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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二十

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二十-原文

起昭阳作噩,尽屠维单阏,凡七年。

孝元皇帝上初元元年(癸酉,公元前四八年)

春,正月,辛丑,葬孝宣皇帝于杜陵;赦天下。

三月,丙午,立皇后王氏,封后父禁为阳平候。

以三辅、太常、郡国公田及苑可省者振业贫民;赀不满千钱者,赋贷种、食。

封外祖父平恩戴侯同产弟子中常侍许嘉为平恩侯。

夏,六月,以民疾疫,令太官损膳,减乐府员,省苑马,以振困乏。

秋,九月,关东郡、国十一大水,饥,或人相食;转旁郡钱谷以相救。

上素闻琅邪王吉、贡禹皆明经洁行,遣使者征之。吉道病卒。禹至,拜为谏大夫。上数虚已问以政事,禹奏言:“古者人君节俭,什一而税,亡它赋役,故家给人足。高祖、孝文、孝景皇帝,宫女不过十馀人,厩马百馀匹。后世争为奢侈,转转益甚;臣下亦相放效。臣愚以为如太古难,宜少放古以自节焉。方今宫室已定,无可奈何矣;其馀尽可减损。故时齐三服官,输物不过十笥;方今齐三服官,作工各数千人,一岁费数巨万,厩马食粟将万匹。武帝时,又多取好女至数千人,以填后宫。及弃天下,多藏金钱、财物,鸟兽、鱼鳖凡百九十物;又皆以后宫女置于园陵。至孝宣皇帝时,陛下恶有所言,群臣亦随故事,甚可痛也!故使天下承化,取女皆大过度,诸侯妻妾或至数百人,豪富吏民畜歌者至数十人,是以内多怨女,外多旷夫。及众庶葬埋,皆虚地上以实地下。其过自上生,皆在大臣循故事之罪也。唯陛下深察古道,从其俭者。大减损乘舆服御器物,三分去二;择后宫贤者,留二十人,馀悉归之,及诸陵园女无子者,宜悉遣;厩马可无过数十匹,独舍长安城南苑地,以为田猎之囿。方今天下饥馑,可无大自损减以救之称天意乎!天生圣人,盖为万民,非独使自娱乐而已也。”天子纳善其言,下诏,令诸宫馆希御幸者勿缮治;太仆减谷食马;水衡省肉食兽。

臣光曰:忠臣之事君也,责其所难,则其易者不劳而正;补其所短,则其长者不劝而遂。孝元践位之初,虚心以问禹,禹宜先其所急,后其所缓。然则优游不断,谗佞用权,当时之大患也,而禹不以为言;恭谨节俭,孝元之素志也,而禹孜孜而言之,何哉!使禹之智足不以知,乌得为贤!知而不言,为罪愈大矣!

匈奴呼韩邪单于复上书,言民众困乏。诏云中、五原郡转谷二万斛以给之。

是岁,初置戊己校尉,使屯田车师故地。

孝元皇帝上初元二年(甲戌,公元前四七年)

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乐陵侯史高以外属领尚书事,前将军萧望之、光禄大夫周堪为之副。望之名儒,与堪皆以师傅旧恩,天子任之,数宴见,言治乱,陈王事。望之选白宗室明经有行散骑、谏大夫刘更生给事中,与侍中金敞并拾遗左右。四人同心谋议,劝导上以古制,多所欲匡正;上甚乡纳之。史高充位而已,由此与望之有隙。

中书令弘恭、仆射石显,自宣帝时久典枢机,明习文法;帝即位多疾,以显久典事,中人无外党,精专可信任,遂委以政,事无小大,因显白决,贵幸倾朝,百僚皆敬事显。显为人巧慧习事,能深得人主微指,内深贼,持诡辩,以中伤人,忤恨睚眦,辄被以危法;亦与车骑将军高为表里,议论常独持故事,不从望之等。

望之等患苦许、史放纵,又疾恭、显擅权,建白以为:“中书政本,国家枢机,宜以通明公正处之。武帝游宴后庭,故用宦者,非古制也。宜罢中书宦官,应古不近刑人之义。”由是大与高、恭、显忤。上初即位,谦让,重改作,议久不定,出刘更生为宗正。

望之、堪数荐名儒、茂材以备谏官,会稽郑朋阴欲附望之,上书言车骑将军高遣客为奸利郡国,及言许、史弟子罪过。章视周堪,堪白:“令朋待诏金马门。”朋奏记望之曰:“今将军规抚,云若管、晏而休,遂行日昃,至周、召乃留乎?若管、晏而休,则下走将归延陵之皋,没齿而已矣。如将军兴周、召之遗业,亲日昊之兼听,则下走其庶几愿竭区区奉万分之一!”望之始见朋,接待以意;后知其倾邪,绝不与通。朋,楚士,怨恨,更求入许、史,推所言许、史事,曰:“皆周堪、刘更生教我;我关东人,何以知此!”于是侍中许章白见朋。朋出,扬言曰:“我见言前将军小过五,大罪一。”待诏华龙行污秽,欲入堪等,堪等不纳,亦与朋相结。

恭、显令二人告望之等谋欲罢车骑将军,疏退许、史状,候望之出休日,令朋、龙上之。事下弘恭问状,望之对曰:“外戚在位多奢淫,欲以匡正国家,非为邪也。”恭、显奏:“望之、堪、更生朋党相称举,数谮诉大臣,毁离亲戚,欲以专擅权势。为臣不忠,诬上不道,请谒者召致廷尉。”时上初即位,不省召致廷尉为下狱也,可其奏。后上召堪、更生,曰:“系狱。”上大惊曰:“非但廷尉问邪!”以责恭、显,皆叩头谢。上曰:“令出视事。”恭、显因使史高言:“上新即位,未以德化闻于天下,而先验师傅。即下九卿、大夫狱,宜因决免。”于是制诏丞相、御史:“前将军望之,傅朕八年,无它罪过。今事久远,识忘难明,其赦望之罪,收前将军、光禄勋印绶;及堪、更生皆免为庶人。”

二月,丁巳,立弟竟为清河王。

戊午,陇西地震,败城郭、屋室,压杀人众。

三月,立广陵厉王子霸为王。

诏罢黄门乘舆狗马,水衡禁囿、宜春下苑、少府佽飞外池、严籞池田假与贫民。又诏赦天下,举茂材异等、直言极谏之士。

夏,四月,丁巳,立子骜为皇太子。待诏郑朋荐太原太守张敞,先帝名臣,宜傅辅皇太子。上以问萧望之,望之以为敞能吏,任治烦乱,材轻,非师傅之器。天子使使者征敞,欲以为左冯翊,会病卒。

诏赐萧望之爵关内侯,给事中,朝朔望。

关东饥,齐地人相食。

秋,七月,己酉,地复震。

上复征周堪、刘更生,欲以为谏大夫;弘恭、石显白,皆以为中郎。

上器重萧望之不已,欲倚以为相;恭、显及许、史子弟、侍中、诸曹皆侧目于望之等。更生乃使其外亲上变事,言“地震殆为恭等,不为三独夫动。臣愚以为宜退恭、显以章蔽善之罚,进望之等以通贤者之路。如此,则太平之门开,灾异之愿塞矣。”书奏,恭、显疑其更生所为,白请考奸诈,辞果服;遂逮更生系狱,免为庶人。

会望之子散骑、中郎亻及亦上书讼望之前事,事下有司,复奏:“望之前所坐明白,无谮诉者,而教子上书,称引亡辜之诗,失大臣体,不敬,请逮捕。”弘恭、石显等知望之素高节,不诎辱,建白:“望之前幸得不坐,复赐爵邑,不悔过服罪,深怀怨望,教子上书,归非于上,自以托师傅,终必不坐,非颇屈望之于牢狱,塞其怏怏心,则圣朝无以施恩厚。”上曰:“萧太傅素刚,安肯就吏!”显等曰:“人命至重,望之所坐,语言薄罪,必无所忧。”上乃可其奏。冬,十二月,显等封诏以付谒者,敕令召望之手付。因令太常急发执金吾车骑驰围其第。使都至,召望之。望之以问门下生鲁国硃云,云者,好节士,劝望之自裁。于是望之仰天叹曰:“吾尝备位将相,年逾六十矣,老入牢狱,苟求生活,不亦鄙乎!”字谓云曰:“游,趣和药来,无久留我死!”竟饮鸩自杀。天子闻之惊,拊手曰:“曩固疑其不就牢狱,果然杀吾贤傅!”是时,太官方上昼食,上乃却食,为之涕泣,哀动左右。于是召显等责问以议不详,皆免冠谢,良久然后已。上追念望之不忘,每岁时遣使者祠祭望之冢,终帝之世。

臣光曰:甚矣孝元之为君,易欺而难寤也!夫恭、显之谮诉望之,其邪说诡计,诚有所不能辨也。至于始疑望之不肯就狱,恭、显以为必无忧。已而果自杀,则恭、显之欺亦明矣。在中智之君,孰不感动奋发以厎邪臣之罚!孝元则不然。虽涕泣不食以伤望之,而终不能诛恭、显,才得其免冠谢而已。如此,则奸臣安所惩乎!是使恭、显得肆其邪心而无复忌惮者也。

是岁,弘恭病死,石显为中书令。

初,武帝灰南越,开置珠厓、儋耳郡,在海中洲上,吏卒皆中国人,多侵陵之。其民亦暴恶,自以阻绝,数犯吏禁,率数年壹反,杀吏;汉辄发兵击定之。二十馀年间,凡六反。至宣帝时,又再反。上即位之明年,珠厓山南县反,发兵击之。诸县更叛,连年不定。上博谋于群臣,欲大发军。待诏贾捐之曰:“臣闻尧、舜、禹之圣德,地方不过数千里,西被流沙,东渐于海,朔南暨声教,言欲与声教则治之,不欲与者不强治也。故君臣歌德,含气之物各得其宜。武丁、成王、殷、周之大仁也,然地东不过江、黄,西不过氐、羌,南不过蛮荆,北不过朔方,是以颂声并作,视听之类咸乐其生,越裳氏重九译而献,此非兵革之所能致也。以至于秦,兴兵远攻,贪外虚内而天下溃畔。孝文皇帝偃武行文,当此之时,断狱数百,赋役轻简。孝武皇帝厉兵马以攘四夷,天下断狱万数,赋烦役重,寇贼并起,军旅数发,父战死于前,子斗伤于后,女子乘亭障,孤儿号于道,老母、寡妇饮泣巷哭,是皆廓地泰大,征伐不休之故也。今关东民众久困,流离道路。人情莫亲父母,莫乐夫妇;至嫁妻卖子,法不能禁,义不能止,此社稷之忧也。今陛下不忍悁悁之忿,欲驱士众挤之大海之中,快心幽冥之地,非所以救助饥馑,保全元元也。诗云:‘蠢尔蛮荆,大邦为雠。’言圣人起则后服,中国衰则先畔,自古而患之,何况乃复其南方万里之蛮乎!骆越之人,父子同川而浴,相习以鼻饮,与禽兽无异,本不足郡县置也。颛颛独居一海之中,雾露气湿,多毒草、虫蛇、水土之害;人未见虏,战士自死。又非独珠厓有珠、犀、玳瑁也。弃之不足惜,不击不损威。其民譬犹鱼鳖,何足贪也!臣窃以往者羌军言之,暴师曾未一年,兵出不逾千里,费四十馀万万;大司农钱尽,乃以少府禁钱续之。夫一隅为不善,费尚如此,况于劳师远攻,亡士毋功乎!求之往古则不合,施之当今又不便,臣愚以为非冠带之国,《禹贡》所及,《春秋》所治,皆可且无以为。愿遂弃珠厓,专用恤关东为忧。”上以问丞相、御史。御史大夫陈万年以为当击,丞相于定国以为:“前日兴兵击之连年,护军都尉、校尉及丞凡十一人,还者二人,卒士及转输死者万人以上,费用三万万馀,尚未能尽降。今关东困乏,民难摇动,捐之议是,”上从之。捐之,贾谊曾孙也。

孝元皇帝上初元三年(乙亥,公元前四六年)

春,诏曰:“珠厓虏杀吏民,背畔为逆。今廷议者或言可击,或言可守,或欲弃之,其指各殊。朕日夜惟思议者之言,羞威不行,则欲诛之;

狐疑辟难,则守屯田;通于时变,则忧万民。夫万民之饥饿与远蛮之不讨,危孰大焉?且宗庙之祭,凶年不备,况乎辟不嫌之辱哉!今关东大困,仓库空虚,无以相赡,又以动兵,非特劳民,凶年随之。其罢珠崖郡,民有慕义欲内属,便处之;不欲,勿强。”

夏,四月,乙末晦,茂陵白鹤馆灾;赦天下。

夏,旱。

立长沙炀王弟宗为王。

长信少府贡禹上言:“诸离宫及长乐宫卫,可减其太半以宽繇役。”六月,诏曰:“朕惟烝庶之饥寒,远离父母妻子,劳于非业之作,卫于不居之宫,恐非所以佐阴阳之道也。其罢甘泉、建章宫卫,令就农。百宫各省费。条奏,毋有所讳。”

是岁,上复擢周堪为光禄勋,堪弟子张猛为光禄大夫、给事中,大见信任。

孝元皇帝上初元四年(丙子,公元前四五年)

春,正月,上行幸甘泉,效泰畤。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赦汾阴徒。

孝元皇帝上初元五年(丁丑,公元前四四年)

春,正月,以周子南君为周承休侯。三月,上行幸雍,祠五畤。

夏,四月,有星孛于参。

上用诸儒贡禹等之言,诏太官毋日杀,所具各减半;乘舆秣马,无乏正事而已。罢角抵、上林宫馆希御幸者、齐三服官、北假田官、盐铁官、常平仓。博士弟子毋置员,以广学者。令民有能通一经者。皆复。省刑罚七十馀事。

陈万年卒。六月,辛酉,长信少府贡禹为御史大夫。禹前后言得失书数十上,上嘉其质直,多采用之。

匈奴郅支单于自以道远,又怨汉拥护呼韩邪而不助己,困辱汉使者乾江乃始等;遣使奉献,因求侍子。汉议遣卫司马谷吉送之,御史大夫贡禹、博士东海匡衡以为:“郅支单于乡化末醇,所在绝远,宜令使者送其子,至塞而还。”吉上书言:“中国与夷狄有羁縻不绝之义,今既养全其子十年,德泽甚厚,空绝而不送,近从塞还,示弃捐不畜,使无乡从之心,弃前恩,立后怨,不便。议者见前江乃无应敌之数,智勇俱困,以致耻辱,即豫为臣忧。臣幸得建强汉之节,承明圣之诏,宣谕厚恩,不宜敢桀。若怀禽兽心,加无道于臣,则单于长婴大罪,必遁逃远舍,不敢近边。没一使以安百姓,国之计,臣之愿也。愿送到庭。”上许焉。既到,郅支单于怒,竟杀吉等;自知负汉,又闻呼韩邪益强,恐见袭击,欲远去。会康居王数为乌孙所困,与诸翕侯计,以为:“匈奴大国,乌孙素服属之。今郅支单于困在外,可迎置东边,使合兵取乌孙而立之,长无匈忧矣。”即使使到坚昆,通语郅支。郅支素恐,又怨乌孙,闻康居计,大说,遂与相结,引兵而西。郅支人众中寒道死,馀财三千人。到康居,康居王以女妻郅支,郅支亦以女予康居王,康居甚尊敬郅支,欲倚其威以胁诸国。郅支数借兵击乌孙,深入至谷城,杀略民人,驱畜产去。乌孙不敢追。西边空虚不居者五千里。

冬,十二月,丁末,贡禹卒。丁已,长信少府薛广德为御史大夫。

孝元皇帝上永光元年(戊寅,公元前四三年)

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视毕,因留射猎。薛广德上书曰:“窃见关东困极,人民流离。陛下日撞亡秦之钟,听郑、卫之乐,臣诚悼之。今士卒暴露,从官劳倦,愿陛下亟反宫,思与百姓同忧乐,天下幸甚!”上即日还。

二月,诏:“丞相、御史举质朴、敦厚、逊让、有行者,光禄岁以此科第郎、从官。”

三月,赦天下。

雨雪、陨霜,杀桑。秋,上酎祭宗庙,出便门,欲御楼船。薛广德当乘舆车,免冠顿首曰:“宜从桥。”诏曰:“大夫冠。”广德曰:“陛下不听臣,臣自刎,以血污车轮,陛下不得入庙矣!”上不说。先驱光禄大夫张猛进曰:“臣闻主圣臣直。乘船危,就桥安,圣主不乘危。御史大夫言可听。”上曰:“晓人不当如是邪!”乃从桥。

九月,陨霜杀稼,天下大饥。丞相于定国,大司马、车骑将军史高,御史大夫薛广德,俱以灾异乞骸骨。赐安车、驷马、黄金六十斤,罢。太子太傅韦玄成为御史大夫。广德归,县其安车,以传示子孙为荣。

帝之为太子也,从太中大夫孔霸受《尚书》。及即位,赐霸爵关内侯,号褒成君,给事中。上欲致霸相位,霸为人谦退,不好权势,常称“爵位泰过,何德以堪之!”御史大夫屡缺,上辄欲用霸;霸让位,自陈至于再三。上深知其至诚,乃弗用。以是敬之,赏赐甚厚。

戊子,侍中,卫尉王接为大司马、车骑将军。

石显惮周堪、张猛等,数谮毁之。刘更生惧其倾危,上书曰:“臣闻舜命九官,济济相让,和之至也。众臣和于朝则万物和于野,故箫《韶》九成,凤皇来仪。至周幽,厉之际,朝廷不和,转相非怨,则日月薄食,水泉沸腾,山谷易处,霜降失节。由此观之,和气致祥,乖气致异,祥多者其国安,异众者其国危。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义也。今陛下开三代之业,招文学之士,优游宽容,使得并进。今贤不肖浑殽,白黑不分,邪正杂糅,忠谗并进;章交公车,人满北军,朝臣舛午,胶戾乖剌,更相谗诉,转相是非;所以营惑耳目,感移心意,不可胜载,分曹为党,往往群朋将同心以陷正臣。正臣进者,治之表也;正臣陷者,乱之机也;乘治乱之机,未知孰任,而灾异数见,此臣所以寒心者也。初元以来六年矣,按春秋六年之

中,灾异未有稠如今者也。

原其所以然者,由谗邪并进也;谗邪之所以并进者,由上多疑心,既已用贤人而行善政,如或谮之,则贤人退而善政还矣。

夫执狐疑之心者,来谗贼之口;持不断之意者,开群枉之门;谗邪进则众贤退,群枉盛则正士消。

故《易》有《否》、《泰》,小人道长,君子道消,则政日乱;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则政日治。

昔者鲧、共工、驩兜与舜、禹杂处尧朝,周公与管、蔡并居周位,当是时,迭进相毁,流言相谤,岂可胜道哉!

帝尧、成王能贤舜、禹、周公而消共工、管、蔡,故以大治,荣华至今。

孔子与季、孟偕仕于鲁,李斯与叔孙俱宦于秦,定公、始皇贤季、孟、李斯而消孔子、叔孙,故以大乱,污辱至今。

故治乱荣辱之端,在所信任;信任既贤,在于坚固而不移。

《诗》云:‘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言守善笃也。

《易》曰:‘涣汗其大号’,言号令如汗,汗出而不反者也。

今出善令未能逾时而反,是反汗也;用贤未能三旬而退,是转石也。

《论语》曰:‘见不善如探汤。’

今二府奏佞诌不当在位,历年而不去。

故出令则如反汗,用贤则如转石,去佞则如拨山,如此,望阴阳之调,不亦难乎!

是以群小窥见间隙,缘饰文字,巧言丑诋,流言、飞文哗于民间。

故《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群小,’小人成群,诚足愠也。

昔孔子与颜渊、子贡更相称誉,不为朋党;禹、稷与皋陶传相汲引,不为比周,何则?忠于为国,无邪心也。

今佞邪与贤臣并交戟之内,合党共谋,违善依恶,歙歙訿々,数设危险之言,欲以倾移主上,如忽然用之,此天地之所以先戒,灾异之所以重至者也。

自古明圣未有无诛而治者也,故舜有四放之罚,孔子有两观之诛,然后圣化可得而行也。

今以陛下明知,诚深思天地之心,览《否》、《泰》之卦,历周、唐之所以为法,原秦、鲁之所消以为戒,考祥应之福。

省灾异之祸,以揆当世之变,放远佞邪之党,坏散险诐之聚,杜闭群枉之门,方开众正之路,决断狐疑,分别犹豫,便是非炳然可知,则百异消灭而众祥并至,太平之基,万世之利也。”

显见其书,愈与许、史比而怨更生等。

是岁,夏寒,日青无光,显及许、史皆言堪、猛用事之咎。

上内重堪,又患众口之浸润,无所取信。

时长安令杨兴以材能幸,常称誉堪,上欲以为助,乃见问兴:“朝臣龂龂不可光禄勋,何邪?”

兴者,倾巧士,谓上疑堪,因顺指曰:“堪非独不可于朝廷,自州里亦不可也!臣见众人闻堪与刘更生等谋毁骨肉,以为当诛;故臣前书言堪不可诛伤,为国养恩也。”

上曰:“然此何罪而诛?今宜奈何?”

兴曰:“臣愚以为可赐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勿令典事。明主不失师傅之恩,此最策之得者也。”

上于是疑之。

司隶校尉琅邪诸葛丰始以特立刚直著名于朝,数侵犯贵戚,在位多言其短。

后坐春夏系治人,徙城门校尉。

丰于是上书告堪、猛罪,上不直丰,乃制诏御史:“城门校尉丰,前与光禄勋、光禄大夫猛在朝之时,数称言堪、猛之美。

丰前为司隶校尉,不顺四时,修法度,专作苛暴以获虚威;朕不忍下吏,以为城门校尉。

不内省诸己,而反怨堪、猛以求报举,告按无证之辞,暴扬难验之罪,毁誉恣意,不顾前言,不信之大也。

朕怜丰之耆老,不忍加刑,其免为庶人!”

又曰:“丰言堪、猛贞信不立,朕闵而不治,又惜其材能未有所效,其左迁堪为河东太守,猛槐里令。”

臣光曰:诸葛丰之于堪、猛,前誉而后毁,其志非为朝廷进善而去奸也,欲比周求进而已矣。

斯亦郑朋、杨兴之流,乌在其为刚直哉!

人君者,察美恶,辨是非,赏以劝善,罚以惩奸,所以为治也。

使丰言得实,则丰不当绌;若其诬罔,则堪、猛何辜焉!

今两责而俱弃之,则美恶、是非果何在哉!

贾捐之与杨兴善。

捐之数短石显,以故不得官,稀复进见;兴新以材能得幸。

捐之谓兴曰:“京兆尹缺,使我得见,言君兰,京兆尹可立得。”

兴曰:“君房下笔,言语妙天下;使君房为尚书令,胜五鹿充宗远甚。”

捐之曰:“令我得代充宗,君兰为京兆,京兆,郡国首,尚书,百官本,天下真大治,士则不隔矣!”

捐之复短石显,兴曰:“显方贵,上信用之;今欲进,第从我计,且与合意,即得入矣!”

捐之即与兴共为荐显奏,称誉其美,以为宜赐爵关内侯,引其兄弟以为诸曹;又共为荐兴奏,以为可试守京兆尹。

石显闻知,白之上,乃下兴、捐之狱,令显治之,奏“兴,捐之怀诈伪,更相荐誉,欲得大位,罔上不道!”

捐之竟坐弃市,兴髡钳为城旦。

臣光曰:君子以正攻邪,犹惧不克。

况捐之以邪攻邪,其能免乎!

徙清河王竟为中山王。

匈奴呼韩邪单于民众益盛,塞下禽兽尽,单于足以自卫,不畏郅支,其大臣多劝单于北归者。

久之,单于竟北归庭,民众稍稍归之,其国遂定。

孝元皇帝上永光二年(己卯,公元前四二年)

春,二月,赦天下。

丁酉,御史大夫韦玄成为丞相;右扶风郑弘为御史大夫。

三月,壬戌朔,日有食之。

夏,六月,赦天下。

上问给事中匡衡以地震日食之变,衡上疏曰:“陛下躬圣德,开太平之路,闵愚吏民触法抵禁,比年大赦,使百姓得改行自新,天下幸甚!

臣窃见大赦之后,奸邪不为衰止,

今日大赦,明日犯法,相随入狱,此殆导之未得其务也。

今天下俗,贪财贱义,好声色,上侈靡,亲戚之恩薄,婚姻之党隆,苟合徼幸,以身设利;不改其原,虽岁赦之,刑犹难使错而不用也,臣愚以为宜壹旷然大变其俗。

夫朝廷者,天下之桢幹也。

朝有变色之言,则下有争斗之患;上有自专之士,则下有不让之人;上有克胜之佐,则下有伤害之心;上有好利之臣,则下有盗窃之民;此其本也。

治天下者,审所上而已。

教化之流,非家至而人说之也;贤者在位,能者布职,朝廷崇礼,百僚敬让,道德之行,由内及外,自近者始,然后民知所法,迁善日进而不自知也。

《诗》曰:‘商邑翼翼,四方之极。’

今长安,天子之都,亲承圣化,然其习俗无以异于远方,郡国来者无所法则,或见侈靡而放效之;此教化之原本,风俗之枢机,宜先正者也。

臣闻天人之际,精祲有以相荡,善恶有以相推,事作乎下者象动乎上,阴变则静者动,阳蔽则明者晻,水旱之灾随类而至。

陛下祗畏天戒,哀闵元元,宜省靡丽,考制度,近忠正,远巧佞,以崇至仁,匡失俗,道德弘于京师,淑问扬乎疆外,然后大化可成,礼让可兴也。”

上说其言,迁衡为光禄大夫。

荀悦论曰:夫赦者,权时之宜,非常典也。

汉兴,承秦兵革之后,大愚之世,比屋可刑,故设三章之法,大赦之令,荡涤秽流,与民更始,时势然也。

后世承业,袭而不革,失时宜矣。

若惠、文之世,无所赦之。

若孝景之时,七国皆乱,异心并起,奸诈非一;及武帝末年,赋役繁兴,群盗并起,加以太子之事,巫蛊之祸,天下纷然,百姓无聊,人不自安;及光武之际,拨乱之后:如此之比,宜为赦矣。

秋,七月,陇西羌彡姐旁种反,诏召丞相韦玄成等入议。

是时,岁比不登,朝廷方以为忧,而遭羌变,玄成等漠然,莫有对者。

右将军冯奉世曰:“羌虏近在竟内背畔,不以时诛,无以威制远蛮,臣愿帅师讨之!”

上问用兵之数,对曰:“臣闻善用兵者,役不再兴,粮不三载,故师不久暴而天诛亟决。

往者数不料敌,而师至于折伤,再三发调,则旷日烦费,威武亏矣。

今反虏无虑三万人,法当倍,用六万人。

然羌戎,弓矛之兵耳,器不犀利,可用四万人。

一月足以决。”

丞相、御史、两将军皆以为:“民方收敛时未可多发,发万人屯守之,且足。”

奉世曰:“不可。

天下被饥馑,士马羸耗,守战之备久废不简,夷狄有轻边吏之心,而羌首难。

今以万人分屯数处,虏见兵少,必不畏惧。

战则挫兵病师,守则百姓不救,如此,怯弱之形见。

羌人乘利,诸种并和,相扇而起,臣恐中国之役不得止于四万,非财币所能解也。

故少发师而旷日,与一举而疾决,利害相万也。”

固争之,不能得。

有诏,益二千人。

于是遣奉世将万二千人骑,以将屯为名,典属国任立、护军都尉韩昌为偏裨,到陇西,分屯三处。

昌先遣两校尉与羌战,羌虏盛多,皆为所破,杀两校尉。

奉世具上地形部众多少之计,愿益三万六千人,乃足以决事。

书奏,天子大为发兵六万馀人。

八月,拜太常弋阳侯任千秋为奋武将军以助之。

冬,十月,兵毕至陇西,十一月,并进,羌虏大破,斩首数千级,馀皆走出塞。

兵未决间,汉复发募士万人,拜定襄太守韩安国为建威将军,未进,闻羌破而还。

诏罢吏士,颇留屯田,备要害处。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二十-译文

从昭阳作噩年开始,到屠维单阏年结束,共七年。

孝元皇帝初元元年(癸酉年,公元前48年)

春天,正月,辛丑日,孝宣皇帝被安葬在杜陵;大赦天下。

三月,丙午日,立王氏为皇后,封皇后的父亲王禁为阳平侯。

将三辅、太常、郡国公田及苑中可以节省的部分用来救济贫民;财产不足千钱的人,可以借贷种子和粮食。

封外祖父平恩戴侯的弟弟中常侍许嘉为平恩侯。

夏天,六月,因为民间有瘟疫,命令太官减少膳食,减少乐府的人员,节省苑中的马匹,用来救济困乏的人。

秋天,九月,关东郡、国十一处发生大水灾,饥荒严重,甚至有人吃人;从邻近的郡县调拨钱粮来救济。

皇帝一向听说琅邪的王吉、贡禹都是明经洁行的人,派遣使者征召他们。王吉在途中病逝。贡禹到达后,被任命为谏大夫。皇帝多次虚心向他请教政事,贡禹上奏说:“古代的君主节俭,只征收十分之一的税,没有其他赋役,所以家家户户都富足。高祖、孝文、孝景皇帝时期,宫女不过十几人,马厩里的马不过一百多匹。后世争相奢侈,越来越严重;臣下也互相效仿。臣愚以为要像太古那样很难,但应该稍微效仿古代以自我节制。现在宫室已经建成,无法改变了;其他的都可以减少。过去齐国的三服官,进贡的物品不过十箱;现在齐国的三服官,工匠各有数千人,一年花费数亿钱,马厩里的马吃粮食的将近一万匹。武帝时期,又选取了数千名美女充实后宫。等到他去世时,还藏有大量金钱、财物,鸟兽、鱼鳖等一百九十种物品;又将这些后宫女子安置在陵园中。到了孝宣皇帝时期,陛下对这些事情感到厌恶,群臣也随波逐流,实在令人痛心!所以天下都效仿,娶妻纳妾都过度,诸侯的妻妾有的多达数百人,豪富的官吏和百姓养歌女的多达数十人,因此宫中有很多怨女,宫外有很多单身男子。百姓的葬礼,也都是虚地上以实地下。这些过错都是从上面开始的,都是大臣们循规蹈矩的罪过。希望陛下深入考察古代的制度,效仿节俭的做法。大幅度减少乘舆、服饰、器物,去掉三分之二;选择后宫贤德的女子,留下二十人,其余的全都遣散,以及陵园中没有子女的女子,也应该全部遣散;马厩里的马可以不超过数十匹,只保留长安城南的苑地,作为田猎的场所。现在天下饥荒,难道不应该大幅度减少开支以顺应天意吗!天生圣人,是为了万民,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娱乐。”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下诏令,命令各宫馆中很少被临幸的地方不要修缮;太仆减少马匹的粮食;水衡减少肉食动物的供应。

臣光说:忠臣侍奉君主,责难那些困难的事情,那么容易的事情就不费力而自然得到纠正;弥补君主的短处,那么他的长处不需要鼓励就能实现。孝元皇帝即位之初,虚心向贡禹请教,贡禹应该先提出那些紧急的事情,然后再提那些不急的事情。然而他优柔寡断,谗佞之人掌权,这是当时的大患,而贡禹却没有提及;恭谨节俭,是孝元皇帝一贯的志向,而贡禹却孜孜不倦地谈论,为什么呢!如果贡禹的智慧不足以知道这些,怎么能算是贤人!知道而不说,罪过就更大了!

匈奴的呼韩邪单于再次上书,说民众困乏。皇帝下诏,命令云中、五原郡调拨二万斛粮食给他们。

这一年,首次设置戊己校尉,让他们在车师故地屯田。

孝元皇帝初元二年(甲戌年,公元前47年)

春天,正月,皇帝前往甘泉,祭祀泰畤。乐陵侯史高以外戚的身份领尚书事,前将军萧望之、光禄大夫周堪为他的副手。萧望之是名儒,与周堪都因为曾是皇帝的师傅而受到重用,皇帝多次召见他们,谈论治乱之道,陈述国家大事。萧望之推荐宗室中明经有德的散骑、谏大夫刘更生为给事中,与侍中金敞一起在皇帝左右拾遗补缺。四人同心协力,劝导皇帝遵循古制,多次想要匡正时弊;皇帝非常信任他们。史高只是充数而已,因此与萧望之产生了矛盾。

中书令弘恭、仆射石显,从宣帝时期就长期掌管枢机,熟悉法律条文;皇帝即位后多病,因为石显长期掌管事务,宫中的人没有外党,精专可靠,于是将政事委托给他,无论大小事务,都由石显决定,权倾朝野,百官都敬畏他。石显为人机巧,熟悉事务,能深刻理解皇帝的心意,内心阴险,善于诡辩,常常用法律来伤害他人,稍有不满,就会用严法处置;他与车骑将军史高内外勾结,常常坚持旧制,不听从萧望之等人的建议。

萧望之等人对许、史的放纵感到忧虑,又痛恨弘恭、石显专权,上书建议:“中书是政事的根本,国家的枢机,应该由通明公正的人来掌管。武帝在后庭游宴,所以使用宦官,这不是古制。应该废除中书宦官,遵循古代不近刑人的原则。”因此与史高、弘恭、石显产生了矛盾。皇帝刚即位,谦让,不愿轻易改变制度,讨论了很久也没有结果,最终将刘更生调任宗正。

萧望之、周堪多次推荐名儒、茂才担任谏官,会稽的郑朋暗中想要依附萧望之,上书说车骑将军史高派遣门客在郡国谋取私利,并列举了许、史弟子的罪过。奏章被周堪看到,周堪说:“让郑朋在金马门待诏。”郑朋写信给萧望之说:“现在将军的规划,如果像管仲、晏婴那样功成身退,那么我将回到延陵的皋地,终老一生。如果将军能振兴周公、召公的遗业,像日昊那样兼听则明,那么我愿意竭尽全力,奉献万分之一的力量!”萧望之最初见到郑朋时,以礼相待;后来发现他心术不正,便不再与他来往。郑朋是楚地人,心怀怨恨,转而投靠许、史,推卸自己所说的话,说:“这些都是周堪、刘更生教我的;我是关东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于是侍中许章召见了郑朋。郑朋出来后,扬言说:“我见到前将军犯了五个小错,一个大罪。”待诏华龙行为不端,想要投靠周堪等人,周堪等人不接受,他也与郑朋勾结。

弘恭、石显命令二人告发萧望之等人密谋罢免车骑将军,疏远许、史的情况,等到萧望之休假时,让郑朋、华龙上书。事情交给弘恭审问,萧望之回答说:“外戚在位多奢侈淫乱,我想要匡正国家,并非有邪念。”弘恭、石显上奏:“萧望之、周堪、刘更生结党营私,多次诬告大臣,离间亲戚,想要专擅权势。作为臣子不忠,诬告君主不道,请求谒者将他们召到廷尉。”当时皇帝刚即位,不知道召到廷尉就是下狱,同意了他们的奏请。后来皇帝召见周堪、刘更生,说:“他们被关在狱中。”皇帝大惊说:“难道只是廷尉审问吗!”于是责备弘恭、石显,他们都叩头谢罪。皇帝说:“让他们出来继续任职。”弘恭、石显趁机让史高说:“皇帝刚即位,还没有以德化闻名天下,却先审问师傅。如果将他们下狱,应该立即赦免。”于是下诏给丞相、御史:“前将军萧望之,教导我八年,没有其他罪过。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很久,难以查明,赦免萧望之的罪,收回前将军、光禄勋的印绶;周堪、刘更生都被免为庶人。”

二月,丁巳日,立弟弟竟为清河王。

戊午日,陇西发生地震,毁坏城郭、房屋,压死了很多人。

三月,立广陵厉王的儿子刘霸为王。

皇帝下诏废除黄门乘舆的狗马,将水衡禁囿、宜春下苑、少府佽飞外池、严籞池田借给贫民使用。又下诏赦免天下,选拔有才能、直言极谏的人士。

夏季,四月,丁巳日,立皇子刘骜为皇太子。待诏郑朋推荐太原太守张敞,认为他是先帝的名臣,应该担任皇太子的师傅。皇帝询问萧望之的意见,萧望之认为张敞虽然是有能力的官员,擅长处理复杂事务,但才能较轻,不适合担任师傅。皇帝派使者征召张敞,打算任命他为左冯翊,但张敞因病去世。

皇帝下诏赐萧望之关内侯的爵位,任命他为给事中,每月初一和十五上朝。

关东地区发生饥荒,齐地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现象。

秋季,七月,己酉日,再次发生地震。

皇帝再次征召周堪和刘更生,打算任命他们为谏大夫;弘恭和石显建议,任命他们为中郎。

皇帝非常器重萧望之,想让他担任丞相;弘恭、石显以及许、史家族的子弟、侍中、诸曹等人都对萧望之等人心怀不满。刘更生让他的外亲上书,说“地震可能是由于弘恭等人引起的,而不是因为三位独夫。臣愚以为应该罢免弘恭、石显,以惩罚他们的恶行,提拔萧望之等人,以畅通贤者的道路。这样,太平之门就会打开,灾异也会消失。”奏书呈上后,弘恭和石显怀疑是刘更生所为,请求调查,结果刘更生果然承认了;于是逮捕刘更生下狱,免为庶人。

萧望之的儿子散骑、中郎亻及也上书为萧望之辩护,事情交给有关部门处理,再次上奏:“萧望之之前的事情已经很清楚,没有人诬告他,但他教儿子上书,引用无辜的诗句,失大臣体统,不敬,请求逮捕。”弘恭、石显等人知道萧望之素来有高节,不会屈服,建议:“萧望之前幸免于罪,又赐爵邑,但他不悔过服罪,反而心怀怨恨,教儿子上书,归罪于皇帝,自以为托付给师傅,最终不会受罚,如果不将他关进牢狱,堵住他的不满之心,那么朝廷就无法施恩。”皇帝说:“萧太傅素来刚直,怎么会愿意接受审讯!”石显等人说:“人命至重,萧望之所犯的只是言语上的小罪,不会有事的。”皇帝于是同意了他们的奏请。冬季,十二月,石显等人封诏书交给谒者,命令召萧望之亲自接诏。同时命令太常紧急派出执金吾的车骑包围萧望之的府邸。使者到达后,召见萧望之。萧望之询问门下的学生鲁国硃云,硃云是个崇尚节操的人,劝萧望之自杀。于是萧望之仰天叹息说:“我曾经担任将相,年过六十,老了还要进牢狱,苟且求生,岂不是太卑鄙了!”他对硃云说:“游,快去拿毒药来,不要让我久等!”最终饮鸩自杀。皇帝听说后非常震惊,拍手说:“我早就怀疑他不肯进牢狱,果然杀了我的贤傅!”当时,太官正在上昼食,皇帝却推开了食物,为萧望之流泪,哀伤感动了左右的人。于是召见石显等人责问他们为何不详细商议,石显等人免冠谢罪,良久才罢休。皇帝追念萧望之,每年都派使者祭祀他的坟墓,直到皇帝去世。

臣司马光评论说:孝元皇帝作为君主,实在是太容易被欺骗而难以醒悟了!弘恭、石显诬告萧望之,他们的邪说诡计,确实难以辨别。但皇帝一开始怀疑萧望之不肯进牢狱,弘恭、石显却认为他一定不会有事。结果萧望之果然自杀,弘恭、石显的欺骗也就显而易见了。对于中等智力的君主来说,谁不会因此感动奋发,惩罚奸臣呢!但孝元皇帝却不是这样。他虽然为萧望之流泪不食,但最终没有诛杀弘恭、石显,只是让他们免冠谢罪而已。这样一来,奸臣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这只会让弘恭、石显更加肆无忌惮地行恶。

这一年,弘恭病死,石显担任中书令。

当初,汉武帝平定南越,设置了珠厓、儋耳郡,位于海中的洲岛上,官吏和士兵都是中国人,经常欺凌当地百姓。当地百姓也非常暴恶,自以为地处偏远,多次违反官吏的禁令,每隔几年就会反叛一次,杀害官吏;汉朝则派兵镇压。二十多年间,共发生了六次反叛。到了宣帝时期,又发生了两次反叛。皇帝即位后的第二年,珠厓山南县反叛,朝廷派兵镇压。各县相继反叛,连年不定。皇帝广泛征求群臣的意见,打算大举出兵。待诏贾捐之说:“臣听说尧、舜、禹的圣德,国土不过数千里,西至流沙,东至大海,南北至声教所及的地方,愿意接受声教的地方就治理,不愿意接受的地方不强求治理。所以君臣歌颂他们的德行,万物各得其所。武丁、成王、殷、周的大仁,国土东不过江、黄,西不过氐、羌,南不过蛮荆,北不过朔方,因此颂声并作,万物都乐于生存,越裳氏经过九次翻译来献礼,这不是靠武力所能达到的。到了秦朝,兴兵远攻,贪图外部的虚名而内部空虚,导致天下叛乱。孝文皇帝偃武修文,当时断狱数百,赋役轻简。孝武皇帝厉兵马以攘四夷,天下断狱万数,赋役繁重,寇贼并起,军旅频繁出征,父亲战死在前线,儿子受伤在后,女子在亭障中守候,孤儿在道路上哭泣,老母、寡妇在巷中哭泣,这都是因为国土扩张太大,征伐不休的缘故。如今关东民众长期困苦,流离失所。人情最亲近的是父母,最快乐的是夫妇;但如今却有人嫁妻卖子,法律无法禁止,道义无法阻止,这是国家的忧患。如今陛下不忍心愤怒,想驱使士兵挤入大海之中,快心于幽冥之地,这不是救助饥馑、保全百姓的办法。诗云:‘蠢尔蛮荆,大邦为雠。’意思是说圣人兴起时,蛮荆会后来归服,中国衰败时,他们会先反叛,自古以来就是这样,何况是南方万里之外的蛮族呢!骆越之人,父子同川而浴,习惯于用鼻子饮水,与禽兽无异,本不值得设立郡县。他们孤独地居住在海中,雾露潮湿,多有毒草、虫蛇、水土之害;人还未见到敌人,战士就已经死亡。而且珠厓并非唯一出产珠、犀、玳瑁的地方。放弃它并不可惜,不攻打它也不会损害威严。那里的百姓就像鱼鳖一样,有什么值得贪图的呢!臣私下以过去的羌军为例,暴师不到一年,出兵不过千里,花费了四十多万万;大司农的钱用尽,只好用少府的禁钱来补充。一个小小的角落作乱,花费尚且如此,何况是劳师远攻,士兵死亡而无功呢!从古代来看,这种做法不合时宜;从当今来看,也不方便。臣愚以为,这些地方不是冠带之国,《禹贡》所及,《春秋》所治的地方,都可以暂且不去管它。希望陛下放弃珠厓,专心救济关东的忧患。”皇帝询问丞相和御史的意见。御史大夫陈万年认为应该攻打,丞相于定国认为:“前日兴兵攻打,连年不断,护军都尉、校尉及丞共十一人,回来的只有两人,士兵及转运的死者超过万人,花费了三万万多,仍然未能完全降服。如今关东困乏,民众难以动摇,贾捐之的建议是正确的。”皇帝采纳了他的意见。贾捐之是贾谊的曾孙。

孝元皇帝初元三年(乙亥,公元前四六年)

春季,皇帝下诏说:“珠厓的敌人杀害官吏和百姓,背叛为逆。如今朝廷讨论的人有的说可以攻打,有的说可以防守,有的说可以放弃,意见各不相同。朕日夜思考这些意见,如果威令不行,就想要诛杀他们;

如果因为疑虑而避开困难,那就只能守住屯田;如果能够通晓时局的变化,那就要为万民担忧。万民的饥饿与远方蛮族的不讨伐,哪个更危险呢?况且宗庙的祭祀,在凶年也无法准备,更何况是避开不嫌的耻辱呢!如今关东地区非常困苦,仓库空虚,无法相互救济,又要动用军队,不仅劳民伤财,凶年也会随之而来。应该废除珠崖郡,民众有愿意归附的,就安置他们;不愿意的,不要勉强。”

夏天,四月,乙末晦日,茂陵的白鹤馆发生火灾;大赦天下。

夏天,发生旱灾。

立长沙炀王的弟弟宗为王。

长信少府贡禹上书说:“各个离宫和长乐宫的守卫,可以减少一大半以减轻徭役。”六月,皇帝下诏说:“我考虑到百姓的饥寒,远离父母妻子,从事非本业的工作,守卫不常居住的宫殿,恐怕这不是辅助阴阳之道的方法。应该废除甘泉、建章宫的守卫,让他们去务农。百官各自节省费用。上书奏事,不要有所隐瞒。”

这一年,皇帝再次提拔周堪为光禄勋,周堪的弟子张猛为光禄大夫、给事中,非常受信任。

孝元皇帝初元四年(丙子,公元前四五年)

春天,正月,皇帝前往甘泉,祭祀泰畤。三月,前往河东,祭祀后土;赦免汾阴的囚徒。

孝元皇帝初元五年(丁丑,公元前四四年)

春天,正月,封周子南君为周承休侯。三月,皇帝前往雍,祭祀五畤。

夏天,四月,有彗星出现在参宿。

皇帝采纳了诸儒贡禹等人的建议,下诏太官不要每天杀生,所准备的食物各减一半;皇帝的乘舆和喂马,不要耽误正事即可。废除角抵、上林宫馆中不常使用的、齐三服官、北假田官、盐铁官、常平仓。博士弟子不再限定名额,以扩大学习者的范围。命令民众有能通晓一经的,都可以免除徭役。减少刑罚七十余项。

陈万年去世。六月,辛酉日,长信少府贡禹被任命为御史大夫。贡禹前后上书数十次,皇帝赞赏他的正直,大多采纳了他的建议。

匈奴郅支单于自认为道路遥远,又怨恨汉朝支持呼韩邪而不帮助自己,困辱汉朝使者乾江乃始等;派遣使者奉献,请求送子入侍。汉朝商议派遣卫司马谷吉送他,御史大夫贡禹、博士东海匡衡认为:“郅支单于的归化还不纯正,所在的地方非常遥远,应该让使者送他的儿子,到边塞就返回。”谷吉上书说:“中国与夷狄有羁縻不绝的道义,现在已经养育他的儿子十年,恩德深厚,如果空绝而不送,从边塞返回,表示抛弃不养,使他没有归附之心,抛弃前恩,立下后怨,不妥。议者看到前江乃始没有应敌的策略,智勇都困,以致耻辱,就预先为我担忧。我有幸能够建立强汉的节操,承明圣的诏令,宣谕厚恩,不应该敢桀骜不驯。如果他有禽兽之心,对我无道,那么单于将长期背负大罪,必定逃遁远方,不敢靠近边塞。牺牲一个使者以安定百姓,是国家的计策,也是我的愿望。愿意送到他的庭帐。”皇帝同意了。到了之后,郅支单于发怒,竟然杀了谷吉等人;自知辜负汉朝,又听说呼韩邪越来越强大,害怕被袭击,想要远走。正好康居王多次被乌孙困扰,与诸翕侯商议,认为:“匈奴是大国,乌孙一向臣服于它。现在郅支单于困在外地,可以迎接他到东边,让他合兵攻取乌孙并立他为王,这样长期没有匈奴的忧患了。”于是派遣使者到坚昆,告诉郅支。郅支一向害怕,又怨恨乌孙,听到康居的计策,非常高兴,于是与他们结盟,引兵西行。郅支的人众在寒冷的路途中死去,剩下三千人。到了康居,康居王把女儿嫁给郅支,郅支也把女儿嫁给康居王,康居非常尊敬郅支,想要依靠他的威势胁迫诸国。郅支多次借兵攻打乌孙,深入至谷城,杀掠民众,驱赶牲畜而去。乌孙不敢追击。西边空虚不居的地方有五千里。

冬天,十二月,丁末日,贡禹去世。丁已日,长信少府薛广德被任命为御史大夫。

孝元皇帝永光元年(戊寅,公元前四三年)

春天,正月,皇帝前往甘泉,郊祭泰畤。祭祀完毕后,留下射猎。薛广德上书说:“我私下看到关东非常困苦,人民流离失所。陛下每天敲击亡秦的钟,听郑、卫的音乐,我实在感到悲哀。现在士兵暴露在外,随从官员劳倦,希望陛下尽快返回宫中,思考与百姓同忧乐,天下幸甚!”皇帝当天就返回了。

二月,下诏:“丞相、御史推荐质朴、敦厚、谦让、有德行的人,光禄每年以此科第郎、从官。”

三月,大赦天下。

雨雪、霜冻,毁坏了桑树。秋天,皇帝酎祭宗庙,出便门,想要乘坐楼船。薛广德挡在乘舆车前,免冠顿首说:“应该从桥上走。”诏书说:“大夫戴上帽子。”广德说:“陛下不听我的,我就自刎,用血污车轮,陛下就不能进入宗庙了!”皇帝不高兴。先驱光禄大夫张猛进言说:“我听说主圣臣直。乘船危险,走桥安全,圣主不乘危险。御史大夫的话可以听从。”皇帝说:“晓人不应该这样吗!”于是从桥上走。

九月,霜冻毁坏了庄稼,天下大饥荒。丞相于定国,大司马、车骑将军史高,御史大夫薛广德,都因为灾异请求退休。赐予安车、驷马、黄金六十斤,罢免。太子太傅韦玄成被任命为御史大夫。广德回家后,悬挂安车,以传示子孙为荣。

皇帝做太子时,跟随太中大夫孔霸学习《尚书》。即位后,赐予孔霸关内侯的爵位,号褒成君,给事中。皇帝想要让孔霸担任相位,孔霸为人谦退,不喜欢权势,常说“爵位太过,我有什么德行可以承受!”御史大夫多次空缺,皇帝总是想用孔霸;孔霸多次推让,自陈至再三。皇帝深知他的至诚,于是不再用他。因此更加敬重他,赏赐非常丰厚。

戊子日,侍中,卫尉王接被任命为大司马、车骑将军。

石显害怕周堪、张猛等人,多次诬陷他们。刘更生害怕他们倾危,上书说:“我听说舜任命九官,大家互相谦让,和谐至极。众臣在朝廷和谐,万物在野外和谐,所以箫《韶》九成,凤凰来仪。到了周幽、厉之际,朝廷不和,互相怨恨,于是日月食,水泉沸腾,山谷易位,霜降失节。由此看来,和气致祥,乖气致异,祥多者国家安定,异多者国家危险。这是天地的常经,古今的通义。现在陛下开创三代的基业,招揽文学之士,优游宽容,使他们并进。现在贤与不肖混杂,黑白不分,邪正杂糅,忠谗并进;章交公车,人满北军,朝臣错乱,互相谗诉,转相是非;所以迷惑耳目,感移心意,不可胜载,分曹为党,往往群朋将同心以陷害正臣。正臣进者,是治的表象;正臣陷者,是乱的契机;乘治乱之机,未知谁任,而灾异屡见,这是我所以寒心的原因。初元以来六年了,按春秋六年的

如今,灾异现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频繁。

究其原因,是由于谗言和邪恶之人同时得势;谗言和邪恶之人之所以能够得势,是因为君主多疑心,虽然已经任用贤人并推行善政,但如果有人进谗言,贤人就会被罢退,善政也会被废除。

那些心怀狐疑的人,会招来谗言和贼人的口舌;那些犹豫不决的人,会打开邪恶之门;谗言和邪恶之人得势,贤人就会退隐,邪恶盛行,正直之士就会消失。

所以《易经》中有《否》卦和《泰》卦,小人得势,君子失势,政治就会日益混乱;君子得势,小人失势,政治就会日益清明。

从前,鲧、共工、驩兜与舜、禹同在尧的朝廷中,周公与管叔、蔡叔同在周朝任职,那时,他们互相攻击,流言蜚语不断,真是难以言表!

帝尧和成王能够任用舜、禹、周公而罢退共工、管叔、蔡叔,所以国家大治,荣耀至今。

孔子与季孙、孟孙同在鲁国任职,李斯与叔孙同在秦国任职,定公和始皇任用季孙、孟孙、李斯而罢退孔子、叔孙,所以国家大乱,耻辱至今。

因此,治乱荣辱的关键在于所信任的人;信任贤人,关键在于坚定不移。

《诗经》说:‘我的心不像石头,不可转动’,意思是坚守善道。

《易经》说:‘涣汗其大号’,意思是号令如汗,汗出而不返。

如今发布善令却未能持久,反而很快废除,这是反汗;任用贤人却未能坚持三十天就罢退,这是转石。

《论语》说:‘见到不善之事,就像把手伸进沸水中一样。’

如今二府奏请佞臣不应在位,却多年不去除。

所以发布命令就像反汗,任用贤人就像转石,去除佞臣就像移山,这样,想要调和阴阳,岂不是太难了!

因此,小人们窥见机会,修饰文字,巧言诋毁,流言蜚语在民间传播。

所以《诗经》说:‘忧心悄悄,愠于群小’,小人成群,确实令人愤怒。

从前孔子与颜渊、子贡互相称赞,不为朋党;禹、稷与皋陶互相推荐,不为结党,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忠于国家,没有邪心。

如今佞臣与贤臣同在朝廷,结党共谋,违背善道,依附邪恶,不断设下危险之言,想要动摇君主,如果突然任用他们,这是天地之所以先警告,灾异之所以频繁发生的原因。

自古以来,明君圣主没有不诛杀邪恶而能治理好国家的,所以舜有四放之罚,孔子有两观之诛,然后圣化才能得以推行。

如今陛下明智,确实应该深思天地之心,阅读《否》、《泰》之卦,借鉴周、唐的治国之法,反思秦、鲁的失败教训,考察祥瑞之福。

省察灾异之祸,以应对当今的变局,远离佞臣之党,解散邪恶之聚,关闭群枉之门,开辟众正之路,决断狐疑,分别犹豫,是非分明,那么百异消灭,众祥并至,太平之基,万世之利也。”

显见到这封奏书,更加与许、史勾结,怨恨更生等人。

这一年,夏天寒冷,太阳发青无光,显和许、史都说这是堪、猛执政的过错。

皇帝内心重视堪,但又担心众口铄金,无法取信。

当时长安令杨兴因才能得到宠幸,常常称赞堪,皇帝想让他帮忙,于是召见杨兴问道:“朝臣们纷纷反对堪担任光禄勋,这是为什么?”

杨兴是个巧言令色的人,见皇帝怀疑堪,便顺着皇帝的意思说:“堪不仅在朝廷不可用,在地方也不可用!臣听说众人认为堪与刘更生等人谋害骨肉,应当诛杀;所以臣之前上书说堪不应诛杀,是为了国家培养恩德。”

皇帝说:“那么他有什么罪要诛杀呢?现在该怎么办?”

杨兴说:“臣愚以为可以赐他关内侯的爵位,食邑三百户,但不让他管事。明主不失师傅之恩,这是最好的策略。”

皇帝于是对堪产生了怀疑。

司隶校尉琅邪诸葛丰以特立刚直著称于朝,多次冒犯贵戚,在位时很多人说他的坏话。

后来因春夏季节拘捕人,被调任城门校尉。

诸葛丰于是上书控告堪、猛的罪行,皇帝不认可诸葛丰,于是下诏给御史:“城门校尉诸葛丰,以前与光禄勋、光禄大夫猛在朝时,多次称赞堪、猛的美德。

诸葛丰以前担任司隶校尉时,不顺应四时,修法度,专作苛暴以获取虚威;朕不忍心将他交给官吏,所以调任他为城门校尉。

他不反省自己,反而怨恨堪、猛以求报复,控告无证之辞,宣扬难以验证的罪行,毁誉恣意,不顾前言,这是极大的不忠。

朕怜惜诸葛丰年老,不忍心加刑,免去他的官职,让他成为庶人!”

又说:“诸葛丰说堪、猛不忠信,朕怜悯而不治罪,又可惜他们的才能未能发挥,所以将堪调任为河东太守,猛调任为槐里令。”

臣光说:诸葛丰对堪、猛,先是称赞后是诋毁,他的目的不是为朝廷进善而去奸,而是为了结党求进。

这也是郑朋、杨兴之流,哪里谈得上刚直呢!

作为君主,应该明察美恶,辨别是非,赏以劝善,罚以惩奸,这样才能治理好国家。

如果诸葛丰的话属实,那么诸葛丰不应被贬;如果他的话是诬陷,那么堪、猛又有什么罪呢!

如今两人都被责罚并抛弃,那么美恶、是非究竟在哪里呢!

贾捐之与杨兴关系很好。

贾捐之多次诋毁石显,因此不得官,很少再被召见;杨兴因才能得到宠幸。

贾捐之对杨兴说:“京兆尹职位空缺,如果我能见到皇帝,推荐你,京兆尹的职位马上就能得到。”

杨兴说:“你的文笔,言语妙天下;如果你能担任尚书令,比五鹿充宗强多了。”

贾捐之说:“如果我能代替充宗,你担任京兆尹,京兆是郡国之首,尚书是百官之本,天下真能大治,士人就不会被阻隔了!”

贾捐之又诋毁石显,杨兴说:“石显现在正得宠,皇帝信任他;现在想要升官,只要按我的计策,与他合意,就能入朝了!”

贾捐之于是与杨兴一起上奏推荐石显,称赞他的美德,认为应该赐他关内侯的爵位,推荐他的兄弟担任诸曹;又一起上奏推荐杨兴,认为可以试任京兆尹。

石显听说后,报告给皇帝,皇帝于是将杨兴、贾捐之下狱,命令石显审理,上奏说:“杨兴、贾捐之心怀诈伪,互相推荐,想要得到高位,欺骗皇帝,不道!”

贾捐之最终被处死,杨兴被剃发钳颈,发配为城旦。

臣光说:君子以正攻邪,尚且担心不能成功。

何况贾捐之以邪攻邪,怎能免于灾祸呢!

将清河王竟调任为中山王。

匈奴呼韩邪单于的民众日益增多,塞下的禽兽被猎尽,单于足以自卫,不再畏惧郅支,他的大臣们大多劝他北归。

过了很久,单于终于北归庭,民众渐渐归附,他的国家终于安定。

孝元皇帝永光二年(己卯,公元前四二年)

春天,二月,大赦天下。

丁酉日,御史大夫韦玄成被任命为丞相;右扶风郑弘被任命为御史大夫。

三月,壬戌朔日,发生日食。

夏天,六月,大赦天下。

皇帝问给事中匡衡关于地震和日食的变象,匡衡上疏说:“陛下躬行圣德,开辟太平之路,怜悯愚昧的官吏和百姓触犯法律,近年来多次大赦,使百姓得以改过自新,天下幸甚!

臣私下看到大赦之后,奸邪并未减少,

今天大赦,明天又犯法,接着又入狱,这大概是引导不当的结果。

现在天下的风气是贪财轻义,喜欢声色,崇尚奢侈,亲戚之间的恩情淡薄,婚姻的党派势力强大,苟且结合以求侥幸,以自身谋取利益;如果不改变这种根源,即使每年都大赦,刑罚也难以避免使用,我认为应该彻底改变这种风俗。

朝廷是国家的支柱。

朝廷有变色的言论,下面就会有争斗的祸患;上面有专断的人,下面就会有不让的人;上面有克胜的辅佐,下面就会有伤害的心思;上面有好利的大臣,下面就会有盗窃的百姓;这是根本。

治理天下的人,只需要审视上面就可以了。

教化的传播,不是每家每户去说教;贤能的人在位,有能力的人担任职务,朝廷崇尚礼仪,百官互相敬让,道德的推行,由内到外,从近处开始,然后百姓知道该效法什么,逐渐向善而不自知。

《诗经》说:‘商邑翼翼,四方之极。’

现在的长安,是天子的都城,亲自接受圣化,但它的习俗与远方无异,郡国来的人没有法则可循,或者看到奢侈就效仿;这是教化的根本,风俗的关键,应该首先纠正。

我听说天人之际,精气有相互激荡,善恶有相互推动,下面的事情发生,上面就会有相应的变化,阴气变化则静者动,阳气遮蔽则明者暗,水旱灾害随之而来。

陛下敬畏天戒,怜悯百姓,应该减少奢侈,考察制度,亲近忠正,远离巧佞,以崇尚至仁,纠正失俗,道德在京师弘扬,美名在边疆传扬,然后大化可成,礼让可兴。”

皇上赞同他的话,升迁衡为光禄大夫。

荀悦评论说:赦免是权宜之计,不是常规。

汉朝兴起,承接秦朝的兵革之后,是一个大愚的时代,家家户户都可以受刑,所以设立了三章之法,大赦的命令,清除污秽,与百姓重新开始,这是时势使然。

后世继承事业,沿袭而不改革,失去了时宜。

像惠帝、文帝的时代,没有赦免。

像孝景帝的时候,七国都乱,异心并起,奸诈不一;到武帝末年,赋役繁重,群盗并起,加上太子的事情,巫蛊之祸,天下纷乱,百姓无聊,人不安定;到光武帝的时候,拨乱反正:像这样的情况,应该赦免。

秋天,七月,陇西的羌族彡姐旁种反叛,诏令召丞相韦玄成等人入朝商议。

当时,年成不好,朝廷正为此忧虑,又遇到羌族叛乱,玄成等人漠然,没有人应对。

右将军冯奉世说:“羌虏近在境内背叛,不及时诛杀,无法威制远方的蛮夷,我愿意率军讨伐!”

皇上问用兵的数量,回答说:“我听说善于用兵的人,役不再兴,粮不三载,所以军队不久暴而天诛迅速决断。

以往多次不料敌,而军队折损,再三调发,则旷日持久,耗费巨大,威武受损。

现在反叛的敌人大约三万人,按法律应该加倍,用六万人。

但羌戎是弓矛之兵,武器不犀利,可以用四万人。

一个月足以决断。”

丞相、御史、两将军都认为:“百姓正在收获时不可多发兵,发一万人屯守,足够了。”

奉世说:“不行。

天下遭受饥荒,兵马疲弱,守战的准备久废不修,夷狄有轻视边吏的心思,而羌族首先发难。

现在用一万人分屯数处,敌人看到兵少,必不畏惧。

战则挫兵病师,守则百姓不救,这样,怯弱的形象显现。

羌人乘利,各种族联合,相互煽动而起,我担心中国的战争不止于四万,不是财币所能解决的。

所以少发兵而旷日持久,与一举而迅速决断,利害相差万倍。”

坚决争取,未能如愿。

有诏令,增加二千人。

于是派遣奉世率领一万二千骑兵,以屯守为名,典属国任立、护军都尉韩昌为副将,到陇西,分屯三处。

昌先派遣两校尉与羌族交战,羌虏众多,都被打败,杀了两校尉。

奉世详细上报地形和部众的数量,希望增加三万六千人,才足以决断事情。

书奏上,天子大为发兵六万余人。

八月,拜太常弋阳侯任千秋为奋武将军以助之。

冬天,十月,军队全部到达陇西,十一月,一起进攻,羌虏大败,斩首数千级,其余都逃出塞外。

战争未决时,汉朝又招募士兵一万人,拜定襄太守韩安国为建威将军,未进,听说羌族被打败而返回。

诏令罢免吏士,留下屯田,防备要害处。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二十-注解

昭阳作噩:昭阳是古代天文学中的星名,作噩指凶年。这里指汉元帝初元元年(公元前48年)。

屠维单阏:屠维是古代天文学中的星名,单阏指凶年。这里指汉元帝初元七年(公元前42年)。

杜陵:汉宣帝的陵墓,位于今陕西省西安市东南。

三辅:汉代指京畿地区的三个行政区,即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

太常:汉代官名,掌管宗庙礼仪。

郡国公田:汉代郡国拥有的公田,用于供给官府和赈济贫民。

苑:古代皇家园林,用于狩猎和休闲。

赀:财产、财富。

赋贷:官府借贷给贫民的种子和粮食。

平恩戴侯:汉元帝外祖父的封号。

同产弟:同父异母的弟弟。

中常侍:汉代官名,皇帝的近侍官员。

太官:古代掌管宫廷饮食的官员。

乐府:汉代掌管音乐的官署。

关东:指函谷关以东的地区。

琅邪:汉代郡名,今山东省临沂市一带。

王吉、贡禹:汉代著名的儒家学者,以明经洁行著称。

谏大夫:汉代官名,负责向皇帝进谏。

什一而税:古代税收制度,征收十分之一的税。

齐三服官:古代掌管服饰的官员。

笥:古代盛放衣物的竹箱。

乘舆服御器物:皇帝的车马、服饰和日常用品。

水衡:汉代官名,掌管皇家园林和水利。

戊己校尉:汉代官名,负责屯田和边防。

车师:古代西域国名,今新疆吐鲁番一带。

甘泉:汉代皇家园林,位于今陕西省淳化县。

泰畤:古代祭祀天地的场所。

乐陵侯史高:汉代外戚,汉元帝的舅舅。

尚书事:汉代官名,掌管朝廷文书。

前将军萧望之:汉代名将,汉元帝的老师。

光禄大夫周堪:汉代官员,汉元帝的老师。

散骑:汉代官名,皇帝的近侍官员。

谏大夫刘更生:汉代官员,负责向皇帝进谏。

侍中金敞:汉代官员,皇帝的近侍官员。

中书令弘恭:汉代官员,掌管朝廷文书。

仆射石显:汉代官员,掌管朝廷文书。

车骑将军高:汉代名将,汉元帝的舅舅。

宗正:汉代官名,掌管皇族事务。

会稽郑朋:汉代官员,曾依附萧望之。

金马门:汉代皇宫的门名,用于接待待诏的官员。

管、晏:管仲和晏婴,春秋时期齐国的名相。

周、召:周公和召公,西周时期的贤臣。

延陵:春秋时期吴国公子季札的封地。

华龙:汉代官员,曾依附萧望之。

九卿:汉代朝廷的九个高级官员。

御史:汉代官名,负责监察百官。

清河王:汉代诸侯王,汉元帝的弟弟。

陇西:汉代郡名,今甘肃省东南部。

广陵厉王子霸:广陵厉王是西汉时期的一个封王,子霸是其子,被立为王。

黄门乘舆狗马:黄门指皇宫中的宦官,乘舆狗马指的是皇帝的车马和随从。

水衡禁囿:水衡是汉代管理皇家园林的官职,禁囿指皇家园林。

宜春下苑:宜春是汉代皇家园林之一,下苑指园林中的一部分。

少府佽飞外池:少府是汉代管理皇家财物的官职,佽飞外池指皇家园林中的水池。

严籞池田:严籞指皇家园林中的水池和农田。

茂材异等:茂材指有才能的人,异等指特别优秀的人才。

直言极谏:直言指直言不讳,极谏指极力劝谏。

萧望之:西汉时期的著名大臣,以刚直不阿著称。

关内侯:汉代的一种爵位,封地在关内。

关东饥:关东指函谷关以东的地区,饥指饥荒。

周堪、刘更生:西汉时期的大臣,以直言敢谏著称。

弘恭、石显:西汉时期的宦官,以权倾朝野著称。

贾捐之:汉朝官员,因与权贵不合而不得志。

珠厓、儋耳郡:汉代在海南岛设置的郡县。

贾谊:西汉时期的著名文学家、政治家,以《过秦论》著称。

狐疑辟难:指因疑虑而避开困难,选择保守的策略。

屯田:指军队在边境地区开垦农田,以自给自足。

宗庙之祭:古代帝王祭祀祖先的仪式,是国家重要的宗教活动。

凶年:指灾荒之年,粮食歉收,民众生活困难。

珠崖郡:古代中国的一个郡,位于今天的海南岛。

茂陵:汉武帝的陵墓,位于今陕西省兴平市。

白鹤馆:古代宫殿中的一处建筑,可能用于祭祀或休闲。

贡禹:西汉时期的官员,以直言进谏著称。

甘泉、建章宫:西汉时期的宫殿,位于长安附近。

周堪:西汉时期的官员,曾任光禄勋。

张猛:周堪的弟子,曾任光禄大夫、给事中。

后土:古代神话中的大地之神,常与天相对。

汾阴:古代地名,位于今山西省。

周子南君:西汉时期的诸侯,被封为周承休侯。

雍:古代地名,位于今陕西省。

五畤:古代祭祀五方天帝的场所。

星孛:古代对彗星的称呼。

角抵:古代的一种角力游戏,类似于摔跤。

上林宫:西汉时期的皇家园林,位于长安附近。

北假田官:古代掌管北方边疆土地的官员。

盐铁官:古代掌管盐铁专卖的官员。

常平仓:古代用于平抑粮价的粮仓。

博士弟子:古代太学中的学生,学习儒家经典。

陈万年:西汉时期的官员。

薛广德:西汉时期的官员,曾任御史大夫。

郅支单于:匈奴的一位单于,曾与汉朝发生冲突。

呼韩邪:匈奴的一位单于,曾与汉朝和亲。

谷吉:西汉时期的官员,曾任卫司马。

康居:古代中亚的一个国家。

乌孙:古代中亚的一个游牧民族。

坚昆:古代中亚的一个国家。

孔霸:西汉时期的学者,曾教授皇帝《尚书》。

石显:汉朝权臣,以奸诈著称,常被用来比喻朝廷中的奸臣。

刘更生:西汉时期的官员,以直言进谏著称。

舜命九官:传说中舜帝任命九位贤臣治理国家。

箫《韶》:古代的一种音乐,传说中舜帝时期的乐曲。

凤皇来仪:传说中凤凰来朝,象征祥瑞。

周幽、厉:指周幽王和周厉王,西周时期的两位昏君。

日月薄食:指日食和月食,古代认为是不祥之兆。

水泉沸腾:指泉水异常沸腾,古代认为是灾异的征兆。

山谷易处:指山谷位置发生变化,古代认为是灾异的征兆。

霜降失节:指霜降时节异常,古代认为是灾异的征兆。

和气致祥:指和谐之气带来祥瑞。

乖气致异:指不和谐之气带来灾异。

初元:西汉元帝的年号,公元前48年至公元前44年。

谗邪:指诽谤和邪恶之人,常用来形容朝廷中那些通过诽谤他人来提升自己地位的人。

狐疑之心:形容人心中充满疑虑和不确定,常导致决策犹豫不决。

群枉:指一群行为不正的人,常与“正士”相对,表示社会或朝廷中的不正之风。

《否》、《泰》:《易经》中的两个卦名,分别代表闭塞和通达,常用来比喻社会或政治的盛衰。

鲧、共工、驩兜:古代传说中的三位恶人,常被用来比喻朝廷中的奸臣。

周公与管、蔡:周公是周朝的贤臣,管叔和蔡叔则是周朝的奸臣,常被用来比喻忠臣与奸臣的对立。

孔子与季、孟:孔子是儒家学派的创始人,季孙氏和孟孙氏是鲁国的权臣,常被用来比喻贤人与小人的对立。

李斯与叔孙:李斯是秦朝的丞相,叔孙通是秦朝的奸臣,常被用来比喻忠臣与奸臣的对立。

《诗》云:‘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出自《诗经·小雅·车舝》,比喻坚定的意志不可动摇。

《易》曰:‘涣汗其大号’:出自《易经·涣卦》,比喻号令一出,不可收回。

《论语》曰:‘见不善如探汤’:出自《论语·颜渊》,比喻见到不善之事要像碰到热水一样迅速避开。

《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群小’:出自《诗经·小雅·小弁》,比喻因小人成群而感到忧虑和愤怒。

舜有四放之罚:指舜帝对四位恶人的惩罚,常被用来比喻对奸臣的严厉处置。

孔子有两观之诛:指孔子对两位恶人的诛杀,常被用来比喻对奸臣的严厉处置。

诸葛丰:汉朝官员,以刚直著称,但因得罪权贵而被贬。

匈奴呼韩邪单于:匈奴的一位单于,曾与汉朝和亲,后因内部矛盾而北归。

孝元皇帝:汉元帝,西汉的第十位皇帝,以宽厚著称。

匡衡:汉朝官员,以学问和正直著称,曾多次上书劝谏皇帝。

大赦:指国家或君主对罪犯进行普遍赦免的行为,通常是为了庆祝重要事件或缓解社会矛盾。

贪财贱义:指人们过分追求财富而轻视道德和正义。

好声色:指人们沉迷于音乐、舞蹈等感官享受。

上侈靡:指上层社会奢侈浪费的生活方式。

亲戚之恩薄:指亲属之间的感情淡薄。

婚姻之党隆:指婚姻关系中的派系斗争激烈。

苟合徼幸:指人们为了追求利益而随意结合,心存侥幸。

以身设利:指人们为了个人利益而不惜牺牲自己。

朝廷:指国家的中央政府,是国家的核心机构。

桢幹:指国家的支柱或基础。

变色之言:指朝廷中出现的激烈言辞或争论。

自专之士:指朝廷中专断独行的人。

克胜之佐:指朝廷中善于战胜对手的辅佐者。

好利之臣:指朝廷中贪图私利的官员。

教化:指通过教育和引导来改变人们的思想和行为。

商邑翼翼:出自《诗经》,形容商朝的都城井然有序,是四方诸侯的榜样。

长安:汉朝的都城,今陕西西安。

天人之际:指天与人的关系,古人认为天象变化与人间事务有关联。

精祲:指天地间的精气,古人认为精气的变化会影响人间事务。

水旱之灾:指水灾和旱灾,古人认为这些灾害与天象变化有关。

光禄大夫:汉代官职,属于高级文官,负责顾问和礼仪事务。

三章之法:指汉初制定的简化的法律条文。

惠、文之世:指汉惠帝和汉文帝时期,以宽政著称。

孝景之时:指汉景帝时期,曾发生七国之乱。

武帝末年:指汉武帝晚年,社会动荡,赋税繁重。

光武之际:指东汉光武帝时期,经历了王莽篡汉后的社会动荡。

陇西羌:指居住在陇西地区的羌族部落。

丞相韦玄成:汉朝丞相,负责国家政务。

右将军冯奉世:汉朝将领,负责军事事务。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二十-评注

这段文字记载了汉元帝初元元年至初元二年(公元前48年至公元前47年)的历史事件,涵盖了政治、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首先,汉元帝即位后,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稳定国家,如赦免天下、立皇后、封赏外戚等。这些举措体现了新皇帝即位后对国家的初步治理和对民生的关注。

在经济方面,汉元帝采取了赈济贫民、减免赋税等措施,特别是在关东地区发生水灾和饥荒时,及时调拨钱粮进行救济,显示了其对民生的重视。同时,他还下令减少宫廷开支,削减乐府官员和苑马,以节约资源用于赈济困乏的百姓。这些措施反映了汉元帝在即位初期对节俭和民生的重视。

在文化方面,汉元帝征召了著名的儒家学者王吉和贡禹,尤其是贡禹被任命为谏大夫,多次向皇帝进谏,提出了节俭治国的主张。贡禹的谏言不仅回顾了古代君主的节俭传统,还批评了当时社会的奢侈风气,特别是宫廷和后宫的过度奢华。他建议皇帝减少宫廷开支,削减后宫人数,减少马匹数量,以应对当时的饥荒和民困。这些建议体现了儒家思想中的节俭和民本主义,也反映了当时社会对奢侈风气的反思。

在政治方面,汉元帝即位后,面临着外戚和宦官专权的问题。萧望之、周堪等名儒多次向皇帝进谏,试图匡正国家政治,但由于外戚史高和宦官弘恭、石显的阻挠,他们的建议未能得到有效实施。特别是萧望之等人提出罢免中书宦官的建议,遭到了宦官集团的强烈反对,最终导致萧望之等人被诬陷下狱。这一事件反映了汉元帝初期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以及外戚和宦官对朝政的操控。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汉元帝初期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措施,还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奢侈风气和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贡禹的谏言和萧望之等人的努力,体现了儒家思想对节俭和民生的重视,但他们的建议未能得到有效实施,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的复杂局势。这段历史为我们了解汉代政治和社会提供了重要的参考。

这段古文记载了西汉时期的一系列政治事件,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社会动荡。首先,文中提到立广陵厉王子霸为王,显示了皇帝对宗室的重视。接着,诏令将皇家园林和农田假与贫民,体现了皇帝对民生的关注。然而,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却愈演愈烈,萧望之、周堪、刘更生等大臣因直言敢谏而遭到排挤和迫害,最终萧望之被迫自杀,显示了当时政治的黑暗和残酷。

文中还提到关东地区的饥荒和齐地人相食的惨状,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动荡和民不聊生的局面。地震的发生更是被视为天谴,进一步加剧了朝廷内部的紧张局势。弘恭、石显等宦官权倾朝野,操纵朝政,导致忠臣被害,皇帝虽有所察觉,却无力改变现状,显示了皇权的衰落和宦官的专权。

贾捐之的谏言则反映了当时对外政策的争议。他主张放弃对珠厓、儋耳等边远地区的控制,集中精力解决关东地区的民生问题,体现了务实的外交思想和以民为本的治国理念。然而,朝廷内部对此意见不一,最终皇帝采纳了贾捐之的建议,显示了皇帝对民生的重视和对边远地区的务实态度。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一系列政治事件,展现了西汉时期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社会的动荡和民生的艰难,反映了当时政治的黑暗和皇权的衰落。同时,文中也体现了忠臣的直言敢谏和以民为本的治国理念,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现实意义。

这段古文主要记载了西汉元帝时期的一系列政治、军事和社会事件,反映了当时国家的内忧外患以及统治者的应对策略。文本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展现了古代中国在面临自然灾害、边疆危机和内部腐败时的复杂局面。

首先,文本提到了元帝在面对关东大困、仓库空虚的情况下,决定罢珠崖郡,并允许民众自愿内属。这一决策体现了元帝在权衡国家利益与民众福祉时的谨慎态度。同时,元帝还采取了减省宫廷开支、罢免不必要的官职等措施,以减轻民众负担,显示出他对民生问题的关注。

其次,文本详细描述了元帝在处理匈奴问题时的复杂局面。郅支单于与汉朝的关系紧张,元帝派遣谷吉护送匈奴使者,结果谷吉被杀,导致汉朝与匈奴的关系进一步恶化。这一事件反映了汉朝在边疆问题上的困境,以及统治者在外交策略上的权衡与失误。

此外,文本还提到了元帝在灾异频发的情况下,采取了一系列应对措施,如减省刑罚、罢免不必要的官职等。这些措施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社会矛盾,但也暴露了当时朝廷内部的腐败和无能。特别是石显等权臣的谗言,导致忠臣周堪、张猛等人受到排挤,进一步加剧了朝廷内部的混乱。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本反映了古代中国“天人感应”的思想,即认为自然现象与人事密切相关。元帝在面对灾异时,采取了减省刑罚、罢免官职等措施,试图通过调整人事来平息天怒。这种思想在古代中国政治中具有重要地位,影响了历代统治者的决策。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文本以简洁的语言记录了复杂的历史事件,通过具体的事例展现了当时社会的全貌。文本中的人物形象鲜明,如贡禹的直言进谏、薛广德的忠贞不屈等,都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时,文本还通过对比手法,突出了忠臣与奸臣的对立,增强了叙事的张力。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还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展现了古代中国政治、军事、社会等方面的复杂局面。文本通过对人物形象的刻画和事件的叙述,深刻反映了当时社会的矛盾和问题,为后人研究西汉历史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这段古文主要讨论了朝廷中谗邪与贤臣的对立,以及这种对立对国家政治的影响。作者通过引用《易经》、《诗经》、《论语》等经典文献,强调了信任贤臣、远离谗邪的重要性。文中提到,谗邪之人通过诽谤和流言蜚语来排挤贤臣,导致朝廷政治混乱,国家治理不善。作者认为,只有坚定不移地信任贤臣,远离谗邪,才能实现国家的长治久安。

文中还通过历史典故,如舜帝对四位恶人的惩罚、孔子对两位恶人的诛杀,来说明对奸臣的严厉处置是维护国家稳定的必要手段。作者认为,历史上的明君之所以能够实现大治,正是因为他们能够信任贤臣,远离谗邪。反之,如果君主听信谗言,排挤贤臣,国家就会陷入混乱。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一些具体的历史人物和事件,如诸葛丰、贾捐之、石显等,这些人物的命运反映了朝廷中忠臣与奸臣的斗争。作者通过这些例子,进一步强调了信任贤臣、远离谗邪的重要性。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对历史典故和经典文献的引用,深入分析了朝廷中谗邪与贤臣的对立,以及这种对立对国家政治的影响。作者认为,只有坚定不移地信任贤臣,远离谗邪,才能实现国家的长治久安。这一观点不仅具有深刻的历史意义,也对后世的政治实践具有重要的借鉴价值。

这段文本出自《汉书》,主要讨论了汉代社会风俗的败坏以及如何通过教化来改变这种状况。作者认为,社会风俗的败坏源于上层社会的奢侈和腐败,导致下层民众效仿,进而引发一系列社会问题。作者提出,要改变这种状况,必须从朝廷开始,通过崇礼、敬让、道德教化等手段,逐步影响整个社会。

文本中提到的‘大赦’问题,反映了汉代社会对法律和刑罚的态度。作者认为,频繁的大赦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反而会助长犯罪。这与荀悦的观点相呼应,他认为大赦只是权宜之计,不能作为常规手段。只有在特殊的历史背景下,如汉初的动荡时期,大赦才是必要的。

文本还涉及了汉代对外战争的问题,特别是对羌族的战争。冯奉世提出,对待边境的叛乱,必须采取果断的军事行动,否则会助长敌人的气焰。他的观点反映了汉代对外政策的强硬态度,同时也揭示了当时边疆地区的复杂局势。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本体现了汉代儒家思想对社会治理的影响。作者强调道德教化和礼让的重要性,认为只有通过内在的道德修养,才能实现社会的和谐与稳定。这种思想与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一脉相承。

从艺术特色来看,文本语言简练,逻辑清晰,具有很强的说服力。作者通过对比和举例,生动地展示了社会问题的根源和解决之道。特别是对‘天人之际’的讨论,体现了汉代人对自然与人事关系的深刻思考。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文本为我们了解汉代社会风俗、法律制度、对外政策以及儒家思想的影响提供了宝贵的资料。它不仅反映了汉代社会的现实问题,也展示了当时知识分子的社会责任感和治国理念。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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