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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三十四

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三十四-原文

起上章摄提格,尽旃蒙协洽,凡六年。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上建武六年(庚寅,公元三零年)

春,正月,丙辰,以舂陵乡为章陵县,世世复徭役,比丰、沛。

吴汉等拔朐,斩董宪、庞萌,江、淮、山东悉平。诸将还京师,置酒赏赐。

帝积苦兵,间以隗嚣遣子内侍,公孙述远据边垂,乃谓诸将曰:“且当置此两子于度外耳。”因休诸将于雒阳,分军士於河内,数腾书陇、蜀,告示祸福。

公孙述屡移书中国,自陈符命,冀以惑众。帝与述书曰:“图谶言公孙,即宣帝也。代汉者姓当涂,其名高;君岂高之身邪!乃复以掌文为瑞,王莽何足效乎!君非吾贼臣乱子,仓卒时人皆欲为君事耳。君日月已逝,妻子弱小,当早为定计。天下神器,不可力争,宜留三思!”署曰:“公孙皇帝。”述不答。

其骑都尉平陵荆邯说述曰:“汉高祖起于行陈之中,兵破身困者数矣;然军败复合,疮愈复战。何则?前死而成功,愈于却就于灭亡也!隗嚣遭遇运会,割有雍州,兵强士附,威加山东;遇更始政乱,复失天下,众庶引领,四方瓦解,嚣不及此时推危乘胜以争天命,而退欲为西伯之事,尊师章句,宾友处士,偃武息戈,卑辞事汉,喟然自以文王复出也!令汉帝释关、陇之忧,专精东伐,四分天下而有其三;发间使,召携贰,使西州豪桀咸居心于山东,则五分而有其四;若举兵天水,必至沮溃,天水既定,则九分而有其八。陛下以梁州之地,内奉万乘,外给三军,百姓愁困,不堪上命,将有王氏自溃之变矣!臣之愚计,以为宜及天下之望未绝,豪桀尚可招诱,急以此时发国内精兵,令田戎据江陵,临江南之会,倚巫山之固,筑垒坚守,传檄吴、楚,长沙以南必随风而靡。令延岑出汉中,定三辅,天水、陇西拱手自服。如此,海内震摇,冀有大利。”述以问群臣,博士吴柱曰:“武王伐殷,八百诸侯不期同辞,然犹还师以待天命。未闻无左右之助。而欲出师千里之外者也。”邯曰:“今东帝无尺十之柄,驱乌合之众,跨马陷敌,所向辄平,不亟乘时与之分功,而坐谈武王之说,是复效隗嚣欲为西伯也。”述然邯言,欲悉发北军屯士及山东客兵,使延岑、田戎分出两道,与汉中诸将合兵并势。蜀人及其弟光以为不宜空国千里之外,决成败于一举,固争之,述乃止。延岑、田戎亦数请兵立功,述终疑不听,唯公孙氏得任事。述废铜钱,置铁钱,货币不行,百姓苦之。为政苛细,察于小事,如为清水令时而已。好改易郡县官名。少尝为郎,习汉家故事,出入法驾,鸾旗旄骑。又立其两子为王,食犍为、广汉各数县。或谏曰:“成败未可知,戎士暴露而先王爱子,示无大志也!”述不从,由此大臣皆怨。

冯异自长安入朝,帝谓公卿曰:“是我起兵时主簿也,为吾披荆棘,定关中。”既罢,赐珍宝、钱帛,诏曰:“仓卒芜蒌亭豆粥,虖沱河麦饭,厚意久不报。”异稽首谢曰:“臣闻管仲谓桓公曰:‘愿君无忘射钩,臣无忘槛车。’齐国赖之。臣今亦愿国家无忘河北之难,小臣不敢忘巾车之恩。”留十馀日,令与妻子还西。

申屠刚、杜林自隗嚣所来,帝皆拜侍御史。以郑兴为太中大夫。

三月,公孙述使田戎出江关,招其故众,欲以取荆州,不克。帝乃诏隗嚣,欲从天水伐蜀。嚣上言:“白水险阻,栈阁败绝。述性严酷,上下相患,须其罪恶孰著而攻之,此大呼响应之势也。”帝知其终不为用,乃谋讨之。

夏,四月,丙子,上行幸长安,谒园陵;遣耿弇、盖延等七将军从陇道伐蜀,先使中郎将来歙奉玺书赐嚣谕旨。嚣复多设疑故,事久豫不决。歙遂发愤质素嚣曰:“国家以君知臧否,晓废兴,故以手书畅意。足下推忠诚,既遣伯春委质,而反欲用佞惑之言,为族灭之计邪!”因欲前刺嚣。嚣起入,部勒兵将杀歙,歙徐杖节就车而去,嚣使牛邯将兵围守之。嚣将王遵谏曰:“君叔虽单车远使,而陛下之外兄也,杀之无损于汉,而随以族灭。昔宋执楚使,遂有析骸易子之祸。小国犹不可辱,况于万乘之主,重以伯春之命哉!”歙为人有信义,言行不违,及往来游说,皆可按覆;西州士大夫皆信重之,多为其言,故得免而东归。

五月,己未,车驾至自长安。

隗嚣遂发兵反,使王元据陇坻,伐木塞道。诸将因与嚣战,大败,各引兵下陇;嚣追之急,马武选精骑为后拒,杀数千人,诸军乃得还。

六月辛卯,诏曰:“夫张官置吏,所以为民也。今百姓遭难,户口耗少,而县官吏职,所置尚繁。其令司隶、州牧各实所部,省减吏员,县国不足置长吏者并之。”于是并省四百馀县,吏职减损,十置其一。

九月,丙寅晦,日有食之。执金吾硃浮上疏曰:“昔尧、舜之盛,犹如三考;大汉之兴,亦累功效,吏皆积久,至长子孙。当时吏职,何能悉治,论议之徒,岂不喧哗!盖以为天地之功不可仓卒,艰难之业当累日也。而间者守宰数见换易,迎新相代,疲劳道路。寻其视事日浅,未足昭见其职,既加严切,人不自保,迫于举劾,惧于刺讥,故争饰诈伪以希虚誉,斯所以致日月失行之应也。夫物暴长者必夭折,功卒成者必亟坏。如摧长久之业而造速成之功,非陛下之福也。愿陛下游意于经年之外,望治于一世之后,天下幸甚!”帝采其言,自是牧守易代

颇简。

十二月,壬辰,大司空宋弘免。

癸巳,诏曰:“顷者师旅未解,用度不足,故行十一之税。今粮储差积,其令郡国收见田租三十税一,如旧制。”

诸将之下陇也,帝诏耿弇军漆,冯异军栒邑,祭遵军汧,吴汉等还屯长安。

冯异引军未至栒邑,隗嚣乘胜使王元、行巡将二万馀人下陇,分遣巡取栒邑。

异即驰兵欲先据之,诸将曰:“虏兵盛而乘胜,不可与争锋,宜止军便地,徐思方略。”

异曰:“虏兵临境,忸忄犬小利,遂欲深入;若得栒邑,三辅动摇。夫攻者不足,守者有馀。今先据城,以逸待劳,非所以争也。”

潜往,闭城,偃旗鼓。

行巡不知,驰赴之。

异乘其不意,卒击鼓、建旗而出。

巡军惊乱奔走,追击,大破之。

祭遵亦破王元于汧。

于是北地诸豪长耿定等悉畔隗嚣降。

诏异进军义渠,击破卢芳将贾览、匈奴奥鞬日逐王,北地、上郡、安定皆降。

窦融复遣其弟友上书曰:“臣幸得托先后末属,累世二千石,臣复假历将帅,守持一隅,故遣刘钧口陈肝胆,自以底里上露,长无纤介。而玺书盛称蜀、汉二主三分鼎足之权,任嚣、尉佗之谋,窃自痛伤。臣融虽无识,犹知利害之际、顺逆之分。岂可背真旧之主,事奸伪之人;废忠贞之节,为倾覆之事;弃已成之基,求无冀之利。此三者,虽问狂夫,犹知去就,而臣独何以用心!谨遣弟友诣阙,口陈至诚。”

友至高平,会隗嚣反,道不通,乃遣司马席封间道通书。

帝复遣封,赐融、友书,所以尉藉之甚厚。

融乃与隗嚣书曰:“将军亲遇厄会之际,国家不利之时,守节不回,承事本朝。融等所以欣服高义,愿从役于将军者,良为此也!而忿悁之间,改节易图,委成功,造难就,百年累之,一朝毁之,岂不惜乎!殆执事者贪功建谋,以至于此。当今西州地势局迫,民兵离散,易以辅人,难以自建。计若失路不反,闻道犹迷,不南合子阳,则北入文伯耳。夫负虚交而易强御,恃远救而轻近敌,未见其利也。自兵起以来,城郭皆为丘墟,生民转于沟壑。幸赖天运少还,而将军复重其难,是使积疴不得遂瘳,幼孤将复流离,言之可为酸鼻。庸人且犹不忍,况仁者乎!融闻为忠甚易,得宜实难。忧人太过,以德取怨,知且以言获罪也!”

嚣不纳。

融乃与五郡太守共砥厉兵马,上疏请师期;帝深嘉美之。

融即与诸郡守将兵入金城,击嚣党先零羌封何等,大破之。

因并河,扬威武,伺候车驾。

时大兵未进,融乃引还。

帝以融信效著明,益嘉之,修理融父坟墓,祠以太牢,数驰轻使,致遗四方珍羞。

梁统犹恐众心疑惑,乃使人刺杀张玄,遂与隗嚣绝,皆解所假将军印绶。

先是,马援闻隗嚣欲贰于汉,数以书责譬之,嚣得书增怒。

及嚣发兵反,援乃上书曰:“臣与隗嚣本实交友,初遣臣东,谓臣曰:‘本欲为汉,愿足下往观之,于汝意可,即专心矣。’及臣还反,报以赤心,实欲导之于善,非敢谲以非义。而嚣自挟奸心,盗憎主人,怨毒之情,遂归于臣。臣欲不言,则无以上闻,愿听诣行在所,极陈灭嚣之术。”

帝乃召之。

援具言谋画。

帝因使援将突骑五千,往来游说嚣将高峻、任禹之属,下及羌豪,为陈祸福,以离嚣支党。

援又为书与嚣将杨广,使晓劝于嚣曰:“援窃见四海已定,兆民同情,而季孟闭拒背畔,为天下表的。常惧海内切齿,思相屠裂,故遗书恋恋,以致恻隐之计。乃闻季孟归罪于援,而纳王游翁谄邪之说,因自谓函谷以西,举足可定。以今而观,竟何如邪!援间至河内,过存伯春,见其奴吉从西方还,说伯春小弟仲舒望见吉,欲问伯春无它否,竟不能言,晓夕号泣,宛转尘中。又说其家悲愁之状,不可言也。夫怨雠可刺不可毁,援闻之,不自知泣下也。援素知季孟孝爱,曾、闵不过。夫孝于其亲,岂不慈于其子!可有子抱三木而跳梁妄作,自同分羹之事乎!季孟平生自言所以拥兵众者,欲以保全父母之国而完坟墓也,又言苟厚士大夫而已。而今所欲全者将破亡之,所欲完者将毁伤之,所欲厚者将反薄之。季孟尝折愧子阳而不受其爵,今更共陆陆欲往附之,将难为颜乎!若复责以重质,当安从得子主给是哉!往时子阳独欲以王相待而春卿拒之,今者归老,更欲低头与小儿曹共槽枥而食,并肩侧身于怨家之朝乎!今国家待春卿意深,宜使牛孺卿与诸耆老大人共说季孟,若计画不从,真可引领去矣。前披舆地图,见天下郡国百有六所,奈何欲以区区二邦以当诸夏百有四乎!春卿事季孟,外有君臣之义,内有朋友之道。言君臣邪,固当谏争;语朋友邪,应有切磋。岂有知其无成,而但萎腇咋舌,义手从族乎!及今成计,殊尚善也,过是,欲少味矣!且来君叔天下信士,朝廷重之,其意依依,常独为西州言。援商朝廷,尤欲立信于此,必不负约。援不得久留,愿急赐报。”

广竟不答。

诸将每有疑议,更请呼援,咸敬重焉。

隗嚣上疏谢曰:“吏民闻大兵卒至,惊恐自救,臣嚣不能禁止。兵有大利,不敢废臣子之节,亲自追还。昔虞舜事父,大杖则走,小杖则受,臣虽不敏,敢忘斯义!今臣之事,在于本朝,赐死则死,加刑则刑;如更得洗心,死骨不朽。”

有司以嚣言慢,请诛其子。

帝不忍,复使来歙至汧,赐嚣书曰:“昔柴将军云:陛下宽仁,诸侯虽有亡叛而后归,辄复位号,不诛也。’今

若束手,复遣恂弟归阙庭者,则爵禄获全,有浩大之福矣!吾年垂四十,在兵中十岁,厌浮语虚辞。即不欲,勿报。”

嚣知帝审其诈,遂遣使称臣于公孙述。

匈奴与卢芳为寇不息,帝令归德侯飒使匈奴以修旧好。单于骄倨,虽遣使报命,而寇暴如故。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上建武七年(辛卯,公元三一年)

春,三月,罢郡国轻车、骑士、材官,令还复民伍。

公孙述立隗嚣为朔宁王,遣兵往来,为之援势。

癸亥晦,日有食之。诏百僚各上封事,其上书者不得言圣,太中大夫郑兴上疏曰:“夫国无善政,则谪见日月。要在因人之心,择人处位。今公卿大夫多举渔阳太守郭亻及可大司空者,而不以时定;道路流言,咸曰‘朝廷欲用功臣’,功臣用则人位谬矣。愿陛下屈己从众,以济群臣让善之功。顷年日食每多在晦,先时而合,皆月行疾也。日君象而月臣象;君亢急而臣下促迫,故月行疾。今陛下高明而群臣惶促,宜留思柔克之政,垂意《洪范》之法。”帝躬勤政事,颇伤严急,故兴奏及之。

夏,四月,壬午,大赦。

五月,戊戌,以前将军李通为大司空。

大司农江冯上言:“宜令司隶校尉督察三公。”司空掾陈元上疏曰:“臣闻师臣者帝,宾臣者霸。故武王以太公为师,齐桓以夷吾为仲父,近则高帝优相国之礼,太宗假宰辅之权。及亡新王莽,遭汉中衰,专操国柄以偷天下,况己自喻,不信群臣,夺公辅之任,损宰相之威,以刺举为明,徼讦为直,至乃陪仆告其君长,子弟变其父兄,罔密法峻,大臣无所措手足;然不能禁董忠之谋,身为世戮。方今四方尚扰,天下未一,百姓观听,咸张耳目。陛下宜修文、武之圣典,袭祖宗之遗德,劳心下士,屈节待贤,诚不宜使有司察公辅之名。”帝从之。

酒泉太守竺曾以弟报怨杀人,自免去郡;窦融承制拜曾武锋将军,更以辛肜为酒泉太守。

秋,隗嚣将步骑三万侵安定,至阴槃,冯异率诸将拒之;嚣又令别将下陇攻祭遵于汧。并无利而还。帝将自征隗嚣,先戒窦融师期,会遇雨,道断,且嚣兵已退,乃止。帝令来歙以书招王遵,遵来降,拜太中大夫,封向义侯。

冬,卢芳以事诛其五原太守李兴兄弟。其朔方太守田飒、云中太守乔扈各举郡降,帝令领职如故。

帝好图谶,与郑兴议郊祀事,曰:“吾欲以谶断之,何如?”对曰:“臣不为谶。”帝怒曰:“卿不为谶,非之邪?”兴惶恐曰:“臣于书有所未学,而无所非也。”帝意乃解。

南阳太守杜诗政治清平,兴利除害,百姓便之。又修治陂池,广拓土田,郡内比室殷足,时人方于召信臣。南阳为之语曰:“前有召父,后有杜母。”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上建武八年(壬辰,公元三二年)

春,来歙将二千馀人伐山开道,从番须、回中径袭略阳,斩隗嚣守将金梁。嚣大惊曰:“何其神也!”帝闻得略阳,甚喜,曰:“略阳,嚣所依阻。心腹已坏,则制其支体易矣!”吴汉等诸将闻歙据略阳,争驰赴之。上以为嚣失所恃,亡其要城,势必悉以精锐来攻;旷日久围而城不拔,士卒顿敝,乃可乘危而进,皆追汉等还。隗嚣果使王元拒陇坻,行巡守番须口,王孟塞鸡头道,牛邯军瓦亭。嚣自悉其大众数万人围略阳,公孙述遣将李育、田弇助之,斩山筑堤,激水灌城。来歙与将士固死坚守,矢尽,发屋断木以为兵。嚣尽锐攻之,累月不能下。

夏,闰四月,帝自将征隗嚣,光禄勋汝南郭宪谏曰:“东方初定,车驾未可远征。”乃当车拔佩刀以断车靷。帝不从,西至漆。诸将多以王师之重,不宜远入险阻,计豫未决;帝召马援问之。援因说隗嚣将帅有土崩之势,兵进有必破之状;又于帝前聚米为山谷,指画形势,开示众军所从道径,往来分析,昭然可晓。帝曰:“虏在吾目中矣!”明旦,遂进军,至高平第一。窦融率五郡太守及羌虏小月氏等步骑数万,辎重五千馀两,与大军会。是时军旅草创,诸将朝会礼容多不肃,融先遣从事问会见仪适。帝闻而善之,以宣告百僚,乃置酒高会,待融等以殊礼。遂共进军,数道上陇。使王遵以书招牛邯,下之,拜邯太中大夫。于是嚣大将十三人、属县十六、众十馀万皆降。嚣将妻子奔西城,从杨广,而田弇、李育保上邽。略阳围解。帝劳赐来歙,班坐绝席,在诸将之右,赐歙妻缣千匹。进幸上邽,诏告隗嚣曰:“若束手自诣,父子相见,保无佗也。若遂欲为黥布者,亦自任也。”嚣终不降,于是诛其子恂。使吴汉、岑彭围西城,耿弇、盖延围上邽。以四县封窦融为安丰侯,弟友为显亲侯,及五郡太守皆封列侯,遣西还所镇。融以久专方面,惧不自安,数上书求代。诏报曰:“吾与将军如左右手耳,数执谦退,何不晓人意!勉循士民,无擅离部曲!”颍川盗贼群起,寇没属县,河东守兵亦叛,京师骚动。帝闻之曰:“吾悔不用郭子横之言。”

秋,八月,帝自上邽晨夜东驰,赐岑彭等书曰:“两城若下,便可将兵南击蜀虏。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每一发兵,头须为白!”

九月,乙卯,车驾还宫。帝谓执金吾寇恂曰:“颍川迫近京师,当以时定。惟念独卿能平之耳,从九卿复出以忧国可也!”对曰:“颍川闻陛下有事陇、蜀,故狂狡乘间相诖误耳。如闻乘舆南向,贼必惶怖归死,臣愿

执锐前驱。”帝从之。庚申,车驾南征,颍川盗贼悉降。寇恂竟不拜郡,百姓遮道曰:“愿从陛下复借寇君一年。”乃留恂长社,镇抚吏民,受纳馀降。东郡、济阴盗贼亦起,帝遣李通、王常击之。以东光侯耿纯尝为东郡太守,威信著于卫地,遣使拜太中大夫,使与大兵会东郡。东郡闻纯入界,盗贼九千馀人皆诣纯降,大兵不战而还;玺书复以纯为东郡太守。戊寅,车驾还自颍川。

安丘侯张步将妻子逃奔临淮,与弟弘、蓝欲招其故众,乘船入海。琅邪太守陈俊追讨,斩之。

冬,十月,丙午,上行幸怀;十一月,乙丑,还雒阳。

杨广死,隗嚣穷困,其大将王捷别在戎丘,登城呼汉军曰:“为隗王城守者,皆必死,无二心。愿诸军亟罢,请自杀以明之。”遂自刎死。

初,帝敕吴汉曰:“诸郡甲卒但坐费粮食,若有逃亡,则沮败众心,宜悉罢之。”汉等贪并力攻嚣,遂不能遣,粮食日少,吏士疲役,逃亡者多。岑彭壅谷水灌西城,城未没丈馀。会王元、行巡、周宗将蜀救兵五千馀人乘高卒至,鼓噪大呼曰:“百万之众方至!”汉军大惊,未及成陈,元等决围殊死战,遂得入城,迎嚣归冀。吴汉军食尽,乃烧辎重,引兵下陇,盖延、耿弇亦相随而退。嚣出兵尾击诸营,岑彭为后拒,诸将乃得全军东归;唯祭遵屯汧不退。吴汉等复屯长安,岑彭还津乡。于是安定、北地、天水、陇西复反为嚣。校尉太原温序为嚣将苟宇所获,宇晓譬数四,欲降之。序大怒,叱宇等曰:“虏何敢迫胁汉将!”因以节楇杀数人。宇众争欲杀之,宇止之曰:“此义士,死节,可赐以剑。”序受剑,衔须于口,顾左右曰:“既为贼所杀,无令须污土!”遂伏剑而死。从事王忠持其丧归雒阳,诏赐以冢地,拜三子为郎。

十二月,高句丽王遣使朝贡,帝复其王号。

是岁,大水。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上建武九年(癸巳,公元三三年)

春,正月,颍阳成侯祭遵薨于军”诏冯异并将其营。遵为人,廉约小心,克己奉公,赏赐尽与士卒;约束严整,所在吏民不知有军。取士皆用儒术,对酒设乐,必雅歌投壶。临终,遗戒薄葬;问以家事,终无所言。帝愍悼之尤甚,遵丧至河南,车驾素服临之,望哭哀恸;还,幸城门,阅过丧车,涕泣不能已;丧礼成,复亲祠以太牢。诏大长秋、谒者、河南尹护丧事,大司农给费。至葬,车驾复临之;既葬,又临其坟,存见夫人、室家。其后朝会,帝每叹曰:“安得忧国奉公如祭征虏者乎!”卫尉铫期曰:“陛下至仁,哀念祭遵不已,群臣各怀惭惧。”帝乃止。

隗嚣病且饿,餐糗糒,恚愤而卒。王元、周宗立嚣少子纯为王,总兵据冀。公孙述遣将赵匡、田弇助纯。帝使冯异击之。

公孙述遣其翼江王田戎、大司徒任满、南郡太守程泛将数万人下江关,击破冯骏等军,遂拔巫及夷道、夷陵,因据荆门、虎牙,横江水起浮桥、关楼,立赞柱以绝水道,结营跨山以塞陆路,拒汉兵。

夏,六月,丙戌,帝幸缑氏,登轘辕。

吴汉率王常等四将军兵五万馀人击卢芳将贾览、闵堪于高柳;匈奴救之,汉军不利。于是匈奴转盛,钞暴日增。诏硃祜屯常山,王常屯涿郡,破奸将军侯进屯渔阳,以讨虏将军王霸为上谷太守,以备匈奴。

帝使来歙悉监护诸将屯长安,太中大夫马援为之副。歙上书曰:“公孙述以陇西、天水为籓蔽,故得延命假息;今二郡平荡,则述智计穷矣。宜益选兵马,储积资粮。今西州新破,兵人疲馑,若招以财谷,则其众可集。臣知国家所给非一,用度不足,然有不得已也!”帝然之。于是诏于汧积谷六万斛。秋,八月,来歙率冯异等五将军讨隗纯于天水。

骠骑将军杜茂与贾览战于繁畤,茂军败绩。

诸羌自王莽末入居塞内,金城属县多为所有。隗嚣不能讨,因就慰纳,发其众与汉相拒。司徒掾班彪上言:“今凉州部皆有降羌,羌胡被发左衽,而与汉人杂处,习俗既异,言语不通,数为小吏黠人所见侵夺,穷恚无聊,故致反叛。夫蛮夷寇乱,皆为此也。旧制,益州部置蛮夷骑都尉,幽州部置领乌桓校尉,凉州部置护羌校尉,皆持节领护,治其怨结,岁时巡行,问所疾苦。又数遣使译,通导动静,使塞外羌夷为吏耳目,州郡因此可得警备。今宜复如旧,以明威防。”帝从之。以牛邯为护羌校尉。

盗杀阴贵人母邓氏及弟。帝其伤之,封贵人弟就为宣恩侯,复召就兄侍中兴,欲封之,置印绶于前。兴固让曰:“臣未有先登陷陈之功,而一家数人,并蒙爵士,令天下觖望,诚所不愿!”帝嘉之,不夺其志。贵人问其故,兴曰:“夫外戚家苦不知谦退,嫁女欲配侯王,取妇眄睨公主,愚心实不安也。富贵有极,人当知足,夸奢益为观听所讥。”贵人感其言,深自降挹,卒不为宗亲求位。

帝召寇恂还,以渔阳太守郭亻及为颍川太守。亻及招降山贼赵宏、召吴等数百人,皆遣归附农;因自劾专命,帝不以咎之。后宏、吴等党与闻亻及威信,远自江南,或从幽、冀,不期俱降,骆驿不绝。

莎车王康卒,弟贤立,攻杀拘弥、西夜王,而使康两子王之。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上建武十年(甲午,公元三四年)

春,正月,吴汉复率捕虏将军王霸等四将军六万人出高柳击贾览,匈奴数千骑救之。连战于平城下,破走之。

夏阳节侯冯异等与赵匡、田弇战且一年,皆斩之。隗纯未下,诸将欲且还休兵,异固持不动,共攻落门,未拔。夏,异薨于军。

秋,八月,己亥,上幸长安。

初,隗嚣将安定高峻拥兵据高平第一,建威大将军耿弇等围之,一岁不拔。帝自将征之,寇恂谏曰:“长安道里居中,应接近便,安定、陇西必怀震惧;此从容一处,可以制四方也。今士马疲倦,方履险阻,非万乘之固也。前年颍川,可为至戒。”帝不从,戊戌,进幸汧。峻犹不下,帝遣寇恂往降之。恂奉玺书至第一,峻遣军师皇甫文出谒,辞礼不屈;恂怒,将诛之。诸将谏曰:“高峻精兵万人,率多强弩,西遮陇道,连年不下,今欲降之而反戮其使,无乃不可乎?”恂不应,遂斩之,遣其副归告峻曰:“军师无礼,已戮之矣!欲降,急降;不欲,固守!”峻惶恐,即日开城门降。诸将皆贺,因曰:“敢问杀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计者也。今来,辞意不屈,必无降心。全之则文得其计,杀之则峻亡其胆,是以降耳。”诸将皆曰:“非所及也!”

冬,十月,来歙与诸将攻破落门,周宗、行巡、苟宇、赵恢等将隗纯降,王元奔蜀。徙诸隗于京师以东。后隗纯与宾客亡入胡,至武威,捕得,诛之。

先零羌与诸种寇金城、陇西,来歙率盖延等进击,大破之,斩首虏数千人。于是开仓禀以赈饥乏,陇右遂安,而凉州流通焉。

庚寅,车驾还宫。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上建武十一年(乙未,公元三五年)

春,三月,己酉,帝幸南阳,还幸章陵;庚午,车驾还宫。

岑彭屯津乡,数攻田戎等,不克。帝遣吴汉率诛虏将军刘隆等三将,发荆州兵凡六万馀人、骑五千匹,与彭会荆门。彭装战船数十艘,吴汉以诸郡棹卒多费粮谷,欲罢之。彭以为蜀兵盛,不可遣,上书言状。帝报彭曰:“大司马习用步骑,不晓水战,荆门之事,一由征南公为重而已。”闰月,岑彭令军中募攻浮桥,先登者上赏。于是偏将军鲁奇应募而前,时东风狂急,鲁奇船逆流而上,直冲浮桥,而欑柱有反杷钩,奇船不得去。奇等乘势殊死战,因飞炬焚之,风怒火盛,桥楼崩烧。岑彭悉军顺风并进,所向无前,蜀兵大乱,溺死者数千人,斩任满,生获程汎,而田戎走保江州。彭上刘隆为南郡太守;自率辅威将军臧宫、骁骑将军刘歆长驱入江关。令军中无得虏掠,所过,百姓皆奉牛酒迎劳,彭复让不受。百姓大喜,争开门降。诏彭守益州牧,所下郡辄行太守事,彭若出界,即以太守号付后将军。选官属守州中长吏。彭到江州,以其城固粮多,难卒拔,留冯骏守之;自引兵乘利直指垫江,攻破平曲,收其米数十万石。吴汉留夷陵,装露桡继进。

夏,先零羌寇临洮。来歙荐马援为陇西太守,击先零羌,大破之。

公孙述以王元为将军,使与领军环安拒河池。六月,来歙与盖延等进攻元、安,大破之,遂克下辨,乘胜遂进。蜀人大惧,使刺客刺歙,未殊,驰召盖延。延见歙,因伏悲哀,不能仰视。歙叱延曰:“虎牙何敢然!今使者中刺客,无以报国,故呼巨卿,欲相属以军事,而反效儿女子涕泣乎!刃虽在身,不能勒兵斩公邪?”延收泪强起,受所诫。歙自书表曰:“臣夜人定后,为何人所贼伤,中臣要害。臣不敢自惜,诚恨奉职不称,以为朝廷羞。夫理国以得贤为本,太中大夫段襄,骨鯁可任,愿陛下裁察。又臣兄弟不肖,终恐被罪,陛下哀怜,数赐教督。”投笔抽刃而绝。帝闻,大惊,省书揽涕。以扬武将军马成守中郎将代之。歙丧还洛阳,乘舆缟素临吊、送葬。

赵王良从帝送歙丧还,入夏城门,与中郎将张邯争道,叱邯旋车,又诘责门候,使前走数十步。司隶校尉鲍永劾奏:“良无籓臣礼,大不敬。”良尊戚贵重,而永劾之,朝廷肃然。永辟扶风鲍恢为都官从事,恢亦抗直,不避强御。帝常曰:“贵戚且敛手以避二鲍。”永行县到霸陵,路经更始墓,下拜,哭尽哀而去,西至扶风,椎牛上苟谏冢。帝闻之,意不平,问公卿曰:“奉使如此,何如?”太中大夫张湛对曰:“仁者,行之宗;忠者,义之主也。仁不遗旧,忠不忘君,行之高者也。”帝意乃释。

帝自将征公孙述;秋,七月,次长安。

公孙述使其将延岑、吕鲔、王元、公孙恢悉兵拒广汉及资中,又遣将侯丹率二万馀人拒黄石。岑彭使臧宫将降卒五万,从涪水上平曲,拒延岑,自分兵浮江下还江州,溯都江而上,袭击侯丹,大破之;因晨夜倍道兼行二千馀里,径拔武阳。使精骑驰击广都,去成都数十里,势若风雨,所至皆奔散。初,述闻汉兵在平曲,故遣大兵逆之。及彭至武阳,绕出延岑军后,蜀地震骇。述大惊,以杖击地曰:“是何神也!”延岑盛兵于沅水。臧宫众多食少,转输不至,降者皆欲散畔郡邑,复更保聚,观望成败。宫欲引还,恐为所反;会帝遣谒者将兵诣岑彭,有马七百匹,宫矫制取以自益,晨夜进兵,多张旗帜,登山鼓噪,右步左骑,挟船而引,呼声动山谷。岑不意汉军卒至,登山望之,大震恐;宫因纵击,大破之,斩首、溺死者万馀人,水为之浊。延岑奔成都,其众悉降,尽获其兵马珍宝。自是乘胜追北,降者以十万数。军至平阳乡,王元举众降。帝与公孙述书,陈言祸福,示以丹青之信。述省书

叹息,以示所亲。

太常常少、光禄勋张隆皆劝述降。

述曰:“废兴,命也,岂有降天子哉!”

左右莫敢复言。

少、隆皆以忧死。

帝还自长安。

冬,十月,公孙述使刺客诈为亡奴,降岑彭,夜,刺杀彭。

太中大夫监军郑兴领其营,以俟吴汉至而授之。

彭持军整齐,秋毫无犯。

邛谷王任贵闻彭威信,数千里遣使迎降;会彭已被害,帝尽以任贵所献赐彭妻子。

蜀人为立庙祠之。

马成等破河池,遂平武都。

先零诸种羌数万人,屯聚寇钞,拒浩亹隘。

成与马援深入讨击,大破之,徙降羌置天水、陇西、扶风。

是时,朝臣以金城破羌之西,涂远多寇,议欲弃之。

马援上言:“破羌以西,城多完牢,易可依固。其田土肥壤,灌溉流通。如令羌在湟中,则为害不休,不可弃也。”

帝从之。

民归者三千馀口,援为置长吏,缮城郭,起坞候,开沟洫,劝以耕牧,郡中乐业。

又招抚塞外氐、羌,皆来降附,援奏复其侯王君长,帝悉从之。

乃罢马成军。

十二月,吴汉自夷陵将三万人溯江而上,伐公孙述。

郭亻及为并州牧,过京师,帝问以得失,亻及曰:“选补众职,当简天下贤俊,不宜专用南阳人。”

是时在位多乡曲故旧,故亻及言及之。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三十四-译文

从上章摄提格年开始,到旃蒙协洽年结束,共六年。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上建武六年(庚寅年,公元30年)

春天,正月,丙辰日,将舂陵乡改为章陵县,世世代代免除徭役,与丰、沛两地相同。

吴汉等人攻下朐城,斩杀董宪、庞萌,江、淮、山东地区全部平定。诸将返回京师,设宴赏赐。

皇帝长期苦于战争,期间隗嚣派遣儿子入朝侍奉,公孙述远据边疆,于是对诸将说:“暂且将这两个人放在考虑之外。”于是让诸将在雒阳休整,将军队分派到河内,多次向陇、蜀地区传递书信,告知祸福。

公孙述多次向中国传递书信,自称符命,企图迷惑众人。皇帝给公孙述写信说:“图谶上说公孙,就是宣帝。取代汉朝的人姓当涂,名字是高;你难道就是高本人吗!你还以掌文为祥瑞,王莽有什么值得效仿的!你不是我的贼臣乱子,仓促之间人们都想为你做事。你的时日已逝,妻子弱小,应当早做打算。天下神器,不可用武力争夺,应当三思!”署名“公孙皇帝”。公孙述没有回复。

他的骑都尉平陵荆邯劝公孙述说:“汉高祖从行伍中起家,多次兵败身困;然而军队败了又重组,伤好了又再战。为什么呢?因为前赴后继才能成功,比退却灭亡要好!隗嚣遇到机会,割据雍州,兵强马壮,威震山东;遇到更始政乱,又失去天下,百姓引领期盼,四方瓦解,隗嚣没有趁机推危乘胜争夺天命,反而退却想做西伯那样的事,尊师重道,宾友处士,偃武息戈,卑辞事汉,自以为是文王再世!现在汉帝解除了关、陇的忧虑,专心东伐,四分天下已占其三;派遣使者,召降叛徒,使西州豪杰都心向山东,则五分天下已占其四;如果举兵天水,必定会溃败,天水一旦平定,则九分天下已占其八。陛下以梁州之地,内奉万乘,外供三军,百姓愁困,不堪上命,将会有王氏自溃的变故!我的愚计,认为应当趁天下人望未绝,豪杰尚可招诱,赶紧发国内精兵,令田戎据守江陵,临江南之会,倚靠巫山之固,筑垒坚守,传檄吴、楚,长沙以南必定随风而倒。令延岑出汉中,平定三辅,天水、陇西自然会臣服。这样,海内震动,有望获得大利。”公孙述询问群臣,博士吴柱说:“武王伐殷,八百诸侯不期而同,然而还师以待天命。没听说没有左右之助,而想出师千里之外的。”荆邯说:“现在东帝没有尺十之柄,驱赶乌合之众,跨马陷敌,所向披靡,不赶紧乘机与他分功,而坐谈武王之说,这是又效仿隗嚣想做西伯啊。”公孙述同意荆邯的话,想发北军屯士及山东客兵,令延岑、田戎分两路出兵,与汉中诸将合兵并势。蜀人及其弟光认为不宜空国千里之外,决成败于一举,坚决反对,公孙述才停止。延岑、田戎多次请求出兵立功,公孙述始终怀疑不听,只有公孙氏得以任事。公孙述废除铜钱,改用铁钱,货币不流通,百姓苦不堪言。为政苛细,察于小事,如为清水令时一样。喜欢改易郡县官名。年轻时曾为郎,熟悉汉家故事,出入法驾,鸾旗旄骑。又立其两子为王,食犍为、广汉各数县。有人劝谏说:“成败未可知,士兵暴露在外而先封爱子为王,显示没有大志!”公孙述不听,因此大臣都怨恨。

冯异从长安入朝,皇帝对公卿说:“这是我起兵时的主簿,为我披荆斩棘,平定关中。”结束后,赐予珍宝、钱帛,下诏说:“仓促之间在芜蒌亭的豆粥,虖沱河的麦饭,厚意久未报答。”冯异叩首谢恩说:“我听说管仲对桓公说:‘愿君无忘射钩,臣无忘槛车。’齐国因此强盛。我现在也希望国家无忘河北之难,小臣不敢忘巾车之恩。”停留十馀日,令与妻子返回西方。

申屠刚、杜林从隗嚣处来,皇帝都任命为侍御史。任命郑兴为太中大夫。

三月,公孙述派田戎出江关,招集旧部,企图夺取荆州,未能成功。皇帝于是下诏隗嚣,想从天水伐蜀。隗嚣上书说:“白水险阻,栈道毁坏。公孙述性格严酷,上下相患,须等其罪恶显著再攻打,这是大呼响应的形势。”皇帝知道他终究不会为己所用,于是谋划讨伐他。

夏天,四月,丙子日,皇帝前往长安,谒拜园陵;派遣耿弇、盖延等七将军从陇道伐蜀,先派中郎将来歙奉玺书赐隗嚣谕旨。隗嚣又设下许多疑阵,事情久拖不决。来歙于是发怒质问隗嚣说:“国家认为你知晓是非,明白兴废,所以亲自写信表达心意。你推诚布公,既已派遣伯春入质,却又想用谗言迷惑,为族灭之计吗!”于是想上前刺杀隗嚣。隗嚣起身入内,部署兵将想杀来歙,来歙慢慢持节上车离去,隗嚣派牛邯率兵围守。隗嚣的将领王遵劝谏说:“君叔虽然是单车远使,但他是陛下的外兄,杀他对汉朝无损,却会招致族灭之祸。从前宋国扣押楚国使者,结果有析骸易子之祸。小国尚且不可侮辱,何况是万乘之主,再加上伯春的性命!”来歙为人有信义,言行一致,往来游说,皆可查证;西州士大夫都信任敬重他,多为他说情,因此得以免难东归。

五月,己未日,皇帝车驾从长安返回。

隗嚣于是发兵反叛,派王元据守陇坻,伐木堵塞道路。诸将与隗嚣交战,大败,各自率兵退下陇山;隗嚣追击甚急,马武挑选精骑为后卫,杀敌数千人,诸军才得以返回。

六月辛卯日,下诏说:“设置官吏,是为了百姓。现在百姓遭难,户口减少,而县官吏职,设置仍然繁多。命令司隶、州牧各自核实所辖地区,减少吏员,县国不足设置长吏的合并。”于是合并四百馀县,吏员减少,十置其一。

九月,丙寅日晦,日食。执金吾硃浮上疏说:“从前尧、舜盛世,尚且三考;大汉兴起,也是积累功效,官吏皆长期任职,甚至长子孙。当时的吏职,怎能全部治理,议论之人,岂不喧哗!大概认为天地之功不可仓促,艰难之业当累日而成。而近来守宰频繁更换,迎新送旧,疲劳道路。考察他们任职时间短,不足以显见其职,既加严切,人不自保,迫于举劾,惧于刺讥,所以争相粉饰诈伪以希求虚誉,这是导致日月失行的原因。物暴长者必夭折,功卒成者必速坏。如果摧毁长久之业而追求速成之功,不是陛下的福气。愿陛下放眼于经年之外,望治于一世之后,天下幸甚!”皇帝采纳其言,从此牧守更换频繁。

颇为简略。

十二月,壬辰日,大司空宋弘被免职。

癸巳日,皇帝下诏说:“近来军队未解散,财政不足,因此实行十一税。现在粮食储备有所增加,命令各郡国按旧制收取田租,三十税一。”

诸将下陇时,皇帝命令耿弇驻军漆,冯异驻军栒邑,祭遵驻军汧,吴汉等人返回长安驻守。

冯异率军未到栒邑,隗嚣乘胜派王元、行巡率领二万余人下陇,分派行巡夺取栒邑。

冯异立即率军想要先占据栒邑,诸将说:“敌军强大且乘胜而来,不可与之争锋,应停止行军,选择有利地形,慢慢思考策略。”

冯异说:“敌军临境,贪图小利,想要深入;如果得到栒邑,三辅地区将动摇。进攻者不足,防守者有余。现在先占据城池,以逸待劳,不是争锋的策略。”

冯异秘密前往,关闭城门,收起旗帜和鼓声。

行巡不知情,急忙赶来。

冯异乘其不备,突然击鼓、竖起旗帜出击。

行巡的军队惊慌失措,四散奔逃,冯异追击,大败敌军。

祭遵也在汧地击败了王元。

于是北地的豪强耿定等人全部背叛隗嚣投降。

皇帝命令冯异进军义渠,击败了卢芳的将领贾览、匈奴的奥鞬日逐王,北地、上郡、安定等地都投降了。

窦融再次派他的弟弟窦友上书说:“臣有幸依附于先帝的末属,世代为二千石官员,臣又历任将帅,守卫一方,因此派刘钧口头陈述忠心,自认为内心坦诚,毫无隐瞒。然而皇帝的诏书盛赞蜀、汉二主三分天下的权力,任嚣、尉佗的谋略,臣私下感到痛心。臣窦融虽无见识,仍知利害之际、顺逆之分。岂能背叛真正的旧主,侍奉奸伪之人;废弃忠贞的节操,做颠覆之事;放弃已成的基业,追求无望的利益。这三者,即使问狂夫,也知道取舍,而臣为何要用心于此!谨派弟弟窦友前往朝廷,口头陈述至诚。”

窦友到达高平,恰逢隗嚣反叛,道路不通,于是派司马席封从小路送信。

皇帝再次派席封,赐予窦融、窦友书信,慰藉甚厚。

窦融于是写信给隗嚣说:“将军亲遇危难之际,国家不利之时,坚守节操,不改初衷,侍奉本朝。窦融等人之所以钦佩将军的高义,愿意追随将军,正是为此!然而在愤怒之间,改变节操,放弃成功,制造困难,百年积累,一朝毁之,岂不可惜!恐怕是执事者贪功建谋,导致如此。当今西州地势局促,民兵离散,易于辅佐他人,难以自立。如果计划失策,迷途不返,不南合子阳,则北入文伯。负虚交而轻视强敌,恃远救而轻视近敌,未见其利。自兵起以来,城郭皆为废墟,百姓流离失所。幸赖天运稍转,而将军又加重其难,使得积病不得痊愈,幼孤将再次流离,言之令人心酸。庸人尚且不忍,何况仁者乎!窦融听说为忠甚易,得宜实难。忧人太过,以德取怨,知道将因言获罪!”

隗嚣不接受。

窦融于是与五郡太守共同整顿兵马,上疏请求出兵日期;皇帝深加赞赏。

窦融随即与诸郡守率军进入金城,击败隗嚣的党羽先零羌封何等,大破敌军。

于是沿黄河布阵,展示军威,等待皇帝车驾。

当时大军未进,窦融于是引军返回。

皇帝因窦融的忠诚和功绩显著,更加赞赏,修缮窦融父亲的坟墓,以太牢祭祀,多次派使者送去四方珍馐。

梁统担心众人心生疑惑,于是派人刺杀张玄,与隗嚣断绝关系,解除了所假借的将军印绶。

此前,马援听说隗嚣想要背叛汉朝,多次写信责备他,隗嚣得信后更加愤怒。

等到隗嚣发兵反叛,马援于是上书说:“臣与隗嚣本是好友,当初派臣东行,对臣说:‘本欲为汉,愿足下前往观察,若合你意,即专心为之。’及臣返回,以赤心相报,实欲引导他向善,不敢以非义欺骗。而隗嚣自怀奸心,盗憎主人,怨毒之情,归于臣身。臣欲不言,则无以上报,愿听命前往行在所,详细陈述灭隗嚣之策。”

皇帝于是召见他。

马援详细陈述了谋略。

皇帝于是派马援率领五千突骑,往来游说隗嚣的将领高峻、任禹等人,以及羌族豪强,陈述祸福,以离间隗嚣的党羽。

马援又写信给隗嚣的将领杨广,劝他说:“马援私下见四海已定,万民同心,而季孟(隗嚣)闭拒背叛,成为天下的靶子。常恐海内切齿,思相屠裂,因此写信表达恻隐之心。然而听说季孟归罪于马援,采纳王游翁的谄媚邪说,自以为函谷以西,举足可定。以今观之,竟如何!马援间至河内,探望伯春,见其奴吉从西方回来,说伯春的小弟仲舒见到吉,想问伯春是否安好,竟不能言,日夜号泣,辗转尘中。又说其家悲愁之状,不可言也。怨仇可刺不可毁,马援闻之,不禁泪下。马援素知季孟孝爱,曾、闵不过。孝于其亲,岂不慈于其子!可有子抱三木而跳梁妄作,自同分羹之事乎!季孟平生自言所以拥兵众者,欲以保全父母之国而完坟墓也,又言苟厚士大夫而已。而今所欲全者将破亡之,所欲完者将毁伤之,所欲厚者将反薄之。季孟尝折愧子阳而不受其爵,今更共陆陆欲往附之,将难为颜乎!若复责以重质,当安从得子主给是哉!往时子阳独欲以王相待而春卿拒之,今者归老,更欲低头与小儿曹共槽枥而食,并肩侧身于怨家之朝乎!今国家待春卿意深,宜使牛孺卿与诸耆老大人共说季孟,若计画不从,真可引领去矣。前披舆地图,见天下郡国百有六所,奈何欲以区区二邦以当诸夏百有四乎!春卿事季孟,外有君臣之义,内有朋友之道。言君臣邪,固当谏争;语朋友邪,应有切磋。岂有知其无成,而但萎腇咋舌,义手从族乎!及今成计,殊尚善也,过是,欲少味矣!且来君叔天下信士,朝廷重之,其意依依,常独为西州言。马援商朝廷,尤欲立信于此,必不负约。马援不得久留,愿急赐报。”

杨广最终没有回复。

诸将每有疑议,便请马援前来,都对他敬重有加。

隗嚣上疏谢罪说:“吏民听说大军突然到来,惊恐自救,臣隗嚣不能禁止。兵有大利,不敢废弃臣子之节,亲自追还。昔虞舜事父,大杖则走,小杖则受,臣虽不敏,敢忘此义!今臣之事,在于本朝,赐死则死,加刑则刑;如能洗心革面,死骨不朽。”

有司认为隗嚣言辞傲慢,请求诛杀其子。

皇帝不忍,再次派来歙到汧地,赐予隗嚣书信说:“昔柴将军云:陛下宽仁,诸侯虽有亡叛而后归,辄复位号,不诛也。’今

如果束手就擒,再派遣恂的弟弟回到朝廷,那么爵位和俸禄都能保全,还会有巨大的福气!我已经快四十岁了,在军中十年,厌倦了浮夸的言辞。如果不愿意,就不要回复。”

隗嚣知道皇帝看穿了他的诡计,于是派遣使者向公孙述称臣。

匈奴和卢芳不断侵扰,皇帝命令归德侯飒出使匈奴以修复旧有的友好关系。单于傲慢无礼,虽然派遣使者回复,但侵扰依旧。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上建武七年(辛卯,公元三一年)

春天,三月,撤销郡国的轻车、骑士、材官,让他们回归平民身份。

公孙述立隗嚣为朔宁王,派遣军队往来,为他提供支援。

癸亥晦日,发生日食。皇帝诏令百官各自上奏封事,上书的人不得提及“圣”字,太中大夫郑兴上疏说:“国家没有好的政绩,就会在日月上显现灾异。关键在于顺应人心,选择合适的人担任职位。现在公卿大夫大多推荐渔阳太守郭亻及可以担任大司空,但没有及时决定;民间流言纷纷,都说‘朝廷想用功臣’,功臣被任用则职位安排就会出错。希望陛下屈尊顺从众意,以成全群臣让贤的功劳。近年来日食多发生在晦日,提前发生,都是因为月亮运行过快。太阳象征君主,月亮象征臣子;君主急躁则臣子紧迫,所以月亮运行过快。现在陛下英明而群臣惶恐,应该考虑温和的政策,关注《洪范》的法则。”皇帝勤于政事,但过于严厉急躁,所以郑兴上奏提及此事。

夏天,四月,壬午日,大赦天下。

五月,戊戌日,任命前将军李通为大司空。

大司农江冯上奏说:“应该让司隶校尉监督三公。”司空掾陈元上疏说:“我听说以臣为师的是帝王,以臣为宾的是霸主。所以周武王以太公为师,齐桓公以管仲为仲父,近则有高帝优待相国的礼仪,太宗赋予宰辅的权力。到了新朝王莽,遭遇汉朝中衰,独揽国家大权以窃取天下,何况他自己明白,不信任群臣,剥夺公辅的职责,削弱宰相的权威,以刺探举报为明察,以揭发隐私为正直,以至于仆人告发主人,子弟背叛父兄,法网严密,大臣无所适从;然而不能阻止董忠的阴谋,最终被世人诛杀。现在四方尚未安定,天下未统一,百姓都在观望。陛下应该遵循文王、武王的圣典,继承祖宗的遗德,礼贤下士,屈尊待贤,实在不应该让有司监督公辅的名声。”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

酒泉太守竺曾因为弟弟报仇杀人,自己辞去太守职位;窦融按照制度任命竺曾为武锋将军,改任辛肜为酒泉太守。

秋天,隗嚣率领三万步骑兵侵犯安定,到达阴槃,冯异率领诸将抵抗;隗嚣又命令别将下陇攻打祭遵于汧。都没有取得胜利而撤退。皇帝准备亲自征讨隗嚣,先通知窦融出兵的时间,恰逢下雨,道路中断,且隗嚣的军队已经撤退,于是停止行动。皇帝命令来歙写信招降王遵,王遵投降,被任命为太中大夫,封为向义侯。

冬天,卢芳因为某事诛杀了他的五原太守李兴兄弟。朔方太守田飒、云中太守乔扈各自率领郡城投降,皇帝命令他们继续担任原职。

皇帝喜欢图谶,与郑兴讨论郊祀事宜,说:“我想用图谶来决定,怎么样?”郑兴回答说:“我不研究图谶。”皇帝生气地说:“你不研究图谶,是反对它吗?”郑兴惶恐地说:“我对图谶没有研究,但并没有反对它。”皇帝这才释怀。

南阳太守杜诗治理清平,兴利除害,百姓受益。他还修建陂池,开垦土地,郡内家家户户富裕,当时人们将他比作召信臣。南阳有谚语说:“前有召父,后有杜母。”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上建武八年(壬辰,公元三二年)

春天,来歙率领两千多人开山辟路,从番须、回中直袭击略阳,斩杀隗嚣的守将金梁。隗嚣大惊说:“怎么这么神速!”皇帝得知略阳被攻下,非常高兴,说:“略阳是隗嚣的依靠。心腹已坏,控制他的肢体就容易了!”吴汉等诸将听说来歙占据了略阳,争相奔赴。皇帝认为隗嚣失去了依靠,失去了重要城池,必定会全力进攻;长期围困而城池不破,士兵疲惫,就可以乘危进攻,于是命令吴汉等人撤回。隗嚣果然派王元防守陇坻,行巡防守番须口,王孟堵塞鸡头道,牛邯驻军瓦亭。隗嚣亲自率领数万人围攻略阳,公孙述派遣将领李育、田弇协助,开山筑堤,引水灌城。来歙与将士们坚守,箭用完了,就拆屋断木作为武器。隗嚣全力进攻,数月未能攻下。

夏天,闰四月,皇帝亲自率军征讨隗嚣,光禄勋汝南郭宪劝谏说:“东方刚刚平定,陛下不宜远征。”于是拔刀割断车靷。皇帝不听,西行至漆。诸将大多认为王师不宜深入险地,犹豫不决;皇帝召见马援询问。马援分析隗嚣的将帅有土崩瓦解的趋势,进军必定能破敌;又在皇帝面前用米堆成山谷,指画形势,展示进军路线,分析得清清楚楚。皇帝说:“敌人在我眼中了!”第二天,进军至高平第一。窦融率领五郡太守及羌虏小月氏等数万步骑兵,辎重五千多辆,与大军会合。当时军队刚刚组建,诸将朝会礼仪不整,窦融先派从事询问会见礼仪。皇帝得知后赞赏他,并告知百官,于是设宴款待,以特殊礼仪对待窦融等人。随后共同进军,分多路进攻陇地。派王遵写信招降牛邯,牛邯投降,被任命为太中大夫。于是隗嚣的十三名大将、十六个属县、十多万士兵全部投降。隗嚣带着妻子逃往西城,投奔杨广,而田弇、李育退守上邽。略阳之围解除。皇帝慰劳来歙,赐他坐在首席,位于诸将之上,赐给他的妻子一千匹缣。皇帝前往上邽,诏告隗嚣说:“如果束手投降,父子相见,保证不会有其他事情。如果还想效仿黥布,也随你。”隗嚣最终不投降,于是皇帝诛杀了他的儿子恂。派吴汉、岑彭围攻西城,耿弇、盖延围攻上邽。封窦融为安丰侯,弟弟窦友为显亲侯,五郡太守都封为列侯,派遣他们回西部镇守。窦融因长期独揽大权,心中不安,多次上书请求替换。皇帝回复说:“我与将军如同左右手,你多次谦让,怎么不明白我的心意!好好安抚士民,不要擅自离开部队!”颍川盗贼四起,侵扰属县,河东守兵也叛变,京师动荡。皇帝听说后说:“我后悔没有听从郭子横的建议。”

秋天,八月,皇帝从上邽日夜东行,赐书岑彭等人说:“如果两城攻下,就可以率军南下攻打蜀虏。人苦于不知足,既平定了陇地,又想要蜀地。每次发兵,头发都白了!”

九月,乙卯日,皇帝回到宫中。皇帝对执金吾寇恂说:“颍川靠近京师,应该尽快平定。只有你能平定它,从九卿中再次出山为国分忧吧!”寇恂回答说:“颍川听说陛下忙于陇、蜀之事,所以狂徒乘机作乱。如果听说陛下南征,贼人必定惶恐归降,臣愿意

皇帝听从了建议,决定亲自率军南征。庚申日,皇帝的车驾出发,颍川的盗贼全部投降。寇恂最终没有接受郡守的职位,百姓拦路请求:“希望陛下再借寇君一年。”于是皇帝将寇恂留在长社,安抚官吏和百姓,接受剩余的投降者。东郡和济阴的盗贼也起事了,皇帝派遣李通、王常去讨伐。因为东光侯耿纯曾经担任东郡太守,在卫地有很高的威信,皇帝派遣使者任命他为太中大夫,让他与大部队在东郡会合。东郡的盗贼听说耿纯进入境内,九千多人全部向耿纯投降,大部队不战而返;皇帝下诏书再次任命耿纯为东郡太守。戊寅日,皇帝的车驾从颍川返回。

安丘侯张步带着妻子逃到临淮,与弟弟张弘、张蓝试图召集旧部,乘船入海。琅邪太守陈俊追击讨伐,斩杀了他们。

冬季,十月丙午日,皇帝前往怀地;十一月乙丑日,返回洛阳。

杨广去世,隗嚣陷入困境,他的大将王捷在戎丘,登上城墙向汉军呼喊:“为隗王守城的人,都必死无疑,绝无二心。希望各军尽快撤退,我请求自杀以表明心志。”于是自刎而死。

起初,皇帝命令吴汉说:“各郡的士兵只是浪费粮食,如果有逃亡的,就会挫败军心,应该全部遣散。”吴汉等人贪图合力攻打隗嚣,未能遣散士兵,粮食日渐减少,士兵疲惫不堪,逃亡的人很多。岑彭堵塞谷水灌入西城,城墙未被淹没一丈多。恰逢王元、行巡、周宗率领蜀地的五千多援兵从高处赶到,大声呼喊:“百万大军即将到来!”汉军大惊,还没来得及布阵,王元等人突围死战,最终进入城中,迎接隗嚣回到冀地。吴汉的军队粮食耗尽,于是烧毁辎重,率军下陇,盖延、耿弇也相继撤退。隗嚣出兵追击各营,岑彭作为后卫,各将才得以全军东归;只有祭遵驻扎在汧地不退。吴汉等人再次驻扎在长安,岑彭返回津乡。于是安定、北地、天水、陇西再次反叛归附隗嚣。校尉太原人温序被隗嚣的将领苟宇抓获,苟宇多次劝降,温序大怒,斥责苟宇等人说:“你们这些敌人怎么敢胁迫汉将!”于是用节杖击杀数人。苟宇的部下争相要杀他,苟宇制止说:“这是义士,死节之人,可以赐他剑。”温序接过剑,将胡须衔在口中,对左右说:“既然被贼人所杀,不要让胡须玷污土地!”于是伏剑自刎。从事王忠带着他的遗体回到洛阳,皇帝下诏赐予墓地,任命他的三个儿子为郎官。

十二月,高句丽王派遣使者朝贡,皇帝恢复了他的王号。

这一年,发生了大水灾。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上建武九年(癸巳,公元33年)

春季,正月,颍阳成侯祭遵在军中去世。皇帝下诏让冯异接管他的军营。祭遵为人廉洁谨慎,克己奉公,赏赐全部分给士兵;军纪严明,所到之处官吏和百姓都不知道有军队存在。选拔人才都采用儒术,饮酒设乐时,必定是雅歌投壶。临终前,他留下遗言要求薄葬;问及家事,他始终没有说一句话。皇帝对他的去世感到非常悲痛,祭遵的灵柩到达河南时,皇帝穿着素服亲自迎接,望见灵柩痛哭流涕;返回时,皇帝亲自到城门,目送灵车经过,泪流不止;丧礼结束后,皇帝亲自用太牢祭祀。皇帝下诏让大长秋、谒者、河南尹负责丧事,大司农提供费用。下葬时,皇帝再次亲临;下葬后,皇帝又到他的坟墓前,看望他的夫人和家人。后来在朝会上,皇帝常常感叹:“哪里还能找到像祭征虏这样忧国奉公的人呢!”卫尉铫期说:“陛下仁至义尽,对祭遵的哀念不已,群臣都感到惭愧和恐惧。”皇帝这才停止。

隗嚣病重且饥饿,吃着粗粮,愤恨而死。王元、周宗立隗嚣的小儿子隗纯为王,统领军队占据冀地。公孙述派遣将领赵匡、田弇援助隗纯。皇帝派遣冯异去讨伐他们。

公孙述派遣他的翼江王田戎、大司徒任满、南郡太守程泛率领数万人从江关出发,击败了冯骏等人的军队,攻占了巫县、夷道和夷陵,随后占据荆门、虎牙,横跨长江架设浮桥和关楼,树立赞柱以阻断水道,结营跨山以封锁陆路,阻挡汉军。

夏季,六月丙戌日,皇帝前往缑氏,登上轘辕山。

吴汉率领王常等四位将军的五万多士兵在高柳攻打卢芳的将领贾览、闵堪;匈奴出兵救援,汉军失利。于是匈奴势力转强,劫掠日益频繁。皇帝下诏让硃祜驻扎在常山,王常驻扎在涿郡,破奸将军侯进驻扎在渔阳,任命讨虏将军王霸为上谷太守,以防备匈奴。

皇帝派遣来歙全面监护各将驻扎在长安,太中大夫马援作为副手。来歙上书说:“公孙述以陇西、天水为屏障,所以能够苟延残喘;如今这两郡被平定,公孙述的智谋就穷尽了。应该增加兵马,储备粮草。如今西州刚刚被攻破,士兵疲惫饥饿,如果用财物和粮食招抚,他们的部众可以聚集。我知道国家的供给不止一处,用度不足,但这是不得已的!”皇帝同意了他的建议。于是下诏在汧地储备六万斛粮食。秋季,八月,来歙率领冯异等五位将军在天水讨伐隗纯。

骠骑将军杜茂在繁畤与贾览交战,杜茂的军队战败。

自从王莽末年,羌人进入塞内居住,金城的属县大多被他们占据。隗嚣无法讨伐他们,只好安抚接纳,利用他们的部众与汉军对抗。司徒掾班彪上书说:“如今凉州各部都有投降的羌人,羌人披发左衽,与汉人杂居,习俗不同,语言不通,常常被小吏和狡猾的人侵夺,穷困愤恨,因此反叛。蛮夷的寇乱,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旧制规定,益州部设置蛮夷骑都尉,幽州部设置领乌桓校尉,凉州部设置护羌校尉,都持节统领,调解他们的怨恨,每年巡视,询问他们的疾苦。还多次派遣使者翻译,沟通消息,让塞外的羌夷成为官吏的耳目,州郡因此可以提前防备。现在应该恢复旧制,以明确威防。”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任命牛邯为护羌校尉。

盗贼杀害了阴贵人的母亲邓氏和弟弟。皇帝对此感到悲伤,封阴贵人的弟弟阴就为宣恩侯,又召见阴就的哥哥阴兴,想要封他为侯,将印绶放在他面前。阴兴坚决推辞说:“我没有先登陷阵的功劳,而一家数人都被封爵,让天下人失望,实在不愿意!”皇帝赞赏他的态度,不再勉强他。阴贵人问他原因,阴兴说:“外戚家族苦于不知谦退,嫁女想配侯王,娶妻觊觎公主,我心里实在不安。富贵有极限,人应当知足,夸耀奢侈只会被世人讥讽。”阴贵人被他的话感动,深自谦抑,最终没有为宗亲谋求职位。

皇帝召寇恂回朝,任命渔阳太守郭亻及为颍川太守。郭亻及招降了山贼赵宏、召吴等数百人,全部遣返归农;他因此弹劾自己擅自下令,皇帝没有责怪他。后来赵宏、召吴等人的党羽听说郭亻及的威信,从江南、幽州、冀州等地远道而来,不约而同地投降,络绎不绝。

莎车王康去世,他的弟弟贤继位,攻杀了拘弥、西夜王,并让康的两个儿子统治他们。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上建武十年(甲午,公元34年)

春季,正月,吴汉再次率领捕虏将军王霸等四位将军的六万士兵从高柳出发攻打贾览,匈奴数千骑兵前来救援。双方在平城下连续交战,汉军击退了匈奴。

夏阳节侯冯异等人与赵匡、田弇交战将近一年,最终将他们全部斩杀。隗纯尚未投降,将领们想要暂时退兵休整,冯异坚持不动,继续攻打落门,但未能攻下。夏天,冯异在军中去世。

秋天,八月,己亥日,皇帝前往长安。

起初,隗嚣的将领安定高峻拥兵占据高平第一,建威大将军耿弇等人围攻他,一年未能攻下。皇帝亲自率军征讨,寇恂劝谏说:“长安地处中心,交通便利,安定、陇西必定感到震惧;我们只需从容应对一处,便可控制四方。如今士兵和马匹疲惫,正面临险阻,这不是万乘之君的稳固之道。前年颍川之事,可以作为深刻的教训。”皇帝不听,戊戌日,继续前进至汧。高峻仍然不降,皇帝派寇恂前去劝降。寇恂带着皇帝的诏书到达高平第一,高峻派军师皇甫文出来迎接,言辞礼节毫不屈服;寇恂大怒,准备杀他。将领们劝谏说:“高峻有精兵万人,大多擅长使用强弩,西边阻挡陇道,连年未能攻下,如今想要劝降却反而杀他的使者,恐怕不妥吧?”寇恂不听,于是斩杀皇甫文,派他的副手回去告诉高峻:“军师无礼,已被斩杀!想要投降,就赶快投降;不想投降,就固守吧!”高峻惶恐,当天便打开城门投降。将领们都来祝贺,并问:“敢问杀了他的使者却让他投降,这是为什么?”寇恂说:“皇甫文是高峻的心腹,是他的谋士。如今他来,言辞毫不屈服,必定没有投降的意思。留下他,皇甫文会继续为他出谋划策;杀了他,高峻就会失去胆气,因此投降。”将领们都说:“我们想不到这一点!”

冬天,十月,来歙与将领们攻破落门,周宗、行巡、苟宇、赵恢等人带着隗纯投降,王元逃往蜀地。皇帝将隗氏一族迁到京师以东。后来隗纯与宾客逃入胡地,到武威时被捕获,最终被处死。

先零羌与其他部族侵犯金城、陇西,来歙率领盖延等人进击,大败敌军,斩杀数千人。于是开仓放粮,赈济饥民,陇右地区因此安定,凉州也恢复了流通。

庚寅日,皇帝的车驾返回宫中。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上建武十一年(乙未,公元三五年)

春天,三月,己酉日,皇帝前往南阳,随后又到章陵;庚午日,车驾返回宫中。

岑彭驻扎在津乡,多次攻打田戎等人,未能取胜。皇帝派吴汉率领诛虏将军刘隆等三位将领,调发荆州兵六万余人、骑兵五千匹,与岑彭在荆门会合。岑彭装备了数十艘战船,吴汉认为各郡的船夫耗费粮草过多,想要撤掉他们。岑彭认为蜀兵强大,不可轻易撤退,上书陈述情况。皇帝回复岑彭说:“大司马习惯使用步兵和骑兵,不熟悉水战,荆门之事,全权交给征南公处理。”闰月,岑彭命令军中招募攻打浮桥的勇士,先登者给予重赏。偏将军鲁奇应募上前,当时东风猛烈,鲁奇的船逆流而上,直冲浮桥,但桥柱上有反钩,鲁奇的船无法前进。鲁奇等人乘势拼死作战,用火把焚烧浮桥,风助火势,桥楼崩塌燃烧。岑彭率领全军顺风并进,所向无敌,蜀兵大乱,溺死者数千人,斩杀任满,生擒程汎,田戎逃往江州。岑彭上表推荐刘隆为南郡太守;自己率领辅威将军臧宫、骁骑将军刘歆长驱直入江关。命令军中不得掠夺,所过之处,百姓都献上牛酒迎接慰劳,岑彭谦让不接受。百姓大喜,争相开门投降。皇帝下诏任命岑彭为益州牧,所攻下的郡县由他代理太守事务,岑彭若离开辖区,便将太守的职权交给后将军。岑彭选拔官员担任州中长吏。岑彭到达江州,因城池坚固、粮草充足,难以迅速攻下,便留下冯骏守城;自己率兵乘胜直指垫江,攻破平曲,缴获米粮数十万石。吴汉留在夷陵,装备露桡船继续前进。

夏天,先零羌侵犯临洮。来歙推荐马援为陇西太守,马援率军攻打先零羌,大败敌军。

公孙述任命王元为将军,让他与领军环安一起防守河池。六月,来歙与盖延等人进攻王元、环安,大败敌军,攻下下辨,乘胜前进。蜀人十分恐惧,派刺客刺杀来歙,来歙未死,急忙召见盖延。盖延见到来歙,伏地痛哭,不敢抬头。来歙斥责盖延说:“虎牙将军怎能如此!如今使者被刺客所伤,无法报效国家,所以叫你来,是想托付你军事重任,你却像小儿女一样哭泣!刀虽在我身上,难道就不能指挥军队斩杀敌人吗?”盖延收泪起身,接受来歙的嘱托。来歙亲自写表说:“臣在夜深人静时,被不知何人刺伤,击中要害。臣不敢自惜,只恨自己未能尽职,让朝廷蒙羞。治国以得贤才为本,太中大夫段襄,刚直可任,愿陛下明察。另外,臣的兄弟不肖,恐怕终将获罪,恳请陛下怜悯,多加教导。”写完投笔抽刀而死。皇帝得知后,大为震惊,读表时泪流满面。任命扬武将军马成接替中郎将之职。来歙的灵柩运回洛阳,皇帝身穿素服亲自吊唁、送葬。

赵王刘良随皇帝送葬归来,进入夏城门时,与中郎将张邯争道,呵斥张邯调转车头,又责问门候,让他向前走数十步。司隶校尉鲍永弹劾说:“刘良没有藩臣的礼节,大不敬。”刘良身为尊贵的皇亲,鲍永却敢于弹劾他,朝廷上下肃然起敬。鲍永任命扶风人鲍恢为都官从事,鲍恢也刚直不阿,不畏权贵。皇帝常说:“贵戚们也要收敛,避开二鲍。”鲍永巡视到霸陵,路过更始帝的陵墓,下车跪拜,痛哭尽哀后离去,西行至扶风,杀牛祭祀苟谏的坟墓。皇帝听说后,心中不悦,问公卿说:“奉使之人如此行事,该如何评价?”太中大夫张湛回答说:“仁者,是行为的根本;忠者,是义的主宰。仁者不遗忘旧情,忠者不忘君恩,这是行为的高尚表现。”皇帝这才释怀。

皇帝亲自率军征讨公孙述;秋天,七月,驻扎在长安。

公孙述派他的将领延岑、吕鲔、王元、公孙恢率全部兵力防守广汉和资中,又派将领侯丹率二万余人防守黄石。岑彭派臧宫率领五万降卒,从涪水上游的平曲出发,抵御延岑,自己分兵沿江而下返回江州,逆都江而上,袭击侯丹,大败敌军;随后日夜兼程,急行军二千余里,直取武阳。派精锐骑兵奔袭广都,距离成都仅数十里,攻势如风雨般迅猛,所到之处敌军纷纷溃散。起初,公孙述听说汉军在平曲,便派大军迎击。等到岑彭到达武阳,绕到延岑军后方,蜀地震惊。公孙述大惊,用杖击地说:“这是什么神兵!”延岑在沅水集结重兵。臧宫兵多粮少,补给未到,降卒们都想逃散回郡县,重新聚集观望成败。臧宫想要撤退,又怕被敌军反击;恰好皇帝派谒者带兵增援岑彭,有马七百匹,臧宫假传圣旨取来补充自己,日夜进军,多张旗帜,登山鼓噪,右为步兵,左为骑兵,挟船而进,呼声震动山谷。延岑没想到汉军突然到来,登山观望,大为惊恐;臧宫趁机发动进攻,大败敌军,斩杀、溺死者万余人,河水为之浑浊。延岑逃往成都,他的部下全部投降,汉军缴获了所有的兵马珍宝。此后汉军乘胜追击,降者多达十万。军队到达平阳乡,王元率众投降。皇帝写信给公孙述,陈述利害,示以丹青之信。公孙述读信后

叹息,以此表达对亲近之人的情感。

太常常少和光禄勋张隆都劝公孙述投降。

公孙述说:“国家的兴衰是命运决定的,哪有天子投降的道理!”

左右的人都不敢再说话。

常少和张隆都因忧虑而死。

皇帝从长安返回。

冬天,十月,公孙述派刺客假装逃亡的奴隶,投降岑彭,夜里刺杀了岑彭。

太中大夫监军郑兴接管了岑彭的军营,等待吴汉到来后交给他。

岑彭治军严整,秋毫无犯。

邛谷王任贵听说岑彭的威信,从数千里外派使者来迎接投降;正好岑彭已经被害,皇帝将任贵所献的礼物全部赐给了岑彭的妻子和儿子。

蜀人为岑彭立庙祭祀。

马成等人攻破河池,于是平定了武都。

先零等各部落的羌人数万人,聚集在一起进行抢劫,阻挡在浩亹隘口。

马成和马援深入讨伐,大败他们,将投降的羌人迁移到天水、陇西、扶风安置。

这时,朝臣们认为金城破羌以西,路途遥远且多寇贼,商议想要放弃。

马援上书说:“破羌以西,城池大多完好坚固,容易依靠防守。那里的土地肥沃,灌溉便利。如果让羌人留在湟中,就会为害不止,不能放弃。”

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

归附的百姓有三千多人,马援为他们设置了官吏,修缮了城墙,建立了坞堡,开挖了沟渠,鼓励他们耕种放牧,郡中百姓安居乐业。

又招抚塞外的氐人和羌人,他们都来投降归附,马援上奏恢复他们的侯王君长地位,皇帝全部同意了。

于是撤回了马成的军队。

十二月,吴汉从夷陵率领三万人逆江而上,讨伐公孙述。

郭亻及担任并州牧,经过京师,皇帝问他政事的得失,郭亻及说:“选拔补充各种职位,应当选拔天下的贤才,不应该只任用南阳人。”

当时在位的官员大多是乡里故旧,所以郭亻及提到了这一点。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三十四-注解

上章摄提格: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用于表示年份。

旃蒙协洽: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用于表示年份。

世祖光武皇帝:指东汉开国皇帝刘秀,谥号光武。

建武六年:东汉光武帝刘秀的年号,建武六年即公元30年。

舂陵乡:地名,位于今湖北省枣阳市,是刘秀的故乡。

章陵县:地名,东汉时期设置的县,位于今湖北省枣阳市。

丰、沛:指刘邦的故乡丰邑和沛县,刘邦是西汉开国皇帝。

吴汉:吴汉是东汉初年的重要将领,曾参与平定各地的叛乱,后成为东汉的开国功臣之一。

董宪、庞萌:东汉初年的割据势力首领。

隗嚣:东汉初年割据势力首领,字季孟,天水郡人。曾与光武帝争夺天下,后因战败而病逝。

公孙述:公孙述是东汉末年割据蜀地的军阀,自称蜀王,后自立为帝,建立成家政权。

图谶:古代预言书,常用于政治宣传。

符命:古代认为天命的象征,常用于政治宣传。

王莽:西汉末年的权臣,后篡位建立新朝。

荆邯:公孙述的部下,曾建议公孙述出兵争夺天下。

冯异:东汉初年名将,字公孙,南阳人,以智勇双全著称,曾参与平定隗嚣之乱。

申屠刚、杜林:东汉初年的官员,曾为隗嚣效力。

郑兴:东汉初年的官员,太中大夫。

耿弇、盖延:东汉初年名将,曾参与平定各地割据势力。

来歙:东汉初年名将,字君叔,南阳人,以勇猛善战著称,曾多次击败羌人和蜀军。

王遵:隗嚣的部下,曾劝谏隗嚣不要杀害来歙。

马武:东汉初年名将,曾参与平定各地割据势力。

硃浮:东汉初年官员,曾任执金吾。

大司空:古代官名,负责国家工程和水利建设,位列三公之一。

十一之税:古代税收制度,指农民需缴纳十分之一的收成作为税收。

三十税一:古代税收制度,指农民需缴纳三十分之一的收成作为税收,较十一之税更为宽松。

陇:古代地名,今甘肃省一带。

漆:古代地名,今陕西省境内。

栒邑:古代地名,今陕西省境内。

汧:古代地名,今陕西省境内。

三辅:古代指京畿地区,包括京兆、左冯翊、右扶风三个行政区。

窦融:东汉初年的官员,曾任武锋将军,后封安丰侯。

马援:马援是东汉初年的名将,曾多次平定边疆叛乱,对稳定东汉边疆有重要贡献。

突骑:古代精锐骑兵部队,以快速突击为主要战术。

伯春:隗嚣的字,指隗嚣本人。

子阳:指公孙述,东汉初年割据蜀地的军阀。

春卿:隗嚣的字,指隗嚣本人。

来君叔:指来歙,东汉初年名将,曾多次出使西域。

恂弟:指隗嚣的弟弟隗恂,隗嚣是东汉初年的割据势力之一。

归阙庭:指归顺朝廷,回到皇帝的统治之下。

爵禄:古代指官职和俸禄,这里指隗嚣如果归顺朝廷,可以保住他的官职和俸禄。

匈奴:古代北方游牧民族,经常与中原王朝发生冲突。

卢芳:东汉初年的割据势力之一,自称汉帝。

归德侯飒:东汉初年的官员,奉命出使匈奴以修复两国关系。

单于:匈奴的最高统治者。

建武七年:东汉光武帝刘秀的年号,公元31年。

日有食之:指日食现象,古代认为日食是不祥之兆。

大赦:皇帝颁布的赦免令,通常在大典或重要事件时发布。

李通:东汉初年将领,字文达,南阳郡人。曾参与平定王莽末年的叛乱,后随光武帝征战,功勋卓著。

江冯:东汉初年的官员,大司农。

陈元:东汉初年的官员,司空掾。

竺曾:东汉初年的官员,酒泉太守。

岑彭:岑彭是东汉初年的著名将领,曾参与平定各地的叛乱,后被公孙述派遣的刺客刺杀。

耿弇:东汉初年的将军,曾参与平定隗嚣的战争。

盖延:东汉初年的将军,曾参与平定隗嚣的战争。

颍川:东汉时期的郡名,位于今河南省中部。

寇恂:东汉初年名将,字子翼,扶风茂陵人,以智谋和忠诚著称,曾多次劝谏光武帝。

王常:东汉初年将领,字子明,南阳郡人。曾参与平定绿林军起义,后随光武帝征战,屡立战功。

耿纯:东汉初年将领,字子敬,东郡人。曾任东郡太守,威信卓著,后随光武帝征战,功勋显赫。

张步:东汉初年将领,字子高,琅邪郡人。曾参与平定王莽末年的叛乱,后因与光武帝不和,逃亡海上。

祭遵:东汉初年将领,字子陵,颍川郡人。以廉洁奉公著称,深得光武帝信任,后因病去世。

班彪:东汉初年史学家,字叔皮,扶风郡人。曾撰写《汉书》,为后世史学家所推崇。

阴贵人:东汉光武帝的妃子,出身南阳郡阴氏家族。以贤德著称,深得光武帝宠爱。

隗纯:隗嚣之子,隗嚣死后,隗纯继续抵抗东汉军队,最终被击败。

高峻:隗嚣的部将,据守高平第一,抵抗东汉军队,最终被寇恂劝降。

皇甫文:高峻的军师,因言辞不屈被寇恂斩杀,导致高峻投降。

延岑:公孙述的部将,曾多次与东汉军队交战,最终被击败。

臧宫:东汉初年名将,字公台,南阳人,以勇猛善战著称,曾参与平定蜀地。

鲍永:东汉初年名臣,字子长,扶风人,以刚直不阿著称,曾弹劾赵王良。

郭亻及:郭亻及是东汉初年的官员,曾任并州牧,以直言敢谏著称。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三十四-评注

这段文字记载了东汉初年光武帝刘秀在位期间的政治和军事活动,展现了当时复杂的历史背景和人物关系。

首先,文中提到刘秀将舂陵乡改为章陵县,并免除其徭役,这一举措不仅是对故乡的优待,也体现了刘秀对地方治理的重视。舂陵乡作为刘秀的故乡,具有特殊的历史意义,刘秀的这一举措无疑增强了地方对中央的向心力。

其次,文中详细描述了吴汉等将领平定董宪、庞萌的叛乱,以及刘秀对隗嚣和公孙述的态度。刘秀在面对割据势力时,采取了灵活的策略,既通过书信劝降,又通过军事手段施压。这种策略的运用,反映了刘秀作为一位政治家的智慧和手腕。

公孙述作为割据蜀地的首领,屡次试图通过符命和图谶来迷惑民众,但刘秀在书信中明确指出其行为的荒谬,并劝其早日归顺。这一情节不仅展现了刘秀的政治智慧,也反映了当时社会对天命和符命的迷信。

荆邯作为公孙述的部下,提出了积极的军事建议,但公孙述最终未能采纳,反而因内部意见分歧而错失良机。这一情节揭示了割据势力内部的矛盾和决策失误,也为后来刘秀统一天下提供了契机。

冯异作为刘秀的旧部,受到刘秀的特别优待,刘秀在朝堂上公开赞扬冯异的功绩,并赐予珍宝。这一情节不仅展现了刘秀对功臣的重视,也反映了东汉初年君臣之间的亲密关系。

最后,文中提到刘秀对吏治的改革,通过并省县制和减少吏员,减轻了百姓的负担。这一举措体现了刘秀作为一位明君的治国理念,也为东汉初年的社会稳定奠定了基础。

总体而言,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东汉初年的历史事件,还通过具体的人物和情节,展现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刘秀作为一位政治家的卓越才能。通过对这些历史事件的深入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东汉初年的政治格局和历史进程。

本文选自《后汉书》,主要记载了东汉初年光武帝刘秀平定隗嚣割据势力的历史事件。文章通过叙述冯异、祭遵、窦融、马援等将领的军事行动和隗嚣的应对,展现了东汉初年统一战争的复杂局势和各方的政治博弈。

首先,文章通过光武帝的诏书,反映了当时国家财政状况的改善。从‘十一之税’到‘三十税一’的调整,体现了光武帝对民生的关注和对农业生产的重视。这一政策调整不仅减轻了农民的负担,也为后续的军事行动提供了经济支持。

其次,文章详细描述了冯异在栒邑之战中的军事策略。冯异通过‘以逸待劳’的战术,成功击败了隗嚣的军队。这一战例不仅展示了冯异的军事才能,也反映了东汉初年将领们在战争中的灵活应变能力。冯异的胜利为东汉的统一奠定了基础。

再次,窦融的上书和马援的游说活动,展现了东汉初年政治斗争的复杂性。窦融在信中表达了对光武帝的忠诚,并劝诫隗嚣不要背弃汉朝。马援则通过书信和游说,试图分化隗嚣的势力。这些政治手段与军事行动相辅相成,共同推动了东汉的统一进程。

最后,隗嚣的上疏和光武帝的回应,揭示了东汉初年统治者对叛将的宽容态度。光武帝虽然对隗嚣的反叛行为感到不满,但仍希望通过和平手段解决问题。这种宽容政策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社会矛盾,为东汉的稳定和发展创造了条件。

总体而言,本文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和人物活动,生动地再现了东汉初年的政治、军事和社会状况。文章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后世研究东汉初年的统一战争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这段文字主要记载了东汉初年光武帝刘秀平定割据势力的过程,特别是与隗嚣、公孙述等割据势力的斗争。隗嚣是当时的一个重要割据势力,光武帝多次试图通过招降的方式使其归顺,但隗嚣始终犹豫不决,最终选择与公孙述联合对抗朝廷。光武帝在平定隗嚣的过程中,展现了其高超的政治手腕和军事才能。他不仅通过外交手段试图分化隗嚣的势力,还亲自率军征讨,最终成功削弱了隗嚣的力量。

文中还提到了光武帝与匈奴的关系。匈奴是东汉初年的一个重要外患,光武帝试图通过派遣使者修复与匈奴的关系,但匈奴单于态度傲慢,边境冲突依然不断。这反映了东汉初年边疆问题的复杂性,光武帝在处理内忧外患时,既要应对国内的割据势力,又要面对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光武帝与大臣们的互动,特别是与郑兴、陈元等人的对话。郑兴在日食后上疏,建议光武帝采取柔和的治国策略,避免过于严苛。这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对于治国方略的讨论,光武帝虽然勤于政事,但有时过于严厉,大臣们希望他能更加宽厚。

光武帝在处理隗嚣问题时,展现了其灵活的外交手段和果断的军事决策。他不仅通过书信招降隗嚣的部下,还亲自率军征讨,最终成功削弱了隗嚣的势力。这一过程中,光武帝的军事才能和政治智慧得到了充分体现。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东汉初年的历史事件,还反映了光武帝刘秀的治国理念和军事策略。通过这段文字,我们可以了解到东汉初年朝廷与割据势力之间的复杂关系,以及光武帝在平定内乱、稳定边疆方面的努力。

这段古文记载了东汉初年光武帝刘秀平定各地叛乱、巩固政权的历史事件。文中涉及的人物众多,包括寇恂、李通、王常、耿纯等将领,以及隗嚣、公孙述等割据势力首领。这些人物在东汉初年的政治舞台上扮演了重要角色,他们的行动和决策对东汉政权的建立和巩固产生了深远影响。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古文反映了东汉初年社会动荡、战乱频繁的历史背景。光武帝刘秀通过一系列军事行动和政治手段,逐步平定各地的叛乱,巩固了中央政权。文中提到的寇恂、李通、王常等将领,以其忠诚和智谋,为光武帝的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而隗嚣、公孙述等割据势力首领的失败,则反映了当时中央集权制度的逐步确立。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古文以简洁明快的语言,生动地描绘了东汉初年的历史场景。文中对人物的刻画细腻入微,如寇恂的忠诚、祭遵的廉洁、阴贵人的贤德等,都通过具体的行动和言语得以展现。此外,文中还通过对比手法,突出了光武帝的仁德和智慧,如他对寇恂的信任、对祭遵的哀悼等,都体现了光武帝作为一代明君的风范。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古文为研究东汉初年的政治、军事、社会等方面提供了宝贵的史料。通过对这些历史事件的记载,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东汉政权的建立过程,以及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多样性。此外,文中提到的班彪、阴贵人等人物,也为研究东汉初年的文化、思想、女性地位等方面提供了重要线索。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还通过生动的语言和细腻的描写,展现了东汉初年的社会风貌和人物形象。通过对这段古文的深入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东汉初年的历史进程,以及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多样性。

这段文字记载了东汉初年光武帝刘秀平定隗嚣、公孙述等割据势力的历史事件。文中通过一系列战役的描写,展现了东汉初年名将们的智勇和忠诚,尤其是冯异、寇恂、来歙、岑彭等人的形象栩栩如生。

首先,冯异在隗纯未下的情况下,坚持不撤退,最终在落门之战中壮烈牺牲,体现了他的忠诚和坚韧。寇恂则通过斩杀高峻的军师皇甫文,成功劝降高峻,展现了其智谋和果断。来歙在平定羌人和蜀地的战役中,屡次大破敌军,最终在刺客刺杀后仍坚持指挥,体现了他的勇猛和忠诚。

岑彭在荆门之战中,利用东风焚烧浮桥,大破蜀军,展现了其出色的水战能力。吴汉虽然不擅长水战,但在岑彭的坚持下,最终取得了胜利。臧宫在粮草不足的情况下,通过智谋和勇气,成功击败延岑,展现了其出色的指挥才能。

此外,文中还通过鲍永弹劾赵王良的情节,展现了东汉初年朝廷的肃然和公正。鲍永的刚直不阿,使得朝廷贵戚不得不收敛,体现了东汉初年政治的清明。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通过一系列战役和人物的描写,展现了东汉初年平定割据势力的艰难历程,以及名将们的智勇和忠诚。同时,也反映了东汉初年政治的清明和朝廷的公正。这段历史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我们提供了丰富的历史素材和深刻的启示。

这段文字主要讲述了东汉初年的一些历史事件,涉及公孙述、岑彭、马援、吴汉等重要历史人物的活动。通过这些事件,我们可以看到东汉初年政治、军事的复杂性,以及边疆地区的动荡不安。

公孙述作为割据蜀地的军阀,自立为帝,表现出当时地方割据势力的强大。他的拒绝投降,反映了当时割据势力对中央政权的抵抗。岑彭的被刺,则揭示了当时政治斗争的残酷性。

马援在边疆的军事活动,尤其是对羌族的平定,显示了东汉初年对边疆地区的重视。马援的建议和行动,不仅稳定了边疆,还促进了当地的经济和社会发展。他的成功,也反映了东汉初年对边疆政策的有效性。

吴汉的军事行动,尤其是对公孙述的讨伐,显示了东汉初年对割据势力的坚决打击。吴汉的成功,为东汉的统一奠定了基础。

郭亻及的直言敢谏,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地方势力的影响。他的建议,揭示了当时朝廷用人制度的弊端,以及地方势力对中央政权的影响。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和人物活动,展现了东汉初年政治、军事的复杂性,以及边疆地区的动荡不安。通过这些事件,我们可以看到东汉初年对边疆地区的重视,以及对割据势力的坚决打击。这些历史事件,不仅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实,也为后世提供了宝贵的历史经验。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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