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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秦纪-秦纪一

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秦纪-秦纪一-原文

起柔兆敦牂,尽昭阳作噩,凡二十八年。

昭襄王五十二年(丙午,公元前二五五年)

河东守王稽坐与诸侯通,弃市。应侯日以不怿。王临朝而叹,应侯请其故。王曰:“今武安君死,而郑安平、王稽等皆畔,内无良将而外多敌国,吾是以忧。”应侯惧,不知所出。燕客蔡泽闻之,西入秦,先使人宣言于应侯曰:“蔡泽,天下雄辩之士。彼见王,必困君而夺君之位。”应侯怒,使人召之。蔡泽见应侯,礼又倨。应侯不快,因让之曰:“子宣言欲代我相,请闻其说。”蔡泽曰:“吁,君何见之晚也!夫四时之序,成功者去。君独不见夫秦之商君、楚之吴起、越之大夫种,何足愿与?”应侯谬曰:“何为不可?!此三子者,义之至也,忠之尽也。君子有杀身以成名,死无所恨!”蔡泽曰:“夫人立功岂不期于成全邪?身名俱全者,上也;名可法而身死者,次也;名僇辱而身全者,下也。夫商君、吴起、大夫种,其为人臣尽忠致功,则可愿矣。闳夭、周公,岂不亦忠且圣乎?!三子之可愿,孰与闳夭、周公哉?”应侯曰:“善。”蔡泽曰:“然则君之主惇厚旧故,不倍功臣,孰与孝公、楚王、越王?”曰:“未知何如。”蔡泽曰:“君之功能孰与三子?”曰:“不若。”蔡泽曰:“然则君身不退,患恐甚于三子矣。语曰:‘日中则移,月满则亏。’进退嬴缩,与时变化,圣人之道也。今君之怨已雠而德已报,意欲至矣而无变计,窃为君危之。”应侯遂延以为上客,因荐于王。王召与语,大悦,拜为客卿。应侯因谢病免。王新悦蔡泽计画,遂以为相国,泽为相数月,免。

楚春申君以荀卿为兰陵令。荀卿者,赵人,名况,尝与临武君论兵于赵孝成王之前。王曰:“请问兵要。”临武君对曰:“上得天时,下得地利,观敌之变动,后之发,先之至,此用兵之要术也。”荀卿曰:“不然。臣所闻古之道,凡用兵攻战之本,在乎一民。弓矢不调,则羿不能以中;六马不和,则造父不能以致远;士民不亲附,则汤、武不能以必胜也。故善附民者,是乃善用兵者也。故兵要在乎附民而已。”临武君曰:“不然。兵之所贵者势利也,所行者变诈也。善用兵者感忽悠闇,莫知所从出。孙吴用之,无敌于天下,岂必待附民哉!”荀卿曰:“不然。臣之所道,仁人之兵,王者之志也。君之所贵,权谋势利也。仁人之兵,不可诈也。彼可诈者,怠慢者也,露袒者也,君臣上下之间滑然有离德者也。故以桀诈桀,犹巧拙有幸焉。以桀诈尧,譬之以卵投石,以指桡沸,若赴水火,入焉焦没耳。故仁人之兵,上下一心,三军同力。臣之于君也,下之于上也,若子之事父,弟之事兄,若手臂之扞头目而覆胸腹也。诈而袭之,与先惊而后击之,一也。且仁人用十里之国则将有百里之听,用百里之国则将有千里之听,用千里之国则将有四海之听,必将聪明警戒,和傅而一。故仁人之兵,聚则成卒,散则成列,延则若莫耶之长刃,婴之者断;兑则若莫耶之利锋,当之者溃。圜居而方止,则若盘石然,触之者角摧而退耳。且夫暴国之君,将谁与至哉?彼其所与至者,必其民也。其民之亲我欢若父母,其好我芬若椒兰;彼反顾其上则若灼黥,若仇雠;人之情,虽桀、跖,岂有肯为其所恶,贼其所好者哉!是犹使人之子孙自贼其父母也。彼必将来告之,夫又何可诈也!故仁人用国日明,诸侯先顺者安,后顺者危,敌之者削,反之者亡。《诗》曰:‘武王载发,有虔秉钺,如火烈烈,则莫我敢遏,’此之谓也。”

孝成王、临武君曰:“善。请问王者之兵,设何道,何行而可?”荀卿曰:“凡君贤者其国治,君不能者其国乱;隆礼贵义者其国治,简礼贱义者其国乱。治者强,乱者弱,是强弱之本也。上足卬则下可用也,上不足卬则下不可用也。下可用则强,下不可用则弱,是强弱之常也。好士者强,不好士者弱;爱民者强,不爱民者弱;政令信者强,政令不信者弱;重用兵者强,轻用兵者弱;权出一者强,权出二者弱;是强弱之常也。齐人隆技击,其技也,得一首者则赐赎锱金,无本赏矣。是事小敌毳,则偷可用也;事大敌坚,则涣焉离耳。若飞鸟然,倾侧反覆无日,是亡国之兵也,兵莫弱是矣,是其去赁市佣而战之几矣。魏氏之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个,置戈其上,冠胄带剑,赢二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中试则复其户,利其田宅。是其气力数年而衰,而复利未可夺也,改造则不易周也,是故地虽大,其税必寡,是危国之兵也。秦人,其生民也狭隘,其使民也酷烈,劫之以势,隐之以厄,忸之以庆赏,䲡之以刑罚,使民所以要利于上者,非斗无由也。使以功赏相长,五甲首而隶五家,是最为众强长久之道。故四世有胜,非幸也,数也。故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锐士,秦之锐士不可以当桓、文之节制,桓、文之节制不可以当汤、武之仁义,有遇之者,若以焦熬投石焉。兼是数国者,皆干赏蹈利之兵也,佣徒鬻卖之道也,未有贵上安制綦节之理也。诸侯有能微妙之以节,则作而兼殆之耳。故招延募选,隆势诈,尚功利,是渐之也。礼义教化,是齐之也。故以诈遇诈,犹有巧拙焉;以诈遇齐,譬之犹以锥刀堕太山也。故汤、武之诛桀、

纣也,拱挹指麾,而强暴之国莫不趋使,诛桀、纣若诛独夫。故《泰誓》曰:‘独夫纣,’此之谓也。

故兵大齐则制天下,小齐则治邻敌。若夫招延募选,隆势诈,尚功利之兵,则胜不胜无常,代翕代张,代存代亡,相为雌雄耳。夫是之谓盗兵,君子不由也。”

孝成王、临武君曰:“善。请问为将。”

荀卿曰:“知莫大乎弃疑,行莫大乎无过,事莫大乎无悔。事至无悔而止矣,不可必也。

故制号政令,欲严以威;庆赏刑罚,欲必以信;处舍收藏,欲周以固;徙举进退,欲安以重,欲疾以速;窥敌观变,欲潜以深,欲伍以参;遇敌决战,必行吾所明,无行吾所疑;夫是之谓六术。

无欲将而恶废,无怠胜而忘败,无威内而轻外,无见其利而不顾其害,凡虑事欲熟而用财欲泰,夫是之谓五权。

将所以不受命于主有三,可杀而不可使处不完,可杀而不可使击不胜,可杀而不可使欺百姓,夫是之谓三至。

凡受命于主而行三军,三军既定,百官得序,群物皆正,则主不能喜,敌不能怒,夫是之谓至臣。

虑必先事而申之以敬,慎终如始,始终如一,夫是之谓大吉。

凡百事之成也必在敬之,其败也必在慢之。故敬胜怠则吉,怠胜敬则灭;计胜欲则从,欲胜计则凶。

战如守,行如战,有功如幸。敬谋无旷,敬事无旷,敬吏无旷,敬众无旷,敬敌无旷,夫是之谓五无旷。

慎行此六术、五权、三至,而处之以恭敬、无旷,夫是之谓天下之将,则通于神明矣。”

临武君曰:“善。请问王者之军制。”

荀卿曰:“将死鼓,御死辔,百吏死职,士大夫死行列。闻鼓声而进,闻金声而退。顺命为上,有功次之。令不进而进,犹令不退而退也,其罪惟均。

不杀老弱,不猎禾稼,服者不禽,格者不赦,奔命者不获。凡诛,非诛其百姓也,诛其乱百姓者也。百姓有捍其贼,则是亦贼也。

以故顺刃者生,傃刃者死,奔命者贡。微子开封于宋,曹触龙断于军,商之服民,所以养生之者无异周人,故近者歌讴而乐之,远者竭蹶而趋之,无幽闲辟陋之国,莫不趋使而安乐之,四海之内若一家,通达之属莫不从服,夫是之谓人师。

《诗》曰:‘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此之谓也。

王者有诛而无战,城守不攻,兵格不击,敌上下相喜则庆之,不屠城,不潜军,不留众,师不越时,故乱者乐其政,不安其上,欲其至也。”

临武君曰:“善。”

陈嚣问荀卿曰:“先生议兵,常以仁义为本。仁者爱人,义者循理,然则又何以兵为?凡所为有兵者,为争夺也。”

荀卿曰:“非汝所知也。彼仁者爱人,爱人,故恶人之害之也;义者循理,循理,故恶人之乱之也。彼兵者,所以禁暴除害也,非争夺也。”

燕孝王薨,子喜立。

周民东亡。秦人取其宝器,迁西周公于惮狐之聚。

楚人迁鲁于莒而取其地。

昭襄王五十三年(丁未,公元前二五四年)

摎伐魏,取吴城。韩王入朝。魏举国听令。

昭襄王五十四年(戊申,公元前二五三年)

王郊见上帝于雍。

楚迁于巨阳。

昭襄王五十五年(己酉,公元前二五二年)

卫怀君朝于魏,魏人执而杀之;更立其弟,是为元君。元君,魏婿也。

昭襄王五十六年(庚戌,公元前二五一年)

秋,王薨,孝文王立。尊唐八子为唐太后,以子楚为太子。赵人奉子楚妻子归之。韩王衰绖入吊祠。

燕王喜使栗腹约欢于赵,以五百金为赵王酒。反而言于燕王曰:“赵壮者皆死长平,其孤未壮,可伐也。”

王召昌国君乐闲问之,对曰:“赵四战之国,其民习兵,不可。”

王曰:“吾以五而伐一。”对曰:“不可。”王怒。群臣皆以为可,乃发二千乘,栗腹将而攻鄗,卿秦攻代。

将渠曰:“与人通关约交,以五百金饮人之王,使者报而攻之,不祥,师必无功。”

王不听,自将偏军随之。将渠引王之绶,王以足蹙之。将渠泣曰:“臣非自为,为王也!”

燕师至宋子,赵廉颇为将,逆击之,败栗腹于鄗,败卿秦、乐乘于代,追北五百馀里,遂围燕。

燕人请和,赵人曰:“必令将渠处和。”燕王以将渠为相而处和,赵师乃解去。

赵平原君卒。

秦孝文王

孝文王元年(辛亥,公元前二五零年)

冬,十月,已亥,王即位;三日薨。子楚立,是为庄襄王。尊华阳夫人为华阳太后,夏姬为夏太后。

燕将攻齐聊城,拔之。或谮之燕王,燕将保聊城,不敢归。齐田单攻之,岁馀不下,鲁仲连乃为书,约之矢以射城中,遗燕将,为陈利害曰:“为公计者,不归燕则归齐。今独守孤城,齐兵日益而燕救不至,将何为乎?”

燕将见书,泣三日,犹豫不能自决,欲归燕,已有隙;欲降齐,所杀虏于齐甚众,恐已降而后见辱。喟然叹曰:“与人刃我,宁我自刃!”遂自杀。

聊城乱,田单克聊城。归,言鲁仲连于齐王,欲爵之。仲连逃之海上,曰:“吾富贵而诎于人,宁贫贱而轻世肆志焉!”

魏安釐王问天下之高士于子顺,子顺曰:“世无其人也;抑可以为次,其鲁仲连乎!”

王曰:“鲁仲连强作之者,非体自然也。”

子顺曰:“人皆作之。作之不止,乃成君子;作之不变,习与体成;习与体成,则自然也。”

秦庄襄王

庄襄王元年(壬子,公元前二四九年)

吕不韦为相国。

东周君为诸侯谋伐秦,王使相国帅师讨灭之,迁东周

先是时,天下冠带之国七,而三国边于戎狄:秦自陇以西有绵诸、绲戎、翟、之戎,岐、梁、泾、漆之北有义渠、大荔、乌氏、朐衍之戎;而赵北有林胡、楼烦之戎;燕北有东胡、山戎;各分散居溪谷,自有君长,往往而聚者百有馀戎,然莫能相一。

其后义渠筑城郭以自守,而秦稍蚕食之,至惠王遂拔义渠二十五城。

昭王之时,宣太后诱义渠王,杀诸甘泉,遂发兵伐义渠,灭之;始于陇西、北地、上郡筑长城以拒胡。

赵武灵王北破林胡、楼烦,筑长城,自代并阴山下,至高阙为塞,而置云中、雁门、代郡。

其后燕将秦开为质于胡,胡甚信之;归而袭破东胡,东胡却千馀里;燕亦筑长城,自造阳至襄平,置上谷、渔阳、右北平、辽东郡以距胡。

及战国之末而匈奴始大。

始皇帝上四年(戊午,公元前二四三年)

春,蒙骜伐魏,取旸、有诡。三月,军罢。

秦质子归自赵;赵太子出归国。

七月,蝗,疫。令百姓纳粟千石,拜爵一级。

魏安釐王薨,子景湣王立。

始皇帝上五年(己未,公元前二四二年)

蒙骜伐魏,取酸枣、燕、虚、长平、雍丘、山阳等二十城;初置东郡。

初,剧辛在赵与庞煖善,已而仕燕。燕王见赵数困于秦,廉颇去而庞煖为将,欲因其敝而攻之,问于剧辛,对曰:“庞煖易与耳。”燕王使剧辛将而伐赵。赵庞煖御之,杀剧辛,取燕师二万。

诸侯患秦攻伐无已时。

始皇帝上六年(庚申,公元前二四一年)

楚、赵、魏、韩、卫合从以伐秦,楚王为从长,春申君用事,取寿陵。至函谷,秦师出,五国之师皆败走。楚王以咎春申君,春申君以此益疏。

观津人硃英谓春申君曰:“人皆以楚为强,君用之而弱。其于英不然。先君时,秦善楚,二十年而不攻楚,何也?秦逾黾厄之塞而攻楚,不便;假道于两周,背韩、魏而攻楚,不可。今则不然。魏旦暮亡,不能爱许、鄢陵,魏割以与秦,秦兵去陈百六十里。臣之所观者,见秦、楚之日斗也。”楚于是去陈,徙寿春,命曰郢。春申君就封于吴,行相事。

秦拔魏朝歌,及卫濮阳。卫元君率其支属徙居野王,阻其山以保魏之河内。

始皇帝上七年(辛酉,公元前二四零年)

伐魏,取汲。

夏太后薨。

蒙骜卒。

始皇帝上八年(壬戌,公元前二三九年)

魏与赵鄴。

韩桓惠王薨,子安立。

始皇帝上九年(癸亥,公元前二三八年)

伐魏,取垣、浦。

夏,四月,寒,民有冻死者。

王宿雍。

己酉,王冠,带剑。

杨端和伐魏,取衍氏。

初,王即位,年少,太后时时与文信侯私通。王益壮,文信侯恐事觉,祸及己,乃诈以舍人嫪毐为宦者,进于太后。太后幸之,生二子,封毐为长信侯,以太原为毐国,政事皆决于毐;客求为毐舍人者甚众。

王左右有与毐争言者,告毐实非宦者,王下吏治毐。毐惧,矫王御玺发兵,欲攻蕲年宫为乱。王使相国昌平君、昌文君发卒攻毐,战咸阳,斩首数百;毐败走,获之。

秋,九月,夷毐三族;党与皆车裂灭宗;舍人罪轻者徙蜀,凡四千馀家。

迁太后于雍萯阳宫,杀其二子。

下令曰:“敢以太后事谏者,戮而杀之,断其四支,积之阙下!”死者二十七人。

齐客茅焦上谒请谏。王使谓之曰:“若不见夫积阙下者邪?”对曰:“臣闻天有二十八宿,今死者二十七人,臣之来固欲满其数耳。臣非畏死者也!”使者走入白之。

茅焦邑子同食者,尽负其衣物而逃王。王大怒曰:“是人也,故来犯吾,趣召镬烹之,是安得积阙下哉!”王按剑怒而坐,口正沫出。

使者召之入,茅焦徐行至前,再拜谒起,称曰:“臣闻有生者不讳死,有国者不讳亡。讳死者不可以得生,讳亡者不可以得存。死生存亡,圣主所欲急闻也,陛下欲闻之乎?”王曰:“何谓也?”茅焦曰:“陛下有狂悖之行,不自知邪?车裂假父,囊扑二弟,迁母于雍,残戮谏士,桀、纣之行不至于是矣。令天下闻之,尽瓦解,无向秦者,臣窃为陛下危之!臣言已矣!”乃解衣伏质。

王下殿,手自接之曰:“先生起就衣,今愿受事!”乃爵之上卿。

王自驾,虚左方,往迎太后,归于咸阳,复为母子如初。

楚考烈王无子,春申君患之,求妇人宜子者甚众,进之,卒无子。

赵人李园持其妹欲进诸楚王,闻其不宜子,恐久无宠,乃求为春申君舍人。已而谒归,故失期而还。春申君问之,李园曰:“齐王使人求臣之妹,与其使者饮,故失期。”春申君曰:“聘入乎?”曰:“未也。”春申君遂纳之。

既而有娠,李园使其妹说春申君曰:“楚王贵幸君,虽兄弟不如也。今君相楚二十馀年而王无子,即百岁后将更立兄弟,彼亦各贵其故所亲,君又安得常保此宠乎!非徒然也,君贵,用事久,多失礼于王之兄弟,兄弟立,祸且及身矣。今妾有娠而人莫知,妾幸君未久,诚以君之重,进妾于王,王必幸之。妾赖天而有男,则是君之子为王也。楚国尽可得,孰与身临不测之祸哉!”春申君大然之。

乃出李园妹,谨舍而言诸楚王。王召入,幸之,遂生男,立为太子。

李园妹为王后,李园亦贵用事,而恐春申君泄其语,阴养死士,欲杀春申君以灭口;国人颇有知之者。

楚王病,硃英谓春申君曰:“世有无望之福,亦有无望之祸。今君处无望之世,事无望之主

安可以无无望之人乎!

春申君曰:“何谓无望之福?”

曰:“君相楚二十馀年矣,虽名相国,其实王也。王今病,旦暮薨,薨而君相幼主,因而当国,王长而反政,不即遂南面称孤,此所谓无望之福也。”

“何谓无望之祸?”

曰:“李园不治国而君之仇也,不为兵而养死士之日久矣。王薨,李园必先入,据权而杀君以灭口,此所谓无望之祸也。”

“何谓无望之人?”

曰:“君置臣郎中,王薨,李园先入,臣为君杀之,此所谓无望之人也。”

春申君曰:“足下置之。李园,弱人也,仆又善之。且何至此!”

硃英知言不用,惧而亡去。

后十七日,楚王薨,李园果先入,伏死士于棘门之内。

春申君入,死士侠刺之,投其首于棘门之外;于是使吏尽捕诛春申君之家。

太子立,是为幽王。

扬子《法言》曰:或问:“信陵、平原、孟尝、春申益乎?”

曰:“上失其政,奸臣窃国命,何其益乎!”

王以文信侯奉先王功大,不忍诛。

始皇帝上十年(甲子,公元前二三七年)

冬,十月,文信侯免相,出就国。

宗室大臣议曰:“诸侯人来仕者,皆为其主游间耳,请一切逐之。”

于是大索,逐客。

客卿楚人李斯亦在逐中,行,且上书曰:“昔穆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求丕豹、公孙支于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诸侯亲服,至今治强。惠王用张仪之计,散六国之从,使之事秦。昭王得范雎,强公室,杜私门。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观之,客何负于秦哉!夫色、乐、珠、玉不产于秦而王服御者众,取人则不然,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是所重者在乎色、乐、珠、玉,而所轻者在乎人民也。臣闻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今乃弃黔首以资敌国,却宾客以业诸侯,所谓藉寇兵而赍盗粮者也。”

王乃召李斯,复其官,除逐客之令。

李斯至骊邑而还。

王卒用李斯之谋,阴遣辩士赍金玉游说诸侯,诸侯名士可下以财者厚遗结之,不肯者利剑刺之,离其君臣之计,然后使良将随其后,数年之中,卒兼天下。

始皇帝上十一年(乙丑,公元前二三六年)

赵人伐燕,取狸阳。

兵未罢,将军王翦、桓齮、杨端和伐赵,攻鄴,取九城。

王翦攻阏与、轑阳,桓齮取鄴、安阳。

赵悼襄王薨,子幽缪王迁立。

其母,倡也,嬖于悼襄王,悼襄王废嫡子嘉而立之。

迁素以无行闻于国。

文信侯就国岁馀,诸侯宾客使者相望于道,请之。

王恐其为变,乃赐文信侯书曰:“君何功于秦,封君河南,食十万户?何亲于秦,号称仲父?其与家属徙处蜀!”

文信侯自知稍侵,恐诛。

始皇帝上十二年(丙寅,公元前二三五年)

文信侯饮酖死,窃葬。

其舍人临者,皆逐迁之。

且曰:“自今以来,操国事不道如嫪毐、不韦者,籍其门,视此!”

扬子《法言》曰:或问:“吕不韦其智矣乎?以人易货。”

曰:“谁谓不韦智者欤?以国易宗。吕不韦之盗,穿窬之雄乎!穿窬也者,吾见担石矣,未见雒阳也。”

自六月不雨,至于八月。

发四郡兵助魏伐楚。

始皇帝上十三年(丁卯,公元前二三四年)

桓齮伐赵,败赵将扈輙于平阳,斩首十万,杀扈輙。

赵王以李牧为大将军,复战于宜安、肥下,秦师败绩,桓齮奔还。

赵封李牧为武安君。

始皇帝上十四年(戊辰,公元前二三三年)

桓齮伐赵,取宜安、平阳、武城。

韩王纳地效玺,请为籓臣,使韩非来聘。

韩非者,韩之诸公子也,善刑名法术之学,见韩之削弱,数以书谏韩王,王不能用。

于是韩非疾治国不务求人任贤,反举浮淫之蠹而加之功实之上,宽则宠名誉之人,急则用介胄之士,所养非所用,所用非所养。

悲廉直不容于邪枉之臣,观往者得失之变,作《孤愤》、《五蠹》、《内、外储》、《说林》、《说难》五十六篇,十馀万言。

王闻其贤,欲见之。

非为韩使于秦,因上书说王曰:“今秦地方数千里,师名百万,号令赏罚,天下不如。臣昧死愿望见大王,言所以破天下从之计。大王诚听臣说,一举而天下之从不破,赵不举,韩不亡,荆、魏不臣,齐、燕不亲,霸王之名不成,四邻诸侯不朝,大王斩臣以徇国,以戒为王谋不忠者也。”

王悦之,未任用。

李斯嫉之,曰:“韩非,韩之诸公子也。今欲并诸侯,非终为韩不为秦,此人情也。今王不用,又留而归之,此自遗患也。不如以法诛之。”

王以为然,下吏治非。

李斯使人遗非药,令早自杀。

韩非欲自陈,不得见。

王后悔,使赦之,非已死矣。

扬子《法言》曰:或问:“韩非作《说难》之书而卒死乎说难,敢问何反也?”

曰:“《说难》盖其所以死乎!”

曰:“何也?”

“君子以礼动,以义止,合则进,否则退,确乎不忧其不合也。夫说人而忧其不合,则亦无所不至矣。”

或曰:“非忧说之不合,非邪?”

曰:“说不由道,忧也。由道而不合,非忧也。”

臣光曰:臣闻君子亲其亲以及人之亲,爱其国以及人之国,是以功大名美而享有百福也。今非为秦画谋,而首欲覆其宗国,以售其言,罪固不容于死矣,乌足愍哉!

始皇帝上十五年(己巳,公元前二三二年)

王大兴师伐赵

一军抵鄴,一军抵太原,取狼孟、番吾;遇李牧而还。

初,燕太子丹尝质于赵,与王善。王即位,丹为质于秦,王不礼焉。丹怒,亡归。

始皇帝上十六年(庚午,公元前二三一年)

韩献南阳地。九月,发卒受地于韩。

魏人献地。

代地震,自乐徐以西,北至平阴;台屋墙垣太半坏,地坼东西百三十步。

始皇帝上十七年(辛未,公元前二三零年)

内史胜灭韩,虏韩王安,以其地置颖川郡。

华阳太后薨。

赵大饥。

卫元君薨,子角立。

始皇帝上十八年(壬申,公元前二二九年)

王翦将上地兵下井陉,端和将河内兵共伐赵。赵李牧、司马尚御之。秦人多与赵王嬖臣郭开金,使毁牧及尚,言其欲反。赵王使赵葱及齐将颜聚代之。李牧不受命,赵人捕而杀之;废司马尚。

始皇帝上十九年(癸酉,公元前二二八年)

王翦击赵军,大破之,杀赵葱,颜聚亡,遂克邯郸,虏赵王迁。王如邯郸,故与母家有仇怨者皆杀之。还,从太原、上郡归。

太后薨。

王翦屯中山以临燕。赵公子嘉帅其宗族百人奔代,自立为代王,赵之亡,大夫稍稍归之,与燕合兵,军上谷。

楚幽王薨,国人立其弟郝。三月,郝庶兄负刍杀之,自立。

魏景湣王薨,子假立。

燕太子丹怨王,欲报之,以问其傅鞠武。鞠武请西约三晋,南连齐、楚,北媾匈奴以图秦。太子曰:“太傅之计,旷日弥久,令人心惽然,恐不能须也。”顷之,将军樊於期得罪,亡之燕;太子受而舍之。鞠武谏曰:“夫以秦王之暴而积怒于燕,足为寒心,又况闻樊将军之所在乎!是谓委肉当饿虎之蹊也。愿太子疾遣樊将军入匈奴。”太子曰:“樊将军穷困于天下,归身于丹,是固丹命卒之时也,愿更虑之!”鞠武曰:“夫行危以求安,造祸以为福,计浅而怨深,乃连结一人之后交,不顾国家之大害,所谓资怨而助祸矣!”太子不听。

太子闻卫人荆轲之贤,卑辞厚礼而请见之。谓轲曰:“今秦已虏韩王,又举兵南伐楚,北临赵。赵不能支秦,则祸必至于燕。燕小弱,数困于兵,何足以当秦!诸侯服秦,莫敢合从。丹之私计愚,以为诚得天下之勇士使于秦,劫秦王,使悉反诸侯侵地,若曹沫之与齐桓公,则大善矣;则不可,因而刺杀之,彼大将擅兵于外而内有乱,则君臣相疑,以其间,诸侯得合从,其破秦必矣。唯荆卿留意焉!”荆轲许之。于是舍荆卿于上舍,太子日造门下,所以奉养荆轲,无所不至。及王翦灭赵,太子闻之惧,欲遣荆轲行。荆轲曰:“今行而无信,则秦未可亲也。诚得樊将军首与燕督亢之地图,奉献秦王,秦王必说见臣,臣乃有以报。”太子曰:“樊将军穷困来归丹,丹不忍也!”荆轲乃私见樊於期曰:“秦之遇将军,可谓深矣,父母宗族皆为戮没!今闻购将军首,金千斤,邑万家,将奈何?”於期太息流涕曰:“计将安出?”荆卿曰:“愿得将军之首以献秦王,秦王必喜而见臣,臣左手把其袖,右手揕其胸,则将军之仇报而燕见陵之愧除矣!”樊於期曰:“此臣之日夜切齿腐心也!”遂自刎。太子闻之,奔往伏哭,然已无奈何,遂以函盛其首。太子豫求天下之利匕首,使工以药焠之,以试人,血濡缕,人无不立死者。乃装为遣荆轲,以燕勇士秦舞阳为之副,使入秦。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秦纪-秦纪一-译文

从柔兆敦牂年开始,到昭阳作噩年结束,共二十八年。

昭襄王五十二年(丙午年,公元前二五五年)

河东守王稽因与诸侯勾结,被处死。应侯范雎因此心情不悦。秦王上朝时叹息,应侯询问原因。秦王说:“如今武安君已死,郑安平、王稽等人都背叛了,国内没有良将,国外又有许多敌国,我因此感到忧虑。”应侯感到恐惧,不知如何是好。燕国的蔡泽听说此事,西行入秦,先派人对应侯说:“蔡泽是天下有名的雄辩之士。他见到秦王,一定会为难你,夺取你的相位。”应侯大怒,派人召见蔡泽。蔡泽见到应侯,态度傲慢。应侯不高兴,责备他说:“你扬言要取代我的相位,请说说你的理由。”蔡泽说:“唉,你怎么这么迟钝呢!四季更替,功成者退。你难道没看到秦国的商鞅、楚国的吴起、越国的大夫种,他们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应侯反驳说:“为什么不可以?!这三个人都是忠义的典范,君子可以为了成名而牺牲生命,死而无憾!”蔡泽说:“人立功难道不是为了保全自己吗?身名俱全是最好的;名垂青史而身死是次等的;名声败坏而保全性命是最差的。商鞅、吴起、大夫种,作为臣子尽忠立功,固然值得羡慕。但闳夭、周公,难道不也是忠臣和圣人吗?这三个人值得羡慕,难道比得上闳夭、周公吗?”应侯说:“你说得对。”蔡泽说:“那么你的君主对待旧臣和功臣,比起秦孝公、楚王、越王如何?”应侯说:“不知道。”蔡泽说:“你的功绩比得上这三个人吗?”应侯说:“比不上。”蔡泽说:“那么你如果不退位,恐怕比这三个人更危险。俗话说:‘太阳到了正午就会西斜,月亮满了就会亏缺。’进退伸缩,顺应时势变化,这是圣人的道理。如今你的仇怨已报,恩德已还,心意已足却没有改变计划,我为你感到担忧。”应侯于是将蔡泽奉为上宾,并推荐给秦王。秦王召见蔡泽,与他交谈后非常高兴,任命他为客卿。应侯因病辞去相位。秦王对蔡泽的计谋非常满意,任命他为相国,蔡泽担任相国几个月后,被免职。

楚国的春申君任命荀卿为兰陵令。荀卿是赵国人,名况,曾与临武君在赵孝成王面前讨论兵法。赵王问:“请问用兵的要领是什么?”临武君回答说:“上得天时,下得地利,观察敌人的动向,后发先至,这是用兵的关键。”荀卿说:“不对。我所听到的古代兵法,用兵攻战的根本在于团结民众。弓箭不调,后羿也无法射中目标;六马不协调,造父也无法驾车远行;士民不亲附,商汤、周武王也无法必胜。所以善于团结民众的人,才是善于用兵的人。用兵的关键在于团结民众。”临武君说:“不对。用兵最重要的是势力和利益,行动要讲究变诈。善于用兵的人,行动诡秘,敌人无法预测。孙武、吴起用兵,天下无敌,难道一定要依赖团结民众吗?”荀卿说:“不对。我所讲的是仁者的军队,是王者的志向。你所重视的是权谋和利益。仁者的军队,不可用诈术对付。那些可以用诈术对付的,是懈怠的、暴露的、君臣上下离心离德的军队。所以用桀的诈术对付桀,或许还能成功。用桀的诈术对付尧,就像用鸡蛋碰石头,用手指搅沸水,如同跳入水火之中,必然毁灭。仁者的军队,上下一心,三军同力。臣子对君主,下级对上级,就像儿子侍奉父亲,弟弟侍奉兄长,就像手臂保护头和眼睛,覆盖胸腹一样。用诈术偷袭他们,和先惊动后攻击,效果是一样的。而且仁者治理十里之国,就能听到百里的声音;治理百里之国,就能听到千里的声音;治理千里之国,就能听到四海的声音,必然聪明警戒,团结一致。所以仁者的军队,聚集时成为强大的军队,分散时成为整齐的队列,延伸时就像莫邪的长剑,碰到的人会被斩断;收缩时就像莫邪的利刃,抵挡的人会被击溃。驻扎时就像磐石一样坚固,触碰的人会被击退。而且暴虐的君主,谁会跟随他呢?跟随他的人,必定是他的民众。他的民众亲近我们,就像亲近父母一样;他们喜欢我们,就像喜欢芬芳的椒兰一样;他们回头看自己的君主,就像看到被灼烧的烙印,像看到仇敌一样。人的本性,即使是桀、跖那样的人,也不会愿意为他们所厌恶的人去伤害他们所喜欢的人。这就像让人的子孙去伤害自己的父母一样。他们一定会来告诉我们,又怎么能用诈术对付呢!所以仁者治理国家,国家日益昌明,先顺服的诸侯安定,后顺服的诸侯危险,敌对的诸侯削弱,反叛的诸侯灭亡。《诗经》说:‘武王出征,手持大斧,如火般猛烈,无人敢阻挡。’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赵孝成王和临武君说:“说得好。请问王者的军队,应该采取什么策略,如何行动?”荀卿说:“凡是君主贤明的,国家就治理得好;君主无能的,国家就混乱;崇尚礼义的,国家就治理得好;轻视礼义的,国家就混乱。治理得好的国家强大,混乱的国家弱小,这是强弱的根本。君主足够贤明,臣下就可以被任用;君主不够贤明,臣下就无法被任用。臣下可以被任用,国家就强大;臣下无法被任用,国家就弱小,这是强弱的常态。重视士人的国家强大,不重视士人的国家弱小;爱护民众的国家强大,不爱护民众的国家弱小;政令有信用的国家强大,政令无信用的国家弱小;重视用兵的国家强大,轻视用兵的国家弱小;权力集中的国家强大,权力分散的国家弱小;这是强弱的常态。齐国人崇尚技击,他们的技击,杀敌一人就赏赐赎金,没有固定的奖赏。这种军队对付弱小的敌人还可以,对付强大的敌人就会溃散。就像飞鸟一样,摇摆不定,没有固定的方向,这是亡国的军队,没有比这更弱的军队了,这就像雇佣市井之徒去打仗一样。魏国的武卒,按标准选拔;穿三层铠甲,操十二石的弩,背负五十支箭,手持戈,头戴盔,腰佩剑,携带两天的粮食,一天之内行军百里;通过考核的,免除赋税,赐予田宅。这种军队的体力几年后就会衰退,但他们的利益无法被剥夺,改造起来也不容易,所以即使国土广大,税收也必然减少,这是危险的军队。秦国人,他们的生活环境狭窄,使用民众严酷,用权势逼迫他们,用困境束缚他们,用奖赏引诱他们,用刑罚威胁他们,使民众要想获得利益,只能通过战斗。他们用功赏来激励,杀敌五人就可以统领五户人家,这是最能使国家强大长久的办法。所以秦国四代都取得胜利,这不是偶然的,而是必然的。所以齐国的技击无法对抗魏国的武卒,魏国的武卒无法对抗秦国的锐士,秦国的锐士无法对抗齐桓公、晋文公的节制之师,齐桓公、晋文公的节制之师无法对抗商汤、周武王的仁义之师,遇到他们,就像用焦熬的石头投掷一样。这些国家的军队,都是追求赏赐和利益的军队,是雇佣兵和买卖兵的道路,没有尊崇君主、安定制度、节制欲望的道理。诸侯中如果有人能微妙地运用节制之道,就能崛起并兼并其他国家。所以招募选拔,崇尚权势和诈术,追求功利,这是逐渐衰败的道路。礼义教化,这是使国家齐整的道路。所以用诈术对付诈术,还有巧拙之分;用诈术对付齐整的国家,就像用锥子去刺泰山一样。所以商汤、周武王诛杀桀、

纣王,虽然只是拱手指挥,但那些强暴的国家都不得不服从他的命令,诛杀桀、纣就像诛杀一个独夫一样。所以《泰誓》中说:‘独夫纣’,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军队如果强大到足以统一天下,就能控制天下;如果只是强大到足以治理邻国,就能治理邻国。至于那些通过招募、选拔,依靠权势和欺诈,追求功利的军队,胜负就不一定了,有时兴盛,有时衰败,有时存在,有时灭亡,互相争斗。这就是所谓的‘盗兵’,君子是不会采用的。

孝成王和临武君说:“很好。请问如何做一个将领。”

荀卿说:“智慧的最高境界是放弃疑虑,行动的最高境界是没有过错,做事的最高境界是没有后悔。事情做到没有后悔就可以了,不能强求一定要成功。

所以,制定号令和政令,要严格而有威严;奖赏和惩罚,要坚决而有信用;驻扎和收藏,要周密而稳固;行军和进退,要稳重而迅速;侦察敌情和观察变化,要隐秘而深入,要反复验证;遇到敌人决战时,一定要执行自己明确的计划,不要执行自己怀疑的计划;这就是所谓的‘六术’。

不要因为想当将领而厌恶被废黜,不要因为胜利而懈怠忘记失败,不要对内威严而对外轻视,不要只看到利益而不顾危害,凡事要考虑周全而用财要大方,这就是所谓的‘五权’。

将领之所以不接受君主的命令有三种情况:可以被杀但不能让他处于不完备的境地,可以被杀但不能让他去打不胜的仗,可以被杀但不能让他去欺骗百姓,这就是所谓的‘三至’。

凡是接受君主的命令而统领三军,三军已经安定,百官各司其职,所有事务都正常运转,那么君主不能因为高兴而改变命令,敌人也不能因为愤怒而改变计划,这就是所谓的‘至臣’。

考虑问题一定要在事情发生之前,并且要谨慎对待,始终如一,这就是所谓的‘大吉’。

所有事情的成功都源于谨慎,失败都源于懈怠。所以,谨慎战胜懈怠就会吉利,懈怠战胜谨慎就会灭亡;计划战胜欲望就会顺利,欲望战胜计划就会凶险。

作战时要像防守一样谨慎,行军时要像作战一样警惕,有功时要像侥幸一样谦虚。谨慎谋划不要懈怠,谨慎做事不要懈怠,谨慎对待官吏不要懈怠,谨慎对待民众不要懈怠,谨慎对待敌人不要懈怠,这就是所谓的‘五无旷’。

谨慎执行这‘六术’、‘五权’、‘三至’,并且以恭敬、不懈怠的态度去处理,这就是所谓的‘天下之将’,就能通达于神明了。”

临武君说:“很好。请问王者的军制。”

荀卿说:“将领要死在鼓声中,御者要死在缰绳中,百官要死在职责中,士大夫要死在行列中。听到鼓声就前进,听到金声就撤退。服从命令是最重要的,立功是次要的。命令不前进却前进,就像命令不撤退却撤退一样,罪过是相同的。

不杀老弱,不破坏庄稼,投降的人不抓,抵抗的人不赦免,逃命的人不追捕。凡是诛杀,不是诛杀百姓,而是诛杀那些扰乱百姓的人。百姓如果保护那些贼人,那么他们也是贼人。

所以,顺从的人可以活命,抵抗的人要死,逃命的人要进贡。微子在宋国被封,曹触龙在军中被杀,商朝的百姓,他们的生活与周朝人没有区别,所以近处的人歌颂他们,远处的人竭尽全力来投奔他们,没有偏僻的国家不服从他们的命令而安乐,四海之内就像一家人,所有通达的地方都服从他们,这就是所谓的‘人师’。

《诗经》中说:‘从西到东,从南到北,没有不服从的。’就是这个意思。

王者有诛杀而没有战争,城池防守不进攻,敌军抵抗不攻击,敌人上下互相高兴就庆祝,不屠城,不暗中派兵,不留驻军队,军队不越过时限,所以乱民喜欢他们的政策,不安于他们的统治,希望他们到来。”

临武君说:“很好。”

陈嚣问荀卿说:“先生讨论兵法,总是以仁义为根本。仁者爱人,义者遵循道理,那么为什么还要用兵呢?凡是用兵,都是为了争夺。”

荀卿说:“这不是你所能理解的。仁者爱人,爱人,所以厌恶别人伤害他们;义者遵循道理,遵循道理,所以厌恶别人扰乱他们。用兵,是为了禁止暴行、消除祸害,不是为了争夺。”

燕孝王去世,儿子喜继位。

周朝的百姓向东逃亡。秦国人夺取了他们的宝器,把西周公迁到了惮狐的聚落。

楚国人把鲁国迁到了莒地,并夺取了他们的土地。

昭襄王五十三年(丁未,公元前二五四年)

摎攻打魏国,夺取了吴城。韩王入朝。魏国全国听从命令。

昭襄王五十四年(戊申,公元前二五三年)

王在雍地郊外祭祀上帝。

楚国迁都到巨阳。

昭襄王五十五年(己酉,公元前二五二年)

卫怀君到魏国朝见,魏国人抓住并杀了他;改立他的弟弟为元君。元君是魏国的女婿。

昭襄王五十六年(庚戌,公元前二五一年)

秋天,王去世,孝文王继位。尊唐八子为唐太后,立子楚为太子。赵国人把子楚的妻子和孩子送回去。韩王穿着丧服来吊唁。

燕王喜派栗腹去赵国约好,用五百金为赵王买酒。回来后对燕王说:“赵国的壮年人都死在长平,他们的孤儿还没有长大,可以攻打。”

王召见昌国君乐闲询问,乐闲回答说:“赵国是四战之国,他们的百姓熟悉战争,不可攻打。”

王说:“我用五倍的兵力攻打他们。”乐闲回答说:“不可。”王发怒。群臣都认为可以,于是派出了两千辆战车,栗腹率领攻打鄗地,卿秦攻打代地。

将渠说:“与人通好约交,用五百金请人家的王喝酒,使者回来就攻打他们,不吉利,军队一定会失败。”

王不听,亲自率领偏军跟随。将渠拉住王的绶带,王用脚踢他。将渠哭着说:“我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王啊!”

燕军到达宋子,赵国的廉颇为将,迎击他们,在鄗地打败了栗腹,在代地打败了卿秦和乐乘,追击了五百多里,于是包围了燕国。

燕国人请求和谈,赵国人说:“一定要让将渠来和谈。”燕王任命将渠为相国来处理和谈,赵军才撤退。

赵国的平原君去世。

秦孝文王

孝文王元年(辛亥,公元前二五零年)

冬天,十月,已亥日,王即位;三天后去世。子楚继位,是为庄襄王。尊华阳夫人为华阳太后,夏姬为夏太后。

燕国的将领攻打齐国的聊城,攻下了它。有人向燕王进谗言,燕将守卫聊城,不敢回去。齐国的田单攻打它,一年多没有攻下,鲁仲连于是写了一封信,绑在箭上射入城中,送给燕将,陈述利害说:“为你考虑,不归燕就归齐。现在独自守卫孤城,齐兵日益增多而燕国的援兵不到,你将怎么办?”

燕将看到信,哭了三天,犹豫不决,想回燕国,已经有嫌隙;想投降齐国,所杀的齐国人很多,怕投降后受辱。叹息说:“与其让别人杀我,不如我自己杀自己!”于是自杀。

聊城大乱,田单攻下了聊城。回来后,向齐王推荐鲁仲连,想封他爵位。仲连逃到海上,说:“我富贵而屈从于人,宁愿贫贱而自由自在!”

魏安釐王问子顺谁是天下最高尚的人,子顺说:“世上没有这样的人;但可以算作次一等的,大概是鲁仲连吧!”

王说:“鲁仲连是勉强做出来的,不是天生的。”

子顺说:“人都是做出来的。做久了,就成了君子;做久了不变,习惯就成了本性;习惯成了本性,就是天生的了。”

秦庄襄王

庄襄王元年(壬子,公元前二四九年)

吕不韦为相国。

东周君为诸侯谋划攻打秦国,王派相国率领军队讨伐并灭掉了东周,迁东周

在此之前,天下有七个文明国家,其中三个国家与戎狄接壤:秦国在陇山以西有绵诸、绲戎、翟、之戎,岐山、梁山、泾水、漆水以北有义渠、大荔、乌氏、朐衍等戎族;赵国北部有林胡、楼烦等戎族;燕国北部有东胡、山戎等戎族。这些戎族分散居住在溪谷之间,各自有自己的首领,常常聚集在一起的有百余个戎族部落,但彼此之间无法统一。

后来,义渠修筑城郭以自卫,秦国逐渐蚕食其领土,到了秦惠王时,攻占了义渠的二十五座城池。

秦昭王时期,宣太后诱骗义渠王,将其杀死在甘泉,随后发兵讨伐义渠,彻底消灭了它;秦国开始在陇西、北地、上郡修筑长城以抵御胡人。

赵武灵王向北击败了林胡、楼烦,修筑长城,从代地沿着阴山一直到高阙,作为防御要塞,并设置了云中、雁门、代郡。

后来,燕国将领秦开作为人质被送到胡人那里,胡人非常信任他;秦开回国后,率军突袭东胡,东胡退却千余里;燕国也修筑了长城,从造阳一直到襄平,设置了上谷、渔阳、右北平、辽东郡以抵御胡人。

到了战国末期,匈奴开始强大起来。

始皇帝四年(戊午年,公元前243年)

春天,蒙骜率军攻打魏国,攻占了旸、有诡两座城池。三月,军队撤回。

秦国的人质从赵国返回;赵国的太子也回国。

七月,发生了蝗灾和瘟疫。秦国下令百姓缴纳一千石粮食,可以晋升一级爵位。

魏安釐王去世,其子景湣王继位。

始皇帝五年(己未年,公元前242年)

蒙骜率军攻打魏国,攻占了酸枣、燕、虚、长平、雍丘、山阳等二十座城池;秦国首次设置了东郡。

起初,剧辛在赵国与庞煖关系很好,后来到燕国任职。燕王看到赵国多次被秦国困扰,廉颇离开后庞煖成为将领,燕王想趁赵国疲敝之际攻打它,于是询问剧辛的意见,剧辛回答说:“庞煖很容易对付。”燕王于是派剧辛率军攻打赵国。赵国庞煖率军抵抗,杀死了剧辛,俘虏了燕国两万军队。

诸侯各国对秦国无休止的攻伐感到忧虑。

始皇帝六年(庚申年,公元前241年)

楚国、赵国、魏国、韩国、卫国联合起来攻打秦国,楚王担任联军首领,春申君负责指挥,攻占了寿陵。联军到达函谷关时,秦军出击,五国联军全部败退。楚王因此责怪春申君,春申君因此逐渐被疏远。

观津人硃英对春申君说:“人们都认为楚国强大,但您执政后楚国却变弱了。在我看来并非如此。先王时期,秦国与楚国关系友好,二十年没有攻打楚国,为什么呢?因为秦国越过黾厄的险塞攻打楚国,非常不便;如果借道于两周,背靠韩国、魏国攻打楚国,也不可行。现在情况不同了。魏国随时可能灭亡,无法保护许、鄢陵等地,魏国割让这些地方给秦国,秦军距离陈地只有一百六十里。我所看到的是,秦国和楚国之间的争斗将日益激烈。”楚国于是放弃陈地,迁都到寿春,改名为郢。春申君被封在吴地,继续担任相国。

秦国攻占了魏国的朝歌和卫国的濮阳。卫元君率领其家族迁居到野王,依靠山势保卫魏国的河内地区。

始皇帝七年(辛酉年,公元前240年)

秦国攻打魏国,攻占了汲地。

夏太后去世。

蒙骜去世。

始皇帝八年(壬戌年,公元前239年)

魏国与赵国在鄴地交战。

韩桓惠王去世,其子韩安继位。

始皇帝九年(癸亥年,公元前238年)

秦国攻打魏国,攻占了垣、浦两地。

夏天,四月,天气寒冷,有百姓冻死。

秦王在雍地停留。

己酉日,秦王举行冠礼,佩戴宝剑。

杨端和率军攻打魏国,攻占了衍氏。

起初,秦王即位时年纪尚小,太后经常与文信侯私通。秦王逐渐长大,文信侯担心事情败露,祸及自身,于是假称舍人嫪毐为宦官,将其献给太后。太后宠幸嫪毐,生下两个儿子,封嫪毐为长信侯,将太原作为嫪毐的封地,政事都由嫪毐决定;许多人都争相成为嫪毐的舍人。

秦王身边有人与嫪毐发生争执,揭发嫪毐并非真正的宦官,秦王下令调查嫪毐。嫪毐害怕,伪造秦王的御玺发兵,企图攻打蕲年宫作乱。秦王派相国昌平君、昌文君率兵攻打嫪毐,双方在咸阳交战,斩杀数百人;嫪毐败逃,最终被抓获。

秋天,九月,嫪毐被灭三族;其党羽全部被车裂灭族;舍人中罪行较轻的被流放到蜀地,共计四千余家。

太后被迁到雍地的萯阳宫,她的两个儿子被杀。

秦王下令说:“敢为太后之事进谏的人,一律处死,砍断四肢,堆积在宫门之下!”结果有二十七人因此被杀。

齐国人茅焦请求进谏。秦王派人问他:“你没看到宫门下的尸体吗?”茅焦回答说:“我听说天上有二十八宿,现在死了二十七人,我来正是为了凑满这个数。我并不怕死!”使者回去报告秦王。

茅焦的同乡们听说后,纷纷带着衣物逃离秦王。秦王大怒,说:“这个人故意来冒犯我,快把他抓来煮了,怎么能让他凑满二十八宿呢!”秦王按剑怒坐,口中喷出白沫。

使者召茅焦入宫,茅焦慢慢走到秦王面前,拜了两拜,起身说道:“我听说活着的人不忌讳死亡,有国家的人不忌讳灭亡。忌讳死亡的人无法生存,忌讳灭亡的人无法保全国家。生死存亡,是圣明的君主急于了解的事情,陛下想听吗?”秦王问:“什么意思?”茅焦说:“陛下有狂妄悖逆的行为,自己不知道吗?车裂假父,囊扑二弟,将母亲迁到雍地,残杀进谏的士人,连桀、纣的行为都不至于如此。如果天下人知道这些事,都会离心离德,不再归附秦国,我私下为陛下感到担忧!我的话已经说完了。”说完便脱下衣服,准备受刑。

秦王走下殿来,亲自扶起茅焦,说:“先生请穿上衣服,我愿意听从您的建议!”于是封茅焦为上卿。

秦王亲自驾车,空出左边的座位,前往迎接太后,将她接回咸阳,母子关系恢复如初。

楚考烈王没有儿子,春申君为此感到忧虑,四处寻找适合生育的女子献给楚王,但始终没有生下儿子。

赵国人李园带着他的妹妹想献给楚王,听说楚王不适合生育,担心妹妹长期得不到宠爱,于是请求成为春申君的舍人。后来李园请假回家,故意逾期不归。春申君问他原因,李园说:“齐王派人来求娶我的妹妹,我和使者一起喝酒,所以耽误了时间。”春申君问:“已经下聘了吗?”李园回答:“还没有。”春申君于是纳李园的妹妹为妾。

不久,李园的妹妹怀孕了,李园让她对春申君说:“楚王非常宠信您,连兄弟都比不上。如今您担任楚相二十多年,楚王却没有儿子,等他百年之后,王位将传给兄弟,他们也会重用自己亲近的人,您怎么能长期保持现在的地位呢?不仅如此,您地位尊贵,掌权已久,对楚王的兄弟多有失礼之处,一旦他们继位,您将面临祸患。现在我怀孕了,但没人知道,我侍奉您时间不长,如果以您的名义将我献给楚王,楚王一定会宠幸我。如果我生下一个男孩,那就是您的儿子成为楚王。整个楚国都将属于您,何必冒着不测之祸呢?”春申君非常赞同她的建议。

于是春申君将李园的妹妹献给了楚王。楚王召她入宫,宠幸了她,后来生下一个男孩,被立为太子。

李园的妹妹成为王后,李园也因此显贵并掌权,但他担心春申君泄露秘密,暗中养了一批死士,准备杀死春申君灭口;楚国国内有不少人知道这件事。

楚王病重,硃英对春申君说:“世上有意想不到的福气,也有意想不到的灾祸。如今您处在一个没有希望的世道,侍奉一个没有希望的君主

怎么能没有无望之人呢!

春申君问:“什么是无望之福?”

回答说:“您在楚国担任相国二十多年,虽然名义上是相国,实际上已经是楚王了。现在楚王病重,随时可能去世,去世后您将辅佐年幼的君主,掌握国家大权,等到幼主长大后再归还政权,这不就是无望之福吗?”

“什么是无望之祸?”

回答说:“李园不治理国家,却是您的仇敌,他不练兵却长期养着死士。楚王一旦去世,李园必定会先入宫,掌握大权后杀掉您以灭口,这就是无望之祸。”

“什么是无望之人?”

回答说:“您任命我为郎中,楚王去世后,李园先入宫,我为您杀掉他,这就是无望之人。”

春申君说:“您不必担心。李园是个软弱的人,我又对他很好,怎么会到这种地步!”

硃英知道自己的建议不会被采纳,害怕地逃走了。

十七天后,楚王去世,李园果然先入宫,埋伏死士在棘门内。

春申君入宫时,死士刺杀了他,并将他的头扔到棘门外;随后李园派人逮捕并诛杀了春申君全家。

太子继位,成为幽王。

扬子《法言》中有人问:“信陵君、平原君、孟尝君、春申君对国家有益吗?”

回答说:“君主失去政权,奸臣窃取国命,他们有什么益处呢!”

秦王因为文信侯对先王有功,不忍心杀他。

始皇帝十年(公元前237年)

冬季十月,文信侯被免去相国之职,离开朝廷回到封地。

宗室大臣商议说:“诸侯国来秦国做官的人,都是为他们的君主游说离间,请把他们全部驱逐。”

于是大规模搜捕,驱逐客卿。

客卿楚人李斯也在被驱逐之列,他上书说:“从前穆公求贤,西边从戎族得到由余,东边从宛地得到百里奚,从宋国迎来蹇叔,从晋国得到丕豹、公孙支,兼并了二十个国家,称霸西戎。孝公用商鞅变法,诸侯归附,至今国家强盛。惠王用张仪的计策,瓦解六国合纵,使他们侍奉秦国。昭王得到范雎,强化王室,杜绝私门。这四位君主,都是依靠客卿的功劳。由此可见,客卿对秦国有什么亏欠呢!那些美色、音乐、珠宝、玉石不产于秦国,但大王却大量使用,而用人却不是这样,不问才能,不论是非,不是秦国人就赶走,是客卿就驱逐。这是重视美色、音乐、珠宝、玉石,而轻视人民啊。我听说泰山不拒绝土壤,所以能成就其高大;河海不挑剔细流,所以能成就其深邃;王者不排斥百姓,所以能彰显其德行。这是五帝、三王无敌于天下的原因。如今却抛弃百姓去资助敌国,驱逐宾客去帮助诸侯,这就是所谓的借给敌人兵器,送给盗贼粮食啊。”

秦王于是召回李斯,恢复他的官职,废除逐客令。

李斯到了骊邑后返回。

秦王最终采纳了李斯的计谋,暗中派遣辩士带着金玉去游说诸侯,对可以用钱财收买的诸侯名士厚礼结交,不肯归顺的则用利剑刺杀,离间他们的君臣关系,然后派良将跟随其后,几年之内,终于兼并了天下。

始皇帝十一年(公元前236年)

赵国人攻打燕国,夺取了狸阳。

战争还未结束,将军王翦、桓齮、杨端和攻打赵国,攻占了鄴城,夺取了九座城池。

王翦攻打阏与、轑阳,桓齮攻占了鄴城、安阳。

赵悼襄王去世,儿子幽缪王迁继位。

他的母亲是倡女,深受悼襄王宠爱,悼襄王废黜嫡子嘉而立他为太子。

迁一向以无德无行闻名于国。

文信侯回到封地一年多,诸侯国的宾客使者络绎不绝地前来拜访他。

秦王担心他会发动叛乱,于是赐书给文信侯说:“你对秦国有什么功劳,封你为河南侯,食邑十万户?你对秦国有什么亲近,号称仲父?你和你的家属迁到蜀地去!”

文信侯自知逐渐被猜忌,害怕被杀。

始皇帝十二年(公元前235年)

文信侯饮毒酒而死,偷偷下葬。

他的门客前来吊唁的,都被驱逐迁走。

并且说:“从今以后,操持国事不道如嫪毐、吕不韦者,抄没其家,以此为戒!”

扬子《法言》中有人问:“吕不韦聪明吗?用别人换货物。”

回答说:“谁说吕不韦聪明呢?用国家换宗族。吕不韦的盗窃行为,不过是穿墙越户的高手罢了!穿墙越户的人,我见过担石的,没见过雒阳的。”

从六月到八月,一直没有下雨。

秦国派遣四郡的军队帮助魏国攻打楚国。

始皇帝十三年(公元前234年)

桓齮攻打赵国,在平阳击败赵将扈輙,斩首十万,杀死了扈輙。

赵王任命李牧为大将军,再次在宜安、肥下与秦军交战,秦军大败,桓齮逃回。

赵王封李牧为武安君。

始皇帝十四年(公元前233年)

桓齮攻打赵国,夺取了宜安、平阳、武城。

韩王献地并交出玉玺,请求成为秦国的藩臣,派韩非前来聘问。

韩非是韩国的公子,擅长刑名法术之学,看到韩国日渐衰弱,多次上书劝谏韩王,但韩王没有采纳。

于是韩非痛恨治国不务求贤任能,反而提拔浮华无实的人,宽厚时宠信有名望的人,危急时则用武将,所培养的不是所用的人,所用的人不是所培养的。

他悲叹廉洁正直的人不被邪枉之臣所容,观察历史的得失变化,写下了《孤愤》、《五蠹》、《内、外储》、《说林》、《说难》等五十六篇文章,共十多万字。

秦王听说他的才能,想见他。

韩非作为韩国的使者来到秦国,上书给秦王说:“如今秦国土地数千里,军队号称百万,号令赏罚,天下无人能及。我冒死请求见大王,陈述如何瓦解天下合纵的计策。如果大王听从我的建议,一举而天下合纵不破,赵国不灭,韩国不亡,楚国、魏国不臣服,齐国、燕国不亲近,霸王的功名不成,四邻诸侯不来朝,大王可以斩我以警示天下,告诫那些为大王谋划不忠的人。”

秦王很高兴,但没有任用他。

李斯嫉妒韩非,说:“韩非是韩国的公子。如今秦国想要兼并诸侯,韩非最终会为韩国而不是为秦国效力,这是人之常情。现在大王不用他,又把他留在秦国,这是自留后患。不如依法杀了他。”

秦王认为有理,下令将韩非交给狱吏治罪。

李斯派人给韩非送去毒药,让他早点自杀。

韩非想向秦王陈述,但无法见到秦王。

秦王后悔,派人赦免他,但韩非已经死了。

扬子《法言》中有人问:“韩非写了《说难》一书,却最终死于说难,请问这是为什么?”

回答说:“《说难》大概就是他死亡的原因吧!”

问:“为什么?”

“君子以礼行事,以义停止,合则进,否则退,从不担心不合。如果游说别人时担心不合,那就无所不用其极了。”

有人说:“韩非担心游说不合,不是吗?”

回答说:“游说不按正道,这是值得担忧的。按正道而不合,这并不值得担忧。”

臣司马光说:我听说君子亲近自己的亲人,也亲近别人的亲人;爱自己的国家,也爱别人的国家,因此功成名就,享有百福。如今韩非为秦国谋划,却首先想颠覆自己的祖国,以推销他的言论,罪不容诛,有什么值得怜悯的呢!

始皇帝十五年(公元前232年)

秦王大举出兵攻打赵国。

一支军队到达鄴城,另一支军队到达太原,攻取了狼孟和番吾;遇到李牧后撤退。

起初,燕国的太子丹曾经在赵国做人质,与赵王关系很好。赵王即位后,太子丹又在秦国做人质,但秦王对他不礼貌。太子丹愤怒,逃回燕国。

秦始皇十六年(庚午年,公元前231年)

韩国献出南阳地区。九月,秦国派兵接收韩国的土地。

魏国也献出了土地。

代地发生地震,从乐徐以西,北至平阴;房屋和城墙大部分被毁坏,地面裂开东西长达一百三十步。

秦始皇十七年(辛未年,公元前230年)

内史胜灭掉了韩国,俘虏了韩王安,将韩国的土地设置为颖川郡。

华阳太后去世。

赵国发生大饥荒。

卫元君去世,他的儿子角继位。

秦始皇十八年(壬申年,公元前229年)

王翦率领上地的军队进攻井陉,端和率领河内的军队一起攻打赵国。赵国的李牧和司马尚进行抵抗。秦国人贿赂赵王的宠臣郭开,让他诋毁李牧和司马尚,说他们想要造反。赵王派赵葱和齐国的将领颜聚代替他们。李牧不接受命令,赵国人逮捕并杀了他;废黜了司马尚。

秦始皇十九年(癸酉年,公元前228年)

王翦攻打赵军,大败赵军,杀了赵葱,颜聚逃跑,于是攻克了邯郸,俘虏了赵王迁。秦王到邯郸,将与母亲家有仇怨的人都杀了。然后从太原和上郡返回。

太后去世。

王翦驻扎在中山,准备进攻燕国。赵国的公子嘉率领他的宗族一百人逃到代地,自立为代王,赵国灭亡后,大夫们逐渐归附他,与燕国联合,驻扎在上谷。

楚幽王去世,国人立他的弟弟郝为王。三月,郝的庶兄负刍杀了他,自立为王。

魏景湣王去世,他的儿子假继位。

燕国的太子丹怨恨秦王,想要报仇,于是向他的师傅鞠武请教。鞠武建议他联合西方的三晋,南方的齐国和楚国,北方的匈奴来对付秦国。太子丹说:“师傅的计策需要很长时间,让人心烦意乱,恐怕等不及了。”不久,将军樊於期得罪了秦王,逃到燕国;太子丹收留了他。鞠武劝谏说:“秦王暴虐,对燕国积怨已深,已经让人心寒,更何况知道樊将军在这里!这就像把肉放在饿虎的路上。希望太子尽快把樊将军送到匈奴去。”太子丹说:“樊将军在天下无处可去,投靠我,这是我命该如此,请再考虑一下!”鞠武说:“冒险以求安全,制造祸患以求福气,计策浅薄而怨恨深重,只是为了结交一个人,不顾国家的大害,这就是助长怨恨和祸患啊!”太子丹不听。

太子丹听说卫国的荆轲有才能,用谦卑的言辞和丰厚的礼物请求见他。对荆轲说:“现在秦国已经俘虏了韩王,又派兵南下攻打楚国,北面逼近赵国。赵国抵挡不住秦国,那么祸患一定会波及燕国。燕国弱小,多次被战争困扰,怎么能抵挡秦国!诸侯都屈服于秦国,不敢联合。我的私心愚见,认为如果能找到天下的勇士出使秦国,劫持秦王,让他归还诸侯的侵地,就像曹沫对待齐桓公那样,那就太好了;如果不行,就刺杀他,秦国的大将在外掌握兵权,国内发生动乱,君臣互相猜疑,趁这个机会,诸侯可以联合起来,一定能打败秦国。希望荆卿考虑一下!”荆轲答应了。于是太子丹把荆轲安置在上舍,每天亲自上门,供养荆轲,无微不至。等到王翦灭掉赵国,太子丹听说后非常害怕,想派荆轲出发。荆轲说:“现在去秦国没有信物,秦王不会信任我。如果能得到樊将军的头和燕国督亢的地图,献给秦王,秦王一定会高兴地见我,我就能有机会报仇。”太子丹说:“樊将军走投无路来投靠我,我不忍心杀他!”荆轲于是私下见樊於期说:“秦王对待将军,可以说是非常残酷了,父母和宗族都被杀光了!现在听说秦王悬赏将军的头,赏金千斤,封邑万家,将军打算怎么办?”樊於期叹息流泪说:“我该怎么办呢?”荆轲说:“希望得到将军的头献给秦王,秦王一定会高兴地见我,我左手抓住他的袖子,右手刺他的胸膛,这样将军的仇就报了,燕国的耻辱也洗清了!”樊於期说:“这是我日夜切齿痛心的事!”于是自刎而死。太子丹听说后,跑去伏在尸体上痛哭,但已经没有办法,于是用盒子装了他的头。太子丹预先找到天下最锋利的匕首,让工匠用毒药淬炼,用来试人,只要沾上一点血,人就会立刻死亡。于是准备好行装,派荆轲出发,以燕国的勇士秦舞阳为副手,前往秦国。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秦纪-秦纪一-注解

柔兆敦牂: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柔兆为天干之一,敦牂为地支之一,合起来表示特定的年份。

昭阳作噩: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昭阳为天干之一,作噩为地支之一,合起来表示特定的年份。

弃市:古代的一种刑罚,指将罪犯在市场上公开处死。

应侯:指战国时期秦国的丞相范雎,封为应侯。

武安君:指战国时期秦国的名将白起,封为武安君。

郑安平:战国时期秦国的大将。

王稽:战国时期秦国的河东守,因与诸侯通而被处死。

蔡泽:战国时期燕国的辩士,后入秦为相。

商君:指商鞅,战国时期秦国的改革家。

吴起:战国时期楚国的名将。

大夫种:指越国的大夫文种,越王勾践的重要谋臣。

闳夭:商朝末年的贤臣。

周公:周朝初年的贤臣,周武王的弟弟。

孝公:指秦孝公,商鞅变法的支持者。

楚王:指楚国的君主,文中提到的楚王病重,预示着政治动荡。

越王:指越国的君主。

春申君:战国时期楚国的重要政治家,名黄歇,曾任楚国相国,对楚国的政治和军事有重大影响。

荀卿:即荀子,战国时期著名的儒家学者。

兰陵令:兰陵是地名,令是官职,指荀子被任命为兰陵的地方长官。

临武君:战国时期赵国的将领。

赵孝成王:战国时期赵国的君主。

孙吴:指孙武和吴起,两位著名的军事家。

桀:夏朝的暴君。

尧:传说中的圣君。

武王:周武王,周朝的开国君主。

桓、文:指齐桓公和晋文公,春秋时期的霸主。

汤、武:指商汤和周武王,两位开国君主。

纣:商朝末代君主,以暴政著称,最终被周武王所灭。

拱挹指麾:形容指挥若定,从容不迫。

独夫:指孤立无援的暴君。

泰誓:《尚书》中的一篇,记载周武王伐纣前的誓词。

盗兵:指不义之兵,以掠夺为目的的军队。

六术:荀子提出的为将之道,包括制号政令、庆赏刑罚、处舍收藏、徙举进退、窥敌观变、遇敌决战。

五权:荀子提出的为将之道,包括无欲将而恶废、无怠胜而忘败、无威内而轻外、无见其利而不顾其害、凡虑事欲熟而用财欲泰。

三至:荀子提出的为将之道,包括可杀而不可使处不完、可杀而不可使击不胜、可杀而不可使欺百姓。

至臣:指忠诚至极的臣子。

五无旷:荀子提出的为将之道,包括敬谋无旷、敬事无旷、敬吏无旷、敬众无旷、敬敌无旷。

王者之军制:指理想的军队制度,强调纪律严明、赏罚分明。

顺刃者生,傃刃者死:指在战场上,顺从者生,抵抗者死。

微子开封于宋:微子是商朝贵族,商亡后封于宋,成为宋国的始祖。

曹触龙断于军:曹触龙是春秋时期宋国的大夫,因在军中执行军法而被断首。

商之服民:指商朝的遗民,被周朝统治后逐渐融入周朝社会。

人师:指能够教化万民的君主。

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出自《诗经》,形容四方臣服。

仁者爱人,义者循理:仁者爱人,义者遵循道理。

禁暴除害:指用兵的目的是为了制止暴行、消除祸害。

燕孝王:燕国的君主,死后由其子喜继位。

周民东亡:指周朝的遗民向东迁移。

秦人取其宝器:指秦国人夺取了周朝的宝器。

西周公:指周朝的遗民被迁至惮狐之聚。

楚人迁鲁于莒:指楚国人将鲁国的遗民迁至莒地。

昭襄王:秦国的君主,其在位期间秦国不断扩张。

摎伐魏:指秦国将领摎率军攻打魏国。

吴城:魏国的城池,被秦国攻占。

韩王入朝:指韩国的君主向秦国朝贡。

魏举国听令:指魏国全国听从秦国的命令。

王郊见上帝于雍:指秦昭襄王在雍地举行郊祭,祭祀上帝。

楚迁于巨阳:指楚国的都城迁至巨阳。

卫怀君:卫国的君主,被魏国俘虏并处死。

元君:卫怀君的弟弟,被魏国立为新的卫国君主。

孝文王:秦国的君主,继位后不久去世。

唐八子:秦孝文王的妃子,被尊为唐太后。

子楚:秦孝文王的儿子,继位为庄襄王。

赵人奉子楚妻子归之:指赵国人将子楚的妻子送回秦国。

韩王衰绖入吊祠:指韩国的君主穿着丧服前来吊唁秦孝文王。

栗腹:燕国的将领,率军攻打赵国。

昌国君乐闲:燕国的将领,反对攻打赵国。

将渠:燕国的将领,反对攻打赵国,最终被燕王所杀。

赵廉颇:赵国的名将,率军击败燕国。

鲁仲连:齐国的名士,以智慧和辩才著称。

田单:齐国的名将,以火牛阵击败燕国。

魏安釐王:魏国的君主,向子顺询问天下高士。

子顺:魏国的贤臣,向魏安釐王推荐鲁仲连。

秦庄襄王:秦国的君主,继位后由吕不韦担任相国。

吕不韦:秦国的相国,权倾朝野。

东周君:东周的君主,被秦国所灭。

阳人聚:古代地名,具体位置不详,可能为周朝时期的聚落。

周既不祀:指周朝不再进行祭祀活动,象征着周朝的衰落。

文信侯:指吕不韦,秦朝的重要政治家,曾任秦国的丞相,对秦国的政治和文化有重大影响。

三川郡:秦朝设置的郡名,包括河南、洛阳等地。

鲁顷公:鲁国的君主,被楚国迁至卞地。

庄襄王:秦国的君主,公元前249年至公元前247年在位。

蒙骜:秦国名将,曾多次率军攻打魏国,为秦国的扩张立下赫赫战功。

信陵君:魏国的贵族,名无忌,以智勇著称。

函谷关:古代重要的关隘,位于今河南省灵宝市。

安陵:古代小国,位于今河南省境内。

缩高:安陵人,因拒绝信陵君的要求而自杀。

郑国:韩国的水工,被派往秦国进行间谍活动。

廉颇:赵国的著名将领,以勇猛著称。

李牧:战国时期赵国名将,以善战著称,曾多次击败秦军。

义渠:古代西北地区的少数民族之一,主要分布在今甘肃、宁夏一带。义渠在战国时期曾建立城郭,后被秦国所灭。

林胡、楼烦:古代北方少数民族,主要分布在今山西、内蒙古一带。林胡和楼烦在战国时期曾与赵国发生冲突,后被赵武灵王所破。

东胡、山戎:古代东北地区的少数民族,主要分布在今河北、辽宁一带。东胡和山戎在战国时期曾与燕国发生冲突,后被燕将秦开所破。

匈奴:古代北方强大的游牧民族,战国末期开始崛起,成为中原诸国的重大威胁。

嫪毐:秦始皇时期的宦官,因与太后私通而获得权势,后因谋反被诛杀。

茅焦:战国时期齐国的谋士,以敢于直谏著称,曾劝谏秦始皇,使其改变对太后的态度。

李园:春申君的政敌,楚国的大臣,与春申君有深仇大恨。

硃英:春申君的谋士,曾警告春申君关于李园的阴谋。

李斯:秦朝的重要政治家,法家代表人物,曾任秦国的丞相,对秦国的法律和政治制度有重大影响。

韩非:战国时期韩国的著名法家思想家,著有《韩非子》,对法家思想有重要贡献。

鄴: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临漳县西南,是战国时期赵国的重要城市。

太原:古代地名,位于今山西省太原市一带,是战国时期赵国的重要城市。

狼孟:古代地名,位于今山西省阳曲县一带,战国时期属赵国。

番吾: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平山县一带,战国时期属赵国。

燕太子丹:战国时期燕国的太子,因不满秦国的压迫,策划了刺杀秦王的行动。

质:古代诸侯国之间为了表示友好或臣服,将王子或贵族送到对方国家作为人质。

始皇帝:即秦始皇,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中央集权制帝国的建立者。

南阳: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南省南阳市一带,战国时期属韩国。

颖川郡:秦朝设置的郡,位于今河南省中部,治所在今禹州市。

华阳太后:秦国的太后,秦始皇的祖母。

代: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蔚县一带,战国时期属赵国。

卫元君:战国时期卫国的君主。

王翦:秦国名将,曾率军灭赵、燕等国,为秦统一六国立下赫赫战功。

井陉: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井陉县一带,是太行山的重要关隘。

河内: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南省黄河以北地区,战国时期属魏国。

郭开:战国时期赵国的宠臣,因受贿而陷害名将李牧。

赵葱:战国时期赵国的将领。

颜聚:战国时期齐国的将领。

邯郸: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邯郸市一带,是战国时期赵国的都城。

中山: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定州市一带,战国时期属中山国。

上谷: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怀来县一带,战国时期属燕国。

楚幽王:战国时期楚国的君主。

魏景湣王:战国时期魏国的君主。

鞠武:战国时期燕国的太傅,燕太子丹的老师。

樊於期:战国时期秦国的将军,因得罪秦王而逃亡燕国。

荆轲:战国时期著名的刺客,受燕太子丹之托刺杀秦王,未遂身亡。

秦舞阳:战国时期燕国的勇士,曾随荆轲一同刺杀秦王。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秦纪-秦纪一-评注

这段文本主要讲述了战国时期秦国和楚国的一些历史事件和人物对话,涉及政治、军事和哲学思想。首先,文本通过秦昭襄王与应侯的对话,反映了秦国在武安君白起死后,内外交困的局面。应侯范雎因王稽的背叛而感到忧虑,蔡泽的出现则通过雄辩之术,成功说服应侯退位,并最终成为秦国的相国。这一部分展示了战国时期政治斗争的复杂性和辩士在政治中的重要作用。

其次,文本通过荀子与临武君的对话,深入探讨了用兵之道。荀子强调用兵的根本在于‘附民’,即赢得民心,这与临武君所主张的‘势利’和‘变诈’形成鲜明对比。荀子认为,仁人之兵不可被欺诈,因为仁人之兵上下一心,三军同力,敌人无法通过欺诈手段取胜。这一思想体现了儒家‘仁政’和‘民本’的理念,强调了民心向背对于战争胜负的决定性作用。

最后,文本通过对齐、魏、秦三国兵制的比较,进一步阐明了荀子的军事思想。荀子认为,齐国的技击、魏国的武卒、秦国的锐士虽然各有优势,但都无法与汤、武的仁义之兵相比。这一观点不仅反映了荀子对仁义之兵的推崇,也揭示了战国时期各国兵制的差异及其对国家强弱的影响。

总的来说,这段文本不仅记录了战国时期的历史事件,还通过人物对话展现了当时的思想交锋,尤其是儒家与兵家在用兵之道上的不同见解。荀子的‘附民’思想,强调了民心的重要性,对后世的政治和军事思想产生了深远影响。同时,文本也反映了战国时期各国在政治、军事上的竞争与变革,为我们理解这一时期的历史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这段文本主要记载了战国时期各国的政治、军事活动,以及荀子关于为将之道的论述。荀子提出的‘六术’、‘五权’、‘三至’等为将之道,强调了将领在指挥军队时应具备的智慧和品德。荀子认为,将领不仅要具备军事才能,还要有高尚的道德修养,能够以仁义为本,禁暴除害,而非为了争夺利益而发动战争。

文本中还记载了各国之间的战争和外交活动,反映了战国时期诸侯国之间的复杂关系。燕国攻打赵国、齐国攻打燕国等事件,展现了当时各国为了争夺领土和资源而进行的激烈斗争。鲁仲连和田单的故事则体现了智慧和谋略在战争中的重要性。鲁仲连通过书信劝降燕将,田单则以火牛阵击败燕军,展现了智谋在战争中的决定性作用。

此外,文本还反映了战国时期的社会变迁。周朝的遗民东迁、秦国的崛起、各国的兴衰,都展现了这一时期历史的动荡与变革。荀子的思想在这一背景下显得尤为重要,他主张以仁义为本,反对不义之战,强调将领应以禁暴除害为己任,而非为了争夺利益而发动战争。这种思想在当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也为后世提供了宝贵的借鉴。

总的来说,这段文本不仅记录了战国时期的历史事件,还通过荀子的论述,展现了当时的思想文化。荀子关于为将之道的论述,强调了将领的道德修养和智慧谋略,反映了儒家思想在军事领域的应用。同时,文本中记载的各国战争和外交活动,也为我们了解战国时期的历史提供了重要的参考。

这段古文记载了战国时期秦国、楚国、魏国、赵国等国家之间的政治、军事活动,反映了当时复杂多变的国际关系和各国之间的权力斗争。

文中提到的吕不韦被封为文信侯,显示了秦国在战国末期的强大和吕不韦在秦国政治中的重要地位。同时,蒙骜的军事行动也体现了秦国的扩张野心。

信陵君的故事则展示了战国时期贵族之间的复杂关系和个人忠诚与国家利益之间的冲突。信陵君因担心得罪魏王而不愿回国,但在毛公、薛公的劝说下,最终决定回国救援魏国,体现了他的爱国情怀和责任感。

缩高的故事则反映了个人忠诚与家族荣誉之间的矛盾。缩高拒绝信陵君的要求,选择自杀以保全家族荣誉,这种行为在当时被视为高尚的道德行为。

郑国的故事则揭示了战国时期各国之间的间谍活动和水利工程的重要性。郑国通过修建水渠为韩国争取时间,同时也为秦国带来了长远的利益。

廉颇和李牧的故事则展示了赵国在战国末期的军事策略和将领的个人命运。廉颇因被赵王误解而流亡他国,最终在楚国去世,而李牧则通过巧妙的防御策略成功抵御了匈奴的入侵。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记录了战国时期的重要历史事件,还通过具体人物的故事,展示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人性的多面性。这些故事不仅具有历史价值,也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和艺术特色。

这段古文主要记载了战国时期秦国、赵国、燕国与周边少数民族的冲突与融合,以及秦国在秦始皇时期的扩张与内政变动。文本通过详细的历史事件,展现了战国时期各国之间的复杂关系,尤其是秦国在统一六国前的军事扩张和政治斗争。

首先,文本提到了秦国与义渠、林胡、楼烦、东胡、山戎等少数民族的冲突。这些少数民族分布在秦、赵、燕等国的边境地区,虽然各自有君长,但未能形成统一的政权。秦国通过军事手段逐步蚕食这些少数民族的领土,最终在秦始皇时期修筑长城以抵御匈奴的入侵。这一过程反映了秦国在统一六国前的军事扩张策略,也揭示了中原诸国与周边少数民族的复杂关系。

其次,文本详细记载了秦国在秦始皇时期的军事行动,尤其是蒙骜伐魏的战役。蒙骜作为秦国的重要将领,多次率军攻打魏国,夺取了大量城池,为秦国的扩张立下了赫赫战功。这些军事行动不仅展示了秦国的强大军事实力,也反映了战国时期各国之间的激烈竞争。

此外,文本还提到了秦国内部的政治斗争,尤其是嫪毐事件。嫪毐作为太后的宠臣,通过与太后的私通获得权势,甚至被封为长信侯,掌握朝政。然而,随着秦始皇的成长,嫪毐的权势逐渐受到威胁,最终因谋反被诛杀。这一事件不仅揭示了秦国内部的权力斗争,也反映了秦始皇在巩固自身权力过程中的果断与残酷。

最后,文本还记载了茅焦的直谏和李园的权谋。茅焦作为齐国的谋士,敢于直谏秦始皇,最终使其改变对太后的态度,展现了战国时期士人的风骨与智慧。而李园则通过其妹与楚王的关系获得权势,甚至策划了春申君的死亡,反映了战国时期权谋斗争的复杂与残酷。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详细的历史事件,展现了战国时期各国之间的军事冲突、政治斗争以及中原诸国与周边少数民族的复杂关系。文本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我们理解战国时期的社会、政治、文化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这段古文主要讲述了战国时期楚国和秦国的政治斗争和人物命运。春申君作为楚国的重要政治家,面临着来自政敌李园的威胁。硃英作为春申君的谋士,试图通过警告春申君来避免悲剧的发生,但最终未能成功。这段文字反映了战国时期政治的复杂性和残酷性,以及个人在政治斗争中的无奈和悲剧。

文中还提到了李斯和吕不韦在秦国的政治活动,以及韩非的政治理念和命运。这些内容展示了战国时期各国之间的政治斗争和思想交锋,以及法家思想在秦国政治中的重要作用。

此外,文中还引用了扬子《法言》中的评论,对吕不韦和韩非的智慧和命运进行了评价。这些评论不仅反映了当时人们对这些人物的看法,也展示了古代中国对政治智慧和道德伦理的重视。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和人物,生动地展示了战国时期政治的复杂性和残酷性,以及个人在政治斗争中的无奈和悲剧。同时,通过对李斯、吕不韦和韩非的描述,也反映了法家思想在战国时期的重要影响和争议。

这段文字主要记载了战国末期秦国逐步统一六国的历史进程,尤其是秦国对赵国的征服以及燕太子丹策划刺杀秦王的行动。这段历史背景复杂,涉及多个诸侯国的兴衰和权力斗争,展现了战国时期各国之间的激烈竞争和复杂的政治局势。

首先,秦国在秦始皇的统治下,逐步吞并了韩、赵等国,展现了秦国的强大军事实力和统一六国的决心。文中提到秦国名将王翦率军攻赵,最终攻破邯郸,俘虏赵王迁,标志着赵国彻底灭亡。这一系列军事行动不仅显示了秦国的战略眼光和军事才能,也反映了战国末期各国之间的力量对比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其次,燕太子丹策划刺杀秦王的行动,反映了当时各国对秦国的恐惧和反抗。燕太子丹因不满秦国的压迫,决定采取极端手段刺杀秦王,以图挽救燕国的命运。这一行动虽然最终失败,但荆轲刺秦的故事却成为了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刺客传奇,展现了战国时期士人的忠义精神和反抗强权的勇气。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历史事件,还反映了战国时期的社会风貌和人们的思想观念。燕太子丹的刺杀行动虽然带有个人复仇的色彩,但也体现了当时各国对秦国统一趋势的恐惧和反抗。荆轲作为刺客,虽然最终失败,但他的忠义精神和无畏勇气在后世被广泛传颂,成为了中国传统文化中忠义精神的象征。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文字叙事简洁明了,情节紧凑,尤其是对荆轲刺秦的描写,充满了戏剧性和紧张感。荆轲与樊於期的对话,展现了荆轲的机智和樊於期的悲壮,使得整个故事充满了情感张力。此外,文中对秦国统一六国的描写,也展现了历史的宏大叙事,使得这段文字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和文学价值。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战国末期秦国统一六国的历史进程,还通过燕太子丹和荆轲的故事,展现了战国时期的社会风貌和人们的思想观念。这段历史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后世提供了丰富的文化素材和艺术灵感。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秦纪-秦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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