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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四十八

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四十八-原文

起强圉协洽,尽重光大渊献,凡五年。

孝桓皇帝下永康元年(丁未,公元一六七年)

春,正月,东羌先零围祋祤,掠云阳,当煎诸种复反。段颎击之于鸾鸟,大破之,西羌遂定。

夫馀王夫台寇玄菟;玄菟太守公孙域击破之。

夏,四月,先零羌寇三辅,攻没两营,杀千馀人。

五月,壬子晦,日有食之。

陈蕃既免,朝臣震栗,莫敢复为党人言者。贾彪曰:“吾不西行,大祸不解。”乃入雒阳,说城门校尉窦武、尚书魏郡霍谞等,使讼之。武上疏曰:“陛下即位以来,未闻善政,常侍、黄门,竞行谲诈,妄爵非人。伏寻西京,佞臣执政,终丧天下。今不虑前事之失,复循覆车之轨。臣恐二世之难,必将复及,赵高之变,不朝则夕。近者奸臣牢修造设党议,遂收前司隶校尉李膺等逮考,连及数百人。旷年拘录,事无效验。臣惟膺等建忠抗节,志经王室,此诚陛下稷、伊、吕之佐;而虚为奸臣贼子之所诬枉,天下寒心,海内失望。惟陛下留神澄省,时见理出,以厌人鬼喁喁之心。今台阁近臣,尚书硃寓、荀绲、刘祐、魏朗、刘矩、尹勋等,皆国之贞士,朝之良佐;尚书郎张陵、妫皓、苑康、杨乔、边韶、戴恢等,文质彬彬,明达国典,内外之职,群才并列。而陛下委任近习,专树饕餮,外典州郡,内干心膂,宜以次贬黜,案罪纠罚;信任忠良,平决臧否,使邪正毁誉,各得其所,宝爱天官,唯善是授,如此,咎征可消,天应可待。间者有嘉禾、芝草、黄龙之见。夫瑞生必于嘉士,福至实由善人,在德为瑞,无德为灾。陛下所行不合天意,不宜称庆。”书奏,因以病上还城门校尉、槐里侯印绶。霍谞亦为表请。帝意稍解,因中常侍王甫就狱讯党人范滂等,皆三木囊头,暴于阶下,甫以次辨诘曰:“卿等更相拔举,迭为脣齿,其意如何?”滂曰:“仲尼之言:‘见善如不及,见恶如探汤。’滂欲使善善同其清,恶恶同其污,谓王政之所愿闻,不悟更以为党。古之修善,自求多福。今之修善,身陷大戮。身死之日,愿埋滂于首阳山侧,上不负皇天,下不愧夷、齐。”甫愍然为之改容,乃得并解桎梏。李膺等又多引宦官子弟,宦官惧,请帝以天时宜赦。六月,庚申,赦天下,改元;党人二百馀人皆归田里,书名三府,禁锢终身。范滂往候霍谞而不谢。或让之,滂曰:“昔叔向不见祁奚,吾何谢焉!”滂南归汝南,南阳士大夫迎之者,车数千两,乡人殷陶、黄穆侍卫于旁,应对宾客。滂谓陶等曰:“今子相随,是重吾祸也!”遂遁还乡里。

初,诏书下举钩党,郡国所奏相连及者,多至百数,唯平原相史弼独无所上。诏书前后迫切州郡,髡笞掾史,从事坐传舍责曰:“诏书疾恶党人,旨意恳恻。青州六郡,其五有党,平原何治而得独无?”弼曰:“先王疆理天下,画界分境,水土异齐,风俗不同。它郡自有,平原自无,胡可相比!若承望上司,诬陷良善,淫刑滥罚,以逞非理,则平原之人,户可为党。相有死而已,所不能也!”从事大怒,即收郡僚职送狱,遂举奏弼。会党禁中解,弼以俸赎罪。所脱者甚众。

窦武所荐:硃寓,沛人;苑康,勃海人;杨乔,会稽人;边韶,陈留人。乔容仪伟丽,数上言政事,帝爱其才貌,欲妻以公主,乔固辞,不听,遂闭口不食,七日而死。

秋,八月,巴部言黄龙见。初,郡人欲就池浴,见池水浊,因戏相恐,“此中有黄龙,”语遂行民间,太守欲以为美。故上之。郡吏傅坚谏曰:“此走卒戏语耳。”太守不听。

六月大水,勃海海溢。

冬,十月,先零羌寇三辅,张奂遣司马尹端、董卓拒击,大破之,斩其酋豪,首虏万馀人,三州清定。奂论功当封,以不事宦官故不果封,唯赐钱二十万,除家一人为郎。奂辞不受,请徙属弘农。旧制,边人不得内徙,诏以奂有功,特许之。拜董卓为郎中。卓,陇西人,性粗猛有谋,羌胡畏之。

十二月,壬申,复瘿陶王悝为勃海王。

丁丑,帝崩于德阳前殿。戊寅,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初,窦后既立,御见甚稀,唯采女田圣等有宠。后素忌忍,帝梓宫尚在前殿,遂杀田圣。城门校尉窦武议立嗣,召侍御史河间刘鯈,问以国中宗室之贤者,鯈称解渎亭侯宏。宏者,河间孝王之曾孙也,祖淑,父苌,世封解渎亭侯。武乃入白太后,定策禁中,以鯈守光禄大夫,与中常侍曹节并持节将中黄门、虎贲、羽林千人,奉迎宏,时年十二。

孝桓皇帝下建宁元年(戊申,公元一六八年)

春,正月,壬午,以城门校尉窦武为大将军。前太尉陈蕃为太傅,与武及司徒胡广参录尚书事。时新遭大丧,国嗣未立,诸尚书畏惧,多托病不朝。陈蕃移书责之曰:“古人立节,事亡如存。今帝祚未立,政事日蹙,诸君奈何委荼蓼之苦,息偃在床,于义安乎!”诸尚书惶怖,皆起视事。

己亥,解渎亭侯至夏门亭,使窦武持节,以王青盖车迎入殿中;庚子,即皇帝位,改元。

二月,辛酉,葬孝桓皇帝于宣陵,庙曰威宗。

辛未,赦天下。

初,护羌校尉段颎既定西羌,而东羌先零等种犹未服,度辽将军皇甫规、中郎将张奂招之连年,既降又叛。桓帝诏问颎曰:“先零东羌造恶反逆,而皇甫规、张奂各拥强众,不时辑定,欲令颎移兵东讨,未识其宜,可参思术略。”颎上言

曰:“臣伏见先零东羌虽数叛逆,而降于皇甫规者,已二万许落;善恶既分,馀寇无几。

今张奂踌躇久不进者,当虑外离内合,兵往必惊。

且自冬践春,屯结不散,人畜疲羸,有自亡之势,欲更招降,坐制强敌耳。

臣以为狼子野心,难以恩纳,势穷虽服,兵去复动;唯当长矛挟胁,白刃加颈耳!

计东种所馀三万馀落,近居塞内,路无险所,非有燕、齐、秦、赵从横之势,而久乱并、凉,累侵三辅,西河、上郡,已各内徙,安定、北地,复至单危。

自云中、五原,西至汉阳二千馀里,匈奴、诸羌,并擅其地,是为痈疽伏疾,留滞胁下,如不加诛,转就滋大。

若以骑五千、步万人、车三千两,三冬二夏,足以破定,无虑用费为钱五十四亿,如此,则可令群羌破尽,匈奴长服,内徙郡县,得反本土。

伏计永初中,诸羌反叛,十有四年,用二百四十亿;永和之末,复经七年,用八十馀亿。

费耗若此,犹不诛尽,馀孽复起,于兹作害。

今不暂疲民,则永宁无期。

臣庶竭驽劣,伏待节度。”

帝许之,悉听如所上,颎于是将兵万馀人,赍十五日粮,从彭阳直指高平,与先零诸种战于逢义山。

虏兵盛,颎众皆恐。

颎乃令军中长镞利刃,长矛三重,挟以强弩,列轻骑为左右翼,谓将士曰:“今去家数千里,进则事成,走必尽死,努力共功名!”

因大呼,众皆应声腾赴,驰骑于傍,突而击之,虏众大溃,斩首八千馀级。

太后赐诏书褒美曰:“须东羌尽定,当并录功勤;今且赐颎钱二十万,以家一人为郎中。”

敕中藏府调金钱、彩物增助军费,拜颎破羌将军。

闰月,甲午,追尊皇祖为孝元皇,夫人夏氏为孝元后,考为孝仁皇,尊帝母董氏为慎园贵人。

夏,四月,戊辰,太尉周景薨,司空宣酆免;以长乐卫尉王畅为司空。

五月,丁未朔,日有食之。

以太中大夫刘矩为太尉。

六月,京师大水。

癸巳,录定策功,封窦武为闻喜侯,武子机为渭阳侯,兄子绍为鄠侯,靖为西乡侯,中常侍曹节为长安乡侯,侯者凡十一人。

涿郡卢植上书说武曰:“足下之于汉朝,犹旦、奭之在周室,建立圣主,四海有系,论者以为吾子之功,于斯为重。

今同宗相后,披图案牒,以次建之,何勋之有!

岂可横叨天功,以为己力乎!

宜辞大赏,以全身名。”

武不能用。

植身长八尺二寸,音声如钟,性刚毅,有大节。

少事马融,融性豪侈,多列女倡歌舞于前,植侍讲积年,未尝转眄,融以是敬之。

太后以陈蕃旧德,特封高阳乡侯。

蕃上疏让曰:“臣闻割地之封,功德是为。

臣虽无素洁之行,窃慕君子‘不以其道得之,不居也’。

若受爵不让,掩面就之,使皇天振怒,灾流下民,于臣之身,亦何所寄!”

太后不许。

蕃固让,章前后十上,竟不受封。

段颎将轻兵追羌,出桥门,晨夜兼行,与战于奢延泽、落川、令鲜水上,连破之;又战于灵武谷,羌遂大败。

秋,七月,颎至泾阳,馀寇四千落,悉散入汉阳山谷间。

护匈奴中郎将张奂上言:“东羌虽破,馀种难尽,段颎性轻果,虑负败难常,宜且以恩降,可无后悔。”

诏书下颎,颎复上言:“臣本知东羌虽众,而软弱易制,所以比陈愚虑,思为永宁之算,而中郎将张奂说虏强难破,宜用招降。

圣朝明监,信纳瞽言,故臣谋得行,奂计不用。

事势相反,遂怀猜恨,信叛羌之诉,饰润辞意,云臣兵‘累见折衄,又言‘羌一气所生,不可诛尽,山谷广大,不可空静,血流污野,伤和致灾。’

臣伏念周、秦之际,戎狄为害,中兴以来,羌寇最盛,诛之不尽,虽降复叛。

今先零杂种,累以反覆,攻没县邑,剽略人物,发冢露尸,祸及生死,上天震怒,假手行诛。

昔邢为无道,卫国伐之,师兴而雨;臣动兵涉夏,连获甘澍,岁时丰稔,人无疵疫。

上占天心,不为灾伤;下察人事,众和师克。

自桥门以西、落川以东,故宫县邑,更相通属,非为深险绝域之地,车骑安行,无应折衄。

案奂为汉吏,身当武职,驻军二年,不能平寇,虚欲修文戢戈,招降犷敌,诞辞空说,僭而无征。

何以言之?

昔先零作寇,赵充国徙令居内,煎当乱边,马援迁之三辅,始服终叛,至今为鲠,故远识之士,以为深忧。

今傍郡户口单少,数为羌所创毒,而欲令降徒与之杂居,是犹种枳棘于良田,养虺蛇于室内也。

故臣奉大汉之威,建长久之策,欲绝其本根,不使能殖。

本规三岁之费,用五十四亿;今适期年,所耗未半,而馀寇残烬,将向殄灭。

臣每奉诏书,军不内御,愿卒斯言,一以任臣,临时量宜,不失权便。”

八月,司空王畅免,宗正刘宠为司空。

初,窦太后之立也,陈蕃有力焉。

及临朝,政无大小,皆委于蕃。

蕃与窦武同心戮力,以奖王室,征天下名贤李膺、杜密、尹勋、刘瑜等,皆列于朝廷,与共参政事。

于是天下之士,莫不延颈想望太平。

而帝乳母赵娆及诸女尚书,旦夕在太后侧,中常侍曹节、王甫等共相朋结,谄事太后。

太后信之,数出诏命,有所封拜。

蕃、武疾之,尝共会朝堂,蕃私谓武曰:“曹节、王甫等,自先帝时操弄国权,浊乱海内,今不诛之,后必难图。”

武深然之。

蕃大喜,以手椎席而起。

武于是引同志尚书令尹勋等共定计策。

会有日食之变,蕃谓武曰:“昔萧望之困一石显,况今石显数十辈乎!

蕃以八十之年,欲为将军除害,今可因日食斥罢

葬,徙还家属,其从坐禁锢,一切蠲除。

又,皇太后虽居南宫,而恩礼不接,朝臣莫言,远近失望。宜思大义顾复之报。”

上深嘉奂言,以问诸常侍,左右皆恶之,帝不得自从。

奂又与尚书刘猛等共荐王畅、李膺可参三公之选,曹节等弥疾其言,遂下诏切责之。

奂等皆自囚廷尉,数日,乃得出,并以三月俸赎罪。

郎中东郡谢弼上封事曰:“臣闻‘惟虺惟蛇,女子之祥’。

伏惟皇太后定策宫闼,援立圣明,《书》曰:‘父子兄弟,罪不相及’,窦氏之诛,岂宜咎延太后!

幽隔空宫,愁感天心,如有雾露之疾,陛下当何面目以见天下!

孝和皇帝不绝窦氏之恩,前世以为美谈。

礼,‘为人后者为之子’,今以桓帝为父,岂得不以太后为母哉!

愿陛下仰慕有虞蒸蒸之化,俯思《凯风》慰母之念。

臣又闻‘开国承家,小人勿用’。

今功臣久外,未蒙爵秩,阿母宠私,乃享大封,大风雨雹,亦由于兹。

又,故太傅陈蕃,勤身王室,而见陷群邪,一旦诛灭,其为酷滥,骇动天下;

而门生故吏,并离徙锢。蕃身已往,人百何赎!

宜还其家属,解除禁网,夫台宰重器,国命所系,今之四公,唯司空刘宠断断守善,馀皆素餐致寇之人,必有折足覆餗之凶,可因灾异,并加罢黜,征故司空王畅、长乐少府李膺并居政事,庶灾变可消,国祚惟永。”

左右恶其言,出为广陵府丞,去官,归家。

曹节从子绍为东郡太守,以它罪收弼,掠死于狱。

帝以蛇妖问光禄勋杨赐,赐上封事曰:“夫善不妄来,灾不空发。

王者心有所想,虽未形颜色,而五星以之推移,阴阳为其变度。

夫皇极不建,则有龙蛇之孽,《诗》云:‘惟虺惟蛇,女子之祥。’

惟陛下思乾刚之道,别内外之宜,抑皇甫之权,割艳妻之爱,则蛇变可消,祯祥立应。”

赐,秉之子也。

五月,太尉闻人袭、司空许栩免;

六月,以司徒刘宠为太尉,太常汝南许训为司徒,太仆长沙刘嚣为司空。

嚣素附诸常侍,故致位公辅。

诏遣谒者冯禅说降汉阳散羌。

段颎以春农,百姓布野,羌虽暂降,而县官无廪,必当复为盗贼,不如乘虚放兵,势必殄灭。

颎于是自进营,去羌所屯凡亭山四五十里,遣骑司马田晏、假司马夏育将五千人先进,击破之。

羌众溃东奔,复聚射虎谷,分兵守谷上下门,颎规一举灭之,不欲复令散走。

秋,七月,颎遣千人于西县结木为栅,广二十步,长四十里遮之。

分遣晏、育等将七千人衔枚夜上西山,结营穿堑,去虏一里许,又遣司马张恺等将三千人上东山,虏乃觉之。

颎因与恺等夹东、西山,纵兵奋击,破之,追至谷上下门,穷山深谷之中,处处破之,斩其渠帅以下万九千级。

冯禅等所招降四千人,分置安定、汉阳、陇西三郡。

于是东羌悉平。

颎凡百八十战,斩三万八千馀级,获杂畜四十二万七千馀头,费用四十四亿,军士死者四百馀人;

更封新丰县侯,邑万户。

臣光曰:书称:“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

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

夫蛮夷戎狄,气类虽殊,其就利避害,乐生恶死,亦与人同耳。

御之得其道则附顺服从,失其道则离叛侵扰,固其宜也。

是以先王之政,叛则讨之,服则怀之,处之四裔,不使乱礼义之邦而已。

若乃视之如草木禽兽,不分臧否,不辨去来,悉艾杀之,岂作民父母之意哉!

且夫羌之所以叛者,为郡县所侵冤故也;

叛而不即诛者,将帅非其人故也。

苟使良将驱而出之塞外,择良吏而牧之,则疆场之臣也,岂得专以多杀为快邪!

夫御之不得其道,虽华夏之民,亦将蜂起而为寇,又可尽诛邪!

然则段纪明之为将,虽克捷有功,君子所不与也。

九月,江夏蛮反,州郡讨平之。

丹杨山越围太守陈夤,夤击破之。

初,李膺等虽废锢,天下士大夫皆高尚其道而污秽朝廷,希之者唯恐不及,更共相标榜,为之称号:

以窦武、陈蕃、刘淑为三君,君者,言一世之所宗也;

李膺、荀翌、杜密、王畅、刘祐、魏朗、赵典、硃㝢为八俊,俊者,言人之英也;

郭泰、范滂、尹勋、巴肃及南阳宗慈、陈留夏馥、汝南蔡衍、泰山羊陟为八顾,顾者,言能以德行引人者也;

张俭、翟超、岑晊、苑康及山阳刘表、汝南陈翔、鲁国孔昱、山阳檀敷为八及,及者,言其能导人追宗者也;

度尚及东平张邈、王孝、东郡刘儒、泰山胡母班、陈留秦周、鲁国蕃向、东莱王章为八厨,厨者,言能以财救人者也。

及陈、窦用事,复举拔膺等;

陈、窦诛,膺等复废。

宦官疾恶膺等,每下诏书,辄申党人之禁。

侯览怨张俭尤甚,览乡人硃并素佞邪,为俭所弃,承览意指,上书告俭与同乡二十四人别相署号,共为部党,图危社稷,而俭为之魁。

诏刊章捕俭等。

冬,十月,大长秋曹节因此讽有司奏“诸钩党者故司空虞放及李膺、杜密、硃㝢、荀翌、翟超、刘儒、范滂等,请下州郡考治。”

是时上年十四,问节等曰:“何以为钩党?”

对曰:“钩党者,即党人也。”

上曰:“党人何用为恶而欲诛之邪?”

对曰:“皆相举群辈,欲为不轨。”

上曰:“不轨欲如何?”

对曰:“欲图社稷。”

上乃可其奏。

或谓李膺曰:“可去矣!”

对曰:“事不辞难,罪不逃刑,臣之节也。

吾年已六十,死生有命,去将安之!”

乃诣诏狱,考死;

门生故吏并被禁锢。

侍御史蜀郡景毅子顾为膺门徒,未有录牒,不及于谴,毅慨然

曰:“本谓膺贤,遣子师之,岂可以漏脱名籍,苟安而已!”遂自表免归。

汝南督邮吴导受诏捕范滂,至征羌,抱诏书闭传舍,伏床而泣,一县不知所为。滂闻之曰:“必为我也。”即自诣狱。县令郭揖大惊,出,解印绶,引与俱亡,曰:“天下大矣,子何为在此!”滂曰:“滂死则祸塞,何敢以罪累君。又令老母流离乎!”其母就与之诀,滂白母曰:“仲博孝敬,足以供养。滂从龙舒君归黄泉,存亡各得其所。惟大人割不可忍之恩,勿增感戚!”仲博者,滂弟也。龙舒君者,滂父龙舒侯相显也。母曰:“汝今得与李、杜齐名,死亦何恨!既有令名,复求寿考,可兼得乎!”滂跪受教,再拜而辞。顾其子曰:“吾欲使汝为恶,恶不可为;使汝为善,则我不为恶。”行路闻之,莫不流涕。

凡党人死者百馀人,妻子皆徙边,天下豪桀及儒学有行义者,宦官一切指为党人;有怨隙者,因相陷害,睚眦之忿,滥入党中。州郡承旨,或有未尝交关,亦离祸毒,其死、徙、废、禁者又六七百人。

郭泰闻党人已死,私为之恸曰:“《诗》云:‘人之云亡,邦国殄瘁。’汉室灭矣,但未知‘瞻乌爰止,于谁之屋’耳!”泰虽好臧否人伦,而不为危言核论,故能处浊世而怨祸不及焉。

张俭亡命困迫,望门投止,莫不重其名行,破家相容。后流转东莱,止李笃家。外黄令毛钦操兵到门,笃引钦就席曰:“张俭负罪亡命,笃岂得藏之!若审在此,此人名士,明廷宁宜执之乎!”钦因起抚笃曰:“蘧伯玉耻独为君子,足下如何专取仁义!”笃曰:“今欲分之,明廷载半去矣。”钦叹息而去。笃导俭经北海戏子然家,遂入渔阳出塞。其所经历,伏重诛者以十数,连引收考者布遍天下,宗亲并皆殄灭,郡县为之残破。俭与鲁国孔褒有旧,亡抵褒,不遇,褒弟融,年十六,匿之。后事泄,俭得亡走,国相收褒、融送狱,未知所坐。融曰:“保纳舍藏者,融也,当坐。”褒曰:“彼来求我,非弟之过。”吏问其母,母曰:“家事任长,妾当其辜。”一门争死,郡县疑不能决,乃上谳之,诏书竟坐褒。及党禁解,俭乃还乡里,后为卫尉,卒,年八十四。

夏馥闻张俭亡命,叹曰:“孽自己作,空污良善,一人逃死,祸及万家,何以生为!”乃自翦须变形,入林虑山中,隐姓名,为冶家佣,亲突烟炭,形貌毁瘁,积二三年,人无知者。馥弟静载缣帛追求饷之,馥不受曰:“弟奈何载祸相饷乎!”党禁未解而卒。

初,中常侍张让父死,归葬颍川,虽一郡毕至,而名士无往者,让甚耻之,陈寔独吊焉。及诛党人,让以寔故,多所全宥。

南阳何颙,素与陈蕃、李膺善,亦被收捕,乃变名姓匿汝南间,与袁绍为奔走之交,常私入雒阳,从绍计议,为诸名士罹党事者求救援,设权计,使得逃隐,所全免甚众。

初,太尉袁汤三子,成、逢、隗。成生绍,逢生术。逢、隗皆有名称,少历显官。时中常侍袁赦以逢、隗宰相家,与之同姓,推崇以为外援,故袁氏贵宠于世,富奢甚,不与它公族同。绍壮健有威容,爱士养名,宾客辐凑归之,辎軿柴毂,填接街陌。术亦以侠气闻。逢从兄子闳,少有操行,以耕学为业,逢、隗数馈之,无所受。闳见时方险乱,而家门富盛,常对兄弟叹曰:“吾先公福祚,后世不能以德守之,而竞为骄奢,与乱世争权,此即晋之三郤矣。”及党事起,闳欲投迹深林,以母老,不宜远遁,乃筑土室四周于庭,不为户,自牖纳饮食。母思闳时,往就视,母去,便自掩闭,兄弟妻子莫得见也。潜身十八年,卒于土室。

初,范滂等非讦朝政,自公卿以下皆折节下之,太学生争慕其风,以为文学将兴,处士复用。申屠蟠独叹曰:“昔战国之世,处士横议,列国之王至为拥彗先驱,卒有坑儒烧书之祸,今之谓矣。”乃绝迹于梁、砀之间,因树为屋,自同佣人。居二年,滂等果罹党锢之锅,唯蟠超然免于评论。

臣光曰:天下有道,君子扬于王庭,以正小人之罪,而莫敢不服;天下无道,君子囊括不言,以避小人之祸,而犹或不免。党人生昏乱之世,不在其位,四海横流,而欲以口舌救之,臧否人物,激浊扬清,撩虺蛇之头,践虎狼之属,以至身被淫刑,祸及朋友,士类歼灭而国随以亡,不亦悲乎!夫唯郭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申屠蟠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卓乎其不可及已!

庚子晦,日有食之。

十一月,太尉刘宠免;太仆扶沟郭禧为太尉。

鲜卑寇并州。

长乐太仆曹节病困,诏拜车骑将军。有顷,疾瘳,上印绶,复为中常侍,位特进,秩中二千石。

高句骊王伯固寇辽东,玄菟太守耿临讨降之。

孝桓皇帝下建宁三年(庚戌,公元一七零年)

春,三月,丙寅晦,日有食之。

征段颎还京师,拜侍中。颎在边十馀年,未尝一日蓐寝,与将士同甘苦,故皆乐为死战,所向有功。

夏,四月,太尉郭禧罢;以太中大夫闻人袭为太尉。

秋,七月,司空刘嚣罢;八月,以大鸿胪梁国桥玄为司空。

九月,执金吾董宠坐矫永乐太后属请,下狱死。

冬,郁林太守谷永以恩信招降乌浒人十馀万,皆内属,受冠带,开置七县。

凉州刺史扶风孟佗遣从事任涉将敦煌兵五百人,与戊己司马曹宽、西域长史张宴将焉耆、龟兹、车师前、后部,合三万馀人

讨疏,攻桢中城,四十馀日不能下,引去。

其后疏勒王连相杀害,朝廷亦不能复治。

初,中常侍张让有监奴,典任家事,威形喧赫。

孟佗资产饶赡,与奴朋结,倾竭馈问,无所遗爱。

奴咸德之,问其所欲。

佗曰:“吾望汝曹为我一拜耳!”

时宾客求谒让者,车常数百千两,佗诣让,后至,不得进,监奴乃率诸仓头迎拜于路,遂共舆车入门,宾客咸惊,谓佗善于让,皆争以珍玩赂之。

佗分以遗让,让大喜,由是以佗为凉州刺史。

孝桓皇帝下建宁四年(辛亥,公元一七一年)

春,正月,甲子,帝加元服,赦天下,唯党人不赦。

二月,癸卯,地震。

三月,辛酉朔,日有食之。

太尉闻人袭免;以太仆汝南李咸为太尉。

大疫。

司徒许训免;以司空桥玄为司徒;夏,四月,以太常南阳来艳为司空。

秋,七月,司空来艳免。

癸丑,立贵人宋氏为皇后,后,执金吾酆之女也。

司徒桥玄免;以太常南阳宗俱为司空,前司空许栩为司徒。

帝以窦太后有援立之功,冬,十月,戊子朔,率群臣朝太后于南宫,亲馈上寿。

黄门令董萌因此数为太后诉冤,帝深纳之,供养资奉,有加于前。

曹节、王甫疾之,诬萌以谤讪永乐宫,下狱死。

鲜卑寇并州。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四十八-译文

从强圉协洽年开始,到重光大渊献年结束,共五年。

孝桓皇帝永康元年(丁未年,公元167年)

春天,正月,东羌的先零部落包围了祋祤,掠夺了云阳,当煎等部落也再次反叛。段颎在鸾鸟击败了他们,大获全胜,西羌于是平定。

夫馀王夫台侵犯玄菟;玄菟太守公孙域击败了他。

夏天,四月,先零羌侵犯三辅地区,攻陷了两座军营,杀死了千余人。

五月,壬子晦日,发生了日食。

陈蕃被免职后,朝臣们感到震惊和恐惧,没有人敢再为党人说话。贾彪说:“如果我不去洛阳,大祸就无法解除。”于是他前往洛阳,劝说城门校尉窦武、尚书魏郡霍谞等人,让他们为党人辩护。窦武上疏说:“陛下即位以来,没有听说有好的政绩,常侍、黄门等人竞相行骗,随意封爵给不合适的人。回顾西京的历史,佞臣执政,最终导致天下灭亡。现在不考虑前事的失误,再次走上覆辙。臣担心秦二世的灾难,必将再次降临,赵高的变故,不是早上就是晚上。最近奸臣牢修制造党议,逮捕了前司隶校尉李膺等人,牵连了数百人。多年拘禁,事情没有结果。臣认为李膺等人忠诚正直,志在辅佐王室,这确实是陛下稷、伊、吕的辅佐;却被奸臣贼子诬陷,天下寒心,海内失望。希望陛下留心澄清,及时处理,以满足人鬼的期望。现在台阁近臣,尚书硃寓、荀绲、刘祐、魏朗、刘矩、尹勋等人,都是国家的忠贞之士,朝廷的良佐;尚书郎张陵、妫皓、苑康、杨乔、边韶、戴恢等人,文质彬彬,明达国典,内外职务,群才并列。而陛下委任近臣,专树贪婪之人,外典州郡,内干心腹,应该依次贬黜,按罪纠罚;信任忠良,公正评判,使邪正毁誉,各得其所,珍惜官职,只授予善人,这样,灾祸可以消除,天应可以期待。最近有嘉禾、芝草、黄龙的出现。祥瑞必定出现在善人身上,福气确实来自善人,有德为祥瑞,无德为灾祸。陛下的行为不合天意,不宜称庆。”奏疏上呈后,窦武因病归还城门校尉、槐里侯的印绶。霍谞也上表请求。皇帝的态度稍有缓和,于是中常侍王甫到监狱审问党人范滂等人,他们都戴着刑具,头被蒙住,暴露在台阶下,王甫依次审问说:“你们互相推荐,互为唇齿,这是什么意思?”范滂说:“孔子说:‘见到善行就像赶不上,见到恶行就像探汤。’范滂想让善行同其清,恶行同其污,这是王政所愿意听到的,没想到反而被认为是党人。古代修善,自求多福。现在修善,身陷大祸。身死之日,愿将我埋在首阳山旁,上不负皇天,下不愧夷、齐。”王甫听后感到怜悯,于是解开了他们的刑具。李膺等人又多次引用宦官子弟,宦官害怕,请求皇帝在天时适宜时赦免他们。六月,庚申日,大赦天下,改元;党人二百余人都回到家乡,名字被记录在三府,终身禁锢。范滂去拜访霍谞但没有道谢。有人责备他,范滂说:“从前叔向不见祁奚,我为什么要道谢!”范滂南归汝南,南阳的士大夫迎接他,车辆数千,乡人殷陶、黄穆在旁护卫,应对宾客。范滂对殷陶等人说:“现在你们跟随我,是加重我的祸患!”于是悄悄回到家乡。

起初,诏书下达要求举报党人,郡国所奏的牵连者多达数百人,只有平原相史弼没有上报。诏书前后多次催促州郡,剃发鞭打掾史,从事坐在传舍责备说:“诏书痛恨党人,旨意恳切。青州六郡,其中五郡有党人,平原为何治理得独无?”史弼说:“先王治理天下,划分疆界,水土不同,风俗各异。其他郡自有党人,平原自无,怎能相比!如果迎合上司,诬陷良善,滥用刑罚,以逞非理,那么平原的人,每户都可以成为党人。相只有死而已,不能这样做!”从事大怒,立即逮捕郡僚送进监狱,于是上奏史弼。恰逢党禁解除,史弼用俸禄赎罪。被解救的人很多。

窦武推荐的人有:硃寓,沛人;苑康,勃海人;杨乔,会稽人;边韶,陈留人。杨乔容貌伟丽,多次上言政事,皇帝喜爱他的才貌,想将公主嫁给他,杨乔坚决推辞,皇帝不听,于是他闭口不食,七天后去世。

秋天,八月,巴部报告说黄龙出现。起初,郡人想去池中洗澡,看到池水浑浊,于是开玩笑说:“这里面有黄龙,”这句话在民间流传,太守想以此为美。于是上报。郡吏傅坚劝谏说:“这是走卒的戏言。”太守不听。

六月,勃海发生大水,海水溢出。

冬天,十月,先零羌侵犯三辅地区,张奂派遣司马尹端、董卓抵抗,大败他们,斩杀了他们的酋长,俘虏了万余人,三州平定。张奂论功应当封赏,但因为不依附宦官而没有封赏,只赐钱二十万,任命家中一人为郎。张奂推辞不接受,请求迁徙到弘农。旧制规定,边人不得内迁,诏书因为张奂有功,特别允许。任命董卓为郎中。董卓,陇西人,性格粗猛有谋略,羌胡都畏惧他。

十二月,壬申日,恢复瘿陶王悝为勃海王。

丁丑日,皇帝在德阳前殿去世。戊寅日,尊皇后为皇太后。太后临朝。起初,窦后被立为皇后,皇帝很少见她,只有采女田圣等人受宠。皇后一向忌妒残忍,皇帝的灵柩还在前殿,她就杀了田圣。城门校尉窦武商议立嗣,召见侍御史河间刘鯈,询问国中宗室的贤者,刘鯈推荐解渎亭侯宏。宏是河间孝王的曾孙,祖父淑,父亲苌,世代封为解渎亭侯。窦武于是入宫禀告太后,定策于宫中,任命刘鯈为光禄大夫,与中常侍曹节一起持节率领中黄门、虎贲、羽林千人,迎接宏,当时宏年仅十二岁。

孝桓皇帝建宁元年(戊申年,公元168年)

春天,正月,壬午日,任命城门校尉窦武为大将军。前太尉陈蕃为太傅,与窦武及司徒胡广一起参录尚书事。当时刚遭遇大丧,国嗣未立,诸尚书感到畏惧,大多托病不上朝。陈蕃写信责备他们说:“古人立节,事亡如存。现在帝位未立,政事日益紧迫,诸君为何放弃苦楚,躺在床上,于义何安!”诸尚书感到惶恐,都起来处理政务。

己亥日,解渎亭侯到达夏门亭,窦武持节,用王青盖车将他迎入殿中;庚子日,即皇帝位,改元。

二月,辛酉日,将孝桓皇帝葬于宣陵,庙号为威宗。

辛未日,大赦天下。

起初,护羌校尉段颎平定西羌后,东羌的先零等部落仍未归服,度辽将军皇甫规、中郎将张奂连年招降,他们投降后又反叛。桓帝下诏问段颎说:“先零东羌造恶反逆,而皇甫规、张奂各自拥有强兵,未能及时平定,想让你移兵东讨,不知是否合适,可以参详策略。”段颎上言

说:“臣下看到先零东羌虽然多次叛乱,但投降于皇甫规的已有两万多个部落;善恶已经分明,剩下的敌人不多。

现在张奂犹豫不决,迟迟不进军,应当考虑到敌人可能会内外勾结,一旦出兵必然惊动他们。

而且从冬天到春天,敌人一直聚集不散,人畜疲惫,有自取灭亡的趋势,想要再次招降,坐等强敌自败。

臣下认为这些敌人野心勃勃,难以用恩德感化,即使暂时屈服,一旦军队离开,他们又会反叛;只有用长矛威胁,白刃加颈才能解决问题!

估计东羌剩下的三万多个部落,靠近边塞居住,道路平坦,没有险要地形,不像燕、齐、秦、赵那样有纵横的势力,但他们长期扰乱并州、凉州,多次侵犯三辅地区,西河、上郡的居民已经内迁,安定、北地也再次陷入危险。

从云中、五原,西至汉阳两千多里,匈奴、诸羌占据了这些地方,像痈疽一样潜伏在胁下,如果不加以铲除,将会越来越严重。

如果派骑兵五千、步兵一万、战车三千辆,用三个冬天和两个夏天的时间,足以平定他们,预计花费五十四亿钱,这样可以让群羌彻底灭亡,匈奴长期臣服,内迁的郡县可以返回本土。

回想永初年间,诸羌反叛,持续了十四年,花费了二百四十亿;永和末年,又经过七年,花费了八十多亿。

花费如此巨大,仍然没有彻底消灭敌人,余孽再次兴起,继续为害。

现在如果不暂时让百姓疲惫,那么永久的安宁将遥遥无期。

臣下竭尽驽钝之力,等待陛下的指示。”

皇帝同意了,完全按照他的建议行事,段颎于是率领一万多士兵,携带十五天的粮草,从彭阳直指高平,与先零诸部在逢义山交战。

敌军兵力强大,段颎的士兵都感到恐惧。

段颎于是命令军中装备长矛和利刃,布置三重长矛阵,配备强弩,轻骑兵列在左右两翼,对将士们说:“现在我们离家数千里,前进则成功,后退则必死,努力争取功名!”

于是大声呼喊,士兵们应声冲锋,骑兵从侧翼突击,敌军大败,斩首八千多人。

太后赐诏书褒奖说:“等到东羌彻底平定,再一并记录功劳;现在先赐给段颎二十万钱,并任命他家一人为郎中。”

命令中藏府调拨金钱、彩物增加军费,任命段颎为破羌将军。

闰月,甲午日,追尊皇祖为孝元皇,夫人夏氏为孝元后,父亲为孝仁皇,尊帝母董氏为慎园贵人。

夏季,四月,戊辰日,太尉周景去世,司空宣酆被免职;任命长乐卫尉王畅为司空。

五月,丁未朔日,发生日食。

任命太中大夫刘矩为太尉。

六月,京城发生大水。

癸巳日,记录定策的功劳,封窦武为闻喜侯,窦武的儿子窦机为渭阳侯,侄子窦绍为鄠侯,窦靖为西乡侯,中常侍曹节为长安乡侯,共封了十一人。

涿郡的卢植上书劝窦武说:“您对于汉朝,就像周公旦、召公奭对于周朝一样,建立了圣主,四海有了依靠,人们都认为您的功劳最为重要。

现在同宗相继为后,按照族谱依次册封,有什么功劳可言!

怎么能贪天之功,以为己力呢!

应该辞去大赏,以保全自己的名声。”

窦武没有采纳。

卢植身高八尺二寸,声音如钟,性格刚毅,有高尚的节操。

年轻时师从马融,马融性格豪奢,经常在面前安排女乐歌舞,卢植侍讲多年,从未斜视,马融因此敬重他。

太后因为陈蕃的旧德,特别封他为高阳乡侯。

陈蕃上疏辞让说:“臣下听说封地是功德的象征。

臣下虽然没有高尚的品行,但私下仰慕君子‘不以正道得到的东西,不会接受’。

如果接受爵位而不辞让,掩面接受,让皇天震怒,灾祸降临百姓,臣下将如何自处!”

太后没有同意。

陈蕃坚持辞让,前后上疏十次,最终没有接受封爵。

段颎率领轻兵追击羌人,出桥门,日夜兼程,在奢延泽、落川、令鲜水上接连击败他们;又在灵武谷交战,羌人最终大败。

秋季,七月,段颎到达泾阳,剩下的四千多个部落,全部逃入汉阳的山谷中。

护匈奴中郎将张奂上书说:“东羌虽然被打败,但剩下的部落难以彻底消灭,段颎性格轻率果敢,担心他难以持久,应该暂时用恩德招降,以免后悔。”

诏书下达给段颎,段颎再次上书说:“臣下本来知道东羌虽然人多,但软弱易制,所以之前陈述愚见,希望为永久的安宁打算,而中郎将张奂却说敌人强大难以攻破,应该用招降的办法。

圣朝明察,采纳了臣下的建议,所以臣下的计划得以实施,张奂的计策未被采用。

事态发展相反,张奂因此怀恨在心,听信叛羌的诉苦,修饰言辞,说臣下的军队‘屡次受挫’,又说‘羌人同气连枝,不能全部诛杀,山谷广阔,不能空置,血流成河,会伤和气,招致灾祸。’

臣下回想周、秦之际,戎狄为害,中兴以来,羌寇最为猖獗,诛杀不尽,即使投降也会再次反叛。

现在先零杂种,多次反复,攻陷县城,掠夺人口,挖掘坟墓,暴露尸体,祸及生死,上天震怒,借臣下的手进行诛杀。

从前邢国无道,卫国讨伐它,军队出发时天降大雨;臣下出兵经过夏天,连续获得甘霖,年成丰收,百姓没有疾病。

上察天心,没有灾祸;下察人事,众人和睦,军队胜利。

从桥门以西、落川以东,旧时的县城,重新相连,并非险峻的绝域之地,车骑可以安全行进,不应受挫。

张奂身为汉朝官吏,担任武职,驻军两年,未能平定寇乱,却想修文止戈,招降凶猛的敌人,空谈无据,僭越而无证据。

为什么这么说?

从前先零作乱,赵充国将他们迁入内地,煎当扰乱边境,马援将他们迁到三辅,开始臣服,最终反叛,至今仍是祸患,所以有远见的人对此深感忧虑。

现在邻近的郡县人口稀少,多次受到羌人的伤害,却想让投降的羌人与他们杂居,就像在良田上种荆棘,在室内养毒蛇一样。

所以臣下奉大汉的威势,制定长久的策略,想要彻底铲除他们的根基,不让他们再繁衍。

原本计划三年的费用,花费五十四亿;现在刚过一年,花费不到一半,剩下的敌人即将被消灭。

臣下每次接到诏书,军队不受内廷控制,希望陛下坚持此言,完全信任臣下,临时根据情况灵活处理,不失权宜之计。”

八月,司空王畅被免职,宗正刘宠被任命为司空。

当初,窦太后被立为皇后时,陈蕃出了大力。

等到太后临朝听政,无论大小政事,都交给陈蕃处理。

陈蕃与窦武同心协力,辅佐王室,征召天下名贤李膺、杜密、尹勋、刘瑜等人,都安排在朝廷中,共同参与政事。

于是天下的士人,无不翘首期盼太平。

但皇帝的乳母赵娆和几位女尚书,日夜在太后身边,中常侍曹节、王甫等人结党营私,谄媚太后。

太后信任他们,多次下诏,进行封赏。

陈蕃、窦武对此非常痛恨,曾在朝堂上私下对窦武说:“曹节、王甫等人,自从先帝时就操纵国权,扰乱天下,现在不除掉他们,以后必成大患。”

窦武深以为然。

陈蕃大喜,用手拍席而起。

窦武于是召集志同道合的尚书令尹勋等人共同制定计策。

正好遇到日食的变故,陈蕃对窦武说:“从前萧望之被石显一人所困,何况现在有几十个石显呢!

陈蕃以八十岁的高龄,想要为将军除害,现在可以借日食的机会罢免他们。”

安葬,将家属迁回,那些因牵连而被禁锢的人,全部免除禁锢。

此外,皇太后虽然住在南宫,但恩礼不接,朝臣无人提及,远近都感到失望。应该考虑大义,报答她的恩情。”

皇帝非常赞赏奂的话,询问各位常侍,左右的人都厌恶奂,皇帝无法自主。

奂又与尚书刘猛等人共同推荐王畅、李膺可以参与三公的选拔,曹节等人更加痛恨他们的言论,于是下诏严厉责备他们。

奂等人都自己囚禁在廷尉,几天后才得以释放,并以三个月的俸禄赎罪。

郎中东郡谢弼上封事说:“我听说‘虺蛇是女子的祥兆’。

皇太后在宫中定策,援立圣明的皇帝,《书》说:‘父子兄弟,罪不相及’,窦氏的诛杀,怎能牵连太后!

她被幽禁在空宫,愁苦感动天心,如果她因此生病,陛下将有何面目见天下人!

孝和皇帝没有断绝窦氏的恩情,前世传为美谈。

礼,‘为人后者为之子’,现在以桓帝为父,怎能不以太后为母呢!

希望陛下仰慕有虞的蒸蒸之化,俯思《凯风》慰母的念头。

我又听说‘开国承家,小人勿用’。

现在功臣长期在外,没有得到爵位,阿母宠私,却享受大封,大风雨雹,也因此而起。

此外,故太傅陈蕃,勤勉于王室,却被群邪陷害,一旦被诛灭,其残酷滥杀,震惊天下;

他的门生故吏,都被迁徙禁锢。陈蕃已经去世,人们如何赎罪!

应该归还他的家属,解除禁网,台宰是国家的重器,国命所系,现在的四公,只有司空刘宠坚守善道,其余都是素餐致寇之人,必有折足覆餗的凶兆,可以因灾异,一并罢黜,征召故司空王畅、长乐少府李膺并居政事,或许灾变可以消除,国祚可以长久。”

左右的人厌恶他的言论,将他调任广陵府丞,去官回家。

曹节的侄子绍任东郡太守,以其他罪名逮捕谢弼,拷打致死。

皇帝因蛇妖之事询问光禄勋杨赐,杨赐上封事说:“善不妄来,灾不空发。

王者心有所想,虽未形于颜色,而五星因此推移,阴阳因此变化。

皇极不建,则有龙蛇之孽,《诗》说:‘虺蛇是女子的祥兆。’

希望陛下思考乾刚之道,分别内外的适宜,抑制皇甫的权力,割舍艳妻的宠爱,那么蛇变可以消除,祯祥立刻应验。”

杨赐是杨秉的儿子。

五月,太尉闻人袭、司空许栩被免职;

六月,任命司徒刘宠为太尉,太常汝南许训为司徒,太仆长沙刘嚣为司空。

刘嚣一向依附各位常侍,因此得以位列公辅。

诏令派遣谒者冯禅劝说汉阳的散羌投降。

段颎认为春耕时节,百姓遍布田野,羌人虽然暂时投降,但县官没有粮食供应,必定会再次为盗贼,不如乘虚出兵,势必将其歼灭。

段颎于是亲自进军,距离羌人驻扎的凡亭山四五十里,派遣骑司马田晏、假司马夏育率领五千人先行进攻,击败了羌人。

羌众溃散东奔,再次聚集在射虎谷,分兵守住谷的上下门,段颎计划一举歼灭他们,不想让他们再次散走。

秋天,七月,段颎派遣一千人在西县结木为栅,宽二十步,长四十里,阻挡羌人。

分派田晏、夏育等率领七千人衔枚夜上西山,结营穿堑,距离敌人一里左右,又派遣司马张恺等率领三千人上东山,敌人这才发觉。

段颎于是与张恺等夹击东、西山,纵兵奋击,击败敌人,追至谷的上下门,在穷山深谷之中,处处击败敌人,斩杀了他们的渠帅以下一万九千人。

冯禅等招降了四千人,分别安置在安定、汉阳、陇西三郡。

于是东羌全部平定。

段颎共经历一百八十战,斩杀三万八千余人,缴获杂畜四十二万七千余头,费用四十四亿,军士死亡四百余人;

被封为新丰县侯,食邑万户。

臣光说:书称:“天地是万物的父母,人是万物的灵长。

聪明的人,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

蛮夷戎狄,虽然气质不同,但他们趋利避害,乐生恶死,也与人相同。

驾驭他们得道则附顺服从,失道则离叛侵扰,这是理所当然的。

因此先王的政策,叛则讨伐,服则怀柔,安置在四方,不让他们扰乱礼义之邦而已。

如果视他们如草木禽兽,不分好坏,不辨去来,全部杀戮,这岂是作民父母的意思!

况且羌人之所以叛乱,是因为郡县侵冤的缘故;

叛乱而不立即诛杀,是因为将帅不得其人。

如果派遣良将驱赶他们到塞外,选择良吏治理他们,那么他们就是边疆的臣子,怎能专以多杀为快!

驾驭他们不得其道,即使是华夏之民,也会蜂起为寇,又怎能全部诛杀!

然而段纪明作为将领,虽然克捷有功,但君子并不赞同。

九月,江夏蛮反叛,州郡讨平了他们。

丹杨山越围攻太守陈夤,陈夤击败了他们。

起初,李膺等人虽然被废锢,天下士大夫都崇尚他们的道义而污秽朝廷,希望追随他们的人唯恐不及,更互相标榜,为他们起称号:

以窦武、陈蕃、刘淑为三君,君者,是一世所宗的人;

李膺、荀翌、杜密、王畅、刘祐、魏朗、赵典、硃㝢为八俊,俊者,是人的英杰;

郭泰、范滂、尹勋、巴肃及南阳宗慈、陈留夏馥、汝南蔡衍、泰山羊陟为八顾,顾者,是能以德行引人的人;

张俭、翟超、岑晊、苑康及山阳刘表、汝南陈翔、鲁国孔昱、山阳檀敷为八及,及者,是能引导人追随宗族的人;

度尚及东平张邈、王孝、东郡刘儒、泰山胡母班、陈留秦周、鲁国蕃向、东莱王章为八厨,厨者,是能以财救人的人。

等到陈蕃、窦武掌权,再次举拔李膺等人;

陈蕃、窦武被杀,李膺等人再次被废。

宦官痛恨李膺等人,每次下诏书,都重申党人的禁令。

侯览尤其怨恨张俭,侯览的乡人硃并一向佞邪,被张俭抛弃,秉承侯览的意旨,上书告发张俭与同乡二十四人别相署号,共为部党,图谋危害社稷,而张俭是他们的首领。

诏令刊章逮捕张俭等人。

冬天,十月,大长秋曹节因此讽谏有司上奏“诸钩党者故司空虞放及李膺、杜密、硃㝢、荀翌、翟超、刘儒、范滂等,请下州郡考治。”

当时皇帝十四岁,问曹节等人:“什么是钩党?”

回答说:“钩党就是党人。”

皇帝说:“党人为什么要作恶而想诛杀他们呢?”

回答说:“他们都互相举荐群辈,想要不轨。”

皇帝说:“不轨想要做什么?”

回答说:“想要图谋社稷。”

皇帝于是批准了他们的奏章。

有人对李膺说:“可以离开了!”

李膺回答说:“事不辞难,罪不逃刑,是臣子的节操。

我已经六十岁,死生有命,离开又能去哪里!”

于是前往诏狱,被拷打致死;

他的门生故吏都被禁锢。

侍御史蜀郡景毅的儿子景顾是李膺的门徒,没有录牒,因此没有受到谴责,景毅慨然

有人说:“本来以为李膺是贤人,派儿子去拜他为师,怎么能因为漏掉了名字就苟且偷安呢!”于是自己上表请求免职回家。

汝南督邮吴导奉命逮捕范滂,到了征羌县,抱着诏书关在驿站里,趴在床上哭泣,全县的人都不知该怎么办。范滂听说后说:“这一定是为了我。”于是自己到监狱去。县令郭揖大吃一惊,出来解下印绶,带着他一起逃亡,说:“天下这么大,你为什么要在这里!”范滂说:“我死了祸事就停止了,怎么敢连累你。又怎么能让老母亲流离失所呢!”他的母亲来和他诀别,范滂对母亲说:“仲博很孝顺,足以供养您。我随龙舒君去黄泉,生死各得其所。只希望母亲割舍难以割舍的恩情,不要增加悲伤!”仲博是范滂的弟弟。龙舒君是范滂的父亲龙舒侯相显。母亲说:“你现在能和李膺、杜密齐名,死了又有什么遗憾!既然有了好名声,又想要长寿,怎么能兼得呢!”范滂跪下接受教诲,再拜后辞别。他回头对儿子说:“我想让你做坏事,坏事不能做;让你做好事,那么我没有做坏事。”路人听到后,无不流泪。

所有党人中被处死的有百余人,他们的妻子儿女都被流放到边疆,天下的豪杰和儒学中有德行的人,宦官都指为党人;有仇怨的人,趁机互相陷害,小小的怨恨,也被牵连进党人中。州郡官员奉旨行事,有些人甚至没有交往,也遭到祸害,被处死、流放、罢免、禁锢的又有六七百人。

郭泰听说党人已死,私下为他们悲痛说:“《诗经》说:‘贤人离去,国家衰败。’汉朝要灭亡了,只是不知道‘乌鸦落在谁的屋顶上’罢了!”郭泰虽然喜欢评论人物,但不发表过激的言论,所以能在乱世中避免灾祸。

张俭逃亡时处境艰难,到处投靠,人们都敬重他的名声和品行,不惜破家收留他。后来他流落到东莱,住在李笃家。外黄县令毛钦带兵到门口,李笃请毛钦入座说:“张俭有罪逃亡,我怎么能藏匿他!如果他真的在这里,他是名士,朝廷应该抓他吗!”毛钦起身抚慰李笃说:“蘧伯玉以独为君子为耻,你怎么能独占仁义!”李笃说:“现在想分一半,朝廷带走一半吧。”毛钦叹息着离开了。李笃带着张俭经过北海戏子然家,最后进入渔阳出塞。他所经过的地方,被处死的有几十人,被牵连逮捕的人遍布天下,宗族亲戚都被杀光,郡县因此残破。张俭与鲁国的孔褒有旧交,逃亡时去投靠孔褒,没有遇到,孔褒的弟弟孔融,年仅十六岁,藏匿了他。后来事情泄露,张俭得以逃亡,国相逮捕了孔褒、孔融送进监狱,不知道该怎么定罪。孔融说:“收留藏匿张俭的是我,应该治我的罪。”孔褒说:“他是来找我的,不是弟弟的过错。”官吏问他们的母亲,母亲说:“家事由长子负责,我应该承担罪责。”一家人争着去死,郡县官员无法决断,于是上报朝廷,诏书最终定了孔褒的罪。等到党禁解除,张俭才回到家乡,后来担任卫尉,去世时八十四岁。

夏馥听说张俭逃亡,叹息说:“罪孽是自己造成的,却连累了善良的人,一个人逃亡,祸及万家,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于是他剪掉胡须改变容貌,进入林虑山中,隐姓埋名,做冶铁工人的佣工,亲自烧炭,容貌憔悴,过了两三年,没有人认出他。夏馥的弟弟夏静带着丝绸去接济他,夏馥不接受说:“弟弟怎么能带着祸患来接济我呢!”党禁未解除时他就去世了。

当初,中常侍张让的父亲去世,归葬颍川,虽然全郡的人都来吊唁,但没有名士前来,张让感到非常羞耻,只有陈寔前来吊唁。等到诛杀党人时,张让因为陈寔的缘故,保全了许多人。

南阳的何颙,一向与陈蕃、李膺交好,也被逮捕,于是他改名换姓藏在汝南,与袁绍成为密友,经常偷偷进入洛阳,与袁绍商议,为那些因党事受牵连的名士寻求救援,设计权谋,使他们得以逃亡隐藏,保全了许多人。

当初,太尉袁汤有三个儿子,袁成、袁逢、袁隗。袁成生了袁绍,袁逢生了袁术。袁逢、袁隗都有名声,年轻时担任显要官职。当时中常侍袁赦因为袁逢、袁隗是宰相家族,与他们同姓,推崇他们作为外援,所以袁氏在世上非常显贵,富有奢侈,与其他公族不同。袁绍强壮威武,喜爱士人,养名士,宾客纷纷归附他,车马填满街道。袁术也以侠气闻名。袁逢的侄子袁闳,年轻时就有操守,以耕读为业,袁逢、袁隗多次接济他,他都不接受。袁闳看到时局险恶混乱,而家族富贵兴盛,常对兄弟们叹息说:“我们先祖的福祚,后世不能以德行守住,反而竞相骄奢,与乱世争权,这就是晋国的三郤了。”等到党事兴起,袁闳想隐居深山,因为母亲年老,不宜远遁,于是在院子里筑起四面土墙,没有门,从窗户递进饮食。母亲想念他时,就去看他,母亲离开后,他就自己关上门,兄弟妻子都见不到他。他隐居了十八年,最后在土室中去世。

当初,范滂等人批评朝政,自公卿以下都屈尊结交他们,太学生争相效仿他们的风气,认为文学将要复兴,隐士将再次被重用。申屠蟠独自叹息说:“从前战国时代,隐士横议,列国的君王甚至为他们扫除道路,最终导致了坑儒烧书的祸患,现在也是这样。”于是他隐居在梁、砀之间,以树为屋,像佣人一样生活。过了两年,范滂等人果然遭到党锢之祸,只有申屠蟠超然免于评论。

臣司马光说:天下有道时,君子在朝廷上宣扬正义,以纠正小人的罪行,没有人敢不服;天下无道时,君子闭口不言,以躲避小人的祸患,但仍然难免受害。党人生在昏乱的世道,不在其位,天下大乱,却想用口舌来拯救,评论人物,激浊扬清,撩拨毒蛇的头,践踏虎狼的尾巴,以至于身受酷刑,祸及朋友,士人被消灭,国家也随之灭亡,这不是很可悲吗!只有郭泰既明智又睿智,能够保全自己,申屠蟠见机行事,不等待终日,真是卓然不可及啊!

庚子日,日食。

十一月,太尉刘宠被免职;太仆扶沟郭禧被任命为太尉。

鲜卑入侵并州。

长乐太仆曹节病重,诏令拜他为车骑将军。不久,病愈,上交印绶,重新担任中常侍,位特进,俸禄中二千石。

高句骊王伯固入侵辽东,玄菟太守耿临讨伐并降服了他。

孝桓皇帝下建宁三年(庚戌,公元一七零年)

春天,三月,丙寅日,日食。

征召段颎回京师,任命为侍中。段颎在边疆十多年,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与将士同甘共苦,所以大家都愿意为他死战,所向有功。

夏天,四月,太尉郭禧被罢免;任命太中大夫闻人袭为太尉。

秋天,七月,司空刘嚣被罢免;八月,任命大鸿胪梁国桥玄为司空。

九月,执金吾董宠因伪造永乐太后的命令请求,被下狱处死。

冬天,郁林太守谷永以恩信招降乌浒人十馀万,全部归附,接受冠带,设置七个县。

凉州刺史扶风孟佗派遣从事任涉率领敦煌兵五百人,与戊己司马曹宽、西域长史张宴率领焉耆、龟兹、车师前、后部,共三万馀人

讨伐疏勒,攻打桢中城,四十多天未能攻下,于是撤退。

之后疏勒王接连杀害,朝廷也无法再治理。

起初,中常侍张让有一个监奴,负责管理家中事务,权势显赫。

孟佗资产丰厚,与监奴结交,倾尽所有馈赠,毫不吝啬。

监奴感激他,问他有什么愿望。

孟佗说:“我只希望你们能为我拜一拜!”

当时求见张让的宾客,车马常常有数百上千辆,孟佗去见张让,来得晚,无法进入,监奴便率领众仆人迎接拜见,于是共同乘车进门,宾客们都惊讶,认为孟佗与张让关系很好,都争相用珍玩贿赂他。

孟佗分一部分给张让,张让非常高兴,因此任命孟佗为凉州刺史。

孝桓皇帝下建宁四年(辛亥,公元一七一年)

春天,正月,甲子日,皇帝加冕,大赦天下,只有党人不赦。

二月,癸卯日,发生地震。

三月,辛酉日,朔日,发生日食。

太尉闻人袭被免职;以太仆汝南李咸为太尉。

发生大瘟疫。

司徒许训被免职;以司空桥玄为司徒;夏天,四月,以太常南阳来艳为司空。

秋天,七月,司空来艳被免职。

癸丑日,立贵人宋氏为皇后,皇后是执金吾酆的女儿。

司徒桥玄被免职;以太常南阳宗俱为司空,前司空许栩为司徒。

皇帝因为窦太后有援立之功,冬天,十月,戊子日,朔日,率领群臣在南宫朝见太后,亲自献上寿礼。

黄门令董萌因此多次为太后诉冤,皇帝深为采纳,供养资奉,比以前更加丰厚。

曹节、王甫嫉妒他,诬陷董萌诽谤永乐宫,将他下狱处死。

鲜卑侵犯并州。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四十八-注解

强圉协洽: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表示特定的年份。强圉指强盛,协洽指和谐,合起来表示国家强盛、社会和谐的年份。

重光大渊献: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表示特定的年份。重光指光明重现,大渊献指深远的贡献,合起来表示国家光明重现、有深远贡献的年份。

祋祤:古代地名,位于今陕西省境内,是汉代的一个重要军事据点。

云阳:古代地名,位于今陕西省境内,是汉代的一个重要城市。

段颎:东汉时期的著名将领,以平定羌族叛乱闻名。

鸾鸟:古代地名,位于今甘肃省境内,是汉代的一个重要军事据点。

夫馀:古代东北地区的少数民族政权,位于今吉林省境内。

玄菟:古代地名,位于今辽宁省境内,是汉代的一个重要郡县。

三辅:汉代指京畿地区的三个行政区,即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

陈蕃:东汉时期的名臣,以正直著称,后因反对宦官专权被杀。

贾彪:东汉时期的大臣,以正直敢言著称,曾多次上书劝谏皇帝。

窦武:东汉时期的外戚,曾掌握朝政,后被宦官所杀。

霍谞:东汉时期的大臣,曾任尚书,以正直敢言著称。

李膺:东汉末年名士,与范滂等人同为反对宦官的代表人物,最终在党锢之祸中被杀。

范滂:东汉末年名士,因反对宦官专权而被捕,最终自首入狱,成为党锢之祸中的代表人物之一。

史弼:东汉时期的大臣,曾任平原相,以正直敢言著称。

董卓:东汉末年的著名军阀,以残暴专权著称,后因专权而被杀。

窦后:东汉桓帝的皇后,以忌忍著称,曾杀害皇帝的宠妃田圣。

解渎亭侯宏:东汉时期的宗室成员,后被立为皇帝,即汉灵帝。

先零东羌:古代羌族的一支,主要分布在今甘肃、青海一带,历史上多次与中原王朝发生冲突。

皇甫规:东汉时期的著名将领,以平定羌乱著称。

张奂:东汉时期的将领,曾参与平定羌乱。

西河、上郡:汉代的两个郡名,位于今陕西、山西一带。

安定、北地:汉代的两个郡名,位于今甘肃、宁夏一带。

云中、五原:汉代的两个郡名,位于今内蒙古一带。

汉阳:汉代郡名,位于今甘肃天水一带。

永初:东汉安帝的年号,公元107年至113年。

永和:东汉顺帝的年号,公元136年至141年。

曹节:东汉时期的宦官,曾掌握朝政,与陈蕃、窦武等人对立。

王甫:东汉时期的宦官,与曹节等人结党,专权乱政。

宦官:东汉末年掌握实权的宫廷内侍,专权腐败,导致朝政混乱,最终引发党锢之祸。

黄门:汉代官署名,主要负责皇宫内部的事务,包括管理宦官。

常侍:汉代官职,皇帝的近侍官员,通常由宦官担任。

太后:皇帝的母亲或皇帝的祖母,通常在国家政治中拥有重要地位。

中常侍:汉代高级宦官职位,负责皇帝的日常事务和传达皇帝的命令。

司隶校尉:汉代官职,负责京畿地区的治安和监察。

河南尹:汉代官职,负责河南地区的行政事务。

雒阳令:汉代官职,负责洛阳城的行政和治安。

黄门令:汉代官职,负责宫廷内务,属于宦官系统。

北寺狱:汉代监狱名,专门关押政治犯和重要罪犯。

尚书:汉代官职,负责文书处理和政令传达。

侍中:汉代官职,皇帝的近侍官员,负责顾问和传达皇帝的命令。

太微:古代天文学中的星宿名,属于二十八宿之一。

太白:古代对金星的称呼,常用于占星术。

占书:古代占卜和星象学的书籍,用于预测吉凶祸福。

蠲除:免除,特指免除刑罚或债务。

禁锢:古代的一种刑罚,指限制人身自由,禁止参与政治活动。

三公:古代中国最高的三个官职,通常指太尉、司徒、司空。

廷尉:古代掌管刑狱的官员,相当于现代的司法部长。

封事:古代臣子向皇帝秘密上奏的文书。

皇太后:皇帝的母亲,通常在国家政治中有一定的影响力。

窦氏:指东汉时期的窦氏家族,曾因政治斗争被诛杀。

有虞蒸蒸之化:指古代有虞氏的教化,象征着和谐与繁荣。

凯风:《诗经》中的一篇,表达了对母亲的思念。

小人勿用:意指在重要职位上不应任用品行不端的人。

折足覆餗:比喻因用人不当而导致国家或组织的失败。

祯祥:吉祥的征兆。

散羌:指分散居住的羌族部落。

三君、八俊、八顾、八及、八厨:东汉时期士人之间的称号,分别代表不同的品德和能力。

钩党:指因政治立场相同而被牵连的人。

党锢之祸:东汉末年,宦官专权,对反对他们的士人进行大规模迫害的事件,导致许多名士被杀或被流放。

郭泰:东汉末年名士,以明哲保身著称,虽好评论人物,但避免卷入政治斗争,因此在党锢之祸中得以幸免。

张俭:东汉末年名士,因反对宦官而被迫逃亡,逃亡过程中得到许多人的庇护,最终在党禁解除后得以回乡。

申屠蟠:东汉末年隐士,预见到党锢之祸的灾难性后果,选择隐居避祸,最终免于党锢之祸的波及。

袁绍:东汉末年军阀,出身名门,以爱士养名著称,后成为三国时期的重要人物。

党人:指东汉末年的党锢之祸中的士人,他们因反对宦官专权而被捕或流放。

陈寔:东汉末年名士,因与宦官张让有交情,在党锢之祸中得以保全。

讨疏:指讨伐疏勒国,疏勒是古代西域的一个国家,位于今天的新疆地区。

桢中城:疏勒国的都城,具体位置不详,但据史料记载,应为疏勒国的政治中心。

张让:东汉末年的宦官,权倾朝野,是中常侍之一,掌握朝政大权。

孟佗:东汉末年的人物,通过与张让的监奴结交,最终被任命为凉州刺史。

凉州刺史:凉州是汉代的一个州,刺史是州的最高行政长官,负责管理州内事务。

孝桓皇帝:即汉桓帝,东汉的第十位皇帝,公元146年至168年在位。

建宁四年:汉桓帝的年号,建宁四年即公元171年。

元服:古代皇帝成年后举行的加冕仪式,象征正式亲政。

太尉:汉代的三公之一,负责军事事务。

司徒:汉代的三公之一,负责民政事务。

司空:汉代的三公之一,负责工程和水利事务。

窦太后:汉桓帝的母亲,因支持桓帝即位而享有较高的政治地位。

鲜卑:古代北方游牧民族,东汉时期经常侵扰汉朝边境。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四十八-评注

这段古文记载了东汉末年桓帝和灵帝时期的一系列政治事件,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社会动荡。

首先,文中提到段颎平定羌族叛乱,反映了东汉时期边疆地区的动荡局势。羌族是当时西北地区的主要少数民族,其叛乱对汉朝的统治构成了严重威胁。段颎的胜利不仅稳定了边疆,也展示了汉朝军队的战斗力。

其次,文中提到陈蕃、贾彪、窦武等大臣的直言进谏,反映了东汉末年朝廷内部的腐败和宦官专权的问题。陈蕃等人试图通过上书劝谏皇帝,揭露宦官的罪行,但最终未能改变朝廷的腐败局面。这一情节揭示了东汉末年政治腐败的严重性,以及正直大臣在腐败政权中的无奈。

再次,文中提到范滂的遭遇,反映了东汉末年党锢之祸的残酷性。范滂因反对宦官专权而被捕,最终被迫自杀。这一情节揭示了东汉末年政治斗争的残酷性,以及正直大臣在腐败政权中的悲惨命运。

最后,文中提到董卓的崛起,反映了东汉末年军阀割据的局面。董卓以残暴专权著称,其崛起标志着东汉政权的进一步衰落。这一情节揭示了东汉末年政治动荡的严重性,以及军阀割据对汉朝统治的威胁。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记载东汉末年的一系列政治事件,揭示了当时朝廷内部的腐败和社会动荡,反映了东汉政权的衰落过程。这些事件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后人提供了深刻的历史教训。

这段古文主要记载了东汉时期平定羌乱的军事行动以及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文本通过详细的叙述,展现了当时边疆地区的复杂局势和朝廷内部的矛盾冲突。

首先,文本详细描述了段颎平定羌乱的经过。段颎作为东汉时期的著名将领,采取了果断的军事行动,成功击溃了羌族的叛乱势力。这一部分内容不仅展示了段颎的军事才能,也反映了东汉时期边疆地区的动荡局势。段颎的军事行动不仅是为了平定叛乱,更是为了维护国家的统一和边疆的稳定。

其次,文本还涉及了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窦武、陈蕃等人试图通过征召名贤、整顿朝政来恢复朝廷的清明,但遭到了宦官集团的阻挠和打击。这一部分内容揭示了东汉末年宦官专权的严重性,以及朝廷内部斗争的激烈程度。陈蕃、窦武等人的失败,不仅是个人的悲剧,也是东汉王朝走向衰落的象征。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本反映了东汉时期边疆与中央的复杂关系,以及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边疆的叛乱与朝廷的内斗相互交织,构成了东汉末年动荡不安的社会局面。文本通过对这些事件的叙述,揭示了东汉王朝在内外交困中逐渐走向衰亡的历史进程。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文本语言简练,叙事清晰,通过对人物言行的描写,生动地展现了当时的历史场景。特别是段颎的军事行动和陈蕃、窦武的政治斗争,通过具体的细节描写,使读者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当时的历史氛围。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文本为我们研究东汉末年的政治、军事和社会状况提供了宝贵的史料。通过对这些事件的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东汉王朝衰亡的原因,以及边疆与中央关系的复杂性。同时,文本中的人物形象和事件经过,也为后世的历史研究提供了重要的参考。

这段古文描绘了东汉末年宦官专权、政治腐败的历史背景。窦武和陈蕃作为忠臣,试图通过诛杀宦官来清理朝廷,但最终失败,导致自身和家族的覆灭。这一事件反映了当时宦官势力的强大和朝政的混乱。

文中提到的‘太白犯房之上将,入太微’等天象变化,反映了古代中国对天象的重视,认为天象变化与人间政治有密切关系。这种观念在汉代尤为盛行,天象被视为上天对人间政治的警示。

窦武和陈蕃的行动虽然失败,但他们的忠诚和勇气在后世得到了高度评价。他们的故事成为了中国历史上忠臣义士的典范,激励了后世无数仁人志士。

文中还提到了宦官的反击和他们对朝廷的控制,这反映了东汉末年宦官专权的严重性。宦官通过控制皇帝和朝廷,掌握了巨大的政治权力,导致了朝政的腐败和社会的动荡。

最后,文中提到的天灾和异象,如‘青蛇见于御坐上’、‘大风,雨雹,霹雳,拔大木百馀’,进一步强调了当时社会的动荡和不安。这些异象被视为上天对人间政治的警示,反映了当时人们对天命的信仰和对政治现状的不满。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记录了东汉末年的一段重要历史,还通过天象和异象的描写,反映了当时社会的政治和文化背景,具有重要的历史和文化价值。

这段古文主要反映了东汉晚期的政治斗争和社会动荡。文中提到的窦氏家族被诛杀、皇太后被幽禁、功臣未得封赏、宦官专权等现象,都是东汉末年政治腐败和社会矛盾的体现。

文中提到的谢弼和杨赐的上书,反映了当时士人对政治现状的不满和对理想政治的追求。他们通过引用经典文献,如《诗经》和《书经》,来表达对皇太后的同情和对政治改革的期望。这种以经典为依据的政治批评,是古代中国士人参与政治的一种重要方式。

段颎平定羌族叛乱的描述,展示了东汉时期边疆地区的军事冲突和民族矛盾。段颎的军事才能和残酷手段,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边疆,但也引发了对于如何处理民族关系的深刻思考。臣光对此的评论,强调了应以仁政和合理的管理来对待边疆民族,而非单纯的武力镇压。

文中提到的“三君、八俊、八顾、八及、八厨”等称号,反映了东汉时期士人之间的评价体系和道德标准。这些称号不仅是对个人品德和能力的认可,也是士人群体内部团结和认同的象征。然而,随着宦官势力的崛起,这些士人群体遭到了打压,反映了当时政治斗争的残酷性。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和人物,生动地描绘了东汉晚期的政治、社会和军事状况,展现了当时士人对理想政治的追求和对现实政治的批判。这些内容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我们理解古代中国的政治文化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这段文字主要描述了东汉末年党锢之祸的历史背景及其对士人的影响。党锢之祸是东汉末年宦官专权、迫害士人的重大事件,反映了当时政治腐败和社会动荡的局面。范滂、张俭、李膺等名士因反对宦官专权而被捕或被迫逃亡,他们的遭遇成为党锢之祸的缩影。范滂的自首入狱、张俭的逃亡经历,以及郭泰、申屠蟠等人的明哲保身,展现了士人在乱世中的不同选择与命运。

文本通过具体的历史人物和事件,揭示了东汉末年政治斗争的残酷性。范滂在狱中与母亲的诀别,展现了士人在忠孝之间的艰难抉择;张俭逃亡过程中得到许多人的庇护,反映了当时社会对名士的敬重与支持;郭泰和申屠蟠的避祸之举,则体现了士人在乱世中保全自身的智慧。这些情节不仅具有历史价值,也蕴含了深刻的文化内涵。

从艺术特色上看,文本通过细腻的描写和生动的对话,塑造了多个鲜明的人物形象。范滂的刚正不阿、张俭的坚韧不拔、郭泰的明哲保身、申屠蟠的远见卓识,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同时,文本通过对比手法,突出了士人在乱世中的不同命运,增强了叙事的张力。

此外,文本还反映了东汉末年社会风气的转变。太学生对范滂等人的崇拜,表明士人对清议风气的追求;而党锢之祸的爆发,则揭示了这种风气在宦官专权下的脆弱性。申屠蟠的隐居避祸,更是对当时社会乱象的深刻反思。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东汉末年党锢之祸的历史事实,还通过具体的人物和事件,展现了士人在乱世中的命运与选择,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文化意义。文本的艺术特色和思想内涵,使其成为研究东汉末年政治、社会和文化的重要文献。

这段文字主要记载了东汉末年的一些政治事件和社会现象,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社会动荡。首先,文中提到疏勒国的叛乱和朝廷的无力应对,显示出东汉末年边疆地区的动荡和中央政权的衰弱。疏勒国的叛乱持续了四十余日,朝廷无法平定,最终只能撤军,这表明东汉的军事力量已经大不如前,边疆地区的控制力逐渐减弱。

其次,文中提到宦官张让的权势及其监奴的威势,反映了东汉末年宦官专权的现象。孟佗通过与张让的监奴结交,最终获得了凉州刺史的职位,这揭示了当时官场的腐败和权力交易的普遍性。宦官通过控制皇帝和朝政,形成了庞大的权力网络,甚至可以通过监奴来影响官员的任命,这种现象严重削弱了朝廷的治理能力。

文中还记载了汉桓帝的加元服仪式和大赦天下,但唯独不赦免党人,这表明党锢之祸的影响依然存在。党锢之祸是东汉末年士人与宦官之间的激烈斗争,许多士人因反对宦官专权而被捕或流放,导致朝廷失去了大量有才能的官员,进一步加剧了政治的腐败和社会的动荡。

此外,文中提到地震、日食和大疫等自然灾害,这些现象在古人看来往往被视为天谴,预示着朝廷的失德和社会的动荡。东汉末年,自然灾害频发,加上政治腐败和社会矛盾激化,导致了社会的全面危机。

最后,文中提到窦太后的地位和黄门令董萌的冤死,反映了宫廷内部的权力斗争。窦太后因支持桓帝即位而享有较高的政治地位,但她的权力也受到了宦官集团的威胁。董萌因支持太后而被宦官曹节、王甫诬陷致死,这表明宦官集团对宫廷的控制已经达到了极点,任何反对他们的势力都会遭到残酷打压。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通过记载东汉末年的一系列事件,揭示了当时社会的动荡和政治的腐败。宦官专权、边疆动荡、自然灾害频发,加上党锢之祸的影响,使得东汉王朝逐渐走向衰亡。这段历史不仅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也为后人提供了深刻的历史教训。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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