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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五

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五-原文

起阏逢摄提格,尽昭阳大渊献,凡十年。

高皇后元年元年(甲寅,公元前一八七年)

冬,太后议欲立诸吕为王,问右丞相陵。陵曰:“高帝刑白马盟曰:‘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今王吕氏,非约也。”太后不说,问左丞相平、太尉勃,对曰:“高帝定天下,王子弟;今太后称制,王诸吕,无所不可。”太后喜,罢朝。

王陵让陈平、绛侯曰;“始与高帝疌血盟,诸君不在邪?今高帝崩,太后女主,欲王吕氏;诸君纵欲阿意背约,何面目见高帝于地下乎?”陈平、绛侯曰:“于今,面折廷争,臣不如君;全社稷,定刘氏之后,君亦不如臣。”陵无以应之。

十一月,甲子,太后以王陵为帝太傅,实夺之相权。陵遂病免归。乃以左丞相平为右丞相,以辟阳侯审食其为左丞相,不治事,令监宫中,如郎中令。食其故得幸于太后,公卿皆因而决事。

太后怨赵尧为赵隐王谋,乃抵尧罪。上党守任敖尝为沛狱吏,有德于太后,乃以为御史大夫。太后又追尊其父临泗侯吕公为宣王,兄周吕令武侯泽为悼武王,欲以王诸吕为渐。

春,正月,除三族罪、妖言令。夏,四月,鲁元公主薨。封公主子张偃为鲁王,谥公主曰鲁元太后。

辛卯,封所名孝惠子山为襄城侯,朝为轵侯,武为壶关侯。

太后欲王吕氏,乃先立所名孝惠子强为淮阳王,不疑为恒山王;使大谒者张释风大臣。大臣乃请立悼武王长子郦侯台为吕王,割齐之济南郡为吕国。

五月,丙申,赵王宫丛台灾。

秋,桃、李华。

高皇后二年(乙卯,公元前一八六年)

冬,十一月,吕肃王台薨。

春,正月,乙卯,地震;羌道、武都道山崩。

夏,五月,丙申,封楚元王子郢客为上邳侯,齐悼惠王子章为硃虚侯,令入宿卫,又以吕禄女妻章。

六月,丙戌晦,日有食之。

秋,七月,恒山哀王不疑薨。

行八铢钱。

癸丑,立襄成侯山为恒山王,更名义。

高皇后三年(丙辰,公元前一八五年)

夏,江水、汉水溢,流四千余家。

秋,星昼见。

伊水、洛水溢,流千六百余家。汝水溢,流八百余家。

高皇后四年(丁巳,公元前一八四年)

春,二月,癸未,立所名孝惠子太为昌平侯。

夏,四月,丙申,太后封女弟嬃为临光侯。

少帝浸长,自知非皇后子,乃出言曰:“后安能杀吾母而名我!我壮,即为变!”太后闻之,幽之永巷中,言帝病,左右莫得见。太后语群臣曰:“今皇帝病久不已,失惑昏乱,不能继嗣治天下;其代之。”群臣皆顿首言:“皇太后为天下齐民计,所以安宗庙、社稷甚深。群臣顿首奉诏。”遂废帝,幽杀之。五月,丙辰,立恒山王义为帝,更名曰弘,不称元年,以太后制天下事故也。以轵侯朝为恒山王。

是岁,以平阳侯曹窋为御史大夫。

有司请禁南越关市、铁器。南越王佗曰:“高帝立我,通使物。今高后听谗臣,别异蛮夷,隔绝器物,此必长沙王计,欲倚中国击灭南越而并王之,自为功也。”

高皇后五年(戊午,公元前一八三年)

春,佗自称南越武帝,发兵攻长沙,败数县而去。

秋,八月,淮阳怀王强薨,以壶关侯武为淮阳王。

九月,发河东、上党骑屯北地。

初令戍卒岁更。

高皇后六年(己未,公元前一八二年)

冬,十月,太后以吕王嘉居处骄恣,废之。十一月,立肃王弟产为吕王。

春,星昼见。

夏,四月,丁酉,赦天下。

封硃虚侯章弟兴居为东牟侯,亦入宿卫。

匈奴寇狄道,攻阿阳。

行五分钱。

宣平侯张敖卒,赐谥曰鲁元王。

高皇后七年(庚申,公元前一八一年)

冬,十二月,匈奴寇狄道,略二千馀人。

春,正月,太后召赵幽王友。友以诸吕女为后,弗爱,爱他姬。诸吕女怒,去,谗之于太后曰:“王言‘吕氏安得王!太后百岁后,吾必击之。’”太后以故召赵王,赵王至,置邸,不得见,令卫围守之,弗与食;其群臣或窃馈,辄捕论之。丁丑,赵王饿死,以民礼葬之长安民冢次。

己丑,日食,昼晦。太后恶之,谓左右曰:“此为我也!”

二月,徙梁王恢为赵王,吕王产为梁王。梁王不之国,为帝太傅。

秋,七月,丁巳,立平昌侯太为济川王。

吕嬃女为将军、营陵侯刘泽妻。泽者,高祖从祖昆弟也。齐人田生为之说大谒者张卿曰:“诸吕之王也,诸大臣未大服。今营陵侯泽,诸刘最长;今卿言太后王之,吕氏王益固矣。”张卿入言太后,太后然之,乃割齐之琅邪郡封泽为琅邪王。

赵王恢之徙赵,心怀不乐。太后以吕产女为王后,王后从官皆诸吕,擅权,微伺赵王,赵王不得自恣。王有所爱姬,王后使人鸩杀之。六月,王不胜悲愤,自杀。太后闻之,以为王用妇人弃宗庙礼,废其嗣。

是时,诸吕擅权用事。硃虚侯章,年二十,有气力,忿刘氏不得职。尝入侍太后燕饮,太后令章为酒吏。章自请曰:“臣将种也,请得以军法行酒。”太后曰:“可。”酒酣,章请为《耕田歌》,太后许之。章曰:“深耕穊种,立苗欲疏;非其种者,锄而去之!”太后默然。顷之,诸吕有一人醉,亡酒,章追,拔剑斩之而还,报曰:“有亡酒一人,臣谨行法斩之!”太后左右皆大惊,业已许其军法,无以罪也,因罢。自是之后,诸吕惮

硃虚侯,虽大臣皆依硃虚侯,刘氏为益强。

陈平患诸吕,力不能制,恐祸及己。尝燕居深念,陆贾往,直入坐,而陈丞相不见。

陆生曰:“何念之深也!”

陈平曰:“生揣我何念?”

陆生曰:“足下极富贵,无欲矣;然有忧念,不过患诸吕、少主耳。”

陈平曰:“然!为之奈何?”

陆生曰:“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将相和调,则士豫附;天下虽有变,权不分。为社稷计,在两君掌握耳。臣常欲谓太尉绛侯,绛侯与我戏,易吾言。君何不交欢太尉,深相结?”

因为陈平画吕氏数事。

陈平用其计,乃以五百金为绛侯寿,厚具乐饮;太尉报亦如之。两人深相结,吕氏诸益衰。

陈平以奴婢百人、车马五十乘、钱五百万遗陆生为饮食费。

太后使使告代王,欲徙王赵。代王谢之,愿守代边。

太后乃立兄子吕禄为赵王,追尊禄父建成康侯释之为赵昭王。

九月,燕灵王建薨,有美人子,太后使人杀之。国除。

遣隆虑侯周灶将兵击南越。

高皇后八年(辛酉,公元前一八零年)

冬,十月,辛丑,立吕肃王子东平侯通为燕王,封通弟庄为东平侯。

三月,太后礻犮,还,过轵道,见物如苍犬,撠太后掖,忽不复见。卜之,云“赵王如意为祟”。太后遂病掖伤。

太后为外孙鲁王偃年少孤弱,夏,四月,丁酉,封张敖前姬两子侈为新都侯,寿为乐昌侯,以辅鲁王。

又封中大谒者张释为建陵侯,以其劝王诸吕,赏之也。

江、汉水溢,流万馀家。

秋,七月,太后病甚,乃令赵王禄为上将军,居北军;吕王产居南军。

太后诫产、禄曰:“吕氏之王,大臣弗平。我即崩,帝年少,大臣恐为变。必据兵卫宫,慎毋送丧,为人所制!”

辛巳,太后崩,遗诏:大赦天下,以吕王产为相国,以吕禄女为帝后。

高后已葬,以左丞相审食其为帝太傅。

诸吕欲为乱,畏大臣绛、灌等,未敢发。

硃虚侯以吕禄女为妇,故知其谋,乃阴令人告其兄齐王,欲令发兵西,硃虚侯、东牟侯为内应,以诛诸吕,立齐王为帝。

齐王乃与其舅驷钧、郎中令祝午、中尉魏勃阴谋发兵。

齐相召平弗听。

八月,丙午,齐王欲使人诛相。

相闻之,乃发卒卫王宫。

魏勃绐召平曰:“王欲发兵,非有汉虎符验也。而相君围王固善,勃请为君将兵卫王。”

召平信之。

勃既将兵,遂围相府,召平自杀。

于是齐王以驷钧为相,魏勃为将军,祝午为内史,悉发国中兵。

使祝午东诈琅邪王曰:“吕氏作乱,齐王发兵欲西诛之。齐王自以年少,不习兵革之事,愿举国委大王。大王,自高帝将也。请大王幸之临菑,见齐王计事。”

琅邪王信之,西驰见齐王。

齐王因留琅邪王,而使祝午尽发琅邪国兵,并将之。

琅邪王说齐王曰:“大王,高皇帝適长孙也,当立。今诸大臣狐疑未有所定,而泽于刘氏最为长年,大臣固待泽决计。今大王留臣,无为也,不如使我入关计事。”

齐王以为然,乃益具车送琅邪王。

琅邪王既行,齐遂举兵西攻济南。

遗诸侯王书,陈诸吕之罪,欲举兵诛之。

相国吕产等闻之,乃遣颍阴侯灌婴将兵击之。

灌婴至荥阳,谋曰:“诸吕拥兵关中,欲危刘氏而自立。今我破齐还报,此益吕氏之资也。”

乃留屯荥阳,使使谕齐王及诸侯与连和,以待吕氏变,共诛之。

齐王闻之,乃还兵西界待约。

吕禄、吕产欲作乱,内惮绛侯、硃虚等,外畏齐、楚兵,又恐灌婴畔之。

欲待灌婴兵与齐合而发,犹豫未决。

当是时,济川王太、淮阳王武、常山王朝及鲁王张偃皆年少,未之国,居长安;赵王禄、梁王产各将兵居南、北军。皆吕氏之人也。

列侯群臣莫自坚其命。

太尉绛侯勃不得主兵。

曲周侯郦商老病,其子寄与吕禄善。

绛侯乃与丞相陈平谋,使人劫郦商,令其子寄往绐说吕禄曰:“高帝与吕后共定天下,刘氏所立九王,吕氏所立三王,皆大臣之议,事已布告诸侯,皆以为宜。今太后崩,帝少,而足下佩赵王印,不急之国守籓,乃为上将,将兵留此,为大臣诸侯所疑。足下何不归将印,以兵属太尉,请梁王归相国印,与大臣盟而之国。齐兵必罢,大臣得安,足下高枕而王千里,此万世之利也。”

吕禄信然其计,欲以兵属太尉。

使人报吕产及诸吕老人,或以为便,或曰不便,计犹豫未有所决。

吕禄信郦寄,时与出游猎,过其姑吕嬃。

嬃大怒曰:“若为将而弃军,吕氏今无处矣!”

乃悉出珠玉、宝器散堂下,曰:“毋为他人守也!”

九月,庚申旦,平阳侯窋行御史大夫事,见相国产计事。

郎中令贾寿使从齐来,因数产曰:“王不早之国,今虽欲行,尚可得邪!”

具以灌婴与齐、楚合从欲诛诸吕告产,且趣产急入宫。

平阳侯颇闻其语,驰告丞相、太尉。

太尉欲入北军,不得入。

襄平侯纪通尚符节,乃令持节矫内太尉北军。

太尉复令郦寄与典客刘揭先说吕禄曰:“帝使太尉守北军,欲足下之国。急归将印辞去。不然,祸且起。”

吕禄以为郦况不欺己,遂解印属典客,而以兵授太尉。

太尉至军,吕禄已去。

太尉入军门,行令军中曰:“为吕氏右袒,为刘氏左袒!”

军中皆左袒,太尉遂将北军。

然尚有南军。

丞相平乃召硃虚侯章佐太尉,太尉令硃虚侯监军门,令平阳侯告卫尉:“毋入相国产殿门。”

吕产不知吕禄已去北军,乃入未央宫,欲为乱。

至殿门,弗得入,徘徊往来。

平阳侯恐弗胜,驰语太尉。

太尉尚

恐不胜诸吕,未敢公言诛之,乃谓硃虚侯曰:“急入宫卫帝!”硃虚侯请卒,太尉予卒千馀人。入未央宫门,见产廷中。日饣甫时,遂击产,产走。天风大起,以故其从官乱,莫敢斗,逐产,杀之郎中府吏厕中。硃虚侯已杀产,帝命谒者持节劳硃虚侯。硃虚侯欲夺其节,谒者不肯。硃虚侯则从与载,因节信驰走,斩长乐卫尉吕更始。还,驰入北军报太尉。太尉起,拜贺硃虚侯曰:“所患独吕产。今已诛,天下定矣!”遂遣人分部悉捕诸吕男女,无少长皆斩之。辛酉,捕斩吕禄而笞杀吕嬃,使人诛燕王吕通而废鲁王张偃。戊辰,徙济川王王梁。遣硃虚侯章以诛诸吕事告齐王,令罢兵。灌婴在荥阳,闻魏勃本教齐王举兵,使使召魏勃至,责问之。勃曰:“失火之家,岂暇先言丈人而后救火乎!”因退立,股战而栗,恐不能言者,终无他语。灌将军熟视笑曰:“人谓魏勃勇,妄庸人耳,何能为乎!”乃罢魏勃。灌婴兵亦罢荥阳归。

班固赞曰:孝文时,天下以郦寄为卖友。夫卖友者,谓见利而忘义也。若寄父为功臣而又执劫,虽摧吕禄以安社稷,谊存君亲可也。

诸大臣相与阴谋曰:“少帝及梁、淮阳、恒山王,皆非真孝惠子也。吕后以计诈名他人子,杀其母养后宫,令孝惠子之,立以为后及诸王,以强吕氏。今皆已夷灭诸吕,而所立即长,用事,吾属无类矣。不如视诸王最贤者立之。”或言:“齐王,高帝长孙,可立也。”大臣皆曰:“吕氏以外家恶而几危宗庙,乱功臣。今齐王舅驷钧,虎而冠。即立齐王,复为吕氏矣。代王方今高帝见子最长,仁孝宽厚,太后家薄氏谨良。且立长固顺,况以仁孝闻天下乎!”乃相与共阴使人召代王。

代王问左右,郎中令张武等曰:“汉大臣皆故高帝时大将,习兵,多谋诈。此其属意非止此也,特畏高帝、吕太后威耳。今已诛诸吕,新疌血京师,此以迎大王为名,实不可信。愿大王称疾毋往,以观其变。”中尉宋昌进曰:“群臣之议皆非也。夫秦失其政,诸侯、豪桀并起,人人自以为得之者以万数,然卒践天子之位者,刘氏也,天下绝望,一矣。高帝封王子弟,地犬牙相制,此所谓磐石之宗也,天下服其强,二矣。汉兴,除秦苛政,约法令,施德惠,人人自安,难动摇,三矣。夫以吕太后之严,立诸吕为三王,擅权专制;然而太尉以一节入北军一呼,士皆左袒为刘氏,叛诸吕,卒以灭之。此乃天授,非人力也。今大臣虽欲为变,百姓弗为使,其党宁能专一邪?方今内有硃虚、东牟之亲,外畏吴、楚、淮阳、琅邪、齐、代之强。方今高帝子,独淮南王与大王。大王又长,贤圣仁孝闻于天下,故大臣因天下之心而欲迎立大王。大王勿疑也。”代王报太后计之。犹豫未定,卜之,兆得大横。占曰:“大横庚庚,余为天王,夏启以光。”代王曰:“寡人固已为王矣,又何王?”卜人曰:“所谓天王者,乃天子也。”于是代王遣太后弟薄昭往见绛侯,绛侯等具为昭言所以迎立王意。薄昭还报曰:“信矣,无可疑者。”代王乃笑谓宋昌曰:“果如公言。”乃命宋昌参乘,张武等六人乘传,从诣长安。至高陵,休止,而使宋昌先驰之长安观变。昌至渭桥,丞相以下皆迎。昌还报。代王驰至渭桥,群臣拜谒称臣,代王下车答拜。太尉勃进曰:“愿请间。”宋昌曰:“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无私。”太尉乃跪上天子玺、符。代王谢曰:“至代邸而议之。”

后九月,己酉晦,代王至长安,舍代邸,群臣从至邸。丞相陈平等皆再拜言曰:“子弘等皆非孝惠子,不当奉宗庙。大王,高帝长子,宜为嗣。愿大王即天子位。”代王西乡让者三,南乡让者再,遂即天子位。群臣以礼次侍。东牟侯兴居曰:“诛吕氏,臣无功,请得除宫。”乃与太仆汝阴侯滕公入宫,前谓少帝曰:“足下非刘氏子,不当立!”乃顾麾左右执戟者掊兵罢去;有数人不肯去兵,宦者令张释谕告,亦去兵。滕公乃召乘舆车载少帝出。少帝曰:“欲将我安之乎?”滕公曰:“出就舍。”舍少府。乃奉天子法驾迎代王于邸,报曰:“宫谨除。”代王即夕入未央宫。有谒者十人持戟卫端门,曰:“天子在也,足下何为者而入?”代王乃谓太尉。太尉往谕,谒者十人皆掊兵而去,代王遂入。夜,拜宋昌为卫将军,镇抚南北军;以张武为郎中令,行殿中。有司分部诛灭梁、淮阳、恒山王及少帝于邸。文帝还坐前殿,夜,下诏书赦天下。

太宗孝文皇帝上

孝文帝元年(壬戌,公元前一七九年)

冬,十月,庚戌,徙琅邪王泽为燕王;封赵幽王子遂为赵王。

陈平谢病。上问之,平曰:“高祖时,勃功不如臣,及诛诸吕,臣功亦不如勃,愿以右丞相让勃。”十一月,辛巳,上徙平为左丞相,太尉勃为右丞相,大将军灌婴为太尉。

诸吕所夺齐、楚故地,皆复与之。论诛诸吕功,右丞相勃以下益户、赐金各有差。绛侯朝罢趋出,意得甚。上礼之恭,常目送之。郎中安陵袁盎谏曰:“诸吕悖逆,大臣相与共诛之。是时丞相为太尉,本兵柄,适会其成功。今丞相如有骄主色,陛下谦让。臣主失礼,窃为陛下弗取也!”后朝,上益庄,丞相益畏。

十二月,诏曰:“法者,治之正也。今犯法已论,而使无罪之父母、妻子、同产坐之,及为收帑,朕甚不取!其除收帑诸

相坐律令。”

春,正月,有司请蚤建太子。上曰;“朕既不德,纵不能博求天下贤圣有德之人而禅天下焉,而曰豫建太子,是重吾不德也。其安之!”

有司曰:“豫建太子,所以重宗庙、社稷,不忘天下也。”

上曰:“楚王,季父也;吴王,兄也;淮南王,弟也,岂不豫哉?今不选举焉,而曰必子,人其以朕为忘贤有德者而专于子,非所以忧天下也!”

有司固请曰:“古者殷、周有国,治安皆千馀岁,用此道也。立嗣必子,所从来远矣。高帝平天下为太祖,子孙继嗣世世不绝,今释宜建而更选于诸侯及宗室,非高帝之志也。更议不宜。子启最长,纯厚慈仁,请建以为太子。”

上乃许之。

三月,立太子母窦氏为皇后。皇后,清河观津人。有弟广国,字少君,幼为人所略卖,传十馀家,闻窦后立,乃上书自陈。召见,验问,得实,乃厚赐田宅、金钱,与兄长君家于长安。

绛侯、灌将军等曰:“吾属不死,命乃且县此两人。两人所出微,不可不为择师傅、宾客;又复效吕氏,大事也!”

于是乃选士之有节行者与居。窦长君、少君由此为退让君子,不敢以尊贵骄人。

诏振贷鳏、寡、孤、独、穷困之人。又令:“八十已上,月赐米、肉、酒;九十已上,加赐帛、絮。赐物当禀鬻米者,长吏阅视,丞若尉致;不满九十,啬夫、令史致;二千石遣都吏循行,不称者督之。”

楚元王交薨。

夏,四月,齐、楚地震,二十九山同日崩,大水溃出。

时有献千里马者。帝曰:“鸾旗在前,属车在后,吉行日五十里,师行三十里。朕乘千里马,独先安之?”于是还其马,与道里费,而下诏曰:“朕不受献也。其令四方毋求来献。”

帝既施惠天下,诸侯、四夷远近欢洽。乃修代来功,封宋昌为壮武侯。

帝益明习国家事。朝而问右丞相勃曰:“天下一岁决狱几何?”勃谢不知。又问:“一岁钱谷出入几何?”勃又谢不知,惶愧,汗出沾背。

上问左丞相平。平曰:“有主者。”

上曰:“主者谓谁?”

曰:“陛下即问决狱,责廷尉;问钱谷,责治粟内史。”

上曰:“苟各有主者,而君所主者何事也?”

平谢曰:“陛下不知其驽下,使待罪宰相。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焉。”

帝乃称善。

右丞相大惭,出而让陈平曰:“君独不素教我对!”

陈平笑曰:“君居其位,不知其任邪?且陛下即问长安中盗贼数,君欲强对邪?”

于是绛侯自知其能不如平远矣。

居顷之,人或说勃曰:“君既诛诸吕,立代王,威震天下。而君受厚赏,处尊位,久之,即祸及身矣。”

勃亦自危,乃谢病,请归相印,上许之。

秋,八月,辛未,右丞相勃免,左丞相平专为丞相。

初,隆虑侯灶击南越,会暑湿,士卒大疫,兵不能隃领。岁馀,高后崩,即罢兵。

赵佗因此以兵威财物赂遗闽越、西瓯、骆,役属焉。东西万馀里,乘黄屋左纛,称制与中国侔。

帝乃为佗亲冢在真定者置守邑,岁时奉祀;召其昆弟,尊官、厚赐宠之。

复使陆贾使南越,赐佗书曰:“朕,高皇帝侧室之子也,弃外,奉北籓于代。道里辽远,壅蔽朴愚,未尝致书。高皇帝弃群臣,孝惠皇帝即世;高后自临事,不幸有疾,诸吕为变,赖功臣之力,诛之已毕,朕以王、侯、吏不释之故,不得不立。今即位。乃者闻王遗将军隆虑侯书,求亲昆弟,请罢长沙两将军。朕以王书罢将军博阳侯;亲昆弟在真定者,已遣人存问,修治先人冢。前日闻王发兵于边,为寇灾不止。当其时,长沙苦之,南郡尤甚。虽王之国,庸独利乎!必多杀士卒,伤良将吏,寡人之妻,孤人之子,独人父母,得一亡十,朕不忍为也。朕欲定地犬牙相入者,以问吏,吏曰:‘高皇帝所以介长沙土也。’朕不得擅变焉。今得王之地,不足以为大;得王之财,不足以为富。服领以南,王自治之。虽然,王之号为帝。两帝并立,亡一乘之使以通其道,是争也;争而不让,仁者不为也。愿与王分弃前恶,终今以来,通使如故。”

贾至南越,南越王恐,顿首谢罪,愿奉明诏,长为籓臣,奉贡职。

于是下令国中曰:“吾闻两雄不俱立,两贤不并世。汉皇帝,贤天子。自今以来,去帝制、黄屋、左纛。”

因为书,称:“蛮夷大长、老夫臣佗昧死再拜上书皇帝陛下:老夫,故越吏也,高皇帝幸赐臣佗玺,以为南越王。孝惠皇帝即位,义不忍绝,所以赐老夫者甚厚。高后用事,别异蛮夷,出令曰:‘毋与蛮夷越金、铁、田器、马、牛、羊。即予,予牡,毋予牝。’老夫处僻,马、牛、羊齿已长。自以祭祀不修,有死罪,使内史籓、中尉高、御史平凡三辈上书谢过,皆不反。又风闻老夫父母坟墓已坏削,兄弟宗族已诛论。吏相与议曰:‘今内不得振于汉,外无以自高异。’故更号为帝,自帝其国,非敢有害于天下。高皇后闻之,大怒,削去南越之籍,使使不通。老夫窃疑长沙王谗臣,故发兵以伐其边。老夫处越四十九年,于今抱孙焉。然夙兴夜寐,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目不视靡曼之色,耳不听钟鼓之音者,以不得事汉也。今陛下幸哀怜,复故号,通使汉如故;老夫死,骨不腐。改号,不敢为帝矣!”

齐哀王襄薨。

上闻河南守吴公治平为天下第一,召以为廷尉。吴公荐洛阳人贾谊,帝召

以为博士。是时贾生年二十馀。帝爱其辞博,一岁中,超迁至太中大夫。贾生请改正朔,易服色,定官名,兴礼乐,以立汉制,更秦法。帝谦让未遑也。

孝文帝二年(癸亥,公元前一七八年)

冬,十月,曲逆献侯陈平薨。

诏列侯各之国,为吏及诏所止者,遣太子。

十一月,乙亥,周勃复为丞相。

癸卯晦,日有食之。诏:“群臣悉思朕之过失及知见之所不及,匄以启告朕。及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者,以匡朕之不逮。”因各敕以职任,务省繇费以便民,罢卫将军。太仆见马遗财足,馀皆以给传置。

颍阴侯骑贾山上书言治乱之道曰:“臣闻雷霆之所击,无不摧折者;万钧之所压,无不糜灭者。今人主之威,非特雷霆也;执重,非特万钧也。开道而求谏,和颜色而受之,用其言而显其身,士犹恐惧而不敢自尽;又况于纵欲恣暴、恶闻其过乎!震之以威,压之以重,虽有尧、舜之智,孟贲之勇,岂有不摧折者哉!如此,则人主不得闻其过,社稷危矣。

昔者周盖千八百国,以九州之民养千八百国之君,君有馀财,民有馀力,而颂声作。秦皇帝以千八百国之民自养,力罢不能胜其役,财尽不能胜其求。一君之身耳,所自养者驰骋弋猎之娱,天下弗能供也。秦皇帝计其功德,度其后嗣世世无穷;然身死才数月耳,天下四面而攻之,宗庙灭绝矣。秦皇帝居灭绝之中而不自知者,何也?天下莫敢告也。其所以莫敢告者,何也?亡养老之义,亡辅弼之臣,退诽谤之人,杀直谏之士。是以道谀、媮合苟容,比其德则贤于尧、舜,课其功则贤于汤、武;天下已溃而莫之告也。今陛下使天下举贤良方正之士,天下皆欣欣焉曰:‘将兴尧舜之道、三王之功矣。’天下之士,莫不精白以承休德。今方正之士皆在朝廷矣;又选其贤者,使为常侍、诸吏,与之驰驱射猎,一日再三出。臣恐朝廷之解驰,百官之堕于事也。陛下即位,亲自勉以厚天下,节用爱民,平狱缓刑;天下莫不说喜。臣闻山东吏布诏令,民虽老羸癃疾,扶杖而往听之,愿少须臾毋死,思见德化之成也。今功业方就,名闻方昭,四方乡风而从;豪俊之臣,方正之士,直与之日日猎射,击兔、伐狐,以伤大业,绝天下之望,臣窃悼之。古者大臣不得与宴游,使皆务其方而高其节,则群臣莫敢不正身修行,尽心以称大体。夫士,修之于家而坏之于天子之廷,臣窃愍之。陛下与众臣宴游,与大臣、方正朝廷论议,游不失乐,朝不失礼,议不失计,轨事之大者也。”上嘉纳其言。

上每朝,郎、从官上书疏,未尝不止辇受其言。言不可用置之,言可用采之,未尝不称善。帝从霸陵上欲西驰下峻阪。中郎将袁盎骑,并车揽辔。上曰:“将军怯邪?”盎曰:“臣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圣主不乘危,不徼幸。今陛下骋六飞驰下峻山,有如马惊车败,陛下纵自轻,奈高庙、太后何!”上乃止。上所幸慎夫人,在禁中常与皇后同席坐。及坐郎置,袁盎引却慎夫人坐。慎夫人怒,不肯坐;上亦怒,起,入禁中。盎因前说曰:“臣闻‘尊卑有序,则上下和’。今陛下既已立后,慎夫人乃妾。妾、主岂可与同坐哉!且陛下幸之,即厚赐之。陛下所以为慎夫人,适所以祸之也。陛下独不见‘人彘’乎!”于是上乃说,召语慎夫人,慎夫人赐盎金五十斤。

贾谊说上曰:“《管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民不足而可治者,自古及今,未之尝闻。古之人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生之有时而用之亡度,则物力必屈。古之治天下,至纤至悉,故其畜积足恃。今背本而趋末者甚众,是天下之大残也!淫侈之俗,日日以长,是天下之大贼也!残、贼公行,莫之或止;大命将泛,莫之振救。生之者甚少而靡之者甚多,天下财产何得不蹷。

汉之为汉,几四十年矣,公私之积,犹可哀痛。失时不雨,民且狼顾;岁恶不入,请卖爵子。既闻耳矣,安有为天下阽危者若是而上不惊者!

世之有饥、穰,天之行也;禹、汤被之矣。即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旱,国胡以相恤?卒然边境有急,数十百万之众,国胡以馈之?兵、旱相乘,天下大屈,有勇力者聚徒而衡击,罢夫、羸老,易子上咬其骨。政治未毕通也,远方之能僭拟者并举而争起矣;乃骇而图之,岂将有及乎!夫积贮者,天下之大命也。苟粟多而财有馀,何为而不成!以攻则取,以守则固,以战则胜,怀敌附远,何招而不至!

今驱民而归之农,皆著于本。使天下各食其力,末技、游食之民转而缘南畮则畜积足而人乐其所矣。可以为富安天下,而直为此廪廪也,窃为陛下惜之!”

上感谊言,春,正月,丁亥,诏开藉田,上亲耕以率天下之民。

三月,有司请立皇子为诸侯王。诏先立赵幽王少子辟强为河间王,硃虚侯章为城阳王,东牟侯兴居为济北王;然后立皇子武为代王,参为太原王,揖为梁王。

五月,诏曰:“古之治天下,朝有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所以通治道而来谏者也。今法有诽谤、妖言之罪,是使众臣不敢尽情而上无由闻过失也,将何以来远方之贤良!其除之!”

九月,诏曰:“农,天下之大本也,民所恃以生也;而民或不务本而事末,故生不遂。朕忧其然,故今兹亲率群臣农以劝之;其赐天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五-译文

从阏逢摄提格年开始,到昭阳大渊献年结束,共十年。

高皇后元年(甲寅年,公元前187年)

冬天,太后商议想要立吕氏家族的人为王,询问右丞相王陵。王陵说:“高帝曾经杀白马盟誓说:‘不是刘氏家族的人称王,天下人共同讨伐他。’现在立吕氏为王,违背了盟约。”太后不高兴,又问左丞相陈平和太尉周勃,他们回答说:“高帝平定天下,封刘氏子弟为王;现在太后临朝称制,封吕氏为王,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太后很高兴,退朝。

王陵责备陈平和绛侯周勃说:“当初与高帝歃血为盟,你们不在场吗?现在高帝去世,太后作为女主,想要封吕氏为王;你们纵容她的意愿,违背盟约,有什么脸面去见地下的高帝呢?”陈平和绛侯回答说:“现在,当面顶撞朝廷,我们不如你;但保全社稷,安定刘氏的后代,你也不如我们。”王陵无言以对。

十一月,甲子日,太后任命王陵为帝太傅,实际上剥夺了他的相权。王陵于是称病辞职回家。太后任命左丞相陈平为右丞相,辟阳侯审食其为左丞相,审食其不处理政务,只负责监督宫中事务,像郎中令一样。审食其一向受太后宠信,公卿们都通过他来决定事务。

太后怨恨赵尧为赵隐王出谋划策,于是治赵尧的罪。上党太守任敖曾经是沛县的狱吏,对太后有恩,太后任命他为御史大夫。太后又追尊她的父亲临泗侯吕公为宣王,兄长周吕令武侯吕泽为悼武王,想要逐步封吕氏家族的人为王。

春天,正月,废除三族罪和妖言令。夏天,四月,鲁元公主去世。封公主的儿子张偃为鲁王,追谥公主为鲁元太后。

辛卯日,封孝惠帝的儿子刘山为襄城侯,刘朝为轵侯,刘武为壶关侯。

太后想要封吕氏为王,于是先立孝惠帝的儿子刘强为淮阳王,刘不疑为恒山王;派大谒者张释去试探大臣们的意见。大臣们于是请求立悼武王的长子郦侯吕台为吕王,割齐国的济南郡作为吕国的封地。

五月,丙申日,赵王宫的丛台发生火灾。

秋天,桃树和李树开花。

高皇后二年(乙卯年,公元前186年)

冬天,十一月,吕肃王吕台去世。

春天,正月,乙卯日,发生地震;羌道和武都道的山崩塌。

夏天,五月,丙申日,封楚元王的儿子郢客为上邳侯,齐悼惠王的儿子刘章为硃虚侯,命令他们入宫担任宿卫,又将吕禄的女儿嫁给刘章。

六月,丙戌日,日食。

秋天,七月,恒山哀王刘不疑去世。

开始使用八铢钱。

癸丑日,立襄成侯刘山为恒山王,改名为刘义。

高皇后三年(丙辰年,公元前185年)

夏天,长江和汉水泛滥,冲毁了四千多户人家。

秋天,白天出现星星。

伊水和洛水泛滥,冲毁了一千六百多户人家。汝水泛滥,冲毁了八百多户人家。

高皇后四年(丁巳年,公元前184年)

春天,二月,癸未日,立孝惠帝的儿子刘太为昌平侯。

夏天,四月,丙申日,太后封她的妹妹吕嬃为临光侯。

少帝渐渐长大,知道自己不是皇后的儿子,于是说:“皇后怎么能杀我母亲而让我做她的儿子!我长大后,一定要报仇!”太后听说后,将他幽禁在永巷中,对外宣称皇帝生病,左右的人都不能见他。太后对群臣说:“现在皇帝病了很久,神志不清,不能继承皇位治理天下;应该另立新帝。”群臣都叩头说:“皇太后为天下百姓考虑,安定宗庙和社稷,深谋远虑。群臣叩头奉诏。”于是废黜少帝,将他幽禁并杀害。五月,丙辰日,立恒山王刘义为皇帝,改名为刘弘,不称元年,因为太后仍然掌握朝政。封轵侯刘朝为恒山王。

这一年,任命平阳侯曹窋为御史大夫。

有司请求禁止与南越的关市和铁器贸易。南越王赵佗说:“高帝立我为王,允许我们互通使节和物资。现在高后听信谗臣的话,歧视蛮夷,断绝物资交流,这一定是长沙王的计谋,想要依靠汉朝的力量消灭南越,吞并我们的土地,自己立功。”

高皇后五年(戊午年,公元前183年)

春天,赵佗自称南越武帝,发兵攻打长沙,攻陷了几个县后撤退。

秋天,八月,淮阳怀王刘强去世,封壶关侯刘武为淮阳王。

九月,征发河东和上党的骑兵驻扎在北地。

开始实行戍卒每年轮换的制度。

高皇后六年(己未年,公元前182年)

冬天,十月,太后因为吕王吕嘉骄横放纵,废黜了他。十一月,立肃王吕台的弟弟吕产为吕王。

春天,白天出现星星。

夏天,四月,丁酉日,大赦天下。

封硃虚侯刘章的弟弟刘兴居为东牟侯,也入宫担任宿卫。

匈奴侵犯狄道,攻打阿阳。

开始使用五分钱。

宣平侯张敖去世,追谥为鲁元王。

高皇后七年(庚申年,公元前181年)

冬天,十二月,匈奴侵犯狄道,掳掠了两千多人。

春天,正月,太后召见赵幽王刘友。刘友娶了吕氏的女儿为王后,但不爱她,宠爱其他姬妾。吕氏的女儿很生气,离开王宫,向太后进谗言说:“赵王说‘吕氏怎么能称王!太后百年之后,我一定要讨伐他们。’”太后因此召见赵王,赵王到了京城,被安置在官邸中,不得见太后,命令卫兵包围看守他,不给他食物;他的群臣中有人偷偷送食物给他,就被抓起来治罪。丁丑日,赵王饿死,以平民的礼仪葬在长安的平民墓地。

己丑日,日食,白天变得昏暗。太后对此感到厌恶,对左右的人说:“这是冲着我来的!”

二月,调梁王刘恢为赵王,吕王吕产为梁王。梁王不去封国,担任帝太傅。

秋天,七月,丁巳日,立平昌侯刘太为济川王。

吕嬃的女儿嫁给将军、营陵侯刘泽为妻。刘泽是高祖的堂兄弟。齐人田生为大谒者张卿出谋划策说:“吕氏封王,大臣们并不心服。现在营陵侯刘泽是刘氏家族中最年长的;如果你向太后建议封他为王,吕氏的王位就会更加稳固。”张卿进宫向太后进言,太后同意了,于是割齐国的琅邪郡封刘泽为琅邪王。

赵王刘恢被调为赵王后,心中不乐。太后将吕产的女儿嫁给他为王后,王后的随从都是吕氏家族的人,掌握大权,暗中监视赵王,赵王不能自由行动。赵王有一个宠爱的姬妾,王后派人用毒酒将她毒死。六月,赵王无法忍受悲愤,自杀身亡。太后听说后,认为赵王因为女人而抛弃宗庙礼仪,废黜了他的继承人。

当时,吕氏家族掌握大权。硃虚侯刘章,二十岁,有勇力,对刘氏家族失去权力感到愤怒。有一次他入宫侍奉太后宴饮,太后命令他担任酒吏。刘章自请说:“我是将门之后,请允许我用军法来行酒。”太后说:“可以。”酒酣时,刘章请求唱《耕田歌》,太后同意了。刘章唱道:“深耕密种,立苗要疏;不是同种的,锄掉它!”太后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吕氏家族的人喝醉了,离开酒席,刘章追上去,拔剑将他斩杀,然后回来报告说:“有一个人逃酒,我按军法将他斩了!”太后和左右的人都大吃一惊,但既然已经允许他用军法,无法治他的罪,于是作罢。从此以后,吕氏家族的人都畏惧刘章。

硃虚侯,虽然大臣们都依附硃虚侯,刘氏的势力因此更加强大。

陈平担心吕氏家族,自己的力量无法控制,害怕祸患会波及自己。曾经在燕国深居简出,陆贾前来,直接进入坐下,而陈丞相却没有见他。

陆贾说:“您为何如此深思熟虑?”

陈平说:“您猜我在想什么?”

陆贾说:“您已经极其富贵,没有什么欲望了;然而您有忧虑,不过是担心吕氏家族和年幼的皇帝罢了。”

陈平说:“是的!我该怎么办?”

陆贾说:“天下安定,要关注丞相;天下危难,要关注将军。将相和睦,士人就会依附;天下即使有变故,权力也不会分散。为了国家的利益,关键在于您和太尉绛侯的掌握。我常常想对太尉绛侯说,绛侯和我开玩笑,轻视我的话。您为什么不与太尉交好,深入结交呢?”

于是为陈平策划了几件关于吕氏家族的事情。

陈平采纳了他的计策,于是用五百金为绛侯祝寿,准备了丰盛的酒宴;太尉也回报了同样的礼遇。两人深入结交,吕氏家族的势力逐渐衰落。

陈平送给陆贾一百名奴婢、五十辆马车和五百万钱作为饮食费用。

太后派使者告诉代王,想要将代王迁到赵国。代王谢绝了,表示愿意守卫代国的边境。

太后于是立她的侄子吕禄为赵王,追尊吕禄的父亲建成康侯释之为赵昭王。

九月,燕灵王去世,他有一个美人生的儿子,太后派人杀了他。燕国被废除。

派遣隆虑侯周灶带兵攻打南越。

高皇后八年(辛酉,公元前180年)

冬天,十月,辛丑日,立吕肃王的儿子东平侯吕通为燕王,封吕通的弟弟吕庄为东平侯。

三月,太后举行祭祀,回宫时经过轵道,看见一个像苍犬的东西,抓伤了太后的腋下,突然不见了。占卜后,说是“赵王如意作祟”。太后因此腋下受伤生病。

太后因为外孙鲁王偃年幼孤弱,夏天,四月,丁酉日,封张敖的前妻的两个儿子侈为新都侯,寿为乐昌侯,以辅佐鲁王。

又封中大谒者张释为建陵侯,因为他劝吕氏家族称王,赏赐了他。

长江、汉水泛滥,淹没了万余户人家。

秋天,七月,太后病重,于是命令赵王吕禄为上将军,驻守北军;吕王吕产驻守南军。

太后告诫吕产、吕禄说:“吕氏称王,大臣们不服。我一旦去世,皇帝年幼,大臣们恐怕会发动政变。你们一定要掌握兵权,守卫皇宫,千万不要送丧,以免被人控制!”

辛巳日,太后去世,遗诏:大赦天下,任命吕王吕产为相国,吕禄的女儿为皇后。

高后下葬后,任命左丞相审食其为皇帝的太傅。

吕氏家族想要发动叛乱,但畏惧大臣绛侯、灌婴等人,不敢行动。

硃虚侯娶了吕禄的女儿为妻,因此知道他们的阴谋,于是暗中派人告诉他的哥哥齐王,想要让他发兵西进,硃虚侯、东牟侯作为内应,以诛杀吕氏家族,立齐王为皇帝。

齐王于是与他的舅舅驷钧、郎中令祝午、中尉魏勃密谋发兵。

齐相召平不同意。

八月,丙午日,齐王想要派人杀死召平。

召平听说后,于是派兵守卫王宫。

魏勃欺骗召平说:“王想要发兵,但没有汉朝的虎符验证。而您包围王宫是好事,我请求为您带兵守卫王宫。”

召平相信了他。

魏勃带兵后,于是包围了相府,召平自杀。

于是齐王任命驷钧为相,魏勃为将军,祝午为内史,调动全国的兵力。

派祝午向东欺骗琅邪王说:“吕氏作乱,齐王发兵想要西进诛杀他们。齐王自认为年轻,不熟悉军事,愿意将国家托付给大王。大王是高帝的将领。请大王到临菑来,与齐王商议大事。”

琅邪王相信了,西行去见齐王。

齐王于是留下琅邪王,派祝午调动琅邪国的全部兵力,并带领他们。

琅邪王对齐王说:“大王是高皇帝的长孙,应当即位。现在大臣们犹豫不决,而我在刘氏家族中年纪最长,大臣们自然会等我决定。现在大王留下我,没有意义,不如让我入关商议大事。”

齐王认为有道理,于是准备了更多的车马送琅邪王。

琅邪王离开后,齐王于是发兵西进攻打济南。

写信给诸侯王,列举吕氏家族的罪行,想要发兵诛杀他们。

相国吕产等人听说后,于是派颍阴侯灌婴带兵攻打齐王。

灌婴到达荥阳,谋划说:“吕氏家族掌握关中兵权,想要危害刘氏家族自立。现在我打败齐王回报,这只会增加吕氏家族的资本。”

于是留在荥阳,派使者告诉齐王及诸侯,与他们联合,等待吕氏家族发动政变,共同诛杀他们。

齐王听说后,于是退兵到西界等待约定。

吕禄、吕产想要发动叛乱,内部畏惧绛侯、硃虚侯等人,外部害怕齐、楚的军队,又担心灌婴背叛他们。

想要等灌婴的军队与齐军会合后再发动,犹豫不决。

当时,济川王太、淮阳王武、常山王朝及鲁王张偃都年幼,没有到封国,住在长安;赵王吕禄、梁王吕产各自带兵驻守南、北军。都是吕氏家族的人。

列侯和群臣都无法自保。

太尉绛侯周勃无法掌握兵权。

曲周侯郦商年老多病,他的儿子郦寄与吕禄关系很好。

绛侯于是与丞相陈平密谋,派人劫持郦商,让他的儿子郦寄去欺骗吕禄说:“高帝与吕后共同平定天下,刘氏立了九位王,吕氏立了三位王,都是大臣们的决议,事情已经通告诸侯,大家都认为合适。现在太后去世,皇帝年幼,而您佩戴赵王印,不赶快去封国守卫,却担任上将,带兵留在这里,被大臣和诸侯怀疑。您为什么不归还将印,把兵权交给太尉,请梁王归还相国印,与大臣们结盟后去封国。齐兵一定会撤退,大臣们也会安心,您可以高枕无忧地统治千里之地,这是万世的利益。”

吕禄相信了他的计策,想要把兵权交给太尉。

派人告诉吕产和吕氏家族的长辈,有人认为合适,有人说不合适,计策犹豫不决。

吕禄信任郦寄,经常与他一起出游打猎,经过他的姑姑吕嬃。

吕嬃大怒说:“你作为将军却放弃军队,吕氏家族现在无处可去了!”

于是把所有的珠玉、宝器散在堂下,说:“不要为别人守护这些东西!”

九月,庚申日早晨,平阳侯窋代理御史大夫的事务,去见相国吕产商议事情。

郎中令贾寿从齐国回来,责备吕产说:“王不早点去封国,现在即使想去,还能去得了吗!”

详细地告诉吕产灌婴与齐、楚联合想要诛杀吕氏家族的事情,并且催促吕产赶快入宫。

平阳侯听到这些话,急忙告诉丞相、太尉。

太尉想要进入北军,但无法进入。

襄平侯纪通掌管符节,于是命令他持节假传命令让太尉进入北军。

太尉又命令郦寄与典客刘揭先去告诉吕禄说:“皇帝命令太尉守卫北军,想要您去封国。赶快归还将印离开。不然,祸患就要来了。”

吕禄认为郦寄不会欺骗自己,于是解下将印交给典客,把兵权交给太尉。

太尉到达军中,吕禄已经离开。

太尉进入军门,向军中下令说:“支持吕氏的露出右臂,支持刘氏的露出左臂!”

军中的人都露出左臂,太尉于是掌握了北军。

但还有南军。

丞相陈平于是召硃虚侯刘章协助太尉,太尉命令硃虚侯监视军门,命令平阳侯告诉卫尉:“不要让相国吕产进入殿门。”

吕产不知道吕禄已经离开北军,于是进入未央宫,想要发动叛乱。

到了殿门,无法进入,徘徊不前。

平阳侯担心无法取胜,急忙告诉太尉。

太尉还在

担心无法战胜吕氏家族,不敢公开说要诛杀他们,于是对硃虚侯说:“赶快进宫保护皇帝!”硃虚侯请求士兵,太尉给了他一千多人。进入未央宫门,看到吕产在廷中。到了傍晚时分,便攻击吕产,吕产逃跑。天风大作,因此他的随从官员混乱,没有人敢战斗,追赶吕产,在郎中府吏的厕所中杀了他。硃虚侯已经杀了吕产,皇帝命令谒者持节慰劳硃虚侯。硃虚侯想要夺取他的节,谒者不肯。硃虚侯便跟随他乘车,凭借节信快速行动,斩杀了长乐卫尉吕更始。回来后,快速进入北军报告太尉。太尉起身,拜贺硃虚侯说:“所担心的只有吕产。现在已经被诛杀,天下安定了!”于是派人分头逮捕吕氏家族的男女,无论老少都斩杀。辛酉日,逮捕并斩杀了吕禄,鞭打杀死了吕嬃,派人诛杀了燕王吕通,废除了鲁王张偃。戊辰日,迁徙济川王到梁地。派遣硃虚侯章将诛杀吕氏家族的事情告诉齐王,命令他撤兵。灌婴在荥阳,听说魏勃原本教唆齐王起兵,派使者召魏勃前来,责问他。魏勃说:“失火的人家,哪有时间先告诉长辈再去救火呢!”于是退下站立,双腿颤抖,害怕得说不出话来,最终没有其他话。灌将军仔细看着笑着说:“人们说魏勃勇敢,其实是个庸人,能做什么呢!”于是放过了魏勃。灌婴的军队也从荥阳撤回。

班固评论说:孝文帝时,天下人都认为郦寄出卖了朋友。所谓出卖朋友,是指看到利益而忘记道义。如果郦寄的父亲是功臣而又被胁迫,即使摧毁吕禄以安定国家,道义上也是可以接受的。

众大臣一起密谋说:“少帝及梁、淮阳、恒山王,都不是真正的孝惠帝的儿子。吕后用计谋诈称是别人的儿子,杀了他们的母亲养在后宫,让孝惠帝认作儿子,立为皇后和诸王,以加强吕氏的力量。现在都已经消灭了吕氏家族,而所立的人已经长大,掌握权力,我们这些人就没有活路了。不如看看诸王中最贤明的人立为皇帝。”有人说:“齐王是高帝的长孙,可以立为皇帝。”大臣们都说:“吕氏因为外戚的恶行几乎危及宗庙,扰乱功臣。现在齐王的舅舅驷钧,像老虎一样凶猛。如果立齐王为皇帝,又会成为吕氏了。代王现在是高帝的儿子中最年长的,仁孝宽厚,太后家薄氏谨慎善良。而且立长子本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何况他以仁孝闻名天下呢!”于是大家一起暗中派人召代王前来。

代王问左右的人,郎中令张武等人说:“汉朝的大臣都是以前高帝时的大将,熟悉军事,多有谋略和诡计。他们的意图不止于此,只是畏惧高帝、吕太后的威势罢了。现在已经诛杀了吕氏家族,京城刚刚流血,他们以迎接大王为名,实际上不可信。希望大王称病不去,以观察他们的变化。”中尉宋昌进言说:“群臣的议论都不对。秦朝失去政权,诸侯、豪杰纷纷起兵,人人都以为自己能得天下,但最终登上天子之位的是刘氏,天下人已经绝望,这是其一。高帝封王子弟,土地犬牙交错,互相制约,这就是所谓的磐石之宗,天下人服从其强大,这是其二。汉朝兴起,废除了秦朝的苛政,简化法令,施行德惠,人人自安,难以动摇,这是其三。吕太后严厉,立吕氏为三王,专权独断;然而太尉持一节进入北军,一声呼喊,士兵们都袒露左臂支持刘氏,背叛吕氏,最终消灭了他们。这是天意,不是人力所能为的。现在大臣们即使想要作乱,百姓也不会听从,他们的党羽怎么能专一呢?现在内有硃虚、东牟的亲戚,外有吴、楚、淮阳、琅邪、齐、代的强大。现在高帝的儿子,只有淮南王和大王。大王又是长子,贤圣仁孝闻名天下,所以大臣们顺应天下人的心愿想要迎立大王。大王不要怀疑。”代王报告太后商议。犹豫不决,占卜,得到大横的兆象。占卜的人说:“大横庚庚,我将成为天王,像夏启一样光耀。”代王说:“我本来已经是王了,又成为什么王?”占卜的人说:“所谓天王,就是天子。”于是代王派遣太后的弟弟薄昭去见绛侯,绛侯等人详细向薄昭说明了迎立代王的意图。薄昭回来报告说:“确实如此,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代王于是笑着对宋昌说:“果然如你所说。”于是命令宋昌陪同乘车,张武等六人乘传车,前往长安。到了高陵,停下来,让宋昌先快马前往长安观察变化。宋昌到了渭桥,丞相以下的人都来迎接。宋昌回来报告。代王快马到了渭桥,群臣拜见称臣,代王下车回拜。太尉周勃进言说:“希望私下谈谈。”宋昌说:“如果是公事,就公开说;如果是私事,王者没有私事。”太尉于是跪下献上天子的玺印和符节。代王谢绝说:“到代邸再商议。”

后九月,己酉晦日,代王到了长安,住在代邸,群臣跟随到邸。丞相陈平等人都再次拜见说:“子弘等人都不是孝惠帝的儿子,不应该继承宗庙。大王是高帝的长子,应该继承皇位。希望大王即天子位。”代王向西谦让三次,向南谦让两次,于是即天子位。群臣按礼节依次侍立。东牟侯兴居说:“诛杀吕氏,我没有功劳,请让我清理皇宫。”于是与太仆汝阴侯滕公进入皇宫,上前对少帝说:“你不是刘氏的儿子,不应该立为皇帝!”于是回头命令左右持戟的士兵放下武器离开;有几个人不肯放下武器,宦者令张释谕告,他们也放下了武器。滕公于是召来乘舆车载少帝出去。少帝说:“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滕公说:“出去住。”住在少府。于是奉天子的法驾迎接代王到邸,报告说:“皇宫已经清理完毕。”代王当晚进入未央宫。有十个谒者持戟守卫端门,说:“天子在里面,你是什么人敢进来?”代王于是对太尉说。太尉前去谕告,十个谒者都放下武器离开,代王于是进入。夜里,任命宋昌为卫将军,镇抚南北军;任命张武为郎中令,管理殿中事务。有关部门分头诛杀梁、淮阳、恒山王及少帝于邸。文帝回到前殿坐下,夜里,下诏书赦免天下。

太宗孝文皇帝上

孝文帝元年(壬戌,公元前一七九年)

冬,十月,庚戌日,迁徙琅邪王泽为燕王;封赵幽王的儿子遂为赵王。

陈平称病。皇帝问他,陈平说:“高祖时,周勃的功劳不如我,等到诛杀吕氏家族时,我的功劳也不如周勃,希望将右丞相的位置让给周勃。”十一月,辛巳日,皇帝将陈平调为左丞相,太尉周勃为右丞相,大将军灌婴为太尉。

吕氏家族所夺取的齐、楚旧地,都归还给他们。论功行赏,右丞相周勃以下增加封户、赐金各有差别。绛侯周勃朝罢后快步走出,显得非常得意。皇帝对他非常恭敬,常常目送他。郎中安陵袁盎进谏说:“吕氏家族悖逆,大臣们一起诛杀了他们。当时丞相是太尉,掌握兵权,正好成功。现在丞相如果有骄傲的神色,陛下谦让。君臣失礼,我认为陛下不应该这样做!”后来朝见时,皇帝更加庄重,丞相更加畏惧。

十二月,下诏说:“法律是治理国家的根本。现在犯法的人已经被论罪,却让无罪的父母、妻子、兄弟连坐,以及没收财产,我非常不赞成!废除没收财产的法律

相坐律令。”

春天,正月,官员们请求尽早确立太子。皇帝说:“我德行不够,即使不能广泛寻求天下贤圣有德之人来禅让天下,却说要预先确立太子,这是加重我的不德。还是算了吧!”

官员们说:“预先确立太子,是为了重视宗庙、社稷,不忘天下。”

皇帝说:“楚王是我的叔父;吴王是我的兄长;淮南王是我的弟弟,难道他们不是预先考虑的对象吗?现在不选举他们,却一定要立我的儿子,人们会认为我忘记了贤德之人而专宠自己的儿子,这不是为天下着想!”

官员们坚持请求说:“古代殷、周两朝,国家安定都有一千多年,就是用了这个方法。立嗣一定要立儿子,这是由来已久的传统。高帝平定天下成为太祖,子孙继承世世代代不绝,现在放弃应该立的太子而改选诸侯和宗室,这不是高帝的意愿。再讨论也不合适。子启是长子,纯厚慈仁,请立他为太子。”

皇帝于是同意了。

三月,立太子的母亲窦氏为皇后。皇后是清河观津人。她有个弟弟叫广国,字少君,小时候被人拐卖,辗转了十多家,听说窦后被立为皇后,于是上书自述。皇帝召见了他,经过验证询问,确认属实,于是赐给他丰厚的田宅、金钱,让他和兄长窦长君一起住在长安。

绛侯、灌将军等人说:“我们这些人不死,命运就掌握在这两人手中。这两人出身卑微,不能不给他们选择师傅和宾客;否则又会效仿吕氏,这是大事!”

于是选择了有节操和德行的人与他们同住。窦长君、少君因此成为谦让的君子,不敢以尊贵自傲。

皇帝下诏救济鳏、寡、孤、独、穷困的人。又下令:“八十岁以上的人,每月赐给米、肉、酒;九十岁以上的人,加赐帛、絮。赐物时,应由长吏亲自查看,丞或尉负责发放;不满九十岁的,由啬夫、令史负责发放;二千石的官员派遣都吏巡视,不合格的要督促改正。”

楚元王刘交去世。

夏天,四月,齐、楚两地发生地震,二十九座山同一天崩塌,大水涌出。

当时有人献上千里马。皇帝说:“鸾旗在前,属车在后,吉日出行每天五十里,军队出行每天三十里。我乘千里马,独自先到哪里去呢?”于是把马还给他,并给了路费,下诏说:“我不接受献礼。命令四方不要再求来献。”

皇帝施惠天下,诸侯、四夷远近都感到欢欣融洽。于是修整代来的功绩,封宋昌为壮武侯。

皇帝更加熟悉国家事务。上朝时问右丞相周勃:“天下一年的案件有多少?”周勃谢罪说不知道。又问:“一年的钱粮收支有多少?”周勃又谢罪说不知道,惶恐羞愧,汗流浃背。

皇帝问左丞相陈平。陈平说:“有主管的人。”

皇帝问:“主管的人是谁?”

陈平说:“陛下如果问案件,责问廷尉;问钱粮,责问治粟内史。”

皇帝说:“如果各有主管的人,那么你主管什么?”

陈平谢罪说:“陛下不知道我才能低下,让我担任宰相。宰相的职责是上辅佐天子,调理阴阳,顺应四时;下顺应万物的适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尽其职。”

皇帝称赞他说得好。

右丞相周勃非常惭愧,出来后责备陈平说:“你怎么不早教我回答!”

陈平笑着说:“你在这个位置上,不知道自己的职责吗?况且陛下如果问长安城中有多少盗贼,你也要勉强回答吗?”

于是周勃自知才能远不如陈平。

不久,有人对周勃说:“你既然诛杀了诸吕,立了代王,威震天下。而你接受了丰厚的赏赐,处在尊贵的地位,时间久了,灾祸就会降临到你身上。”

周勃也感到自危,于是称病,请求归还相印,皇帝同意了。

秋天,八月,辛未日,右丞相周勃被免职,左丞相陈平专任丞相。

当初,隆虑侯灶攻打南越,遇到暑湿天气,士兵们染上瘟疫,军队无法越过山岭。一年多后,高后去世,于是撤军。

赵佗因此用兵威和财物贿赂闽越、西瓯、骆,使他们臣服。东西一万多里,乘黄屋左纛,称制与中国相当。

皇帝于是为赵佗在真定的亲冢设置守邑,每年按时祭祀;召见他的兄弟,给予尊贵的官职和丰厚的赏赐。

又派陆贾出使南越,赐给赵佗书信说:“我是高皇帝侧室之子,被弃在外,奉北藩于代。路途遥远,闭塞愚昧,未曾写信。高皇帝去世,孝惠皇帝继位;高后临朝,不幸有病,诸吕作乱,依赖功臣的力量,已经诛杀完毕,我因为王、侯、吏不释的缘故,不得不继位。现在即位。近来听说你给将军隆虑侯写信,请求寻找亲兄弟,请求罢免长沙两将军。我根据你的信罢免了将军博阳侯;你的亲兄弟在真定的,已经派人慰问,修治先人的坟墓。前些日子听说你在边境发兵,为寇灾不止。当时,长沙受苦,南郡尤其严重。虽然你的国家,难道独享利益吗!必定多杀士卒,伤良将吏,寡人之妻,孤人之子,独人父母,得一亡十,我不忍心这样做。我想划定犬牙交错的地界,问官吏,官吏说:‘高皇帝所以介长沙土也。’我不能擅自改变。现在得到你的土地,不足以扩大;得到你的财物,不足以致富。服领以南,你自己治理。虽然如此,你的称号为帝。两帝并立,没有一辆车来通使,这是争;争而不让,仁者不为。愿与你分弃前恶,从今以后,通使如故。”

陆贾到了南越,南越王赵佗恐惧,叩头谢罪,愿意奉行皇帝的诏令,长久作为藩臣,奉贡职。

于是下令国内说:“我听说两雄不并立,两贤不并世。汉皇帝是贤明的天子。从今以后,去掉帝制、黄屋、左纛。”

于是写信,称:“蛮夷大长、老夫臣佗冒死再拜上书皇帝陛下:老夫是故越吏,高皇帝幸赐臣佗玺,以为南越王。孝惠皇帝即位,义不忍绝,所以赐老夫者甚厚。高后临朝,别异蛮夷,下令说:‘不要给蛮夷越金、铁、田器、马、牛、羊。如果要给,给公的,不要给母的。’老夫地处偏僻,马、牛、羊的牙齿已经老了。自认为祭祀不修,有死罪,派内史籓、中尉高、御史平凡三批人上书谢罪,都没有回音。又听说老夫父母的坟墓已经被毁,兄弟宗族已经被诛杀。官吏们商议说:‘现在内不能振于汉,外无以自高异。’所以改号为帝,自帝其国,不敢有害于天下。高皇后听说后,大怒,削去南越的籍贯,使使不通。老夫怀疑长沙王谗言,所以发兵攻打其边境。老夫在越四十九年,现在已经抱孙子了。然而早起晚睡,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目不视靡曼之色,耳不听钟鼓之音,是因为不能事奉汉朝。现在陛下幸哀怜,恢复故号,通使汉朝如故;老夫死,骨不腐。改号,不敢为帝了!”

齐哀王刘襄去世。

皇帝听说河南守吴公治理天下第一,召他为廷尉。吴公推荐洛阳人贾谊,皇帝召见。

贾谊被任命为博士。当时贾谊年仅二十多岁。皇帝欣赏他的才华,一年之内,他被迅速提拔为太中大夫。贾谊请求修改历法,改变服饰颜色,确定官名,振兴礼乐,以建立汉朝的制度,改革秦朝的法律。皇帝谦虚地表示还没有时间考虑这些。

孝文帝二年(癸亥年,公元前178年)

冬季,十月,曲逆献侯陈平去世。

皇帝下诏,命令列侯各自回到自己的封国,那些担任官职或受诏令留在京城的,派遣太子前往。

十一月,乙亥日,周勃再次被任命为丞相。

癸卯日,日食发生。皇帝下诏说:“群臣们要仔细思考我的过失以及我所不知道的事情,恳请你们告诉我。并且推荐贤良、方正、能够直言极谏的人,以帮助我改正不足。”于是各自按照职责要求,务必节省徭役费用以方便百姓,撤销卫将军的职位。太仆的马匹和财物足够使用,其余的都给驿站使用。

颍阴侯的骑贾山上书谈论治乱之道说:“我听说雷霆所击之处,没有不摧毁的;万钧所压之处,没有不粉碎的。如今君主的威严,不仅仅是雷霆;掌握的权力,也不仅仅是万钧。君主开放言路以求谏言,和颜悦色地接受,采纳其言并显扬其身,士人仍然恐惧而不敢尽言;更何况那些放纵欲望、肆意暴虐、厌恶听到自己过失的君主呢!用威严震慑,用重权压制,即使有尧、舜的智慧,孟贲的勇力,又怎能不摧毁呢!这样,君主就听不到自己的过失,国家就危险了。

从前周朝有千八百个国家,用九州的百姓供养千八百个君主,君主有剩余的财富,百姓有剩余的力气,颂扬之声兴起。秦始皇用千八百个国家的百姓供养自己,百姓的力气耗尽无法完成劳役,财富耗尽无法满足需求。一个君主的身躯,所供养的只是驰骋打猎的娱乐,天下无法供应。秦始皇计算自己的功德,认为自己的后代会世世代代无穷无尽;然而他死后仅仅几个月,天下四面围攻,宗庙灭绝了。秦始皇身处灭绝之中却不知道,为什么呢?天下没有人敢告诉他。为什么没有人敢告诉他呢?因为他失去了养老的义理,失去了辅佐的臣子,驱逐了批评的人,杀死了直言进谏的士人。因此,阿谀奉承、苟且迎合的人,比他的德行显得比尧、舜还要贤明,考核他的功绩显得比汤、武还要伟大;天下已经崩溃却没有人告诉他。如今陛下让天下推荐贤良方正之士,天下人都高兴地说:‘将要复兴尧舜之道、三王的功业了。’天下的士人,无不精诚地接受美德。如今方正之士都在朝廷了;又选拔其中的贤者,让他们担任常侍、诸吏,与他们一起驰骋打猎,一天多次外出。我担心朝廷会松懈,百官会懈怠于事务。陛下即位后,亲自努力厚待天下,节约用度爱护百姓,平反冤狱减轻刑罚;天下无不喜悦。我听说山东的官吏颁布诏令,百姓即使年老体弱,也拄着拐杖前去听,希望多活一会儿,不要死去,想看到德化的成就。如今功业刚刚成就,名声刚刚显扬,四方都向往并追随;豪杰之臣,方正之士,却与他们天天打猎射箭,打兔子、猎狐狸,损害大业,断绝天下的希望,我私下感到痛心。古代大臣不得参与宴游,让他们都专注于自己的职责并提高节操,那么群臣不敢不端正自身修养,尽心尽力以符合大体。士人,在家中修养却在朝廷中败坏,我私下感到痛心。陛下与众臣宴游,与大臣、方正之士在朝廷讨论,游玩不失乐趣,朝会不失礼仪,讨论不失计谋,这是治国的大事。”皇帝赞赏并采纳了他的意见。

皇帝每次上朝,郎官、从官上书奏疏,皇帝从未不停下车辇接受他们的意见。意见不可用的就放下,可用的就采纳,从未不称赞。皇帝从霸陵上想要向西驰下陡坡。中郎将袁盎骑马,与皇帝的车并排拉住缰绳。皇帝说:“将军害怕吗?”袁盎说:“我听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圣明的君主不冒险,不侥幸。如今陛下驾着六匹马驰下陡山,如果马惊车翻,陛下即使不珍惜自己,又怎么对得起高庙和太后呢!”皇帝于是停下。皇帝宠爱的慎夫人,在宫中常与皇后同席而坐。到了郎官设置座位时,袁盎引导慎夫人退后坐下。慎夫人生气,不肯坐下;皇帝也生气,起身进入宫中。袁盎上前解释说:“我听说‘尊卑有序,则上下和睦’。如今陛下已经立了皇后,慎夫人是妾。妾和主怎么可以同坐呢!而且陛下宠爱她,就应该厚赐她。陛下这样对待慎夫人,恰恰是害了她。陛下难道没听说过‘人彘’吗!”皇帝于是高兴,召见慎夫人,慎夫人赐给袁盎五十斤黄金。

贾谊对皇帝说:“《管子》说:‘仓库充实才知道礼节,衣食充足才知道荣辱。’百姓不足而能治理的,从古至今,从未听说过。古人说:‘一个男子不耕种,就会有人挨饿;一个女子不织布,就会有人受冻。’生产有时而使用无度,那么物力必然枯竭。古代治理天下,非常细致周到,所以他们的积蓄足以依靠。如今背离根本而追求末节的人很多,这是天下的大害!奢侈的风俗,日益增长,这是天下的大贼!害、贼公然横行,没有人制止;国家的命运将要倾覆,没有人拯救。生产的人很少而浪费的人很多,天下的财产怎能不枯竭。

汉朝建立以来,将近四十年了,公私的积蓄,仍然令人痛心。错过时机不下雨,百姓就会恐慌;年成不好没有收入,百姓就会卖儿卖女。这些都已经听说了,哪有天下如此危险而皇帝不惊慌的!

世上有饥荒、丰收,这是自然的规律;禹、汤都经历过。如果不幸遇到方圆二三千里的大旱,国家用什么来救济?突然边境有紧急情况,数十百万的军队,国家用什么来供应?战争、旱灾相继发生,天下大乱,有勇力的人聚众横行,疲惫的老人,交换孩子啃食骨头。政治尚未完全通达,远方有能力僭越的人纷纷起来争夺;等到惊慌失措再想办法,还来得及吗!积蓄是国家的命脉。如果粮食多而财富有余,还有什么做不到的!进攻就能取胜,防守就能稳固,作战就能胜利,怀柔敌人招附远方,还有什么不能招来的!

如今驱使百姓回归农业,都专注于根本。让天下人都自食其力,那些从事末技、游食的人转而从事农业,那么积蓄充足而人们安居乐业。可以使天下富足安定,却只是这样紧张兮兮,我私下为陛下感到惋惜!”

皇帝被贾谊的话感动,春季,正月,丁亥日,下诏开垦藉田,皇帝亲自耕种以引导天下的百姓。

三月,有关部门请求立皇子为诸侯王。皇帝下诏先立赵幽王的小儿子辟强为河间王,硃虚侯章为城阳王,东牟侯兴居为济北王;然后立皇子武为代王,参为太原王,揖为梁王。

五月,皇帝下诏说:“古代治理天下,朝廷有进善的旌旗,诽谤的木牌,用来通达治道并招来谏言。如今法律有诽谤、妖言的罪名,这使得众臣不敢尽情进言而皇帝无法听到过失,怎么能招来远方的贤良!废除这些罪名!”

九月,皇帝下诏说:“农业是天下的大本,百姓赖以生存;然而百姓有时不务本而从事末业,所以生活不顺。我担心这种情况,所以今年亲自率领群臣耕种以鼓励百姓;赐予天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五-注解

阏逢摄提格: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阏逢为天干中的甲,摄提格为地支中的寅,合起来表示甲寅年。

昭阳大渊献: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昭阳为天干中的癸,大渊献为地支中的亥,合起来表示癸亥年。

高皇后:指汉高祖刘邦的皇后吕雉,她在刘邦去世后掌握实权,成为汉朝的实际统治者。

白马盟:刘邦与群臣在白马寺立下的盟誓,主要内容是“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即只有刘氏宗亲才能封王。

吕氏:指吕后及其家族成员。吕后是汉高祖刘邦的皇后,刘邦去世后,她掌握朝政大权,封吕氏家族成员为王,试图巩固吕氏家族的权力。

三族罪:古代的一种连坐刑罚,指犯罪者的父母、妻子、子女三族都要受到牵连。

妖言令:古代禁止传播谣言或邪说的法令。

八铢钱:汉代的一种货币,重量为八铢。

五分钱:汉代的一种货币,重量为五分。

南越:古代中国南方的一个政权,位于今天的广东、广西一带。

匈奴:古代北方的一个游牧民族,经常与中原王朝发生冲突。

硃虚侯:指刘章,封为硃虚侯。

陈平:陈平是汉朝开国功臣之一,曾任丞相。在诛灭诸吕的过程中,陈平发挥了重要作用,后担任左丞相。

陆贾:汉初著名的外交家和文学家,曾多次出使南越。

绛侯:指周勃,西汉初年的著名将领,因其封地在绛(今山西绛县),故称绛侯。他是汉高祖刘邦的重要将领之一,曾多次为刘邦平定叛乱。

灌婴:灌婴是汉朝开国功臣之一,曾任大将军、太尉等职。在诛灭诸吕的过程中,灌婴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齐王:指刘襄,西汉初年的一位诸侯王,因其封地在齐(今山东一带),故称齐王。他是汉高祖刘邦的孙子,刘邦去世后,成为维护刘氏宗室利益的重要人物。

琅邪王:指刘泽,西汉初年的一位诸侯王,因其封地在琅邪(今山东临沂一带),故称琅邪王。他是汉高祖刘邦的孙子,刘邦去世后,成为维护刘氏宗室利益的重要人物。

太尉:太尉是古代中国的高级军事官职,负责全国的军事事务。在汉朝,太尉是最高军事长官之一。

北军:北军是汉代守卫京城的军队之一,主要负责长安城北部的防卫。

南军:西汉时期守卫京城的军队之一,主要负责京城的南部防务。南军是京城的重要军事力量,通常由皇帝信任的将领统领。

未央宫:未央宫是西汉时期的主要宫殿之一,位于长安城内,是皇帝处理政务和居住的地方。

郎中府:郎中府是汉代官署之一,负责管理宫廷内的郎中(低级官员)。

长乐卫尉:长乐卫尉是汉代官职,负责长乐宫的守卫工作。长乐宫是西汉时期的重要宫殿之一。

吕产:吕产是吕后的侄子,吕后掌权时被封为梁王。在吕后去世后,吕产成为诸吕势力的重要人物,最终被硃虚侯刘章诛杀。

吕禄:吕禄是吕后的侄子,被封为赵王。在吕后去世后,吕禄成为诸吕势力的重要人物,最终被诛杀。

吕嬃:吕嬃是吕后的侄女,被封为鲁王张偃的妻子。在吕后去世后,吕嬃成为诸吕势力的重要人物,最终被笞杀。

吕通:吕通是吕后的侄子,被封为燕王。在吕后去世后,吕通成为诸吕势力的重要人物,最终被诛杀。

代王:指刘武,封为代王。

宋昌:汉文帝时期的功臣,被封为壮武侯。

太尉勃:太尉勃即周勃,汉朝开国功臣之一,曾任太尉。在诛灭诸吕的过程中,周勃发挥了重要作用,后担任右丞相。

袁盎:汉文帝时期的重要官员,以直言进谏著称。

相坐律令:古代法律中的一种连坐制度,指一人犯罪,其亲属或邻居也要受到牵连和惩罚。

蚤建太子:尽早确立太子,蚤通‘早’。

宗庙、社稷:宗庙指供奉祖先的庙宇,社稷指土地神和谷神,合称代表国家和政权。

楚王、吴王、淮南王:均为汉初分封的诸侯王,楚王为刘邦的弟弟刘交,吴王为刘邦的侄子刘濞,淮南王为刘邦的儿子刘长。

高帝:指汉高祖刘邦,汉朝的开国皇帝。

子启:指汉文帝刘恒的长子刘启,即后来的汉景帝。

窦氏:汉文帝的皇后窦氏,出身清河观津。

绛侯、灌将军:绛侯指周勃,灌将军指灌婴,均为汉初功臣。

鳏、寡、孤、独:鳏指丧妻的男子,寡指丧夫的女子,孤指失去父母的孩子,独指无子女的老人。

啬夫、令史:啬夫是地方小吏,令史是掌管文书的小官。

楚元王交:指楚王刘交,刘邦的弟弟。

鸾旗、属车:鸾旗是皇帝出行时的仪仗旗帜,属车是随从的车辆。

右丞相勃:指周勃,汉文帝时期的右丞相。

左丞相平:指陈平,汉文帝时期的左丞相。

隆虑侯灶:指隆虑侯周灶,汉文帝时期的将领。

赵佗:南越国的开国君主,原为秦朝将领,后自立为南越王。

黄屋左纛:黄屋指黄色的车盖,左纛指车上的旗帜,均为皇帝的仪仗。

贾谊:西汉著名的政治家和文学家,吴公推荐给汉文帝的人才。

博士:古代官名,负责教授学问、编撰书籍等。

太中大夫:古代官名,属于高级文官,负责谏议、顾问等。

正朔:指历法中的正月初一,象征新的一年的开始。

服色:指官员的服饰颜色,象征不同的官阶和身份。

礼乐:古代社会的礼仪和音乐,是维护社会秩序和文化传承的重要手段。

汉制:指汉朝的政治制度和社会规范。

秦法:指秦朝的法律制度,以严苛著称。

曲逆献侯:陈平的封号,曲逆是地名,献侯是爵位。

列侯:古代爵位,属于诸侯中的高级爵位。

丞相:古代最高行政官员,负责辅佐皇帝处理政务。

日有食之:指日食现象,古代认为是不祥之兆。

贤良方正:指品德高尚、行为端正的人。

直言极谏:指敢于直言进谏,不畏权贵。

卫将军:古代军事官职,负责宫廷的保卫工作。

太仆:古代官名,负责管理皇帝的马车和马匹。

颍阴侯:贾山的封号,颍阴是地名,侯是爵位。

雷霆:比喻君主的威严和权力。

万钧:比喻极大的压力或重量。

尧、舜:传说中的古代圣王,以贤明著称。

孟贲:古代勇士,以勇猛著称。

周盖千八百国:指周朝时期的分封制度,诸侯国众多。

秦皇帝:指秦始皇,以统一中国和严苛的法律著称。

宗庙:指皇帝的祖庙,象征皇权的延续。

道谀:指阿谀奉承的行为。

媮合苟容:指迎合权贵,苟且偷生。

三王:指夏禹、商汤、周文王,被认为是古代圣王。

山东吏:指山东地区的官员。

霸陵:汉文帝的陵墓,位于今陕西省西安市。

慎夫人:汉文帝的宠妃。

人彘:指被砍去四肢的人,比喻极端的惩罚。

管子:指《管子》,古代重要的政治和经济著作。

仓廪实而知礼节:指粮食充足,人民才会懂得礼仪。

衣食足而知荣辱:指生活富足,人民才会懂得荣辱。

一夫不耕,或受之饥:指一个男子不耕种,可能会导致饥饿。

一女不织,或受之寒:指一个女子不织布,可能会导致寒冷。

背本而趋末:指放弃农业而从事商业或其他非农业活动。

淫侈之俗:指奢侈浪费的社会风气。

大命将泛:指国家的命运将面临危机。

积贮:指储备粮食和财富。

藉田:指皇帝亲自耕种的田地,象征重视农业。

赵幽王:指汉高祖刘邦的儿子刘友,封为赵王。

东牟侯:指刘兴居,封为东牟侯。

太原王:指刘参,封为太原王。

梁王:指刘揖,封为梁王。

进善之旌:指古代用来表彰善行的旗帜。

诽谤之木:指古代用来听取民众意见的木牌。

下民:指普通百姓,相对于贵族或统治者而言。

田租:古代农民向国家或地主交纳的土地税,通常以粮食形式缴纳。

燕敬王泽:燕国的敬王,名泽,是燕国的一位君主。薨,古代对诸侯或高级官员去世的尊称。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五-评注

这段文字记载了汉高祖刘邦去世后,吕雉掌权时期的政治斗争和重大事件。吕雉作为刘邦的皇后,在刘邦去世后掌握了实权,成为汉朝的实际统治者。她试图封吕氏家族成员为王,违背了刘邦与群臣立下的白马盟,引发了朝中大臣的反对。王陵坚决反对吕雉的做法,认为这是违背了刘邦的盟誓,而陈平和周勃则采取了更为灵活的策略,表面上支持吕雉,实际上则在暗中维护刘氏宗亲的利益。

吕雉的政治手段非常强硬,她通过封赏吕氏家族成员、废除少帝、立新帝等方式,逐步巩固了自己的权力。她还通过废除三族罪和妖言令,试图缓和社会的紧张局势,但这些措施并未能完全平息朝中的反对声音。吕雉的统治充满了权谋和血腥,她通过幽禁、废黜甚至杀害反对者来维护自己的地位。

这段文字还记载了吕雉时期的一些自然灾害和天文现象,如地震、洪水、日食等。在古代,这些现象往往被视为天意的象征,尤其是日食,被认为是不祥之兆。吕雉对这些现象的反应,显示了她对权力的极度敏感和对自身地位的担忧。

吕雉的统治虽然短暂,但对汉朝的政治格局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她通过封赏吕氏家族成员,试图建立一个以吕氏为核心的权力体系,但这一做法最终引发了刘氏宗亲和大臣们的强烈反对。吕雉去世后,吕氏家族的权力迅速瓦解,刘氏宗亲重新掌握了政权,开启了汉朝的文景之治。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吕雉的统治是汉朝初期政治斗争的一个缩影。她通过权谋和暴力手段维护自己的权力,但也暴露了女性在封建社会中掌握权力的艰难。吕雉的统治虽然充满了争议,但她在汉朝历史上的地位不可忽视,她的政治手段和统治策略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这段文字记载了西汉初年吕后专权时期,刘氏宗室与吕氏家族之间的权力斗争。吕后作为汉高祖刘邦的皇后,在刘邦去世后掌握朝政大权,封吕氏家族成员为王,试图巩固吕氏家族的权力。然而,刘氏宗室成员如硃虚侯刘章、齐王刘襄等人并不甘心吕氏家族的专权,他们通过结盟、谋略等手段,试图推翻吕氏家族的统治,恢复刘氏宗室的权力。

在这段历史中,陈平和陆贾作为汉初的重要谋士,发挥了关键作用。陈平通过结盟绛侯周勃,成功削弱了吕氏家族的势力。陆贾则通过智谋,帮助陈平制定了对付吕氏家族的计划。这些谋士的智慧和策略,展现了汉初政治斗争的复杂性和残酷性。

此外,这段文字还反映了汉初的政治体制和军事制度。太尉作为最高军事长官,掌握着京城的军事力量,北军和南军则是京城的重要军事力量。吕氏家族试图通过控制这些军事力量来巩固自己的权力,但最终未能成功。刘氏宗室通过联合太尉周勃,成功夺取了北军的控制权,最终推翻了吕氏家族的统治。

这段历史不仅展现了汉初政治斗争的激烈和复杂,也反映了汉初政治体制的特点。汉初的政治体制以皇帝为中心,但皇帝的实际权力受到诸侯王、大臣等多方势力的制约。吕后专权时期,吕氏家族试图通过封王、控制军事力量等手段来巩固自己的权力,但最终未能成功。刘氏宗室通过联合大臣、谋士等手段,成功推翻了吕氏家族的统治,恢复了刘氏宗室的权力。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展现了汉初政治斗争的复杂性和残酷性。通过对这段历史的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汉初政治体制的特点,以及汉初政治斗争的激烈和复杂。

这段文字记载了西汉初年诛灭诸吕的历史事件,展现了汉朝初年政治斗争的复杂性和残酷性。诸吕之乱是西汉初年的一次重大政治危机,吕后掌权期间,吕氏家族势力膨胀,严重威胁到刘氏皇权的稳定。吕后去世后,以周勃、陈平、灌婴等为代表的汉朝开国功臣联合硃虚侯刘章等人,发动政变,诛灭了吕氏家族,恢复了刘氏皇权的正统地位。

这段文字的艺术特色在于其叙事结构的紧凑和情节的跌宕起伏。作者通过一系列紧张的情节描写,如硃虚侯刘章诛杀吕产、周勃入北军一呼百应、代王刘恒被迎立为皇帝等,生动地再现了当时的历史场景。特别是对人物心理的刻画,如代王刘恒的犹豫不决、宋昌的坚定自信、周勃的得意忘形等,使得历史人物形象更加丰满。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字反映了中国古代政治文化中的几个重要观念。首先是‘忠君’思想,周勃、陈平等人在诛灭诸吕的过程中,始终以维护刘氏皇权为己任,体现了对汉朝的忠诚。其次是‘天命’观念,宋昌在劝说代王刘恒时,强调刘氏得天下是天命所归,反映了当时人们对天命论的信仰。最后是‘礼制’观念,袁盎劝谏汉文帝注意礼仪,反映了汉代对礼制的重视。

这段文字的历史价值在于它详细记录了西汉初年诛灭诸吕的过程,为后人研究汉初政治史提供了宝贵的史料。同时,这段文字也反映了汉朝初年政治斗争的残酷性,以及功臣集团在维护皇权稳定中的重要作用。通过对这段历史的研究,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汉朝初年的政治格局和历史发展脉络。

这段文字主要记载了汉文帝时期的一些重要事件和政策,反映了汉文帝的治国理念和政治智慧。首先,汉文帝在确立太子的问题上表现出极大的谨慎和谦逊。他拒绝过早立太子,认为这样做会显得自己不够贤德,甚至提出禅让天下的可能性,显示出他对天下贤才的尊重和对国家未来的深思熟虑。最终,在臣子的坚持下,他同意立长子刘启为太子,体现了对传统继承制度的尊重。

其次,汉文帝在处理窦皇后弟弟广国的问题上,表现出极大的宽容和仁慈。广国幼年被拐卖,历经磨难,最终得以与姐姐相认。汉文帝不仅厚待广国,还为其安排了师傅和宾客,使其成为谦逊有礼的君子。这一事件反映了汉文帝对亲情的重视和对臣民的关怀。

再次,汉文帝在赈济贫困和优待老人的政策上,表现出对民生的高度关注。他下令赈贷鳏寡孤独和穷困之人,并对八十岁以上的老人每月赐予米、肉、酒,九十岁以上的老人还加赐帛、絮。这些政策不仅体现了汉文帝的仁政思想,也为后世树立了榜样。

此外,汉文帝在处理南越国的问题上,表现出高超的外交手腕。他通过派遣陆贾出使南越,成功说服南越王赵佗放弃帝号,重新归附汉朝。这一事件不仅避免了战争,还巩固了汉朝的边疆安全,显示了汉文帝的智慧和远见。

最后,汉文帝在与丞相周勃和陈平的对话中,表现出对政务的熟悉和对臣子的严格要求。他通过提问,揭示了周勃对政务的疏漏,并称赞陈平的机智和才干。这一事件反映了汉文帝对官员能力的重视和对国家事务的严谨态度。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通过一系列具体事件,展现了汉文帝的仁政思想、治国智慧和外交手腕,为我们了解汉初政治和社会提供了宝贵的史料。汉文帝的治国理念和政策,不仅在当时取得了显著的成效,也为后世留下了深远的影响。

这段古文主要记载了汉文帝时期的政治事件和贾谊、贾山等人的进谏内容,反映了汉初的政治状况和社会问题。贾谊和贾山的进谏内容涉及政治、经济、社会等多个方面,体现了他们对国家命运的深切关注和对君主责任的深刻理解。

贾谊的进谏主要集中在经济和社会问题上。他引用《管子》中的名言,强调粮食和财富的积累是国家稳定的基础。他指出,农业是国家的根本,而当时社会上存在‘背本而趋末’的现象,即人们放弃农业而从事商业或其他非农业活动,导致社会财富的浪费和国家经济的衰退。贾谊的进谏不仅揭示了当时社会的经济问题,还提出了具体的解决方案,即‘驱民而归之农’,使人民回归农业,增加粮食储备,从而稳定国家经济。

贾山的进谏则更多地关注政治和君主的责任。他以雷霆和万钧为比喻,强调君主的威严和权力的巨大影响。他指出,君主如果滥用权力,压制言论,将会导致国家的灭亡。贾山通过对比周朝和秦朝的历史经验,强调了君主听取谏言的重要性。他认为,君主应当‘开道而求谏’,鼓励臣民直言进谏,以此来纠正自己的过失,维护国家的稳定。

此外,文中还记载了汉文帝的一些具体政策,如‘开藉田’、‘亲耕’等,这些政策体现了汉文帝对农业的重视和对民生的关怀。汉文帝通过这些政策,试图恢复和发展农业生产,增加国家的粮食储备,从而稳定社会秩序。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记录了汉文帝时期的政治事件,还通过贾谊和贾山的进谏,反映了当时社会的经济和政治问题。贾谊和贾山的进谏内容深刻,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和文化内涵,为我们理解汉初的政治和社会状况提供了重要的参考。

这段古文虽然简短,但蕴含了丰富的历史信息和文化内涵。首先,’下民今年田租之半’反映了古代中国的税收制度和对农民的关怀。在古代,田租是农民的主要负担,减免田租是统治者对百姓的一种恩惠,体现了儒家的仁政思想。这种政策不仅有助于缓解农民的经济压力,也有利于社会稳定和农业生产的发展。

其次,’燕敬王泽薨’记录了燕国一位君主的去世。燕国是战国七雄之一,其历史和文化对中国古代历史有着重要影响。敬王泽的去世不仅是燕国历史上的一个重要事件,也反映了当时诸侯国的政治动态。通过这样的记录,我们可以窥见古代中国的政治结构和权力更迭。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文字简洁明了,体现了古代史书的记载风格。古代史书通常以简洁的语言记录重要事件,既保证了信息的准确传达,又体现了史家的严谨态度。这种写作风格对后世的历史记载产生了深远影响。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虽然简短,但通过对税收政策和君主去世的记录,反映了古代中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状况。它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我们研究古代社会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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