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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二十九

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二十九-原文

起屠维大荒落,尽阏逢阉茂,凡六年。

王莽中始建国元年(己巳,公元九年)

春,正月,朔,莽帅公侯卿士奉皇太后玺韨上太皇太后,顺符命,去汉号焉。

初,莽娶故丞相王訢孙宜春侯咸女为妻,立以为皇后;生四男,宇、获前诛死,安颇荒忽,乃以临为皇太子,安为新嘉辟。封宇子六人皆为公。大赦天下。

莽乃策命孺子为定安公,封以万户,地方百里;立汉祖宗之庙于其国,与周后并行其正朔、服色;以孝平皇后为定安太后。读策毕,莽亲执孺子手,流涕歔欷曰:“昔周公摄位,终得复子明辟;今予独迫皇天威命,不得如意!”哀叹良久。中傅将孺子下殿,北面而称臣。百僚陪位,莫不感动。

又按金匮封拜辅臣:以太傅、左辅王舜为太师,封安新公;大司徒平晏为太傅,就新公;少阿、羲和刘秀为国师,嘉新公;广汉梓潼哀章为国将,美新公;是为四辅,位上公。太保、后承甄邯为大司马,承新公;丕进侯王寻为大司徒,章新公;步兵将军王邑为大司空,隆新公;是为三公。太阿、右拂、大司空甄丰为更始将军,广新公;京兆王兴为卫将军,奉新公;轻车将军孙建为立国将军,成新公;京兆王盛为前将军,崇新公;是为四将。凡十一公。

王兴者,故城门令史;王盛者,卖饼;莽按符命求得此姓名十馀人,两人容貌应卜相,径从布衣登用,以示神焉。

是日,封拜卿大夫、侍中、尚书官凡数百人,诸刘为郡守者皆徙为谏大夫。

改明光宫为定安馆,定安太后居之;以大鸿胪府为定安公第;皆置门卫使者监领。

敕阿乳母不得与婴语,常在四壁中,至于长大,不能名六畜;后莽以女孙宇子妻之。

莽策命群司各以其职,如典诰之文。

置大司马司允、大司徒司直、大司空司若,位皆孤卿。

更名大司农曰羲和,后更为纳言,大理曰作士,太常曰秩宗,大鸿胪曰典乐,少府曰共工,水衡都尉曰予虞,与三公司卿分属三公。

置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分主中都官诸职。

又更光禄勋等名为六监,皆上卿。

改郡太守曰大尹,都尉曰大尉,县令、长曰宰。

长乐宫曰常乐室,长安曰常安。

其馀百官、宫室、郡县尽易其名,不可胜纪。

封王氏齐缞之属为侯,大功为伯,小功为子,缌麻为男;其女皆为任。男以“睦”,女以“隆”为号焉。

又曰:“汉氏诸侯或称王,至于四夷亦如之,违于古典,缪于一统。其定诸侯王之号皆称公,及四夷僭号称王者皆更为侯。”于是汉诸侯王二十二人皆降为公,王子侯者百八十一人皆降为子,其后皆夺爵焉。

莽又封黄帝、少昊、颛顼、帝喾、尧、舜、夏、商、周及皋陶、伊尹之后皆为公、侯,使各奉其祭祀。

莽因汉承平之业,府库百官之富,百蛮宾服,天下晏然,莽一朝有之,其心意未满,狭小汉家制度,欲更为疏阔。

乃自谓黄帝、虞舜之后,至齐王建孙济北王安失国,齐人谓之王家,因以为氏;故以黄帝为初祖,虞帝为始祖。

追尊陈胡公曰陈胡王,田敬仲曰齐敬王,济北王安曰济北愍王。

立祖庙五、亲庙四。

天下姚、妫、陈、田、王五姓皆为宗室,世世复,无有所与。

封陈崇、田丰为侯,以奉胡王、敬王后。

天下牧、守皆以前有翟义、赵明等作乱,领州郡,怀忠孝,封牧为男,守为附城。

以汉高庙为文祖庙。

汉氏园寝庙在京师者,勿罢,祠荐如故。

诸刘勿解其复,各终厥身;州牧数存问,勿令有侵冤。

莽以刘之为字“卯、金、刀”也,诏正月刚卯、金刀之利皆不得行,乃罢错刀、契刀及五铢钱,更作小钱,径六分,重一铢,文曰“小钱直一”,与前“大钱五十”者为二品,并行。

欲防民盗铸,乃禁不得挟铜、炭。

夏,四月,徐乡侯刘快结党数千人,起兵于其国。

快兄殷,故汉胶东王,时为扶崇公。

快举兵攻即墨,殷闭城门,自系狱。

吏民拒快。

快败走,至长广死。

莽赦殷,益其国满万户,地方百里。

莽曰:“古者一夫田百亩,什一而税,则国给民富而颂声作。秦坏圣制,废井田,是以兼并起,贪鄙生,强者规田以千数,弱者曾无立锥之居。又置奴婢之市,与牛马同阑,制于民臣,颛断其命,缪于‘天地之性人为贵’之义。汉氏减轻田租,三十而税一,常有更赋,罢癃咸出;而豪民侵陵,分田劫假。厥名三十税一,实什税五也。故富者犬马馀菽粟,骄而为邪;贫者不厌糟糠,穷而为奸。俱陷于辜,刑用不错。今更名天下田曰‘王田’,奴婢曰‘私属’,皆不得卖买。其男口不盈八而田过一井者,分馀田予九族、邻里、乡党。故无田、今当受田者,如制度。敢有非井田圣制、无法惑众者,投诸四裔,以御魑魅,如皇始祖考虞帝故事!”

秋,遣五威将王奇等十二人班符命四十二篇于天下:德祥五事,符命二十五,福应十二。

五威将奉符命,赍印绶,王侯以下及吏官名更者,外及匈奴、西域、徼外蛮夷,皆即授新室印绶,因收故汉印绶。

大赦天下。

五威将乘乾文车,驾坤六马,背负敝鸟鸟之毛,服饰甚伟。

每一将各置五帅,将持节,帅持幢。

其东出者至玄菟、乐浪、高句骊、夫馀;南出都隃徼外,历益州,改句町王为侯;西出者至西域,尽改其王为侯;北出者至匈奴庭,授单于印,改汉印文,去玺曰章。

冬,雷,桐华。

以统睦侯陈崇为司命,主司察上公以下。

又以说符侯崔发等为中城、四关将军,

主十二城门及绕霤、羊头、肴黾、汧陇之固,皆以五威冠其号。

又遣谏大夫五十人分铸钱于郡国。

是岁,真定、常山大雨雹。

王莽中始建国二年(庚午,公元十年)

春,二月,赦天下。

五威将帅七十二人还奏事,汉诸侯王为公者悉上玺绶为民,无违命者。独故广阳王嘉以献符命,鲁王闵以献神书,中山王成都以献书言莽德,皆封列侯。

班固论曰:昔周封国八百,同姓五十有馀,所以亲亲贤贤,关诸盛衰,深根固本,为不可拔者也。故盛则周、召相其治,致刑错;衰则五伯扶其弱,与共守;天下谓之共主,强大弗之敢倾。历载八百馀年,数极德尽,降为庶人,用天年终。秦讪笑三代,窃自号为皇帝,而子弟为匹夫,内无骨肉本根之辅,外无尺土籓翼之卫;陈、吴奋其白梃,刘、项随而毙之。故曰,周过其历,秦不及期,国势然也。

汉兴之初,惩戒亡秦孤立之败,于是尊王子弟,大启九国。自雁门以东尽辽阳,为燕、代;常山以南,太行左转,渡河、济,渐于海,为齐、赵;穀、泗以往,奄有龟、蒙,为梁、楚;东带江、湖,薄会稽,为荆、吴;北界淮濒,略庐、衡,为淮南;波汉之阳,亘九嶷,为长沙。诸侯比境,周匝三垂,外接胡、越。天子自有三河、东郡、颍川、南阳,自江陵以西至巴、蜀,北自云中至陇西,与京师、内史,凡十五郡;公主、列侯颇邑其中。而籓国大者夸州兼郡,连城数十,宫室、百官同制京师,可谓矫枉过其正矣。

虽然,高祖创业,日不暇给,孝惠享国又浅,高后女主摄位,而海内晏如,亡狂狡之忧,卒折诸吕之难,成太宗之业者,亦赖之于诸侯也。然诸侯原本以大末,流滥以致溢,小者淫荒越法,大者睽孤横逆以害身丧国,故文帝分齐、赵,景帝削吴、楚,武帝下推恩之令而籓国自析。自此以来,齐分为七,赵分为六,梁分为五,淮南分为三。皇子始立者,大国不过十馀城。长沙、燕、代虽有旧名,皆亡南北边矣。景遭七国之难,抑损诸侯,减黜其官。武有衡山、淮南之谋,作左官之律,设附益之法;诸侯惟得衣食税租,不与政事。至于哀、平之际,皆继体苗裔,亲属疏远,生于帷墙之中,不为士民所尊,势与富室亡异。而本朝短世,国统三绝。是故王莽知汉中外殚微,本末俱弱,无所忌惮,生其奸心,因母后之权,假伊、周之称,颛作威福庙堂之上,不降阶序而运天下。诈谋既成,遂据南面之尊,分遣五威之吏,驰传天下,班行符命。汉诸侯王厥角稽首,奉上玺韨,惟恐在后;或乃称美颂德以求容媚,岂不哀哉!

国师公刘秀言:“周有泉府之官,收不售,与欲得,即《易》所谓‘理财正辞,禁民为非’者也。”莽乃下诏曰:“《周礼》有赊贷,《乐语》有五均,传记各有筦焉。今开赊贷、张五均、设诸筦者,所以齐众庶,抑并兼也。”遂于长安及洛阳、邯郸、临菑、宛、成都立五均司市、钱府官。司市常以四时仲月定物上中下之贾,各为其市平。民卖五谷、布帛、丝绵之物不售者,均官考检厥实,用其本贾取之;物贵过平一钱,则以平贾卖与民;贱减平者,听民自相与市。又民有乏绝欲赊贷者,钱府予之;每月百钱收息三钱。又以《周官》税民,凡田不耕为不殖,出三夫之税;城郭中宅不树艺者为不毛,出三夫之布;民浮游无事,出夫布一匹;其不能出布者冗作,县官衣食之。诸取金、银、连、锡、鸟、兽、鱼、鳖于山林、水泽及畜牧者,嫔妇桑蚕、织纴、纺绩、补缝,工匠、医、巫、卜、祝及它方技,商贩、贾人,皆各自占所为,于其在所之县官,除其本,计其利十一分之,而以其一为贡;敢不自占,自占不以实者,尽没入所采取而作县官一岁。羲和鲁匡复奏请榷酒酤,莽从之。又禁民不得挟弩、铠,犯者徙西海。

初,莽既班四条于匈奴,后护乌桓使者告乌桓民,毋得复与匈奴皮布税。匈奴遣使者责税,收乌桓酋豪,缚,倒悬之。酋豪兄弟怒,共杀匈奴使。单于闻之,发左贤王兵入乌桓,攻击之,颇杀人民,驱妇女弱小且千人去,置左地,告乌桓曰:“持马畜皮布来赎之!”乌桓持财畜往赎,匈奴受,留不遣。及五威将帅王骏等六人至匈奴,重遗单于金帛,谕晓以受命代汉状,因易单于故印。故印文曰“匈奴单于玺”,莽更曰“新匈奴单于章”。将率既至,授单于印绂,诏令上故印绂。单于再拜受诏。译前,欲解取故印绂,单于举掖授之。左姑夕侯苏从旁谓单于曰:“未见新印文,宜且勿与。”单于止,不肯与。请使者坐穹庐,单于欲前为寿。五威将曰:“故印绂当以时上。”单于曰:“诺。”复举掖授译,苏复曰:“未见印文,且勿与。”单于曰:“印文何由变更!”遂解故印绂奉上将帅,受著新绂,不解视印。饮食至夜,乃罢。右帅陈饶谓诸将帅曰:“向者姑夕侯疑印文,几令单于不与人。如令视印,见其变改,必求故印,此非辞说所能距也。既得而复失之,辱命莫大焉!不如椎破故印以绝祸根。”将帅犹与,莫有应者。饶,燕士,果悍,即引斧椎坏之。明日,单于果遣右骨都侯当白将帅曰:“汉单于印言‘玺’不言‘章’,又无‘汉’字;诸王已下乃有‘汉’,言‘章’。今即去‘玺’加‘新’,与臣下无别。愿得故印。”将帅示以故印,谓曰:“新室顺天制作,故印随

将帅所自为破坏。单于宜承天命,奉新室之制!

当还白,单于知已无可奈何,又多得赂遗,即遣弟右贤王舆奉马牛随将帅入谢,因上书求故印。

将帅还到左犁汙王咸所居地,见乌桓民多,以问咸;咸具言状。

将帅曰:“前封四条,不得受乌桓降者。亟还之!”

咸曰:“请密与单于相闻,得语,归之”。

单于使咸报曰:“当从塞内还之邪,从塞外还之邪?”

将帅不敢颛决,以闻。

诏报:“从塞外还之。”

莽悉封五威将为子,帅为男;独陈饶以破玺之功,封威德子。

单于始用夏侯籓求地,有拒汉语,后以求税乌桓不得,因寇略其人民,衅由是生,重以印文改易,故怨恨。

乃遣右大且渠蒲呼卢訾等十馀人将兵众万骑,以护送乌桓为名,勒兵朔方塞下,朔方太守以闻。

莽以广新公甄丰为右伯,当出西域。

车师后王须置离闻之,惮于供给烦费,谋亡入匈奴;都护但钦召置离,斩之。

置离兄辅国侯狐兰支将置离众二千馀人,亡降匈奴。

单于受之,遣兵与狐兰支共入寇,击车师,杀后城长,伤都护司马,及狐兰兵复还入匈奴。

时戊己校尉刁护病,史陈良、终带、司马丞韩玄、右曲候任商相与谋曰:“西域诸国颇背叛,匈奴欲大侵,要死,可杀校尉,帅人众降匈奴。”

遂杀护及其子男、昆弟,尽胁略戊己校尉吏士男女二千馀人入匈奴。

单于号良、带曰乌贲都尉。

冬,十一月,立国将军孙建奏:“九月辛巳,陈良、终带自称废汉大将军,亡入匈奴。又今月癸酉,不知何一男子遮臣建车前,自称‘汉氏刘子舆,成帝下妻子也。刘氏当复,趣空宫!’收系男子,即常安姓武字仲。皆逆天违命,大逆无道。汉氏宗庙不当在常安城中,及诸刘当与汉俱废。陛下至仁,久未定,前故安众侯刘崇等更聚众谋反,今狂狡之虏复依托亡汉,至犯夷灭连未止者,此圣恩不蚤绝其萌芽故也。臣请汉氏诸庙在京师者皆罢;诸刘为吏者皆罢,待除于家。”

莽曰:“可。嘉新公、国师以符命为予四辅,明德侯刘龚、率礼侯刘嘉等凡三十二人,皆知天命,或献天符,或贡昌言,或捕告反虏,厥功茂焉。诸刘与三十二人同宗共祖者,勿罢,赐姓曰王。”

唯国师以女配莽子,故不赐姓。

定安公太后自刘氏之废,常称疾不朝会。时年未二十,莽敬惮伤哀,欲嫁之,乃更号曰黄皇室主,欲绝之于汉;令孙建世子盛饰,将医往问疾。后大怒,笞鞭其傍侍御,因发病,不肯起。莽遂不复强也。

十二月,雷。

莽恃府库之富,欲立威匈奴,乃更名匈奴单于曰“降奴服于”,下诏遣立国将军孙建等率十二将分道并出:五威将军苗、虎贲将军王况出五原;厌难将军陈钦、震狄将军王巡出云中;振武将军王嘉、平狄将军王萌出代郡;相威将军李棽、镇远将军李翁出西河;诛貉将军杨俊、讨濊将军严尤出渔阳;奋武将军王骏、定胡将军王晏出张掖;及偏裨以下百八十人,募天下囚徒、丁男、甲卒三十万人,转输衣裘、兵器、粮食,自负海江、淮至北边,使者驰传督趣,以军兴法从事。先至者屯边郡,须毕具乃同时出;穷追匈奴,内之丁令。分其国土人民以为十五,立呼韩邪子孙十五人皆为单于。

莽以钱币讫不行,复下书曰:“宝货皆重则小用不给,皆轻则僦载烦费;轻重大小各有差品,则用便而民乐。”于是更作金、银、龟、贝、钱、布之品,名曰宝货。钱货六品,金货一品,银货二品,龟货四品,贝货五品,布货十品,凡宝货五物、六名、二十八品。铸作钱布,皆用铜,殽以连、锡。百姓溃乱,其货不行。莽知民愁,乃但行小钱直一与大钱五十,二品并行;龟、贝、布属且寝。盗铸钱者不可禁,乃重其法,一家铸钱,五家坐之,没入为奴婢。吏民出入持钱,以副符传,不持者厨传勿舍,关津苛留。公卿皆持以入宫殿门,欲以重而行之。是时百姓便安汉五铢钱,以莽钱大小两行,难知,又数变改,不信,皆私以五铢钱市买;讹言大钱当罢,莫肯挟。莽患之,复下书:“诸挟五铢钱、言大钱当罢者,比非井田制,投四裔!”及坐卖买田宅、奴婢、铸钱,自诸侯、卿大夫至于庶民,抵罪者不可胜数。于是农商失业,食货俱废,民人至涕泣于市道。莽之谋篡也,吏民争为符命,皆得封侯。其不为者相戏曰:“独无天帝除书乎?”司命陈崇白莽曰:“此开奸臣作福之路而乱天命,宜绝其原。”莽亦厌之,遂使尚书大夫赵并验治,非五威将率所班,皆下狱。

初,甄丰、刘秀、王舜为莽腹心,倡导在位,褒扬功德;安汉、宰衡之号及封莽母、两子、兄子,皆丰等所共谋,而丰、舜、秀亦受其赐,并富贵矣,非复欲令莽居摄也。居摄之萌,出于泉陵侯刘庆、前辉光谢嚣、长安令田终术。莽羽翼已成,意欲称摄,丰等承顺其意;莽辄复封舜、秀、丰等子孙以报之。丰等爵位已盛,心意既满,又实畏汉宗室、天下豪桀。而疏远欲进者并作符命,莽遂据以即真,舜、秀内惧而已。丰素刚强,莽觉其不说,故托符命文,徙丰为更始将军,与卖饼儿王盛同列;丰父子默默。时子寻为侍中、京兆大尹、茂德侯,即作符命:新室当分陕,立二伯,以丰为右伯,太傅平晏为左伯,如周、召故事。莽即从之,拜丰为右伯。当述职西出,未行,寻复作符命,言故汉氏平帝后黄皇室主为寻之妻。莽以诈立,心疑大臣怨谤,欲震威以惧

下,因是发怒曰:“黄皇室主天下母,此何谓也!”收捕寻。寻亡,丰自杀。寻随方士入华山,岁馀,捕得,辞连国师公秀子侍中、隆威侯棻,棻弟右曹、长水校尉、伐虏侯泳,大司空邑弟左关将军、掌威侯奇,及秀门人侍中、骑都尉丁隆等,牵引公卿党、亲、列侯以下,死者数百人。乃流棻于幽州,放寻于三危,殛隆于羽山,皆驿车载其尸传致云。

是岁,莽始兴神仙事,以方士苏乐言,起八风台,台成万金;又种五粱禾于殿中,先以宝玉渍种,计粟斛成一金。

王莽中始建国三年(辛未,公元一一年)

遣田禾将军赵并发戍卒屯田五原、北假,以助军粮。

莽遣中郎将蔺苞、副校尉戴级将兵万骑,多赍珍宝至云中塞下,招诱呼韩邪单于诸子,欲以次拜为十五单于。苞、级使译出塞,诱呼右犁汙王咸、咸子登、助三人。至则胁拜咸为孝单于,助为顺单于,皆厚加赏赐;传送助、登长安。莽封苞为宣威公,拜为虎牙将军;封级为扬威公,拜为虎贲将军。单于闻之,怒曰:“先单于受汉宣帝恩,不可负也。今天子非宣帝子孙,何以得立!”遣左骨都侯、右伊秩訾王呼卢訾及左贤王乐将兵入云中益寿塞,大杀吏民。是后,单于历告左右部都尉、诸边王入塞寇盗,大辈万馀,中辈数千,少者数百,杀雁门、朔方太守、都尉,略吏民畜产,不可胜数,缘边虚耗。

是时诸将在边,以大众未集,未敢出击匈奴。讨濊将军严尤谏曰:“臣闻匈奴为害,所从来久矣,未闻上世有必征之者也。后世三家周、秦、汉征之,然皆未有得上策者也。周得中策,汉得下策,秦无策焉。当周宣王时,猃狁内侵,至于泾阳;命将征之,尽境而还。其视戎狄之侵,譬犹蚊虻,驱之而已,故天下称明,是为中策。汉武帝选将练兵,约赍轻粮,深入远戍,虽有克获之功,胡辄报之。兵连祸结三十馀年,中国罢耗,匈奴亦创艾,而天下称武,是为下策。秦始皇不忍小耻而轻民力,筑长城之固,延袤万里,转输之行,起于负海;疆境既完,中国内竭,以丧社稷,是为无策。今天下遭阳九之厄,比年饥馑,西北边尤甚。发三十万众,具三百日粮,东援海、代,南取江、淮,然后乃备。计其道里,一年尚未集合,兵先至者聚居暴露,师老械弊,势不可用,此一难也。边既空虚,不能奉军粮,内调郡国,不相及属,此二难也。计一人三百日食,用Я十八斛,非牛力不能胜;牛又当自赍食,加二十斛,重矣。胡地沙卤,多乏水草,以往事揆之,军出未满百日,牛必物故且尽,馀粮尚多,人不能负,此三难也。胡地秋冬甚寒,春夏甚风,多赍釜鍑、薪炭,重不可胜,食Я饮水,以历四时,师有疾疫之忧,是故前世伐胡不过百日,非不欲久,势力不能,此四难也。辎重自随,则轻锐者少,不得疾行,虏徐遁逃,势不能及。幸而逢虏,又累辎重;如遇险阻,衔尾相随,虏要遮前后,危殆不测,此五难也。大用民力,功不可必立,臣伏忧之。今既发兵,宜纵先至者,令臣尤等深入霆击,且以创艾胡虏。”莽不听尤言,转兵谷如故,天下骚动。

咸既受莽孝单于之号,驰出塞归庭,具以见胁状白单于;单于更以为于粟置支侯,匈奴贱官也。后助病死,莽以登代助为顺单于。

吏士屯边者所在放纵,而内郡愁于征发,民弃城郭,始流亡为盗贼,并州、平州尤甚。莽令七公、六卿号皆兼称将军,遣著武将军逯并等镇名都,中郎将、绣衣执法各五十五人,分镇缘边大郡,督大奸猾擅弄兵者。皆乘便为奸于外,桡乱州郡,货赂为市,侵渔百姓。莽下书切责之曰:“自今以来,敢犯此者,辄捕系,以名闻!”然犹放纵自若。北边自宣帝以来,数世不见烟火之警,人民炽盛,牛马布野;及莽桡乱匈奴,与之构难,边民死亡系获,数年之间,北边虚空,野有暴骨矣。

太师王舜自莽篡位后,病悸浸剧,死。

莽为太子置师、友各四人,秩以大夫。以故大司徒马宫等为师疑、傅丞、阿辅、保拂,是为四师;故尚书令唐林等为胥附、奔走、先后、御侮,是为四友。又置师友、侍中、谏议、《六经》祭酒各一人,凡九祭酒,秩皆上卿。遣使者奉玺书、印绶、安车、驷马迎龚胜,即拜为师友祭酒。使者与郡太守、县长吏、三老、官属、行义、诸生千人以上入胜里致诏。使者欲令胜起迎,久立门外。胜称病笃,为床室中户西、南牖下,东首加朝服拖绅。使者付玺书,奉印绶,内安车、驷马,进谓胜曰:“圣朝未尝忘君,制作未定,待君为政;思闻所欲施行,以安海内。”胜对曰:“素愚,加以年老被病,命在朝夕,随使君上道,必死道路,无益万分!”使者要说,至以印绶就加胜身;胜辄推不受。使者上言:“方盛夏暑热,胜病少气,可须秋凉乃发。”有诏许之。使者五日壹与太守俱问起居,为胜两子及门人高晖等言:“朝廷虚心待君以茅土之封,虽疾病,宜动移至传舍,示有行意;必为子孙遗大业。”晖等白使者语,胜自知不见听,即谓晖等:“吾受汉家厚恩,无以报;今年老矣,旦暮入地,谊岂以一身事二姓,下见故主哉!”胜因敕以棺敛丧事:“衣周于身,棺周于衣。勿随俗动吾冢、种柏、作祠堂!”语毕,遂不复开口饮食,积十四日死。死时,七十九矣。

是时清名之士,又有琅邪纪逡,齐薛方,太原旬阝越

郇相,沛唐林、唐尊,皆以明经饬行显名于世。

纪逡、两唐皆仕莽,封侯,贵重,历公卿位。

唐林数上疏谏正,有忠直节。

唐尊衣敝、履空,被虚伪名。

旬阝相为莽太子四友,病死,莽太子遣使裞以衣衾,其子攀棺不听,曰:“死父遗言:‘师友之送,勿有所受。’今于皇太子得托友官,故不受也。”京师称之。

莽以安车迎薛方,方因使者辞谢曰:“尧、舜在上,下有巢、由。今明主方隆唐、虞之德,小臣欲守箕山之节。”使者以闻。莽说其言,不强致。

初,隃糜郭钦为南郡太守,杜陵蒋诩为兗州刺史,亦以廉直为名。

莽居摄,钦、诩皆以病免官,归乡里,卧不出户,卒于家。

哀、平之际,沛国陈咸以律令为尚书。

莽辅政,多改汉制,咸心非之;及何武、鲍宣死,咸叹曰:“《易》称‘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吾可以逝矣。”即乞骸骨去职。

及莽篡位,召咸为掌寇大夫;咸谢病不肯应。

时三子参、钦、丰皆在位,咸悉令解官归乡里,闭门不出入,犹用汉家祖腊。

人问其故,咸曰:“我先人岂知王氏腊乎!”悉收敛其家律令、书文,壁藏之。

又,齐栗融、北海禽庆、苏章、山阳曹竟,皆儒生,去官,不仕于莽。

班固赞曰:春秋列国卿大夫及至汉兴将相名臣,怀禄耽宠以失其世者多矣,是故清节之士,于是为贵;然大率多能自治而不能治人。

王、贡之材,优于龚、鲍。

守死善道,胜实蹈焉。

贞而不谅,薛方近之。

郭钦、蒋诩,好遁不污,绝纪、唐矣。

是岁,濒河郡蝗生。

河决魏郡,泛清河以东数郡。

先是,莽恐河决为元城冢墓害;及决东去,元城不忧水,故遂不堤塞。

王莽中始建国四年(壬申,公元一二年)

春,二月,赦天下。

厌难将军陈钦、震狄将军王巡上言:“捕得虏生口验问,言虏犯边者皆孝单于咸子角所为。”莽乃会诸夷,斩咸子登于长安市。

大司马甄邯死。

莽至明堂,下书:“以洛阳为东都,常安为西都。邦畿连体,各有采、任。州从《禹贡》为九;爵从周氏为五。诸侯之员千有八百,附城之数亦如之,以俟有功。诸公一同,有众万户;其馀以是为差。今已受封者,公侯以下凡七百九十六人,附城千五百一十一人。”以图簿未定,未授国邑,且令受奉都内,月钱数千。诸侯皆困乏,至有佣作者。

莽性躁扰,不能无为,每有所兴造,动欲慕古,不度时宜,制度又不定;吏缘为奸,天下謷謷,陷刑者众。

莽知民愁怨,乃下诏:“诸食王田,皆得卖之,勿拘以法。犯私买卖庶人者,且一切勿治。”然它政悖乱,刑罚深刻,赋敛重数,犹如故焉。

初,五威将帅出西南夷,改句町王为侯,王邯怨怒不附。莽讽牂柯大尹周歆诈杀邯。邯弟承起兵杀歆,州郡击之,不能服。

莽又发高句骊兵击匈奴;高句骊不欲行,郡强迫之,皆亡出塞,因犯法为寇。

辽西大尹田谭追击之,为所杀。

州郡归咎于高句骊侯驺,严尤奏言:“貉人犯法,不从驺起;正有它心,宜令州郡且尉安之。今猥被以大罪,恐其遂畔,夫馀之属必有和者。匈奴未克,夫馀、濊貉复起,此大忧也。”莽不尉安,濊貉遂反;诏尤击之。

尤诱高句骊侯驺至而斩焉,传首长安。

莽大说,下书更名高句骊为下句骊。

于是貉人愈犯边,东、北与西南夷皆乱。

莽志方盛,以为四夷不足吞灭,专念稽古之事,复下书:“以此年二月东巡狩,具礼仪调度。”既而以文母太后体不安,且止待后。

初,莽为安汉公时,欲谄太皇太后,以斩郅支功奏尊元帝庙为高宗,太后晏驾后,当以礼配食云。

及莽改号太后为新室文母,绝之于汉,不令得体元帝,堕坏孝元庙,更为文母太后起庙;独置孝元庙故殿以为文母篡食堂,既成,名曰长寿宫,以太后在,故未谓之庙。

莽置酒长寿宫,请太后。既至,见孝元庙废彻涂地,太后惊泣曰:“此汉家宗庙,皆有神灵,与何治而坏之!且使鬼神无知,又何用庙为!如令有知,我乃人之妃妾,岂宜辱帝之堂以陈馈食哉!”私谓左右曰:“此人慢神多矣,能久得祐乎!”饮酒不乐而罢。

自莽篡位后,知太后怨恨,求所以媚太后者无不为,然愈不说,莽更汉家黑貂著黄貂;又改汉正朔、伏腊日。

太后令其官属黑貂;至汉家正、腊日,独与其左右相对饮食。

王莽中始建国五年(癸酉,公元一三年)

春,二月,文母皇太后崩,年八十四;葬渭陵,与元帝合,而沟绝之。

新室世世献祭其庙;元帝配食,坐于床下。

莽为太后服丧三年。

乌孙大、小昆弥遣使贡献。

莽以乌孙国人多亲附小昆弥,见匈奴诸边并侵,意欲得乌孙心,乃遣使者引小昆弥使,坐大昆弥使上。

师友祭酒满昌劾奏使者曰:“夷狄以中国有礼谊,故诎而服从。大昆弥,君也,今序臣使于君使之上,非所以有夷狄也。奉使大不敬!”莽怒,免昌官。

西域诸国以莽积失恩信,焉耆先叛,杀都护但钦;西域遂瓦解。

十一月,彗星出,二十馀日,不见。

是岁,以犯挟铜炭者多,除其法。

匈奴乌珠留单于死,用事大臣右骨都侯须卜当,即王昭君女伊墨居次云之婿也。

云常欲与中国和亲,又素与于粟置支侯咸厚善,见咸前后为莽所拜,故遂立咸为乌累若鞮单于。

乌累单于咸立,以弟舆为左谷蠡王。

乌珠留单于子苏屠胡本为左贤王,后更谓之护于,欲传以国。

咸怨乌珠留单于贬

己号,乃贬护于为左屠耆王。

王莽中天凤元年(甲戌,公元一四年)

春,正月,赦天下。

莽下诏:“将以是岁四仲月遍行巡狩之礼,太官赍Я、干肉,内者行张坐卧;所过毋得有所给。俟毕北巡狩之礼,即于土中居洛阳之都。”群公奏言:“皇帝至孝,新遭文母之丧,颜色未复,饮食损少;今一岁四巡,道路万里,春秋尊,非讙、干肉之所能堪。且无巡狩,须阕大服,以安圣体。”莽从之,要期以天凤七年巡狩;厥明年,即土之中,遣太傅平晏、大司空王邑之洛阳营相宅兆,图起宗庙、社稷、郊兆云。

三月,壬申晦,日有食之。大赦天下。以灾异策大司马逯并就侯氏朝位,太傅平晏勿领尚书事。以利苗男为大司马。莽即真,尤备大臣,抑夺下权,朝臣有言其过失者,辄拔擢。孔仁、赵博、费兴等以敢击大臣,故见信任,择名官而居之。国将哀章颇不清,莽为选置和叔,敕曰:“非但保国将闺门,当保亲属在西州者。”诸公皆轻贱,而章尤甚。

夏,四月,陨霜杀草木,海濒尤甚。六月,黄雾四塞。秋,七月,大风拔树,飞北阙直城门屋瓦。雨雹,杀牛羊。

莽以《周官》、《王制》之文,置卒正、连率、大尹,职如太守;又置州牧、部监二十五人。分长安城旁六乡,置帅各一人。分三辅为六尉郡;河东、河内、弘农、河南、颍川、南阳为六队郡。更名河南大尹曰保忠信卿。益河南属县满三十,置六郊州长各一人,人主五县。及它官名悉改。大郡至分为五,合百二十有五郡。九州之内,县二千二百有三。又仿古六服为惟城、惟宁、惟翰、惟屏、惟垣、惟籓,各以其方为称,总为万国焉。其后,岁复变更,一郡至五易名,而还复其故。吏民不能纪,每下诏书,辄系其故名云。

匈奴右骨都侯须卜当、伊墨居次云劝单于和亲,遣人之西河虎猛制虏塞下,告塞吏云:“欲见和亲侯。”和亲侯者,王昭君兄子歙也。中部都尉以闻,莽遣歙、歙弟骑都尉、展德侯飒使匈奴,贺单于初立,赐黄金、衣被、缯帛;绐言侍子登在,因购求陈良、终带等。单于尽收陈良等二十七人,皆械槛付使者,遣厨唯姑夕王富等四十人送歙、飒。莽作焚如之刑,烧杀陈良等。

缘边大饥,人相食。谏大夫如普行边兵还,言:“军士久屯寒苦,边郡无以相赡。今单于新和,宜因是罢兵。”校尉韩威进曰:“以新室之威而吞胡虏,无异口中蚤虱。臣愿得勇敢之士五千人,不赍斗粮,饥食虏肉,渴饮其血,可以横行!”莽壮其言,以威为将军。然采普言,征还诸将在边者,免陈钦等十八人,又罢四关镇都尉诸屯兵。单于贪莽赂遗,故外不失汉故事,然内利寇掠;又使还,知子登前死,怨恨,寇虏从左地入不绝。使者问单于,辄曰:“乌桓与匈奴无状黠民共为寇入塞,譬如中国有盗贼耳!咸初立持国,威信尚浅,尽力禁止,不敢有二心!”莽复发军屯。

益州蛮夷愁扰,尽反,复杀益州大尹程隆。莽遣平蛮将军冯茂发巴、蜀、犍为吏士,赋敛取足于民,以击之。

莽复申下金、银、龟、贝之货,颇增减其贾直,而罢大、小钱,改作货布、货泉二品并行。又以大钱行久,罢之恐民挟不止,乃令民且独行大钱;尽六年,毋得复挟大钱矣。每壹易钱,民用破业而大陷刑。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二十九-译文

从屠维大荒落年开始,到阏逢阉茂年结束,共六年。

王莽中始建国元年(己巳年,公元九年)

春天,正月初一,王莽率领公侯卿士奉上皇太后的玺韨给太皇太后,顺应符命,废除汉朝称号。

当初,王莽娶了已故丞相王訢的孙子宜春侯咸的女儿为妻,立她为皇后;生了四个儿子,宇和获之前被处死,安有些糊涂,于是立临为皇太子,安为新嘉辟。封宇的六个儿子都为公。大赦天下。

王莽于是策命孺子为定安公,封给他万户,地方百里;在他的封国里建立汉朝祖宗的庙宇,与周朝的后代一起使用他们的正朔和服色;以孝平皇后为定安太后。读完策命后,王莽亲自拉着孺子的手,流着泪叹息说:“从前周公摄政,最终能够还政于成王;如今我却被皇天的威命所迫,不能如愿!”哀叹了很久。中傅带着孺子下殿,面向北称臣。百官陪位,无不感动。

又按照金匮的记载封拜辅臣:以太傅、左辅王舜为太师,封为安新公;大司徒平晏为太傅,封为就新公;少阿、羲和刘秀为国师,封为嘉新公;广汉梓潼哀章为国将,封为美新公;这就是四辅,地位在上公之上。太保、后承甄邯为大司马,封为承新公;丕进侯王寻为大司徒,封为章新公;步兵将军王邑为大司空,封为隆新公;这就是三公。太阿、右拂、大司空甄丰为更始将军,封为广新公;京兆王兴为卫将军,封为奉新公;轻车将军孙建为立国将军,封为成新公;京兆王盛为前将军,封为崇新公;这就是四将。总共十一公。

王兴是原来的城门令史;王盛是卖饼的;王莽按照符命找到了十几个这样的名字,这两个人的容貌符合卜相,直接从平民提拔,以示神意。

当天,封拜了数百名卿大夫、侍中、尚书官,所有姓刘的郡守都调任为谏大夫。

将明光宫改为定安馆,定安太后住在那里;将大鸿胪府改为定安公的府邸;都设置了门卫使者监管。

命令乳母不得与孺子说话,孺子常被关在四壁之中,以至于长大后连六畜的名字都不知道;后来王莽将孙女宇的女儿嫁给了他。

王莽策命群臣各司其职,按照典诰的文书行事。

设置大司马司允、大司徒司直、大司空司若,职位都是孤卿。

将大司农改名为羲和,后来又改为纳言,大理改为作士,太常改为秩宗,大鸿胪改为典乐,少府改为共工,水衡都尉改为予虞,与三公司卿分属三公。

设置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分别掌管中都官的各种职务。

又将光禄勋等改名为六监,都是上卿。

将郡太守改名为大尹,都尉改名为大尉,县令、长改名为宰。

将长乐宫改名为常乐室,长安改名为常安。

其余的百官、宫室、郡县都改了名字,多得无法一一列举。

封王氏齐缞的亲属为侯,大功的为伯,小功的为子,缌麻的为男;他们的女儿都封为任。男子以“睦”为号,女子以“隆”为号。

又说:“汉朝的诸侯有的称王,甚至四夷也如此,违背了古典,与一统的制度不符。现在规定诸侯王的称号都改为公,四夷僭号称王的都改为侯。”于是汉朝的二十二个诸侯王都降为公,一百八十一个王子侯都降为子,后来都被剥夺了爵位。

王莽又封黄帝、少昊、颛顼、帝喾、尧、舜、夏、商、周及皋陶、伊尹的后代为公、侯,让他们各自奉祀祖先。

王莽继承了汉朝的太平基业,府库和百官都很富足,百蛮都来归顺,天下安定,王莽一朝拥有了这些,但他心里还不满足,认为汉朝的制度过于狭隘,想要改为更宽松的制度。

于是自称是黄帝、虞舜的后代,到齐王建的孙子济北王安失国后,齐人称他们为王家,因此以王为姓;所以以黄帝为初祖,虞帝为始祖。

追尊陈胡公为陈胡王,田敬仲为齐敬王,济北王安为济北愍王。

建立了五座祖庙、四座亲庙。

天下的姚、妫、陈、田、王五姓都成为宗室,世世代代免除赋役,不参与其他事务。

封陈崇、田丰为侯,让他们奉祀胡王、敬王的后代。

天下的牧、守都因为之前有翟义、赵明等人作乱,领州郡,心怀忠孝,封牧为男,守为附城。

将汉高庙改为文祖庙。

汉朝的园寝庙在京师的不废除,祭祀照常进行。

所有姓刘的人不解除他们的赋役,各自终其一生;州牧要经常慰问他们,不要让他们受到冤屈。

王莽认为“刘”字由“卯、金、刀”组成,下令正月刚卯、金刀的利刃都不能使用,于是废除错刀、契刀和五铢钱,改作小钱,直径六分,重一铢,上面写着“小钱直一”,与之前的“大钱五十”一起流通。

为了防止民间盗铸,禁止携带铜和炭。

夏天,四月,徐乡侯刘快集结了数千人,在他的封国起兵。

刘快的哥哥殷,是前汉的胶东王,当时是扶崇公。

刘快起兵攻打即墨,殷关闭城门,自己投狱。

官吏和百姓抵抗刘快。

刘快败走,到长广时死去。

王莽赦免了殷,增加他的封国到万户,地方百里。

王莽说:“古代一个男子有百亩田,十分之一的税,国家富足,百姓富裕,颂声四起。秦朝破坏了圣制,废除了井田,因此兼并兴起,贪婪和卑鄙滋生,强者拥有千亩田,弱者连立锥之地都没有。又设立了奴婢市场,与牛马同栏,控制百姓,专断他们的命运,违背了‘天地之性人为贵’的道理。汉朝减轻田租,三十税一,但常有更赋,病弱的人也要出赋;而豪强侵凌,分田劫假。名义上是三十税一,实际上是十分之五。所以富人犬马有余粮,骄奢淫逸;穷人连糟糠都吃不饱,穷困潦倒。都陷入罪恶,刑罚不断。现在将天下的田改名为‘王田’,奴婢改名为‘私属’,都不得买卖。男子不满八口而田超过一井的,将多余的田分给九族、邻里、乡党。没有田的,现在应当按制度分田。敢有违背井田圣制、无法惑众的,流放到四裔,以抵御魑魅,就像皇始祖考虞帝的故事!”

秋天,派遣五威将王奇等十二人颁布符命四十二篇于天下:德祥五事,符命二十五,福应十二。

五威将奉符命,带着印绶,王侯以下及官吏名更者,外及匈奴、西域、徼外蛮夷,都立即授予新室的印绶,同时收回旧汉的印绶。

大赦天下。

五威将乘坐乾文车,驾着坤六马,背负敝鸟鸟的羽毛,服饰非常华丽。

每一将各设五帅,将持节,帅持幢。

东出的到玄菟、乐浪、高句骊、夫馀;南出的到都隃徼外,经过益州,将句町王改为侯;西出的到西域,将所有王改为侯;北出的到匈奴庭,授予单于印,改汉印文,去掉玺字改为章。

冬天,打雷,桐树开花。

任命统睦侯陈崇为司命,负责监察上公以下。

又任命说符侯崔发等为中城、四关将军,

王莽任命十二个城门的守将以及绕霤、羊头、肴黾、汧陇等地的守将,都冠以五威的称号。

又派遣五十名谏大夫到各郡国去铸造钱币。

这一年,真定、常山地区下了大冰雹。

王莽中始建国二年(庚午年,公元十年)

春天,二月,大赦天下。

五威将帅七十二人回朝报告事务,汉朝的诸侯王中那些被封为公爵的都上交了印绶,成为平民,没有人违抗命令。只有原来的广阳王刘嘉因为献上了符命,鲁王刘闵因为献上了神书,中山王刘成都因为上书称赞王莽的德行,都被封为列侯。

班固评论说:从前周朝分封了八百个诸侯国,同姓的有五十多个,目的是为了亲近亲属和贤能之人,关系到国家的盛衰,使根基深厚稳固,不可动摇。所以周朝兴盛时,周公、召公辅佐治理,刑罚得以搁置;衰败时,五霸扶持弱小的诸侯,共同守护;天下称周天子为共主,即使强大的诸侯也不敢倾覆周朝。周朝历经八百多年,德行耗尽,最终降为平民,寿终正寝。秦朝嘲笑三代,自称为皇帝,但子弟却成了平民,内部没有骨肉至亲的辅助,外部没有一寸土地的藩屏护卫;陈胜、吴广举起白木棒起义,刘邦、项羽随后灭亡了秦朝。所以说,周朝超过了它的历数,秦朝没有达到它的期限,这是国势使然。

汉朝建立之初,吸取了秦朝孤立无援而灭亡的教训,于是尊崇王室子弟,大封诸侯国。从雁门以东到辽阳,是燕国和代国;常山以南,太行山以东,渡过黄河、济水,直到海边,是齐国和赵国;穀水、泗水一带,包括龟山、蒙山,是梁国和楚国;东临长江、湖泊,靠近会稽,是荆国和吴国;北界淮河,包括庐山、衡山,是淮南国;汉水以南,横跨九嶷山,是长沙国。诸侯国彼此接壤,环绕三面,外部与胡人、越人相接。天子自己拥有三河、东郡、颍川、南阳等地,从江陵以西到巴、蜀,北自云中到陇西,与京师、内史,共十五个郡;公主、列侯的封邑大多在其中。而诸侯国大的夸州兼郡,连城数十,宫室、百官与京师相同,可以说是矫枉过正了。

尽管如此,高祖创业时,日理万机,孝惠帝在位时间短,高后以女主身份摄政,但天下太平,没有狂狡之忧,最终平定了诸吕之乱,成就了太宗的基业,也依赖于诸侯的力量。然而诸侯原本是为了巩固根本,但后来泛滥成灾,小的诸侯荒淫越法,大的诸侯孤傲叛逆,最终害己亡国,所以文帝分割齐国、赵国,景帝削弱吴国、楚国,武帝颁布推恩令,使诸侯国自行分裂。从此以后,齐国分为七国,赵国分为六国,梁国分为五国,淮南国分为三国。皇子初封时,大的诸侯国也不过十多个城。长沙、燕、代虽然还有旧名,但已经失去了南北的边界。景帝遭遇七国之乱后,抑制诸侯,削减他们的官职。武帝有衡山、淮南的阴谋,制定了左官律,设立了附益法;诸侯只能靠衣食税租生活,不能参与政事。到了哀帝、平帝时期,诸侯都是继位的后代,亲属关系疏远,生在深宫之中,不被士民所尊重,势力与富室无异。而本朝国祚短促,国统三次断绝。因此王莽知道汉朝内外衰弱,根本和末节都软弱,无所顾忌,产生了奸心,凭借母后的权力,假借伊尹、周公的名义,专权作威作福于朝廷之上,不下台阶就能操纵天下。他的诈谋成功后,便占据了皇帝的尊位,分派五威的官吏,驰骋天下,颁布符命。汉朝的诸侯王都叩头称臣,奉上印绶,唯恐落后;有的甚至称颂王莽的德行以求取悦,岂不悲哀!

国师公刘秀说:“周朝有泉府之官,负责收购卖不出去的货物,供给需要的人,这就是《易经》所说的‘理财正辞,禁民为非’。”王莽于是下诏说:“《周礼》中有赊贷,《乐语》中有五均,传记中各有管理的方法。现在开设赊贷、推行五均、设立各种管理机构,是为了平衡民众,抑制兼并。”于是在长安、洛阳、邯郸、临菑、宛、成都设立了五均司市、钱府官。司市常在四季的仲月确定货物的上中下价格,作为市场的标准。民众卖不出去的五谷、布帛、丝绵等货物,由均官核实后,按原价收购;货物价格高于标准一钱的,按标准价格卖给民众;低于标准的,允许民众自由交易。又有民众缺乏资金想要赊贷的,钱府可以借给他们;每月一百钱收息三钱。又按照《周官》的规定征税,凡是不耕种的田地视为不毛之地,征收三夫的税;城郭中的住宅不种植的视为不毛之地,征收三夫的布;民众游手好闲的,征收一匹布的税;不能出布的,可以服劳役,由官府供给衣食。那些在山林、水泽中采集金、银、连、锡、鸟、兽、鱼、鳖以及从事畜牧的人,嫔妇从事桑蚕、织纴、纺绩、补缝,工匠、医、巫、卜、祝及其他方技,商贩、贾人,都要自己申报所从事的职业,向所在县的官府报告,扣除成本后,按利润的十分之一纳税;敢不申报或申报不实的,没收全部所得,并罚为官府服劳役一年。羲和鲁匡又奏请实行酒类专卖,王莽同意了。又禁止民众携带弩、铠甲,违者流放到西海。

起初,王莽已经向匈奴颁布了四条法令,后来护乌桓的使者告诉乌桓民众,不得再向匈奴缴纳皮布税。匈奴派遣使者来责问税收,抓走了乌桓的酋长,捆绑起来,倒挂在树上。酋长的兄弟们愤怒,一起杀死了匈奴使者。单于听说后,派左贤王率兵进入乌桓,攻击乌桓,杀死了不少人,驱赶了妇女和弱小者近千人,安置在左地,告诉乌桓说:“拿马匹、牲畜、皮布来赎人!”乌桓人带着财物去赎人,匈奴接受了财物,却不放人。等到五威将帅王骏等六人到达匈奴,送给单于大量金帛,向他说明王莽受命代汉的情况,并要更换单于的旧印。旧印上刻着“匈奴单于玺”,王莽改为“新匈奴单于章”。将帅到达后,授予单于新印绶,命令他上交旧印绶。单于再拜接受诏令。翻译上前,准备解下旧印绶,单于举起手臂让他解。左姑夕侯苏在旁边对单于说:“还没看到新印的印文,暂时不要给他。”单于停下,不肯交出旧印。请使者坐在穹庐中,单于准备上前敬酒。五威将说:“旧印绶应当按时上交。”单于说:“好。”又举起手臂让翻译解印,苏又说:“还没看到印文,暂时不要给他。”单于说:“印文怎么会变更!”于是解下旧印绶交给将帅,接受了新印绶,但没有查看新印。宴饮到夜里才结束。右帅陈饶对诸将帅说:“刚才姑夕侯怀疑印文,差点让单于不交出旧印。如果让他看到印文,发现印文被更改,一定会索要旧印,这不是言辞所能阻止的。如果得到了旧印又失去,那将是最大的耻辱!不如砸碎旧印以绝后患。”将帅们犹豫不决,没有人响应。陈饶是燕地人,果敢勇猛,立即拿起斧头砸碎了旧印。第二天,单于果然派右骨都侯当白对将帅们说:“汉朝单于的印上写着‘玺’而不是‘章’,也没有‘汉’字;诸王以下的印才有‘汉’字,写着‘章’。现在去掉‘玺’字加上‘新’字,与臣下的印没有区别。希望得到旧印。”将帅们拿出旧印给他看,说:“新朝顺应天命制作新印,旧印随

将帅们自己破坏了规矩。单于应该顺应天命,遵循新朝的制度!

当将帅们回去报告时,单于知道自己已经无可奈何,又得到了很多贿赂,于是派遣他的弟弟右贤王舆带着马牛跟随将帅们入朝谢罪,并上书请求归还旧印。

将帅们回到左犁汙王咸的驻地,看到乌桓的民众很多,便询问咸;咸详细说明了情况。

将帅们说:“之前封了四条,不能接受乌桓的投降者。立即归还他们!”

咸说:“请让我秘密地与单于沟通,得到他的指示后,再归还他们。”

单于派咸回复说:“是从塞内归还他们,还是从塞外归还他们?”

将帅们不敢擅自决定,便上报朝廷。

朝廷下诏回复:“从塞外归还他们。”

王莽将五威将全部封为子爵,将帅们封为男爵;只有陈饶因为破玺的功劳,被封为威德子。

单于最初因为夏侯籓请求土地,拒绝了汉朝的要求,后来因为无法向乌桓征税,便侵掠乌桓的人民,矛盾由此产生,再加上印文的改变,所以怨恨加深。

于是派遣右大且渠蒲呼卢訾等十余人率领万骑,以护送乌桓为名,驻扎在朔方塞下,朔方太守将此事上报。

王莽任命广新公甄丰为右伯,准备出使西域。

车师后王须置离听说此事,担心供给费用繁重,计划逃亡到匈奴;都护但钦召见置离,将其斩首。

置离的哥哥辅国侯狐兰支率领置离的部众二千余人,逃亡投降匈奴。

单于接受了他们,派遣军队与狐兰支一起入侵,攻击车师,杀死了后城长,打伤了都护司马,狐兰支的军队又返回匈奴。

当时戊己校尉刁护生病,史陈良、终带、司马丞韩玄、右曲候任商商议说:“西域各国纷纷背叛,匈奴要大举入侵,我们必死无疑,不如杀死校尉,率领部众投降匈奴。”

于是他们杀死了刁护及其子男、兄弟,胁迫戊己校尉的吏士男女二千余人投降匈奴。

单于封陈良、终带为乌贲都尉。

冬,十一月,立国将军孙建上奏:“九月辛巳,陈良、终带自称废汉大将军,逃亡到匈奴。又在本月癸酉,不知从哪里来的一个男子拦在我的车前,自称‘汉氏刘子舆,是成帝的庶子。刘氏应当复兴,快去空宫!’我们逮捕了这个男子,他叫常安,姓武,字仲。这些都是逆天违命,大逆不道的行为。汉氏的宗庙不应该在常安城中,诸刘氏应当与汉朝一同废除。陛下仁慈,迟迟未定,前安众侯刘崇等人又聚众谋反,如今这些狂狡之徒又依托亡汉,犯下夷灭之罪,这是圣恩未能及早断绝其萌芽的缘故。臣请求废除京师中所有的汉氏宗庙;诸刘氏为官者全部罢免,待在家中。”

王莽说:“可以。嘉新公、国师以符命为我的四辅,明德侯刘龚、率礼侯刘嘉等三十二人,都知道天命,或献天符,或贡昌言,或捕告反虏,他们的功劳很大。诸刘氏与这三十二人同宗共祖者,不必罢免,赐姓为王。”

只有国师因为将女儿嫁给王莽的儿子,所以不赐姓。

定安公太后自从刘氏被废后,常常称病不参加朝会。当时她还未满二十岁,王莽对她既敬重又畏惧,想要将她嫁出去,于是改封号为黄皇室主,想要断绝她与汉朝的联系;命令孙建的世子盛装打扮,带着医生去问候她的病情。太后大怒,鞭打身边的侍从,因此发病,不肯起床。王莽于是不再强迫她。

十二月,打雷。

王莽依仗府库的财富,想要在匈奴面前立威,于是将匈奴单于改名为“降奴服于”,下诏派遣立国将军孙建等率领十二将分道并出:五威将军苗、虎贲将军王况出五原;厌难将军陈钦、震狄将军王巡出云中;振武将军王嘉、平狄将军王萌出代郡;相威将军李棽、镇远将军李翁出西河;诛貉将军杨俊、讨濊将军严尤出渔阳;奋武将军王骏、定胡将军王晏出张掖;以及偏裨以下一百八十人,招募天下囚徒、丁男、甲卒三十万人,转运衣裘、兵器、粮食,从沿海的江、淮到北边,使者驰传督促,以军兴法行事。先到的人驻扎在边郡,等到全部准备完毕后再同时出发;穷追匈奴,将其逼入丁令。将匈奴的国土和人民分为十五部分,立呼韩邪的子孙十五人为单于。

王莽因为钱币无法流通,再次下书说:“宝货如果都太重则小用不足,都太轻则运输费用太高;轻重大小各有差别,则使用方便且民众乐意。”于是重新制作金、银、龟、贝、钱、布的品类,称为宝货。钱货有六品,金货一品,银货二品,龟货四品,贝货五品,布货十品,共计宝货五物、六名、二十八品。铸作钱布,都用铜,掺杂连、锡。百姓混乱,宝货无法流通。王莽知道民众愁苦,于是只推行小钱值一与大钱值五十,二品并行;龟、贝、布暂时停止使用。盗铸钱的人无法禁止,于是加重刑罚,一家铸钱,五家连坐,没收为奴婢。吏民出入必须持钱,以副符传,不持钱的人不得住宿,关卡严查。公卿都持钱进入宫殿门,想要以此加重钱币的地位。当时百姓习惯使用汉朝的五铢钱,认为王莽的大小钱难以辨认,又多次改变,不相信,都私下用五铢钱交易;谣言说大钱将要废除,没有人愿意携带。王莽对此感到忧虑,再次下书:“凡是携带五铢钱、说大钱将要废除的人,比照非井田制,流放到四裔!”以及因买卖田宅、奴婢、铸钱而犯罪的,从诸侯、卿大夫到庶民,受罚的人不计其数。于是农商失业,食货俱废,民众在街市上哭泣。王莽谋篡时,吏民争相制作符命,都得以封侯。那些没有制作符命的人互相开玩笑说:“难道没有天帝的除书吗?”司命陈崇对王莽说:“这是开启奸臣作福之路,扰乱天命,应该断绝其根源。”王莽也对此感到厌烦,于是派尚书大夫赵并查验,凡是未经五威将率批准的符命,全部下狱。

起初,甄丰、刘秀、王舜是王莽的心腹,倡导在位,褒扬功德;安汉、宰衡的称号以及封王莽的母亲、两个儿子、侄子,都是甄丰等人共同谋划的,而甄丰、王舜、刘秀也因此得到了封赏,富贵至极,不再想让王莽摄政。摄政的萌芽,源于泉陵侯刘庆、前辉光谢嚣、长安令田终术。王莽的羽翼已经丰满,意欲称摄,甄丰等人顺从了他的意愿;王莽于是又封王舜、刘秀、甄丰等人的子孙以报答他们。甄丰等人的爵位已经很高,心意已经满足,又确实畏惧汉宗室和天下的豪杰。而那些疏远的人想要进身,纷纷制作符命,王莽于是据以即真,王舜、刘秀内心恐惧。甄丰一向刚强,王莽察觉他不悦,于是假托符命文,将甄丰调任为更始将军,与卖饼的王盛同列;甄丰父子默默无言。当时甄丰的儿子甄寻为侍中、京兆大尹、茂德侯,制作符命说:新室应当分陕,立二伯,以甄丰为右伯,太傅平晏为左伯,如同周、召的故事。王莽听从了,任命甄丰为右伯。当甄丰准备述职西出时,还未出发,甄寻又制作符命,说故汉氏平帝后黄皇室主是甄寻的妻子。王莽以诈立,心疑大臣怨谤,想要震威以惧

于是,王莽发怒说:“黄皇室主是天下母,这是什么意思!”于是下令逮捕刘寻。刘寻逃亡,刘丰自杀。刘寻跟随方士进入华山,一年多后被捕获,供词牵连到国师公刘秀的儿子侍中、隆威侯刘棻,刘棻的弟弟右曹、长水校尉、伐虏侯刘泳,大司空王邑的弟弟左关将军、掌威侯王奇,以及刘秀的门人侍中、骑都尉丁隆等人,牵连到公卿党羽、亲戚、列侯以下,死者数百人。于是将刘棻流放到幽州,将刘寻放逐到三危,将丁隆处死在羽山,都用驿车将他们的尸体运送回来。

这一年,王莽开始兴起神仙之事,听从方士苏乐的建议,建造了八风台,耗费了万金;又在殿中种植五粱禾,先用宝玉浸泡种子,计算一斛粟米价值一金。

王莽中始建国三年(辛未,公元一一年)

派遣田禾将军赵并发戍卒在五原、北假屯田,以帮助军粮供应。

王莽派遣中郎将蔺苞、副校尉戴级率领一万骑兵,携带大量珍宝到云中塞下,招诱呼韩邪单于的诸子,打算依次封他们为十五个单于。蔺苞、戴级派翻译出塞,诱骗右犁汙王咸、咸的儿子登、助三人。到达后,胁迫咸为孝单于,助为顺单于,都给予丰厚的赏赐;将助、登送到长安。王莽封蔺苞为宣威公,任命为虎牙将军;封戴级为扬威公,任命为虎贲将军。单于听说后,愤怒地说:“先单于受汉宣帝的恩惠,不可辜负。现在天子不是宣帝的子孙,怎么能立为天子!”于是派遣左骨都侯、右伊秩訾王呼卢訾及左贤王乐率兵进入云中益寿塞,大肆杀戮官吏和百姓。此后,单于多次命令左右部都尉、诸边王入塞寇盗,大股万余人,中股数千人,小股数百人,杀害雁门、朔方太守、都尉,掠夺官吏、百姓的牲畜和财产,不可胜数,边境地区因此空虚耗竭。

当时诸将在边境,因为大军尚未集结,不敢出击匈奴。讨濊将军严尤劝谏说:“臣听说匈奴为害,由来已久,但从未听说上古有必须征讨匈奴的。后世周、秦、汉三代征讨匈奴,但都没有得到上策。周朝得到中策,汉朝得到下策,秦朝则没有策略。周宣王时,猃狁内侵,到达泾阳;命令将领征讨,到达边境后就返回。他们看待戎狄的入侵,就像蚊虻一样,驱赶即可,所以天下称颂其明智,这是中策。汉武帝选将练兵,携带轻便的粮草,深入远戍,虽然有克敌制胜的功劳,但匈奴总是报复。兵连祸结三十余年,中国疲惫耗竭,匈奴也受到创伤,天下称颂其武力,这是下策。秦始皇不忍小耻而轻视民力,修筑坚固的长城,延绵万里,运输的行程,从海边开始;疆境虽然完整,但中国内部耗竭,导致社稷灭亡,这是无策。现在天下遭遇阳九之厄,连年饥荒,西北边境尤其严重。征发三十万大军,准备三百天的粮草,东援海、代,南取江、淮,然后才能准备完毕。计算其路程,一年尚未集结完毕,先到的士兵聚居暴露,军队疲惫,器械损坏,势不可用,这是第一难。边境空虚,无法供应军粮,内地调拨郡国的物资,无法及时到达,这是第二难。计算一人三百天的粮食,需要十八斛,非牛力不能胜任;牛又需要自带粮食,增加二十斛,负担沉重。胡地沙卤,缺乏水草,根据以往的经验,军队出征不到百日,牛必定死亡殆尽,剩余的粮食还很多,人无法背负,这是第三难。胡地秋冬极寒,春夏多风,需要携带大量的釜鍑、薪炭,负担沉重,饮食饮水,经历四季,军队有疾疫之忧,所以前世征讨匈奴不过百日,不是不想长久,而是力量不足,这是第四难。辎重随行,则轻锐的士兵减少,无法快速行军,敌人缓慢逃遁,势不能及。即使侥幸遇到敌人,又因辎重拖累;如果遇到险阻,队伍首尾相连,敌人前后夹击,危险不可预测,这是第五难。大量使用民力,功绩未必能立,臣深感忧虑。现在既然已经发兵,应该让先到的士兵先行,命令臣严尤等人深入雷霆般攻击,以创伤匈奴。”王莽不听严尤的建议,继续调拨兵粮,天下骚动。

咸接受了王莽的孝单于封号后,迅速出塞回到匈奴王庭,详细报告了被胁迫的情况;单于改封他为于粟置支侯,这是匈奴的低级官职。后来助病死,王莽以登代替助为顺单于。

在边境屯田的官吏和士兵放纵无度,而内地郡县因征发而愁苦,百姓抛弃城郭,开始流亡成为盗贼,并州、平州尤其严重。王莽命令七公、六卿的称号都兼称将军,派遣著武将军逯并等人镇守名都,中郎将、绣衣执法各五十五人,分别镇守边境大郡,监督大奸猾擅弄兵者。他们都乘机在外作奸犯科,扰乱州郡,贿赂成风,侵渔百姓。王莽下书严厉责备他们说:“从今以后,敢犯此者,立即逮捕,上报姓名!”然而他们仍然放纵如故。北边自宣帝以来,数世不见烽火之警,人民繁盛,牛马遍布田野;及至王莽扰乱匈奴,与之构难,边境百姓死亡或被俘,数年之间,北边空虚,田野中暴露出白骨。

太师王舜自王莽篡位后,心悸病逐渐加重,最终去世。

王莽为太子设置师、友各四人,职位相当于大夫。以故大司徒马宫等人为师疑、傅丞、阿辅、保拂,这是四师;故尚书令唐林等人为胥附、奔走、先后、御侮,这是四友。又设置师友、侍中、谏议、《六经》祭酒各一人,共九祭酒,职位都是上卿。派遣使者奉玺书、印绶、安车、驷马迎接龚胜,立即任命为师友祭酒。使者与郡太守、县长吏、三老、官属、行义、诸生千人以上进入龚胜的家乡宣读诏书。使者想让龚胜起身迎接,久立门外。龚胜称病重,在床室中户西、南牖下,东首加朝服拖绅。使者交付玺书,奉上印绶,安置安车、驷马,上前对龚胜说:“圣朝未曾忘记您,制度尚未确定,等待您来执政;希望听到您想要施行的政策,以安定海内。”龚胜回答说:“我素来愚钝,加上年老多病,命在旦夕,随使者上路,必定死在路上,无益万分!”使者极力劝说,甚至将印绶直接加在龚胜身上;龚胜坚决推辞不接受。使者上奏说:“正值盛夏暑热,龚胜病重气短,可以等到秋凉再出发。”有诏书批准。使者每五天与太守一起问候龚胜的起居,对龚胜的两个儿子及门人高晖等人说:“朝廷虚心等待您接受茅土之封,虽然您有病,应该动身到传舍,表示有出行的意愿;必定为子孙留下大业。”高晖等人转达使者的话,龚胜自知不被听从,就对高晖等人说:“我受汉家厚恩,无法报答;如今年老了,早晚入土,怎能以一身事二姓,下见故主呢!”龚胜于是吩咐棺敛丧事:“衣服要覆盖全身,棺木要覆盖衣服。不要随俗动我的坟墓、种柏树、建祠堂!”说完,就不再开口饮食,十四天后去世。去世时,七十九岁。

当时清名之士,还有琅邪纪逡,齐薛方,太原旬阝越

郇相、沛国的唐林和唐尊,都因为精通经学、品行端正而闻名于世。

纪逡和两位唐姓人士都在王莽手下任职,被封为侯爵,地位显赫,历任公卿职位。

唐林多次上书进谏,有忠诚正直的节操。

唐尊穿着破旧的衣服,脚踩空鞋,却被人称为虚伪。

郇相是王莽太子的四位朋友之一,因病去世,王莽太子派人送去衣物和被子,郇相的儿子拒绝接受,说:“我父亲临终前有遗言:‘师友的馈赠,不要接受。’现在我父亲在皇太子那里得到了朋友的官职,所以不接受。”京城的人都称赞他。

王莽用安车迎接薛方,薛方通过使者辞谢说:“尧、舜在上,下有巢父、许由。现在明主正在弘扬唐、虞的德行,小臣想守住箕山的节操。”使者将他的话报告给王莽,王莽喜欢他的话,不强求他来。

起初,隃糜的郭钦担任南郡太守,杜陵的蒋诩担任兗州刺史,也以廉洁正直闻名。

王莽摄政时,郭钦和蒋诩都因病辞官,回到家乡,闭门不出,最终在家中去世。

哀帝、平帝时期,沛国的陈咸以精通律令担任尚书。

王莽辅政时,多次改变汉朝的制度,陈咸心中不以为然;等到何武、鲍宣去世,陈咸叹息说:“《易经》说‘见机而作,不等待终日。’我可以离开了。”于是请求辞官。

等到王莽篡位,召陈咸担任掌寇大夫;陈咸以病为由拒绝应召。

当时他的三个儿子陈参、陈钦、陈丰都在位,陈咸让他们全部辞官回乡,闭门不出,仍然使用汉朝的祖腊。

有人问他原因,陈咸说:“我的祖先怎么会知道王氏的腊日呢!”他将家中的律令、文书全部收起来,藏在墙壁里。

还有,齐国的栗融、北海的禽庆、苏章、山阳的曹竟,都是儒生,辞官后不再在王莽手下任职。

班固评论说:春秋时期的列国卿大夫以及汉朝兴起的将相名臣,因为贪恋禄位和宠爱而失去世代的人很多,所以清节之士在这个时候显得尤为可贵;但大多数人只能自我约束而不能治理他人。

王、贡的才能,优于龚、鲍。

坚守正道至死,胜过实际的行为。

贞洁而不固执,薛方接近这一点。

郭钦、蒋诩,喜欢隐居而不受污染,超越了纪逡和唐尊。

这一年,濒河郡发生了蝗灾。

黄河在魏郡决口,泛滥到清河以东的几个郡。

之前,王莽担心黄河决口会危害元城的坟墓;等到黄河向东决口,元城不再受水患威胁,所以没有修筑堤坝。

王莽中始建国四年(壬申,公元12年)

春天,二月,大赦天下。

厌难将军陈钦、震狄将军王巡上书说:“抓到俘虏审问,得知侵犯边境的都是孝单于咸的儿子角所为。”王莽于是召集各夷族,将咸的儿子登在长安市斩首。

大司马甄邯去世。

王莽到明堂,下诏书:“以洛阳为东都,常安为西都。邦畿连为一体,各有采邑和任地。州按照《禹贡》分为九个;爵位按照周朝分为五等。诸侯的员额有一千八百人,附城的数量也相同,以等待有功之人。诸公的封地相同,有一万户;其余的按此递减。现在已经受封的,公侯以下共有七百九十六人,附城一千五百一十一人。”因为图簿未定,没有授予封地,暂时让他们在都内领取俸禄,每月几千钱。诸侯都困乏,甚至有人去做佣工。

王莽性格急躁,不能无为而治,每次有所兴造,总是想效仿古代,不考虑时宜,制度又不固定;官吏趁机作奸犯科,天下怨声载道,犯罪的人很多。

王莽知道百姓愁怨,于是下诏:“凡是拥有王田的人,都可以卖掉,不要拘泥于法律。私自买卖庶人的,暂且一律不予追究。”然而其他政策混乱,刑罚严酷,赋税繁重,依然如故。

起初,五威将帅出征西南夷,将句町王改为侯,王邯怨恨不服从。王莽指使牂柯大尹周歆诈杀王邯。王邯的弟弟王承起兵杀死周歆,州郡出兵镇压,未能平定。

王莽又征发高句骊的军队攻打匈奴;高句骊不愿意出兵,郡县强迫他们,结果他们都逃出塞外,成为盗寇。

辽西大尹田谭追击他们,结果被杀。

州郡将责任归咎于高句骊侯驺,严尤上奏说:“貉人犯法,不是驺引起的;他们确实有异心,应该让州郡安抚他们。现在突然给他们加上大罪,恐怕他们会反叛,夫馀等族一定会响应。匈奴尚未平定,夫馀、濊貉又起,这是大忧患。”王莽没有安抚,濊貉于是反叛;下诏让严尤去镇压。

严尤诱骗高句骊侯驺前来,将他斩首,将首级送到长安。

王莽非常高兴,下诏将高句骊改名为下句骊。

于是貉人更加频繁地侵犯边境,东、北和西南的夷族都叛乱。

王莽的野心正盛,认为四夷不足以吞并,专心于复古之事,又下诏:“在这一年二月东巡狩,准备礼仪和调度。”后来因为文母太后身体不适,暂时停止,等待以后。

起初,王莽担任安汉公时,想讨好太皇太后,以斩杀郅支的功劳上奏尊元帝庙为高宗,太后去世后,应当以礼配享。

等到王莽改称太后为新室文母,断绝与汉朝的关系,不让太后与元帝合葬,毁坏孝元庙,另为文母太后建庙;只保留孝元庙的旧殿作为文母篡食堂,建成后,命名为长寿宫,因为太后还在世,所以不称为庙。

王莽在长寿宫设宴,请太后。太后到了,看到孝元庙被毁,地面涂满泥土,太后惊哭说:“这是汉家的宗庙,都有神灵,为什么要毁坏它!如果鬼神无知,又何必建庙!如果鬼神有知,我不过是人的妃妾,怎么能在帝王的殿堂上陈设食物呢!”私下对左右说:“这个人对神灵太不敬了,能长久得到保佑吗!”喝酒不欢而散。

自从王莽篡位后,知道太后怨恨,想尽办法讨好太后,但太后越来越不高兴,王莽将汉朝的黑貂改为黄貂;又改变了汉朝的正朔和伏腊日。

太后命令她的官属穿黑貂;到了汉朝的正、腊日,只和左右的人一起吃饭。

王莽中始建国五年(癸酉,公元13年)

春天,二月,文母皇太后去世,享年八十四岁;葬在渭陵,与元帝合葬,但用沟隔开。

新室世世代代献祭她的庙;元帝配享,坐在床下。

王莽为太后服丧三年。

乌孙的大、小昆弥派使者来进贡。

王莽因为乌孙国人多亲近小昆弥,看到匈奴各边境都在侵犯,想得到乌孙的民心,于是派使者引导小昆弥的使者,坐在大昆弥的使者之上。

师友祭酒满昌弹劾使者说:“夷狄因为中国有礼义,所以屈服服从。大昆弥是君,现在将臣的使者排在君的使者之上,这不是对待夷狄的方式。奉使大不敬!”王莽大怒,免去了满昌的官职。

西域各国因为王莽失去了恩信,焉耆首先反叛,杀死了都护但钦;西域于是瓦解。

十一月,彗星出现,二十多天后消失。

这一年,因为犯挟铜炭的人很多,废除了相关法律。

匈奴的乌珠留单于去世,掌权的大臣右骨都侯须卜当,是王昭君的女儿伊墨居次云的女婿。

云一直想与中国和亲,又与于粟置支侯咸关系很好,看到咸前后被王莽任命,于是立咸为乌累若鞮单于。

乌累单于咸即位,任命弟弟舆为左谷蠡王。

乌珠留单于的儿子苏屠胡原本是左贤王,后来改称为护于,想传位给他。

咸怨恨乌珠留单于贬低他。

己号,于是贬护于为左屠耆王。

王莽中天凤元年(甲戌,公元一四年)

春天,正月,大赦天下。

王莽下诏说:“将在这一年的四个仲月进行巡狩之礼,太官准备干肉,内者负责安排行程和住宿;所经过的地方不得给予任何供给。等到北巡狩之礼结束后,就在洛阳的都城定居。”群臣上奏说:“皇帝非常孝顺,刚刚遭受文母的丧事,面色尚未恢复,饮食减少;现在一年四次巡狩,路途万里,春秋时节尊贵,不是干肉所能承受的。而且没有巡狩的必要,应该等到大服结束后,以安圣体。”王莽听从了他们的建议,决定在天凤七年进行巡狩;第二年,就在洛阳定居,派遣太傅平晏、大司空王邑到洛阳营建宅兆,规划建立宗庙、社稷、郊兆等。

三月,壬申晦日,发生日食。大赦天下。因为灾异,大司马逯并就侯氏朝位,太傅平晏不再领尚书事。任命利苗男为大司马。王莽即位后,特别防备大臣,削弱他们的权力,朝臣中有人指出他的过失,就提拔他们。孔仁、赵博、费兴等人因为敢于弹劾大臣,所以受到信任,被任命为重要官职。国将哀章不太清廉,王莽为他选置和叔,敕令说:“不仅要保护国将的家门,还要保护在西州的亲属。”诸公都轻视他,而哀章尤其严重。

夏天,四月,霜冻杀死了草木,海边尤其严重。六月,黄雾弥漫。秋天,七月,大风拔起树木,吹飞了北阙直城门的屋瓦。冰雹落下,杀死了牛羊。

王莽根据《周官》、《王制》的记载,设置了卒正、连率、大尹,职责如同太守;又设置了州牧、部监二十五人。将长安城旁的六个乡分开,各设一名帅。将三辅分为六个尉郡;河东、河内、弘农、河南、颍川、南阳为六个队郡。将河南大尹改名为保忠信卿。增加河南属县至三十个,设置六郊州长各一人,每人主管五个县。其他官名也全部更改。大郡最多分为五个,共有一百二十五个郡。九州之内,有二千二百零三个县。又仿照古代的六服制度,分为惟城、惟宁、惟翰、惟屏、惟垣、惟籓,各以其方位命名,总称为万国。之后,每年都有变更,一个郡最多改名五次,然后又恢复原名。官吏和百姓无法记住,每次下诏书,都要附上原名。

匈奴右骨都侯须卜当、伊墨居次云劝单于和亲,派人到西河虎猛制虏塞下,告诉塞吏说:“想见和亲侯。”和亲侯是王昭君兄长的儿子歙。中部都尉将此事报告给王莽,王莽派遣歙、歙的弟弟骑都尉、展德侯飒出使匈奴,祝贺单于初立,赐予黄金、衣被、缯帛;并谎称侍子登还在,趁机要求交出陈良、终带等人。单于将陈良等二十七人全部逮捕,用枷锁交给使者,派遣厨唯姑夕王富等四十人护送歙、飒。王莽施行焚如之刑,烧死了陈良等人。

边境地区发生大饥荒,人吃人。谏大夫如普巡视边兵回来后,说:“军士长期驻扎在寒冷艰苦的地方,边郡无法供给他们。现在单于刚刚和亲,应该趁机撤兵。”校尉韩威进言说:“以新室的威势吞并胡虏,就像口中咬死跳蚤一样容易。我愿意带领五千名勇敢的士兵,不带粮食,饿了吃敌人的肉,渴了喝他们的血,可以横行无阻!”王莽赞赏他的话,任命韩威为将军。然而采纳了如普的建议,召回在边境的将领,免去了陈钦等十八人的职务,又撤除了四关镇都尉的屯兵。单于贪图王莽的贿赂,表面上不违背汉朝的传统,但内心却喜欢寇掠;又因为使者回来,知道儿子登已经死去,心生怨恨,寇虏从左地不断入侵。使者问单于,单于总是说:“乌桓和匈奴的无赖一起入侵边塞,就像中国有盗贼一样!我刚刚立国,威信尚浅,尽力禁止,不敢有二心!”王莽再次发兵驻扎边境。

益州的蛮夷叛乱,全部反叛,又杀死了益州大尹程隆。王莽派遣平蛮将军冯茂征发巴、蜀、犍为的吏士,向百姓征收赋税,以攻打他们。

王莽再次下令使用金、银、龟、贝等货币,适当增减其价值,并废除大、小钱,改用货布、货泉两种货币并行。又因为大钱使用已久,废除后担心百姓仍然使用,于是命令百姓暂时只能使用大钱;六年内,不得再使用大钱。每次更换货币,百姓都会破产并陷入刑罚。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二十九-注解

屠维大荒落: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表示年份。屠维是岁阳名,大荒落是岁阴名。

阏逢阉茂: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表示年份。阏逢是岁阳名,阉茂是岁阴名。

王莽:西汉末年外戚,后篡汉自立,建立新朝,实行一系列改革,但最终失败。

太皇太后:皇帝的祖母或母亲的尊称。

孺子:指汉平帝刘衎,王莽篡位后被废为定安公。

周公:西周初年政治家,辅佐成王,后被尊为圣人。

金匮:古代存放重要文件的柜子,此处指王莽封拜辅臣的依据。

四辅:指太师、太傅、国师、国将四位辅政大臣。

三公:指大司马、大司徒、大司空三位最高官职。

四将:指更始将军、卫将军、立国将军、前将军四位将军。

黄帝:传说中的中华民族始祖。

虞舜:传说中的上古圣王,五帝之一。

井田:古代的一种土地制度,将土地划分为九块,中间为公田,周围为私田。

五威将:王莽新朝时期的五位重要将领,负责军事和政治事务。

五威:王莽新朝时期的一种官号,意指五威将军,是新朝为了巩固政权而设立的一种军事官职。

玺绶:玺是古代帝王的印信,绶是系印的丝带。玺绶象征着权力和地位。

符命:古代中国的一种政治手段,通过伪造天命来证明统治者的合法性。

列侯:古代爵位之一,地位低于诸侯王,高于普通侯爵。

周封国八百:指周朝初期分封的诸侯国数量众多,约有八百个。

五伯:指春秋时期的五位霸主,分别是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吴王阖闾和越王勾践。

陈、吴奋其白梃:指陈胜、吴广起义,白梃是起义军使用的简陋武器。

刘、项:指刘邦和项羽,秦末汉初的两位主要军事领袖。

九国:指汉初分封的九个诸侯国,包括燕、代、齐、赵、梁、楚、荆、吴、淮南等。

三河、东郡、颍川、南阳:指汉朝中央直接控制的几个重要郡县。

五均司市:王莽新朝时期设立的一种经济管理机构,负责调控物价和市场秩序。

钱府:古代负责货币发行和管理的机构。

榷酒酤:指国家对酒类生产和销售实行垄断的政策。

匈奴单于玺:匈奴首领的印信,象征着匈奴的独立政权。

新匈奴单于章:王莽新朝时期对匈奴单于印信的改称,试图削弱匈奴的独立性。

单于:匈奴的最高统治者,相当于汉朝的皇帝。

乌桓:古代东北亚的一个游牧民族,与匈奴有密切的关系。

朔方:古代中国北方的一个地区,今内蒙古自治区一带。

戊己校尉:古代中国的一种军事官职,负责边疆的防御和管理。

宝货:王莽新朝时期的货币制度,包括金、银、龟、贝、钱、布等多种形式。

五铢钱:汉朝时期的一种货币,因其重量为五铢而得名。

黄皇室主:指王莽的女儿,被封为黄皇室主,象征天下母仪。

八风台:王莽为追求神仙之事而建造的高台,象征八方来风,祈求风调雨顺。

五粱禾:王莽在殿中种植的五种谷物,象征五谷丰登。

孝单于:王莽封匈奴右犁汙王咸的称号,意为孝顺的单于。

顺单于:王莽封匈奴右犁汙王咸子助的称号,意为顺从的单于。

阳九之厄:指灾荒之年,古代认为阳九为灾年。

茅土之封:指封爵,古代封爵时用茅草和土象征封地。

郇相:郇相是王莽时期的官员,被封为太子四友之一,以忠直著称。

唐林:唐林是王莽时期的官员,以明经饬行显名于世,多次上疏谏正,有忠直节。

唐尊:唐尊是王莽时期的官员,以明经饬行显名于世,但被虚伪名。

纪逡:纪逡是王莽时期的官员,封侯,贵重,历公卿位。

薛方:薛方是王莽时期的隐士,拒绝王莽的征召,以守箕山之节自居。

郭钦:郭钦是王莽时期的南郡太守,以廉直为名,后因病免官归乡里。

蒋诩:蒋诩是王莽时期的兗州刺史,以廉直为名,后因病免官归乡里。

陈咸:陈咸是王莽时期的尚书,因不满王莽改汉制而辞职,后拒绝王莽的征召。

班固:班固是东汉时期的史学家,著有《汉书》,对王莽时期的清节之士进行了评价。

五威将帅:王莽时期的军事将领,负责西南夷地区的军事行动。

高句骊:古代朝鲜半岛的一个国家,王莽时期曾与汉朝发生冲突。

乌孙:古代中亚的一个游牧民族,与汉朝有频繁的外交和军事往来。

匈奴:古代北方的游牧民族,与汉朝长期对峙。

彗星:古代被视为不祥之兆的天文现象,常与政治动荡相联系。

左屠耆王:匈奴官名,相当于汉朝的左贤王,是匈奴单于的重要辅佐。

天凤元年:王莽新朝的年号,公元14年。

巡狩之礼:古代帝王巡视四方,考察民情,祭祀山川的礼仪。

太官:古代官名,掌管宫廷膳食。

内者:古代官名,掌管宫廷内部事务。

文母:指王莽的母亲,王莽对其极为孝顺。

大赦天下:古代帝王为庆祝重大事件或祈求国泰民安,赦免天下罪犯。

大司马:古代官名,掌管军事,相当于现代的国防部长。

卒正、连率、大尹:王莽新朝设立的官职,分别相当于太守、州牧等地方行政长官。

六服:古代将天下分为六个等级的区域,称为六服。

和亲侯:指王昭君的侄子王歙,被派往匈奴进行和亲。

焚如之刑:古代一种极刑,将犯人烧死。

益州蛮夷:指益州地区的少数民族,常与中原政权发生冲突。

货布、货泉:王莽新朝发行的货币,分别代表布币和铜钱。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二十九-评注

这段文字详细记载了王莽篡汉自立的过程及其一系列改革措施,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王莽通过一系列政治手段,逐步削弱汉朝的统治基础,最终篡位成功。他不仅废除了汉朝的国号,还重新封拜了大量的官员,试图建立一个新的政治体系。这一过程反映了王莽的政治野心和对传统制度的挑战。

王莽的改革措施包括土地制度的变革、货币制度的调整以及对官员封号的重新定义。他试图通过恢复井田制来解决土地兼并问题,并通过发行新货币来稳定经济。这些措施虽然在表面上具有复古的色彩,但实际上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然而,这些改革并未取得预期的效果,反而加剧了社会矛盾,最终导致新朝的迅速崩溃。

从文化内涵来看,王莽的改革体现了对传统儒家思想的推崇。他自称为黄帝、虞舜之后,试图通过恢复古代制度来实现社会的和谐与稳定。然而,他的改革过于理想化,忽视了现实社会的复杂性,导致其政策难以实施。此外,王莽对符命的依赖也反映了他对天命观的迷信,认为自己的统治是顺应天意的结果。

在艺术特色方面,这段文字采用了简洁明了的叙述方式,详细记录了王莽的每一项改革措施。通过对比汉朝与新朝的制度差异,突出了王莽改革的激进性和颠覆性。同时,文中对王莽的内心活动进行了细腻的描写,如他在废黜孺子时的哀叹,展现了他复杂的心理状态。

总体而言,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王莽篡汉的历史事件,还揭示了其改革的内在逻辑和失败的原因。通过对王莽改革的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古代政治制度的演变及其对社会的影响。这段文字为我们研究西汉末年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提供了宝贵的史料。

这段文本主要描述了王莽新朝时期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状况,以及汉朝初期的分封制度和诸侯国的兴衰。文本通过对比周朝、秦朝和汉朝的不同历史经验,揭示了分封制度的利弊。周朝通过分封诸侯国,建立了稳固的统治基础,而秦朝则因为废除分封制度,导致内无骨肉之辅,外无藩屏之卫,最终在陈胜、吴广起义和刘邦、项羽的夹击下迅速灭亡。汉朝初期虽然恢复了分封制度,但诸侯国的权力过大,最终导致了七国之乱,迫使汉朝中央不得不削弱诸侯国的权力。

文本还详细描述了王莽新朝时期的政治改革和经济政策。王莽通过设立五威将军、五均司市和钱府等机构,试图加强中央集权,调控物价和市场秩序,但这些改革并未取得预期效果,反而加剧了社会矛盾。王莽还试图通过改称匈奴单于的印信来削弱匈奴的独立性,但这一举措也未能取得预期效果,反而引发了匈奴的不满和反抗。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本反映了中国古代政治制度的变化和演变,揭示了分封制度和中央集权制度的利弊。从艺术特色来看,文本通过对比和举例,生动地描绘了不同历史时期的政治和社会状况,具有较强的叙事性和说服力。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文本为我们研究中国古代政治制度和社会变迁提供了重要的历史资料,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

这段古文主要描述了王莽新朝时期与匈奴的关系以及王莽的货币改革。王莽试图通过改名匈奴单于为“降奴服于”来显示自己的权威,并派遣多位将军分道并出,试图通过军事手段来压制匈奴。然而,这一系列的行动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反而导致了边境的紧张局势和内部的混乱。

王莽的货币改革也是这段古文的重要内容之一。他试图通过改革货币制度来稳定经济,但由于改革过于频繁和复杂,导致了百姓的困惑和不满。特别是他试图废除汉朝的五铢钱,改用新朝的宝货,这一举措遭到了百姓的抵制,导致了经济的混乱和社会的动荡。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古文反映了王莽新朝时期的政治和军事策略,以及他对经济和社会的控制。王莽试图通过一系列的改革来巩固自己的统治,但由于改革过于激进和不切实际,最终导致了新朝的崩溃。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古文采用了简洁明了的叙述方式,通过对历史事件的描述,展现了王莽新朝时期的复杂局势和人物的心理活动。特别是对王莽的描写,既展现了他的雄心壮志,也揭示了他的刚愎自用和缺乏远见。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古文为我们提供了研究王莽新朝时期政治、军事和经济的重要资料。通过对这段古文的解读,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王莽新朝的历史背景和其最终失败的原因。

这段文字主要描述了王莽时期的政治动荡和边疆冲突。王莽通过封赏和威胁手段试图控制匈奴,但最终导致边疆的混乱和民不聊生。文中通过王莽的种种行为,揭示了他对权力的渴望和对传统文化的扭曲利用。

王莽建造八风台和种植五粱禾,反映了他对神仙之事的迷信和对农业的重视,但这些行为更多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而非真正关心民生。

在边疆政策上,王莽试图通过封赏匈奴首领来控制边疆,但这一策略并未奏效,反而引发了匈奴的反抗和边疆的动荡。严尤的谏言揭示了王莽政策的弊端,指出大规模用兵不仅耗费国力,还可能导致民不聊生。

文中还提到龚胜的故事,他拒绝接受王莽的封赏,表现出对汉朝的忠诚和对王莽政权的不认同。龚胜的行为反映了当时一些士人对王莽政权的抵制和对传统道德的坚守。

整体来看,这段文字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和人物行为,揭示了王莽时期的政治腐败和社会动荡,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矛盾性。

这段文本主要描述了王莽时期的政治、社会和文化状况,特别是王莽篡位后的改革措施及其对士人和边疆民族的影响。王莽试图通过复古改革来巩固自己的统治,但这些改革往往不切实际,导致社会动荡和民怨沸腾。

文本中提到的郇相、唐林、唐尊、纪逡等人,都是王莽时期的官员,他们在政治上有一定的地位,但面对王莽的专制统治,表现出不同的态度。郇相和唐林以忠直著称,敢于谏言;唐尊则被虚伪名,反映出当时士人在政治高压下的复杂心态。

薛方、郭钦、蒋诩等人则选择了隐退,拒绝与王莽合作,表现出对传统道德和节操的坚守。特别是薛方,他以尧、舜时代的隐士巢父、许由自比,表达了对王莽政权的不满和对传统道德的坚守。

陈咸的故事则反映了士人对王莽改制的抵制。陈咸因不满王莽的改革而辞职,并在王莽篡位后拒绝征召,表现出对汉朝正统的忠诚。他的行为在当时被视为清节之士的典范。

班固的赞语对王莽时期的清节之士进行了高度评价,认为他们在乱世中能够坚守道德,虽然不能改变大局,但他们的行为对后世有着重要的示范意义。

文本还涉及了王莽对边疆民族的政策,特别是对高句骊和匈奴的处理。王莽试图通过军事手段控制边疆,但这些政策往往适得其反,导致边疆民族的反抗和动荡。

最后,文本提到彗星的出现,这被视为不祥之兆,预示着王莽政权的衰败。王莽的改革虽然意图复古,但由于不切实际和吏治腐败,最终导致了新朝的崩溃。

总体而言,这段文本通过描述王莽时期的政治、社会和文化状况,揭示了王莽政权的内在矛盾和最终失败的原因,同时也展现了士人在乱世中的道德坚守和复杂心态。

这段古文记载了王莽新朝天凤元年(公元14年)的一系列政治、军事和经济事件,反映了王莽新政的复杂性和动荡性。首先,王莽计划进行四仲月的巡狩之礼,但群臣以皇帝新丧母、身体未复为由劝阻,最终王莽推迟了巡狩计划。这一事件体现了王莽对传统礼仪的重视,同时也反映了他在权力运作中的妥协与权衡。

其次,文中提到王莽对大臣的严格控制,尤其是对那些敢于批评他的大臣,他采取了提拔的策略,以此巩固自己的权力。这种手段显示了王莽在政治上的精明与权谋,但也暴露了新朝内部的不稳定因素。

在经济方面,王莽进行了货币改革,废除了大、小钱,改行货布、货泉二品并行。这一改革虽然意图整顿经济,但由于频繁变更货币制度,导致民间经济混乱,百姓破产,甚至触犯刑律。这反映了王莽新政在经济政策上的失败,也揭示了新朝统治的脆弱性。

在军事方面,王莽对匈奴采取了和亲与武力并用的策略。他派遣和亲侯王歙前往匈奴,试图通过外交手段缓和边境局势,但同时又派遣军队屯驻边境,表现出对匈奴的戒备与威慑。然而,匈奴单于对王莽的贿赂心存贪念,表面上维持和平,实际上却不断侵扰边境。这种矛盾的外交政策暴露了新朝在边疆问题上的无力与困境。

最后,文中提到益州蛮夷的反叛,王莽派遣冯茂平乱,但赋敛过重,导致民不聊生。这一事件反映了新朝在地方治理上的失败,也揭示了王莽新政在民族问题上的困境。

总体而言,这段古文通过对王莽新政的详细记载,展现了新朝在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的复杂局面。王莽虽然意图通过一系列改革巩固政权,但由于政策的不切实际和频繁变更,最终导致了社会的动荡与民生的困苦。这段历史不仅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也为后世提供了深刻的政治教训。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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