦说:“以高遵的罪行,又不是唾脸可以责备的。”皇帝赞赏他的话并停止了这个命令。谦对待高遵如初。
臣光说:赏赐有功的人,诛杀有罪的人,这是君主的职责。高遵奉命出使异国,泄露重大机密,这是叛臣。周高祖不亲自处决他,却把他赐给谦,让他报复,失去了政刑的公正!孔子说以德报怨,那用什么来报德呢?作为谦,应该推辞而不接受,交给有关部门,以正典刑。却请求赦免他以成就自己的私名,美是美了,但也不是公义。
齐主下令设立重赏以招募战士,但最终没有拿出财物。广宁王孝珩请求“让任城王湝率领幽州道的军队进入土门,扬言要攻打并州,独孤永业率领洛州道的军队进入潼关,扬言要攻打长安,我请求率领京畿的军队出滏口,鼓行逆战。敌人听说南北有军队,自然会逃溃。”又请求拿出宫中的珍宝赏赐将士,齐主不高兴。斛律孝卿请求齐主亲自慰劳将士,为他撰写言辞,并且说:“应该慷慨流泪,以激励人心。”齐主出来后,面对众人,将要下令时,忘记了所接受的言辞,于是大笑,左右的人也笑。将士们愤怒地说:“他自己尚且如此,我们何必着急!”都没有战斗的意愿。于是从大丞相以下,太宰、三师、大司马、大将军、三公等官职,都增加人员并授予,有的三四个,不可胜数。
朔州行台仆射高劢率领军队护卫太后、太子,从土门道返回鄴。当时宦官仪同三司苟子溢仍然依仗宠爱放纵暴行,民间的鸡猪,放鹰犬去搏杀夺取;劢抓住他示众,将要斩首;太后救了他,得以免死。有人对劢说:“子溢这样的人,言语可以成祸福,难道不考虑后患吗?”劢捋起袖子说:“现在西寇已经占据并州,达官贵人都背叛了,正是这些人浊乱了朝廷。如果今天能斩了他,明天被诛杀,也没有什么遗憾!”劢是岳的儿子。甲子日,齐太后到达鄴。
丙寅日,周主拿出齐宫中的珍宝服饰和二千名宫女,分赐给将士,加封立功者的官爵各有不同。周主问高延宗攻取鄴的策略,延宗推辞说:“这不是亡国之臣所能涉及的。”周主坚持问他,他才说:“如果任城王占据鄴,我不能知道。如果现在的君主自己防守,陛下的军队可以不流血而取胜。”癸酉日,周军向鄴进发,命令齐王宪为先锋,以上柱国陈王纯为并州总管。
齐主召集诸位贵臣进入硃雀门,赐予酒食,询问抵御周军的策略,人人意见不一,齐主不知该听从谁。当时人心惶惶,没有战斗的意愿,朝臣们纷纷投降,昼夜不断。高劢说:“现在叛变的人,大多是贵人,至于士兵,还没有离心。请追捕五品以上官员的家属,安置在三台,以此胁迫他们作战,如果不胜,就焚烧三台。这些人顾惜妻子,必定会死战。而且王师屡次败北,敌人轻视我们,现在背城一战,理应能击败他们。”齐主没有采纳。望气的人说,将有变革。齐主召集尚书令高元海等人商议,依照天统旧例,禅位给皇太子。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陈纪-陈纪六-注解
河阴: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南省洛阳市附近,是历史上的军事要地。
晋阳:古代城市名,今山西省太原市,是北齐的重要城市之一。
汾、潞:汾指汾河,潞指潞州,今山西省长治市,两地均为古代军事要地。
河阳: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南省孟州市,是黄河的重要渡口。
金墉: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南省洛阳市,是北齐的重要军事要塞。
太庙:古代帝王祭祀祖先的庙宇,是国家祭祀的重要场所。
吐谷浑:古代西北地区的游牧民族,曾建立吐谷浑国,位于今青海省一带。
伏俟城:吐谷浑的都城,位于今青海省境内。
宫尹:古代官职,负责管理宫廷事务。
詹事:古代官职,负责太子的教育和辅导。
社稷主:社稷,古代指国家;社稷主即国家的君主,指皇太子。
普六茹坚:即杨坚,隋朝开国皇帝,此处指其未称帝前的名字。
反相:指有反叛的相貌或迹象,古代相术中认为人的相貌可以预示其命运。
汉王赞:指北齐的汉王高赞,北齐宗室成员。
司空吴明彻:司空,古代官职名,位列三公之一;吴明彻,南朝陈的将领。
南兗州刺史:南兗州,古代地名,位于今山东一带;刺史,地方行政长官。
邯郸宫:邯郸,今河北邯郸,北齐的宫殿之一。
淮南王:淮南,今安徽一带;淮南王是皇子的封号。
河外:指黄河以北的地区,此处指北齐的边境。
晋州:古代地名,今山西省临汾市一带,是北周与北齐交战的重要地区。
汾曲:汾河的一个弯曲处,位于今山西境内。
雀鼠谷:古代地名,位于今山西境内,地势险要。
千里径:古代地名,位于今山西境内,地势险要。
统军川:古代地名,位于今山西境内,地势险要。
齐子岭:古代地名,位于今山西境内,地势险要。
鼓钟镇:古代地名,位于今山西境内,地势险要。
蒲津关:古代关隘,位于今山西境内,地势险要。
华谷:古代地名,位于今山西境内,地势险要。
汾水关:古代关隘名,位于今山西省境内,是军事要地。
平阳城:古代地名,今山西临汾,北齐的重要城市。
晋祠:古代地名,位于今山西太原,北齐的重要祭祀场所。
天池:古代地名,位于今山西境内,北齐的皇家猎场。
洪洞:古代地名,今山西洪洞,北齐的重要城市。
永安:古代地名,今山西境内,北齐的重要城市。
鸡栖原:古代地名,位于今山西境内,地势险要。
涑川:古代地名,位于今山西境内,地势险要。
玉壁:古代地名,位于今山西境内,地势险要。
乔山:古代地名,位于今山西境内,地势险要。
高梁桥:古代桥梁名称,位于今山西省境内,是古代军事要地之一。
冯淑妃:北齐后主高纬的宠妃,因其美貌和得宠而闻名。
录尚书事:古代官职名,负责记录和管理尚书省的事务,相当于现代的秘书长。
开府仪同三司:古代高级官职名,享有与三公(太尉、司徒、司空)同等的礼仪待遇。
武卫:古代官职名,负责皇帝的侍卫和保卫工作。
安德王延宗:北齐宗室成员,封安德王,后在北齐灭亡时被推举为皇帝。
左皇后:古代皇后称号之一,通常指皇帝的正妻。
祎翟:古代皇后礼服的一种,象征皇后的尊贵地位。
突厥:古代北方游牧民族,曾多次与中原王朝发生冲突。
柱国:古代高级官职名,相当于现代的国防部长。
宜州刺史: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宜州的行政和军事事务。
中书令:古代高级官职名,负责起草和发布皇帝的诏令。
度支:古代官职名,负责国家的财政和税收事务。
并州刺史:古代官职名,负责管理并州的行政和军事事务。
宰相:古代最高行政官员,相当于现代的总理。
右卫大将军:古代高级武官职名,负责皇帝的侍卫和保卫工作。
府藏:古代皇宫内的仓库,存放珍宝和财物。
内参:古代官职名,负责皇帝的近身侍从和机密事务。
长鬣者:指有长胡须的人,古代常以长须为美,此处可能指特定的身份或地位。
齐人:指北齐的军队或人民。
周主:指北周的皇帝,此处具体指周武帝宇文邕。
宇文忻:北周的重要将领,曾多次参与对北齐的战争。
关东:指函谷关以东的地区,泛指中原地区。
齐王宪:北周的将领,具体身份不详。
柱国王谊:北周的将领,柱国是北周的高级官职。
段畅:北周的将领,具体事迹不详。
唐邕:北齐的官员,后投降北周。
莫多娄敬显:北齐的将领,后逃奔鄴城。
任城王湝:北齐的宗室成员,任城王是其封号。
鄴:北齐的都城,今河北省临漳县一带。
伊娄谦:北周的官员,曾出使北齐。
高遵:北周的参军,后因泄密被北齐拘禁。
孔子:中国古代著名的思想家、教育家,儒家学派的创始人。
广宁王孝珩:北齐的宗室成员,广宁王是其封号。
独孤永业:北齐的将领,具体事迹不详。
斛律孝卿:北齐的官员,具体事迹不详。
高劢:北齐的将领,曾参与对抗北周的战争。
苟子溢:北齐的宦官,具体事迹不详。
高延宗:北齐的将领,后投降北周。
陈王纯:北周的宗室成员,陈王是其封号。
高元海:北齐的官员,具体事迹不详。
天统:北齐的年号,此处指北齐的旧制。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陈纪-陈纪六-评注
这段古文记载了北周与北齐之间的军事冲突和政治斗争,反映了南北朝时期复杂的政治局势和军事策略。文中提到的河阴、晋阳、汾、潞等地,均为当时的军事要地,体现了地理环境对战争胜负的重要影响。北周军队在进攻时采取了禁伐树践稼的措施,显示了其对民生的重视,同时也反映了古代战争中保护农业生产的重要性。
文中还提到了北周太子与江总的关系,以及太子在军中的失德行为,揭示了宫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道德沦丧。太子与江总的交往,尤其是太子的放纵行为,反映了当时宫廷生活的奢靡和腐败。太子的行为不仅影响了其个人形象,也对国家的稳定构成了威胁。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北周皇帝对太子的严厉管教,以及太子在皇帝面前的矫情修饰,反映了古代皇权与储君之间的复杂关系。皇帝对太子的严格要求,体现了其对国家未来的担忧,而太子的虚伪表现则揭示了权力斗争中的无奈与妥协。
总体而言,这段古文不仅记录了南北朝时期的军事行动和政治事件,还通过细节描写揭示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人性的多面性。通过对这些历史事件的深入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古代中国的政治、军事和文化背景,以及这些因素对历史进程的影响。
这段文字出自《资治通鉴》,记载了北周与北齐之间的战争,尤其是围绕晋州的争夺战。文本通过详细的叙述,展现了北周武帝宇文邕的军事策略和北齐后主高纬的昏庸无能,反映了南北朝末期政治动荡、军事冲突频繁的历史背景。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字体现了古代中国‘天命’观念的影响。北周武帝在讨论是否进攻北齐时,提到‘天与不取,恐贻后悔’,表明他认为北齐的衰败是‘天命’所归,北周应当顺应天命,夺取北齐的领土。这种‘天命’观念在古代中国的政治文化中占据重要地位,统治者常常以‘天命’为借口,发动战争或进行政治改革。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文字通过对比手法,突出了北周武帝的英明决策与北齐后主的昏庸无能。北周武帝在军事上表现出果断和智慧,他不仅亲自督战,还善于听取臣下的建议,最终成功攻占晋州。而北齐后主则在国家危难之际,依然沉迷于狩猎和享乐,甚至在晋州告急时,仍然听从冯淑妃的建议,继续狩猎,导致晋州失守。这种对比不仅增强了文本的戏剧性,也深刻揭示了北齐灭亡的内在原因。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文字为研究南北朝末期的政治和军事提供了重要史料。北周与北齐的战争是南北朝末期的重要历史事件,直接影响了隋朝的统一。通过这段文字,我们可以了解到北周武帝的军事才能和北齐后主的昏庸,以及北齐内部的政治腐败和军事无能,这些都是导致北齐最终灭亡的重要因素。
此外,文本中还涉及了古代中国的相术文化。王轨提到杨坚‘貌有反相’,反映了古代相术在政治决策中的影响。相术在古代中国社会中具有重要地位,统治者常常通过观察人的相貌来判断其忠诚与否,这种文化现象在文本中得到了生动的体现。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还通过生动的叙述和对比手法,展现了南北朝末期的政治动荡和军事冲突,深刻揭示了北齐灭亡的内在原因,同时也反映了古代中国的‘天命’观念和相术文化。
这段古文选自《北齐书》,记载了北齐后主高纬在面临北周军队进攻时的决策过程及其后果。文本通过详细的叙述,展现了北齐朝廷内部的混乱和决策的失误,最终导致国家的灭亡。
首先,文本通过北齐后主高纬与冯淑妃的互动,揭示了北齐朝廷内部的腐败和无能。高纬在面对敌军时,不仅没有果断决策,反而被宠妃的恐惧所左右,最终导致军队的溃败。这一情节反映了北齐朝廷内部的软弱和无能,以及皇帝对宠妃的过度依赖。
其次,文本通过北齐将领们的言行,展现了北齐军队的混乱和士气低落。将领们在面对敌军时,意见不一,甚至有人主张逃跑,这进一步加剧了军队的溃败。这一情节反映了北齐军队内部的矛盾和士气低落,以及将领们对皇帝的忠诚度不高。
再次,文本通过北周军队的进攻和北齐军队的溃败,揭示了北齐国家的衰败和灭亡。北周军队在进攻时,采取了果断的决策和有效的战术,最终攻占了北齐的重要城市晋阳。这一情节反映了北周军队的强大和北齐国家的衰败,以及北齐朝廷内部的混乱和决策的失误。
最后,文本通过北齐后主高纬的逃亡和北齐将领们的投降,揭示了北齐国家的灭亡和北周国家的崛起。高纬在逃亡时,不仅失去了国家的支持,还失去了将领们的忠诚,最终导致国家的灭亡。这一情节反映了北齐国家的衰败和北周国家的崛起,以及北齐朝廷内部的混乱和决策的失误。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详细的叙述和生动的描写,展现了北齐朝廷内部的腐败和无能,以及北齐国家的衰败和灭亡。文本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还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和艺术特色,是研究北齐历史和文化的重要资料。
这段文字记载了北周与北齐之间的战争,特别是北周攻占北齐都城鄴城的过程。文中通过多个历史人物的言行,展现了当时复杂的政治局势和战争的残酷性。
首先,文中提到北周主将宇文忻的豪言壮语,体现了北周军队在战争中的士气高涨和对胜利的坚定信念。宇文忻的言辞中充满了对敌人的蔑视和对自身力量的自信,这种心理优势在战争中往往能起到关键作用。
其次,文中描述了北齐内部的混乱和无力应对北周的进攻。北齐主将高延宗的投降和北齐官员的纷纷投降,反映了北齐政权的崩溃和内部的腐败。北齐主将高劢的直言不讳和对宦官苟子溢的严厉处置,揭示了北齐内部的政治斗争和腐败现象。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北周主将高延宗的投降和对北齐主将的礼遇,体现了北周在战争中的宽容和智慧。北周主将高延宗的言辞中充满了对北齐主将的尊重和对和平的渴望,这种态度有助于稳定局势和减少战争带来的破坏。
最后,文中通过北齐主将高劢的建议和北齐主将的犹豫不决,揭示了北齐在战争中的无力和内部的分裂。北齐主将高劢的建议虽然合理,但由于北齐内部的腐败和分裂,最终未能得到实施,导致北齐的失败。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通过多个历史人物的言行,生动地展现了北周与北齐之间的战争过程,揭示了战争的残酷性和政治的复杂性。同时,文中也体现了北周在战争中的智慧和宽容,以及北齐内部的腐败和无力应对战争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