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三十五-原文
起柔兆涒滩,尽柔兆敦牂,凡十一年。
建武十二丙申,公元三六年
春,正月,吴汉破公孙述将魏堂、公孙永于鱼涪津,遂围武阳。述遣子婿史兴救之,汉迎击,破之,因入犍为界;诸县皆城守。诏汉直取广都,据其心腹。汉乃进军攻广都,拔之,遣轻骑烧成都市桥。公孙述将帅恐惧,日夜离叛,述虽诛灭其家,犹不能禁。帝必欲降之,又下诏喻述曰:“勿以来歙、岑彭受害自疑,今以时自诣,则宗族完全。诏书手记,不可数得。”述终无降意。
秋,七月,冯骏拔江州,获田戎。
帝戒吴汉曰:“成都十馀万众,不可轻也。但坚据广都,待其来攻,忽与争锋。若不敢来,公转营迫之,须其力疲,乃可击也。”汉乘利,遂自将步骑二万进逼成都;去城十馀里,阻江北营,作浮桥,使副将武威将军刘尚将万馀人屯于江南,为营相去二十馀里。帝闻之大惊,让汉曰:“比敕公千条万端,何意临事勃乱!既轻敌深入,又与尚别营,事有缓急,不复相及。贼若出兵缀公,以大众攻尚,尚破,公即败矣。幸无它者,急引兵还广都。”诏书未到,九月,述果使其大司徒谢丰、执金吾袁吉将众十许万,分为二十馀营,出攻汉,使别将将万馀人劫刘尚,令不得相救。汉与大战一日,兵败,走入壁,丰因围之。汉乃召诸将厉之曰:“吾与诸君逾越险阻,转战千里,遂深入敌地,至其城下,而今与刘尚二处受围,势既不接,其祸难量;欲潜师就尚于江南,并兵御之。若能同心一力,人自为战,大功可立;如其不然,败必无馀。成败之机,在此一举。”诸将皆曰:“诺。”于是飨士秣马,闭营三日不出,乃多树幡旗,使烟火不绝,夜,衔枚引兵与刘尚合军。丰等不觉,明日,乃分兵拒水北,自将攻江南。汉悉兵迎战,自旦至晡,遂大破之,斩丰、吉。于是引还广都,留刘尚拒述,具以状上,而深自谴责。帝报曰:“公还广都,甚得其宜,述必不敢略尚而击公也。若先攻尚,公从广都五十里悉步骑赴之,适当值其危困,破之必矣!”正是汉与述战于广都、成都之间,八战八克,遂军于其郭中。臧宫拔绵竹,破涪城,斩公孙恢;复攻拨繁、郫,与吴汉会于成都。
李通欲避权势,乞骸骨;积二岁,帝乃听上大司空印绶,以特进奉朝请。后有司奏封皇子,帝感通首创大谋,即日,封通少子雄为召陵侯。
公孙述困急,谓延岑曰:“事当奈何!”岑曰:“男儿当死中求生,可坐穷乎!财物易聚耳,不宜有爱。”述乃悉散金帛,募敢死士五千馀人以配岑。岑于市桥伪建旗帜,鸣鼓挑战,而潜遣奇兵出吴汉军后袭击破汉,汉堕水,缘马尾得出。汉军馀七日粮,阴具船,欲遁去。蜀郡太守南阳张堪闻之,驰往见汉,说述必败,不宜退师之策。汉从之,乃示弱以挑敌。冬,十一月,臧宫军咸阳门;戊寅,述自将数万人攻汉,使延岑拒宫。大战,岑三合三胜,自旦及日中,军士不得食,并疲。汉因使护军高午、唐邯将锐卒数万击之,述兵大乱;高午奔陈刺述,洞胸堕马,左右舆入城。述以兵属延岑,其夜,死;明旦,延岑以城降。辛巳,吴汉夷述妻子,尽灭公孙氏,并族延岑,遂放兵大掠,焚述宫室。帝闻之怒,以谴汉。又让刘尚曰:“城降三日,吏民从服,孩儿、老母,口以万数,一旦放兵纵火,闻之可为酸鼻。尚宗室子孙,尝更吏职,何忍行此!仰视天,俯视地,观放麑、啜羹,二者孰仁?良失斩将吊民之义也!”
初,述征广汉李业为博士,业固称疾不起。述羞不能致,使大鸿胪尹融奉诏命以劫业,“若起则受公侯之位,不起,赐以毒酒。”融譬旨曰:“方今天下分崩,孰知是非,而以区区之身试于不测之渊乎!朝廷贪慕名德,旷官缺位,于今七年,四时珍御,不以忘君;宜上奉知己,下为子孙,身名俱全,不亦优乎!”业乃叹曰:“古人危邦不入,乱邦不居,为此故也。君子见危授命,何乃诱以高位重饵哉!”融曰:“宜呼室家计之。”业曰:“丈夫断之于心久矣,何妻子之为!”遂饮毒而死。述耻有杀贤之名,遣使吊祠,赙赠百匹,业子翚逃,辞不受。述又骋巴郡谯玄,玄不诣;亦遣使者以毒药劫之,太守自诣玄庐,劝之行,玄曰:“保志全高,死亦奚恨!”遂受毒药。玄子瑛泣血叩头于太守,愿奉家钱千万以赎父死,太守为请,述许之。述又征蜀郡王皓、王嘉,恐其不至,先系其妻子,使者谓嘉曰:“速装,妻子可全。”对曰:“犬马犹识主,况于人乎!”王皓先自刎,以首付使者。述怒,遂诛皓家属。王嘉闻而叹曰:“后之哉!”乃对使者伏剑而死。犍为费贻不肯仕述,漆身为癞,阳狂以避之。同郡任永、冯信皆托青盲以辞征命。帝既平蜀,诏赠常少为太常,张隆为光禄勋。谯玄已卒,祠以中牢,敕所在还其家钱,而表李业之闾。征费贻、任永、冯信,会永、信病卒,独贻仕至合浦太守。上以述将程乌、李育有才干,皆擢用之。于是西土咸悦,莫不归心焉。
初,王莽以广汉文齐为益州太守,齐训农治兵,降集群夷,甚得其和。公孙述时,齐固守拒险,述拘其妻子,许以封侯,齐不降。闻上即位,间道遣使自闻。蜀平,征为镇远将军,封成义侯。
十二月,辛卯,扬武将军马成行大司空事。
是岁,参狼羌与诸种寇武都,陇西太守马援击破之,降者万馀人
于是陇右清静。援务开恩信,宽以待下,任吏以职,但总大体,而宾客故人日满其门。
诸曹时白外事,援辄曰:“此丞、掾之任,何足相烦!颇哀老子,使得遨游。若大姓侵小民,黠吏不从令,此乃太守事耳。”
傍县尝有报雠者,吏民惊言羌反,百姓奔入城,狄道长诣门,请闭城发兵。援时与宾客饮,大笑曰:“虏何敢复犯我!晓狄道长,归守寺舍。良怖急者,可床下伏。”后稍定,郡中服之。
诏:“边吏力不足战则守,追虏料敌,不拘以逗留法。”
山桑节侯王常、牟平烈侯耿况、东光成侯耿纯皆薨。况疾病,乘舆数自临幸,复以弇弟广、举并为中郎将。弇兄弟六人皆垂青紫,省侍医药,当世以为荣。
卢芳与匈奴、乌桓连兵,数寇边。帝遣骠骑大将军杜茂等将兵镇守北边,治飞狐道,筑亭障,修烽燧,凡与匈奴、乌桓大小数十百战,终不能克。
上诏窦融与五郡太守入朝。融等奉诏而行,官属宾客相随,驾乘千馀两,马牛羊被野。既至,诣城门,上印绶。诏遣使者还侯印绶,引见,赏赐恩宠,倾动京师。寻拜融冀州牧。又以梁统为太中大夫,姑臧长孔奋为武都郡丞。姑臧在河西最为富饶,天下未定,土多不修检操,居县者不盈数月,辄致丰积;奋在职四年力行清洁,为众人所笑,以为身处脂膏不能自润。及从融入朝,诸守、令财货连毂,弥竟川泽;唯奋无资,单车就路,帝以是赏之。帝以睢阳令任延为武威太守,帝亲见,戒之曰:“善事上官,无失名誉。”延对曰:“臣闻忠臣不和,和臣不忠。履正奉公,臣子之节;上下雷同,非陛下之福。善事上官,臣不敢奉诏。”帝叹息曰:“卿言是也!”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下建武十三年(丁酉,公元三七年)
春,正月,庚申,大司徒侯霸薨。
戊子,诏曰:“郡国献异味,其令太官勿复受!远方口实所以荐宗庙,自如旧制。”时异国有献名马者,日行千里,又进宝剑,价直百金。诏以剑赐骑士,马驾鼓车。上雅不喜听音乐,手不持珠玉,尝出猎,车驾夜还,上东门候汝南郅恽拒关不开。上令从者见面于门间,恽曰:“火明辽远。”遂不受诏。上乃回,从东中门入。明日,恽上书谏曰:“昔文王不敢槃于游田,以万民惟正之供。而陛下远猎山林,夜以继昼,其如社稷宗庙何!”书奏,赐恽布百匹,贬东中门候为参封尉。
二月,遣捕虏将军马武屯虖沱河以备匈奴。
卢芳攻云中,久不下。其将随昱留守九原,欲胁芳来降;芳知之,与十馀骑亡入匈奴,其众尽归随昱,昱乃诣阙降。诏拜昱五原太守,封镌胡侯。
硃祜奏:“古者人臣受封,不加王爵。”丙辰,诏长沙王兴、真定王得、河间王邵、中山王茂皆降爵为侯。丁巳,以赵王良为赵公,太原王章为齐公,鲁王兴为鲁公。是时,宗室及绝国封侯者凡一百三十七人。富平侯张纯,安世之四世孙也,历王莽世,以孰谨守约保全前封;建武初,先来诣阙,为侯如故。于是有司奏:“列侯非宗室不宜复国。”上曰:“张纯宿卫十有馀年,其勿废!”更封武始侯,食富平之半。
庚午,以绍嘉公孔安为宋公,承休公姬常为卫公。
三月,辛未,以沛郡太守韩歆为大司徒。
丙子,行大司空马成复为扬武将军。
吴汉自蜀振旅而还,至宛,诏过家上冢,赐谷二万斛;夏,四月,至京师。于是大飨将士,功臣增邑更封凡三百六十五人,其外戚、恩泽封者四十五人。定封邓禹为高密侯,食四县;李通为固始侯,贾复为胶东侯,食六县;馀各有差。已殁者益封其子孙,或更封支庶。帝在兵间久,厌武事,且知天下疲耗,思乐息肩,自陇、蜀平后,非警急,未尝复言军旅。皇太子尝问攻战之事,帝曰:“昔卫灵公问陈,孔子不对。此非尔所及。”邓禹、贾复知帝偃干戈,修文德,不欲功臣拥众京师,乃去甲兵,敦儒学。帝亦思念,欲完功臣爵土,不令以吏职为过,遂罢左、右将军官。耿弇等亦上大将军、将军印绶,皆以列侯就第,加位特进,奉朝请。邓禹内行淳备,有子十三人,各使守一艺,修整闺门,教养子孙,皆可以为后世法,资用国邑,不修产利。贾复为人刚毅方直,多大节,既还私第,阖门养威重。硃祜等荐复宜为宰相,帝方以吏事责三公,故功臣并不用。是时,列侯唯高密、固始、胶东三侯与公卿参议国家大事,恩遇甚厚。帝虽制御功臣,而每能回容,宥其小失。远方贡珍甘,必先遍赐诸侯,而太官无馀,故皆保其福禄,无诛谴者。
益州传送公孙述瞽师、郊庙乐器、葆车、舆辇,于是法物始备。时兵革既息,天下少事,文书调役,务从简寡,至乃十存一焉。
甲寅,以冀州牧窦融为大司空。融自以非旧臣,一旦入朝,在功臣之右,每召会进见,容貌辞气,卑恭已甚,帝以此愈亲厚之。融小心,久不自安,数辞爵位,上疏曰:“臣融有子,朝夕教导以经艺,不令观天文,见谶记,诚欲令恭肃畏事,恂恂守道,不愿其有才能,何况乃当传以连城广土,享故诸侯王国哉!”因复请间求见,帝不许。后朝罢,逡巡席后,帝知欲有让,遂使左右传出。它日会见,迎诏融曰:“日者知公欲让职还土,故命公暑热且自便。今相见,宜论它事,勿得复言。”融不敢重陈请。
王月,匈奴寇河东。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下建武十四年(戊戌,
公元三八年)
夏,邛谷王任贵遣使上三年计,即授越巂太守。
秋,会稽大疫。
莎车王贤、鄯善王安皆遣使奉献。西域苦匈奴重敛,皆愿属汉,复置都护;上以中国新定,不许。
太中大夫梁统上疏曰:“臣窃见元帝初元五年,轻殊死刑三十四事,哀帝建平元年,轻殊死刑八十一事;其四十二事手杀人者,减死一等。自是以后,著为常准,故人轻犯法,吏易杀人。臣闻立君之道,仁义为主,仁者爱人,义者正理。爱人以除残为务,正理以去乱为心;刑罚在衷,无取于轻。高帝受命,约令定律,诚得其宜,文帝唯除省肉刑、相坐之法,自馀皆率由旧章。至哀、平继体,即位日浅,听断尚寡。丞相王嘉轻为穿凿,亏除先帝旧约成律,数年之间百有馀事,或不便于理,或不厌民心,谨表其尤害于体者,傅奏于左。愿陛下宣诏有司,详择其善,定不易之典。”事下公卿。光禄勋杜林奏曰:“大汉初兴,蠲除苛政,海内欢欣;及至其后,渐以滋章。果桃菜茹之馈,集以成赃,小事无妨于义,以为大戮。至于法不能禁,令不能止,上下相遁,为敝弥深。臣愚以为宜如旧制,不合翻移。”统复上言曰:“臣之所奏,非曰严刑。《经》曰:‘爰制百姓,于刑之衷。’衷之为言,不轻不重之谓也。自高祖至于孝宣,海内称治,至初元、建平而盗贼浸多,皆刑罚不衷,愚人易犯之所致也。由此观之,则刑轻之作,反生大患,惠加奸轨,而害及良善也!”事寝,不报。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下建武十五年(己亥,公元三九年)
春,正月,辛丑,大司徒韩歆免。歆好直言,无隐讳,帝每不能容。歆于上前证岁将饥凶,指天画地,言甚刚切,故坐免归田里。帝犹不释,复遣使宣诏责之;歆及子婴皆自杀。歆素有重名,死非其罪,众多不厌;帝乃追赐钱谷,以成礼葬之。
臣光曰:昔高宗命说曰:“若药弗瞑眩,厥疾弗瘳。”夫切直之言,非人臣之利,乃国家之福也。是以人君夙夜求之,唯惧弗得闻。惜乎,以光武之世而韩歆用直谏死,岂不为仁明之累哉!
丁未,有星孛于昴。
以汝南太守欧阳歙为大司徒。
匈奴寇钞日盛,州郡不能禁。二月,遣吴汉率马成、马武等北击匈奴,徙雁门、代郡、上谷吏民六万馀口置居庸、常山关以东,以避胡寇。匈奴左部遂复转居塞内,朝廷患之,增缘边兵,部数千人。
夏,四月,丁巳,封皇子辅为右翊公,英为楚公,阳为东海公,康为济南公,苍为东平公,延为淮阳公,荆为山阳公,衡为临淮公,焉为左翊公,京为琅邪公。癸丑,追谥兄縯为齐武公,兄仲为鲁哀公。帝感縯功业不就,抚育二子章、兴,恩爱甚笃。以其少贵,欲令亲吏事,使章试守平阴令,兴缑氏令。其后章迁梁郡太守,兴迁弘农太守。
帝以天下垦田多不以实自占,又户口、年纪互有增减,乃诏下州郡检核。于是刺史、太守多为诈巧,苟以度田为名,聚民田中,并度庐屋、里落,民遮道啼呼;或优饶豪右,侵刻赢弱。时诸郡各遣使奏事,帝见陈留吏牍上有书,视之云:“颍川、弘农可问,河南、南阳不可问。”帝诘吏由趣,吏不肯服,抵言“于长奉街上得之”,帝怒。时东海公阳年十二,在幄后言曰:“吏受郡敕,当欲以垦田相方耳。”帝曰:“即如此,何故言河南、南阳不可问?”对曰:“河南帝城,多近臣;南阳帝乡,多近亲;田宅逾制,不可为准。”帝令虎贲将诘问吏,吏乃实首服,如东海公对。上由是益奇爱阳。遣谒者考实二千石长吏阿枉不平者。
冬,十一月,甲戌,大司徒歙坐前为汝南太守,度田不实,赃罪千馀万,下狱。歙世授《尚书》,八世为博士,诸生守阙为歙求哀者千馀人,至有自髡剔者。平原礼震年十七,求代歙死。帝竟不赦,歙死狱中。
十二月,庚午,以关内侯戴涉为大司徒。卢芳自匈奴复入居高柳。是岁,骠骑大将军杜茂坐使军吏杀人,免。使扬武将军马成代茂,缮治障塞,十里一候,以备匈奴。使骑都尉张堪领杜茂营,击破匈奴于高柳。拜堪渔阳太守。堪视事八年,匈奴不敢犯塞,劝民耕稼,以致殷富。百姓歌曰:“桑无附枝,麦穗两歧。张君为政,乐不可支!”
安平侯盖延薨。
交趾麊泠县雒将女子征侧,甚雄勇,交趾太守苏定以法绳之,征侧忿怨。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下建武十六年(庚子,公元四零年)
春,二月,征侧与其妹征贰反,九真、日南、合浦蛮俚皆应之,凡略六十五城,自立为王,都麊泠。交趾剌史及诸太守仅得自守。
三月,辛丑晦,日有食之。秋,九月,河南尹张亻及及诸郡守十馀人皆坐度田不实,下狱死。后上从容谓虎贲中郎将马援曰:“吾甚恨前杀守、相多也!”对曰:“死得其罪,何多之有!但死者既往,不可复生也!”上大笑。
郡国群盗处处并起,郡县追讨,到则解散,去复屯结,青、徐、幽、冀四州尤甚。冬,十月,遣使者下郡国,听群盗自相纠擿,五人共斩一人者,除其罪;吏虽逗留回避故纵者,皆勿问,听以禽讨为效。其牧守令长坐界内有盗贼而不收捕者,又以畏忄耎捐城委守者,皆不以为负,但取获贼多少为殿最,唯蔽匿者乃罪之。于是更相追捕,贼并解散,徙其魁帅于它郡,赋田受禀,使安生业。自是牛马放牧不收,邑门不闭。
卢芳与闵堪使
使请降,帝立芳为代王,堪为代相,赐缯二万匹,因使和集匈奴。
芳上疏谢,自陈思望阙庭;诏报芳朝明年正月。
初,匈奴闻汉购求芳,贪得财帛,故遣芳还降。
既而芳以自归为功,不称匈奴所遣,单于复耻言其计,故赏遂不行。
由是大恨,入寇尤深。
马援奏宜如旧铸五铢钱,上从之;天下赖其便。
卢芳入朝,南及昌平,有诏止,令更朝明岁。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下建武十七年(辛丑,公元四一年)
春,正月,赵孝公良薨。
初,怀县大姓李子春二孙杀人,怀令赵熹穷治其奸,二孙自杀,收系子春。
京师贵戚为请者数十,熹终不听。
及良病,上临视之,问所欲言,良曰:“素与李子春厚,今犯罪,怀令赵熹欲杀之,愿乞其命。”
帝曰:“吏奉法律,不可枉也。更道它所欲。”
良无复言。
既薨,上追思良,乃贳出子春。
迁熹为平原太守。
二月,乙未晦,日有食之。
夏,四月,乙卯,上行幸章陵;五月,乙卯,还宫。
六月,癸巳,临淮怀公衡薨。
妖贼李广攻没皖城,遣虎贲中郎将马援、骠骑将军段志讨之。
秋,九月,破皖城,斩李广。
郭后宠衰,数怀怨怼,上怒之。
冬,十月,辛巳,废皇后郭氏,立贵人阴氏为皇后。
诏曰:“异常之事,非国休福,不得上寿称庆。”
郅恽言于帝曰:“臣闻夫妇之好,父不能得之于子,况臣能得之于君乎!是臣所不敢言。虽然,愿陛下念其可否之计,无令天下有议社稷而已。”
帝曰:“恽善恕己量主,知我必不有所左右而轻天下也!”
帝进郭后子右翊公辅为中山王,以常山郡益中山国,郭后为中山太后,其馀九国公皆为王。
甲申,帝幸章陵,修园庙,祠旧宅,观田庐,置酒作乐,赏赐。
时宗室诸母因酣悦相与语曰:“文叔少时谨信,与人不款曲,唯直柔耳,今乃能如此!”
帝闻之,大笑曰:“吾治天下,亦欲以柔道行之。”
十二月,还自章陵。
是岁,莎车王贤复遣使奉献,请都护;帝赐贤西域都护印绶及车旗、黄金、锦绣。
敦煌太守裴遵上言:“夷狄不可假以大权;又令诸国失望。”
诏书收还都护印绶,更赐贤以汉大将军印绶;其使不肯易,遵迫夺之。
贤由是始恨,而犹诈称大都护,移书诸国,诸国悉服属焉。
匈奴、鲜卑、赤山乌桓数连兵入塞,杀略吏民;诏拜襄贲令祭肜为辽东太守。
肜有勇力,虏每犯塞,常为士卒锋,数破走之。
肜,遵之从弟也。
征侧等寇乱连年,诏长沙、合浦、交趾具车船,修道桥,通障谿,储粮谷,拜马援为伏波将军,以扶乐侯刘隆为副,南击交趾。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下建武十八年(壬寅,公元四二年)
二月,蜀郡守将史歆反,攻太守张穆,穆逾城走;宕渠杨伟等起兵以应歆。
帝遣吴汉等将万馀人讨之。
甲寅,上行幸长安;三月,幸蒲坂,祠后土。
马援缘海而进,随山刊道千馀里,至浪泊上,与征侧等战,大破之,追至禁谿,贼遂散走。
夏,四月,甲戌,车驾还宫。
戊申,上行幸河内;戊子,还宫。
五月,旱。
卢芳自昌平还,内自疑惧,遂复反,与闵堪相攻连月,匈奴遣数百骑迎芳出塞。
芳留匈奴中十馀年,病死。
吴汉发广汉、巴、蜀三郡兵,围成都百馀日,秋,七月,拔之,斩史歆等。
汉乃乘桴沿江下巴郡,杨伟等惶恐解散。
汉诛其渠帅,徙其党与数百家于南郡、长沙而还。
冬,十月,庚辰,上幸宜城;还,祠章陵;十二月,还宫。
是岁,罢州牧,置刺史。
五宫中郎将线纯与太仆硃浮奏议:“礼,为人子,事大宗,降其私亲。当除今亲庙四,以先帝四庙代之。”
大司徒涉等奏“立元、成、哀、平四庙。”
上自以昭穆次第,当为元帝后。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下建武十九年(癸卯,公元四三年)
春,正月,庚子,追尊宣帝曰中宗。
始祠昭帝、元帝于太庙,成帝、哀帝、平帝于长安,舂陵节侯以下于章陵;其长安、章陵,皆太守、令、长侍祠。
马援斩征侧、征贰。
妖贼单臣、傅镇等相聚入原武城,自称将军。
诏太中大夫臧宫将兵围之,数攻不下,士卒死伤。
帝召公卿、诸侯王问方略,皆曰:“宜重其购赏。”
东海王阳独曰:“妖巫相劫,势无久立,其中必有悔欲亡者,但外围急,不得走耳。宜小挺缓,令得逃亡,逃亡,则一亭长足以禽矣。”
帝然之,即敕宫彻围缓贼,贼众分散。
夏四月,拔原武,斩臣、镇等。
马援进击征侧馀党都阳等,至居风,降之;峤南悉平。
援与越人申明旧制以约束之,自后骆越奉行马将军故事。
闰月,戊申,进赵、齐、鲁三公爵皆为王。
郭后既废,太子畺意不自安。
郅恽说太子曰:“久处疑位,上违孝道,下近危殆,不如辞位以奉养母氏。”
太子从之,数因左右及诸王陈其恳诚,愿备籓国。
上不忍,迟回者数岁。
六月,戊申,诏曰:“《春秋》之义,立子以贵。东海王阳,皇后之子,宜承大统。皇太子畺,崇执谦退,愿备籓国,父子之情,重久违之。其以畺为东海王,立阳为皇太子,改名庄。”
袁宏论曰:夫建太子,所以重宗统,一民心也,非有大恶于天下,不可移也。
世祖中兴汉业,宜遵正道以为后法。
今太子之德未亏于外,内宠既多,嫡子迁位,可谓失矣。
然东海归籓,谦恭之心弥亮;明帝承统,友于之情愈笃。
虽长幼易位,兴废不同,父
子兄弟,至性无间。夫以三代之道处之,亦何以过乎!
帝以太子舅阴识守执金吾,阴兴为卫尉,皆辅导太子。识性忠厚,入虽极言正议,及与宾客语,未尝及国事。帝敬重之,常指识以敕戒贵戚,激厉左右焉。兴虽礼贤好施,而门无游侠,与同郡张宗、上谷鲜于裒不相好,知其有用,犹称所长而达之;友人张汜、杜禽,与兴厚善,以为华而少实,但私之以财,终不为言。是以世称其忠。
上以沛国桓荣为议郎,使授太子经。车驾幸太学,会诸博士论难于前,荣辨明经义,每以礼让相厌,不以辞长胜人,儒者莫之及,特加赏赐。又诏诸生雅歌击磬,尽日乃罢。
帝使左中郎将汝南钟兴授皇太子及宗室诸侯《春秋》,赐兴爵关内侯。兴辞以无功,帝曰:“生教训太子及诸王侯,非大功邪?”兴曰:“臣师少府丁恭。”于是复封恭,而兴遂固辞不受。
陈留董宣为雒阳令。湖阳公主苍头白日杀人,因匿主家,吏不能得。及主出行,以奴骖乘。宣于夏门亭候之,驻车叩马,以刀画地,大言数主之失。叱奴下车,因格杀之。主即还宫诉帝,帝大怒,召宣,欲棰杀之。宣叩头曰:“愿乞一言而死。”帝曰:“欲何言?”宣曰:“陛下圣德中兴,而纵奴杀人,将何以治天下乎?臣不须棰,请得自杀!”即以头击楹,流血被面。帝令小黄门持之,使宣叩头谢主,宣不从。强使顿之,宣两手据地,终不肯俯。主曰:“文叔为白衣时,藏亡匿死,吏不敢至门;今为天子,威不能行一令乎?”帝笑曰:“天子不与白衣同。”因敕:“强项令出。”赐钱三十万,宣悉以班诸吏。由是能搏击豪强,京师莫不震慓。
九月,壬申,上行幸南阳;进幸汝南南顿县舍,置酒会,赐吏民,复南顿田租一岁。父老前叩头言:“皇考居此日久,陛下识知寺舍,每来辄加厚恩,愿赐复十年。”帝曰:“天下重器,常恐不任,日复一日,安敢远期十岁乎!”吏民又言:“陛下实惜之,何言谦也!”帝大笑,复增一岁。进幸淮阳、梁、沛。
西南夷栋蚕反,杀长吏;诏武威将军刘尚讨之。路由越巂,邛谷王任贵恐尚既定南边,威法必行,己不得自放纵,即聚兵起营,多酿毒酒,欲先劳军,因袭击尚。尚知其谋,即分兵先据邛都,遂掩任贵,诛之。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下建武二十年(甲辰,公元四四年)
春,二月,戊子,车驾还宫。
夏,四月,庚辰,大司徒戴涉坐入故太仓令奚涉罪,下狱死。帝以三公连职,策免大司空窦融。
广平忠侯吴汉病笃,车驾亲临,问所欲言,对曰:“臣愚,无所知识,惟愿陛下慎无赦而已。”五月,辛亥,汉薨;诏送葬如大将军霍光故事。汉性强力,每从征伐,帝未安,常侧足而立。诸将见战陈不利,或多惶惧,失其常度,汉意气自若,方整厉器械,激扬吏士。帝时遣人观大司马何为,还言方修战攻之具,乃叹曰:“吴公差强人意,隐若一敌国矣!”每当出师,朝受诏,夕则引道,初无办严之日。及在朝廷,斤斤谨质,形于体貌。汉尝出征,妻子在后买田业,汉还,让之曰:“军师在外,吏士不足,何多买田宅乎!”遂尽以分与昆弟、外家。故能任职以功名终。
匈奴寇上党、天水,遂至扶风。
帝苦风眩,疾甚,以阴兴领侍中,受顾命于云台广室。会疾瘳,召见兴,欲以代吴汉为大司马,兴叩头流涕固让,曰:“臣不敢惜身,诚亏损圣德,不可苟冒!”至诚发中,感动左右,帝遂听之。
太子太傅张湛,自郭后之废,称疾不朝,帝强起之,欲以为司徒,湛固辞疾笃,不能复任朝事,遂罢之。六月,庚寅,以广汉太守河内蔡茂为大司徒,太仆硃浮为大司空。
壬辰,以左中郎将刘隆为骠骑将军,行大司马事。
乙未,徙中山王辅为沛王。以郭况为大鸿胪,帝数幸其第,赏赐金帛,丰盛莫比,京师号况家为“金穴”。
秋,九月,马援自交趾还,平陵孟冀迎劳之。援曰:“方今匈奴、乌桓尚扰北边,欲自请击之,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子手中邪!”冀曰:“谅!为烈士当如是矣!”
冬,十月,甲午,上行幸鲁、东海、楚、沛国。
十二月,匈奴寇天水、扶风、上党。
壬寅,车驾还宫。
马援自请击匈奴,帝许之,使出屯襄国,诏百官祖道。援谓黄门郎梁松、窦固曰:“凡人富贵,当使可复贱也;如卿等欲不可复贱,居高坚自持。勉思鄙言!”松,统之子;固,友之子也。
刘尚进兵与栋蚕等连战,皆破之。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下建武二十一年(乙巳,公元四五年)
春,正月,追至不韦,斩栋蚕帅,西南诸夷悉平。
乌桓与匈奴、鲜卑连兵为寇,代郡以东尤被乌桓之害。其居止近塞,朝发穹庐,暮至城郭,五郡民庶,家受其辜,至于郡县损坏,百姓流亡,边陲萧条,无复人迹。秋,八月,帝遣马援与谒者分筑保塞,稍兴立郡县,或空置太守、令、长,招还人民。乌桓居上谷塞外白山者最为强富,援将三千骑击之,无功而还。鲜卑万馀骑寇辽东,太守祭肜率数千人迎击之,自被甲陷陈。虏大奔,投水死者过半,遂穷追出塞。虏急,皆弃兵裸身散走。是后鲜卑震怖,畏肜,不敢复窥塞。
冬,匈奴寇上谷、中山。
莎车王贤浸以骄横,欲兼并西域,数攻诸国,重求赋税,诸国愁惧。车
师前王、鄯善、焉耆等十八国俱遣子入侍,献其珍宝;及得见,皆流涕稽首,愿得都护。
帝以中国初定,北边未服,皆还其侍子,厚赏赐之。
诸国闻都护不出,而侍子皆还,大忧恐,乃与敦煌太守檄:“愿留侍子以示莎车,言侍子见留,都护寻出,冀且息其兵。”
裴遵以状闻,帝许之。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下建武二十二年(丙午,公元四六年)
春,闰正月,丙戌,,上幸长安;二月,己巳,还雒阳。
夏,五月,乙未晦,日有食之。
秋,九月,戊辰,地震。
冬,十月,壬子,大司空硃浮免。
癸丑,以光禄勋杜林为大司空。
初,陈留刘昆为江陵令,县有火灾,昆向火叩头,火寻灭;后为弘农太守,虎皆负子渡河。
帝闻而异之,征昆代林为光禄勋。
帝问昆曰:“前在江陵,反风灭火,后守弘农,虎北渡河,行何德政而致是事?”
对曰:“偶然耳。”
左右皆笑,帝叹曰:“此乃长者之言也!”顾命书诸策。
是岁,青州蝗。
匈奴单于舆死,子左贤王乌达鞮侯立;复死,弟左贤王蒲奴立。
匈奴中连年旱蝗,赤地数千里,人畜饥疫,死耗太半。
单于畏汉乘其敝,乃遣使诣渔阳求和亲;帝遣中郎将李茂报命。
乌桓乘匈奴之弱,击破之,匈奴北徙数千里,幕南地空。
诏罢诸边郡亭候、吏卒,以币帛招降乌桓。
西域诸国侍子久留敦煌,皆愁思亡归。
莎车王贤知都护不至,击破鄯善,攻杀龟兹王。
鄯善王安上书:“愿复遣子入侍,更请都护;都护不出,诚迫于匈奴。”
帝报曰:“今使者大兵未能得出,如诸国力不从心,东西南北自在也。”
于是鄯善、车师复附匈奴。
班固论曰:孝武之世,图制匈奴,患其兼从西国,结党南羌,乃表河曲,列四郡,开玉门,通西域,以断匈奴右臂,隔绝南羌、月氏。
单于失援,由是远遁,而幕南无王庭。
遭值文、景玄默,养民五世,财力有馀,士马强盛。
故能睹犀布、玳瑁,则建珠厓七郡;感蒟酱、竹杖,则开牂柯、越巂;闻天马、蒲陶,则通大宛、安息;自是殊方异物,四面而至。
于是开苑囿,广宫室,盛帷帐,美服玩。
设酒池肉林,以飨四夷之客,作鱼龙角抵之戏,以观视之。
及赂遗赠送,万里相奉,师旅之费,不可胜计。
至于用度不足,乃榷酒酤,筦盐铁,铸白金,造皮币,算至车船,租及六畜。
民力屈,财用竭,因之以凶年,寇盗并起,道路不通,直指之使始出,衣绣杖斧,断斩于郡国,然后胜之。
是以末年遂弃轮台之地,而下哀痛之诏,岂非仁圣之所悔哉!
且通西哉,近有龙堆,远则葱岭,身热、头痛、悬度之厄,淮南、杜钦、扬雄之论,皆以为此天地所以界别区域,绝外内也。
西域诸国,各有君长,兵众分弱,无所统一,虽属匈奴,不相亲附;匈奴能得其马畜、旃罽而不能统率,与之进退。
与汉隔绝,道里又远,得之不为益,弃之不为损,盛德在我,无取于彼。
故自建武以来,西域思汉威德,咸乐内属,数遣使置质于汉,愿请都护。
圣上远览古今,因时之宜,辞而未许;虽大禹之序西戎,周公之让白雉,太宗之却走马,义兼之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三十五-译文
从柔兆涒滩年开始,到柔兆敦牂年结束,共十一年。
建武十二年丙申,公元36年
春天,正月,吴汉在鱼涪津击败公孙述的将领魏堂和公孙永,随后包围了武阳。公孙述派他的女婿史兴去救援,吴汉迎击并击败了他,于是进入了犍为地区;各县都坚守城池。皇帝下诏命令吴汉直接攻取广都,占据其心腹之地。吴汉于是进军攻打广都,攻下了它,并派遣轻骑兵烧毁了成都的市桥。公孙述的将领们感到恐惧,日夜叛离,公孙述虽然诛杀了他们的家人,仍然无法阻止。皇帝决心要降服公孙述,又下诏劝告他说:“不要因为来歙、岑彭受害而自我怀疑,现在及时投降,宗族可以保全。诏书手记,不可多得。”公孙述始终没有投降的意思。
秋天,七月,冯骏攻下了江州,俘获了田戎。
皇帝告诫吴汉说:“成都有十多万军队,不可轻视。只要坚守广都,等待他们来攻,不要与他们争锋。如果他们不敢来,你就转移营地逼迫他们,等到他们力疲时,再攻击他们。”吴汉乘胜,亲自率领两万步兵和骑兵逼近成都;离城十多里,在江北扎营,建造浮桥,派副将武威将军刘尚率领一万多人驻扎在江南,两营相距二十多里。皇帝听说后非常惊讶,责备吴汉说:“我多次告诫你,为何临事时如此混乱!既轻敌深入,又与刘尚分营,事情有缓急时,无法相互支援。敌人如果出兵牵制你,用大军攻击刘尚,刘尚被攻破,你也就败了。幸好没有其他情况,赶紧带兵回广都。”诏书还未到达,九月,公孙述果然派他的大司徒谢丰、执金吾袁吉率领十多万军队,分为二十多个营,出兵攻击吴汉,派别将率领一万多人劫击刘尚,使他们无法相互救援。吴汉与他们大战一天,兵败,退入营垒,谢丰于是包围了他。吴汉召集将领们激励他们说:“我与各位跨越险阻,转战千里,深入敌境,到达他们的城下,现在与刘尚两处被围,形势不接,祸难难料;我想秘密带兵到江南与刘尚会合,集中兵力抵御敌人。如果大家同心协力,各自为战,大功可成;如果不这样,败局已定。成败的关键,在此一举。”将领们都说:“好。”于是犒劳士兵,喂饱马匹,闭营三天不出,然后多树旗帜,使烟火不断,夜里,衔枚带兵与刘尚会合。谢丰等人没有察觉,第二天,才分兵拒守水北,亲自带兵攻击江南。吴汉全军迎战,从早到晚,大败敌军,斩杀了谢丰和袁吉。于是带兵回广都,留下刘尚抵御公孙述,详细报告了情况,并深深自责。皇帝回复说:“你回广都,非常合适,公孙述一定不敢略过刘尚而攻击你。如果他先攻击刘尚,你从广都五十里外带步兵和骑兵赶去,正好赶上他们的危困,一定能击败他们!”正是吴汉与公孙述在广都和成都之间交战,八战八胜,最终驻扎在成都城外。臧宫攻下了绵竹,攻破了涪城,斩杀了公孙恢;又攻下了繁、郫,与吴汉在成都会合。
李通想避开权势,请求退休;过了两年,皇帝才同意他上交大司空的印绶,以特进的身份奉朝请。后来有司奏请封皇子,皇帝感念李通首创大谋,当天就封李通的小儿子李雄为召陵侯。
公孙述困急,对延岑说:“事情该怎么办!”延岑说:“男儿应当在死中求生,怎能坐以待毙!财物容易聚集,不应吝惜。”公孙述于是散尽金帛,招募了五千多名敢死士交给延岑。延岑在市桥假建旗帜,鸣鼓挑战,暗中派奇兵从吴汉军后袭击,击败了吴汉,吴汉落水,抓住马尾才得以逃生。吴汉军只剩下七天的粮食,暗中准备船只,想逃走。蜀郡太守南阳张堪听说后,急忙去见吴汉,劝说他公孙述必败,不应退兵。吴汉听从了他的建议,于是示弱以挑动敌人。冬天,十一月,臧宫驻扎在咸阳门;戊寅日,公孙述亲自率领数万人攻击吴汉,派延岑抵御臧宫。大战中,延岑三次交锋三次获胜,从早到晚,士兵们没有吃饭,都疲惫不堪。吴汉于是派护军高午、唐邯率领数万精锐士兵攻击他们,公孙述的军队大乱;高午冲入阵中刺杀了公孙述,刺穿了他的胸膛,公孙述落马,左右将他抬入城中。公孙述将兵权交给延岑,当晚死去;第二天早上,延岑献城投降。辛巳日,吴汉诛杀了公孙述的妻子和儿子,彻底消灭了公孙氏,并族灭了延岑,随后放纵士兵大肆抢掠,焚烧了公孙述的宫室。皇帝听说后非常愤怒,责备吴汉。又责备刘尚说:“城降三天,官吏和百姓都已服从,孩子和老母,数以万计,一旦放纵士兵纵火,听到的人都感到心酸。刘尚你是宗室子孙,曾经担任过官职,怎能忍心这样做!仰视天,俯视地,看放麑、啜羹,哪个更仁慈?你失去了斩将吊民的意义!”
当初,公孙述征召广汉的李业为博士,李业坚持称病不起。公孙述感到羞耻,无法招致他,派大鸿胪尹融奉诏命去胁迫他,“如果起用则授予公侯之位,不起用,赐予毒酒。”尹融劝告他说:“如今天下分崩,谁知道是非,而你以区区之身试探不测之渊!朝廷贪慕你的名德,官职空缺,至今已有七年,四季珍馐,不曾忘记你;你应当上奉知己,下为子孙,身名俱全,不是很好吗!”李业叹息道:“古人说危邦不入,乱邦不居,正是这个原因。君子见危授命,怎能用高位重利来诱惑我!”尹融说:“你应当叫家人来商量。”李业说:“丈夫心中早已决定,何必与妻子商量!”于是饮毒而死。公孙述感到羞耻,有杀贤之名,派使者吊唁祭祀,赠送百匹布帛,李业的儿子李翚逃走,辞谢不受。公孙述又征召巴郡的谯玄,谯玄不去;也派使者用毒药胁迫他,太守亲自到谯玄的家中,劝他出行,谯玄说:“保全志向和高节,死又何憾!”于是接受了毒药。谯玄的儿子谯瑛泣血叩头于太守,愿意奉上家财千万以赎父亲的死,太守为他请求,公孙述同意了。公孙述又征召蜀郡的王皓、王嘉,担心他们不来,先拘捕了他们的妻子,使者对王嘉说:“赶快准备,妻子可以保全。”王嘉回答说:“犬马尚且识主,何况是人!”王皓先自刎,将头交给使者。公孙述大怒,于是诛杀了王皓的家属。王嘉听说后叹息道:“晚了!”于是对使者伏剑而死。犍为的费贻不肯为公孙述效力,用漆涂身假装癞病,装疯以躲避他。同郡的任永、冯信都假装眼盲以拒绝征召。皇帝平定蜀地后,下诏追赠常少为太常,张隆为光禄勋。谯玄已经去世,用中牢祭祀,命令地方归还他家中的钱财,并表彰李业的闾里。征召费贻、任永、冯信,任永和冯信因病去世,只有费贻出任合浦太守。皇帝因为公孙述的将领程乌、李育有才干,都提拔任用他们。于是西部的人都感到高兴,无不归心。
当初,王莽任命广汉的文齐为益州太守,文齐训练农民和士兵,降服了群夷,非常和谐。公孙述时期,文齐坚守险要,公孙述拘捕了他的妻子,许诺封侯,文齐不投降。听说皇帝即位,秘密派使者报告。蜀地平定后,征召他为镇远将军,封为成义侯。
十二月,辛卯日,扬武将军马成代理大司空事务。
这一年,参狼羌和其他部族侵犯武都,陇西太守马援击败了他们,投降的有一万多人。
于是陇右地区变得清静安宁。马援致力于广施恩信,宽厚对待下属,任命官吏各司其职,自己只抓大事,因此宾客和故旧每天都挤满了他的家门。
各部门时常向他报告外面的事务,马援总是说:“这是丞、掾的职责,何必来麻烦我!可怜我年纪大了,让我轻松一下。如果是大族欺压小民,狡猾的官吏不服从命令,这才是太守该管的事。”
邻近的县曾有报仇的人,官吏和百姓惊慌地传言羌人反叛,百姓纷纷逃入城中,狄道长到马援门前,请求关闭城门发兵。马援当时正与宾客饮酒,大笑道:“羌人怎敢再来侵犯我!告诉狄道长,回去守好自己的官舍。实在害怕的,可以躲到床底下。”后来局势逐渐稳定,郡中的人都佩服他。
皇帝下诏说:“边境官吏如果力量不足以作战就防守,追击敌人时要根据敌情,不必拘泥于逗留法。”
山桑节侯王常、牟平烈侯耿况、东光成侯耿纯都去世了。耿况病重时,皇帝多次亲自前往探望,又任命耿弇的弟弟耿广、耿举为中郎将。耿弇兄弟六人都身居高位,侍奉父亲医药,当时的人都以此为荣。
卢芳与匈奴、乌桓联合,多次侵犯边境。皇帝派骠骑大将军杜茂等率兵镇守北方边境,修筑飞狐道,建立亭障,修建烽火台,与匈奴、乌桓进行了大小数十百次战斗,始终未能取胜。
皇帝下诏让窦融和五郡太守入朝。窦融等人奉诏而行,官属和宾客随行,车马牛羊遍布原野。到达后,他们到城门上交印绶。皇帝派使者归还他们的印绶,召见他们,赏赐恩宠,震动京城。不久,窦融被任命为冀州牧。又任命梁统为太中大夫,姑臧长孔奋为武都郡丞。姑臧在河西最为富饶,天下未定,当地人多不检点,居官者不到几个月就能积累大量财富;孔奋在职四年,力行廉洁,被众人嘲笑,认为他身处富贵之地却不能自肥。等到随窦融入朝时,其他太守、县令的财物车载斗量,遍布山川;只有孔奋没有财物,单车就路,皇帝因此赏赐他。皇帝任命睢阳令任延为武威太守,亲自召见他,告诫他说:“好好侍奉上级,不要失去名誉。”任延回答说:“臣听说忠臣不附和,附和的臣子不忠。正直奉公,是臣子的本分;上下雷同,不是陛下的福气。好好侍奉上级,臣不敢奉诏。”皇帝叹息道:“你说得对!”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下建武十三年(丁酉,公元37年)
春季,正月,庚申日,大司徒侯霸去世。
戊子日,皇帝下诏说:“郡国进献的珍奇食物,命令太官不要再接受!远方的贡品是用来祭祀宗庙的,按照旧制处理。”当时有外国进献名马,日行千里,又进献宝剑,价值百金。皇帝将宝剑赐给骑士,马用来拉鼓车。皇帝一向不喜欢听音乐,手中不持珠玉,曾经出猎,车驾夜里返回,上东门候汝南郅恽拒绝开门。皇帝让随从在门缝中见面,郅恽说:“火光太远。”于是不接受诏令。皇帝只好返回,从东中门入城。第二天,郅恽上书劝谏说:“从前文王不敢沉迷于游猎,以万民的正供为重。而陛下远猎山林,夜以继日,这对社稷宗庙有何益处!”奏书呈上后,皇帝赐郅恽布百匹,贬东中门候为参封尉。
二月,派捕虏将军马武屯驻虖沱河以防备匈奴。
卢芳攻打云中,久攻不下。他的将领随昱留守九原,想胁迫卢芳投降;卢芳得知后,与十几名骑兵逃入匈奴,他的部下全部归顺随昱,随昱于是到朝廷投降。皇帝下诏任命随昱为五原太守,封为镌胡侯。
硃祜上奏说:“古代臣子受封,不加王爵。”丙辰日,皇帝下诏将长沙王兴、真定王得、河间王邵、中山王茂都降爵为侯。丁巳日,任命赵王良为赵公,太原王章为齐公,鲁王兴为鲁公。当时,宗室及绝国封侯的共有一百三十七人。富平侯张纯,是张安世的四世孙,历经王莽时代,因谨慎守约保全了前封;建武初年,他先来朝廷,仍为侯。于是有司上奏说:“列侯如果不是宗室,不应再封国。”皇帝说:“张纯宿卫十多年,不要废除!”改封为武始侯,食邑为富平的一半。
庚午日,任命绍嘉公孔安为宋公,承休公姬常为卫公。
三月,辛未日,任命沛郡太守韩歆为大司徒。
丙子日,行大司空马成再次被任命为扬武将军。
吴汉从蜀地凯旋而归,到达宛城,皇帝下诏让他回家祭祖,赐谷二万斛;夏季,四月,到达京城。于是大宴将士,功臣增邑改封的共三百六十五人,外戚和恩泽封侯的四十五人。定封邓禹为高密侯,食邑四县;李通为固始侯,贾复为胶东侯,食邑六县;其余各有差别。已去世的功臣,增封其子孙,或改封其旁支。皇帝在军中时间久了,厌倦武事,且知天下疲敝,想休养生息,自陇、蜀平定后,除非紧急情况,不再谈论军事。皇太子曾问攻战之事,皇帝说:“从前卫灵公问阵,孔子不回答。这不是你该问的。”邓禹、贾复知道皇帝想停止战争,修文德,不希望功臣在京城拥兵自重,于是解除武装,专心儒学。皇帝也想保全功臣的爵位和封地,不让他们因担任官职而犯错,于是撤销了左、右将军的官职。耿弇等人也上交了大将军、将军的印绶,都以列侯的身份回家,加位特进,奉朝请。邓禹品行淳厚,有十三个儿子,各教他们一门技艺,整顿家风,教养子孙,都可以作为后世的榜样,依靠封国的收入,不从事产业。贾复为人刚毅正直,有大节,回家后闭门养威重。硃祜等人推荐贾复适合做宰相,皇帝正以吏事责三公,所以功臣都不被任用。当时,列侯中只有高密、固始、胶东三侯与公卿参议国家大事,恩遇非常优厚。皇帝虽然控制功臣,但总能宽容,宽恕他们的小过失。远方进贡的珍奇美味,必定先遍赐诸侯,而太官没有剩余,所以他们都保住了福禄,没有被诛杀或贬谪的。
益州送来公孙述的乐师、郊庙乐器、葆车、舆辇,于是法物开始齐备。当时战争已经停止,天下事务减少,文书和调役都尽量简化,甚至只保留十分之一。
甲寅日,任命冀州牧窦融为大司空。窦融自认为不是旧臣,一旦入朝,地位在功臣之上,每次召见进见,言辞举止都非常谦恭,皇帝因此更加亲近厚待他。窦融小心谨慎,长期不安,多次辞让爵位,上疏说:“臣窦融有儿子,早晚教导他们经艺,不让他们观天文,见谶记,实在想让他们恭肃畏事,谨慎守道,不希望他们有才能,何况还要传给他们连城广土,享受诸侯王国的待遇呢!”于是再次请求私下求见,皇帝不允许。后来朝会结束,窦融在席后徘徊,皇帝知道他想辞让,便让左右传出。后来再次会见,皇帝迎诏窦融说:“前几天知道你想辞让职位归还封地,所以让你在暑热时自便。今天相见,应该谈其他事,不要再提此事。”窦融不敢再提。
五月,匈奴侵犯河东。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下建武十四年(戊戌,
公元38年
夏天,邛谷王任贵派遣使者向朝廷报告了三年的政绩,朝廷随即任命他为越巂太守。
秋天,会稽地区发生了大瘟疫。
莎车王贤和鄯善王安都派遣使者向汉朝进贡。西域各国苦于匈奴的重税,都愿意归属汉朝,请求重新设立都护;但皇帝认为中国刚刚安定,没有同意。
太中大夫梁统上书说:“我私下看到元帝初元五年,减轻了三十四种死刑,哀帝建平元年,减轻了八十一种死刑;其中四十二种是亲手杀人的,减为死罪一等。从此以后,这些成为常例,所以人们轻易犯法,官吏也容易杀人。我听说立君之道,以仁义为主,仁者爱人,义者正理。爱人以除残为务,正理以去乱为心;刑罚应当适中,不应过于轻缓。高帝受命,制定律令,确实得当,文帝只是废除了肉刑和连坐法,其余的都遵循旧章。到了哀帝、平帝继位,即位时间短,处理的案件还不多。丞相王嘉轻易修改,破坏了先帝的旧约和成法,几年之间修改了百余件事,有的不利于治理,有的不合民心,我谨列举其中特别有害于国体的,附在奏章后面。希望陛下诏令有关部门,详细选择其中好的,制定不可更改的典章。”此事交给公卿讨论。光禄勋杜林上奏说:“大汉初兴,废除了苛政,天下欢欣;到了后来,逐渐增加繁文缛节。果桃菜蔬的馈赠,也成了赃物,小事不妨碍大义,却成了大罪。以至于法律不能禁止,命令不能制止,上下互相隐瞒,弊端越来越深。我愚以为应该恢复旧制,不应轻易改变。”梁统再次上书说:“我所奏的,不是说要用严刑。《经》上说:‘治理百姓,刑罚要适中。’适中就是不轻不重。从高祖到孝宣,天下称治,到了初元、建平时盗贼渐多,都是因为刑罚不中,愚人容易犯法所致。由此看来,刑罚过轻,反而产生大患,惠及奸邪,而害及良善!”此事被搁置,没有回复。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下建武十五年(己亥,公元39年)
春天,正月,辛丑日,大司徒韩歆被免职。韩歆喜欢直言,毫不隐讳,皇帝常常不能容忍。韩歆在皇帝面前预言今年将有饥荒,指天画地,言辞非常激烈,因此被免职归乡。皇帝还不解气,又派使者宣诏责备他;韩歆和他的儿子韩婴都自杀了。韩歆一向有很高的名望,死得冤枉,众人都不满;皇帝于是追赐钱谷,以礼安葬他。
臣司马光说:从前高宗命令傅说说:“如果药不使人头晕目眩,病就不会好。”直言切谏的话,对臣子不利,却是国家的福气。所以君主日夜寻求,唯恐听不到。可惜啊,在光武的时代,韩歆因为直谏而死,岂不是仁明之君的遗憾吗!
丁未日,有彗星出现在昴宿。
任命汝南太守欧阳歙为大司徒。
匈奴的侵扰日益严重,州郡无法制止。二月,派遣吴汉率领马成、马武等北上攻打匈奴,迁徙雁门、代郡、上谷的官吏和百姓六万多人到居庸、常山关以东,以躲避匈奴的侵扰。匈奴左部于是又迁回塞内,朝廷对此感到忧虑,增加了边境的兵力,每部数千人。
夏天,四月,丁巳日,封皇子刘辅为右翊公,刘英为楚公,刘阳为东海公,刘康为济南公,刘苍为东平公,刘延为淮阳公,刘荆为山阳公,刘衡为临淮公,刘焉为左翊公,刘京为琅邪公。癸丑日,追谥兄长刘縯为齐武公,兄长刘仲为鲁哀公。皇帝感念刘縯的功业未成,抚育他的两个儿子刘章、刘兴,非常恩爱。因为他们年少显贵,想让他们亲历政事,让刘章试任平阴县令,刘兴试任缑氏县令。后来刘章升任梁郡太守,刘兴升任弘农太守。
皇帝因为天下垦田大多不据实上报,户口和年龄也互相增减,于是下诏令州郡核查。于是刺史、太守大多弄虚作假,以丈量田地为名,聚集百姓在田里,连房屋、村落也一起丈量,百姓拦路哭喊;有的偏袒豪强,侵夺弱者。当时各郡都派遣使者奏事,皇帝看到陈留官吏的文书上有字,写着:“颍川、弘农可以问,河南、南阳不可问。”皇帝追问官吏原因,官吏不肯承认,只说“在长奉街上得到的”,皇帝大怒。当时东海公刘阳十二岁,在帷帐后说:“官吏受郡守命令,是想以垦田为借口。”皇帝说:“既然如此,为什么说河南、南阳不可问?”回答说:“河南是帝城,多近臣;南阳是帝乡,多近亲;田宅超过制度,不能作为标准。”皇帝命令虎贲将追问官吏,官吏才如实承认,正如东海公所说。皇帝因此更加喜爱刘阳。派遣谒者核查二千石长吏中阿谀枉法的人。
冬天,十一月,甲戌日,大司徒欧阳歙因为以前任汝南太守时,丈量田地不实,贪污千万,被下狱。欧阳歙世代传授《尚书》,八世为博士,学生们守阙为欧阳歙求情的有一千多人,甚至有人剃发以示哀痛。平原人礼震十七岁,请求代替欧阳歙死。皇帝最终没有赦免,欧阳歙死在狱中。
十二月,庚午日,任命关内侯戴涉为大司徒。卢芳从匈奴再次进入高柳居住。这一年,骠骑大将军杜茂因为指使军吏杀人,被免职。任命扬武将军马成代替杜茂,修缮边塞,每十里设一候,以防备匈奴。任命骑都尉张堪统领杜茂的军队,在高柳击败匈奴。任命张堪为渔阳太守。张堪任职八年,匈奴不敢侵犯边塞,鼓励百姓耕种,使地方富裕。百姓歌颂说:“桑树没有多余的枝条,麦穗两歧。张君为政,乐不可支!”
安平侯盖延去世。
交趾麊泠县的雒将女子征侧,非常勇猛,交趾太守苏定依法处置她,征侧心怀怨恨。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下建武十六年(庚子,公元40年)
春天,二月,征侧和她的妹妹征贰反叛,九真、日南、合浦的蛮俚都响应她们,共攻占了六十五座城,自立为王,定都麊泠。交趾刺史和各郡太守只能自保。
三月,辛丑日晦,发生日食。秋天,九月,河南尹张亻及和各郡太守十多人因为丈量田地不实,被下狱处死。后来皇帝从容对虎贲中郎将马援说:“我很后悔以前杀了那么多太守、国相!”马援回答说:“他们死得其所,有什么多不多!只是死者已矣,不可复生!”皇帝大笑。
各郡国的盗贼四处兴起,郡县追捕,盗贼就解散,离开后又聚集,青、徐、幽、冀四州尤其严重。冬天,十月,派遣使者到各郡国,允许盗贼互相揭发,五人共同斩杀一人的,免除其罪;官吏即使拖延回避或故意放纵的,都不追究,以捕获盗贼的多少为考核标准。那些牧守令长因为境内有盗贼而不收捕的,或者因为畏惧而弃城逃跑的,都不追究责任,只以捕获盗贼的多少为考核标准,只有隐瞒不报的才治罪。于是各地互相追捕,盗贼纷纷解散,将其首领迁到其他郡,分配田地,给予口粮,让他们安居乐业。从此牛马放牧不收,城门不闭。
卢芳与闵堪使
使者请求投降,皇帝立卢芳为代王,闵堪为代相,赐予两万匹缯帛,并派他们去安抚匈奴。
卢芳上疏谢恩,表达自己思念朝廷的心情;皇帝下诏让卢芳明年正月来朝。
起初,匈奴听说汉朝悬赏捉拿卢芳,贪图财帛,所以派卢芳回来投降。
后来卢芳以自己主动归降为功,不承认是匈奴派他回来的,单于也羞于提及这个计策,因此赏赐未能兑现。
因此匈奴非常怨恨,入侵更加频繁。
马援上奏建议恢复铸造五铢钱,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天下因此受益。
卢芳入朝,南行至昌平,皇帝下诏让他停止前进,命令他明年再来朝见。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下建武十七年(辛丑,公元四一年)
春天,正月,赵孝公刘良去世。
起初,怀县的大姓李子春的两个孙子杀了人,怀县县令赵熹彻底追查他们的罪行,两个孙子自杀,李子春被逮捕。
京城的贵戚有数十人为李子春求情,赵熹始终不听。
等到刘良病重,皇帝亲自探望他,问他有什么想说的,刘良说:“我与李子春关系很好,如今他犯了罪,怀县县令赵熹要杀他,希望陛下能饶他一命。”
皇帝说:“官吏执行法律,不能徇私枉法。你再想想别的愿望吧。”
刘良没有再说什么。
刘良去世后,皇帝追念他,于是赦免了李子春。
赵熹被调任为平原太守。
二月,乙未晦日,发生了日食。
夏天,四月,乙卯日,皇帝前往章陵;五月,乙卯日,返回宫中。
六月,癸巳日,临淮怀公刘衡去世。
妖贼李广攻陷了皖城,皇帝派虎贲中郎将马援、骠骑将军段志讨伐他。
秋天,九月,攻破皖城,斩杀了李广。
郭皇后失宠,多次心怀怨恨,皇帝对她很生气。
冬天,十月,辛巳日,废黜了皇后郭氏,立贵人阴氏为皇后。
皇帝下诏说:“异常的事情,不是国家的福气,不得上寿称庆。”
郅恽对皇帝说:“我听说夫妇之间的感情,父亲不能从儿子那里得到,何况臣子能从君主那里得到呢!这是我不敢说的。尽管如此,希望陛下考虑是否可行,不要让天下人对社稷有所议论。”
皇帝说:“郅恽善于体谅君主,知道我一定不会偏袒任何人而轻视天下。”
皇帝封郭皇后的儿子右翊公刘辅为中山王,将常山郡并入中山国,郭皇后为中山太后,其余九国公都封为王。
甲申日,皇帝前往章陵,修缮园庙,祭祀旧宅,观看田庐,设宴作乐,赏赐众人。
当时宗室的各位长辈因为高兴而互相说道:“文叔年轻时谨慎守信,与人交往不拐弯抹角,只是直率柔和,如今却能如此!”
皇帝听到后,大笑着说:“我治理天下,也想以柔道行事。”
十二月,皇帝从章陵返回。
这一年,莎车王贤再次派使者进贡,请求设立都护;皇帝赐予贤西域都护的印绶及车旗、黄金、锦绣。
敦煌太守裴遵上奏说:“夷狄不能给予大权;否则会让诸国失望。”
皇帝下诏收回都护印绶,改赐贤以汉大将军印绶;莎车使者不肯接受,裴遵强行夺回。
贤因此开始怨恨,但仍然诈称自己是大都护,向各国发号施令,各国都服从他。
匈奴、鲜卑、赤山乌桓多次联合入侵边塞,杀害掳掠官吏和百姓;皇帝任命襄贲令祭肜为辽东太守。
祭肜有勇力,敌人每次侵犯边塞,他总是冲锋在前,多次击退敌人。
祭肜是裴遵的堂弟。
征侧等人连年作乱,皇帝下诏让长沙、合浦、交趾准备车船,修建道路桥梁,疏通障碍,储备粮草,任命马援为伏波将军,以扶乐侯刘隆为副将,南征交趾。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下建武十八年(壬寅,公元四二年)
二月,蜀郡守将史歆反叛,攻打太守张穆,张穆翻墙逃走;宕渠的杨伟等人起兵响应史歆。
皇帝派吴汉等人率领一万多人讨伐他们。
甲寅日,皇帝前往长安;三月,前往蒲坂,祭祀后土。
马援沿海进军,沿着山路开辟道路一千多里,到达浪泊,与征侧等人交战,大败敌军,追击到禁谿,敌军溃散逃跑。
夏天,四月,甲戌日,皇帝返回宫中。
戊申日,皇帝前往河内;戊子日,返回宫中。
五月,发生旱灾。
卢芳从昌平返回,内心疑惧,于是再次反叛,与闵堪交战数月,匈奴派数百骑兵迎接卢芳出塞。
卢芳留在匈奴中十多年,最终病死。
吴汉调集广汉、巴、蜀三郡的兵力,围攻成都一百多天,秋天,七月,攻破成都,斩杀了史歆等人。
吴汉乘船沿江而下,到达巴郡,杨伟等人惶恐解散。
吴汉诛杀了他们的首领,将他们的党羽数百家迁到南郡、长沙,然后返回。
冬天,十月,庚辰日,皇帝前往宜城;返回后,祭祀章陵;十二月,返回宫中。
这一年,撤销州牧,设立刺史。
五宫中郎将线纯与太仆硃浮上奏建议:“按照礼制,作为人子,应该侍奉大宗,降低对私亲的重视。应当废除现在的四座亲庙,以先帝的四庙代替。”
大司徒涉等人上奏“设立元帝、成帝、哀帝、平帝四庙。”
皇帝认为按照昭穆次序,应当以元帝为后。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下建武十九年(癸卯,公元四三年)
春天,正月,庚子日,追尊宣帝为中宗。
开始在太庙祭祀昭帝、元帝,在长安祭祀成帝、哀帝、平帝,在章陵祭祀舂陵节侯以下;长安、章陵的祭祀,都由太守、县令、县长主持。
马援斩杀了征侧、征贰。
妖贼单臣、傅镇等人聚集在原武城,自称将军。
皇帝下诏让太中大夫臧宫率兵包围他们,多次进攻未能攻下,士兵死伤惨重。
皇帝召见公卿、诸侯王询问对策,大家都说:“应该增加悬赏。”
东海王刘阳独自说:“妖巫互相劫持,势力不会长久,其中必定有人后悔想要逃跑,只是外围攻势太急,无法逃脱。应该稍微放松包围,让他们有机会逃跑,一旦逃跑,一个亭长就足以抓住他们。”
皇帝同意他的建议,立即命令臧宫撤围,放松对敌人的压力,敌人果然分散逃跑。
夏天,四月,攻破原武城,斩杀了单臣、傅镇等人。
马援继续进攻征侧的余党都阳等人,到达居风,降服了他们;峤南地区全部平定。
马援与越人重申旧制以约束他们,从此骆越地区奉行马将军的规矩。
闰月,戊申日,晋升赵、齐、鲁三公的爵位为王。
郭皇后被废后,太子刘畺心中不安。
郅恽劝太子说:“长期处于疑位,上违孝道,下近危险,不如辞去太子之位以奉养母亲。”
太子听从了他的建议,多次通过左右及诸王表达自己的诚意,愿意去藩国。
皇帝不忍心,犹豫了几年。
六月,戊申日,皇帝下诏说:“《春秋》的义理,立子以贵。东海王刘阳是皇后之子,应当继承大统。皇太子刘畺,崇尚谦退,愿意去藩国,父子之情,长久违背。现在封刘畺为东海王,立刘阳为皇太子,改名为庄。”
袁宏评论说:设立太子,是为了重视宗统,统一民心,除非太子有大恶于天下,否则不可轻易更换。
世祖中兴汉朝,应当遵循正道作为后世之法。
如今太子的德行在外并无亏欠,内宠又多,嫡子被迁位,可以说是失误了。
然而东海王归藩,谦恭之心更加明显;明帝继承大统,兄弟之情更加深厚。
虽然长幼易位,兴废不同,父
兄弟之间,感情深厚,没有隔阂。如果用三代(夏、商、周)的礼法来对待他们,也不会有什么过分的地方!
皇帝任命太子的舅舅阴识为执金吾,阴兴为卫尉,两人都负责辅导太子。阴识性格忠厚,虽然他在朝廷上直言进谏,但与宾客交谈时,从不涉及国家大事。皇帝非常敬重他,常常指着阴识来告诫皇亲国戚,激励身边的人。阴兴虽然礼贤下士、乐善好施,但家中没有游侠,与同郡的张宗、上谷的鲜于裒关系不好,但他知道他们的才能,仍然称赞他们的长处并推荐他们;他的朋友张汜、杜禽与他关系很好,但他认为他们华而不实,只是私下给他们钱财,从不替他们说话。因此,世人称赞他的忠诚。
皇帝任命沛国的桓荣为议郎,让他教授太子经书。皇帝亲自到太学,召集各位博士在前辩论,桓荣辨明经义,常常以礼让的态度使人信服,不以言辞取胜,儒者们都比不上他,皇帝特别赏赐他。皇帝又下令让诸生演奏雅乐、击磬,直到天黑才结束。
皇帝派左中郎将汝南的钟兴教授皇太子和宗室诸侯《春秋》,并赐予钟兴关内侯的爵位。钟兴推辞说自己没有功劳,皇帝说:“你教导太子和诸王侯,难道不是大功吗?”钟兴说:“我的老师是少府丁恭。”于是皇帝又封赏了丁恭,而钟兴坚决推辞不接受。
陈留的董宣担任雒阳令。湖阳公主的家奴在白天杀人,躲在公主家中,官吏无法抓捕。等到公主出行时,让这个家奴陪乘。董宣在夏门亭等候,拦住马车,用刀在地上画线,大声数落公主的过失。他呵斥家奴下车,随即将其击杀。公主回宫后向皇帝告状,皇帝大怒,召见董宣,准备用杖刑处死他。董宣叩头说:“请让我说一句话再死。”皇帝说:“你想说什么?”董宣说:“陛下圣德中兴,却纵容家奴杀人,将来如何治理天下?我不需要杖刑,请让我自杀!”说完就用头撞柱子,血流满面。皇帝命令小黄门拉住他,让他向公主叩头谢罪,董宣不肯。强行让他叩头,董宣两手撑地,始终不肯低头。公主说:“文叔(皇帝的字)还是平民时,藏匿逃亡者,官吏不敢上门;如今做了天子,难道连一个县令都管不了吗?”皇帝笑着说:“天子与平民不同。”于是下令:“强项令(董宣)出去。”并赐给他三十万钱,董宣将这些钱全部分给了下属官吏。从此,董宣能够打击豪强,京城里没有人不畏惧他。
九月,壬申日,皇帝前往南阳;接着前往汝南南顿县的官舍,设宴款待官吏和百姓,免除南顿县一年的田租。父老们上前叩头说:“皇考(皇帝的父亲)曾在此居住很久,陛下熟悉这里的官舍,每次来都给予厚恩,希望陛下能免除我们十年的田租。”皇帝说:“天下是重器,我常常担心自己不能胜任,日复一日,怎么敢奢望十年呢!”官吏和百姓又说:“陛下其实是在珍惜我们,何必谦虚呢!”皇帝大笑,又增加了一年的免除。接着,皇帝前往淮阳、梁、沛等地。
西南夷的栋蚕反叛,杀害了地方长官;皇帝下诏命武威将军刘尚讨伐他们。刘尚的军队经过越巂时,邛谷王任贵担心刘尚平定南方后,威法必然推行,自己将无法再为所欲为,于是聚集兵力,酿造毒酒,准备先犒劳军队,然后趁机袭击刘尚。刘尚得知他的阴谋,立即分兵占领邛都,随后突袭任贵,将其诛杀。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下建武二十年(甲辰,公元四四年)
春,二月,戊子日,皇帝返回宫中。
夏,四月,庚辰日,大司徒戴涉因涉及前太仓令奚涉的罪行,被下狱处死。皇帝因三公职位相连,下诏免去大司空窦融的职务。
广平忠侯吴汉病重,皇帝亲自前往探望,问他有什么遗言,吴汉回答说:“臣愚钝,没有什么见识,只希望陛下谨慎,不要轻易赦免罪犯。”五月,辛亥日,吴汉去世;皇帝下诏按照大将军霍光的规格为他送葬。吴汉性格刚强,每次随皇帝出征,皇帝还未安顿好,他总是侧身站立。将领们看到战局不利时,常常惊慌失措,失去常态,而吴汉却神态自若,整顿兵器,激励士兵。皇帝曾派人去看大司马在做什么,回来报告说他在修理攻战的器具,皇帝感叹道:“吴公勉强能让人满意,他的威严仿佛一个敌国!”每次出征,他早晨接到诏令,晚上就出发,从不拖延。在朝廷上,他谨慎朴实,表现在言行举止中。吴汉曾出征在外,妻子在家购置田产,吴汉回来后责备她说:“军队在外,士兵们生活困苦,你为什么还要买这么多田宅呢!”于是将田产全部分给兄弟和外家。因此,他能够以功名终其一生。
匈奴侵犯上党、天水,进而到达扶风。
皇帝因风眩病重,任命阴兴为侍中,在云台广室接受遗命。后来皇帝病情好转,召见阴兴,想让他接替吴汉担任大司马,阴兴叩头流泪,坚决推辞,说:“臣不敢爱惜自己的生命,但这样做会损害圣德,不能随便冒领!”他的真诚感动了身边的人,皇帝最终同意了他的请求。
太子太傅张湛自从郭后被废后,称病不上朝,皇帝强行起用他,想任命他为司徒,张湛以病重为由坚决推辞,表示无法再担任朝廷事务,皇帝只好作罢。六月,庚寅日,皇帝任命广汉太守河内的蔡茂为大司徒,太仆硃浮为大司空。
壬辰日,皇帝任命左中郎将刘隆为骠骑将军,代理大司马事务。
乙未日,皇帝将中山王辅迁为沛王。任命郭况为大鸿胪,皇帝多次到他的府第,赏赐金银布帛,极为丰厚,京城人称郭况家为“金穴”。
秋,九月,马援从交趾返回,平陵的孟冀迎接并慰劳他。马援说:“如今匈奴、乌桓还在侵扰北方边境,我想请求去讨伐他们,男子汉应当战死沙场,用马革裹尸还葬,怎么能躺在床上,死在儿女手中呢!”孟冀说:“确实!烈士就应当如此!”
冬,十月,甲午日,皇帝前往鲁、东海、楚、沛国等地。
十二月,匈奴侵犯天水、扶风、上党。
壬寅日,皇帝返回宫中。
马援请求讨伐匈奴,皇帝同意了他的请求,派他驻扎在襄国,并下诏让百官为他送行。马援对黄门郎梁松、窦固说:“人富贵时,应当想到将来可能会再次贫穷;如果你们不想再贫穷,就要在高位上坚守自己的节操。请你们好好思考我的话!”梁松是梁统的儿子,窦固是窦友的儿子。
刘尚率军与栋蚕等人连续作战,最终将他们全部击败。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下建武二十一年(乙巳,公元四五年)
春,正月,刘尚追击到不韦,斩杀栋蚕的统帅,西南诸夷全部平定。
乌桓与匈奴、鲜卑联合侵扰边境,代郡以东地区尤其受到乌桓的侵害。他们居住在靠近边塞的地方,早晨从帐篷出发,晚上就能到达城郭,五郡的百姓家家受害,以至于郡县被破坏,百姓流亡,边境萧条,几乎没有人烟。秋,八月,皇帝派马援与谒者分别修筑边塞,逐渐恢复郡县,有的地方空置太守、县令、县长,招揽百姓返回。乌桓中居住在上谷塞外白山的部落最为强大富裕,马援率领三千骑兵攻打他们,但无功而返。鲜卑的一万多骑兵侵犯辽东,太守祭肜率领数千人迎击,亲自披甲冲锋陷阵。敌军大败,投水而死的超过一半,祭肜率军追击出塞。敌军惊慌失措,纷纷丢弃兵器,赤身逃跑。从此,鲜卑人非常害怕祭肜,不敢再侵犯边塞。
冬,匈奴侵犯上谷、中山。
莎车王贤逐渐变得骄横,想要兼并西域,多次攻打各国,加重赋税,各国都感到忧愁和恐惧。
师前王、鄯善、焉耆等十八国都派遣王子入朝侍奉,献上他们的珍宝;等到见到皇帝时,都流泪叩头,希望得到都护。
皇帝因为中国刚刚安定,北方边境还未完全臣服,于是将他们的侍子都送回去,并给予丰厚的赏赐。
各国听说都护没有派出,而侍子都被送回去,非常担忧和恐惧,于是向敦煌太守发去檄文:“希望留下侍子以示莎车,说侍子被留下,都护很快就会派出,希望以此平息他们的军队。”
裴遵将情况报告给皇帝,皇帝同意了。
世祖光武皇帝中之下建武二十二年(丙午,公元四六年)
春天,闰正月,丙戌日,皇帝前往长安;二月,己巳日,返回雒阳。
夏天,五月,乙未日晦日,发生了日食。
秋天,九月,戊辰日,发生了地震。
冬天,十月,壬子日,大司空硃浮被免职。
癸丑日,任命光禄勋杜林为大司空。
起初,陈留的刘昆担任江陵县令,县里发生了火灾,刘昆向火叩头,火很快就灭了;后来他担任弘农太守,老虎都背着幼崽渡河。
皇帝听说后感到惊奇,征召刘昆代替杜林担任光禄勋。
皇帝问刘昆:“之前在江陵,反风灭火,后来在弘农,老虎北渡河,你施行了什么德政才能做到这些?”
刘昆回答说:“只是偶然罢了。”
左右的人都笑了,皇帝感叹道:“这是长者的话啊!”于是命令将此事记录在策书上。
这一年,青州发生了蝗灾。
匈奴单于舆去世,他的儿子左贤王乌达鞮侯继位;乌达鞮侯去世后,他的弟弟左贤王蒲奴继位。
匈奴境内连年旱灾和蝗灾,土地荒芜数千里,人畜饥疫,死亡过半。
单于害怕汉朝乘机进攻,于是派遣使者到渔阳求和亲;皇帝派遣中郎将李茂前去回应。
乌桓趁匈奴衰弱,击败了他们,匈奴向北迁徙数千里,幕南地区变得空旷。
皇帝下诏撤销各边郡的亭候和吏卒,用币帛招降乌桓。
西域各国的侍子长期留在敦煌,都感到忧愁思念,想要回去。
莎车王贤知道都护不会来,于是击败了鄯善,攻杀了龟兹王。
鄯善王安上书:“希望再次派遣王子入朝侍奉,并请求都护;如果都护不来,我们确实会被匈奴逼迫。”
皇帝回复说:“现在使者和大军无法派出,如果各国力不从心,东西南北随你们自便。”
于是鄯善、车师再次依附匈奴。
班固评论说:汉武帝时期,图谋控制匈奴,担心他们联合西域各国,结党南羌,于是在河曲设立标志,设立四郡,打开玉门关,通西域,以切断匈奴的右臂,隔绝南羌和月氏。
单于失去了援助,于是远遁,幕南地区没有了王庭。
到了文、景帝时期,国家安定,养民五世,财力充裕,士马强盛。
所以能看到犀布、玳瑁,就建立了珠厓七郡;感受到蒟酱、竹杖,就开辟了牂柯、越巂;听说天马、蒲陶,就通了大宛、安息;从此四方异国的珍奇异宝,四面而来。
于是开辟苑囿,扩建宫室,盛设帷帐,美化服饰和玩物。
设立酒池肉林,以招待四夷的客人,表演鱼龙角抵的戏,以供观赏。
以及赠送礼物,万里相送,军队的费用,不可胜计。
到了用度不足时,就征收酒税,管理盐铁,铸造白金,制造皮币,计算到车船,租税到六畜。
民力耗尽,财用枯竭,加上凶年,寇盗并起,道路不通,直指使者才出发,穿着绣衣,手持斧头,在郡国断斩,然后才能平定。
因此到了末年,放弃了轮台之地,并下发了哀痛的诏书,这难道不是仁圣之君的悔悟吗!
而且通往西域,近有龙堆,远有葱岭,身热、头痛、悬度的险阻,淮南、杜钦、扬雄的论述,都认为这是天地用来划分区域,隔绝内外的。
西域各国,各有君长,兵力分散,没有统一,虽然属于匈奴,但并不亲近;匈奴能得到他们的马匹和毛毡,但不能统率他们,与他们进退。
与汉朝隔绝,道路遥远,得到他们也没有益处,放弃他们也没有损失,盛德在我们这边,不需要从他们那里获取什么。
所以自建武以来,西域各国思念汉朝的威德,都乐意归附,多次派遣使者到汉朝,希望请求都护。
圣上远览古今,根据时宜,辞谢而未允许;即使是大禹的序西戎,周公的让白雉,太宗的却走马,意义都兼而有之了!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三十五-注解
柔兆涒滩:古代干支纪年法中的年份名称,柔兆为天干之一,涒滩为地支之一,合起来表示特定的年份。
柔兆敦牂:同样为干支纪年法中的年份名称,柔兆为天干,敦牂为地支,表示另一个特定的年份。
建武十二丙申:建武是东汉光武帝的年号,十二丙申表示建武十二年的干支纪年。
吴汉:吴汉是东汉初年的一位重要将领,曾参与平定蜀郡史歆的叛乱。
公孙述:东汉初年的割据势力首领,曾自立为帝。
鱼涪津:古代地名,位于今四川省境内,是公孙述与吴汉交战的地点之一。
广都:古代地名,位于今四川省成都市附近,是公孙述的重要据点。
成都市桥:古代成都的一座桥梁,是公孙述与吴汉交战的重要地点。
冯骏:东汉初年的将领,曾参与平定公孙述的叛乱。
江州:古代地名,位于今重庆市境内,是公孙述的重要据点之一。
田戎:公孙述的部将,被冯骏所擒。
谢丰:公孙述的大司徒,曾率军与吴汉交战。
袁吉:公孙述的执金吾,曾率军与吴汉交战。
臧宫:东汉初年的将领,曾参与平定公孙述的叛乱。
绵竹:古代地名,位于今四川省境内,是公孙述的重要据点之一。
涪城:古代地名,位于今四川省境内,是公孙述的重要据点之一。
繁、郫:古代地名,位于今四川省境内,是公孙述的重要据点之一。
李通:东汉初年的重要将领,封固始侯。
延岑:公孙述的部将,曾率军与吴汉交战。
张堪:蜀郡太守,曾劝吴汉不要退兵。
咸阳门:古代成都的一座城门,是公孙述与吴汉交战的地点之一。
高午、唐邯:吴汉的部将,曾率军与公孙述交战。
李业:广汉人,公孙述曾征召他为博士,但他拒绝并自杀。
谯玄:巴郡人,公孙述曾征召他,但他拒绝并自杀。
王皓、王嘉:蜀郡人,公孙述曾征召他们,但他们拒绝并自杀。
费贻:犍为人,拒绝为公孙述效力,后仕至合浦太守。
任永、冯信:同郡人,拒绝为公孙述效力,后病逝。
文齐:广汉人,曾任益州太守,拒绝投降公孙述。
马成:东汉初年的将领,曾任扬武将军。
马援:马援是东汉初年的著名将领,曾多次平定边疆叛乱,对东汉的稳定和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参狼羌:古代羌族的一支,曾与东汉发生冲突。
陇右:指中国甘肃省的西部地区,古代为边疆重地,常与羌族等少数民族接壤。
援务开恩信:指在处理政务时,以恩德和信义为先,宽厚待人。
丞、掾:古代官名,丞为副职,掾为属官,负责具体事务。
太守:古代地方行政长官,负责一郡的军政事务。
狄道长:狄道为古代地名,今甘肃省临洮县,狄道长即该地的行政长官。
羌:古代中国西北地区的少数民族,常与中原王朝发生冲突。
诏:皇帝发布的命令或文告。
边吏:指在边疆地区任职的官员。
逗留法:古代法律,规定官员在执行任务时不得无故拖延。
薨:古代对诸侯或高官去世的尊称。
中郎将:古代武官名,负责宫廷警卫和军事指挥。
青紫:古代官员服饰的颜色,青紫为高官所穿,象征地位尊贵。
卢芳:卢芳是东汉初年的一位地方割据势力首领,自称是汉武帝的后裔,曾一度被汉光武帝封为代王,后因不满待遇而反叛。
匈奴:古代北方游牧民族,经常侵扰中原地区。
乌桓:古代东北亚的一个游牧民族,常与汉朝和匈奴发生冲突。
窦融:东汉初年的重要将领,后归顺光武帝,成为功臣。
五郡太守:指窦融所管辖的五个郡的行政长官。
冀州牧:古代地方行政长官,负责冀州的军政事务。
太中大夫:古代官名,负责谏议和顾问。
姑臧:古代地名,今甘肃省武威市,为河西地区的富饶之地。
武都郡丞:武都郡的副行政长官。
睢阳令:睢阳县的行政长官。
武威太守:武威郡的行政长官。
大司徒:古代官职名,主要负责国家的行政事务。
太官:古代官名,负责宫廷饮食和祭祀。
宗庙:古代帝王祭祀祖先的场所。
捕虏将军:古代武官名,负责捕捉敌虏。
虖沱河:古代河流名,今河北省境内的滹沱河。
云中:古代地名,今内蒙古自治区托克托县一带。
九原:古代地名,今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一带。
五原太守:五原郡的行政长官。
镌胡侯:古代封爵名,镌胡为地名,侯为爵位。
硃祜:东汉初年的官员,曾提出封爵制度的建议。
列侯:古代封爵名,位列诸侯之下。
宗室:指皇帝的亲属。
绝国:指被灭亡的诸侯国。
富平侯:古代封爵名,富平为地名,侯为爵位。
张纯:东汉初年的功臣,封富平侯。
武始侯:古代封爵名,武始为地名,侯为爵位。
绍嘉公:古代封爵名,绍嘉为地名,公为爵位。
宋公:古代封爵名,宋为地名,公为爵位。
承休公:古代封爵名,承休为地名,公为爵位。
卫公:古代封爵名,卫为地名,公为爵位。
沛郡太守:沛郡的行政长官。
大司空:古代官职名,主要负责国家的工程和水利事务。
扬武将军:古代武官名,负责军事指挥。
宛:古代地名,今河南省南阳市。
上冢:指祭祀祖先的坟墓。
大飨:古代盛大的宴会,常用于犒赏将士。
功臣:指在战争中立下大功的将领。
外戚:指皇帝的母族或妻族。
恩泽封:指因皇帝的恩宠而受封的爵位。
邓禹:东汉初年的重要将领,封高密侯。
贾复:东汉初年的重要将领,封胶东侯。
卫灵公:春秋时期卫国的国君,曾向孔子请教军事。
孔子:中国古代伟大的思想家、教育家,儒家学派的创始人。
左、右将军:古代武官名,负责军事指挥。
特进:古代官名,位列九卿之上,为荣誉职位。
奉朝请:古代官名,负责朝见皇帝和参与朝政。
瞽师:古代盲人乐师,负责宫廷音乐。
郊庙乐器:古代用于祭祀的乐器。
葆车:古代用于祭祀的车驾。
舆辇:古代皇帝乘坐的车驾。
法物:古代用于祭祀的礼器和乐器。
匈奴寇河东:指匈奴入侵河东地区,今山西省南部。
邛谷王任贵:邛谷王是古代西南地区的一个部落首领,任贵是其名字。邛谷位于今四川省邛崃市一带,是古代西南夷的一部分。
越巂太守:越巂是古代中国西南地区的一个郡,位于今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一带。太守是郡的最高行政长官。
会稽大疫:会稽是古代中国的一个郡,位于今浙江省绍兴市一带。大疫指大规模的瘟疫流行。
莎车王贤、鄯善王安:莎车和鄯善是古代西域的两个国家,位于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一带。贤和安分别是两国国王的名字。
西域苦匈奴重敛:西域指古代中国西北地区,包括今新疆和中亚部分地区。匈奴是古代北方游牧民族,重敛指匈奴对西域各国的沉重赋税和掠夺。
都护:古代中国对边疆地区的军事和行政长官的称呼,负责维护边疆安全和处理与周边民族的关系。
太中大夫梁统:太中大夫是古代中国的一种官职,属于文官系统。梁统是东汉时期的一位官员,以直言敢谏著称。
元帝初元五年:元帝是西汉的皇帝,初元五年是公元前44年。
哀帝建平元年:哀帝是西汉的皇帝,建平元年是公元前6年。
高帝受命:高帝指汉高祖刘邦,受命指他建立汉朝,成为皇帝。
文帝:文帝指汉文帝刘恒,是西汉的皇帝,以节俭和仁政著称。
哀、平继体:哀帝和平帝是西汉的两位皇帝,继体指他们继承皇位。
丞相王嘉:王嘉是西汉末年的丞相,以改革法律著称。
光禄勋杜林:光禄勋是古代中国的一种官职,属于文官系统。杜林是东汉时期的一位官员,以直言敢谏著称。
世祖光武皇帝:世祖是东汉开国皇帝刘秀的庙号,光武是他的谥号。
大司徒韩歆:大司徒是古代中国的一种官职,属于文官系统。韩歆是东汉时期的一位官员,以直言敢谏著称。
汝南太守欧阳歙:汝南是古代中国的一个郡,位于今河南省南部。太守是郡的最高行政长官。欧阳歙是东汉时期的一位官员。
雁门、代郡、上谷:雁门、代郡、上谷是古代中国的三个郡,位于今山西省和河北省一带。
居庸、常山关:居庸关和常山关是古代中国的两个重要关隘,位于今北京市和河北省一带。
匈奴左部:匈奴左部是匈奴的一个部落,位于匈奴的东部。
皇子辅、英、阳、康、苍、延、荆、衡、焉、京:这些是东汉光武帝刘秀的儿子们的名字,被封为各地的公侯。
兄縯、兄仲:縯和仲是光武帝刘秀的两位兄长,分别被封为齐武公和鲁哀公。
平阴令、缑氏令:平阴和缑氏是古代中国的两个县,位于今河南省一带。令是县的最高行政长官。
梁郡太守、弘农太守:梁郡和弘农是古代中国的两个郡,位于今河南省和陕西省一带。太守是郡的最高行政长官。
垦田:垦田指开垦荒地,进行农业生产。
陈留吏牍:陈留是古代中国的一个郡,位于今河南省开封市一带。吏牍指官员的文书。
颍川、弘农、河南、南阳:颍川、弘农、河南、南阳是古代中国的四个郡,位于今河南省一带。
虎贲将:虎贲将是古代中国的一种官职,属于武官系统,负责皇帝的护卫。
东海公阳:东海公是光武帝刘秀的儿子刘阳的封号。
谒者:谒者是古代中国的一种官职,负责传达皇帝的诏令。
二千石长吏:二千石是古代中国官员的俸禄等级,长吏指高级官员。
平原礼震:平原是古代中国的一个郡,位于今山东省一带。礼震是东汉时期的一位官员。
关内侯戴涉:关内侯是古代中国的一种爵位,位于侯爵之下。戴涉是东汉时期的一位官员。
骠骑大将军杜茂:骠骑大将军是古代中国的一种高级武官职位。杜茂是东汉时期的一位将领。
扬武将军马成:扬武将军是古代中国的一种武官职位。马成是东汉时期的一位将领。
骑都尉张堪:骑都尉是古代中国的一种武官职位。张堪是东汉时期的一位将领。
渔阳太守:渔阳是古代中国的一个郡,位于今北京市一带。太守是郡的最高行政长官。
安平侯盖延:安平侯是古代中国的一种爵位。盖延是东汉时期的一位官员。
交趾麊泠县雒将女子征侧:交趾是古代中国的一个郡,位于今越南北部。麊泠县是交趾郡的一个县。雒将是当地的一个官职。征侧是当地的一位女性首领。
九真、日南、合浦:九真、日南、合浦是古代中国的三个郡,位于今越南北部和广西壮族自治区一带。
河南尹张亻及:河南是古代中国的一个郡,位于今河南省一带。尹是郡的最高行政长官。张亻及是东汉时期的一位官员。
虎贲中郎将马援:虎贲中郎将是古代中国的一种武官职位。马援是东汉时期的一位著名将领。
青、徐、幽、冀:青、徐、幽、冀是古代中国的四个州,位于今山东、江苏、河北、辽宁一带。
牧守令长:牧守令长是古代中国的地方官员,负责管理州、郡、县的事务。
魁帅:魁帅指盗贼的首领。
五铢钱:五铢钱是汉代流通的一种货币,因其重量为五铢而得名,是汉代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
郭后:郭后是汉光武帝的皇后,因失宠被废,其子也被废为东海王。
郅恽:郅恽是东汉时期的一位大臣,以直言敢谏著称,曾多次向皇帝提出忠告。
莎车王贤:莎车王贤是西域莎车国的国王,曾向汉朝请求都护职位,但因汉朝政策变化而未果。
祭肜:祭肜是东汉时期的一位将领,以勇猛善战著称,曾多次击退匈奴等外族的入侵。
征侧:征侧是东汉时期的一位叛乱首领,曾与马援等汉朝将领多次交战,最终被马援斩杀。
袁宏:袁宏是东汉时期的一位历史学家,著有《后汉纪》,对东汉历史有重要记载。
执金吾:古代官职名,主要负责京城的治安和保卫工作。
卫尉:古代官职名,负责皇宫的守卫和安全。
议郎:古代官职名,主要负责参与朝政讨论,提供意见和建议。
太学:古代的最高学府,主要培养官员和学者。
博士:古代官职名,主要负责教授经典和礼仪。
关内侯:古代爵位名,属于侯爵的一种,通常授予有功之臣。
雒阳令:古代官职名,负责雒阳(今洛阳)的行政和司法事务。
湖阳公主:汉朝公主,光武帝的姐姐。
苍头:古代对奴仆的称呼。
骖乘:古代指驾车时坐在车旁的随从。
夏门亭:古代地名,位于雒阳城附近。
楹:古代指房屋的柱子。
小黄门:古代官职名,主要负责宫廷内的杂务。
强项令:古代指性格刚强、不屈不挠的官员。
南顿: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南省境内。
越巂:古代地名,位于今四川省境内。
邛谷王:古代西南夷的首领。
广平忠侯:古代爵位名,属于侯爵的一种,通常授予有功之臣。
大将军:古代官职名,主要负责军事指挥。
鲜卑:古代东北游牧民族,经常与匈奴、乌桓联合侵扰中原地区。
交趾:古代地名,位于今越南北部。
襄国: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境内。
黄门郎:古代官职名,主要负责宫廷内的文书工作。
不韦:古代地名,位于今云南省境内。
莎车王:古代西域国家的国王。
稽首:古代的一种礼节,表示极度的尊敬或恳求,通常用于臣子对君主或下级对上级。
敦煌太守:敦煌地区的最高行政官员,负责该地区的行政管理和军事防御。
光禄勋:古代官职名,主要负责皇帝的饮食和宴会等事务,属于九卿之一。
匈奴单于:匈奴的最高统治者,相当于汉朝的皇帝。
班固:东汉时期的著名历史学家,著有《汉书》。
孝武之世:指汉武帝时期,以其对外扩张和对内改革著称。
河曲:指黄河的弯曲部分,古代常作为军事防御的重要地点。
玉门:古代通往西域的重要关隘,位于今甘肃省敦煌市附近。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三十五-评注
这段古文记载了东汉初年光武帝刘秀平定公孙述叛乱的历史事件。公孙述是东汉初年的割据势力首领,自称蜀王,占据四川一带,与光武帝对抗。光武帝派遣吴汉、冯骏等将领率军征讨,经过多次激战,最终在广都、成都等地击败公孙述,平定叛乱。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字反映了东汉初年统一战争的艰难历程。光武帝刘秀在建国初期,面临着诸多割据势力的挑战,公孙述是其中较为强大的一支。光武帝通过军事征讨和政治劝降相结合的方式,最终平定了公孙述的叛乱,巩固了东汉的统治。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文字叙事简洁明了,情节紧凑,人物形象鲜明。吴汉、冯骏等将领的英勇善战,公孙述的顽强抵抗,以及李业、谯玄等人的忠贞不屈,都通过简练的文字得以生动展现。特别是吴汉与公孙述的多次交战,描写得十分精彩,展现了古代战争的激烈与残酷。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文字是研究东汉初年历史的重要资料。它不仅记录了光武帝平定公孙述叛乱的具体过程,还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状况和人物风貌。通过对这段历史的了解,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东汉初年的政治、军事和社会状况,以及光武帝统一天下的艰难历程。
此外,这段文字还体现了古代忠义观念的重要性。李业、谯玄等人拒绝为公孙述效力,甚至不惜以死明志,展现了古代士人的气节和忠诚。这种忠义观念在古代社会中具有重要的道德意义,影响了后世的文化和价值观。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还通过生动的叙事和鲜明的人物形象,展现了古代战争、忠义观念等多方面的文化内涵,是研究东汉初年历史和文化的重要文献。
这段古文选自《后汉书》,主要记载了东汉初年光武帝刘秀在位期间的一些重要事件和人物事迹。文中通过对边疆治理、官员任命、封爵制度、军事行动等方面的描述,展现了光武帝在平定天下后的治国策略和政治智慧。
首先,文中提到陇右地区的清静,反映了光武帝在边疆治理上的成功。援务开恩信、宽以待下的政策,体现了光武帝以德服人、宽厚待下的治国理念。这种政策不仅稳定了边疆,也赢得了民心。
其次,文中对官员任命的描述,展现了光武帝在用人上的明智。他任吏以职,注重官员的实际能力,而非仅仅依靠关系或背景。这种用人原则,使得朝廷的行政效率得以提高,国家的治理也更加有序。
再次,文中对封爵制度的描述,反映了光武帝在封赏功臣上的谨慎。他不仅考虑到功臣的功绩,还考虑到国家的长远利益,避免封赏过多导致权力分散。这种封赏政策,既安抚了功臣,又维护了中央集权。
此外,文中对军事行动的描述,展现了光武帝在军事上的果断和智慧。他派遣将领镇守边疆,修筑防御工事,有效地抵御了匈奴和乌桓的入侵。这种军事策略,不仅保卫了国家的安全,也为国家的稳定和发展创造了条件。
最后,文中对光武帝个人品德的描述,展现了他作为一位明君的风范。他手不持珠玉,不喜听音乐,生活简朴,注重节俭。这种品德,不仅赢得了臣民的尊敬,也为国家的长治久安奠定了基础。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对光武帝治国策略和个人品德的描述,展现了东汉初年的政治风貌和历史背景。它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后世提供了宝贵的治国经验和启示。
这段古文记载了东汉初年的一系列政治、军事和社会事件,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状况和朝廷的政策。首先,文中提到西域各国因苦于匈奴的压迫,纷纷向汉朝求援,希望重新设立都护府。然而,光武帝刘秀以国内尚未稳定为由,拒绝了这一请求。这表明东汉初年,朝廷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国内的政治稳定和经济恢复上,对外事务采取了相对保守的态度。
其次,文中提到太中大夫梁统上疏,批评了西汉末年刑罚过轻的现象,认为这导致了法律的松弛和犯罪的增加。梁统主张恢复高祖刘邦时期的严刑峻法,以维护社会秩序。这一观点反映了东汉初年朝廷内部对于法律制度的争议,也揭示了当时社会秩序的混乱和犯罪的猖獗。
再次,文中记载了大司徒韩歆因直言进谏而被免职,并最终自杀的事件。韩歆的死引发了朝野的不满,光武帝虽然追赐钱谷,但这一事件仍然暴露了朝廷内部对于直言敢谏的官员的压制。司马光在评论中对此表示惋惜,认为直言敢谏是国家的福气,光武帝未能善待韩歆,是其仁明之累。
此外,文中还提到光武帝对皇子们的分封,以及对兄长的追谥。这些举措反映了光武帝对家族成员的重视,也显示了他希望通过分封来巩固皇权的意图。然而,分封制度在历史上常常导致地方势力的膨胀,最终威胁中央集权,东汉后期的历史也证明了这一点。
最后,文中记载了交趾地区的叛乱,以及朝廷对于盗贼问题的处理。交趾地区的叛乱反映了东汉初年边疆地区的不稳定,而朝廷对于盗贼问题的处理则显示了当时社会秩序的混乱。朝廷采取了允许盗贼自相纠擿的政策,虽然短期内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也暴露了地方官员的腐败和无能。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一系列具体的历史事件,展现了东汉初年的政治、军事和社会状况。朝廷在内外政策上的保守态度、法律制度的争议、对直言敢谏官员的压制、分封制度的实施以及对边疆和盗贼问题的处理,都反映了东汉初年社会的复杂性和朝廷面临的诸多挑战。这些事件不仅对东汉的历史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也为后世提供了宝贵的历史经验和教训。
这段文字主要记载了东汉初年的一系列政治、军事事件,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动荡不安的局面。首先,卢芳的故事揭示了地方割据势力与中央政权之间的矛盾。卢芳自称是汉武帝的后裔,一度被汉光武帝封为代王,但因不满待遇而反叛,最终病死匈奴。这一事件反映了东汉初年中央政权对地方割据势力的控制力较弱,同时也揭示了匈奴等外族对汉朝的威胁。
马援的故事则展现了东汉初年对外战争的频繁和边疆的不稳定。马援作为东汉初年的重要将领,多次平定边疆叛乱,尤其是对征侧的讨伐,显示了汉朝对边疆地区的重视和军事力量的强大。马援的军事才能和对边疆的治理,为东汉的稳定和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郭后被废的事件则揭示了宫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后宫政治的复杂性。郭后因失宠被废,其子也被废为东海王,这一事件反映了皇帝对后宫的控制和后宫对皇位继承的影响。郅恽的直言敢谏则展现了东汉初年大臣的忠诚和敢于直言的品质,他的建议虽然未被完全采纳,但其忠诚和智慧得到了皇帝的认可。
莎车王贤的故事则反映了汉朝与西域诸国的复杂关系。莎车王贤曾向汉朝请求都护职位,但因汉朝政策变化而未果,最终导致莎车王贤对汉朝的不满。这一事件揭示了汉朝对西域的控制力较弱,同时也反映了西域诸国对汉朝的依赖和不满。
祭肜的故事则展现了东汉初年对外战争的频繁和边疆的不稳定。祭肜作为一位勇猛的将领,多次击退匈奴等外族的入侵,为东汉的边疆稳定做出了重要贡献。他的勇猛善战和对边疆的治理,展现了东汉初年将领的英勇和忠诚。
吴汉平定蜀郡史歆叛乱的故事则反映了东汉初年对地方叛乱的严厉镇压。吴汉作为东汉初年的重要将领,曾参与平定蜀郡史歆的叛乱,最终成功平定了叛乱,显示了汉朝对地方叛乱的零容忍态度。
袁宏的评论则揭示了东汉初年皇位继承的复杂性和宫廷内部的权力斗争。袁宏认为,太子之位应当稳定,不宜轻易变动,否则会影响国家的稳定和民心。他的评论反映了东汉初年宫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皇位继承的复杂性,同时也揭示了大臣对国家和皇帝的忠诚。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通过一系列政治、军事事件的记载,展现了东汉初年社会的复杂性和动荡不安的局面。通过这些事件,我们可以看到东汉初年中央政权对地方割据势力的控制力较弱,边疆的不稳定,宫廷内部的权力斗争,以及大臣的忠诚和智慧。这些事件不仅反映了东汉初年的历史背景,也为我们理解东汉初年的政治、军事和社会状况提供了重要的参考。
这段古文主要记载了东汉光武帝时期的政治、军事和文化活动,展现了当时的社会风貌和人物性格。
首先,文中提到光武帝对太子的教育和培养,体现了古代帝王对继承人的重视。通过任命阴识、阴兴等人为太子的辅导官,光武帝不仅确保了太子的品德修养,还通过他们的言行影响了朝廷的风气。阴识的忠厚和阴兴的礼贤好施,都是光武帝所推崇的品质,反映了当时社会对忠臣和贤士的尊崇。
其次,文中提到的董宣事件,展现了古代官员的刚正不阿和法律的威严。董宣作为雒阳令,不畏权贵,敢于执法,甚至不惜以死明志,最终赢得了光武帝的尊重和赦免。这一事件不仅体现了董宣的个人品格,也反映了光武帝对法治的重视和对忠臣的宽容。
再次,文中记载了光武帝的巡幸和赏赐活动,体现了古代帝王对民生的关怀和对地方官员的激励。光武帝在南阳、汝南等地的巡幸,不仅加强了中央与地方的联系,还通过减免赋税和赏赐吏民,赢得了民心。这种亲民政策,有助于巩固统治,促进社会稳定。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西南夷的反叛和马援的征讨,反映了东汉时期边疆的动荡和中央政府的应对策略。马援的豪言壮语和实际行动,展现了古代将领的英勇和忠诚,也体现了光武帝对边疆安全的重视。
最后,文中提到的乌桓、匈奴、鲜卑等游牧民族的侵扰,反映了东汉时期北方边疆的复杂局势。光武帝通过派遣马援等将领进行防御和反击,展现了中央政府对边疆安全的重视和对游牧民族的强硬态度。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记载光武帝时期的政治、军事和文化活动,展现了东汉初期的社会风貌和人物性格,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文化内涵。通过对这些事件的深入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古代中国的政治制度、社会结构和文化传统。
这段文字主要描述了东汉时期与西域各国的关系,以及汉朝对边疆地区的管理和对外政策。文中提到的‘都护’是汉朝对边疆地区的重要官职,负责维护边疆安全和处理与周边民族的关系。通过派遣都护,汉朝能够有效地控制边疆,防止外敌入侵。
文中还提到了汉朝与匈奴的关系,匈奴是汉朝的主要外患之一。通过派遣使者进行和亲,汉朝试图缓和与匈奴的紧张关系。同时,汉朝也通过军事手段,如乌桓的攻击,削弱匈奴的力量。
班固的评论部分,通过对汉武帝时期的回顾,展示了汉朝对外扩张的辉煌成就。汉武帝通过开辟西域,不仅增强了国家的军事和经济实力,也促进了文化的交流和融合。然而,班固也指出了这种扩张带来的财政负担和社会问题,如民力屈、财用竭等,这些问题最终导致了汉武帝晚年的政策调整。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汉朝与西域各国的交往历史,也反映了汉朝在边疆管理和对外政策上的复杂性和挑战。通过对这些历史事件的分析,我们可以更深入地理解古代中国的边疆政策和对外关系,以及这些政策对国家发展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