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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四十六

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四十六-原文

起强圉作噩,尽昭阳单阏,凡七年。

孝桓皇帝上之下永寿三年(丁酉,公元一五七)

春,正月,己未,赦天下。

居风令贪暴无度,县人硃达等与蛮夷同反,攻杀令,聚众至四五千人。夏,四月,进攻九真,九真太守儿式战死。诏九真都尉魏朗讨破之。

闰月,庚辰晦,日有食之。

京师蝗。

或上言:“民之贫困以货轻钱薄,宜改铸大钱。”事下四府群僚及太学能言之士议之。太学生刘陶上议曰:“当今之忧,不在于货,在乎民饥。窃见比年已来,良苗尽于蝗螟之口,杼轴空于公私之求。民所患者,岂谓钱货之厚薄,铢两之轻重哉!就使当今沙砾化为南金,瓦石变为和玉,使百姓渴无所饮,饥无所食,虽皇、羲之纯德,唐、虞之文明,犹不能以保萧墙之内也。盖民可百年无货,不可一朝有饥,故食为至急也。议者不达农殖之本,多言铸冶之便。盖万人铸之,一人夺之,犹不能给;况今一人铸之,则万人夺之乎!虽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役不食之民,使不饥之士,犹不能足无厌之求也。夫欲民殷财阜,要在止役禁夺,则百姓不劳而足。陛下愍海内之忧戚,欲铸钱齐货以救其弊,犹养鱼沸鼎之中。栖鸟烈火之上;水、木,本鱼鸟之所生也,用之不时,必至焦烂。愿陛下宽锲薄之禁,后冶铸之议,听民庶之谣吟,问路叟之所忧,瞰三光之文耀,视山河之分流,天下之心,国家大事,粲然皆见,无有遗惑者矣。伏念当今地广而不得耕,民众而无所食,群小竞进,秉国之位,鹰扬天下,鸟钞求饱,吞肌及骨,并噬无厌。诚恐卒有役夫、穷匠起于板筑之间,投斤攘臂,登高远呼,使怨之民响应云合。虽方尺之钱,何有能救其危也!”遂不改钱。

冬,十一月,司徒尹颂薨。

长沙蛮反,寇益阳。

以司空韩縯为司徒,以太常北海孙朗为司空。

孝桓皇帝上之下延熹元年(戊戌,公元一五八)

夏,五月,甲戊晦,日有食之。太史令陈授因小黄门徐璜陈“日食之变咎在大将军冀”。冀闻之,讽雒阳收考授,死于狱。帝由是怒冀。

京师蝗。

六月,戊寅,赦天下,改元。

大雩。

秋,七月,甲子,太尉黄琼免;以太常胡广为太尉。

冬,十月,帝校猎广成,遂幸上林苑。

十二月,南匈奴诸部并叛,与乌桓、鲜卑寇缘边九郡。帝以京兆尹陈龟为度辽将军。龟临行,上疏曰:“臣闻三辰不轨,擢士为相;蛮夷不恭,拔卒为将。臣无文武之才,而忝鹰扬之任,虽殁躯体,无所云补。今西州边鄙,土地塉埆,民数更寇虏,室家残破,虽含生气,实同枯朽。往岁并州水雨,灾螟互生,稼穑荒耗,租更空阙。陛下以百姓为子,焉可不垂抚循之恩哉!古公、西伯天下归仁,岂复舆金辇宝以为民惠乎!陛下继中兴之统,承光武之业,临朝听政而未留圣意。且牧守不良,或出中官,惧逆上旨,取过目前。呼嗟之声,招致灾害,胡虏凶悍,因衰缘隙;而令仓库单于豺狼之口,功业无铢两之效,皆由将帅不忠,聚奸所致。前凉州刺史祝良,初除到州,多所纠罚,太守令长,贬黜将半,政未逾时,功效卓然,实应赏异,以劝功能;改任牧守,去斥奸残;又宜更选匈奴、乌桓护羌中郎将、校尉,简练文下,授之法令;除并、凉二州今年租更,宽赦罪隶,扫除更始。则善吏知奉公之祐,恶者觉营私之祸,胡马可不窥长城,塞下无候望之患矣。”帝乃更选幽、并刺史,自营、郡太守、都尉以下,多所革易。下诏为陈将军除并、凉一年租赋,以赐吏民。龟到职,州郡重足震栗,省息经用,岁以亿计。诏拜安定属国都尉张奂为北中郎将,以讨匈奴、乌桓等。匈奴、乌桓烧度辽将军门,引屯赤阬,烟火相望。兵众大恐,各欲亡去。奂安坐帷中,与弟子讲诵自若,军士稍安。乃潜诱乌桓,阴与和通,遂使斩匈奴、屠各渠帅,袭破其众,诸胡悉降。奂以南单于车儿不能统理国事,乃拘之,奏立左谷蠡王为单于。诏曰:“《春秋》大居正;车儿一心向化,何罪而黜!其遣还庭!”

大将军冀与陈龟素有隙,谮其沮毁国威,挑取功誉,不为胡虏所畏,坐征还,以种暠为度辽将军。龟遂乞骸骨归田里,复征为尚书。冀暴虐日甚,龟上疏言其罪状,请诛之,帝不省。龟自知必为冀所害,不食七日而死。种暠到营所,先宣恩信,诱降诸胡,其有不服,然后加讨;羌虏先时有生见获质于郡县者,悉遣还之;诚心怀抚,信赏分明,由是羌、胡皆来顺服。暠乃去烽燧,除候望,边方晏然无警;入为大司农。

孝桓皇帝上之下延熹二年(己亥,公元一五九)

春,二月,鲜卑寇雁门。

蜀郡夷寇蚕陵。

三月,复断刺史、二千石行三年丧。

夏,京师大水。

六月,鲜卑寇辽东。

梁皇后恃姊、兄廕势,恣极奢靡,兼倍前世,专宠妒忌,六宫莫得进见。及太后崩,恩宠顿衰。后既无嗣,每宫人孕育,鲜得全者。帝虽迫畏梁冀,不敢谴怒,然进御转希,后益忧恚。秋,七月,丙午,皇后梁氏崩。乙丑,葬懿献皇后于懿陵。梁冀一门,前后七侯,三皇后,六贵人,二大将军,夫人、女食邑称君者七人,尚公主者三人,其馀卿、将、尹、校五十七人。冀专擅威柄,凶恣日积,宫卫近侍,并树所亲,禁省起居,纤微必知。其四方调发,岁时贡献,皆先输上第于冀,

乘舆乃其次焉。

吏民赍货求官、请罪者,道路相望。

百官迁召,皆先到冀门笺檄谢恩,然后敢诣尚书。

下邳吴树为宛令,之官辞冀,冀宾客布在县界,以情托树,树曰:“小人奸蠹,比屋可诛。明将军处上将之位,宜崇贤善以补朝阙。自侍坐以来,未闻称一长者,而多托非人,诚非敢闻!”冀嘿然不悦。

树到县,遂诛杀冀客为人害者数十人。

树后为荆州刺史,辞冀,冀鸩之,出,死车上。

辽东太守侯猛初拜,不谒冀,冀托以它事腰斩之。

郎中汝南袁著,年十九,诣阙上书曰:“夫四时之运,功成则退,高爵厚宠,鲜不致灾。今大将军位极功成,可为至戒,宜遵县车之礼,高枕颐神。传曰:‘木实繁者披枝害心。’若不抑损盛权,将无以全其身矣!”冀闻而密遣掩捕,著乃变易姓名,托病伪死,结蒲为人,市棺殡送。冀知其诈,求得,笞杀之。

太原郝絜、胡武,好危言高论,与著友善,絜、武尝连名奏记三府,荐海内高士,而不诣冀。冀追怒之,敕中都官称檄禽捕,遂诛下家,死者六十馀人。

絜初逃亡,知不得免,因舆梓奏书冀门,书入,仰药而死,家乃得全。

安帝嫡母耿贵人薨,冀从贵人从子林虑侯承求贵人珍玩,不能得,冀怒,并族其家十馀人。

涿郡崔琦以文章为冀所善,琦作《外戚箴》、《白鹄赋》以风,冀怒。

琦曰:“昔管仲相齐,乐闻讥谏之言;萧何佐汉,乃设书过之吏。今将军屡世台辅,任齐伊、周,而德政未闻,黎元涂炭,不能结纳贞良以救祸败,反欲钳塞士口,杜蔽主听,将使玄黄改色、马鹿易形乎!”冀无以对,因遣琦归。

琦惧而亡匿,冀捕得,杀之。

冀秉政几二十年,威行内外,天子拱手,不得有所亲与,帝既不平之;及陈授死,帝愈怒。

和熹皇后从兄子郎中邓香妻宣,生女猛,香卒,宣更适梁纪;纪,孙寿之舅也。

寿以猛色美,引入掖庭,为贵人,冀欲认猛为其女,易猛姓为梁。

冀恐猛姊婿议郎邴尊沮败宣意,遣客刺杀之。

又欲杀宣,宣家与中常侍袁赦相比,冀客登赦屋,欲入宣家,赦觉之,鸣鼓会众以告宣。

宣驰入白帝,帝大怒,因如厕,独呼小黄门史唐衡,问:“左右与外舍不相得者,谁乎?”

衡对:“中常侍单超、小黄门史左悺与梁不疑有隙;中常侍徐璜、黄门令具瑗常私忿疾外舍放横,口不敢道。”

于是帝呼超、悺入室,谓曰:“梁将军兄弟专朝,迫胁内外,公卿以下,从其风旨,今欲诛之,于常侍意如何?”

超等对曰:“诚国奸贼,当诛日久;臣等弱劣,未知圣意如何耳。”

帝曰:“审然者,常侍密图之。”

对曰:“图之不难,但恐陛下腹中狐疑。”

帝曰:“奸臣胁国,当伏其罪,何疑乎!”

于是更召璜、瑗等,五人共定其议,帝齧超臂出血为盟。

超等曰:“陛下今计已决,勿复更言,恐为人所疑。”

冀心疑超等,八月,丁丑,使中黄门张恽入省宿,以防其变。

具瑗敕吏收恽,以“辄从外入,欲图不轨。”

帝御前殿,召诸尚书入,发其事,使尚书令尹勋持节勒丞、郎以下皆操兵守省阁,敛诸符节送省中,使具瑗将左右厩驺、虎贲、羽林、都候剑戟士合千馀人,与司隶校尉张彪共围冀第,使光禄勋袁于持节收冀大将军印绶,徙封比景都乡侯。

冀及妻寿即日皆自杀;不疑、蒙先卒。

悉收梁氏、孙氏中外宗亲送诏狱,无长少皆弃市;它所连及公卿、列校、刺史、二千石,死者数十人。

太尉胡广、司徒韩縯、司空孙朗皆坐阿附梁冀,不卫宫,止长寿亭,减死一等,免为庶人。

故吏、宾客免黜者三百馀人,朝廷为空。

是时,事猝从中发,使者交驰,公卿失其度,官府市里鼎沸,数日乃定;百姓莫不称庆。

收冀财货,县官斥卖,合三十馀万万,以充王府用,减天下税租之半,散其苑囿,以业穷民。

壬午,立梁贵人为皇后,追废懿陵为贵人冢。

帝恶梁氏,改皇后姓为薄氏,久之,知为邓香女,乃复姓邓氏。

诏赏诛梁冀之功,封单超、徐璜、具瑗、左悺、唐衡皆为县侯,超食二万户,璜等各万馀户,世谓之五侯。

仍以悺、衡为中常侍。

又封尚书令尹勋等七人皆为亭侯。

以大司农黄琼为太尉,光禄大夫中山祝恬为司徒,大鸿胪梁国盛允为司空。

是时,新诛梁冀,天下想望异政,黄琼首居公位,乃举奏州郡素行贪污,至死徙者十馀人,海内翕然称之。

琼辟汝南范滂。

滂少厉清节,为州里所服。

尝为清诏使,案察冀州,滂登车揽辔,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

守令臧污者,皆望风解印绶去;其所举奏,莫不厌塞众议。

会诏三府掾属举谣言,滂奏刺史、二千石权豪之党二十馀人。

尚书责滂所劾猥多,疑有私故。

滂对曰:“臣之所举,自非叨秽奸暴,深为民害,岂以污简札哉!间以会日迫促,故先举所急,其未审者,方更参实。臣闻农夫去草,嘉谷必茂;忠臣除奸,王道以清。若臣言有贰,甘受显戮!”

尚书不能诘。

尚书令陈蕃上疏荐五处士,豫章徐稚、彭城姜肱、汝南袁闳、京兆韦著,颍川李昙。

帝悉以安车、玄纁备礼征之,皆不至。

稚家贫,常自耕稼,非其力不食,恭俭义让,所居服其德;屡辟公府,不起。

陈蕃为豫章太守,以礼请署功曹;稚不之免,既谒而退。

蕃性方峻,不接宾客,唯稚来,特设一榻,去则县之。

后举有道,家拜太原太守,皆不就。

稚虽不应诸公之辟,然闻其死丧,辄负笈赴吊。

常于家豫炙鸡

一只,以一两绵絮渍酒中暴干,以裹鸡,径到所赴冢隧外,以水渍绵,使有酒气,斗米饭,白茅为藉。以鸡置前,醊酒毕,留谒则去,不见丧主。

肱与二弟仲海、季江俱以孝友著闻,常同被而寝,不应征聘。肱尝与弟季江俱诣郡,夜于道为盗所劫,欲杀之,肱曰:“弟年幼,父母所怜,又未聘娶,愿杀身济弟。”季江曰:“兄年德在前,家之珍宝,国之英俊,乞自受戮,以代兄命。”盗遂两释焉,但掠夺衣资而已。既至,郡中见肱无衣服,怪问其故,肱托以它辞,终不言盗。盗闻而感悔,就精庐求见征君,叩头谢罪,还所略物。肱不受,劳以酒食而遣之。帝既征肱不至,乃下彭城,使画工图其形状。肱卧于幽暗,以被韬面,言患眩疾,不欲出风,工竟不得见之。

闳,安之玄孙也,苦身修节,不应辟召。著隐居讲授,不修世务。昙继母酷烈,昙奉之逾谨,得四时珍玩,未尝不先拜而后进,乡里以为法。

帝又征安阳魏桓,其乡人劝之行,桓曰:“夫干禄求进,所以行其志也。今后宫千数,其可损乎?厩马万匹,其可减乎?左右权豪,其可去乎?”皆对曰:“不可。”桓乃慨然叹曰:“使桓生行死归,于诸子何有哉!”遂隐身不出。

帝既诛梁冀,故旧恩敌,多受封爵:追赠皇后父邓香为车骑将军,封安阳侯;更封后母宣为昆阳君,兄子康、秉皆为列侯,宗族皆列校、郎将,赏赐以巨万计。中常侍侯览上缣五千匹,帝赐爵关内侯,又托以与议诛冀,进封高乡侯;又封小黄门刘普、赵忠等八人为乡侯。自是权势专归宦官矣。五侯尤贪纵,倾动内外。时灾异数见,白马令甘陵李云露布上书,移副三府曰:“梁冀虽持权专擅,虐流天下,今以罪行诛,犹召家臣扼杀之耳,而猥封谋臣万户以上;高祖闻之,得无见非!西北列将,得无解体!孔子曰:‘帝者,谛也。’今官位错乱,小人谄进,财货公行,政化日损;尺一拜用,不经御省,是帝欲不谤乎!”帝得奏震怒,下有司逮云,诏尚书都护剑戟送黄门北寺狱,使中常侍管霸与御史、廷尉杂考之。时弘农五官掾杜众伤云以忠谏获罪,上书“愿与云同日死”,帝愈怒,遂并下廷尉。大鸿胪陈蕃上疏曰:“李云所言,虽不识禁忌,干上逆旨,其意归于忠国而已。昔高祖忍周昌不讳之谏,成帝赦硃云腰领之诛,今日杀云,臣恐剖心之讥,复议于世矣!”太常杨秉、雒阳市长沐茂、郎中上官资并上疏请云。帝恚甚,有司奏以为大有敬。诏切责蕃、秉,免归田里,茂、资贬秩二等。时帝在濯龙池,管霸奏云等事,霸跪言曰:“李云野泽愚儒,杜众郡中小吏,出于狂戆,不足加罪。”帝谓霸曰:“‘帝欲不谛’,是何等语,而常侍欲原之邪!”顾使小黄门可其奏,云、众皆死狱中,于是嬖宠益横。太尉琼自度力不能制,乃称疾不起,上疏曰:“陛下即位以来,未有胜政,诸梁秉权,竖宦充朝,李固、杜乔既以忠言横见残灭,而李云、杜众复以直道继踵受诛,海内伤惧,益以怨结,朝野之人,以忠为讳。尚书周永,素事梁冀,假其威势,见冀将衰,乃阳毁示忠,遂因奸计,亦取封侯。又,黄门挟邪,群辈相党,自冀兴盛,腹背相亲,朝夕图谋,共构奸轨;临冀当诛,无可设巧,复记其恶以要爵赏。陛下不加清征,审别真伪,复与忠臣并时显封,使硃紫共色,粉墨杂糅,所谓抵金玉于沙砾,碎珪璧于泥涂,四方闻之,莫不愤叹。臣世荷国恩,身轻位重,敢以垂绝之日,陈不讳之言。”书奏,不纳。

冬,十月,壬申,上行幸长安。

中常侍单超疾病;壬寅,以超为车骑将军。

十二月,己巳,上还自长安。烧当、烧何、当煎、勒姐等八种羌寇陇西金城塞,护羌校尉段颍击破之,追至罗亭,斩其酋豪以下二千级,获生口万馀人。

诏复以陈蕃为光禄勋,杨秉为河南尹。单超兄子匡为济阴太守,负势贪放。兗州刺史第五种使从事卫羽案之,得臧五六千万,种即奏匡,并以劾超。匡窘迫,赂客任方刺羽。羽觉其奸,捕方,囚系雒阳。匡虑杨秉穷竟其事,密令方等突狱亡走。尚书召秉诘责,秉对曰:“方等无状,衅由单匡,乞槛车征匡,考核其事,则奸慝踪绪,必可立得。”秉竟坐论作左校。时泰山贼叔孙无忌寇暴徐、兗,州郡不能讨,单超以是陷第五种,坐徙朔方;超外孙董援为朔方太守,稸怒以待之。种故吏孙斌知种必死,结客追种,及于太原,劫之以归,亡命数年,会赦得免。种,伦之曾孙也。

是时,封赏逾制,内宠猥盛。陈蕃上疏曰:“夫诸侯上象四七,籓屏上国;高祖之约,非功臣不侯。而闻追录河南尹邓万世父遵之微功,更爵尚书令黄俊先人之绝封。近习以非义授邑,左右以无功传赏,至乃一门之内,侯者数人,故纬象失度,阴阳谬序。臣知封事已行,言之无及,诚欲陛下从是而止。又,采女数千,食肉衣绮,脂油粉黛,不可赀计。鄙谚言‘盗不过五女门’,以女贫家也;今后宫之女,岂不贫国乎!”帝颇采其言,为出宫女五百馀人,但赐俊爵关内侯,而封万世南乡侯。

帝从容问侍中陈留爰延:“朕何如主也?”对曰:“陛下为汉中主。”帝曰:“何以言之?”对曰:“尚书令陈蕃任事则治,中常侍黄门与政则乱。是以知陛下可与为善,可与为非。”帝曰:“昔硃云廷折栏槛,今侍中面称朕违,敬

规为度辽将军。

初,张奂坐梁冀故吏,免官禁锢,凡诸交旧,莫敢为言;唯规荐举,前后七上,由是拜武威太守。

及规为度辽,到营数月,上书荐奂,“才略兼优,宜正元帅,以从众望。若犹谓愚臣宜充举事者,愿乞冗官,以为奂副。”朝廷从之。

以奂代规为度辽将军,以规为使匈奴中郎将。

西州吏民守阙为前护羌校尉段颎讼冤者甚众,会滇那等诸种羌益炽,凉州几亡,乃复以颎为护羌校尉。

尚书硃穆疾宦官恣横,上疏曰:“按汉故事,中常侍参选士人,建武以后,乃悉用宦者。自延平以来,浸益贵盛,假貂珰之饰,处常伯之任,天朝政事,一更其手。权倾海内,宠贵无极,子弟亲戚,并荷荣任。放滥骄溢,莫能禁御,穷破天下,空竭小民。愚臣以为可悉罢省,遵复往初,更选海内清淳之士明达国体者,以补其处,即兆庶黎萌,蒙被圣化矣!”帝不纳。

后穆因进见,复口陈曰:“臣闻汉家旧典,置侍中、中常侍各一人,省尚书事;黄门侍郎一人,传发书奏;皆用姓族。自和熹太后以女主称制,不接公卿,乃以阉人为常侍,小黄门通命两宫。自此以来,权倾人主,穷困天下,宜皆罢遣,博选耆儒宿德,与参政事。”帝怒,不应。

穆伏不肯起,左右传“出!”良久,乃趋而去。

自此中官数因事称诏诋毁之。

穆素刚,不得意,居无几,愤懑发疽卒。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四十六-译文

从强圉作噩年开始,到昭阳单阏年结束,共七年。

汉桓帝永寿三年(丁酉年,公元157年)

春季,正月,己未日,大赦天下。

居风县令贪婪残暴无度,县民朱达等人与蛮夷一起造反,攻杀县令,聚集了四五千人。夏季,四月,叛军进攻九真郡,九真太守儿式战死。朝廷下诏命九真都尉魏朗讨伐并击败叛军。

闰月,庚辰日晦,发生日食。

京城发生蝗灾。

有人上书说:“百姓贫困是因为货币轻、钱币薄,应该改铸大钱。”此事交由四府群僚及太学中能言善辩之士讨论。太学生刘陶上书说:“当今的忧患,不在于货币,而在于百姓饥饿。我私下看到近年来,良田的庄稼都被蝗虫吃光,织机因公私需求而空置。百姓所忧虑的,难道是钱币的厚薄、重量的轻重吗?即使现在把沙砾变成南方的金子,瓦石变成和氏璧,让百姓渴了没水喝,饿了没饭吃,即使有伏羲、黄帝的纯德,唐尧、虞舜的文明,也无法保住国家的安定。百姓可以百年没有货币,但不能一天没有食物,所以粮食是最紧迫的。议论者不明白农业的根本,大多谈论铸钱的便利。即使一万人铸钱,一个人夺走,也无法满足需求;何况现在一个人铸钱,一万人夺走呢!即使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驱使不吃饭的百姓,让不饥饿的士人,也无法满足无尽的贪求。要想让百姓富裕,关键在于停止劳役、禁止掠夺,这样百姓不劳苦也能富足。陛下怜悯天下的忧患,想通过铸钱来拯救弊病,就像在沸水中养鱼,烈火上栖鸟;水、木本是鱼鸟生存的根本,使用不当,必然导致焦烂。希望陛下放宽对薄钱的禁令,暂缓铸钱的议论,倾听百姓的歌谣,询问路人的忧虑,观察日月星辰的光辉,审视山河的分布,天下的民心,国家的大事,都会清晰可见,不会有遗漏和疑惑。我想到现在土地广阔却无人耕种,百姓众多却无粮可食,小人竞相进用,掌握国家大权,飞扬跋扈,贪婪无厌,吞食百姓的血肉。我担心有一天会有劳役夫、穷工匠从板筑之间起来,挥动斧头,登高呼喊,使怨恨的百姓响应云集。即使有一尺见方的钱币,又怎能挽救这种危机呢!”于是朝廷没有改铸钱币。

冬季,十一月,司徒尹颂去世。

长沙蛮族造反,侵犯益阳。

任命司空韩縯为司徒,太常北海人孙朗为司空。

汉桓帝延熹元年(戊戌年,公元158年)

夏季,五月,甲戊日晦,发生日食。太史令陈授通过小黄门徐璜上书说:“日食的灾变应归咎于大将军梁冀。”梁冀听说后,暗示洛阳官员逮捕陈授,陈授死于狱中。皇帝因此对梁冀感到愤怒。

京城发生蝗灾。

六月,戊寅日,大赦天下,改年号。

举行大雩祭。

秋季,七月,甲子日,太尉黄琼被免职;任命太常胡广为太尉。

冬季,十月,皇帝在广成苑狩猎,随后前往上林苑。

十二月,南匈奴各部一起反叛,与乌桓、鲜卑侵犯边境九郡。皇帝任命京兆尹陈龟为度辽将军。陈龟临行前,上书说:“我听说三辰不轨时,提拔士人为相;蛮夷不恭时,选拔士兵为将。我没有文武之才,却担任鹰扬之职,即使牺牲性命,也无法弥补。现在西州边境,土地贫瘠,百姓屡遭寇虏侵扰,家破人亡,虽然还有生气,实际上已经枯朽。往年并州水灾,蝗虫肆虐,庄稼荒废,租税空虚。陛下以百姓为子,怎能不施以抚慰之恩呢!古公、西伯天下归仁,难道是用金银财宝来施惠于民吗?陛下继承中兴的统绪,承继光武的基业,临朝听政却未留意圣意。而且牧守不良,有的出自宦官,害怕违背上意,只顾眼前利益。百姓的哀叹声,招致灾害,胡虏凶悍,趁虚而入;而仓库被豺狼吞噬,功业毫无成效,都是因为将帅不忠,聚集奸佞所致。前凉州刺史祝良,刚到任时,大力纠察惩罚,太守、县令被贬黜近半,政绩卓著,应当给予特别奖赏,以激励有功之人;改任牧守,清除奸残;还应重新选拔匈奴、乌桓护羌中郎将、校尉,简练文官,授予法令;免除并、凉二州今年的租税,宽赦罪隶,扫除旧弊。这样,善吏知道奉公的好处,恶者感到营私的祸害,胡马就不会窥视长城,边境也不会有候望之患了。”皇帝于是重新选拔幽、并二州的刺史,自营、郡太守、都尉以下,多有更替。下诏为陈龟免除并、凉二州一年的租赋,赐给吏民。陈龟到任后,州郡官员无不震栗,节省开支,每年以亿计。皇帝下诏任命安定属国都尉张奂为北中郎将,讨伐匈奴、乌桓等。匈奴、乌桓烧毁度辽将军的营门,驻扎在赤阬,烟火相望。士兵们大为恐慌,都想逃跑。张奂安坐帐中,与弟子讲诵自如,军士们渐渐安定。他暗中引诱乌桓,秘密与之和解,最终使乌桓斩杀匈奴、屠各的渠帅,袭击并击败其部众,诸胡全部投降。张奂认为南单于车儿不能统理国事,便拘捕了他,上奏立左谷蠡王为单于。皇帝下诏说:“《春秋》主张大居正;车儿一心向化,何罪而废黜!应将他遣回朝廷!”

大将军梁冀与陈龟素有嫌隙,诬陷他败坏国威,挑取功名,不为胡虏所畏惧,于是陈龟被召回,任命种暠为度辽将军。陈龟请求辞官归田,后来又被征召为尚书。梁冀暴虐日甚,陈龟上书列举其罪状,请求诛杀他,皇帝不予理会。陈龟自知必为梁冀所害,绝食七日而死。种暠到任后,先宣示恩信,诱降诸胡,对不服者加以讨伐;羌虏先前有被俘为人质的,全部遣返;诚心安抚,赏罚分明,因此羌、胡都来归顺。种暠于是撤去烽火,废除候望,边境安然无警;后来入朝担任大司农。

汉桓帝延熹二年(己亥年,公元159年)

春季,二月,鲜卑侵犯雁门。

蜀郡夷族侵犯蚕陵。

三月,恢复刺史、二千石官员服丧三年的制度。

夏季,京城发生大水。

六月,鲜卑侵犯辽东。

梁皇后依仗姐姐、兄长的势力,极尽奢侈,远超前人,专宠妒忌,六宫妃嫔无法进见皇帝。太后去世后,梁皇后的恩宠迅速衰落。她无子嗣,每当宫人怀孕,很少有能保全的。皇帝虽然畏惧梁冀,不敢责备梁皇后,但进御的次数越来越少,梁皇后更加忧愤。秋季,七月,丙午日,梁皇后去世。乙丑日,葬懿献皇后于懿陵。梁冀一门,前后有七位侯爵,三位皇后,六位贵人,两位大将军,夫人、女食邑称君者七人,尚公主者三人,其余卿、将、尹、校五十七人。梁冀专擅威权,凶暴日甚,宫卫近侍,都是他的亲信,禁省起居,纤微必知。四方调发,岁时贡献,都先送到梁冀府上,

皇帝的车辆只是次要的。

官吏和百姓带着财物来求官或请罪的,路上络绎不绝。

百官升迁或调动,都要先到梁冀的府上递交文书表示感谢,然后才敢去尚书省报到。

下邳的吴树被任命为宛县的县令,上任前向梁冀辞行,梁冀的宾客遍布县内,梁冀托吴树照顾他们,吴树说:“这些小人奸诈害人,家家户户都该杀。将军您位居高位,应该推崇贤能来弥补朝廷的不足。自从我侍奉您以来,从未听您称赞过一个贤人,反而总是托付给不适当的人,这实在让我不敢苟同!”梁冀听后默然不悦。

吴树到任后,便诛杀了梁冀的宾客中为非作歹的数十人。

吴树后来升任荆州刺史,向梁冀辞行时,梁冀用毒酒害他,吴树出门后死在车上。

辽东太守侯猛刚被任命,没有去拜见梁冀,梁冀便借口其他事将他腰斩。

郎中汝南的袁著,年仅十九岁,到朝廷上书说:“四季的运转,功成则退,高官厚禄,很少不招致灾祸。如今大将军位极人臣,功成名就,应当以此为戒,遵循退休的礼仪,安心颐养天年。古书说:‘果实太多会压断树枝,伤害树心。’如果不削减过盛的权力,将无法保全自身!”梁冀听说后,秘密派人抓捕袁著,袁著便改名换姓,假装病死,用蒲草扎成人形,买棺材送葬。梁冀知道他在作假,找到他后,用鞭子将他打死。

太原的郝絜和胡武,喜欢发表危言耸听的言论,与袁著是好友,郝絜和胡武曾联名向三府上书,推荐海内的高士,但没有去拜见梁冀。梁冀因此大怒,命令中都官发檄文抓捕他们,结果诛杀了他们的家族,死者达六十多人。

郝絜起初逃亡,知道自己无法幸免,便用车拉着棺材到梁冀府上上书,书送进去后,他服毒自杀,家族才得以保全。

安帝的嫡母耿贵人去世,梁冀向耿贵人的侄子林虑侯承索要贵人的珍玩,未能得到,梁冀大怒,将承的家族十余人全部诛杀。

涿郡的崔琦因文章写得好而受到梁冀的赏识,崔琦写了《外戚箴》和《白鹄赋》来劝诫梁冀,梁冀大怒。

崔琦说:“从前管仲辅佐齐国,乐于听取批评的意见;萧何辅佐汉朝,还设立了记录过失的官吏。如今将军您世代担任朝廷重臣,地位堪比伊尹、周公,却从未听说您推行德政,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您不能任用贤良来挽救危局,反而想堵住士人的嘴,蒙蔽皇帝的耳目,难道要让天地变色、马鹿易形吗!”梁冀无言以对,便打发崔琦回家。

崔琦害怕而逃亡躲藏,梁冀派人抓到他后,将他杀害。

梁冀掌权近二十年,威势遍及朝廷内外,皇帝形同虚设,无法亲政,皇帝对此早已不满;等到陈授被杀,皇帝更加愤怒。

和熹皇后从兄的儿子郎中邓香的妻子宣,生了一个女儿叫猛,邓香去世后,宣改嫁给梁纪;梁纪是孙寿的舅舅。

孙寿因为猛长得漂亮,将她引入宫中,封为贵人,梁冀想认猛为自己的女儿,将猛的姓改为梁。

梁冀担心猛的姐夫议郎邴尊会破坏宣的意愿,便派刺客将他杀害。

梁冀又想杀宣,宣家与中常侍袁赦相邻,梁冀的刺客登上袁赦的屋顶,想进入宣家,袁赦发觉后,敲鼓召集众人告知宣。

宣急忙进宫禀告皇帝,皇帝大怒,借上厕所的机会,单独召见小黄门史唐衡,问:“宫中谁与外戚不和?”

唐衡回答:“中常侍单超、小黄门史左悺与梁不疑有矛盾;中常侍徐璜、黄门令具瑗常常私下对外戚的专横感到愤怒,但不敢说出来。”

于是皇帝召见单超和左悺,对他们说:“梁冀兄弟专权朝政,胁迫内外,公卿以下都顺从他们的旨意,现在我想诛杀他们,你们觉得如何?”

单超等人回答:“他们确实是国家的奸贼,早就该诛杀;只是我们能力有限,不知道陛下的意思如何。”

皇帝说:“如果你们也这么认为,那就秘密策划吧。”

单超等人说:“策划不难,只怕陛下心中犹豫。”

皇帝说:“奸臣胁迫国家,应当伏法,有什么可犹豫的!”

于是皇帝又召见徐璜和具瑗,五人共同商议,皇帝咬破单超的手臂,以血为盟。

单超等人说:“陛下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不要再说了,免得被人怀疑。”

梁冀怀疑单超等人,八月丁丑日,派中黄门张恽入宫值宿,以防有变。

具瑗命令官吏逮捕张恽,罪名是“擅自入宫,图谋不轨”。

皇帝亲临前殿,召见尚书们,宣布此事,命令尚书令尹勋持节率领丞、郎以下官员持兵器守卫尚书省,收缴所有符节送到尚书省,命令具瑗率领左右厩驺、虎贲、羽林、都候剑戟士共千余人,与司隶校尉张彪一起包围梁冀的府第,命令光禄勋袁于持节收回梁冀的大将军印绶,将他贬为比景都乡侯。

梁冀和妻子孙寿当天自杀;梁不疑和梁蒙早已去世。

梁氏和孙氏的内外宗亲全部被逮捕,送交诏狱,无论老少都被处死;其他牵连到的公卿、列校、刺史、二千石官员,死者达数十人。

太尉胡广、司徒韩縯、司空孙朗都因依附梁冀,未能保卫皇宫,被贬到长寿亭,减死一等,免为庶人。

梁冀的故吏、宾客被免职或贬黜的有三百多人,朝廷几乎空了。

当时,事情突然从宫中爆发,使者四处奔走,公卿们不知所措,官府和市井一片混乱,几天后才平息;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没收梁冀的财物,官府将其变卖,共得三十多亿钱,充入王府,减免天下税租的一半,将梁冀的苑囿分给贫民。

壬午日,立梁贵人为皇后,追废懿陵为贵人冢。

皇帝厌恶梁氏,将皇后的姓改为薄氏,后来得知她是邓香的女儿,便恢复她的邓姓。

皇帝下诏赏赐诛杀梁冀的功臣,封单超、徐璜、具瑗、左悺、唐衡为县侯,单超食邑二万户,徐璜等人各食邑一万多户,世人称他们为“五侯”。

仍任命左悺和唐衡为中常侍。

又封尚书令尹勋等七人为亭侯。

任命大司农黄琼为太尉,光禄大夫中山祝恬为司徒,大鸿胪梁国盛允为司空。

当时,刚刚诛杀梁冀,天下人都期待新的政治局面,黄琼位居三公之首,便上奏弹劾州郡中贪污的官员,结果有十多人被处死或流放,天下人一致称赞。

黄琼征召汝南的范滂。

范滂年轻时以清廉自励,受到乡里的敬重。

他曾担任清诏使,巡察冀州,范滂一上车便握紧缰绳,立志要澄清天下。

那些贪污的太守和县令,听说范滂来了,纷纷解下印绶逃走;他所弹劾的官员,无不令众人信服。

当时朝廷下令三府掾属举荐民间谣言,范滂上奏弹劾刺史、二千石官员中的权贵党羽二十多人。

尚书责备范滂弹劾的人太多,怀疑他有私心。

范滂回答说:“我所弹劾的,如果不是贪赃枉法、残害百姓的人,我怎么会用公文来污蔑他们!只是因为时间紧迫,所以先弹劾最紧急的,其他未查实的,我会进一步核实。我听说农夫除草,庄稼才能茂盛;忠臣除奸,王道才能清明。如果我的话有误,甘愿受死!”

尚书无言以对。

尚书令陈蕃上疏推荐五位隐士:豫章的徐稚、彭城的姜肱、汝南的袁闳、京兆的韦著,颍川的李昙。

皇帝用安车和玄纁等厚礼征召他们,但他们都不肯应召。

徐稚家境贫寒,常亲自耕种,不靠别人的劳动生活,他为人恭俭谦让,乡里人都佩服他的德行;多次被公府征召,他都不肯出仕。

陈蕃担任豫章太守时,以礼聘请他担任功曹;徐稚没有推辞,但拜见后便告辞离去。

陈蕃性格刚直,不轻易接待宾客,只有徐稚来时,特意为他设一张榻,徐稚走后便将榻悬挂起来。

后来朝廷举荐有道之士,任命徐稚为太原太守,他都不肯接受。

徐稚虽然不应诸公的征召,但听说有人去世,总是背着书箱前去吊唁。

他常在家预先烤鸡

一只鸡,用一两棉絮浸泡在酒中,然后晒干,用来包裹鸡,直接带到墓道外,用水浸湿棉絮,使鸡带有酒气,用斗米做饭,用白茅草垫底。将鸡放在前面,祭酒完毕后,留下拜帖就离开,不见丧主。

肱和他的两个弟弟仲海、季江都以孝顺友爱闻名,常常同盖一条被子睡觉,不接受朝廷的征召。肱曾和弟弟季江一起去郡城,晚上在路上被强盗劫持,强盗想杀他们,肱说:“弟弟年纪小,父母疼爱他,还没有娶妻,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救弟弟。”季江说:“哥哥年长德高,是家中的珍宝,国家的英才,我请求自己受死,代替哥哥的性命。”强盗于是放了他们,只抢走了衣物和财物。到了郡城,郡中的人见肱没有衣服,奇怪地问他原因,肱用其他借口搪塞,始终不说出强盗的事。强盗听说后感到后悔,到精舍求见征君,叩头谢罪,归还了抢走的东西。肱不接受,只是用酒食招待他们后让他们离开。皇帝征召肱,肱没有来,于是皇帝派人到彭城,让画工画肱的相貌。肱躺在幽暗的地方,用被子遮住脸,说自己有眩晕的毛病,不想见风,画工最终没能见到他。

闳是安的玄孙,刻苦修身,不接受朝廷的征召。他隐居讲学,不参与世俗事务。昙的继母非常严厉,昙侍奉她更加谨慎,得到四季的珍玩,总是先拜谢再进献,乡里的人都以他为榜样。

皇帝又征召安阳的魏桓,他的乡人劝他应召,魏桓说:“追求官职和晋升,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志向。现在后宫有上千人,能减少吗?马厩里有上万匹马,能减少吗?身边的权贵豪强,能去掉吗?”大家都回答说:“不能。”魏桓于是感慨地说:“如果我活着去应召,死后回来,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呢!”于是隐居不出。

皇帝诛杀了梁冀后,旧日的恩人和敌人都受到了封赏:追赠皇后的父亲邓香为车骑将军,封为安阳侯;又封皇后的母亲宣为昆阳君,兄长的儿子康、秉都为列侯,宗族中的人都担任校尉、郎将,赏赐的财物不计其数。中常侍侯览献上五千匹缣,皇帝赐他关内侯的爵位,又借口他参与诛杀梁冀的谋划,进封他为高乡侯;又封小黄门刘普、赵忠等八人为乡侯。从此,权势完全归于宦官。五侯尤其贪婪放纵,内外震动。当时灾异频繁出现,白马令甘陵的李云上书,副本送到三府,说:“梁冀虽然专权独断,暴虐天下,现在因罪行被诛杀,就像召家臣来扼杀他一样,却大肆封赏谋臣万户以上;高祖听到这件事,能不责备吗!西北的将领,能不离心吗!孔子说:‘帝者,谛也。’现在官位错乱,小人谄媚晋升,财货公开行贿,政治教化日益败坏;任命官员不经皇帝亲自审查,这是皇帝不想被诽谤吗!”皇帝看到奏章后大怒,下令逮捕李云,诏令尚书都护带着剑戟将李云押送到黄门北寺狱,让中常侍管霸与御史、廷尉一起审问他。当时弘农五官掾杜众为李云因忠谏获罪感到痛心,上书说“愿意与李云同日死”,皇帝更加愤怒,于是将杜众也关入廷尉狱。大鸿胪陈蕃上疏说:“李云所说的话,虽然不懂得禁忌,冒犯了皇帝的旨意,但他的本意是忠于国家。从前高祖容忍周昌的不讳之谏,成帝赦免硃云的腰斩之罪,今天杀了李云,我担心剖心的讥讽会再次出现在世上!”太常杨秉、雒阳市长沐茂、郎中上官资也上疏请求赦免李云。皇帝非常愤怒,有关部门上奏认为陈蕃等人有失恭敬。皇帝下诏严厉责备陈蕃、杨秉,免去他们的官职,让他们回乡,沐茂、上官资被降职两级。当时皇帝在濯龙池,管霸上奏李云等人的事,管霸跪着说:“李云是野泽中的愚儒,杜众是郡中的小吏,出于狂妄无知,不足以加罪。”皇帝对管霸说:“‘帝欲不谛’,这是什么话,而常侍想要宽恕他们吗!”随即让小黄门批准奏章,李云、杜众都死在狱中,于是皇帝的宠臣更加横行。太尉琼自认为无力制止,于是称病不起,上疏说:“陛下即位以来,没有好的政绩,诸梁掌握大权,宦官充斥朝廷,李固、杜乔因忠言被残杀,而李云、杜众又因直谏相继被杀,天下人感到悲伤和恐惧,怨恨更加深重,朝野之人以忠为忌讳。尚书周永,一向侍奉梁冀,假借梁冀的威势,见梁冀将要衰败,便假装毁谤以示忠诚,于是趁机用奸计,也获得了封侯。此外,黄门挟持邪恶,结党营私,自从梁冀兴盛以来,他们内外勾结,朝夕图谋,共同策划奸计;等到梁冀被诛杀时,他们无法施展巧计,便又记下梁冀的恶行以求爵赏。陛下不加清查,辨别真伪,反而与忠臣同时显封,使得朱紫混杂,粉墨不分,这就像把金玉丢在沙砾中,把珪璧摔在泥涂里,四方听到这件事,无不愤慨叹息。我世代蒙受国恩,身轻位重,敢在垂死之日,陈述不讳之言。”奏章上呈后,皇帝没有采纳。

冬,十月,壬申日,皇帝前往长安。

中常侍单超生病;壬寅日,任命单超为车骑将军。

十二月,己巳日,皇帝从长安返回。烧当、烧何、当煎、勒姐等八种羌人侵犯陇西金城塞,护羌校尉段颍击败他们,追到罗亭,斩杀酋豪以下二千人,俘虏一万多人。

皇帝下诏重新任命陈蕃为光禄勋,杨秉为河南尹。单超的侄子匡担任济阴太守,依仗权势贪婪放纵。兗州刺史第五种派从事卫羽调查他,查获赃款五六千万,第五种立即上奏弹劾匡,并连带弹劾单超。匡感到窘迫,贿赂刺客任方刺杀卫羽。卫羽察觉了他的阴谋,逮捕了任方,将他关押在雒阳。匡担心杨秉会彻底追查此事,密令任方等人越狱逃跑。尚书召杨秉责问,杨秉回答说:“任方等人行为不端,罪责在于单匡,请求用囚车押送单匡,审查此事,那么奸恶的踪迹必定可以立即查明。”杨秉最终被判处左校的刑罚。当时泰山贼叔孙无忌在徐、兗两州横行,州郡无法讨伐,单超因此陷害第五种,第五种被流放到朔方;单超的外孙董援担任朔方太守,心怀愤怒等待第五种。第五种的旧吏孙斌知道第五种必死无疑,便结集宾客追赶第五种,在太原追上他,劫持他回来,逃亡数年,遇到赦免才得以免罪。第五种是第五伦的曾孙。

当时,封赏超过制度,内宠众多。陈蕃上疏说:“诸侯象征天上的四七宿,是国家的屏障;高祖的约定,非功臣不封侯。然而听说追录河南尹邓万世的父亲邓遵的微功,重新封尚书令黄俊的先人为绝封。近臣以不正当的理由授予封邑,左右以无功受赏,以至于一门之内,封侯者数人,因此天象失度,阴阳错乱。我知道封赏之事已经施行,现在说也无济于事,但希望陛下从此停止。此外,后宫有数千采女,食肉穿绮,脂油粉黛,花费不可计数。俗话说‘盗不过五女门’,因为女儿多的家庭贫穷;现在后宫的采女,岂不是让国家贫穷吗!”皇帝采纳了他的部分建议,放出宫女五百多人,但只赐黄俊关内侯的爵位,而封邓万世为南乡侯。

皇帝从容地问侍中陈留的爰延:“朕是什么样的君主?”爰延回答说:“陛下是汉朝的中等君主。”皇帝问:“为什么这么说?”爰延回答说:“尚书令陈蕃执政时,国家就治理得好;中常侍黄门参与政事时,国家就混乱。因此知道陛下可以做好事,也可以做坏事。”皇帝说:“从前硃云在朝廷上折断栏杆,现在侍中当面指出朕的过失,敬

规被任命为度辽将军。

起初,张奂因为是梁冀的旧部,被免官并禁止任职,所有的旧交都不敢为他说话;只有规推荐他,前后七次上书,因此张奂被任命为武威太守。

等到规担任度辽将军,到军营几个月后,上书推荐张奂,“他才略兼备,应该担任元帅,以符合众人的期望。如果还认为我应该担任这个职位,我愿意请求一个闲职,作为张奂的副手。”朝廷同意了。

于是张奂代替规成为度辽将军,规被任命为使匈奴中郎将。

西州的官员和百姓在宫门前为前护羌校尉段颎申诉冤屈的人很多,当时滇那等各族的羌人势力日益强大,凉州几乎失守,于是朝廷再次任命段颎为护羌校尉。

尚书硃穆痛恨宦官的专横,上书说:“按照汉朝的传统,中常侍应该从士人中选拔,建武年间以后,才全部使用宦官。自延平年以来,宦官的地位日益显赫,他们佩戴貂珰的装饰,担任常伯的职位,朝廷的政事,完全由他们掌控。他们的权力覆盖全国,宠信和尊贵无与伦比,他们的子弟和亲戚,也都担任了显赫的职位。他们放纵骄横,无法控制,使天下贫困,百姓空虚。我认为应该全部罢免他们,恢复以前的做法,重新选拔国内清廉有德、明白国家大事的人来担任这些职位,这样百姓就能受到圣明的教化!”皇帝没有采纳。

后来硃穆因为进见皇帝,再次口头陈述说:“我听说汉朝的传统,设置侍中、中常侍各一人,负责尚书的事务;黄门侍郎一人,负责传递奏章;这些职位都应该由有姓氏的士族担任。自从和熹太后以女主身份执政,不与公卿接触,于是用宦官担任常侍,小黄门在两宫之间传递命令。从此以后,宦官的权力超过了君主,使天下陷入困境,应该全部罢免,广泛选拔年高德劭的儒者,参与政事。”皇帝发怒,没有回应。

硃穆跪伏不肯起来,左右的人传令“出去!”过了很久,他才快步离开。

从此以后,宦官多次借机以皇帝的名义诋毁他。

硃穆性格刚直,不得志,不久后,因愤懑而发疽去世。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四十六-注解

强圉作噩: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强圉是岁阳名,作噩是岁阴名,表示特定的年份。

昭阳单阏: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昭阳是岁阳名,单阏是岁阴名,表示特定的年份。

永寿三年:东汉孝桓皇帝的年号,公元157年。

九真:古代地名,今越南境内。

日有食之:指日食现象。

京师蝗:京师指首都,蝗指蝗灾。

太学生刘陶:太学是古代最高学府,刘陶是当时的太学生。

南金:古代对黄金的美称。

和玉:古代对美玉的称呼。

皇、羲:指伏羲氏,传说中的上古帝王。

唐、虞:指唐尧和虞舜,传说中的上古贤君。

萧墙:古代宫室内作为屏障的矮墙,比喻内部。

延熹元年:东汉孝桓皇帝的年号,公元158年。

太史令陈授:太史令是古代掌管天文历法的官员,陈授是当时的太史令。

大将军冀:指梁冀,东汉末年权臣。

大雩:古代求雨的祭祀仪式。

度辽将军:汉代设立的军事职位,主要负责边疆的防御和军事指挥,特别是针对北方游牧民族的防御。

南匈奴:古代北方游牧民族,东汉时期与汉朝有频繁的互动。

乌桓:古代东北方的游牧民族。

鲜卑:古代东北方的游牧民族。

梁皇后:指梁冀的妹妹,东汉孝桓皇帝的皇后。

懿献皇后:指梁皇后,死后谥号为懿献。

冀门:指梁冀的府邸,梁冀是东汉时期的外戚权臣,权势极大,官员们必须先到他的府邸谢恩,才能去尚书台任职。

县车之礼:古代官员退休时的一种礼仪,象征功成身退。

木实繁者披枝害心:比喻权势过大反而会招致灾祸,出自《左传》。

外戚箴:崔琦所作的文章,旨在劝诫外戚不要滥用权力。

白鹄赋:崔琦所作的一篇赋,借白鹄之纯洁来讽刺梁冀的专权。

五侯:指单超、徐璜、具瑗、左悺、唐衡五人,因诛杀梁冀有功,被封为县侯。

清诏使:古代负责监察地方官员的使者,范滂曾担任此职,以清廉著称。

安车、玄纁:古代征召贤士时所用的车马和礼物,象征极高的礼遇。

绵絮:指用丝绵制成的絮状物,常用于包裹或填充。

醊酒:古代祭祀时的一种仪式,指将酒洒在地上以祭奠神灵或祖先。

孝友:指孝顺父母、友爱兄弟的美德。

征聘:古代指朝廷或官府征召人才担任官职。

精庐:指隐士或高僧居住的清净之地。

干禄求进:指追求官职和晋升,以施展自己的志向。

宦官:古代宫廷中被阉割的男性侍从,常掌握一定的政治权力。

灾异:指自然灾害或异常现象,古人常将其视为天意的警示。

露布上书:指公开上书,表达意见或批评。

嬖宠:指皇帝宠信的近臣或宦官,常滥用权力。

封赏逾制:指封赏超出规定的制度,导致权力滥用。

采女:指宫廷中的宫女,常被选为皇帝的妃嫔。

五官中郎将:汉代官职名,属于九卿之一,主要负责宫廷的礼仪和警卫工作。

大鸿胪:汉代官职名,主要负责接待外国使节和处理外交事务。

封为通侯:通侯是汉代的一种爵位,通常授予有功的臣子,表示对其功绩的认可。

谗谀之人:指那些善于谄媚、奉承的人,通常带有贬义。

謇謇之士:指正直、忠诚的士人,謇謇形容其言辞正直。

李固:东汉时期的著名官员,因直言进谏而闻名,后被罢官并遭迫害。

梁冀:东汉末年权臣,外戚,掌握朝政大权,后被诛杀。

单超:东汉时期的宦官,因功被封为新丰侯,死后得到厚葬。

左回天:指左悺,东汉时期的宦官,因其权势极大,被称为“回天”。

具独坐:指具瑗,东汉时期的宦官,因其权势极大,被称为“独坐”。

徐卧虎:指徐璜,东汉时期的宦官,因其权势极大,被称为“卧虎”。

唐雨堕:指唐衡,东汉时期的宦官,因其权势极大,被称为“雨堕”。

段颎:东汉时期的将领,曾任护羌校尉,因平定羌乱有功。

皇甫规:东汉时期的将领,曾任度辽将军,后为使匈奴中郎将,以推荐张奂复出而闻名。

刘宠:东汉时期的官员,曾任会稽太守,以清廉著称。

东岱:指东方的泰山,岱宗为泰山的别称,古代帝王常在此举行封禅大典。

孙、吴:指孙武和吴起,均为中国古代著名的军事家,孙武著有《孙子兵法》,吴起是战国时期著名的军事家和改革家。

零吾:指零吾羌,古代羌族的一支,常与汉朝发生冲突。

沈氐羌:古代羌族的一支,主要分布在今甘肃、青海一带。

庵庐:指军营中的临时住所,古代军队在行军或驻扎时搭建的简易帐篷。

凉州:古代中国的一个州,大致包括今甘肃、宁夏一带,是汉朝与羌族等少数民族的交界地区。

安定太守:安定郡的太守,安定郡位于今甘肃东部,是汉朝西北边疆的重要郡县。

属国都尉:汉代设置的官职,负责管理边疆地区的少数民族事务。

督军御史:汉代官职,负责监督军队的纪律和军务。

汉阳太守:汉阳郡的太守,汉阳郡位于今甘肃天水一带。

恭陵:东汉皇帝陵墓之一,位于今河南洛阳附近。

虎贲:古代宫廷的禁卫军,负责保卫皇帝和皇宫的安全。

康陵:东汉皇帝陵墓之一,位于今河南洛阳附近。

交趾刺史:交趾郡的刺史,交趾郡位于今越南北部,汉代为边疆重镇。

苍梧太守:苍梧郡的太守,苍梧郡位于今广西梧州一带。

武陵蛮:古代南方少数民族的一支,主要分布在今湖南、湖北一带。

江陵:今湖北荆州,古代为重要的军事和经济中心。

南郡太守:南郡的太守,南郡位于今湖北荆州一带。

主簿:古代官名,负责文书、档案管理等事务,多为太守或刺史的属官。

谒者:汉代官职,负责传达皇帝的命令和接待宾客。

荆州刺史:荆州的刺史,荆州位于今湖北、湖南一带,汉代为重要的行政区域。

太常:汉代官职,负责宗庙祭祀和礼仪事务。

车骑将军:汉代高级武官,地位仅次于大将军,负责统领军队。

中常侍:汉代官职,主要负责皇帝的日常事务,后来逐渐由宦官担任,成为宦官专权的象征。

司隶校尉:汉代官职,负责监察京师及周边地区的官员和事务。

太尉:汉代三公之一,负责全国军事事务,地位极高。

廷尉:汉代官职,负责司法审判,相当于现代的最高法院院长。

太学生:汉代太学的学生,太学是当时的最高学府,培养官员和学者。

司徒:汉代三公之一,负责全国民政事务,地位极高。

卫尉:汉代官职,负责宫廷的警卫和安全。

光禄勋:汉代官职,负责宫廷的礼仪和宴会事务。

司空:汉代三公之一,负责全国工程和水利事务,地位极高。

张奂:东汉时期的著名将领和政治家,曾因与权臣梁冀的关系而被免官,后因皇甫规的推荐而复出。

护羌校尉:汉代设立的官职,负责管理西北地区的羌族事务。

尚书硃穆:东汉时期的官员,以刚直不阿著称,曾多次上书批评宦官专权。

和熹太后:东汉时期的皇太后,曾以女主身份摄政,开启了宦官专权的局面。

黄门侍郎:汉代官职,主要负责传达皇帝的诏令和奏章,后来也由宦官担任。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四十六-评注

这段古文记载了东汉孝桓皇帝时期的政治、经济、军事等多方面的情况,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动荡与不安。文中提到的‘京师蝗’、‘日有食之’等自然现象,被古人视为天象示警,预示着国家的动荡与不安。

太学生刘陶的上议,深刻指出了当时社会的根本问题——民饥。他认为,国家的根本在于民生,而不在于货币的厚薄。这一观点体现了古代儒家思想中‘民为邦本’的理念,强调了农业的重要性。刘陶的言论不仅是对当时政策的批评,也是对统治者的一种警示。

文中还提到了梁冀的专权与暴虐。梁冀作为大将军,权倾朝野,甚至干预皇帝的决策。他的暴行导致了朝政的腐败与社会的动荡。陈龟的上疏揭示了梁冀的罪行,但最终未能改变皇帝的决策,反而因此被害。这一情节反映了东汉末年权臣专权的严重性,以及皇帝对权臣的无奈与妥协。

此外,文中还记载了边疆的动荡与少数民族的反叛。南匈奴、乌桓、鲜卑等民族的侵扰,使得边疆地区民不聊生。陈龟的上疏提出了具体的应对措施,包括选拔贤能的将领、减轻赋税、宽赦罪隶等,体现了古代政治家对边疆问题的重视与应对策略。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记录了东汉孝桓皇帝时期的历史事件,还通过具体的人物与事件,揭示了当时社会的深层次问题。无论是刘陶的上议,还是陈龟的上疏,都反映了古代知识分子对国家命运的关切与思考。这些内容不仅具有历史价值,也为后人提供了宝贵的历史经验与教训。

这段文字描绘了东汉时期外戚梁冀的专权及其最终覆灭的过程。梁冀作为外戚,凭借其家族势力,掌控朝政近二十年,威行内外,甚至天子也无可奈何。他的权势达到了顶峰,但也因此招致了广泛的怨恨和反对。

文中通过多个事例展现了梁冀的专横跋扈。例如,吴树在宛县任职时,拒绝了梁冀的请托,并诛杀了梁冀的宾客,结果遭到梁冀的报复。袁著上书劝诫梁冀功成身退,却被梁冀派人追杀。郝絜、胡武因不与梁冀结交,最终也被诛杀。这些事例生动地反映了梁冀的残暴和对权力的贪婪。

梁冀的专权不仅引起了朝臣的不满,也激怒了皇帝。最终,皇帝与宦官单超等人密谋,发动政变,诛杀了梁冀及其家族。这一事件标志着外戚专权的终结,也揭示了东汉末年政治斗争的残酷性。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字反映了中国古代政治中的外戚专权问题。外戚作为皇帝的亲属,往往凭借其特殊地位掌握大权,但这也容易导致权力的滥用和朝政的腐败。梁冀的覆灭正是这一现象的典型例证。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文字通过具体的事例和人物对话,生动地展现了梁冀的专权和覆灭过程。作者通过对比梁冀的嚣张与皇帝的隐忍,突出了权力斗争的复杂性和残酷性。同时,文中引用了《左传》等经典文献,增强了文本的历史厚重感。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东汉末年外戚专权的历史事实,也揭示了当时政治斗争的激烈程度。梁冀的覆灭标志着东汉政治的转折点,为后来的宦官专权埋下了伏笔。这段历史对后世的政治制度和文化观念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这段古文主要描绘了东汉时期的社会风貌和政治生态,尤其是宦官专权、封赏逾制等现象。文中通过多个历史人物的故事,展现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矛盾性。

首先,文中提到肱与二弟仲海、季江的孝友事迹,反映了儒家思想中孝道和兄弟情谊的重要性。肱与季江在面对盗贼时,互相争相牺牲自己以保全对方,体现了儒家伦理中的‘舍生取义’精神。这种精神在当时的文化背景下,被视为高尚的道德行为。

其次,文中提到魏桓的隐逸行为,反映了当时士人对朝廷腐败的不满和对个人志向的坚守。魏桓拒绝朝廷的征召,表明了他对权力和财富的淡泊态度,这种态度在当时的士人中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再次,文中详细描述了宦官专权的现象,尤其是五侯的贪纵行为。宦官通过控制皇帝,掌握了朝廷的实际权力,导致政治腐败和社会动荡。这种现象在东汉后期尤为严重,最终导致了东汉的灭亡。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李云和杜众的忠谏行为,以及他们因直言进谏而遭到迫害的结局。这反映了当时朝廷对忠言的不容忍,以及士人在面对强权时的无奈和悲壮。李云的‘帝欲不谛’之言,直指皇帝的昏庸和朝廷的腐败,虽然最终导致了他的死亡,但也成为了后世忠臣的典范。

最后,文中提到陈蕃的上疏,批评了封赏逾制和宦官专权的现象。陈蕃作为一位忠臣,敢于直言进谏,虽然最终未能改变朝廷的腐败局面,但他的行为体现了士人对国家和社会的责任感。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多个历史人物的故事,展现了东汉时期的社会矛盾和政治腐败。它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我们理解古代中国的政治文化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这段古文主要记载了东汉时期的一些重要历史事件和人物,反映了当时社会的政治、军事和文化状况。首先,文中提到了李固的遭遇,李固是东汉时期著名的忠臣,因直言进谏而被罢官并遭迫害,其家族的命运也反映了当时政治的黑暗和残酷。李固的子女在父亲被罢官后,被迫逃亡,最终在梁冀被诛杀后才得以重返故乡,这一情节展现了忠臣家族的悲惨命运和社会的动荡不安。

其次,文中还提到了东汉时期宦官专权的现象。单超、左悺、具瑗、徐璜、唐衡等宦官因功被封侯,权势极大,甚至被称为“左回天、具独坐、徐卧虎、唐雨堕”,这些称号反映了他们在朝中的显赫地位和对朝政的掌控。然而,这些宦官及其亲属的横征暴敛和暴虐行为,导致了社会的动荡和民不聊生,最终引发了大规模的盗贼叛乱。这一现象揭示了东汉末年宦官专权的恶果,也为东汉的灭亡埋下了伏笔。

此外,文中还记载了段颎和皇甫规等将领平定羌族叛乱的事迹。段颎在平定羌族叛乱中表现出色,多次击败羌族军队,展现了其卓越的军事才能。皇甫规则在泰山太守任上,通过广设方略,成功平定了当地的寇虏,展现了其出色的治理能力。这些将领的事迹反映了东汉时期边疆地区的动荡和朝廷对边疆的重视。

最后,文中还提到了刘宠的清廉事迹。刘宠在会稽太守任上,简除烦苛,禁察非法,使得郡中大治,深受百姓爱戴。其清廉的形象与当时宦官专权、横征暴敛的现象形成了鲜明对比,展现了东汉时期仍有部分官员坚守廉洁奉公的原则。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记载东汉时期的一些重要历史事件和人物,揭示了当时社会的政治腐败、宦官专权、边疆动荡等问题,同时也展现了部分忠臣和清廉官员的高尚品格。这些内容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后人提供了深刻的历史教训。

这段古文选自《后汉书》,记载了东汉延熹五年至六年(公元162-163年)间的一系列历史事件,主要涉及边疆战事、官员任免、自然灾害以及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文本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展现了东汉末年政治腐败、边疆动荡、宦官专权等社会问题,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

首先,文本反映了东汉末年边疆地区的动荡局势。皇甫规作为一位清廉正直的将领,多次平定羌族叛乱,展现了汉朝在边疆地区的军事行动。然而,边疆战事的频繁也暴露了汉朝在边疆治理上的困境,尤其是官员腐败、军纪涣散等问题,导致边疆局势难以稳定。皇甫规的上书自讼,揭示了朝廷内部对边疆将领的猜忌和诬陷,进一步反映了东汉末年政治环境的复杂性和腐败程度。

其次,文本通过一系列自然灾害和宫廷火灾的记载,揭示了东汉末年社会的动荡不安。南宫丙署火、恭陵东阙火、康陵园寝火等火灾事件,不仅是自然灾害的象征,也暗示了朝廷内部的混乱和不安定。这些事件与边疆战事、官员腐败等问题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东汉末年社会危机的多重维度。

再次,文本通过官员任免和权力斗争的描写,展现了东汉末年宦官专权的政治现实。皇甫规因不与宦官交通而遭到诬陷,最终被免职,反映了宦官集团对朝政的操控和对正直官员的打压。太尉杨秉和司徒周景的上书,揭示了宦官子弟占据重要职位、贪腐成风的现象,进一步暴露了东汉末年政治腐败的深层次问题。

最后,文本通过陈蕃的上疏,反映了当时有识之士对朝廷腐败和社会危机的深刻认识。陈蕃指出“田野空,朝廷空,仓库空”的“三空之厄”,直指东汉末年经济凋敝、政治腐败、社会动荡的严峻现实。他的谏言虽然未被采纳,但体现了当时士人对国家命运的关切和对朝廷腐败的批判。

总体而言,这段古文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和人物活动,深刻揭示了东汉末年社会的多重危机,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现实意义。它不仅是对东汉末年政治腐败、边疆动荡、宦官专权等问题的真实记录,也为后世提供了深刻的历史教训。

这段古文主要反映了东汉末年宦官专权、朝政腐败的历史背景。皇甫规作为一位正直的将领,敢于推荐因与权臣梁冀有关而被免官的张奂,体现了他的胆识和公正。张奂的复出不仅是对其个人才能的认可,也反映了当时朝廷对人才的重视。然而,段颎的复职则更多地体现了朝廷在边疆危机中的无奈选择,羌乱的加剧使得朝廷不得不重新启用有经验的将领。

尚书硃穆的上疏则是对宦官专权的直接批评。他引用汉代的旧制,指出中常侍等职位本应由士人担任,而非宦官。他批评宦官专权导致朝政腐败,天下困苦,建议罢免宦官,选用清正廉洁的士人参与政事。然而,皇帝并未采纳他的建议,反而对他产生了不满。硃穆的刚直不阿和坚持原则,最终导致了他的失意和早逝,这反映了东汉末年正直官员在宦官专权下的艰难处境。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字揭示了东汉末年宦官专权、朝政腐败的社会现实,反映了当时士人与宦官之间的激烈斗争。皇甫规和硃穆的形象代表了正直官员的坚守与抗争,而张奂和段颎的复出则体现了朝廷在危机中的无奈选择。这段文字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我们理解东汉末年的政治生态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文字语言简练,叙事清晰,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和人物对话,生动地展现了东汉末年的政治斗争和社会现实。特别是硃穆的上疏,言辞恳切,逻辑严密,体现了他的政治智慧和刚直品格。整段文字既有历史的厚重感,又有文学的艺术性,堪称古代史书中的佳作。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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