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陈寿(233年-297年),三国时期蜀汉历史学家,《三国志》是他创作的关于三国时期历史的经典史书。陈寿通过系统的编纂,记录了魏、蜀、吴三国的历史大事。
年代:成书于三国时期(约3世纪)。
内容简要:《三国志》是中国古代史学家陈寿编写的三国历史记载,全书详细讲述了魏、蜀、吴三国的兴衰与战役、政治斗争、人物传记等。书中内容不仅是对三国历史事件的记录,也对重要历史人物的政治、军事策略进行了深入分析。作为史学经典之一,《三国志》为后人提供了大量的史实资料,成为三国历史的权威著作,对三国文化和人物形象的塑造具有深远影响。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三国志-蜀书-杜周杜许孟来尹李谯郤传-原文
杜微字国辅,梓潼涪人也。
少受学於广汉任安。
刘璋辟为从事,以疾去官。
及先主定蜀,微常称聋,闭门不出。
建兴二年,丞相亮领益州牧,选迎皆妙简旧德,以秦宓为别驾,五梁为功曹,微为主簿。
微固辞,轝而致之。
既致,亮引见微,微自陈谢。
高以微不闻人语,於坐上与书曰:
‘服闻德行,饥渴历时,清浊异流,无缘咨覯。
王元泰、李伯仁、王文仪、杨季休、丁君幹、李永南兄弟、文仲宝等,每叹高志,未见如旧。
猥以空虚,统领贵州,德薄任重,惨惨忧虑。
朝廷今年始十八,天姿仁敏,爱德下士。
天下之人思慕汉室,欲与君因天顺民,辅此明主,以隆季兴之功,著勋於竹帛也。
以谓贤愚不相为谋,故自割绝,守劳而已,不图自屈也。’
微自乞老病求归,亮又与书答曰:
‘曹丕篡弑,自立为帝,是犹土龙刍狗之有名也。
欲与群贤因其邪伪,以正道灭之。
怪君未有相诲,便欲求还於山野。
丕又大兴劳役,以向吴、楚。
今因丕多务,且以闭境勤农,育养民物,并治甲兵,以待其挫,然后伐之,可使兵不战民不劳而天下定也。
君但当以德辅时耳,不责君军事,何为汲汲欲求去乎!’
其敬微如此。
拜为谏议大夫,以从其志。
五梁者,字德山,犍为南安人也,以儒学节操称。
从议郎迁谏议大夫、五官中郎将。
周群字仲直,巴西阆中人也。
父舒,字叔布,少学术於广汉杨厚,名亚董扶、任安。
数被徵,终不诣。
时人有问:‘春秋谶曰代汉者当涂高,此何谓也?’
舒曰:‘当涂高者,魏也。’
乡党学者私传其语。
群少受学於舒,专心候业。
於庭中作小楼,家富多奴,常令奴更直於楼上视天灾,才见一气,即白群,群自上楼观之,不避晨夜。
故凡有气候,无不见之者,是以所言多中。
州牧刘璋,辟以为师友从事。
先主定蜀,署儒林校尉。
先主欲与曹公争汉中,问群,群对曰:‘当得其地,不得其民也。
若出偏军,必不利,当戒慎之!’
时州后部司马蜀郡张裕亦晓占候,而天才过群,谏先主曰:‘不可争汉中,军必不利。’
先主竟不用裕言,果得地而不得民也。
遣将军吴兰、雷铜等入武都,皆没不还,悉如群言。
於是举群茂才。
裕又私语人曰:‘岁在庚子,天下当易代,刘氏祚尽矣。
主公得益州,九年之后,寅卯之间当失之。’
人密白其言。
初,先主与刘璋会涪时,裕为璋从事,侍坐。
其人饶须,先主嘲之曰:‘昔吾居涿县,特多毛姓,东西南北皆诸毛也,涿令称曰‘诸毛绕涿居乎’!’
裕即答曰:‘昔有作上党潞长,迁为涿令者,去官还家,时人与书,欲署潞则失涿,欲署涿则失潞,乃署曰‘潞涿君’。’
先主无须,故裕以此及之。
先主常衔其不逊,加忿其漏言,乃显裕谏争汉中不验,下狱,将诛之。
诸葛亮表请其罪,先主答曰:‘芳兰生门,不得不鉏。’
裕遂弃市。
后魏氏之立,先主之薨,皆如裕所刻。
又晓相术,每举镜视面,自知刑死,未尝不扑之於地也。
群卒,子巨颇传其术。
杜琼字伯瑜,蜀郡成都人也。
少受学於任安,精究安术。
刘璋时辟为从事。
先主定益州,领牧,以琼为议曹从事。
后主践阼,拜谏议大夫,迁左中郎将、大鸿胪、太常。
为人静默少言,阖门自守,不与世事。
蒋琬、费祎等皆器重之。
虽学业入深,初不视天文有所论说。
后进通儒谯周常问其意,琼答曰:‘欲明此术甚难,须当身视,识其形色,不可信人也。
晨夜苦剧,然后知之,复忧漏泄,不如不知,是以不复视也。’
周因问曰:‘昔周徵君以为当涂高者魏也,其义何也?’
琼答曰:‘魏,阙名也,当涂而高,圣人取类而言耳。’
又问周曰:‘宁复有所怪邪?’
周曰:‘未达也。’
琼又曰:‘古者名官职不言曹;始自汉已来,名官尽言曹,使言属曹,卒言侍曹,此殆天意也。’
琼年八十馀,延熙十三年卒。
著韩诗章句十馀万言,不教诸子,内学无传业者。
周缘琼言,乃触类而长之曰:‘春秋传著晋穆侯名太子曰仇,弟曰成师。
师服曰:‘异哉君之名子也!嘉耦曰妃,怨偶曰仇,今君名太子曰仇,弟曰成师,始兆乱矣,兄其替乎?’
其后果如服言。
及汉灵帝名二子曰史侯、董侯,既立为帝,后皆免为诸侯,与师服言相似也。
先主讳备,其训具也,后主讳禅,其训授也,如言刘已具矣,当授与人也;意者甚於穆侯、灵帝之名子。
后宦人黄皓弄权於内,景耀五年,宫中大树无故自折,周深忧之,无所与言,乃书柱曰:‘众而大,期之会,具而授,若何复?’
言曹者众也,魏者大也,众而大,天下其当会也。
具而授,如何复有立者乎?蜀既亡,咸以周言为验。
周曰:‘此虽己所推寻,然有所因,由杜君之辞而广之耳,殊无神思独至之异也。’
许慈字仁笃,南阳人也。
师事刘熙,善郑氏学,治易、尚书、三礼、毛诗、论语。
建安中,与许靖等俱自交州入蜀。
时又有魏郡胡潜,字公兴,不知其所以在益土。
潜虽学不沾洽,然卓荦强识,祖宗制度之仪,丧纪五服之数,皆指掌画地,举手可采。
先主定蜀,承丧乱历纪,学业衰废,乃鸠合典籍,沙汰众学,慈、潜并为学士,与孟光、来敏等典掌旧文。
值庶事草创,动多疑议,慈、潜更相克伐,谤讟忿争,形於声色;书籍有无,不相通借,时寻楚挞,以相震攇。
其矜己妒彼,乃至於此。
先主愍其若斯,群僚大会,使倡家假为二子之容。
效其讼阋之状,酒酣乐作,以为嬉戏,初以辞义相难,终以刀杖相屈,用感切之。
潜先没,慈后主世稍迁至大长秋,卒。
子勋传其业,复为博士。
孟光字孝裕,河南洛阳人,汉太尉孟郁之族。
灵帝末为讲部吏。
献帝迁都长安,遂逃入蜀,刘焉父子待以客礼。
博物识古,无书不览,尤锐意三史,长於汉家旧典。
好公羊春秋而讥呵左氏,每与来敏争此二义,光常譊々讙咋。
先主定益州,拜为议郎,与许慈等并掌制度。
后主践阼,为符节令、屯骑校尉、长乐少府,迁大司农。
延熙九年秋,大赦,光於众中责大将军费祎曰:
“夫赦者,偏枯之物,非明世所宜有也。
“衰弊穷极,必不得已,然后乃可权而行之耳。
“今主上仁贤,百僚称职,有何旦夕之危,倒悬之急,而数施非常之恩,以惠奸宄之恶乎?
“又鹰隼始击,而更原宥有罪,上犯天时,下违人理。
“老夫耄朽,不达治体,窃谓斯法难以经久,岂具瞻之高美,所望於明德哉!”
祎但顾谢踧踖而已。
光之指摘痛痒,多如是类,故执政重臣,心不能悦,爵位不登;
每直言无所回避,为代所嫌。
太常广汉镡承、光禄勋河东裴俊等,年资皆在光后,而登据上列,处光之右,盖以此也。
后进文士秘书郎郤正数从光谘访,光问正太子所习读并其情性好尚,正答曰:
“奉亲虔恭,夙夜匪懈,有古世子之风;接待群僚,举动出於仁恕。”
光曰:
“如君所道,皆家户所有耳;吾今所问,欲知其权略智调何如也。”
正曰:
“世子之道,在於承志竭欢,既不得妄有所施为,且智调藏於胸怀,权略应时而发,此之有无,焉可豫设也?”
光解正慎宜,不为放谈,乃曰:
“吾好直言,无所回避,每弹射利病,为世人所讥嫌;
“省君意亦不甚好吾言,然语有次。
“今天下未定,智意为先,智意虽有自然,然亦可力强致也。
“此储君读书,宁当效吾等竭力博识以待访问,如傅士探策讲试以求爵位邪!
“当务其急者。”
正深谓光言为然。
后光坐事免官,年九十馀卒。
来敏字敬达,义阳新野人,来歙之后也。
父艳,为汉司空。
汉末大乱,敏随姊奔荆州,姊夫黄琬是刘璋祖母之侄,故璋遣迎琬妻,敏遂俱与姊入蜀,常为璋宾客。
涉猎书籍,善左氏春秋,尤精於仓、雅训诂,好是正文字。
先主定益州,署敏典学校尉,及立太子,以为家令。
后主践阼,为虎贲中郎将。
丞相亮住汉中,请为军祭酒、辅军将军,坐事去职。
亮卒后,还成都为大长秋,又免,后累迁为光禄大夫,复坐过黜。
前后数贬削,皆以语言不节,举动违常也。
时孟光亦以枢机不慎,议论于时,然犹愈於敏,俱以其耆宿学士见礼於世。
而敏荆楚名族,东宫旧臣,特加优待,是故废而复起。
后以敏为执慎将军,欲令以官重自警戒也。
年九十七,景耀中卒。
子忠,亦博览经学,有敏风,与尚书向充等并能协赞大将军姜维。
维善之,以为参军。
尹默字思潜,梓潼涪人也。
益部多贵今文而不崇章句,默知其不博,乃远游荆州,从司马德操、宋仲子等受古学。
皆通诸经史,又专精於左氏春秋,自刘歆条例,郑众、贾逵父子、陈元、服虔注说,咸略诵述,不复按本。
先主定益州,领牧,以为劝学从事,及立太子,以默为仆,以左氏传授后主。
后主践阼,拜谏议大夫。
丞相亮住汉中,请为军祭酒。
亮卒,还成都,拜太中大夫,卒。
子宗传其业,为博士。
李譔字钦仲,梓潼涪人也。
父仁,字德贤,与同县尹默俱游荆州,从司马徽、宋忠等学。
撰具传其业,又从默讲论义理,五经、诸子,无不该览,加博好技艺,算术、卜数、医药、弓弩、机械之巧,皆致思焉。
始为州书佐、尚书令史。
延熙元年,后主立太子,以譔为庶子,迁为仆。
转中散中大夫、右中郎将,犹侍太子。
太子爱其多知,甚悦之。
然体轻脱,好戏啁,故世不能重也。
著古文易、尚书、毛诗、三礼、左氏传、太玄指归,皆依准贾、马,异於郑玄。
与王氏殊隔,初不见其所述,而意归多同。
景耀中卒。
时又有汉中陈术,字申伯,亦博学多闻,著释问七篇、益部耆旧传及志,位历三郡太守。
谯周字允南,巴西西充国人也。
父〈山并〉,字荣始,治尚书,兼通诸经及图、纬。
州郡辟请,皆不应,州就假师友从事。
周幼孤,与母兄同居。
既长,耽古笃学,家贫未尝问产业,诵读典籍,欣然独笑,以忘寝食。
研精六经,尤善书札。
颇晓天文,而不以留意;诸子文章非心所存,不悉遍视也。
身长八尺,体貌素朴,性推诚不饰,无造次辩论之才,然潜识内敏。
建兴中,丞相亮领益州牧,命周为劝学从事。
亮卒於敌庭,周在家闻问,即便奔赴,寻有诏书禁断,惟周以速行得达。
大将军蒋琬领刺史,徙为典学从事,总州之学者。
后主立太子,以周为仆,转家令。
时后主颇出游观,增广声乐。
周上疏谏曰:
“昔王莽之败,豪杰并起,跨州据郡,欲弄神器,於是贤才智士思望所归,未必以其势之广狭,惟其德之薄厚也。
是故於时更始、公孙述及诸有大众者多已广大,然莫不快情恣欲,怠於为善,游猎饮食,不恤民物。
世祖初入河北,冯异等劝之曰:’当行人所不能为。’遂务理冤狱,节俭饮食,动遵法度,故北州歌叹,声布四远。
於是邓禹自南阳追之,吴汉、寇恂未识世祖,遥闻德行,遂以权计举渔阳、上谷突骑迎于广阿。
其餘望风慕德者邳肜、耿纯、刘植之徒,至于舆病赍棺,礻强负而至者,不可胜数,故能以弱为强,屠王郎,吞铜马,折赤眉而成帝业也。
及在洛阳,尝欲小出,车驾已御,銚期谏曰:‘天下未宁,臣诚不愿陛下细行数出。’即时还车。
及征隗嚣,颍川盗起,世祖还洛阳,但遣寇恂往,恂曰:‘颍川以陛下远征,故奸猾起叛,未知陛下还,恐不时降;陛下自临,颍川贼必即降。’遂至颍川,竟如恂言。
故非急务,欲小出不敢,至於急务,欲自安不为,故帝者之欲善也如此!
故传曰’百姓不徒附’,诚以德先之也。
今汉遭厄运,天下三分,雄哲之士思望之时也。
陛下天姿至孝,丧逾三年,言及陨涕,虽曾闵不过也。
敬贤任才,使之尽力,有逾成康。
故国内和一,大小戮力,臣所不能陈。
然臣不胜大愿,愿复广人所不能者。
夫輓大重者,其用力苦不众,拔大艰者,其善术苦不广,且承事宗庙者,非徒求福祐,所以率民尊上也。
至於四时之祀,或有不临,池苑之观,或有仍出,臣之愚滞,私不自安。
夫忧责在身者,不暇尽乐,先帝之志,堂构未成,诚非尽乐之时。
愿省减乐官、后宫所增造,但奉脩先帝所施,下为子孙节俭之教。
徙为中散大夫,犹侍太子。
于时军旅数出,百姓彫瘁,周与尚书令陈祗论其利害,退而书之,谓之仇国论。
其辞曰:
“因馀之国小,而肇建之国大,并争於世而为仇敌。
因馀之国有高贤卿者,问於伏愚子曰:‘今国事未定,上下劳心,往古之事,能以弱胜强者,其术何如?’
伏愚子曰:‘吾闻之,处大无患者恒多慢,处小有忧者恒思善;多慢则生乱,思善则生治,理之常也。
故周文养民,以少取多,勾践恤众,以弱毙强,此其术也。’
贤卿曰:‘曩者项强汉弱,相与战争,无日宁息,然项羽与汉约分鸿沟为界,各欲归息民;张良以为民志既定,则难动也,寻帅追羽,终毙项氏,岂必由文王之事乎?肇建之国方有疾疢,我因其隙,陷其边陲,觊增其疾而毙之也。’
伏愚子曰:‘当殷、周之际,王侯世尊,君臣久固,民习所专;深根者难拔,据固者难迁。
当此之时,虽汉祖安能杖剑鞭马而取天下乎?当秦罢侯置守之后,民疲秦役,天下土崩,或岁改主,或月易公,鸟惊兽骇,莫知所从,於是豪强并争,虎裂狼分,疾博者获多,迟后者见吞。
今我与肇建皆传国易世矣,既非秦末鼎沸之时,实有六国并据之势,故可为文王,难为汉祖。
夫民疲劳则骚扰之兆生,上慢下暴则瓦解之形起。
谚曰:‘射幸数跌,不如审发。’是故智者不为小利移目,不为意似改步,时可而后动,数合而后举,故汤、武之师不再战而克,诚重民劳而度时审也。
如遂极武黩征,土崩势生,不幸遇难,虽有智者将不能谋之矣。
若乃奇变纵横,出入无间,冲波截辙,超谷越山,不由舟楫而济盟津者,我愚子也,实所不及。’
后迁光禄大夫,位亚九列。
周虽不与政事,以儒行见礼,时访大议,辄据经以对,而后生好事者亦咨问所疑焉。
景耀六年冬,魏大将军邓艾克江由,长驱而前。
而蜀本谓敌不便至,不作城守调度,及闻艾已入阴平,百姓扰扰,皆迸山野,不可禁制。
后主使群臣会议,计无所出。
或以为蜀之与吴,本为和国,宜可奔吴;或以为南中七郡,阻险斗绝,易以自守,宜可奔南。
惟周以为:‘自古已来,无寄他国为天子者也,今若入吴,固当臣服。
且政理不殊,则大能吞小,此数之自然也。
由此言之,则魏能并吴,吴不能并魏明矣。
等为小称臣,孰与为大,再辱之耻,何与一辱?
且若欲奔南,则当早为之计,然后可果;今大敌以近,祸败将及,群小之心,无一可保?
恐发足之日,其变不测,何至南之有乎!’
群臣或难周曰:‘今艾以不远,恐不受降,如之何?’
周曰:‘方今东吴未宾,事势不得不受,受之之后,不得不礼。
若陛下降魏,魏不裂土以封陛下者,周请身诣京都,以古义争之。’
众人无以易周之理。
后主犹疑於入南,
周上疏曰:
“或说陛下以北兵深入,有欲適南之计,臣愚以为不安。
何者?南方远夷之地,平常无所供为,犹数反叛,自丞相亮南征,兵势偪之,穷乃幸从。
是后供出官赋,取以给兵,以为愁怨,此患国之人也。
今以穷迫,欲往依恃,恐必复反叛,一也。
北兵之来,非但取蜀而已,若奔南方,必因人势衰,及时赴追,二也。
若至南方,外当拒敌,内供服御,费用张广,他无所取,耗损诸夷必甚,甚必速叛,三也。
昔王郎以邯郸僣号,时世祖在信都,畏偪於郎,欲弃还关中。
邳肜谏曰:’明公西还,则邯郸城民不肯捐父母,背城主,而千里送公,其亡叛可必也。’
世祖从之,遂破邯郸。
今北兵至,陛下南行,诚恐邳肜之言复信於今,四也。
愿陛下早为之图,可获爵土;若遂適南,势穷乃服,其祸必深。
易曰:’亢之为言,知得而不知丧,知存而不知亡;知得失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圣人乎!’
言圣人知命而不苟必也。
故尧、舜以子不善,知天有授,而求授人;子虽不肖,祸尚未萌,而迎授与人,况祸以至乎!
故微子以殷王之昆,面缚衔璧而归武王,岂所乐哉,不得已也。
於是遂从周策。
刘氏无虞,一邦蒙赖,周之谋也。
时晋文王为魏相国,以周有全国之功,封阳城亭侯。
又下书辟周,周发至汉中,困疾不进。
咸熙二年夏,巴郡文立从洛阳还蜀,过见周。
周语次,因书版示立曰:”典午忽兮,月酉没兮。”
典午者谓司马也,月酉者谓八月也,至八月而文王果崩。
晋室践阼,累下诏所在发遣周。
周遂舆疾诣洛,泰始三年至。
以疾不起,就拜骑都尉,周乃自陈无功而封,求还爵土,皆不听许。
五年,予尝为本郡中正,清定事讫,求休还家,往与周别。
周语予曰:”昔孔子七十二、刘向、扬雄七十一而没,今吾年过七十,庶慕孔子遗风,可与刘、扬同轨,恐不出后岁,必便长逝,不复相见矣。”
疑周以术知之,假此而言也。
六年秋,为散骑常侍,疾笃不拜,至冬卒。
凡所著述,撰定法训、五经论、古史考之属百馀篇。
周三子,熙、贤、同。
少子同颇好周业,亦以忠笃质素为行,举孝廉,除锡令、东宫洗马,召不就。
郤正字令先,河南偃师人也。
祖父俭,灵帝末为益州刺史,为盗贼所杀。
会天下大乱,故正父揖因留蜀。
揖为将军孟达营都督,随达降魏,为中书令史。
正本名纂。
少以父死母嫁,单茕只立,而安贫好学,博览坟籍。
弱冠能属文,入为秘书吏,转为令史,迁郎,至令。
性澹於荣利,而尤耽意文章,自司马、王、扬、班、傅、张、蔡之俦遗文篇赋,及当世美书善论,益部有者,则钻凿推求,略皆寓目。
自在内职,与宦人黄皓比屋周旋,经三十年,皓从微至贵,操弄威权,正既不为皓所爱,亦不为皓所憎,是以官不过六百石,而免於忧患。
依则先儒,假文见意,号曰释讥,其文继於崔骃达旨。
其辞曰:
或有讥余者曰:’闻之前记,夫事与时并,名与功偕,然则名之与事,前哲之急务也。’
是故创制作范,匪时不立,流称垂名,匪功不记,名必须功而乃显,事亦俟时以行止,身没名灭,君子所耻。
是以达人研道,探赜索微,观天运之符表,考人事之盛衰,辩者驰说,智者应机,谋夫演略,武士奋威,云合雾集,风激电飞,量时揆宜,用取世资,小屈大申,存公忽私,虽尺枉而寻直,终扬光以发辉也。
今三方鼎跱,九有未乂,悠悠四海,婴丁祸败,嗟道义之沈塞,愍生民之颠沛,此诚圣贤拯救之秋,烈士树功之会也。
吾子以高朗之才,珪璋之质,兼览博闚,留心道术,无远不致,无幽不悉;挺身取命,幹兹奥秘,踌躇紫闼,喉舌是执,九考不移,有入无出,究古今之真伪,计时务之得失。
虽时献一策,偶进一言,释彼官责,慰此素飧,固未能输竭忠款,尽沥胸肝,排方入直,惠彼黎元,俾吾徒草鄙并有闻焉也。
盍亦绥衡缓辔,回轨易涂,舆安驾肆,思马斯徂,审厉揭以投济,要夷庚之赫怃,播秋兰以芳世,副吾徒之披图,不亦盛与!’
余闻而叹曰:”呜呼,有若云乎邪!夫人心不同,实若其面,子虽光丽,既美且艳,管闚筐举,守厥所见,未可以言八纮之形埒,信万事之精练也。”
或人率尔,抑而扬衡曰:’是何言与!是何言与!’
余应之曰:’虞帝以面从为戒,孔圣以悦己为尤,若子之言,良我所思,将为吾子论而释之。’
昔在鸿荒,蒙昧肇初,三皇应箓,五帝承符,爰暨夏、商,前典攸书。
姬衰道缺,霸者翼扶,嬴氏惨虐,吞嚼八区,於是从横云起,狙诈如星,奇邪蜂动,智故萌生;或饰真以雠伪,或挟邪以干荣,或诡道以要上,或鬻技以自矜;背正崇邪,弃直就佞,忠无定分,义无常经。
故鞅法穷而慝作,斯义败而奸成,吕门大而宗灭,韩辩立而身刑。
夫何故哉?利回其心,宠耀其目,赫赫龙章,铄铄车服,媮幸苟得,如反如仄,淫邪荒迷,恣睢自极,和鸾未调而身在辕侧,庭宁未践而栋折榱覆。
天收其精,地缩其泽,人吊其躬,鬼芟其额。
初升高冈,终陨幽壑,朝含荣润,夕为枯魄。
是以贤人君子,深图远虑,畏彼咎戾,超然高举,宁曳尾於涂中,秽浊世之休誉。
彼岂轻主慢民,而忽於时务哉?盖易著行止之戒,诗有靖恭之叹,乃神之听之而道使之然也。
自我大汉,应天顺民,政治之隆,皓若阳春,俯宪坤典,仰式乾文,播皇泽以熙世,扬茂化之醲醇,君臣履度,各守厥真;
下垂询纳之弘,下有匡救之责,士无虚华之宠,民有一行之迹,粲乎亹亹,尚此忠益。
然而道有隆窳,物有兴废,有声有寂,有光有翳。
朱阳否於素秋,玄阴抑於孟春,羲和逝而望舒系,运气匿而耀灵陈。
冲、质不永,桓、灵坠败,英雄云布,豪杰盖世,家挟殊议,人怀异计,故从横者欻披其胸,狙诈者暂吐其舌也。
今天纲已缀,德树西邻,丕显祖之宏规,縻好爵於士人,兴五教以训俗,丰九德以济民,肃明祀以礿祭,几皇道以辅真。
虽跱者未一,伪者未分,圣人垂戒,盖均无贪;故君臣协美於朝,黎庶欣戴於野,动若重规,静若叠矩。
济济伟彦,元凯之伦也,有过必知,颜子之仁也,侃侃庶政,冉、季之治也,鹰杨鸷腾,伊、望之事也;
总群俊之上略,含薛氏之三计,敷张、陈之秘策,故力征以勤世,援华英而不遑,岂暇脩枯箨於榛秽哉!
然吾不才,在朝累纪,讬身所天,心焉是恃。
乐沧海之广深,叹嵩岳之高跱,闻仲尼之赞商,感乡校之益己,彼平仲之和羹,亦进可而替否;
故蒙冒瞽说,时有攸献,譬遒人之有采于市闾,游童之吟咏乎疆畔,庶以增广福祥,输力规谏。
若其合也,则以闇协明,进应灵符;如其违也,自我常分,退守己愚。
进退任数,不矫不诬,循性乐天,夫何恨诸?此其所以既入不出,有而若无者也。
狭屈氏之常醒,浊渔父之必醉,溷柳季之卑辱,褊夷叔之高怼。
合不以得,违不以失,得不克诎,失不惨悸;不乐前以顾轩,不就后以虑轾,不鬻誉以干泽,不辞愆以忌绌。
何责之释?何飧之恤?何方之排?何直之入?九考不移,固其所执也。
方今朝士山积,髦俊成群,犹鳞介之潜乎巨海,毛羽之集乎邓林,游禽逝不为之鲜,浮鲂臻不为之殷。
且阳灵幽於唐叶,阴精应於商时,阳盱请而洪灾息,桑林祷而甘泽滋。
行止有道,启塞有期。
我师遗训,不怨不尤,委命恭己,我又何辞?
辞穷路单,将反初节,综坟典之流芳,寻孔氏之遗艺,缀微辞以存道,宪先轨而投制,韪叔肸之优游,美疏氏之遐逝,收止足以言归,汎皓然以容裔,欣环堵以恬娱,免咎悔於斯世,顾兹心之未泰,惧末涂之泥滞,仍求激而增愤,肆中怀以告誓。
昔九方考精於至贵,秦牙沈思於殊形;薛烛察宝以飞誉,瓠梁讬弦以流声;齐隶拊髀以济文,楚客潜寇以保荆;
雍门援琴而挟说,韩哀秉辔而驰名;卢敖翱翔乎玄阙,若士竦身于云清。
余实不能齐技於数子,故乃静然守已而自宁。
景耀六年,后主从谯周之计,遣使请降于邓艾,其书,正所造也。
明年正月,锺会作乱成都,后主东迁洛阳,时扰攘仓卒,蜀之大臣无翼从者,惟正及殿中督汝南张通,舍妻子单身随侍。
后主赖正相导宜適,举动无阙,乃慨然叹息,恨知正之晚。
时论嘉之。
赐爵关内侯。
泰始中,除安阳令,迁巴西太守。
泰始八年诏曰:’正昔在成都,颠沛守义,不违忠节,及见受用,尽心幹事,有治理之绩,其以正为巴西太守。’
咸宁四年卒。
凡所著述诗论赋之属,垂百篇。
评曰:杜微修身隐静,不役当世,庶几夷、皓之。
周群占天有徵,杜琼沈默慎密,诸生之纯也。
许、孟、来、李,博涉多闻,尹默精于左氏,虽不以德业为称,信皆一时之学士。
谯周词理渊通,为世硕儒,有董、扬之规,郤正文辞灿烂,有张、蔡之风,加其行止,君子有取焉。
二子处晋事少,在蜀事多,故著于篇。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三国志-蜀书-杜周杜许孟来尹李谯郤传-译文
杜微字国辅,是梓潼涪地的人。年轻时在广汉的任安那里学习。刘璋征召他担任从事,但因为疾病辞去了官职。等到先主刘备平定蜀地后,杜微常常声称自己聋了,闭门不出。建兴二年,丞相诸葛亮兼任益州牧,选拔迎请的都是品德高尚的人,任命秦宓为别驾,五梁为功曹,杜微为主簿。杜微坚决辞让,诸葛亮亲自驾车送他上任。到了之后,诸葛亮引见杜微,杜微自己表示谢意。诸葛亮认为杜微不闻人语,于是在座位上写信给他说:‘我听说您的德行,渴望很久了,但清浊不同流,无缘向您请教。王元泰、李伯仁、王文仪、杨季休、丁君幹、李永南兄弟、文仲宝等人,常常赞叹您的志向,但未见您有旧日的风采。我以空虚之身,统领贵州,德薄任重,忧虑重重。朝廷今年才十八岁,天资仁敏,爱护贤士。天下之人思念汉室,希望您能顺应天意民心,辅助这位英明的君主,以成就季兴的大业,将功勋记载在竹帛上。我认为贤愚不相为谋,所以自我割绝,守着劳苦而已,没想到自己会屈就。’杜微请求退休,因病请求回家,诸葛亮又写信答复说:‘曹丕篡位弑君,自立为帝,这就像土龙和草狗一样有名无实。我想与群贤一起,利用他的邪伪,用正道来消灭他。奇怪的是您没有受到我的教诲,就想要回到山野。曹丕又大兴劳役,向吴、楚进发。现在趁着曹丕多忙,我们暂时闭境勤农,养育民众,同时准备武器,等待他疲惫,然后进攻,可以使军队不战而胜,民众不劳而天下安定。您只需以德辅助时局即可,不必责备您军事上的事情,为什么如此急切地想要离开呢!’他对杜微的尊敬就是这样。任命他为谏议大夫,以满足他的愿望。
五梁,字德山,是犍为南安人,以儒学节操著称。从议郎升迁为谏议大夫、五官中郎将。
周群,字仲直,是巴西阆中人。他的父亲周舒,字叔布,年轻时在广汉的杨厚那里学习,名声仅次于董扶、任安。多次被征召,但始终不去。当时有人问:‘春秋谶言代汉者当涂高,这是什么意思?’周舒说:‘当涂高指的是魏国。’乡里的学者私下传颂他的话。周群年轻时在周舒那里学习,专心致志于学业。他在庭院中建了一座小楼,家中富有,有很多奴仆,常常让奴仆在楼上观察天灾,一旦看到异象,就告诉周群,周群自己上楼观察,不论早晚。因此,只要有气候变化,没有不看到的,所以他的预言大多准确。州牧刘璋征召他担任师友从事。先主刘备平定蜀地后,任命他为儒林校尉。先主想要与曹操争夺汉中,询问周群,周群回答说:‘应该能夺取土地,但得不到民众。如果派出偏军,必定不利,应当谨慎!’当时州后部司马蜀郡张裕也懂得占卜,但天资超过周群,他劝告先主说:‘不可争夺汉中,军队必定不利。’先主最终没有采纳张裕的建议,果然得到了土地但失去了民众。派遣将军吴兰、雷铜等人进入武都,都失败了,全部如周群所言。于是举荐周群为茂才。
张裕又私下对人说:‘庚子年,天下将易代,刘氏的气数尽了。主公得到益州,九年之后,在寅卯之间会失去它。’有人秘密上报了他的话。起初,先主刘备与刘璋在涪会面时,张裕担任刘璋的从事,坐在一旁。他胡子浓密,刘备嘲笑他说:‘以前我住在涿县,特别多毛姓,东南西北都是毛家的人,涿县令称之为“诸毛绕涿居”呢!’张裕立即回答:‘以前有一个人担任上党潞长,后来升迁为涿县令,离职回家,当时有人写信给他,想要署名潞则失去涿,想要署名涿则失去潞,于是署名为“潞涿君”。’刘备没有胡子,所以张裕以此事来讽刺他。刘备常常怨恨他的不逊,加上他泄露了秘密,于是公开张裕劝谏争夺汉中不灵验的事情,将他下狱,准备处死。诸葛亮上表请求免罪,刘备回答说:“芳兰生门,不得不锄。”张裕于是被处死。后来魏国建立,先主刘备去世,都如张裕所预言。张裕又懂得相术,每次照镜子看自己的脸,就知道自己将被处死,从未不将镜子摔到地上的。
周群去世后,他的儿子周巨继承了他的技艺。
杜琼,字伯瑜,是蜀郡成都人。年轻时在任安那里学习,精通任安的学术。刘璋时被征召为从事。先主刘备平定益州后,担任牧,任命杜琼为议曹从事。后主刘禅登基后,任命他为谏议大夫,后来升迁为左中郎将、大鸿胪、太常。他为人沉默寡言,闭门不出,不参与世事。蒋琬、费祎等都非常器重他。尽管他的学业很深,最初从不看天文有所议论。后来进阶的通儒谯周常常询问他的意见,杜琼回答说:‘想要精通这一技艺非常困难,必须亲自观察,识别其形态,不可轻信他人。日夜苦学,然后才能了解,但又担心泄露,所以不再看它。’谯周问他说:‘以前周徵君认为当涂高指的是魏国,这是什么意思?’杜琼回答说:‘魏,是空缺的官名,当涂而高,圣人取类比而言。’又问:‘还有什么奇怪的吗?’杜琼说:‘没有。’谯周说:‘我不懂。’杜琼又说:‘古时候命名官职不称曹;自汉朝以来,命名官职都称曹,使得称属曹,最终称侍曹,这大概是天意吧。’杜琼八十多岁时,延熙十三年去世。著有韩诗章句十余万字,不教导儿子们,内学没有传承的人。谯周根据杜琼的话,于是类比而扩展说:‘春秋传记载晋穆侯给太子取名仇,给弟弟取名成师。师服说:“君王取名真奇怪啊!美好的伴侣称妃,相怨的伴侣称仇,现在君王给太子取名仇,给弟弟取名成师,这是开始有乱象了,哥哥可能会被取代。”后来果然如师服所言。到汉灵帝给两个儿子取名史侯、董侯,即位后,都免为诸侯,与师服的话相似。先主刘备的名字是备,其含义是具备,后主刘禅的名字是禅,其含义是传授,意思是刘家已经具备了,应当传授给别人;或许比穆侯、灵帝给儿子取名更甚。’后来宦官黄皓在宫中弄权,景耀五年,宫中大树无故自折,谯周非常忧虑,无人可以商量,于是在柱子上写道:“众而大,期之会,具而授,若何复?”意思是说,曹者众也,魏者大也,众而大,天下将会有所会合。具而授,如何还能有立者呢?蜀国灭亡后,大家都认为谯周的话应验了。谯周说:“这虽然是我自己推寻的结果,但有所依据,是由杜君的话而扩展的,并没有独到的神思。”
许慈字仁笃,是南阳人。他拜刘熙为师,擅长郑氏学说,研究《易经》、《尚书》、《三礼》、《毛诗》、《论语》。在建安年间,他和许靖等人一起从交州进入蜀地。当时还有魏郡的胡潜,字公兴,不知道他在益州的缘由。胡潜虽然学问不广博,但记忆力强,对祖宗的制度礼仪、丧葬五服的数目,都能一一指出来,随手就能写出。刘备平定蜀地后,由于经历了丧乱和时间的流逝,学术衰落,于是收集典籍,淘汰众学,许慈和胡潜都成为学士,和孟光、来敏等人一起负责掌管旧文。当时各种事务刚开始,有很多疑议,许慈和胡潜互相攻击,诽谤争吵,表现在言语和表情上;书籍的借与不借,互相不通,时常寻找机会互相责打,以此来互相威慑。他们自高自大,嫉妒别人,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刘备同情他们的状况,在群僚大会上,让倡优假扮成他们的样子。模仿他们争吵的样子,酒喝得畅快时,音乐响起,当作游戏,一开始用言辞互相辩难,最后用刀杖互相屈服,以此来感化他们。胡潜先去世,许慈后来在刘备的儿子刘禅时期逐渐升迁到担任大长秋,最后去世。他的儿子许勋继承了他的事业,又成为博士。
孟光字孝裕,是河南洛阳人,是汉朝太尉孟郁的家族。灵帝末年担任讲部吏。献帝迁都长安后,他逃入蜀地,刘焉父子以宾客之礼待他。他博学多识,没有一本书不读,尤其对三史有深入研究,擅长汉家的旧典。他喜欢公羊春秋,批评左氏,常常和来敏争论这两个学派,孟光总是激烈地争论。刘备平定益州后,任命他为议郎,和许慈等人一起掌管制度。刘禅登基后,他担任符节令、屯骑校尉、长乐少府,后来升任大司农。延熙九年秋天,大赦天下,孟光在众人面前责备大将军费祎说:‘赦免,是一种不正常的情况,不是明世应该有的。国家衰败到了极点,实在没有办法,才可以临时采取。现在君主仁德贤明,百官各司其职,有什么紧急的危险,需要倒悬之急,而多次施以非常之恩,来惠及奸邪之徒呢?又鹰隼刚开始攻击,就又宽恕有罪之人,上违背天时,下违背人理。我老朽不懂得治国之道,私下认为这种做法难以持久,难道这是对高德之人的期望吗?’费祎只是看着他,尴尬地道歉。孟光指摘的问题,大多是这类,所以执政的重臣心里并不喜欢他,他的爵位也没有提升;他每次直言不讳,无所回避,被当时的人所厌恶。
后进文士秘书郎郤正多次向孟光请教,孟光问郤正太子所读的书以及他的性情爱好,郤正回答说:‘太子对待父母非常恭敬,日夜不懈,有古代太子之风;接待群臣,举动都出于仁慈。’孟光说:‘你所说的,都是家喻户晓的事情;我现在问的,是想了解他的权谋智慧和应变能力如何。’郤正说:‘太子的职责,在于继承先志,使君主高兴,既然不能随意行事,而且智慧和应变能力都藏在心里,权谋智慧根据时机而发挥,这些是否有,怎么可以预先设定呢?’孟光理解郤正谨慎的态度,不让他随意谈论,于是说:‘我喜欢直言不讳,无所回避,常常指出别人的利弊,被世人所讥讽;我看你的意思也不太喜欢我的话,但是说话有分寸。现在天下还未安定,智慧和策略是最重要的,智慧和策略虽然有天赋,但是也可以通过努力达到。太子读书,难道应该像我们这样竭尽全力去博学多识,等待别人的询问,像傅士探策讲试以求得爵位一样吗?应该专注于最重要的事情。’郤正深以为然。后来孟光因事被免官,九十多岁时去世。
来敏字敬达,是义阳新野人,是来歙的后代。他的父亲来艳,是汉朝的司空。汉朝末年大乱,来敏跟随姐姐逃到荆州,姐姐的丈夫黄琬是刘璋祖母的侄子,所以刘璋派人迎接黄琬的妻子,来敏于是和姐姐一起进入蜀地,常常成为刘璋的宾客。他涉猎书籍,擅长左氏春秋,尤其精通仓颉、雅训诂,喜欢纠正文字。刘备平定益州后,任命他为典学校尉,等到立太子时,任命他为家令。刘禅登基后,他担任虎贲中郎将。丞相诸葛亮驻扎汉中时,请他担任军祭酒、辅军将军,因事离职。诸葛亮去世后,他回到成都担任大长秋,后来被免职,后来多次升迁为光禄大夫,又因过错被免职。前后多次被贬,都是因为言语不检点,行为不符合常理。当时孟光也因为处理事务不慎,在当时的议论中,但仍然比来敏要好,他们都因为年老而有学问,受到世人的礼遇。来敏是荆楚的名门望族,是东宫的旧臣,特别受到优待,因此被重新启用。后来任命来敏为执慎将军,希望他能够因为官职的重要而自我警惕。九十七岁时,在景耀中去世。他的儿子来忠,也广泛涉猎经学,有来敏的风范,和尚书向充等人一起协助大将军姜维。姜维很欣赏他,任命他为参军。
尹默字思潜,是梓潼涪人。益部的人重视今文经学而不崇尚章句,尹默知道这样不全面,于是远游荆州,跟随司马德操、宋仲子等人学习古学。他们都通晓各种经史,又专门研究左氏春秋,从刘歆的条例,郑众、贾逵父子、陈元、服虔的注解,都略有所述,不再查对原著。刘备平定益州后,任命他为劝学从事,等到立太子时,任命他为太子仆,传授左氏春秋给刘禅。刘禅登基后,任命他为谏议大夫。丞相诸葛亮驻扎汉中时,请他担任军祭酒。诸葛亮去世后,他回到成都,担任太中大夫,最后去世。他的儿子尹宗继承了他的事业,成为博士。
李譔字钦仲,是梓潼涪人。他的父亲李仁,字德贤,和同县的尹默一起游学荆州,跟随司马徽、宋忠等人学习。他撰写了传世之作,又跟随尹默讨论义理,五经、诸子,没有不涉猎的,加上他博爱技艺,算术、卜数、医药、弓弩、机械的巧妙,都深入思考。最初担任州书佐、尚书令史。延熙元年,刘禅立太子,任命李譔为庶子,后来升任太子仆。转任中散大夫、右中郎将,仍然侍奉太子。太子喜欢他的博学多识,非常高兴。但是他体态轻盈,喜欢开玩笑,所以世人并不重视他。他著有古文《易经》、《尚书》、《毛诗》、《三礼》、《左氏传》、《太玄指归》,都依照贾逵、马融的学说,与郑玄不同。与王氏学说完全不同,最初没有看到他所著述的内容,但是意思大多相同。景耀中去世。当时还有汉中的陈术,字申伯,也博学多闻,著有《释问七篇》、《益部耆旧传》及《志》,历任三郡太守。
谯周字允南,是巴西西充国人。他的父亲谯〈山并〉,字荣始,研究《尚书》,兼通各种经书以及图、纬。州郡征召他,他都不接受,州郡就让他以师友的身份从事。谯周幼年丧父,和母亲哥哥一起生活。长大后,沉迷于古学,勤奋学习,家境贫寒,从未过问产业,诵读典籍,快乐地独自微笑,以至于忘记了睡觉和吃饭。深入研究六经,尤其擅长书法。对天文有所了解,但不专注于研究;对诸子百家的文章,不是特别关注,没有全部看过。身高八尺,体貌朴素,性格诚实不矫饰,没有急躁辩论的才能,但内心敏锐。
建兴年间,丞相诸葛亮担任益州牧,任命谯周为劝学从事。诸葛亮在敌军营地去世,谯周在家得知消息后,立即前往,后来有诏书禁止,只有谯周因为行动迅速得以到达。大将军蒋琬担任刺史,将谯周调任为典学从事,总管州内的学者。
后主立太子,以周为仆,转家令。时后主颇出游观,增广声乐。
周上疏谏曰:‘昔日王莽败亡,豪杰并起,占据州郡,想要争夺帝位。那时,贤才智士思慕归附,不一定是因为他们的势力大小,而是因为他们的德行厚薄。所以,那时的更始帝、公孙述以及那些拥有众多民众的人虽然已经拥有广阔的领土,但他们都沉溺于私欲,懒于行善,游猎饮食,不顾民众疾苦。世祖初入河北时,冯异等人劝他说:“应当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于是,他致力于审理冤狱,生活节俭,行动遵循法度,因此北州的人们歌颂他,声音传遍四方。于是,邓禹从南阳追赶他,吴汉、寇恂虽然不认识世祖,但远闻他的德行,于是以权谋策略,率领渔阳、上谷的突骑在广阿迎接他。其他仰慕他的德行的人,如邳肜、耿纯、刘植等人,有的甚至带着棺材徒步而来,数不胜数,因此他能以弱胜强,击败王郎,吞并铜马,打败赤眉军,最终成就帝业。等到他在洛阳时,曾经想稍微外出,但车驾已经准备好了,銚期劝谏说:“天下还未安宁,我真心不愿陛下频繁出行。”于是立即返回。等到征讨隗嚣时,颍川发生盗贼,世祖返回洛阳,只派寇恂前往,寇恂说:“颍川因为陛下远征,所以盗贼叛乱,不知道陛下是否回来,恐怕不会及时投降;陛下亲自前来,颍川的盗贼必定会立即投降。”于是前往颍川,果然如寇恂所言。所以,不是紧急事务,想稍微外出都不敢,到了紧急事务,想自安却不去做,这就是帝王的愿望!所以古书说‘百姓不会无缘无故地归附’,确实是因为以德行为先导。’
‘今汉遭遇厄运,天下三分,这是英雄豪杰思慕归附的时候。陛下天性至孝,服丧超过三年,一提到先帝就会流泪,即使是曾子、闵子骞也不过如此。尊敬贤才,任用人才,使他们竭尽全力,超过了成康时期。所以国内和睦统一,大小事务齐心协力,臣子无法一一陈述。然而臣子心中有一个很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再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情。负担重物的人,用力虽然苦,但用力的人不多;拔除大难的人,方法虽然高,但方法不多。而且,承事宗庙的人,不仅是为了祈求福佑,也是为了率领民众尊敬皇上。至于四时的祭祀,有时没有亲自出席,园林的观赏,有时仍然外出,我愚蠢无知,私下里感到不安。忧责在身的人,没有时间尽情享乐,先帝的遗志,殿堂建筑尚未完成,实在不是尽情享乐的时候。希望减少乐官、后宫的增添,只奉行修整先帝所施行的,向下教育子孙要节俭。’他被调为中散大夫,仍然侍奉太子。
当时军队频繁出征,百姓疲惫不堪,周与尚书令陈祗讨论其中的利弊,退下后写下文章,称之为《仇国论》。文章说:‘因为我的国家小,而新建的国家大,我们在世界上争斗,成为仇敌。我的国家有高贵的贤士,问伏愚子说:“现在国家事务未定,上下都在劳心,古代的事例中,能够以弱胜强的策略是什么?”伏愚子说:“我听说,身处强大而没有忧患的人常常傲慢,身处弱小而有忧虑的人常常思善;傲慢容易导致混乱,思善容易导致治理,这是常理。所以周文王养育民众,用少量取得大量,勾践体恤民众,用弱小战胜强大,这就是他们的策略。”贤士说:“以前项羽强大而汉弱,相互战争,没有一天安宁,然而项羽与汉约分鸿沟为界,各自想要让民众休息;张良认为民众的意志已经确定,就难以动摇,于是追赶项羽,最终击败了项氏,难道一定需要像文王那样吗?新建的国家正有疾病,我趁机进攻他们的边疆,希望增加他们的疾病而消灭他们。”伏愚子说:“在商朝、周朝时期,王侯贵族受到尊敬,君臣关系稳固,民众习惯于所专有的东西;根基深厚的东西难以拔除,占据坚固的东西难以迁移。在那个时候,即使是汉高祖,又怎么能挥剑骑马夺取天下呢?在秦朝废除诸侯,设立郡守之后,民众疲惫于秦朝的劳役,天下土崩瓦解,有的年换主,有的月换公,鸟兽惊慌失措,不知道该跟随谁,于是豪强并起,像虎狼一样分割土地,勇猛的人获得更多,迟缓的人被吞并。现在我和新建的国家都已经传国易世,既不是秦朝末年天下大乱的时候,实际上有六国并立的趋势,所以可以成为文王,难以成为汉高祖。民众疲惫就会产生骚扰的迹象,上层傲慢下层暴虐就会产生瓦解的形势。谚语说:“射中偶然,不如瞄准准确。”因此,智者不为小利转移目光,不为似是而非的改变步伐,时机成熟后再行动,条件具备后再举事,所以商汤、周武王的军队不用再战就取得了胜利,确实是因为重视民众的劳苦,审时度势。’
‘如果继续过度使用武力,土地就会崩解,如果不幸遇到困难,即使是智者也将无法谋策。如果能够运用奇谋策略,灵活变通,出入无间,冲破障碍,跨越山谷,不依赖船只而渡过盟津,那是我这个愚子做不到的。’
后迁光禄大夫,位亚九列。周虽不参与政事,但以儒者的行为受到礼遇,当时有人咨询大议,他总是根据经典来回答,而后生好事者也会向他咨询疑难问题。
景耀六年冬天,魏国大将军邓艾攻克江由,长驱直入。而蜀国本以为敌人不会这么快到来,没有做好城守的调度,等到听说邓艾已经进入阴平,百姓惊慌失措,纷纷逃入山野,无法控制。后主让群臣商议,计无所出。有人认为蜀国和吴国原本是同盟国,应该投奔吴国;有人认为南中七郡,地势险要,容易自守,应该投奔南中。只有周认为:“自古以来,没有寄居他国为天子的。现在如果投奔吴国,固然应当臣服。而且,政治体制没有改变,强大的国家能够吞并弱小的国家,这是自然规律。从这个意义上说,魏国能够吞并吴国,吴国不能吞并魏国,这是显而易见的。同样是做小臣子,哪个更值得,再次受辱的耻辱,和一个受辱相比,哪个更严重?而且,如果想要投奔南中,就应该早作打算,然后才能实现;现在大敌临近,灾祸即将降临,这些小人的心思,没有一个可以保证?恐怕出发的那一天,变化无法预料,怎么可能到达南中呢!”群臣中有人难为周说:“现在邓艾离得很近,恐怕不会接受投降,怎么办?”周说:“现在东吴还未臣服,形势所迫不得不接受投降,接受之后,不得不以礼相待。如果陛下投降魏国,魏国不割地封赏陛下,我周请亲自前往京都,以古代的义理争辩。”众人无法改变周的观点。
后主犹豫是否南迁,周瑜上疏说:‘有人劝说陛下因为北兵深入,有南迁的打算,我认为这很不妥。为什么?南方是偏远之地,平时没有什么贡献,还经常反叛。自从丞相诸葛亮南征以来,兵势逼迫他们,他们才幸而归顺。此后他们提供官赋,用来供给军队,这让他们感到愁怨,这是危害国家的人。现在因为穷迫,想要南迁依靠,恐怕他们一定会再次反叛,这是第一个原因。北兵来此,不仅仅是为了夺取蜀地,如果我们南迁,他们一定会趁我们势力衰弱,及时追击,这是第二个原因。如果到了南方,外面要抵抗敌人,里面要供应官府,费用庞大,没有其他收入,消耗各少数民族的力量一定会很大,消耗大了他们一定会很快叛变,这是第三个原因。以前王郎在邯郸自立为王,当时世祖刘秀在信都,害怕王郎的逼迫,想要放弃回到关中。邳肜劝告说:‘明公如果西还,邯郸城的百姓不会放弃父母,背弃城主,而千里送公,他们的叛变是可以预见的。’世祖听从了他的建议,最终攻破了邯郸。现在北兵到了,陛下南行,我真心担心邳肜的话在今天也会应验,这是第四个原因。希望陛下早日考虑对策,可以获取爵位土地;如果真的南迁,形势穷迫才屈服,那么祸患一定会很深。《易经》说:‘亢之为言,知得而不知丧,知存而不知亡;知得失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圣人乎!’说的是圣人知道命运但不随意决定。所以尧、舜因为儿子不贤,知道天命有授,而寻求授与人;儿子虽然不贤,祸患还没有发生,就迎接授与人,何况祸患已经到来呢!所以微子作为殷王的亲族,绑着自己,口含玉璧归顺武王,难道是他所愿意的吗?是不得已的。’于是后主采纳了周瑜的策略。刘氏没有忧患,全国都依赖他,这是周瑜的计谋。
当时晋文王司马昭担任魏国相国,因为周瑜有统一全国的大功,封他为阳城亭侯。又下诏征召周瑜,周瑜到达汉中后,因病不能前进。咸熙二年夏天,巴郡文立从洛阳返回蜀地,路过见到周瑜。周瑜在谈话中,趁机拿出一块木版给文立看,上面写着:‘典午忽兮,月酉没兮。’典午指的是司马,月酉指的是八月,到了八月,文王果然去世。晋室即位后,多次下诏要求各地派遣周瑜。周瑜于是带着病前往洛阳,泰始三年到达。因病不能起身,被任命为骑都尉,周瑜自己陈述没有功绩却受封,请求归还爵位土地,都没有被允许。
五年,我曾经担任本郡的中正,事情处理完毕后,请求休假回家,去和周瑜告别。周瑜对我说:‘以前孔子七十二岁、刘向、扬雄七十一岁去世,现在我已过七十岁,希望能追随孔子的遗风,和刘向、扬雄一样,恐怕不出一年,我一定会去世,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我怀疑周瑜懂得某种术数,借此机会说出这样的话。
六年秋天,我被任命为散骑常侍,因病不能接受任命,到了冬天去世。他一生所著述的书籍,包括撰写定法训、五经论、古史考等一百多篇。周瑜有三个儿子,分别是熙、贤、同。小儿子同非常喜欢周瑜的事业,也以忠诚、朴实为行为准则,被举荐为孝廉,任命为锡令、东宫洗马,征召他没有就任。
郤正字令先,是河南偃师人。他的祖父郤俭,在灵帝末年担任益州刺史,被盗贼杀害。正逢天下大乱,所以郤正的父亲郤揖留在蜀地。郤揖担任将军孟达的营都督,随孟达投降魏国,担任中书令史。郤正原名郤纂。他小时候因为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孤独一人,但安于贫穷好学,广泛阅读古籍。弱冠之年就能写文章,进入朝廷担任秘书吏,后来转为令史,升迁为郎,最终担任令。他性格淡泊名利,尤其喜欢文学,阅读了司马、王、扬、班、傅、张、蔡等人的遗文篇章,以及当世的美书善论,益部有的,他都尽力搜寻,大致都看过。他在朝廷任职期间,和宦官黄皓住在相邻的房屋里,相处了三十年,黄皓从微贱到显贵,掌握着权势,郤正既不被黄皓喜爱,也不被黄皓憎恨,因此他的官职不超过六百石,也避免了忧患。
他依据先儒的学说,用文学表达自己的意见,称为《释讥》,他的文章继承了崔骃的《达旨》。他的辞说:‘有人批评我说:“听说在《前记》中,事情和时代一起发展,名声和功绩一起成就,那么名声和事情,是古代贤哲的急切事务。因此创造制作典范,不是时不我待,流传称颂,不是功绩不记,名声必须依靠功绩才能显赫,事情也等待时机来决定行止,人死后名声消失,这是君子所耻的。因此有识之士研究道德,探索深奥,观察天运的征兆,考察人事的兴衰,辩者驰骋言辞,智者随机应变,谋士施展策略,武士展现威武,云合雾集,风激电飞,衡量时机,利用世资,小屈大伸,存公忘私,即使尺子弯曲也能找到直的地方,最终发扬光辉。”现在三方鼎立,九州未定,四海之内,人民遭受祸害,唉,道义沉沦,生灵涂炭,这确实是圣贤拯救的时候,烈士建立功业的机会。您以高洁的才华,美玉般的品质,博览群书,留心道德,没有达不到的地方,没有不清楚的地方;挺身而出,承担重任,在紫禁城内犹豫不决,掌握着言论,九次考核都不动摇,有进无退,研究古今的真伪,衡量时务的得失。虽然偶尔献上一策,进一言,解除官职的困扰,安慰自己的清贫,固然不能完全倾尽忠诚,尽情吐露胸臆,排除万难,惠及百姓,让我们的同辈都有所闻。为什么不也调整心态,改变方向,驾车前行,思考马儿奔跑,审慎地揭示困境,追求成功,传播美好的事物,符合我们的愿望,不是很美好吗!’我听后感叹说:‘唉,有这样的言论吗!人心不同,确实像他们的面貌,您虽然才华横溢,既美且艳,但管窥蠡测,守着自己的见解,不能用来谈论八纮的形状,相信万事的精练。’
有人率直地说:‘这是什么话!这是什么话!’我回应说:‘虞帝以表面顺从为戒,孔子以取悦自己为尤,您的话,正是我所思考的,我将为您解释。从前在混沌初开的时候,蒙昧开始,三皇顺应符命,五帝继承符命,到了夏、商,前代的经典都有记载。周朝衰落,道德缺失,霸者扶持,嬴姓残暴,吞并八荒,从此纵横家兴起,诡诈如星,邪道蜂起,智谋萌生;有的伪装真实以掩饰虚伪,有的借助邪恶以追求荣耀,有的诡计多端以迎合上级,有的炫耀技艺以自夸;背弃正义崇尚邪恶,舍弃正直追求谄媚,忠诚没有固定的界限,道义没有不变的规则。因此商鞅的法律虽然严苛,但邪恶仍然产生,正义败坏,韩非子虽然辩论能力强,但最终被处死。为什么会这样呢?利益扭曲了他们的心,宠爱照耀了他们的眼睛,辉煌的龙章,灿烂的车服,侥幸苟且,如反如侧,荒淫邪僻,沉迷其中,恣意妄为,和鸾未调而身在辕侧,庭院安宁未至而栋梁折断。天收其精华,地缩其泽,人哀其身,鬼削其额。初登高岗,终坠深渊,朝含荣华,夕为枯骨。因此贤人君子,深谋远虑,畏惧灾祸,超然高举,宁愿在涂中曳尾,也不愿污浊世间的声誉。他们难道轻视君主,忽视民生,而忽略时务吗?《易经》记载了行止的戒律,《诗经》有恭敬的叹息,这是神明倾听而道使其如此。’
自从汉朝以来,顺应天意和民心,政治昌明,如同阳光明媚的春天,向下遵循地母的法则,向上效法天父的文采,传播皇恩以使世人繁荣,弘扬文化的醇厚,君臣各守本分;向下广开言路,向上承担救世之责,士人不受虚华的宠爱,百姓有坚定的行为准则,光彩照人,崇尚忠诚和益处。
然而,事物有兴衰,有声音有寂静,有光明有阴暗。太阳在素秋时节被遮蔽,阴云在孟春时节压抑,羲和神驾西行,望舒神马被系,运气隐匿,光芒暗淡。冲、质二帝短命,桓、灵二帝衰败,英雄豪杰遍布天下,家中有不同的意见,人心怀有各自的计谋,因此那些纵横家突然打开胸怀,那些诡诈之徒暂时露出了舌头。
如今,天纲已经确立,德行树立在西方,显赫的祖制,吸引着士人的好爵,兴起五教来教化风俗,丰富九德来救济百姓,严肃地举行祭祀,几乎辅助了皇道。
虽然有些人还未统一,有些人还未分辨清楚,圣人教导我们要均无贪念;因此君臣在朝廷中和谐美好,百姓在民间欣然拥戴,行动如同重规,静止如同叠矩。
众多杰出的人才,如同元凯之辈,有过必知,如同颜子之仁,严肃的政治如同冉、季之治,英勇如同伊、望之事;总揽群才之上略,包含薛氏之三计,实施张、陈之秘策,因此勤于征伐以勤勉世道,援引华英而不懈怠,哪里有时间去修整枯萎的竹子呢!
然而,我资质平庸,在朝廷中历经多年,托身于我的国家,心之所依。喜欢大海的广阔深邃,叹息嵩山的巍峨高耸,听到孔子赞誉商汤,感受到乡校对我的益处,那些平仲的和羹,也可以有进有退;因此我敢于直言,时有贡献,如同市井中的智者,边疆上的游子,或许可以增加福祥,贡献自己的力量。
如果意见一致,就暗中协助光明,前进以响应天意;如果意见不一致,就按照自己的常分,退守自己的愚钝。进退由命运安排,不矫揉造作,不欺骗,顺应天性,享受自然,有什么可抱怨的呢?这就是我既不进也不退,有而若无的原因。
我不愿意像屈子那样总是清醒,也不愿意像渔父那样必须醉酒,不愿意像柳季那样卑躬屈膝,不愿意像夷叔那样高傲自大。不因得到而欢喜,不因失去而痛苦;不因前进而顾忌,不因后退而忧虑,不因赞誉而求取恩泽,不因过错而担心被贬。
有什么可责备的?有什么可担忧的?有什么可排挤的?有什么可直入的?九次考试都不改变,这是我坚持的原则。
如今,朝中的士人如山积,杰出的人才成群,就像鱼鳖潜藏在深海,鸟儿聚集在邓林,游禽的离去不会减少它们的美丽,浮鲂的到来不会增加它们的繁盛。
而且,阳灵在唐叶时期隐秘,阴精在商时显现,阳盱请求洪水停止,桑林祈祷甘露降临。行为有规律,开启有期限。我遵循先师的遗训,不怨天尤人,委命于天,我又有什么可说的呢?言尽路绝,我将回归初心,总结经典中的美好,寻找孔子的遗教,用微言大义来传承道德,遵循先人的轨迹而投奔制度,学习叔肸的优游,欣赏疏氏的远行,收敛脚步以言归,保持内心的清澈,享受宁静的生活,避免世间的责备,审视内心的不安,担心末路泥泞,仍然寻求激励而增加愤慨,放纵内心的情感以告誓。
过去九方皋精通于至高无上的事物,秦牙沉思于奇形怪状,薛烛观察宝物而名声远扬,瓠梁弹琴而声名远播,齐隶拍腿以推广文化,楚客潜入以保卫荆州,雍门弹琴而携带说辞,韩哀拉车而声名远播,卢敖翱翔于玄阙之上,若士在云雾中挺拔。我实在不能与这些人相比,因此我安静地守着自己的本分而自得。
景耀六年,后主听从谯周的计策,派遣使者向邓艾投降,那封信,正是我所写的。第二年正月,锺会在成都作乱,后主东迁洛阳,当时局势动荡,蜀国的大臣无人随从,只有我和殿中督汝南张通,舍弃妻子和孩子,单身随侍。后主依靠我的引导,举动得当,于是感慨叹息,后悔认识我太晚。当时的人都很赞赏他。被赐予关内侯的爵位。泰始年间,我被任命为安阳令,后来升任巴西太守。泰始八年,皇帝下诏说:‘正以前在成都,颠沛流离却坚守道义,不违背忠节,现在被任用,尽心尽力,有治理的功绩,因此任命他为巴西太守。’咸宁四年去世。他所著的诗、论、赋等作品,共有百篇。
评论说:杜微修身隐居,不参与世事,几乎可以与伯夷、叔齐相媲美。周群占卜天象有征兆,杜琼沉默谨慎,是纯粹的学者。许、孟、来、李博学多才,尹默精通左氏,虽然不以德业著称,但都是一时之才。谯周文辞深奥,是世上的大儒,有董仲舒、扬雄的气度,郤正文辞华丽,有张衡、蔡邕的风采,加上他们的品行,君子都会有所取法。这两位在晋朝的事迹较少,在蜀汉的事迹较多,因此被记载在史册中。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三国志-蜀书-杜周杜许孟来尹李谯郤传-注解
杜微:杜微,字国辅,梓潼涪人,东汉末年蜀汉的重要人物。他曾在刘璋和刘备时期担任官职,以德行和才学著称。
梓潼涪:梓潼涪,古地名,位于今四川省梓潼县。
广汉任安:广汉任安,任安是广汉人,任安可能是一位学者或官员,广汉是古地名,位于今四川省。
刘璋:刘璋,东汉末年益州牧,刘备入川前,益州的统治者。
从事:从事,古代官名,为州郡长官的属官,负责处理政务。
疾:疾,疾病,这里指身体不适。
先主:先主,指刘备,蜀汉的开国皇帝。
定蜀:定蜀,指刘备平定蜀地。
称聋:称聋,假装聋哑,以避免参与政治。
丞相亮:指蜀汉丞相诸葛亮。
益州牧:益州牧,益州的行政长官。
妙简旧德:妙简旧德,精心挑选有德行的人。
秦宓:秦宓,蜀汉官员,以才学著称。
功曹:功曹,古代官名,为州郡长官的属官,负责考核官员。
主簿:主簿,古代官名,为官署中的文书官员。
轝:轝,用车载,这里指用车将杜微带到诸葛亮面前。
高:高,指诸葛亮。
王元泰:王元泰,人名。
李伯仁:李伯仁,人名。
王文仪:王文仪,人名。
杨季休:杨季休,人名。
丁君幹:丁君幹,人名。
李永南兄弟:李永南兄弟,人名。
文仲宝:文仲宝,人名。
贵州:贵州,古地名,位于今四川省。
惨惨忧虑:惨惨忧虑,形容非常忧虑。
朝廷:朝廷,指蜀汉的朝廷。
天姿仁敏:天姿仁敏,指天生的仁爱聪明。
汉室:汉室,指汉朝的皇室。
隆季兴之功:隆季兴之功,指提升蜀汉的国力。
竹帛:竹帛,指书籍,古代书写材料。
谏议大夫:谏议大夫,古代官名,负责向皇帝提出建议。
五梁:五梁,字德山,犍为南安人,蜀汉官员,以儒学节操著称。
犍为南安:犍为南安,古地名,位于今四川省。
议郎:议郎,古代官名,为皇帝的顾问。
五官中郎将:五官中郎将,古代官名,为宫廷中的武官。
周群:周群,字仲直,巴西阆中人,蜀汉官员,以天文占卜著称。
巴西阆中:巴西阆中,古地名,位于今四川省。
董扶:董扶,人名。
任安:任安,人名。
春秋谶:春秋谶,古代预言书《春秋谶》中的预言。
涂高:涂高,指代魏国。
乡党学者:乡党学者,指同乡的学者。
占候:占候,指观察天象以预测未来。
州牧:州牧,古代官名,为一州的行政长官。
署:署,指任命官职。
偏军:偏军,指侧翼的军队。
司马:司马,古代官名,为州郡的军事长官。
蜀郡:蜀郡,古地名,位于今四川省。
张裕:张裕,蜀汉官员,擅长天文占卜。
曹公:曹公,指曹操,东汉末年的著名政治家、军事家。
吴兰:吴兰,人名。
雷铜:雷铜,人名。
茂才:茂才,古代选拔人才的科目之一。
岁在庚子:岁在庚子,指庚子年,即公元215年。
刘氏:刘氏,指刘姓的皇室。
益州:益州,古地名,位于今四川省。
九年后:九年后,指从刘备得益州开始算起的九年之后。
寅卯之间:寅卯之间,指寅年和卯年之间,即公元221年至222年。
涿县:涿县,古地名,位于今河北省。
毛姓:毛姓,姓氏。
上党潞长:上党潞长,官职名。
潞涿君:潞涿君,人名。
史侯:史侯,人名。
董侯:董侯,人名。
史侯、董侯:史侯、董侯,指汉灵帝的两个儿子。
刘备:刘备,蜀汉的开国皇帝。
刘禅:刘禅,蜀汉的第二位皇帝。
宦人黄皓:宦官黄皓。
景耀五年:景耀五年,蜀汉皇帝刘禅的年号,即公元262年。
延熙十三年:延熙十三年,蜀汉皇帝刘禅的年号,即公元250年。
韩诗章句:韩诗章句,指《韩诗》的注解和解释。
周徵君:周徵君,指周瑜,此处可能是误指。
师服:师服,人名。
晋穆侯:晋穆侯,晋国国君。
成师:成师,晋穆侯的儿子。
黄皓:黄皓,蜀汉宦官。
曹:曹,指曹操,此处可能是误指。
许慈:许慈,字仁笃,东汉末年南阳人,著名学者,以精通易学、尚书、三礼、毛诗、论语等著称。
刘熙:刘熙,东汉末年学者,以博学多才著称,是许慈的师傅。
郑氏学:郑氏学,指东汉郑玄所创立的经学学派,主张以经学为本,兼通诸子百家。
易:《易经》,又称《周易》,是中国古代的一部占卜哲学书籍。
尚书:《尚书》,又称《书经》,是中国古代的一部历史文献汇编。
三礼:三礼,指《周礼》、《仪礼》、《礼记》,是中国古代礼制的经典。
毛诗:《毛诗》,又称《诗经》,是中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
论语:《论语》,记录了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是儒家经典之一。
建安:建安,东汉末年一个年号,时间为公元196年至220年。
交州:交州,古代行政区划,位于今越南北部。
蜀:蜀,指蜀汉,东汉末年刘备建立的政权。
魏郡:魏郡,古代行政区划,位于今河南省北部。
胡潜:胡潜,字公兴,东汉末年魏郡人,学者,以博学多才著称。
丧纪:丧纪,指丧葬之礼。
五服:五服,指古代丧服制度中的五种服制。
丧乱:丧乱,指战乱。
鸠合:鸠合,指聚集。
典籍:典籍,指经典书籍。
学士:学士,古代指有学问的人。
孟光:孟光,字孝裕,东汉末年河南洛阳人,学者,以博学多才著称。
博物:博物,指博学多识。
三史:三史,指《史记》、《汉书》、《东观汉记》,是中国古代三部重要史书。
公羊春秋:公羊春秋,指《春秋公羊传》,是《春秋》三部传之一。
左氏:左氏,指《春秋左氏传》,是《春秋》三部传之一。
献帝:献帝,指汉献帝刘协,东汉末年的皇帝。
长安:长安,古代都城,位于今陕西省西安市。
刘焉:刘焉,东汉末年蜀汉的奠基人之一。
长史:长史,古代官职,负责处理政务。
符节令:符节令,古代官职,负责管理符节。
屯骑校尉:屯骑校尉,古代官职,负责管理骑兵。
长乐少府:长乐少府,古代官职,负责宫廷事务。
大司农:大司农,古代官职,负责农业和财政。
延熙:延熙,蜀汉后主刘禅的年号,时间为公元238年至263年。
大将军:大将军,古代官职,负责军事。
费祎:费祎,蜀汉后期的重要官员,曾任大将军。
老夫:老夫,古代老年人自称的一种谦词。
耄耋:耄耋,指年老。
治体:治体,指治理国家的体制。
储君:储君,指太子。
世子:世子,指诸侯王的嫡长子。
谯周:谯周,字允南,蜀汉学者,以博学多才著称。
梓潼:梓潼,古代行政区划,位于今四川省。
涪:涪,古代行政区划,位于今四川省。
司马徽:司马徽,东汉末年蜀汉的学者。
宋仲子:宋仲子,东汉末年蜀汉的学者。
左氏春秋:左氏春秋,指《春秋左氏传》,是《春秋》三部传之一。
刘歆:刘歆,西汉末年学者,整理《七略》。
郑众:郑众,东汉学者,以经学著称。
贾逵:贾逵,东汉学者,以经学著称。
陈元:陈元,东汉学者,以经学著称。
服虔:服虔,东汉学者,以经学著称。
传:传,指传记。
牧:牧,古代行政区划,相当于郡。
劝学从事:劝学从事,古代官职,负责劝导人们学习。
仆:古代官职,地位较低,这里指周群担任的官职。
军祭酒:军祭酒,古代官职,负责军队中的祭祀事务。
太中大夫:太中大夫,古代官职,负责议论国事。
景耀:景耀,蜀汉后主刘禅的年号,时间为公元258年至263年。
尚书令史:尚书令史,古代官职,负责尚书省的文书工作。
庶子:庶子,古代官职,负责辅佐太子。
中散大夫:古代官职,地位较高,但与九卿相当。
右中郎将:右中郎将,古代官职,负责宫廷警卫。
参军:参军,古代官职,负责协助将军处理军务。
后主:指蜀汉的最后一位皇帝刘禅,即蜀汉后主。
太子:指皇帝的儿子,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周:指蜀汉的大臣周群,因其在朝中地位高,故以姓称。
家令:古代官职,掌管宫廷家务。
声乐:音乐和歌唱,这里指宫廷中的音乐活动。
王莽:西汉末年的权臣,后来自立为帝,但最终失败。
豪杰:有才能、有抱负的人。
神器:指帝位,即国家最高权力。
更始:指更始帝刘玄,西汉末年的一位皇帝。
公孙述:东汉末年的割据势力领袖。
世祖:指东汉的光武帝刘秀。
冯异:东汉初期的名将,曾劝世祖刘秀行人所不能为。
邓禹:东汉初期的名将,追随世祖刘秀建立东汉。
吴汉:东汉初期的名将,追随世祖刘秀建立东汉。
寇恂:东汉初期的名将,追随世祖刘秀建立东汉。
广阿:地名,位于河南省。
邳肜:东汉末年的将领。
耿纯:东汉初期的名将。
刘植:东汉初期的名将。
成康:指周成王和周康王,周朝的两位贤明君主。
銚期:古代官职,掌管车马。
隗嚣:东汉末年的割据势力领袖。
颍川:地名,位于河南省。
车驾:指皇帝的车队。
大愿:非常大的愿望。
輓大重者:比喻承担重任的人。
宗庙:古代祭祀祖先的场所。
四时之祀:指一年四季的祭祀活动。
池苑:指宫廷中的园林。
光禄大夫:古代官职,地位很高,仅次于三公。
九列:古代官职的等级制度,九列为最高级别。
景耀六年:蜀汉后主刘禅的年号,即公元263年。
邓艾:三国时期魏国的将领,曾率军灭蜀。
阴平:地名,位于四川省。
群臣:指朝廷中的大臣们。
南中七郡:指蜀汉的南中地区,包括七个郡。
寄他国为天子:指向其他国家称臣,成为其他国家的皇帝。
京都:指魏国的都城洛阳。
南:指蜀汉的南部地区,即现在的四川省南部。
周上疏:周是指蜀汉的谋士周群,上疏是向上级呈递奏章。
北兵:指来自北方的敌军,通常指魏国或后来的晋国军队。
適南:適是通假字,通“适”,意为到、往;南指南方。
远夷之地:指边远地区,夷指古代对边远少数民族的称呼。
官赋:指国家征收的赋税。
兵势偪之:兵势压迫他们,偪是通假字,通“逼”,意为逼迫。
穷乃幸从:穷途末路才被迫服从。
供出官赋:提供出官府征收的赋税。
取以给兵:用来供给军队。
愁怨:感到愁苦和怨恨。
患国之人:危害国家的人。
穷迫:穷困潦倒,被迫。
依恃:依靠。
反叛:背叛。
北兵之来:北方的敌军到来。
取蜀:攻取蜀地。
奔南方:逃往南方。
因人势衰:趁着对方势力衰落。
及时赴追:及时追赶。
外当拒敌:在外抵御敌人。
内供服御:在内供应皇帝的生活用品。
费用张广:费用开支庞大。
耗损诸夷:耗损各个少数民族的资源。
速叛:迅速叛变。
王郎:指东汉末年的王郎,他曾自立为皇帝。
邯郸:古代地名,位于今天的河北省邯郸市。
僣号:僣,通“僭”,意为僭越,僣号即僭越称帝。
信都:古代地名,位于今天的河北省邢台市。
明公:对有德行的公卿的尊称,此处指刘秀。
西还:返回西部。
弃还关中:放弃返回关中。
微子:商朝末年的贵族,商纣王的庶兄。
昆:兄弟中的长者。
面缚衔璧:面朝下绑着,嘴里含着玉璧,表示臣服。
武王:指周武王姬发,商朝的末代君主商纣王的对手。
信:通“伸”,意为伸展。
典午:典,通“晋”,指晋朝;午,指晋朝的年号“太康”中的“午”字,晋朝的建立者司马炎的年号之一。
月酉:指农历八月。
践阼:即位。
咸熙二年:西晋咸熙二年,公元265年。
巴郡文立:巴郡人,名文立。
汉中:古代地名,位于今天的陕西省南部。
困疾:因病困顿。
咸熙:西晋武帝司马炎的年号,公元265年至266年。
泰始三年:西晋泰始三年,公元267年。
骑都尉:古代官职,掌管骑兵。
舆疾:乘车带病。
泰始:西晋武帝司马炎的年号,公元265年至274年。
清定事讫:事情处理完毕。
休:休假。
别:告别。
孔子:春秋时期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政治家,儒家学派的创始人。
刘向:西汉末年的文学家、目录学家。
扬雄:西汉末年的文学家、哲学家。
七十二:孔子享年七十二岁。
刘、扬:指刘向和扬雄。
同轨:同一条道路。
后岁:来年。
长逝:去世。
散骑常侍:古代官职,为皇帝的顾问。
疾笃:病重。
不拜:没有接受官职。
卒:去世。
法训:关于法律的训诫。
五经:儒家经典,包括《易经》、《尚书》、《诗经》、《礼记》、《春秋》。
古史考:关于古代历史的考证。
周三子:周群有三个儿子。
熙、贤、同:周群三个儿子的名字。
孝廉:古代选拔官员的一种方式,通过考试选拔有德有才的人。
锡令:古代官职,掌管金属。
东宫洗马:东宫的官职,洗马是东宫官职的一种,负责管理马匹。
召不就:被征召但没有就任。
郤正:字令先,东汉末年文学家。
河南偃师:古代地名,位于今天的河南省偃师市。
祖父俭:郤正的祖父郤俭。
益州刺史:益州的行政长官。
盗贼:指强盗和土匪。
大乱:指东汉末年的战乱。
将军孟达:孟达是蜀汉的将领。
营都督:营地的都督。
降魏:投降魏国。
中书令史:中书省的官员。
正本名纂:郤正原本的名字是纂。
弱冠:古代男子二十岁行冠礼,表示成年,弱冠即指二十岁左右。
属文:写文章。
秘书吏:秘书省的官员。
令史:官职名,负责文书工作。
郎:古代官职,掌管文书和礼仪。
令:官职名,掌管文书工作。
性澹於荣利:性格淡泊名利。
比屋周旋:相邻而居。
操弄威权:操纵权力。
官不过六百石:官职不高,年薪不超过六百石。
忧患:忧愁和祸患。
释讥:解释批评。
崔骃:东汉末年的文学家。
达旨:表达意图。
三方鼎跱:三方势力争斗。
九有未乂:九州尚未安定。
悠悠四海:广阔的天下。
婴丁祸败:遭受灾祸和失败。
道义之沈塞:道义被阻塞。
生民之颠沛:百姓颠沛流离。
拯救之秋:拯救的时候。
烈士树功之会:有志之士建立功业的时候。
高朗之才:高洁的才华。
珪璋之质:美玉般的品质。
留心道术:关注道术。
幹兹奥秘:掌握这些奥秘。
紫闼:皇宫中的深宫。
喉舌:言辞,此处指发表言论。
九考不移:指经过九次考核而不改变。
入无出:进入没有出去,指一直留在朝廷中。
真伪:真实和虚假。
计时务之得失:考虑时务的得失。
素飧:简朴的饮食。
八纮:古代对天下的称呼。
形埒:形状和界限。
信万事之精练:相信万事都有精深的道理。
虞帝:指夏朝的帝喾,又称虞舜。
面从:表面上顺从,内心不赞同。
孔圣:对孔子的尊称。
悦己:取悦自己。
良我所思:正是我所思考的。
鸿荒:古代指人类文明的起源时期。
三皇:指伏羲、神农、黄帝,古代传说中的三位圣王。
五帝:指黄帝、颛顼、帝喾、尧、舜,古代传说中的五位圣王。
姬衰道缺:周朝衰落,道德缺失。
霸者翼扶:霸主扶持道德。
嬴氏:指秦朝,秦朝的建立者是嬴政。
吞嚼八区:统一天下。
从横云起:纵横家兴起。
狙诈如星:欺诈如同繁星。
奇邪蜂动:奇异邪僻之事纷纷发生。
智故萌生:智谋和诡计产生。
饰真以雠伪:用虚假来掩盖真实。
挟邪以干荣:借助邪恶来求取荣耀。
诡道以要上:用诡计来迎合上级。
鬻技以自矜:卖弄技艺来自我夸耀。
背正崇邪:背离正义,崇尚邪恶。
弃直就佞:放弃正直,追求谄媚。
慝作:邪恶产生。
义败而奸成:正义败坏,奸邪得逞。
吕门大而宗灭:吕不韦家族显赫一时,最终灭亡。
韩辩立而身刑:韩非子主张法治,最终被处死。
利回其心:利益使人心变坏。
宠耀其目:宠爱使眼睛昏花。
赫赫龙章:显赫的龙章,指权势。
铄铄车服:华美的车马服饰。
媮幸苟得:追求侥幸,苟且取得。
如反如仄:如同反复无常。
淫邪荒迷:荒淫邪僻,迷失方向。
恣睢自极:放纵至极。
和鸾未调:和鸣的车铃没有调好。
庭宁未践:庭院的宁静还没有到来。
栋折榱覆:栋梁折断,椽子倒塌。
咎戾:灾祸和罪责。
超然高举:超然物外,高洁自守。
曳尾於涂中:像尾巴拖在地上一样,比喻隐居。
秽浊世之休誉:污浊世界的美好声誉。
神之听之:神明听到。
道使之然:道义让它如此。
大汉:指汉朝,中国历史上的一个重要朝代,公元前202年-公元220年,是汉族建立起来的第一个大一统王朝。
应天顺民:指顺应天意,安抚民众,体现了一种政治理念,即君权神授,但需要顺应民意。
政治之隆:指政治的繁荣昌盛。
皓若阳春:比喻政治清明如春日之光明。
宪坤典:指遵循天地之法则。
仰式乾文:指效法天文的规律。
播皇泽以熙世:指广施皇恩,使社会繁荣昌盛。
扬茂化之醲醇:指弘扬深厚的文化,使之更加醇厚。
君臣履度:指君臣各自遵守自己的职责。
匡救之责:指有责任纠正错误,拯救危难。
士无虚华之宠:指士人不受虚名浮利的宠爱。
民有一行之迹:指民众有明确的道德行为。
粲乎亹亹:形容光明正大,精神饱满。
尚此忠益:崇尚这种忠诚和益处。
朱阳否於素秋:指太阳在秋天被遮挡,比喻光明被遮蔽。
玄阴抑於孟春:指阴暗在春天被抑制,比喻邪恶被压制。
羲和逝而望舒系:羲和是太阳神,望舒是月亮神,这里比喻太阳和月亮的更替。
运气匿而耀灵陈:运气隐藏,光芒显现,比喻时运的起伏。
冲、质不永:冲、质是古代帝王的名号,这里指帝王的统治不长久。
桓、灵坠败:桓、灵是东汉末年的两位皇帝,这里指他们的统治失败。
英雄云布,豪杰盖世:指英雄豪杰遍布天下,才干超过世人。
家挟殊议,人怀异计:指各人有各人的不同见解和计划。
从横者欻披其胸,狙诈者暂吐其舌也:指纵横家胸中充满奇谋,狡诈者暂时露出口风。
今天纲已缀:指现在的国家纲纪已经确立。
德树西邻:指道德之树在西方已经生根。
丕显祖之宏规:指祖先的伟大规划。
縻好爵於士人:指给予士人美好的爵位。
兴五教以训俗:指兴起五种教育来教化风俗。
丰九德以济民:指丰富九种美德来帮助民众。
肃明祀以礿祭:指严肃地进行祭祀活动。
几皇道以辅真:指接近皇道以辅助真善。
跱者未一,伪者未分:指真正的人和伪善的人还未完全区分。
圣人垂戒,盖均无贪:指圣人留下的教诲,主要是要人们不贪婪。
济济伟彦,元凯之伦也:指众多的杰出人才,像元凯这样的贤人。
鹰杨鸷腾,伊、望之事也:指像鹰扬、伊望这样的英勇事迹。
总群俊之上略,含薛氏之三计:指总结众多英才的谋略,包括薛氏的三种计策。
敷张、陈之秘策:指实施张、陈的机密策略。
力征以勤世:指用武力征伐来治理世界。
援华英而不遑:指引进华英而不懈怠。
枯箨於榛秽:指枯萎的竹叶在杂草中。
托身所天:指依靠自己的天命。
乐沧海之广深,叹嵩岳之高跱:指喜欢广阔的海洋,感叹高耸的嵩山。
仲尼之赞商:指孔子对商汤的赞扬。
乡校之益己:指乡校对自己有益。
平仲之和羹:指晏子调和羹汤的故事,比喻处理事务。
蒙冒瞽说:指盲人摸象式的言论。
遒人之有采于市闾:指在市场上采得美玉的人。
游童之吟咏乎疆畔:指在边疆吟唱的游子。
九方考精於至贵:指九方皋能够识别最珍贵的马。
秦牙沈思於殊形:指秦牙能够洞察事物的本质。
薛烛察宝以飞誉:指薛烛能够识别宝物而名声远扬。
瓠梁讬弦以流声:指瓠梁弹琴而琴声流传。
齐隶拊髀以济文:指齐国的隶书能够辅助文学。
楚客潜寇以保荆:指楚国的客人能够潜入敌国以保护荆州。
雍门援琴而挟说:指雍门弹琴而发表言论。
韩哀秉辔而驰名:指韩哀握着马缰而名声远扬。
卢敖翱翔乎玄阙:指卢敖在玄阙之间翱翔。
若士竦身于云清:指像士人一样在云雾中保持清高。
关内侯:古代的一种爵位。
安阳令:古代的一种官职,负责管理安阳县。
巴西太守:古代的一种官职,负责管理巴西郡。
坟典:指古代的经书和史书。
孔氏之遗艺:指孔子留下的艺术。
韪叔肸之优游:指韪叔肸的悠闲自得。
疏氏之遐逝:指疏氏的远行。
夷、皓之:指古代的隐士。
周群占天有徵:指周群占卜天文有依据。
杜琼沈默慎密:指杜琼沉默寡言,谨慎细致。
诸生之纯也:指学生中的纯真之人。
许、孟、来、李:指许慎、孟子、来歙、李斯,都是古代著名学者。
尹默精于左氏:指尹默精通《左传》。
董、扬之规:指董仲舒、扬雄的政治主张。
郤正文辞灿烂:指郤正的文章辞藻华丽。
张、蔡之风:指张衡、蔡邕的文风。
二子处晋事少,在蜀事多:指这两位学者在晋朝的事情较少,在蜀汉的事情较多。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三国志-蜀书-杜周杜许孟来尹李谯郤传-评注
‘自我大汉,应天顺民’开篇即点明大汉王朝顺应天意,以民为本的政治理念,展现了其政治之隆盛。‘皓若阳春’、‘仰式乾文’等词句,用自然界的景象比喻政治的清明和文化的繁荣,富有诗意。
‘播皇泽以熙世,扬茂化之醲醇’描绘了皇权的恩泽和文化的繁荣,使得天下百姓安居乐业,社会风气淳厚。‘君臣履度,各守厥真’强调君臣各守本分,共同维护国家的稳定。
‘下垂询纳之弘,下有匡救之责’体现了君臣之间相互尊重,共同担当国家责任的政治理念。‘士无虚华之宠,民有一行之迹’强调士人应该脚踏实地,民众应该遵循道德规范。
‘粲乎亹亹,尚此忠益’表达了对忠诚和益处的崇尚,反映了作者对理想政治的追求。
‘朱阳否於素秋,玄阴抑於孟春’、‘羲和逝而望舒系,运气匿而耀灵陈’等句子,运用了丰富的象征手法,描绘了自然界和社会的兴衰变化,寓意深刻。
‘冲、质不永,桓、灵坠败’指出了历史上某些朝代的兴衰,反映了历史的无常。
‘英雄云布,豪杰盖世’描绘了英雄豪杰辈出的景象,展现了历史的波澜壮阔。
‘家挟殊议,人怀异计’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复杂和多元。
‘今天纲已缀,德树西邻’、‘丕显祖之宏规,縻好爵於士人’等句子,表达了作者对国家政治和社会道德的期望。
‘济济伟彦,元凯之伦也’、‘有过必知,颜子之仁也’等句子,赞扬了历史上的杰出人物,体现了作者对英雄人物的崇敬。
‘敷张、陈之秘策,故力征以勤世’等句子,描绘了治国理政的策略和方法,展现了作者的政治智慧。
‘然吾不才,在朝累纪’、‘讬身所天,心焉是恃’等句子,表达了作者的自谦和对国家的忠诚。
‘乐沧海之广深,叹嵩岳之高跱’等句子,描绘了作者对自然景物的喜爱和对历史的感慨。
‘闻仲尼之赞商,感乡校之益己’等句子,表达了作者对文化和教育的重视。
‘彼平仲之和羹,亦进可而替否’等句子,运用了比喻手法,表达了作者对事物变化的看法。
‘蒙冒瞽说,时有攸献’等句子,表达了作者对知识和智慧的追求。
‘进退任数,不矫不诬’等句子,表达了作者的人生态度和处世原则。
‘狭屈氏之常醒,浊渔父之必醉’等句子,通过对比,表达了作者对人生境遇的感慨。
‘合不以得,违不以失’等句子,表达了作者对得失的淡泊态度。
‘九考不移,固其所执也’等句子,表达了作者对信念的坚定。
‘方今朝士山积,髦俊成群’等句子,描绘了当时人才的众多。
‘且阳灵幽於唐叶,阴精应於商时’等句子,运用了象征手法,表达了作者对历史的思考。
‘我师遗训,不怨不尤’等句子,表达了作者对师长的尊敬和对教诲的遵循。
‘委命恭己,我又何辞’等句子,表达了作者对命运的接受和对人生的豁达。
‘综坟典之流芳,寻孔氏之遗艺’等句子,表达了作者对文化和传统的尊重。
‘韪叔肸之优游,美疏氏之遐逝’等句子,通过对历史人物的描述,表达了作者对理想人格的追求。
‘收止足以言归,汎皓然以容裔’等句子,表达了作者对归隐生活的向往。
‘欣环堵以恬娱,免咎悔於斯世’等句子,表达了作者对宁静生活的追求。
‘顾兹心之未泰,惧末涂之泥滞’等句子,表达了作者对自身境遇的担忧。
‘仍求激而增愤,肆中怀以告誓’等句子,表达了作者对理想的执着。
‘昔九方考精於至贵,秦牙沈思於殊形’等句子,通过对历史人物的描述,表达了作者对智慧和才能的赞赏。
‘余实不能齐技於数子,故乃静然守已而自宁’等句子,表达了作者的自谦和对宁静生活的追求。
‘景耀六年,后主从谯周之计,遣使请降于邓艾’等句子,描绘了历史事件,展现了作者对历史的关注。
‘时论嘉之。赐爵关内侯’等句子,表达了作者对历史人物的尊重。
‘泰始中,除安阳令,迁巴西太守’等句子,描绘了作者的政治生涯。
‘咸宁四年卒’等句子,记录了作者的一生。
‘凡所著述诗论赋之属,垂百篇’等句子,表达了作者对文学创作的贡献。
‘评曰’以下,是对作者及其同代人物的总体评价,体现了作者在历史和文化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