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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二十一

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二十一-原文

起上章执徐,尽著雍困敦,凡九年。

孝元皇帝下永光三年(庚辰,公元前四一年)

春,二月,冯奉世还京师,更为左将军,赐爵关内侯。

三月,立皇子康为济阳王。

夏,四月,癸未,平昌考侯王按薨。秋,七月,壬戌,以平恩侯许嘉为大司马、车骑将军。

冬,十一月,己丑,地震,雨水。

复盐铁官;置博士弟子员千人。以用度不足,民多复除,无以给中外繇役故也。

孝元皇帝下永光四年(辛巳,公元前四零年)

春,二月,赦天下。

三月,上行幸雍,祠五畤。

夏,六月,甲戌,孝宣园东阙灾。

戊寅晦,日有食之。上于是召诸前言日变在周堪、张猛者责问,皆稽首谢;因下诏称堪之美,征诣行在所,拜为光禄大夫,秩中二千石,领尚书事;猛复为太中大夫、给事中。中书令石显管尚书,尚书五人皆其党也;堪希见得,常因显白事,事决显口。会堪疾喑,不能言而卒。显诬谮猛,令自杀于公车。

初,贡禹奏言:“孝惠、孝景庙皆亲尽宜毁,及郡国庙不应古礼,宜正定。”天子是其议。秋,七月,戊子,罢昭灵后、武哀王、昭哀后、卫思后、戾太子、戾后园,皆不奉祠,裁置吏卒守焉。冬,十月,乙丑,罢祖宗庙在郡国者。

诸陵分属三辅。以渭城寿陵亭部原上为初陵。诏勿置县邑及徙郡国民。

孝元皇帝下永光五年(壬午,公元前三九年)

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三月,幸河东,祠后土。

秋,颍川水流杀人民。

冬,上幸长杨射熊馆,大猎。

十二月,乙酉,毁太上皇、孝惠皇帝寝庙园,用韦玄成等之议也。

上好儒术、文辞,颇改宣帝之政。言事者多进见,人人自以为得上意。又傅昭仪及子济阳王康爱幸,逾于皇后、太子。太子少傅匡衡上疏曰:“臣闻治乱安危之机,在乎审所用心。盖受命之王,务在创业垂统,传之无穷;继体之君,心存于承宣先王之德而褒大其功。昔者成王之嗣位,思述文、武之道以养其心,休烈盛美皆归之二后,而不敢专其名,是以上天歆享,鬼神祐焉。陛下圣德天覆,子爱海内,然阴阳未和,奸邪未禁者,殆论议者未丕扬先帝之盛功,争言制度不可用也,务变更之,所更或不可行而复复之,是以群下更相是非,吏民无所信。臣窃恨国家释乐成之业,而虚为此纷纷也!愿陛下详览统业之事,留神于遵制扬功,以定群下之心。《大雅》曰:‘无念尔祖,聿脩厥德。’盖至德之本也。《传》曰:‘审好恶,理情性,而王道毕矣。’治性之道,必审己之所有馀而强其所不足,盖聪明疏通者戒于太察,寡闻少见者戒于壅蔽,勇猛刚强者戒于太暴,仁爱温良者戒于无断,湛静安舒者戒于后时,广心浩大者戒于遗忘。必审己之所当戒而齐之以义,然后中和之化应,而巧伪之徒不敢比周而望进。唯陛下戒之,所以崇圣德也!

“臣又闻室家之道修,则天下之理得,故《诗》始《国风》,《礼》本冠、婚。始乎《国风》,原情性以明人伦也;本乎冠、婚,正基兆以防未然也。故圣王必慎妃后之际,别適长之位,礼之于内也。卑不逾尊,新不先故,所以统人情而理阴气也;其尊適而卑庶也,適子冠乎阼,礼之用醴,众子不得与列,所以贵正体而明嫌疑也。非虚加其礼文而已,乃中心与之殊异,故礼探其情而见之外也。圣人动静游燕所亲,物得其序,则海内自修,百姓从化。如当亲者疏,当尊者卑,则佞巧之奸因时而动,以乱国家。故圣人慎防其端,禁于未然,不以私恩害公义。《传》曰:‘正家而天下定矣!’”

初,武帝既塞宣房,后河复北决于馆陶,分为屯氏河,东北入海,广深与大河等,故因其自然,不堤塞也。是岁,河决于清河灵鸣犊口,而屯氏河绝。

孝元皇帝下建昭元年(癸未,公元前三八年)

春,正月,戊辰,陨石于梁。

三月,上行幸雍,祠五畤。

冬,河间王元坐贼杀不辜废,迁房陵。

罢孝文太后寝祠园。

上幸虎圈斗兽,后宫皆坐。熊逸出圈,攀槛欲上殿,左右、贵人、傅婕妤等皆惊走。冯婕妤直前,当熊而立。左右格杀熊。上问:“人情惊惧,何故前当熊?”婕妤对曰:“猛兽得人止,妾恐熊至御坐,故以身当之。”帝嗟叹,倍敬重焉。傅婕妤惭,由是与冯婕妤有隙。冯婕妤,左将军奉世之女也。

孝元皇帝下建昭二年(甲申,公元前三七年)

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

夏,四月,赦天下。

六月,立皇子兴为信都王。

东郡京房学《易》于梁人焦延寿。延寿常曰:“得我道以亡身者,京生也。”其说长于灾变,分六十卦,更直日用事,以风雨寒温为候,各有占验。房用之尤精,以孝廉为郎,上疏屡言灾异,有验。天子说之,数召见问。房对曰:“古帝王以功举贤,则万化成,瑞应著;末世以毁誉取人,故功业废而致灾异。宜令百官各试其功,灾异可息。”诏使房作其事,房奏考功课吏法。上令公卿朝臣与房会议温室,皆以房言烦碎,令上下相司,不可许;上意乡之。时部刺史奏事京师,上召见诸刺史,令房晓以课事;剌史复以为不可行。唯御史大夫郑弘、光禄大夫周堪初言不可。后善之。

是时,中书令石显颛权,显友人五鹿充宗为尚书令,二人用事。房尝宴见,问上曰

“幽、厉之君何以危?所任者何人也?”

上曰:“君不明而所任者巧佞。”

房曰:“知其巧佞而用之邪,将以为贤也?”

上曰:“贤之。”

房曰:“然则今何以知其不贤也?”

上曰:“以其时乱而君危知之。”

房曰:“若是,任贤必治,任不肖必乱,必然之道也。幽、厉何不觉寤而更求贤,曷为卒任不肖以至于是?”

上曰:“临乱之君,各贤其臣;令皆觉寤,天下安得危亡之君!”

房曰:“齐桓公、秦二世亦尝闻此君而非笑之;然则任竖刁、赵高,政治日乱,盗贼满山,何不以幽、厉卜之而觉寤乎?”

上曰:“唯有道者能以往知来耳。”

房因免冠顿首曰:“《春秋》纪二百四十二年灾异,以示万世之君。今陛下即位已来,日月失明,星辰逆行,山崩,泉涌,地震,石陨,夏霜,冬雷,春凋,秋荣,陨霜不杀,水,旱,螟虫,民人饥、疫,盗贼不禁,刑人满市,《春秋》所记灾异尽备。陛下视今为治邪,乱邪?”

上曰:“亦极乱耳,尚何道!”

房曰:“今所任用者谁与?”

上曰:“然,幸其愈于彼,又以为不在此人也。”

房曰:“夫前世之君,亦皆然矣。臣恐后之视今,犹今之视前也!”

上良久,乃曰:“今为乱者谁哉?”

房曰:“明主宜自知之。”

上曰:“不知也。如知,何故用之!”

房曰:“上最所信任,与图事帷幄之中,进退天下之士者是矣。”

房指谓石显,上亦知之,谓房曰:“已谕。”

房罢出,后上亦不能退显也。

臣光曰:人君之德不明,则臣下虽欲竭忠,何自而入乎!观京房之所以晓孝元,可谓明白切至矣,而终不能寤,悲夫!《诗》曰:“匪面命之,言提其耳。匪手携之,言示之事。”又曰:“诲尔谆谆,听我藐藐。”孝元之谓矣!

上令房上弟子晓知考功、课吏事者,欲试用之。房上“中郎任良、姚平,愿以为刺史,试考功法;臣得通籍殿中,为奏事,以防壅塞。”

石显、五鹿充宗皆疾房,欲远之,建言,宜试以房为郡守。帝于是以房为魏郡太守,得以考功法治郡。

房自请:“岁竟,乘传奏事。”天子许焉。

房自知数以论议为大臣所非,与石显等有隙,不欲远离左右,乃上封事曰:“臣出之后,恐为用事所蔽,身死而功不成,故愿岁尽乘传奏事,蒙哀见许。乃辛已,蒙气复乘卦,太阳侵色,此上大夫覆阳而上意疑也。己卯、庚辰之间,必有欲隔绝臣,令不得乘传奏事者。”

房未发,上令阳平侯王凤承制诏房止无乘传奏事。房意愈恐。

秋,房去至新丰,因邮上封事曰:“臣前以六月中言《遁卦》不效,法曰:‘道人始去,寒涌水为灾。’至其七月,涌水出。臣弟子姚平谓臣曰:‘房可谓知道,未可谓信道也。房言灾异,未尝不中。涌水已出,道人当逐死,尚复何言!’臣曰:‘陛下至仁,于臣尤厚,虽言而死,臣犹言也。’平又曰:‘房可谓小忠,未可谓大忠也。昔秦时赵高用事,有正先者,非刺高而死,高威自此成,故秦之乱,正先趣之。’今臣得出守郡,自诡效功,恐未效而死,惟陛下毋使臣塞涌水之异,当正先之死,为姚平所笑。”

房至陕,复上封事曰:“臣前白愿出任良试考功,臣得居内。议者知如此于身不利,臣不可蔽,故云‘使弟子不若试师。’臣为刺史,又当奏事,故复云‘为刺史,恐太守不与同心,不若以为太守。’此其所以隔绝臣也。陛下不违其言而遂听之,此乃蒙气所以不解、太阳无色者也。臣去稍远,太阳侵色益甚,唯陛下毋难还臣而易逆天意。邪说虽安于人,天气必变,故人可欺,天不可欺也,愿陛下察焉。”

房去月馀,竟征下狱。

初,淮阳宪王舅张博,倾巧无行,多从王求金钱,欲为王求入朝。博从京房学,以女妻房。房每朝见,退辄为博道其语。博因记房所说密语,令房为王作求朝奏草,皆持柬与王,以为信验。石显知之,告房与张博通谋,非谤政治,归恶天子,诖误诸侯王。皆下狱,弃市,妻子徙边。郑弘坐与房善,免为庶人。

御史中丞陈咸数毁石显,久之,坐与槐里令硃云善,漏泄省中语,石显微伺知之,与云皆下狱,髡为城旦。

石显威权日盛,公卿以下畏显,重足一迹。显与中书仆射牢梁、少府五鹿充宗结为党友,诸附倚者皆得宠位,民歌之曰:“牢邪!石邪!五鹿客邪!印何累累,绶若若邪!”

显内自知擅权专柄在掌握,恐天子一旦纳用左右耳目以间己,乃时归诚,取一信以为验。显尝使至诸官,有所征发,显先自白:“恐后漏尽宫门闭,请使诏吏开门。”上许之。显故投夜还,称诏开门入。后果有上书告“显颛命,矫诏开宫门”,天子闻之,笑以其书示显。显因泣曰:“陛下过私小臣,属任以事,群下无不嫉妒,欲陷害臣者,事类如此非一,唯独明主知之。愚臣微贱,诚不能以一躯称快万众,任天下之怨。臣愿归枢机职,受后宫扫除之役,死无所恨。唯陛下哀怜财幸,以此全活小臣。”天子以为然而怜之,数劳勉显,加厚赏赐,赏赐及赂遗訾一万万。

初,显闻众人匈匈,言己杀前将军萧望之,恐天下学士讪己,以谏大夫贡禹明经箸节,乃使人致意,深自结纳,因荐禹天子,历位九卿,礼事之甚备。议者于是或称显,以为不妒谮望之矣。显之设变诈以自解免,取信人主者,皆此类也。

荀悦曰:夫佞臣之惑君主也甚矣,故孔子曰:“远佞人。”非但不用而

掩骼、埋胔之时,宜勿县。”诏县十日,乃埋之。仍告祠郊庙,赦天下。群臣上寿,置酒。

六月,甲申,中山哀王竟薨。哀王者,帝之少弟,与太子游学相长大。及薨,太子前吊。上望见太子,感念哀王,悲不能自止。太子既至前,不哀,上大恨曰:“安有人不慈仁,而可以奉宗庙,为民父母者乎!”是时驸马都尉、侍中史丹护太子家,上以责谓丹,丹免冠谢曰:“臣诚见陛下哀痛中山王,至以感损。向者太子当进见,臣窃戒属,毋涕泣,感伤陛下;罪乃在臣,当死!”上以为然,意乃解。

蓝田地震,山崩,壅霸水;安陵岸崩,壅泾水,泾水逆流。

孝元皇帝下建昭五年(丁亥,公元前三四年)

春,三月,赦天下。夏,六月,庚申,复戾园。

壬申晦,日有食之。

秋,七月,庚子,复太上皇寝庙园、原庙、昭灵后、武哀王、昭哀后、卫思后园。时上寝疾,久不平。以为祖宗谴怒,故尽复之;唯郡国庙遂废云。

是岁,徙济阳王康为山阳王。

匈奴呼韩邪单于闻郅支既诛,且喜且惧;上书,愿入朝见。

孝元皇帝下竟宁元年(戊子,公元前三三年)

春,正月,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自言愿婿汉氏以自亲。帝以后宫良家子王嫱字昭君赐单于。单于欢喜,上书“愿保塞上谷以西至敦煌,传之无穷。请罢边备塞吏卒,以休天子人民。”天子下有司议,议者皆以为便。郎中侯应习边事,以为不可许。上问状,应曰:“周、秦以来,匈奴暴桀,寇侵边境;汉兴,尤被其害。臣闻北边塞至辽东,外有阴山,东西千馀里,草木茂盛,多禽兽,本冒顿单于依阻其中,治作弓矢,来出为寇,是其苑囿也。至孝武世,出师征伐,斥夺此地,攘之于幕北,建塞徼,起亭隧,筑外城,设屯戍以守之,然后边境得用少安。幕北地平,少草木,多大沙,匈奴来寇,少所蔽隐;从塞以南,径深山谷,往来差难。边长老言:‘匈奴失阴山之后,过之未尝不哭也。’如罢备塞戍卒,示夷狄之大利,不可一也。今圣德广被,天覆匈奴,匈奴得蒙全活之恩,稽首来臣。夫夷狄之情,困则卑顺,强则骄逆,天性然也。前已罢外城,省亭隧令,裁足以候望,通烽火而已。古者安不忘危,不可复罢,二也。中国有礼义之教,刑罚之诛,愚民犹尚犯禁;又况单于,能必其众不犯约哉!三也。自中国尚建关梁以制诸侯,所以绝臣下之觊欲也。设塞徼,置屯戍,非独为匈奴而已,亦为诸属国降民本故匈奴之人,恐其思旧逃亡,四也。近西羌保塞,与汉人交通,吏民贪利,侵盗其畜产、妻子,以此怨恨,起而背畔。今罢乘塞,则生嫚易分争之渐,五也。往者从军多没不还者,子孙贫困,一旦亡出,从其亲戚,六也。又边人奴婢愁苦,欲亡者多,曰:‘闻匈奴中乐,无奈候望急何!’然时有亡出塞者,七也。盗贼桀黠,群辈犯法,如其窘急,亡走北出,则不可制,八也。起塞以来百有馀年,非皆以土垣也,或因山岩、石、木、溪谷、水门,稍稍平之,卒徒筑治,功费久远,不可胜计。臣恐议者不深虑其终始,欲以壹切省繇戍,十年之外,百岁之内,卒有它变,障塞破坏,亭隧灭绝,当更发屯缮治,累世之功不可卒复,九也。如罢戍卒,省候望,单于自以保塞守御,必深德汉,请求无已;小失其意,则不可测。开夷狄之隙,亏中国之固,十也。非所以永持至安,威制百蛮之长策也!”对奏,天子有诏:“勿议罢边塞事。”使车骑将军嘉口谕单于曰:“单于上书愿罢北塞吏士屯戍,子孙世世保塞。单于乡慕礼义,所以为民计者甚厚。此长久之策也,朕甚嘉之。中国四方皆有关梁障塞,非独以备塞外也,亦以防中国奸邪放纵,出为寇害,故明法度以专众心也。敬谕单于之意,朕无疑焉。为单于怪其不罢,故使嘉晓单于。”单于谢曰:“愚不知大计,天子幸使大臣告语,甚厚!”

初,左伊秩訾为呼韩邪画计归汉,竟以安定。其后或谗伊秩訾自伐其功,常鞅鞅,呼韩邪疑之;伊秩訾惧诛,将其众千馀人降汉,汉以为关内侯,食邑三百户,令佩其王印绶。及呼韩邪来朝,与伊秩訾相见,谢曰:“王为我计甚厚,令匈奴至今安宁,王之力也,德岂可忘!我失王意,使王去,不复顾留,皆我过也。今欲白天子,请王归庭。”伊秩訾曰:“单于赖天命,自归于汉,得以安宁,单于神灵,天子之祐也,我安得力!既已降汉,又复归匈奴,是两心也。愿为单于侍使于汉,不敢听命!”单于固请,不能得而归。

单于号王昭君为宁胡阏氏;生一男伊屠智牙师,为右日逐王。

皇太子冠。

二月,御史大夫李延寿卒。

初,石显见冯奉世父子为公卿著名,女又为昭仪在内,显心欲附之,荐言:“昭仪兄谒者逡修敕,宜侍幄帷。”天子召见,欲以为侍中。逡请间言事。上闻逡言显颛权,大怒,罢逡归郎官。及御史大夫缺,在位多举逡兄大鸿胪野王;上使尚书选第中二千石,而野王行能第一。上以问显,显曰:“九卿无出野王者。然野王,亲昭仪兄,臣恐后世必以陛下度越众贤,私后宫亲以为三公。”上曰:“善,吾不见是!”因谓群臣曰:“吾用野王为三公,后世必谓我私后宫亲属,以野王为比。”三月,丙寅,诏曰:“刚强坚固,确然亡欲,大鸿胪野王是也。心辨善辞,可使四方,少府五鹿充

宗是也。廉洁节俭,太子少傅张谭是也。其以少傅为御史大夫。”

河南太守九江召信臣为少府。信臣先为南阳太守,后迁河南,治行常第一。视民如子,好为民兴利,躬劝耕稼,开通沟渎,户口增倍。吏民亲爱,号曰“召父”。

癸未,复孝惠皇帝寝庙园、孝文太后、孝昭太后寝园。

初,中书令石显尝欲以姊妻甘延寿,延寿不取。及破郅支还,丞相、御史亦恶其矫制,皆不与延寿等。陈汤素贪,所卤获财物入塞,多不法。司隶校尉移书道上,系吏士,按验之。汤上疏言:“臣与吏士共诛郅支单于,幸得禽灭,万里振旅,宜有使者迎劳道路。今司隶反逆收系按验,是为郅支报雠也!”上立出吏士,令县、道具酒食以过军。既至,论功,石显、匡衡以为:“延寿、汤擅兴师矫制,幸得不诛,如复加爵土,则后奉使者争欲乘危徼幸,生事于蛮夷,为国招难。”帝内嘉延寿、汤功而重违衡、显之议,久之不决。

故宗正刘向上疏曰:“郅支单于囚杀使者、吏士以百数,事暴扬外国,伤威毁重,群臣皆闵焉。陛下赫然欲诛之,意未尝有忘。西域都护延寿,副校尉汤,承圣指,倚神灵,总百蛮之君,揽城郭之兵,出百死,入绝域,遂蹈康居,屠三重城,搴歙侯之旗,斩郅支之首,县旌万里之外,扬威昆山之西,扫谷吉之耻,立昭明之功,万夷慑伏,莫不惧震。呼韩邪单于见郅支已诛,且喜且惧,乡风驰义,稽首来宾,愿守北籓,累世称臣。立千载之功,建万世之安,群臣之勋莫大焉。昔周大夫方叔、吉甫为宣王诛猃狁而百蛮从,其诗曰:‘啴々焞々,如霆如雷。显允方叔,征伐猃狁,蛮荆来威。’《易》曰:‘有嘉折首,获匪其丑。’言美诛首恶之人,而诸不顺者皆来从也。今延寿、汤所诛震,虽《易》之折首,《诗》之雷霆,不能及也。论大功者不录小过,举大美者不疵细瑕。《司马法》曰:‘军赏不逾月,’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盖急武功,重用人也。吉甫之归,周厚赐之,其诗曰:‘吉甫宴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千里之镐犹以为远,况万里之外,其勤至矣。延寿、汤既未获受祉之报,反屈捐命之功,久挫于刀笔之前,非所以劝有功,厉戎士也。昔齐桓前有尊周之功,后有灭项之罪,君子以功覆过而为之讳。贰师将军李广利,捐五万之师,靡亿万之费,经四年之劳,而仅获骏马三十匹,虽斩宛王母寡之首,犹不足以复费,其私罪恶甚多;孝武以为万里征伐,不录其过,遂封拜两侯、三卿、二千石百有馀人。今康居之国,强于大宛,郅支之号,重于宛王,杀使者罪,甚于留马,而延寿、汤不烦汉士,不费斗粮,比于贰师,功德百之。且常惠随欲击之乌孙,郑吉迎自来之日逐,犹皆裂土受爵。故言威武勤劳,则大于方叔、吉甫;列功覆过,则优于齐桓、贰师;近事之功,则高于安远、长罗。而大功未著,小恶数布,臣窃痛之!宜以时解县,通籍,除过勿治,尊宠爵位,以劝有功。”

于是天子下诏赦延寿、汤罪勿治,令公卿议封焉。议者以为宜如军法捕斩单于令。匡衡、石显以为“郅支本亡逃失国,窃号绝域,非真单于。”帝取安远侯郑吉故事,封千户;衡、显复争。夏,四月,戊辰,封延寿为义成侯,赐汤爵关内侯,食邑各三百户,加赐黄金百斤。拜延寿为长水校尉,汤为射声校尉。于是杜钦上疏追讼冯奉世前破莎车功。上以先帝时事,不复录。钦,故御史大夫延年子也。

荀悦论曰:成其功义足封,追录前事可也。《春秋》之义,毁泉台则恶之,舍中军则善之,各由其宜也。夫矫制之事,先王之所慎也,不得已而行之。若矫大而功小者,罪之可也;矫小而功大者,赏之可也;功过相敌,如斯而已可也。权其轻重而为之制宜焉。

初,太子少好经书,宽博谨慎;其后幸酒,乐燕乐,上不以为能。而山阳王康有材艺,母傅昭仪又爱幸,上以故常有意欲以山阳王为嗣。上晚年多疾,不亲政事,留好音乐;或置鼙鼓殿下,天子自临轩槛上,贵铜丸以擿鼓,声中严鼓之节。后宫及左右习知音者莫能为,而山阳王亦能之,上数称其材。史丹进曰:“凡所谓材者,敏而好学,温故知新,皇太子是也。若乃器人于丝竹鼓鼙之间,则是陈惠、李微高于匡衡,可相国也!”于是上嘿然而笑。

及上寝疾,傅昭仪、山阳王康常在左右,而皇后、太子希得进见。上疾稍侵,意忽忽不平,数问尚书以景帝时立胶东王故事。是时太子长舅阳平侯王凤为卫尉、侍中,与皇后、太子皆忧,不知所出。史丹以亲密臣得侍视疾,候上间独寝时,丹直入卧内,顿首伏青蒲上,涕泣而言曰:“皇太子以適长立,积十馀年,名号系于百姓,天下莫不归心臣子。见山阳王雅素爱幸,今者道路流言,为国生意,以为太子有动摇之议。审若此,公卿以下必以死争,不奉诏。臣愿先赐死以示群臣!”天子素仁,不忍见丹涕泣,言又切至,意大感寤,喟然太息曰:“吾日困劣,而太子、两王幼少,意中恋恋,亦何不念乎!然无有此议。且皇后谨慎,先帝又爱太子,吾岂可违指!驸马都尉安所受此语?”丹即却,顿首曰:“愚臣妄闻,罪当死!”上因纳,谓丹曰:“吾病浸加,恐不能自还,善辅道太子,毋违我意。”丹嘘唏而起,太子由是遂定为嗣。而右将军、光禄大夫王商,

中书令石显亦拥佑太子,颇有力焉。

夏,五月,壬辰,帝崩于未央宫。

班彪赞曰:臣外祖兄弟为元帝侍中,语臣曰:“元帝多材艺,善史书,鼓琴瑟,吹洞箫,自度曲,被歌声,分刌节度,穷极幼眇。少而好儒,及即位,征用儒生,委之以政,贡、薛、韦、匡迭为宰相。而上牵制文义,优游不断,孝宣之业衰焉。然宽弘尽下,出于恭俭,号令温雅,有古之风烈。”

匡衡奏言:“前以上体不平,故复诸所罢祠,卒不蒙福。案卫思后、戾太子、戾后园,亲未尽。孝惠、孝景庙,亲尽,宜毁。及太上皇、孝文、孝昭太后、昭灵后、昭哀后、武哀王祠,请悉罢勿奉。”奏可。

六月,己未,太子即皇帝位,谒高庙。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以元舅侍中、卫尉、阳平侯王凤为大司马、大将军、领尚书事。

秋,七月,丙戌,葬孝元皇帝于渭陵。

大赦天下。

丞相衡上疏曰:“陛下秉至孝,哀伤思慕,不绝于心,未有游虞弋射之宴,诚隆于慎终追远,无穷已也。窃愿陛下虽圣性得之,犹复加圣心焉!《诗》云:‘茕茕在疚,’言成王丧毕思慕,意气未能平也。盖所以就文、武之业,崇大化之本也。臣又闻之师曰:‘妃匹之际,生民之始,万福之原。婚姻之礼正,然后品物遂而天命全。’孔子论《诗》,以《关雎》为始,此纲纪之首,王教之端也。自上世已来,三代兴废,未有不由此者也。愿陛下详览得失盛衰之效,以定大基,采有德,戒声色,近严敬,远技能。臣闻《六经》者,圣人所以统天地之心,著善恶之归,明吉凶之分,通人道之正,使不悖于其本性者也。及《论语》、《孝经》,圣人言行之要,宜究其意。臣又闻圣王之自为,动静周旋,奉天承亲,临朝享臣,物有节文,以章人伦。盖钦翼祗栗,事天之容也;温恭敬逊,承亲之礼也;正躬严恪,临众之仪也;嘉惠和说,飨下之颜也。举错动作,物遵其仪,故形为仁义,动为法则。今正月初,幸路寝,临朝贺,置酒以飨万方。《传》曰:‘君子慎始。’愿陛下留神动静之节,使群下得望盛德休光,以立基桢,天下幸甚!”上敬纳其言。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二十一-译文

从上章执徐年开始,到著雍困敦年结束,共九年。

孝元皇帝永光三年(庚辰年,公元前41年)

春天,二月,冯奉世回到京城,被任命为左将军,赐予关内侯的爵位。

三月,立皇子刘康为济阳王。

夏天,四月,癸未日,平昌考侯王按去世。秋天,七月,壬戌日,任命平恩侯许嘉为大司马、车骑将军。

冬天,十一月,己丑日,发生地震,天降大雨。

恢复盐铁官;设立博士弟子员一千人。因为国家财政不足,百姓多免除赋税,无法供给朝廷内外的徭役。

孝元皇帝永光四年(辛巳年,公元前40年)

春天,二月,大赦天下。

三月,皇帝前往雍地,祭祀五畤。

夏天,六月,甲戌日,孝宣园东阙发生火灾。

戊寅日,日食发生。皇帝于是召见之前说日食与周堪、张猛有关的人责问,他们都叩头谢罪;皇帝因此下诏称赞周堪的美德,征召他到行在所,任命他为光禄大夫,秩中二千石,领尚书事;张猛再次被任命为太中大夫、给事中。中书令石显掌管尚书,尚书五人都是他的党羽;周堪很少能见到皇帝,常常通过石显报告事务,事务由石显决定。后来周堪因病失声,不能说话而去世。石显诬陷张猛,命令他在公车自杀。

起初,贡禹上奏说:“孝惠、孝景庙都已经过了亲缘关系,应该毁掉,郡国的庙也不符合古礼,应该纠正。”皇帝同意了他的建议。秋天,七月,戊子日,废除昭灵后、武哀王、昭哀后、卫思后、戾太子、戾后的园陵,不再祭祀,只安排吏卒看守。冬天,十月,乙丑日,废除郡国的祖宗庙。

各陵墓分属三辅。以渭城寿陵亭部原上为初陵。下诏不要设置县邑和迁徙郡国的百姓。

孝元皇帝永光五年(壬午年,公元前39年)

春天,正月,皇帝前往甘泉,祭祀泰畤。三月,前往河东,祭祀后土。

秋天,颍川河水泛滥,淹死了很多人。

冬天,皇帝前往长杨射熊馆,进行大规模狩猎。

十二月,乙酉日,毁掉太上皇、孝惠皇帝的寝庙园,这是采纳了韦玄成等人的建议。

皇帝喜欢儒术和文辞,对宣帝的政策做了不少改动。进言的人多被召见,每个人都自以为得到了皇帝的青睐。傅昭仪和她的儿子济阳王刘康受到宠爱,超过了皇后和太子。太子少傅匡衡上疏说:“我听说治乱安危的关键在于审慎地处理事务。受命的君王,务必要开创基业,传承下去;继位的君王,应该继承和发扬先王的德行,褒扬他们的功绩。从前成王继位,思考如何继承文王、武王的道统来修养自己的心性,所有的功业都归功于两位先王,不敢独占名声,因此上天享受祭祀,鬼神保佑。陛下圣德如天,爱护天下百姓,但阴阳不调和,奸邪未禁止,可能是因为议论者没有充分宣扬先帝的功绩,争相说制度不可用,务必要改变,所改变的有些不可行又恢复原状,因此群臣互相指责,吏民无所适从。我私下为国家放弃已经成功的事业而感到遗憾,而虚耗在这些纷争中!希望陛下详细审视统业之事,留心于遵循制度、发扬功绩,以安定群臣的心。《大雅》说:‘不要忘记你的祖先,要修养你的德行。’这是至德的根本。《传》说:‘审慎好恶,理顺情性,王道就完备了。’修养心性的方法,一定要审慎自己有余的地方,加强不足的地方,聪明通达的人要警惕过于明察,见识少的人要警惕闭塞,勇猛刚强的人要警惕过于暴烈,仁爱温良的人要警惕优柔寡断,沉静安舒的人要警惕落后,心胸宽广的人要警惕遗忘。一定要审慎自己应当警惕的地方,并用义来规范,然后中和的教化就会应验,巧伪之徒就不敢结党营私而希望升迁。希望陛下警惕这些,以崇圣德!

“我又听说家庭之道修好了,天下的道理就明白了,所以《诗》从《国风》开始,《礼》从冠礼、婚礼开始。从《国风》开始,是为了探究情性以明人伦;从冠礼、婚礼开始,是为了正基兆以防未然。所以圣王一定要慎重处理妃后的关系,区分嫡长子的地位,礼制在内。卑不逾尊,新不先故,这是为了统人情而理阴气;尊嫡而卑庶,嫡子冠于阼阶,礼用醴,众子不得与列,这是为了贵正体而明嫌疑。不是虚加礼文,而是内心与之不同,所以礼探其情而见之外。圣人动静游燕所亲,物得其序,则海内自修,百姓从化。如果当亲者疏,当尊者卑,则佞巧之奸因时而动,以乱国家。所以圣人慎防其端,禁于未然,不以私恩害公义。《传》说:‘正家而天下定矣!’”

起初,武帝堵塞了宣房,后来黄河又在馆陶北决口,分为屯氏河,向东北流入大海,宽度和深度与黄河相等,因此顺其自然,不再堵塞。这一年,黄河在清河灵鸣犊口决口,屯氏河断流。

孝元皇帝建昭元年(癸未年,公元前38年)

春天,正月,戊辰日,梁地有陨石坠落。

三月,皇帝前往雍地,祭祀五畤。

冬天,河间王刘元因杀害无辜被废黜,迁往房陵。

废除孝文太后的寝祠园。

皇帝前往虎圈斗兽,后宫的人都坐在一旁。熊逃出虎圈,攀爬栏杆想要上殿,左右侍从、贵人、傅婕妤等都惊慌逃跑。冯婕妤径直上前,挡在熊面前。左右侍从杀死了熊。皇帝问:“人们都惊慌害怕,你为什么敢挡在熊面前?”婕妤回答说:“猛兽抓到人就会停止,我担心熊会到御座前,所以用身体挡住它。”皇帝感叹,更加敬重她。傅婕妤感到惭愧,因此与冯婕妤产生了嫌隙。冯婕妤是左将军冯奉世的女儿。

孝元皇帝建昭二年(甲申年,公元前37年)

春天,正月,皇帝前往甘泉,祭祀泰畤。三月,前往河东,祭祀后土。

夏天,四月,大赦天下。

六月,立皇子刘兴为信都王。

东郡的京房向梁人焦延寿学习《易经》。焦延寿常说:“得到我的道而丧命的人,就是京生。”他的学说擅长灾变,将六十卦分为更直日用事,以风雨寒温为征兆,各有占验。京房尤其精通此道,以孝廉的身份成为郎官,多次上疏谈论灾异,有应验。皇帝很喜欢他,多次召见询问。京房回答说:“古代帝王以功绩举荐贤才,则万化成功,祥瑞显现;末世以毁誉取人,所以功业废弛而导致灾异。应该让百官各自考核自己的功绩,灾异就可以平息。”皇帝下诏让京房负责此事,京房上奏考功课吏法。皇帝命令公卿朝臣与京房在温室会议,大家都认为京房的话繁琐,让上下互相监督,不可行;皇帝倾向于京房的意见。当时部刺史到京城奏事,皇帝召见各刺史,让京房向他们解释考课之事;刺史们再次认为不可行。只有御史大夫郑弘、光禄大夫周堪最初说不可行,后来赞同了。

这时,中书令石显专权,他的朋友五鹿充宗为尚书令,二人掌权。京房曾经在宴会上见到皇帝,问皇帝说

“幽王、厉王为什么会陷入危险?他们任用的是什么样的人?”

皇上说:“君主不明智,任用的人都是巧言令色、奸佞之徒。”

京房问:“知道他们是奸佞之徒却还要任用他们,还是以为他们是贤能之人?”

皇上说:“以为他们是贤能之人。”

京房问:“那么现在怎么知道他们不是贤能之人呢?”

皇上说:“因为当时国家混乱,君主陷入危险,所以知道他们不是贤能之人。”

京房说:“如果是这样,任用贤能之人国家必然安定,任用不肖之徒国家必然混乱,这是必然的道理。幽王、厉王为什么不觉悟,反而继续任用不肖之徒,以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皇上说:“陷入混乱的君主,都认为自己的臣子是贤能的;如果他们都觉悟了,天下怎么会有危亡的君主!”

京房说:“齐桓公、秦二世也曾听说过这些君主的事迹并嘲笑他们;然而他们却任用竖刁、赵高,政治日益混乱,盗贼满山,为什么不以幽王、厉王为鉴而觉悟呢?”

皇上说:“只有有道之人才能通过过去预知未来。”

京房于是摘下帽子叩头说:“《春秋》记载了二百四十二年的灾异,以此警示后世的君主。如今陛下即位以来,日月失明,星辰逆行,山崩,泉涌,地震,石陨,夏霜,冬雷,春凋,秋荣,陨霜不杀,水灾,旱灾,螟虫,百姓饥荒、瘟疫,盗贼不禁,刑人满市,《春秋》所记载的灾异全都出现了。陛下认为现在是治世还是乱世?”

皇上说:“也是极其混乱的,还有什么可说的!”

京房问:“现在任用的是什么人?”

皇上说:“是的,幸好他们比那些人好,但也不认为他们就是贤能之人。”

京房说:“前世的君主也都是这样。臣担心后人看待今天,就像今天看待前世一样!”

皇上沉默良久,才说:“现在造成混乱的是谁呢?”

京房说:“明主应该自己知道。”

皇上说:“不知道。如果知道,为什么还要任用他们!”

京房说:“皇上最信任的,参与决策、进退天下士人的就是这些人。”

京房指着石显,皇上也知道,对京房说:“已经明白了。”

京房退下后,皇上最终也没有罢免石显。

臣司马光评论说:君主的德行不明,臣下即使想竭尽忠诚,又从哪里入手呢!看京房如何晓谕孝元帝,可以说是明白透彻了,但孝元帝最终也没有觉悟,真是可悲啊!《诗经》说:“不是当面教导,而是提着耳朵说。不是亲手引导,而是用事实来示范。”又说:“谆谆教诲,听者却漠不关心。”说的就是孝元帝啊!

皇上命令京房推荐弟子中通晓考功、课吏事务的人,想要试用他们。京房推荐了中郎任良、姚平,希望任命他们为刺史,试用考功法;自己则留在宫中,为皇上奏事,以防阻塞。

石显、五鹿充宗都憎恨京房,想要把他调离京城,建议皇上试用京房为郡守。皇上于是任命京房为魏郡太守,让他用考功法治理郡县。

京房自己请求:“年终时,乘驿车回京奏事。”皇上同意了。

京房知道自己多次因议论被大臣们非难,与石显等人有矛盾,不想远离皇上,于是上书说:“臣离开后,恐怕会被当权者蒙蔽,身死而功不成,所以希望年终时乘驿车回京奏事,蒙皇上哀怜而允许。辛巳日,蒙气再次出现,太阳失色,这是上大夫遮蔽阳气而皇上心意动摇的征兆。己卯、庚辰之间,必定有人想要隔绝臣,不让臣乘驿车回京奏事。”

京房还未出发,皇上命令阳平侯王凤传达诏令,禁止京房乘驿车回京奏事。京房更加恐惧。

秋天,京房到达新丰,通过邮驿上书说:“臣之前在六月份说《遁卦》不灵验,按照法则:‘道人离开,寒水涌出为灾。’到了七月,果然涌水出现。臣的弟子姚平对臣说:‘京房可以说是知道天道,但不能说是相信天道。京房预言灾异,从未不中。涌水已经出现,道人应当被驱逐而死,还有什么可说的!’臣说:‘陛下极为仁慈,对臣尤其厚待,即使因言而死,臣还是要说。’姚平又说:‘京房可以说是小忠,但不能说是大忠。从前秦朝时赵高当权,有个叫正先的人,因非难赵高而死,赵高的威势从此确立,所以秦朝的混乱,正先加速了它。’如今臣得以出任郡守,自认为可以效忠立功,恐怕功未成而死,希望陛下不要让臣堵塞涌水的灾异,成为正先那样的死,被姚平嘲笑。”

京房到达陕县,再次上书说:“臣之前请求任命任良试用考功法,臣得以留在京城。议者知道这样对他们不利,臣无法被蒙蔽,所以说‘让弟子试用不如让老师试用。’臣为刺史,又当奏事,所以又说‘为刺史,恐怕太守不与臣同心,不如任命臣为太守。’这就是他们隔绝臣的原因。陛下不违背他们的建议而听从,这就是蒙气不解、太阳失色的原因。臣离开稍远,太阳失色更加严重,希望陛下不要为难臣而违背天意。邪说虽然对人有利,但天气必定变化,所以人可以欺骗,天不可欺骗,希望陛下明察。”

京房离开一个多月后,最终被征召下狱。

起初,淮阳宪王的舅舅张博,奸诈无行,多次向宪王索要金钱,想要为宪王谋求入朝。张博跟随京房学习,把女儿嫁给京房。京房每次朝见皇上,退朝后都会对张博讲述朝中的谈话。张博于是记下京房所说的密语,让京房为宪王起草请求入朝的奏章,都拿着这些信件给宪王,作为凭证。石显知道后,告发京房与张博通谋,诽谤政治,归恶于天子,误导诸侯王。京房与张博都被下狱,处死,妻子儿女流放边疆。郑弘因与京房交好,被免为庶人。

御史中丞陈咸多次诋毁石显,时间久了,因与槐里令硃云交好,泄露宫中机密,石显暗中得知,与硃云一起下狱,被剃发为城旦。

石显的威权日益强盛,公卿以下都畏惧他,行动小心翼翼。石显与中书仆射牢梁、少府五鹿充宗结为党友,依附他们的人都得到宠位,民间有歌谣说:“牢邪!石邪!五鹿客邪!印何累累,绶若若邪!”

石显内心知道自己擅权专柄,担心天子一旦任用左右耳目来监视自己,于是时常表现出忠诚,取信于皇上。石显曾派人到各官府,有所征发,石显先自己报告:“恐怕宫门关闭后无法进入,请让诏吏开门。”皇上同意了。石显故意深夜返回,声称有诏令开门进入。后来果然有人上书告发“石显擅自下令,假传诏令开宫门”,皇上听说后,笑着把奏章给石显看。石显于是哭泣说:“陛下过于偏爱小臣,委以重任,群臣无不嫉妒,想要陷害臣的,类似的事情不止一次,只有明主知道。愚臣微贱,实在无法以一己之身满足万众的期望,承担天下的怨恨。臣愿意归还枢机之职,接受后宫的扫除之役,死而无憾。希望陛下哀怜,以此保全小臣的性命。”皇上认为他说得对,怜悯他,多次慰劳勉励石显,给予丰厚的赏赐,赏赐及贿赂的财物达一万万。

起初,石显听说众人议论纷纷,说自己杀了前将军萧望之,担心天下学士嘲笑自己,于是以谏大夫贡禹明经箸节,派人致意,深自结纳,推荐贡禹给天子,历任九卿,礼遇甚厚。议者于是有人称赞石显,认为他不嫉妒、不谗毁萧望之。石显设变诈以自解免,取信于君主,都是这类手段。

荀悦评论说:佞臣迷惑君主的手段非常高明,所以孔子说:“远离佞人。”不仅仅是不用他们,而是

在掩埋尸骨的时候,应该不要悬挂(指不要悬挂尸体)。皇帝下令悬挂十天,然后才埋葬。同时告祭郊庙,赦免天下。群臣上寿,设宴饮酒。

六月,甲申日,中山哀王去世。哀王是皇帝的弟弟,与太子一起游学长大。哀王去世后,太子前去吊唁。皇帝看到太子,感念哀王,悲伤得不能自已。太子到了面前,却没有表现出悲伤,皇帝非常愤怒地说:“哪有这样不仁慈的人,还能奉祀宗庙,做百姓的父母呢!”当时驸马都尉、侍中史丹负责太子的家事,皇帝责备史丹,史丹摘下帽子谢罪说:“臣确实看到陛下为中山王的去世而悲痛,以至于身体受损。之前太子应当进见时,臣私下告诫他不要哭泣,以免让陛下更加悲伤;罪责在臣,臣该死!”皇帝认为他说得对,怒气才消解。

蓝田发生地震,山崩,堵塞了霸水;安陵的河岸崩塌,堵塞了泾水,泾水逆流。

孝元皇帝建昭五年(丁亥年,公元前34年)

春天,三月,赦免天下。夏天,六月,庚申日,恢复戾园。

壬申日,日食。

秋天,七月,庚子日,恢复太上皇的寝庙园、原庙、昭灵后、武哀王、昭哀后、卫思后的园陵。当时皇帝病重,久病不愈。认为是祖宗在谴责他,所以全部恢复了这些庙园;只有郡国的庙被废除了。

这一年,济阳王康被迁为山阳王。

匈奴呼韩邪单于听说郅支单于被杀,既高兴又害怕;上书请求入朝觐见。

孝元皇帝竟宁元年(戊子年,公元前33年)

春天,正月,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自称愿意娶汉朝女子为妻以亲近汉朝。皇帝将后宫良家女子王嫱(字昭君)赐给单于。单于非常高兴,上书说:“愿意保卫上谷以西至敦煌的边境,传之无穷。请求撤去边境的守备士兵,以让天子的百姓休息。”皇帝让有关部门讨论,讨论的人都认为可行。郎中侯应熟悉边境事务,认为不能答应。皇帝问他原因,侯应说:“周、秦以来,匈奴暴虐,侵犯边境;汉朝建立后,尤其受到其害。臣听说北边塞至辽东,外有阴山,东西千余里,草木茂盛,多禽兽,原本是冒顿单于的根据地,他在这里制造弓箭,出来为寇,这是他的苑囿。到了孝武皇帝时,出兵征伐,夺取了这片土地,将其驱逐到幕北,建立塞徼,修筑亭隧,筑外城,设置屯戍以守卫,然后边境才得以稍微安宁。幕北地势平坦,草木稀少,多沙漠,匈奴来犯时,没有多少隐蔽之处;从塞以南,经过深山谷,往来较为困难。边境的长老说:‘匈奴失去阴山后,经过那里时没有不哭泣的。’如果撤去守备士兵,给夷狄以大利,这是不可行的第一点。如今圣德广被,天覆匈奴,匈奴得以蒙受全活之恩,叩首来臣服。夷狄的本性,困顿时卑顺,强盛时骄横,这是天性。之前已经撤去了外城,减少了亭隧的守卫,仅仅足以候望,通烽火而已。古人说安不忘危,不可再撤去守备,这是第二点。中国有礼义的教化,刑罚的威慑,愚民尚且犯禁;更何况单于,能保证他的部众不违约吗?这是第三点。中国尚且建立关梁以控制诸侯,以断绝臣下的觊觎之心。设置塞徼,安置屯戍,不仅仅是为了防备匈奴,也是为了防备那些属国降民,他们原本是匈奴的人,恐怕他们会思念故土而逃亡,这是第四点。近来西羌保塞,与汉人交往,吏民贪利,侵夺他们的畜产、妻子,因此怨恨,起而反叛。如今撤去守备,则会产生轻慢和纷争的苗头,这是第五点。过去从军的人多有没回来的,子孙贫困,一旦逃亡,投奔亲戚,这是第六点。此外,边境的奴婢愁苦,想要逃亡的人很多,他们说:‘听说匈奴中很快乐,只是候望太急,无法逃亡!’然而时常有人逃亡出塞,这是第七点。盗贼狡猾,成群结队犯法,如果他们窘迫,逃亡北方,则无法控制,这是第八点。建立塞徼以来已有百余年,并非都是用土墙修筑的,有的依山岩、石、木、溪谷、水门,逐渐平整,士卒修筑,耗费巨大,不可胜计。臣恐怕讨论的人没有深虑其终始,想要一概省去戍卒,十年之外,百年之内,一旦有变故,障塞破坏,亭隧灭绝,再发兵修筑,累世的功业不可恢复,这是第九点。如果撤去戍卒,减少候望,单于自以为保塞守御,必然深感恩德,请求无已;稍有不满,则不可测。给夷狄以可乘之机,削弱中国的防御,这是第十点。这不是永保太平、威制百蛮的长久之策!”上奏后,皇帝下诏:“不要讨论撤去边塞的事。”派车骑将军嘉口头告诉单于说:“单于上书请求撤去北塞的吏士屯戍,子孙世世代代保塞。单于向往礼义,为民考虑甚厚。这是长久之策,朕非常赞赏。中国四方都有关梁障塞,不仅仅是为了防备塞外,也是为了防备中国内部的奸邪放纵,出为寇害,所以明法度以专众心。敬谕单于之意,朕无疑虑。单于怪我不撤去守备,所以派嘉来告诉单于。”单于谢罪说:“愚昧不知大计,天子幸使大臣告知,甚厚!”

当初,左伊秩訾为呼韩邪单于谋划归顺汉朝,最终得以安定。后来有人谗言说伊秩訾自夸其功,常常心怀不满,呼韩邪单于怀疑他;伊秩訾害怕被杀,率领其部众千余人投降汉朝,汉朝封他为关内侯,食邑三百户,赐给他王印绶。等到呼韩邪单于来朝,与伊秩訾相见,谢罪说:“王为我谋划甚厚,令匈奴至今安宁,王之力也,德岂可忘!我失王意,使王离去,不再顾留,皆我之过。如今想禀告天子,请王归庭。”伊秩訾说:“单于赖天命,自归于汉,得以安宁,单于神灵,天子之祐也,我安得力!既已降汉,又复归匈奴,是两心也。愿为单于侍使于汉,不敢听命!”单于坚持请求,未能如愿而归。

单于封王昭君为宁胡阏氏;生一子伊屠智牙师,为右日逐王。

皇太子行冠礼。

二月,御史大夫李延寿去世。

当初,石显见冯奉世父子为公卿,名声显赫,女儿又是昭仪,石显心中想依附他们,推荐说:“昭仪的哥哥谒者逡修敕,应当侍奉帷幄。”皇帝召见,想任命他为侍中。逡请求私下言事。皇帝听到逡说石显专权,大怒,罢免逡,让他回到郎官职位。等到御史大夫空缺,在位的大臣多推荐逡的哥哥大鸿胪野王;皇帝让尚书选拔中二千石官员,野王的品行才能名列第一。皇帝问石显,石显说:“九卿中没有比野王更优秀的。然而野王是昭仪的哥哥,臣恐怕后世会说陛下超越众贤,私后宫亲属以为三公。”皇帝说:“你说得对,我不见是!”于是对群臣说:“我若用野王为三公,后世必说我私后宫亲属,以野王为例。”三月,丙寅日,下诏说:“刚强坚固,确然无欲,大鸿胪野王是也。心辨善辞,可使四方,少府五鹿充

宗是廉洁节俭的典范,太子少傅张谭也是如此。因此,他被任命为御史大夫。

河南太守九江的召信臣被任命为少府。召信臣之前是南阳太守,后来调任河南,他的政绩一直名列前茅。他视民如子,喜欢为百姓谋福利,亲自鼓励农耕,开凿沟渠,使得户口倍增。官吏和百姓都亲近爱戴他,称他为“召父”。

癸未日,恢复了孝惠皇帝的寝庙园、孝文太后和孝昭太后的寝园。

起初,中书令石显曾想把自己的姐姐嫁给甘延寿,但甘延寿没有接受。等到甘延寿击败郅支单于归来后,丞相和御史也因为他擅自发布命令而厌恶他,都不支持他。陈汤一向贪婪,他带回的战利品中有很多是非法的。司隶校尉在路上拦截了他们,逮捕了官吏和士兵,进行审查。陈汤上书说:“我和官吏士兵们一起诛杀了郅支单于,幸运地将其消灭,万里归来,应该有使者迎接慰劳。现在司隶反而逮捕我们进行审查,这是在为郅支报仇!”皇帝立即释放了官吏士兵,命令各县准备酒食来犒劳军队。回来后,论功行赏,石显和匡衡认为:“甘延寿和陈汤擅自出兵,发布命令,幸运地没有被杀,如果再给他们封爵,那么以后出使的人都会争相冒险,制造事端,给国家带来麻烦。”皇帝内心赞赏甘延寿和陈汤的功劳,但又难以违背匡衡和石显的意见,迟迟没有决定。

前宗正刘向上书说:“郅支单于囚禁并杀害了数以百计的使者和官吏士兵,这件事在外国广为传播,损害了国家的威严,群臣都感到痛心。陛下愤怒地想要诛杀他,心意从未忘记。西域都护甘延寿和副校尉陈汤,秉承圣旨,依靠神灵,统领百蛮的君主,率领城郭的军队,冒着生命危险,进入绝域,最终攻入康居,屠杀了三重城,夺取了歙侯的旗帜,斩下了郅支的头颅,将旗帜悬挂在万里之外,扬威于昆山之西,洗刷了谷吉的耻辱,建立了昭明的功勋,万夷慑服,无不恐惧。呼韩邪单于看到郅支已被诛杀,既高兴又害怕,向风驰义,叩首来朝,愿意守卫北方的藩篱,世代称臣。建立了千载的功勋,奠定了万世的安宁,群臣的功劳没有比这更大的了。从前周朝的大夫方叔和吉甫为宣王诛杀猃狁,百蛮归顺,他们的诗中说:‘啴々焞々,如霆如雷。显允方叔,征伐猃狁,蛮荆来威。’《易经》中说:‘有嘉折首,获匪其丑。’意思是赞美诛杀首恶之人,而那些不顺从的人都会来归顺。现在甘延寿和陈汤所诛杀的震动,即使是《易经》中的折首,《诗经》中的雷霆,也无法相比。论大功者不计较小过,举大美者不挑剔小瑕。《司马法》中说:‘军赏不逾月,’意思是希望百姓能迅速得到行善的好处。这是为了急于建立武功,重视用人。吉甫归来时,周朝厚赐他,他的诗中说:‘吉甫宴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千里之外的镐地尚且觉得遥远,何况是万里之外,他们的辛劳已经到了极点。甘延寿和陈汤还没有得到应有的赏赐,反而被剥夺了功劳,长期被文吏所挫败,这不是鼓励有功之人,激励将士的做法。从前齐桓公先有尊周的功劳,后有灭项的罪过,君子以功覆过而为他讳言。贰师将军李广利,牺牲了五万军队,耗费了亿万财富,经过四年的辛劳,却只获得了三十匹骏马,虽然斩下了宛王母寡的头颅,仍然不足以弥补损失,他的私罪很多;孝武帝认为他是万里征伐,不计较他的过错,于是封他为两侯、三卿、二千石等一百多人。现在康居国比大宛强大,郅支的名号比宛王重要,杀害使者的罪行比留马更严重,而甘延寿和陈汤没有动用汉朝的士兵,没有耗费一斗粮食,与贰师相比,功德百倍。而且常惠随欲击之乌孙,郑吉迎自来之日逐,尚且都裂土受爵。所以说他们的威武勤劳,比方叔和吉甫更大;列功覆过,比齐桓公和贰师更优;近事之功,比安远和长罗更高。然而他们的功劳没有被彰显,小过却被广泛传播,我私下感到痛心!应该及时解除他们的罪名,恢复他们的官职,免除他们的过错,尊宠他们的爵位,以鼓励有功之人。”

于是皇帝下诏赦免甘延寿和陈汤的罪过,命令公卿讨论封赏。讨论的人认为应该按照军法捕斩单于的命令来封赏。匡衡和石显认为“郅支本是逃亡失国,窃号于绝域,不是真正的单于。”皇帝采纳了安远侯郑吉的先例,封赏千户;匡衡和石显再次反对。夏天,四月,戊辰日,封甘延寿为义成侯,赐陈汤为关内侯,食邑各三百户,加赐黄金百斤。任命甘延寿为长水校尉,陈汤为射声校尉。于是杜钦上书追讼冯奉世之前攻破莎车的功劳。皇帝认为这是先帝时的事情,不再记录。杜钦是前御史大夫延年的儿子。

荀悦评论说:他们的功劳足以封赏,追录前事也是可以的。《春秋》的义理,毁泉台则恶之,舍中军则善之,各有其宜。矫制之事,先王所慎,不得已而行之。若矫大而功小者,罪之可也;矫小而功大者,赏之可也;功过相敌,如斯而已可也。权衡轻重而为之制宜。

起初,太子年轻时喜欢经书,宽厚谨慎;后来喜欢饮酒,喜欢宴乐,皇帝不认为他有才能。而山阳王康有才艺,母亲傅昭仪又受宠,皇帝因此常常有意让山阳王继承皇位。皇帝晚年多病,不亲自处理政事,喜欢音乐;有时在殿下放置鼙鼓,皇帝亲自站在轩槛上,用铜丸击鼓,声音符合严鼓的节奏。后宫和左右熟悉音乐的人都不能做到,而山阳王也能做到,皇帝多次称赞他的才能。史丹进言说:“所谓才能,是指聪明好学,温故知新,皇太子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以丝竹鼓鼙来衡量人才,那么陈惠和李微就比匡衡更高,可以担任相国了!”皇帝听后默然一笑。

等到皇帝病重时,傅昭仪和山阳王康经常在身边,而皇后和太子很少能见到皇帝。皇帝的病情逐渐加重,心情忽忽不平,多次询问尚书关于景帝时立胶东王的故事。当时太子的长舅阳平侯王凤担任卫尉和侍中,与皇后和太子都非常忧虑,不知如何是好。史丹因为是皇帝的亲信大臣得以侍奉皇帝,等到皇帝独自休息时,史丹直接进入卧室,跪在青蒲上,哭着说:“皇太子因为是嫡长子而立为太子,已经十多年了,名号系于百姓,天下无不归心臣子。现在看到山阳王素来受宠,如今外面有流言,说国家有意动摇太子的地位。如果真的如此,公卿以下必定以死相争,不会奉诏。臣愿意先赐死以示群臣!”皇帝一向仁慈,不忍心看到史丹哭泣,言辞又恳切,心中大为感动,叹息说:“我日渐衰弱,而太子和两王年幼,心中恋恋不舍,又怎能不念及他们呢!但没有这样的议论。而且皇后谨慎,先帝又爱太子,我怎能违背先帝的旨意!驸马都尉安是从哪里听到这些话的?”史丹立即退下,叩首说:“愚臣妄闻,罪当死!”皇帝于是接纳了他的意见,对史丹说:“我的病情逐渐加重,恐怕不能自保,你要好好辅佐太子,不要违背我的意愿。”史丹抽泣着起身,太子因此被确定为继承人。而右将军、光禄大夫王商,

中书令石显也支持太子,并且很有影响力。

夏天,五月,壬辰日,皇帝在未央宫去世。

班彪称赞说:我的外祖父的兄弟是元帝的侍中,曾对我说:“元帝多才多艺,擅长史书,能弹琴瑟,吹洞箫,自己作曲,配上歌声,节奏分明,极其精妙。年轻时喜欢儒学,即位后,征用儒生,委以政事,贡禹、薛广德、韦玄成、匡衡相继担任宰相。但他被文义所牵制,优柔寡断,孝宣帝的事业因此衰落。然而他宽宏大量,对下臣恭敬节俭,号令温和雅致,有古代的风范。”

匡衡上奏说:“以前因为皇帝身体不适,所以恢复了所有被废除的祭祀,但最终没有得到福佑。查考卫思后、戾太子、戾后园,亲情未尽。孝惠帝、孝景帝的庙宇,亲情已尽,应该毁掉。至于太上皇、孝文帝、孝昭太后、昭灵后、昭哀后、武哀王的祠庙,请全部废除,不再供奉。”奏章被批准。

六月,己未日,太子即位为皇帝,拜谒高庙。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皇太后。任命舅舅侍中、卫尉、阳平侯王凤为大司马、大将军,领尚书事。

秋天,七月,丙戌日,将孝元皇帝安葬在渭陵。

大赦天下。

丞相匡衡上疏说:“陛下秉承至孝,哀伤思念,心中不断,没有游乐射猎的宴会,确实重视慎终追远,没有止境。我私下希望陛下虽然天性如此,还要更加用心!《诗经》说:‘孤独在痛苦中,’说的是成王在丧事结束后仍然思念,情绪未能平复。这是为了继承文王、武王的事业,推崇大化的根本。我又听老师说:‘夫妻之间的关系,是生民的开始,万福的源泉。婚姻的礼仪端正,然后万物顺利,天命完整。’孔子论《诗经》,以《关雎》为开始,这是纲纪的首领,王教的起点。自古以来,三代的兴衰,没有不由此而来的。希望陛下详细考察得失盛衰的效果,以奠定大基,选用有德之人,戒除声色,亲近严肃恭敬,远离技能。我听说《六经》是圣人用来统御天地之心,明确善恶的归宿,分辨吉凶,通达人道的正道,使人不违背其本性的。至于《论语》、《孝经》,是圣人言行的要点,应该深入研究其意义。我又听说圣王的自我修养,动静周旋,奉天承亲,临朝享臣,事物有节制,以彰显人伦。恭敬谨慎,是事天的态度;温和恭敬谦逊,是承亲的礼仪;正直严肃,是临众的仪态;嘉惠和悦,是待下的态度。举止动作,事物遵循其仪态,所以表现为仁义,行动为法则。现在正月初,皇帝到路寝,临朝贺,设酒宴招待万方。《传》说:‘君子慎始。’希望陛下留意动静的节制,使群臣能够仰望盛德的光辉,以奠定基业,天下幸甚!”皇帝恭敬地采纳了他的建议。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二十一-注解

上章执徐: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指庚辰年。

著雍困敦: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指戊子年。

永光三年:西汉孝元皇帝的年号,公元前41年。

冯奉世:汉朝的一位官员,其家族在朝中有显赫地位。

关内侯:汉代的一种爵位,属于侯爵中的较低等级。

济阳王:西汉时期的一个王爵,封地在济阳。

平昌考侯:西汉时期的一个侯爵,封地在平昌。

大司马:汉代的高级官职,掌管军事。

车骑将军:汉代的高级武官,掌管车骑部队。

盐铁官:汉代设立的官职,负责盐铁的生产和销售。

博士弟子员:汉代设立的官职,负责教育和文化传承。

雍:古代地名,今陕西省凤翔县一带。

五畤:古代祭祀五帝的场所。

孝宣园:西汉孝宣皇帝的陵园。

光禄大夫:汉代的高级官职,属于文官系统。

太中大夫:汉代的中级官职,属于文官系统。

给事中:汉代的中级官职,负责皇帝的文书工作。

中书令:汉代的高级官职,掌管皇帝的文书和诏令。

石显:汉朝的一位权臣,曾掌握朝政大权。

贡禹:西汉时期的谏大夫,以明经著称,被石显推荐为九卿。

昭灵后:西汉时期的皇后,孝惠皇帝的妻子。

武哀王:西汉时期的王爵,封地在武哀。

昭哀后:西汉时期的皇后,孝景皇帝的妻子。

卫思后:西汉时期的皇后,孝武皇帝的妻子。

戾太子:西汉时期的太子,孝武皇帝的儿子。

戾后:西汉时期的皇后,戾太子的妻子。

渭城:古代地名,今陕西省咸阳市一带。

寿陵:西汉孝元皇帝的陵墓。

甘泉:古代地名,今陕西省甘泉县一带。

泰畤:古代祭祀天帝的场所。

河东:古代地名,今山西省一带。

后土:古代祭祀地神的场所。

颍川:古代地名,今河南省一带。

长杨:古代地名,今陕西省一带。

太上皇:西汉时期的皇帝,孝惠皇帝的父亲。

孝惠皇帝:西汉时期的皇帝,孝元皇帝的父亲。

韦玄成:西汉时期的官员,曾任太常。

傅昭仪:西汉时期的妃子,孝元皇帝的宠妃。

济阳王康:西汉时期的王爵,封地在济阳。

匡衡:西汉时期的官员,曾任太子少傅。

宣房:古代地名,今河南省一带。

馆陶:古代地名,今河北省一带。

屯氏河:古代河流,今河北省一带。

清河:古代地名,今河北省一带。

灵鸣犊口:古代地名,今河北省一带。

建昭元年:西汉孝元皇帝的年号,公元前38年。

梁:古代地名,今河南省一带。

河间王元:西汉时期的王爵,封地在河间。

房陵:古代地名,今湖北省一带。

孝文太后:西汉时期的皇后,孝文皇帝的妻子。

虎圈:古代地名,今陕西省一带。

冯婕妤:西汉时期的妃子,孝元皇帝的宠妃。

傅婕妤:西汉时期的妃子,孝元皇帝的宠妃。

建昭二年:西汉孝元皇帝的年号,公元前37年。

信都王:西汉时期的王爵,封地在信都。

东郡:古代地名,今山东省一带。

京房:西汉时期的学者,以研究《易经》和灾异著称,因直言进谏而被权臣陷害。

焦延寿:西汉时期的学者,京房的老师。

灾变:古代占卜术中的一种,通过观察自然现象来预测吉凶。

孝廉:汉代的一种选拔官员的制度。

郎:汉代的中级官职,属于文官系统。

郑弘:西汉时期的官员,因与京房友善而被免职。

周堪:西汉时期的官员,曾任光禄大夫。

五鹿充宗:西汉时期的权臣,与石显结党营私,掌握朝政大权。

幽、厉之君:指周幽王和周厉王,两位周朝的君主,以昏庸无道著称,导致国家衰败。

巧佞:指善于阿谀奉承、谄媚的人。

齐桓公:春秋时期齐国的君主,以任用贤能著称,是春秋五霸之一。

秦二世:秦朝的第二位皇帝,以昏庸无能著称,导致秦朝迅速灭亡。

竖刁、赵高:竖刁是齐桓公的宠臣,赵高是秦二世的权臣,两人都以奸佞著称。

《春秋》:中国古代的一部编年体史书,记载了鲁国的历史,被视为儒家经典之一。

灾异:指自然灾害和异常现象,古人常将其视为天意的警示。

张博:淮阳宪王的舅舅,与京房有姻亲关系,因与京房通谋而被下狱。

陈咸:西汉时期的御史中丞,因与石显不和而被下狱。

硃云:槐里令,因与陈咸友善而被下狱。

牢梁:中书仆射,与石显、五鹿充宗结党营私。

萧望之:西汉时期的前将军,因与石显不和而被杀。

政者,正也:孔子提出的政治理念,强调政治的本质在于正直和公正。

德必核其真:指在选拔官员时,必须核实其品德是否真实可靠。

能必核其真:指在任命官员时,必须核实其能力是否真实可靠。

功必核其真:指在奖赏官员时,必须核实其功绩是否真实可靠。

罪必核其真:指在惩罚官员时,必须核实其罪行是否真实可靠。

行必核其真:指在评价一个人的行为时,必须核实其行为是否真实可靠。

言必核其真:指在评价一个人的言论时,必须核实其言论是否真实可靠。

物必核其真:指在使用物品时,必须核实其真实性。

事必核其真:指在处理事务时,必须核实其真实性。

郅支单于:郅支单于是匈奴的一位单于,曾囚杀汉朝使者,引发汉朝的愤怒。甘延寿和陈汤奉命讨伐郅支单于,最终成功将其诛杀,为汉朝立下大功。

康居:古代中亚的一个国家,位于今天的哈萨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一带。

乌孙:古代中亚的一个游牧民族,位于今天的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一带。

大宛:古代中亚的一个国家,以产马著称,位于今天的乌兹别克斯坦一带。

西域都护:汉朝设立的官职,负责管理西域地区。

矫制:指未经正式授权而擅自发布命令或采取行动。

阏氏:匈奴单于的妻子或妃子。

名王:匈奴的高级贵族或将领。

槀街:古代长安城的一条街道,常用于悬挂敌人的头颅以示威。

掩骼、埋胔:掩埋尸骨,胔指腐烂的尸体。古代有掩埋无主尸骨的习俗,以示对死者的尊重和对生者的卫生考虑。

诏县十日:皇帝下令将尸体悬挂十日,以示警戒或惩罚。

祠郊庙:在郊外祭祀天地和祖先的庙宇,是古代重要的宗教活动。

赦天下:皇帝发布大赦令,赦免全国的罪犯,以示皇恩浩荡。

上寿:向皇帝祝寿,是古代臣子对皇帝的尊敬和忠诚的表现。

中山哀王:汉朝的一位王子,因其早逝而被称为哀王。

驸马都尉:古代官职,主要负责皇帝的仪仗和护卫工作。

史丹:史丹是西汉时期的一位大臣,曾任太子少傅。他在汉元帝晚年,极力维护太子的地位,最终成功使太子继位。

蓝田地震:发生在蓝田地区的地震,导致山崩和水流堵塞。

孝元皇帝:汉朝的一位皇帝,其在位期间发生了许多重要事件。

匈奴呼韩邪单于:匈奴的一位首领,曾向汉朝称臣并请求和亲。

王嫱字昭君:汉朝的一位宫女,后被赐给匈奴单于,成为历史上著名的和亲公主。

郎中侯应:汉朝的一位官员,熟悉边境事务,曾反对撤销边境防御。

左伊秩訾:匈奴的一位贵族,曾为呼韩邪单于出谋划策,后投降汉朝。

宁胡阏氏:王昭君在匈奴的封号,意为“安宁匈奴的皇后”。

皇太子冠:皇太子举行冠礼,标志着其成年和正式成为皇位继承人。

御史大夫李延寿:汉朝的一位高级官员,负责监察和司法事务。

昭仪:汉朝后宫中的一种妃嫔称号,地位较高。

大鸿胪野王:汉朝的一位官员,曾任大鸿胪,负责外交和礼仪事务。

召信臣:召信臣是西汉时期的一位著名官员,曾任南阳太守和河南太守,以廉洁节俭、爱民如子著称,被百姓尊称为“召父”。他在任期间,致力于兴修水利、劝课农桑,使得户口大增,深受百姓爱戴。

甘延寿:甘延寿是西汉时期的一位将领,曾与陈汤一起讨伐郅支单于,成功将其诛杀。然而,由于他擅自兴师矫制,遭到丞相、御史等人的反对,功过相抵,最终被封为义成侯。

陈汤:陈汤是西汉时期的一位将领,与甘延寿一起讨伐郅支单于,成功将其诛杀。然而,他因贪财和不法行为受到司隶校尉的调查,最终被封为关内侯。

刘向:刘向是西汉时期的一位著名学者和政治家,曾任宗正。他在甘延寿和陈汤的功过问题上,上疏为二人辩护,认为他们的功劳远大于过错,应当受到封赏。

元帝:汉元帝,西汉第八位皇帝,名刘奭,公元前49年至公元前33年在位。

儒生:指信奉儒家学说的学者或官员。

贡、薛、韦、匡:指贡禹、薛广德、韦玄成、匡衡,均为汉元帝时期的著名儒生和官员。

孝宣之业:指汉宣帝的治国功业,汉宣帝是西汉第七位皇帝,以恢复汉室权威和加强中央集权著称。

卫思后、戾太子、戾后园:卫思后是汉武帝的皇后,戾太子是汉武帝的太子刘据,戾后园是他们的陵园。

孝惠、孝景庙:孝惠帝和孝景帝的宗庙,孝惠帝是西汉第五位皇帝,孝景帝是第六位皇帝。

太上皇、孝文、孝昭太后、昭灵后、昭哀后、武哀王祠:指西汉早期几位皇帝和皇后的祭祀场所。

王凤:汉成帝时期的重要官员,担任大司马、大将军等职。

渭陵:汉元帝的陵墓,位于今陕西省咸阳市。

《诗》:指《诗经》,是中国最早的诗歌总集,儒家经典之一。

《关雎》:《诗经》中的第一篇,被认为是儒家礼教的象征。

《六经》:指儒家经典《诗》、《书》、《礼》、《易》、《乐》、《春秋》。

《论语》:记录孔子及其弟子言行的经典著作。

《孝经》:儒家经典之一,主要讲述孝道。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二十一-评注

这段古文记载了西汉孝元皇帝在位期间的一系列政治、军事、文化事件,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多样性。首先,文中提到了冯奉世被任命为左将军并赐爵关内侯,这表明孝元皇帝对军事将领的重视和信任。同时,立皇子康为济阳王,显示了皇帝对皇子的封赏和权力的分配。

文中还提到了复盐铁官和置博士弟子员千人,这表明孝元皇帝在经济和文化教育方面的政策调整。盐铁官的重设可能是为了增加国家财政收入,而博士弟子员的增加则可能是为了加强文化教育和人才培养。

在宗教和祭祀方面,孝元皇帝多次行幸雍、甘泉等地,祠五畤、泰畤、后土等,这表明他对传统宗教和祭祀活动的重视,同时也反映了当时社会对神灵的崇拜和信仰。

文中还提到了地震、雨水等自然灾害,以及颍川水流杀人民等事件,这些自然灾害对当时的社会造成了严重影响,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脆弱性和对自然力量的敬畏。

在政治斗争方面,文中提到了石显、贡禹、匡衡等官员的活动和言论,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政治纷争。特别是石显的专权和贡禹的奏言,显示了当时朝廷内部的复杂关系和权力斗争。

最后,文中还提到了京房和焦延寿的学术活动,特别是京房对《易经》的研究和应用,反映了当时学术界对经典文献的重视和研究。京房的灾变学说和考功课吏法的提出,显示了当时学术界对政治和社会问题的关注和思考。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对一系列事件的记载,展现了西汉孝元皇帝时期的社会风貌和政治生态,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文化意义。

这段古文选自《汉书·京房传》,主要记载了京房与汉元帝的对话,以及京房因直言进谏而被权臣陷害的历史事件。文本通过京房与汉元帝的对话,揭示了君主昏庸、权臣当道的政治现实,反映了西汉末年朝政腐败、社会动荡的局面。

京房在对话中引用了《春秋》中的灾异记载,指出汉元帝即位以来的种种灾异现象,暗示这些灾异是上天对朝政腐败的警示。京房直言不讳地指出,汉元帝所任用的权臣石显等人是导致国家混乱的根源,并建议汉元帝应当任用贤能之士,以挽救国家的危亡。然而,汉元帝虽然认同京房的观点,却未能采取实际行动,最终导致京房被权臣陷害,下狱而死。

这段文本通过京房的悲剧命运,揭示了古代政治中君主昏庸、权臣当道的普遍现象。京房的直言进谏虽然切中时弊,但由于权臣的阻挠和君主的优柔寡断,最终未能改变国家的命运。这一历史事件反映了古代政治中忠臣难以为国效力的困境,也揭示了权臣专权、君主昏庸对国家命运的深远影响。

从艺术特色上看,这段文本通过对话的形式,生动地展现了京房与汉元帝的思想交锋。京房的言辞犀利,直指问题的核心,而汉元帝的回答则显得优柔寡断,缺乏决断力。这种对比不仅突出了京房的忠直,也揭示了汉元帝的昏庸。此外,文本还通过引用《春秋》中的灾异记载,增强了论述的说服力,使读者能够更加深刻地理解京房的观点。

从历史价值上看,这段文本不仅记录了西汉末年朝政腐败的历史事实,也反映了古代政治中忠臣与权臣的斗争。京房的悲剧命运不仅是个人命运的悲剧,也是整个国家命运的缩影。通过对这一历史事件的记载,文本揭示了古代政治中君主昏庸、权臣当道的普遍现象,为后人提供了深刻的历史教训。

这段文本主要记载了汉朝与匈奴之间的冲突,特别是汉朝对匈奴郅支单于的讨伐。文本通过详细描述战争的经过,展现了汉朝的军事策略和强大的国力。同时,文本也反映了汉朝对匈奴的强硬态度,强调了对叛逆者的严厉惩罚。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本体现了汉朝的政治理念,即‘政者,正也’。汉朝在处理与匈奴的关系时,始终坚持以正直和公正为原则,强调对德行、能力、功绩、罪行、行为、言论、物品和事务的真实性进行核实。这种理念不仅体现在内政上,也体现在对外政策上。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文本通过生动的叙述和详细的描写,展现了战争的激烈和残酷。特别是对郅支单于的傲慢和残暴的描写,以及对汉军英勇作战的描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增强了文本的戏剧性和感染力。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文本不仅记录了汉朝与匈奴之间的一次重要战争,还反映了汉朝在西域地区的扩张和控制。通过对战争的详细描述,文本为我们提供了研究汉朝军事策略和对外政策的重要资料。同时,文本也反映了汉朝对匈奴的强硬态度,强调了对叛逆者的严厉惩罚,体现了汉朝的国家意志和民族精神。

总的来说,这段文本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还通过生动的叙述和详细的描写,展现了汉朝的政治理念和军事策略,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和艺术特色。

这段古文记载了汉朝孝元皇帝时期的一系列重要事件,包括皇帝的诏令、自然灾害、皇族成员的去世、边境事务的处理以及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这些事件不仅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状况和政治动态,也揭示了古代中国的礼仪制度、宗教信仰和对外政策。

首先,文中提到的“掩骼、埋胔”和“诏县十日”体现了古代对死者的尊重和对生者的卫生考虑,同时也反映了皇帝的权威和法律的严明。这些习俗和制度在古代社会中具有重要意义,不仅是对死者的最后关怀,也是对生者的警示和教育。

其次,中山哀王的去世和皇帝的反应,揭示了皇室内部的亲情和权力斗争。皇帝对太子的不满,反映了皇位继承问题的复杂性和敏感性。这一事件不仅影响了皇室内部的稳定,也对朝廷的政治格局产生了深远影响。

再次,蓝田地震和安陵岸崩等自然灾害,以及匈奴呼韩邪单于的来朝,反映了汉朝与周边民族的关系和边境防御的重要性。郎中侯应的反对意见,体现了古代中国对边境安全的重视和对夷狄政策的谨慎态度。这一事件不仅关系到国家的安全,也涉及到民族的尊严和文化的传承。

最后,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如石显与冯奉世家族的矛盾,揭示了古代政治斗争的复杂性和残酷性。这些斗争不仅影响了朝廷的稳定,也对国家的治理和政策产生了重要影响。通过对这些事件的分析,我们可以更深入地理解古代中国的政治文化和社会结构。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对一系列历史事件的记载,展现了汉朝社会的多个方面,包括礼仪制度、宗教信仰、皇室亲情、边境防御和朝廷权力斗争。这些事件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我们提供了理解古代中国社会和文化的重要线索。通过对这些事件的深入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古代中国的政治、社会和文化,以及它们对后世的影响。

这段文字主要记载了西汉时期的一些重要历史事件和人物,反映了当时政治、军事和社会的一些特点。首先,召信臣作为一位廉洁节俭、爱民如子的官员,展现了西汉时期地方官员的治理理念和为民服务的态度。他的事迹不仅在当时受到百姓的尊敬,也为后世树立了榜样。

其次,甘延寿和陈汤讨伐郅支单于的事件,反映了西汉时期对外战争的复杂性和功过相抵的现实。甘延寿和陈汤虽然立下大功,但由于擅自兴师矫制,遭到朝中大臣的反对。刘向的上疏则体现了对功过的权衡和对功臣的维护,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对于功过评价的分歧。

此外,史丹在汉元帝晚年维护太子地位的情节,展现了西汉宫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太子继位的复杂性。史丹的忠诚和机智,使得太子最终得以继位,避免了可能的宫廷动荡。这一事件也反映了西汉时期皇位继承制度的脆弱性和大臣在其中的重要作用。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和人物,展现了西汉时期政治、军事和社会的多个层面。它不仅记录了历史事实,还反映了当时的社会价值观和政治文化,具有重要的历史和文化价值。通过对这些事件和人物的分析,我们可以更深入地理解西汉时期的历史背景和社会风貌。

这段文本主要记载了汉元帝去世后,太子即位的过程以及相关官员的奏议和言论。文本通过班彪的赞语和匡衡的奏言,展现了汉元帝的治国理念和文化修养。汉元帝多才多艺,擅长史书、音乐,并且推崇儒学,征用儒生为政,体现了汉代儒学在政治中的重要性。然而,班彪也指出,汉元帝在治国上优柔寡断,导致孝宣帝的功业逐渐衰落,这反映了汉代中期皇权与儒生之间的矛盾。

匡衡的奏言则体现了汉代祭祀制度的复杂性。他建议废除一些已经不再符合礼制的祭祀场所,反映了汉代礼制随着时代变迁而调整的特点。匡衡的言论也表明,汉代官员在维护礼制的同时,也在不断反思和改革,以适应新的政治和社会需求。

丞相衡的上疏则进一步强调了儒家思想在汉代政治中的核心地位。他引用《诗经》和《六经》等经典,强调孝道、礼制和道德修养的重要性,并建议新皇帝在即位之初要谨慎行事,遵循儒家礼教,以确立国家的根本。这段文字不仅展现了汉代官员对儒家经典的深刻理解,也反映了儒家思想在汉代政治中的实际应用。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文本语言简洁而富有节奏感,尤其是在描述汉元帝的才艺和治国理念时,采用了排比和对偶的修辞手法,增强了文本的表现力。同时,文本通过引用经典和史实,增强了其权威性和说服力,体现了汉代史书的严谨性和文化底蕴。

总体而言,这段文本不仅记录了汉代中期的重要历史事件,还通过官员的言论和奏议,展现了汉代政治、文化和礼制的复杂关系。它为我们理解汉代的政治思想、文化传统以及儒家思想在汉代社会中的地位提供了宝贵的史料。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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