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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三十九

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三十九-原文

起旃蒙作噩,尽重光单阏,凡七年。

肃宗孝章皇帝下元和二年(乙酉,公元八五年)

春,正月,乙酉,诏曰:“令云:‘民有产子者,复勿算三岁。’今诸怀妊者,赐胎养谷人三斛,复其夫勿算一岁。著以为令!”

又诏三公曰:“夫俗吏矫饰外貌,似是而非,朕甚餍之,甚苦之!安静之吏,悃愊无华,日计不足,月计有余。如襄城令刘方,吏民同声谓之不烦,虽未有它异,斯亦殆近之矣!夫以苛为察,以刻为明,以轻为德,以重为威,四者或兴,则下有怨心。吾诏书数下,冠盖接道,而吏不加治,民或失职,其咎安在?勉思旧令,称朕意焉!”

北匈奴大人车利涿兵等亡来入塞,凡七十三辈。时北虏衰耗,党众离畔,南部攻其前,丁零寇其后,鲜卑击其左,西域侵其右,不复自立,乃远引而去。

南单于长死,单于汗之子宣立,为伊屠于闾鞮单于。

《太初历》施行百馀年,历稍后天。上命治历编、李梵等综校其状,作《四分历》;二月,甲寅,始施行之。

帝之为太子也,受《尚书》于东郡太守汝南张酺。丙辰,帝东巡,幸东郡,引酺及门生并郡县掾史并会庭中。帝先备弟子之仪,使酺讲《尚书》一篇,然后修君臣之礼;赏赐殊特,莫不沾洽。行过任城,幸郑均舍,赐尚书禄以终其身,时人号为“白衣尚书”。

乙丑,帝耕于定陶。辛未,幸泰山,柴告岱宗;进幸奉高。壬申,宗祀五帝于汶上明堂;丙子,赦天下。戊寅,进幸济南。三月,己丑,幸鲁,庚寅,祠孔子于阙里,及七十二弟子,作六代之乐,大会孔氏男子二十以上者六十二人。帝谓孔僖曰:“今日之会,宁于卿宗有光荣乎?”对曰:“臣闻明王圣主,莫不尊师贵道。今陛下亲屈万乘,辱临敝里,此乃崇礼先师,增辉圣德;至于光荣,非所敢承。”帝大笑曰:“非圣者子孙焉有斯言乎!”拜僖郎中。

壬辰,帝幸东平,追念献王,谓其诸子曰:“思其人,至其乡;其处在,其人亡。”因泣下沾襟。遂幸献王陵,祠以太牢,亲拜祠坐,哭泣尽哀。献王之归国也,骠骑府吏丁牧、周栩以王爱贤下士,不忍去之,遂为王家大夫数十年,事祖及孙。帝闻之,皆引见,既愍其淹滞,且欲扬献王德美,即皆擢为议郎。乙未,幸东阿,北登太行山,至天井关。夏,四月,乙卯,还宫。庚申,假于祖祢。

五月,徙江陵王恭为六安王。

秋,七月,庚子,诏曰:“《春秋》重三正,慎三微。其定律无以十一月、十二月报囚,止用冬初十月而已。”

冬,南单于遣兵与北虏温禺犊王战于涿邪山,斩获而还。武威太守孟云上言:“北虏以前既和亲,而南部复往抄掠,北单于谓汉欺之,谋欲犯塞,谓宜还南所掠生口以慰安其意。”诏百官议于朝堂。太尉郑弘、司空第五伦以为不可许,司徒桓虞及太仆袁安以为当与之。弘因大言激厉虞曰:“诸言当还生口者,皆为不忠!”虞延叱之,伦及大鸿胪韦彪各作色变容。司隶校尉举奏弘等,弘等皆上印绶谢。诏报曰:“久议沉滞,各有所志,盖事以议从,策由众定,訚訚衎衎,得礼之容,寝嘿抑心,更非朝廷之福。君何尤而深谢!其各冠覆!”帝乃下诏曰:“江海所以能长百川者,以其下之也。少加屈下,尚何足病!况今与匈奴君臣分定,辞顺约明,贡献累至,岂宜违信,自受其曲!其敕度辽及领中郎将庞奋,倍雇南部所得生口以还北虏;其南部斩首获生,计功受赏,如常科。”

肃宗孝章皇帝下元和三年(丙戌,公元八六年)

春,正月,丙申,帝北巡,辛丑,耕于怀;二月,乙丑,敕侍御史、司空曰:“方春所过,无得有所伐杀,车可以引避,引避之:騑马可辍解,辍解之。”戊辰,进幸中山,出长城;癸酉,还,幸元氏;三月,己卯,进幸赵;辛卯,还宫。

太尉郑弘数陈侍中窦宪权势太盛,言甚苦切,宪疾之。会弘奏宪党尚书张林、雒阳令杨光在官贪残。书奏,吏与光故旧,因以告之,光报宪。宪奏弘大臣,漏泄密事,帝诘让弘。夏,四月,丙寅,收弘印缓。弘自诣延尉,诏敕出之,因乞骸骨归,未许。病笃,上书陈谢曰:“窦宪奸恶,贯天达地,海内疑惑,贤愚疾恶,谓‘宪何术以迷主上!近日王氏之祸,昞然可见。’陛下处天子之尊,保万世之祚,而信谗佞之臣,不计存亡之机;臣虽命在晷刻,死不忘忠,愿陛下诛四凶之罪,以厌人鬼愤结之望!”帝省章,遣医视弘病,比至,已薨。

以大司农宋由为太尉。

司空第五伦以老病乞身,五月,丙子,赐策罢,以二千石俸终其身。伦奉公尽节,言事无所依违。性质悫,少文采,在位以贞白称。或问伦曰:“公有私乎?”对曰:“昔人有与吾千里马者,吾虽不受,每三公有所选举,心不能忘,而亦终不用也。若是者,岂可谓无私乎!”

以太仆袁安为司空。

秋,八月,乙丑,帝幸安邑,观盐池。九月,还宫。

烧当羌迷吾复与弟号吾及诸种反。号吾先轻入,寇陇西界,督烽掾李章追之,生得号吾,将诣郡。号吾曰:“独杀我,无损于羌;诚得生归,必悉罢兵,不复犯塞。”陇西太守张纡放遣之,羌即为解散,各归故地。迷吾退居河北归义城。

疏勒王忠从康居王借兵,还据损中,遣使诈降于班超,超知其奸而伪许之。忠从轻骑诣超,超斩之,因击破其众,南道遂通。

楚许太后薨。诏改葬楚王英,追爵谥曰楚厉侯。

帝以颍川郭躬为廷尉。决狱断刑,多依矜恕,条诸重文可从轻者四十一,奏之,事皆施行。

博士鲁国曹褒上疏,以为“宜定文制,著成汉礼”,太常巢堪以为“一世大典,非褒所定,不可许。”帝知诸儒拘挛,难与图始,朝廷礼宪,宜以时立,乃拜褒侍中。玄武司马班固以为“宜广集诸儒,共议得失。”帝曰:“谚言:‘作舍道边,三年不成。’会礼之家,名为聚讼,互生疑异,笔不得下,昔尧作《大章》,一夔足矣。”

肃宗孝章皇帝下章和元年(丁亥,公元八七年)

春,正月,帝召褒,授以叔孙通《汉仪》十二篇曰:“此制散略,多不合经,今宜依礼条正,使可施行。”

护羌校尉傅育欲伐烧当羌,为其新降,不欲出兵,乃募人斗诸羌、胡;羌、胡不肯,遂复叛出塞,更依迷吾。育请发诸郡兵数万人共击羌。未及会,三月,育独进军。迷吾闻之,徙庐落去。育遣精骑三千穷追之,夜,至三兜谷,不设备,迷吾袭击,大破之,杀育及吏士八百八十人。及诸郡兵到,羌遂引去。诏以陇西太守张纡为校尉,将万人屯临羌。

夏,六月,戊辰,司徒桓虞免。癸卯,以司空袁安为司徒,光禄勋任隗为司空。隗,光之子也。

齐王晃及弟利侯刚,与母太姬更相诬告。秋,七月,癸卯,诏贬晃爵为芜湖侯,削刚户三千,收太姫玺绶。

壬子,淮阳顷王昞薨。

鲜卑入左地,击北匈奴,大破之,斩优留单于而还。

羌豪迷吾复与诸种寇金城塞,张纡遣从事河内司马防与战于木乘谷。迷吾兵败走,因译使欲降,纡纳之。迷吾将人众诣临羌,纡设兵大会,施毒酒中,伏兵杀其酋豪八百馀人,斩迷吾头以祭傅育冢,复放兵击其馀众,斩获数千人。迷吾子迷唐,与诸种解仇,结婚交质,据大、小榆谷以叛,种众炽盛,张纡不能制。

壬戌,诏以瑞物仍集,改元章和。是时,京师四方屡有嘉瑞,前后数百千,言事者咸以为美。而太尉掾平陵何敞独恶之,谓宋由、袁安曰:“夫瑞应依德而至,灾异缘政而生。今异乌翔于殿屋,怪草生于庭际,不可不察!”由、安惧不敢答。

八月,癸酉,帝南巡。戊子,幸梁;乙未晦,幸沛。

日有食之。

九月,庚子,帝幸彭城。辛亥,幸寿春;复封阜陵侯延为阜陵王。己未,幸汝阴。冬,十月,丙子,还宫。

北匈奴大乱,屈兰储等五十八部、口二十八万诣云中、五原、朔方、北地降。

曹褒依准旧典,杂以《五经》、《谶记》之文,撰次天子至于庶人冠、婚、吉、凶终始制度凡百五十篇,奏之。帝以众论难一,故但纳之,不复令有司平奏。

是岁,班超发于窴诸国兵共二万五千人击莎车,龟兹王发温宿、姑墨、尉头兵合五万人救之。超召将校乃于窴王议曰:“今兵少不敌,其计莫若各散去。于窴从是而东,长史亦于此西归,可须夜鼓声而发。”阴缓所得生口。龟兹王闻之,大喜,自以万骑于西界遮超,温宿王将八千骑于东界徼于窴。超知二虏已出,密召诸部勒兵。鸡鸣,驰赴莎车营。胡大惊乱,奔走,追斩五千馀级;莎车遂降,龟兹等因各退散。自是威震西域。

肃宗孝章皇帝下章和二年(戊子,公元八八年)

春,正月,济南王康、阜陵王延、中山王焉来朝。上性宽仁,笃于亲亲,故叔父济南、中山二王,每数入朝,特加恩宠,及诸昆弟并留京师,不遣就国。又赏赐群臣,过于制度,仓帑为虚。何敞奏记宋由曰:“比年水旱,民不收获。凉州缘边,家被凶害;中州内郡,公私屈竭。此实损膳节用之时,国恩覆载,赏赉过度,但闻腊赐,自郎官以上,公卿、王侯以下,至于空竭帑藏,损耗国资。寻公家之用,皆百姓之力。明君赐赉,宜有品制;忠臣受赏,亦应有度。是以夏禹玄圭,周公束帛。今明公位尊任重,责深负大,上当匡正纲纪,下当济安元元,岂但空空无违而已哉!宜先正己以率群下,还所得赐,因陈得失,奏王侯就国,除苑囿之禁,节省浮费,赈恤穷孤,则恩泽下畅,黎庶悦豫矣。”由不能用。尚书南阳宋意上疏曰:“陛下至孝烝烝,恩家隆深,礼宠诸王,同之家人,车入殿门,即席不拜,分甘损膳,赏赐优渥。康、焉幸以支庶,享食大国,陛下恩宠逾制,礼敬过度。《春秋》之义,诸父、昆弟,无所不臣,所以尊尊卑卑,强干弱枝者也。陛下德业隆盛,当为万世典法,不宜以私恩损上下之序,失君臣之正。又西平王羡等六王,皆妻子成家,官属备具,当早就蕃国,为子孙基址;而室第相望,久磐京邑,骄奢僭拟,宠禄隆过。宜割情不忍,以义断恩,发遣康、焉,各归蕃国,令羡等速就便时,以塞众望。”帝未及遣。

壬辰,帝崩于章德前殿,年三十一。遣诏:“无起寝庙,一如先帝法制。”

范晔论曰:魏文帝称明帝察察,章帝长者。章帝素知人,厌明帝苛切,事从宽厚;奉承明德太后,尽心孝道;平徭简赋,而民赖其庆;又体之以忠恕,文之以礼乐。谓之长者,不亦宜乎!

太子即位,年十岁,尊皇后曰皇太后。

三月,丁酉,用遗诏徙西平王羡为陈王,六安王恭为彭城王。

癸卯,葬孝章皇帝于敬陵。

南单于宣死,单于长之弟屯屠何立,为休兰尸逐侯鞮单于。

太后临朝,窦宪以侍中内干机密,出宣诰命;

弟笃为虎贲中郎将,笃弟景、寰并为中常侍,兄弟皆在亲要之地。

宪客崔骃以书戒宪曰:“《传》曰:‘生而富者骄,生而贵者慠。’生富贵而能不骄慠者,未之有也。今宠禄初隆,百僚观行,岂可不庶几夙夜,以永终誉乎!昔冯野王以外戚居位,称为贤臣;近阴卫尉克己复礼,终受多福。外戚所以获讥于时,垂愆于后者,盖在满而不挹,位有馀而仁不足也。汉兴以后,迄于哀、平,外家二十,保族全身,四人而已。《书》曰:‘鉴于有殷,’可不慎哉!”

庚戌,皇太后诏:“以故太尉邓彪为太傅,赐爵关内侯,录尚书事,百官总己以听。”

窦宪以彪有义让,先帝所敬,而仁厚委随,故尊崇之。其所施为,辄外令彪奏,内白太后,事无不从。彪在位,修身而已,不能有所匡正。

宪性果急,睚眦之怨,莫不报复。永平时,谒者韩纡考劾宪父勋狱,宪遂令客斩纡子,以首祭勋冢。

癸亥,陈王羡、彭城王恭、乐成王党、下邳王衍、梁王畅始就国。

夏,四月,戊寅,以遗诏罢郡国盐铁之禁,纵民煮铸。

五月,京师旱。

北匈奴饥乱,降南部者岁数千人。

秋,七月,南单于上言:“宜及北虏分争,出兵讨伐,破北成南,并为一国,令汉家长无北念。臣等生长汉地,开口仰食,岁时赏赐,动辄亿万,虽垂拱安枕,惭无报效之义,愿发国中及诸部故胡新降精兵,分道并出,期十二月同会虏地。臣兵众单少,不足以防内外,愿遣执金吾耿秉、度辽将军邓鸿及西河、云中、五原、朔方、上郡太守并力而北。冀因圣帝威神,一举平定。臣国成败,要在今年,已敕诸部严兵马,唯裁哀省察!”

太后以示耿秉。秉上言:“昔武帝单极天下,欲臣虏匈奴,未遇天时,事遂无成。今幸遭天授,北虏分争,以夷伐夷,国家之利,宜可听许。”

秉因自陈受恩,分当出命效用。太后议欲从之。

尚书宋意上书曰:“夫戎狄简贱礼义,无有上下,强者为雄,弱即屈服。自汉兴以来,征伐数矣。其所克获,曾不补害。光武皇帝躬服金革之难,深昭天地之明,故因其来降,羁縻畜养,边民得生,劳役休息,于兹四十馀年矣。今鲜卑奉顺,斩获万数,中国坐享大功,而百姓不知其劳。汉兴功烈,于斯为盛。所以然者,夷虏相攻,无损汉兵者也。臣察鲜卑侵伐匈奴,正是利其抄掠;及归功圣朝,实由贪得重赏。今若听南虏还都北庭,则不得不禁制鲜卑。鲜卑外失暴掠之愿,内无功劳之赏,豺狼贪婪,必为边患。今北虏西遁,请求和亲,宜因其归附,以为外扞,巍巍之业,无以过此。若引兵费赋,以顺南虏,则坐失上略,去安即危矣。诚不可许。”

会齐殇王子都乡侯畅来吊国忧,太后数召见之,窦宪惧畅分宫省之权,遣客刺杀畅于屯卫之中,而归罪于畅弟利侯刚,乃使侍御史与青州刺史杂考刚等。

尚书颍川韩稜以为“贼在京师,不宜舍近问远,恐为奸臣所笑。”

太后怒,以切责稜,稜固执其议。

何敞说宋由曰:“畅宗室肺府,茅土籓臣,来吊大忧,上书须报,亲在武卫,致此残酷。奉宪之吏,莫适讨捕,踪迹不显,主名不立。敞备数股肱,职典贼曹,欲亲至发所,以纠其变。而二府执事以为故事:三公不与贼盗。公纵奸慝,莫以为咎。敞请独奏案之。”

由乃许焉。二府闻敞行,皆遣主者随之。

于是推举,具得事实。太后怒,闭宪于内宫。

宪惧诛,因自求击匈奴以赎死。

冬,十月,乙亥,以宪为车骑将军,伐北匈奴,以执金吾耿秉为副。发北军五校、黎阳、雍营、缘边十二郡骑士及羌、胡兵出塞。

公卿举故张掖太守邓训代张纡为护羌校尉。

迷唐率兵万骑来至塞下,未敢攻训,先欲胁小月氏胡。

训拥卫小月氏胡,令不得战。

议者咸以羌、胡相攻,县官之利,不宜禁护。

训曰:“张纡失信,众羌大动,凉州吏民,命县丝发。原诸胡所以难得意者,皆恩信不厚耳。今因其追急,以德怀之,庶能有用。”

遂令开城及所居园门,悉驱群胡妻子内之,严兵守卫。

羌掠无所得,又不敢逼诸胡,因即解去。

由是湟中诸胡皆言:“汉家常欲斗我曹;今邓使君待我以恩信,开门内我妻子,乃是得父母也!”咸欢喜叩头曰:“唯使君所命!”

训遂抚养教谕,小大莫不感悦。

于是赏赂诸羌种,使相招诱,迷唐叔父号吾将其种人八百户来降。

训因发湟中秦、胡、羌兵四千人出塞,掩击迷唐于写谷,破之,迷唐乃去大、小榆,居颇岩谷,众悉离散。

汉孝和皇帝上

肃宗孝章皇帝下永元元年(己丑,公元八九年)

春,迷唐欲复归故地。

邓训发湟中六千人,令长史任尚将之,缝革为船,置于箄上以渡河,掩击迷唐,大破之,斩首前后一千八百馀级,获生口二千人,马牛羊三万馀头,一种殆尽。

迷唐收其馀众西徙千馀里,诸附落小种皆畔之。

烧当豪帅东号稽颡归死,馀皆款塞纳质。

于是训绥接归附,威信大行,遂罢屯兵,各令归郡,唯置弛刑徒二千馀人,分以屯田、修理坞壁而已。

窦宪将征匈奴,三公、九卿诣朝堂上书谏,以为:“匈奴不犯边塞,而无故劳师远涉,损费国用,徼功万里,非社稷之计。”

书连上,辄寝,宋由惧,遂不敢复署议,而诸卿稍自引止。

唯袁安、任隗守正不移,至免冠朝堂固争,前后且十上,众皆为之危惧,安、隗正色自若。

侍御史鲁恭上疏曰:“国家新遭大忧,陛下方在

谅阴,百姓阙然,三时不闻警跸之音,莫不怀思皇皇,若有求而不得。

今乃以盛春之月兴发军役,扰动天下,以事戎夷,诚非所以垂恩中国,改元正时,由内及外也。

万民者,天之所生;天爱其所生,犹父母爱其子,一物有不得其所,则正气为之舛错,况于人乎!

故爱民者必有天报。

夫戎狄者,四方之异气,与鸟兽无别;若杂居中国,则错乱天气,污辱善人,是以圣王之制,羁縻不绝而已。

今匈奴为鲜卑所破,远藏于史侯河西,去塞数千里,而欲乘其虚耗,利其微弱,是非义之所出也。

今始征发,而大司农调度不足,上下相迫,民间之急,亦已甚矣。

群僚百姓咸曰不可,陛下独奈何以一人之计,弃万人之命,不恤其言乎!

上观天心,下察人志,足以知事之得失。

臣恐中国不为中国,岂徒匈奴而已哉!

尚书令韩稜、骑都尉硃晖、议郎京兆乐恢,皆上疏谏,太后不听。

又诏使者为宪弟笃、景并起邸第,劳役百姓。

侍御史何敞上疏曰:“臣闻匈奴之为桀逆久矣,平城之围,慢书之耻,此二辱者,臣子所谓捐躯而必死,高祖、吕后忍怒还忿,舍而不诛。

今匈奴无逆节之罪,汉朝无可惭之耻,而盛春东作,兴动大役,元元怨恨,咸怀不悦。

又猥复为卫尉笃、奉车都尉景缮修馆第,弥街绝里。

笃、景亲近贵臣,当为百僚表仪。

今众军在道,朝廷焦脣,百姓愁苦,县官无用,而遽起大第,崇饰玩好,非所以垂令德、示无穷也。

宜且罢工匠,专忧北边,恤民之困。”

书奏,不省。

窦宪尝使门生赍书诣尚书仆射郅寿,有所请托,寿即送诏狱,前后上书,陈宪骄恣,引王莽以诫国家;又因朝会,刺讥宪等以伐匈奴、起第宅事,厉音正色,辞旨甚切。

宪怒,陷寿以买公田、诽谤,下吏,当诛,何敝上疏曰:“寿机密近臣,匡救为职,若怀默不言,其罪当诛。

今寿违众正议以安宗庙,岂其私邪!

臣所以触死瞽言,非为寿也。

忠臣尽节,以死为归;臣虽不知寿,度其甘心安之。

诚不欲圣朝行诽谤之诛,以伤晏晏之化,杜塞忠直,垂讥无穷。

臣敞谬与机密,言所不宜,罪名明白,当填牢狱,先寿僵仆,万死有馀。”

书奏,寿得减死论,徙合浦,未行,自杀。

寿,恽之子也。

夏,六月,窦宪、耿秉出朔方鸡鹿塞,南单于出满夷谷,度辽将军邓鸿出固阳塞,皆会涿邪山。

宪分遣副校尉阎盘、司马耿夔、耿谭将南匈奴精骑万馀,与北单于战于稽洛山,大破之,单于遁走。

追击诸部,遂临私渠北鞮海,斩名王以下万三千级,获生口甚众,杂畜百馀万头,诸裨小王率众降者,前后八十一部二十馀万人。

宪、秉出塞三千馀里,登燕然山,命中护军班固刻石勒功,纪汉威德而还。

遣军司马吴汜、梁讽奉金帛遗北单于,时虏中乖乱,汜、讽及单于于西海上,宣国威信,以诏致赐,单于稽首拜受。

讽因说令修呼韩邪故事,单于喜悦,即将其众与讽俱还;到私渠海,闻汉军已入塞,乃遣弟右温禺鞮王奉贡入侍,随讽诣阙。

宪以单于不自身到,奏还其侍弟。

秋,七月,乙未,会稽山崩。

九月,庚申,以窦宪为大将军,中郎将刘尚为车骑将军,封宪武阳侯,食邑二万户;宪固辞封爵,诏许之。

旧,大将军位在三公下,至是,诏宪位次太傅下、三公上;长史、司马秩中二千石。

封耿秉为美阳侯。

窦氏兄弟骄纵,而执金吾景尤甚,奴客缇骑强夺人财货,篡取罪人,妻略妇女。

商贾闭塞,如避寇仇。

又擅发缘边诸郡突骑有才力者,有司莫敢举奏,袁安劾景“擅发边兵,惊惑吏民;二千石不待符信而辄承景檄,当伏显诛。”

又奏“司隶校尉河南尹阿附贵戚,不举劾,请免官案罪。”

并寝不报。

驸马都尉瑰,独好经书,节约自修。

尚书何敞上封事曰:“昔郑武姜之幸叔段,卫庄公之宠州吁,爱而不教,终至凶戾。

由是观之,爱子若此,犹饥而食之以毒,适所以害之也。

伏见大将军宪,始遭大忧,公卿比奏,欲令典干国事。

宪深执谦退,固辞盛位,恳恳勤勤,言之深至,天下闻之,莫不悦喜。

今逾年未几,大礼未终,卒然中改,兄弟专朝,宪秉三军之重,笃、景总宫卫之权,而虐用百姓,奢侈僭逼,诛戳无罪,肆心自快。

今者论议讻讻,咸谓叔段、州吁复生于汉。

臣观公卿怀持两端,不肯极言者,以为宪等若有匪懈之志,则已受吉甫褒申伯之功;如宪等陷于罪辜,则自取陈平、周勃顺吕后之权,终不以宪等吉凶为忧也!

臣敞区区诚欲计策两安,绝其绵绵,塞其涓涓,上不欲令皇太后损文母之号、陛下有誓泉之讥,下使宪等得长保其福祐也。

驸马都尉瑰,比请退身,愿抑家权,可与参谋,听顺其意,诚宗庙至计,窦氏之福!”

时济南王康尊贵骄甚,宪乃白出敞为济南太傅。

康有违失,敞辄谏争,康虽不能从,然素敬重敞,无所嫌牾焉。

冬,十月,庚子,阜陵质王延薨。

是岁,郡国九大水。

肃宗孝章皇帝下永元二年(庚寅,公元九零年)

春,正月,丁丑,赦天下。

二月,壬午,日有食之。

夏,五月,丙辰,封皇弟寿为济北王,开为河间王,淑为城阳王;绍封故淮南顷王子侧为常山王。

窦宪遣副校尉阎盘将二千馀骑掩击北匈奴之守伊吾者,复取其地。

车师震慑,前、后王各遣子入侍。

月氏求尚公主,班超拒还其使,由是怨恨,遣其副王谢将兵七万攻超。

超众少,皆大

恐;超譬军士曰:“月氏兵虽多,然数千里逾葱岭来,非有运输,何足忧邪!但当收谷坚守,彼饥穷自降,不过数十日决矣!”

谢遂前攻超,不下,又钞掠无所得。

超度其粮将尽,必从龟兹求食,乃遣兵数百于东界要之。

谢果遣骑赍金银珠玉以赂龟兹,超伏兵遮击,尽杀之,持其使首以示谢。

谢大惊,即遣使请罪,愿得生归,超纵遣之。

月氏由是大震,岁奉贡献。

初,北海哀王无后,肃宗以齐武王首创大业而后嗣废绝,心常愍之,遗诏令复齐、北海二国。

丁卯,封芜湖侯无忌为齐王,北海敬王庶子威为北海王。

六月,辛卯,中山简王焉薨。

焉,东海恭王之母弟,而窦太后,恭王之甥也;故加赙钱一亿,大为修冢茔,平夷吏民冢墓以千数,作者万馀人,凡征发摇动六州十八郡。

诏封窦宪为冠军侯,笃为郾侯,瑰为夏阳侯;宪独不受封。

秋,十月,乙卯,窦宪出屯凉州,以侍中邓叠行征西将军事为副。

北单于以汉还其侍弟,九月,复遣使款塞称臣,欲入朝见。

冬十月,窦宪遣班固、梁讽迎之。

会南单于复上书求灭北庭,于是遣左谷蠡王师子等将左右部八千骑出鸡鹿塞,中郎将耿谭遣从事将护之,袭击北单于。

夜至,围之,北单于被创,仅而得免,获阏氏及男女五人,斩首八千级,生虏数千口。

班固至私渠海而还。

是时,南部党众益盛,邻户三万四千,胜兵五万。

肃宗孝章皇帝下永元三年(辛卯,公元九一年)

春,正月,甲子,帝用曹褒新礼,加元服;擢褒监羽林左骑。

窦宪以北匈奴微弱,欲遂灭之,二月,遣左校尉耿夔、司马任尚出居延塞,围北单于于金微山,大破之,获其母阏氏、名王以下五千馀级,北单于逃走,不知所在,出塞五千馀里而还,自汉出师所未尝至也。

封夔为粟邑侯。

窦宪既立大功,威名益盛,以耿夔、任尚等为爪牙,邓叠、郭璜为心腹,班固、傅毅之徒典文章,刺史、守、令,多出其门,竞赋敛吏民,共为赂遗。

司徒袁安、司空任隗举奏诸二千石并所连及,贬秩免官者四十馀人,窦氏大恨;但安、隗素行高,亦未有以害之。

尚书仆射乐恢,刺举无所回避,宪等疾之。

恢上疏曰:“陛下富于春秋,纂承大业,诸舅不宜干正王室,以示天下之私。方今之宜,上以义自割,下以谦自引,四舅可长保爵土之荣,皇太后永无惭负宗庙之忧,诚策之上者也。”

书奏,不省。

恢称疾乞骸骨,归长陵;宪风厉州郡,迫胁恢饮药死。

于是朝臣震慑,望风承旨,无敢违者。

袁安以天子幼弱,外戚擅权,每朝会进见及与公卿言国家事,未尝不喑呜流涕;自天子及大臣,皆恃赖之。

冬,十月,癸未,上行幸长安,诏求萧、曹近亲宜为嗣者,绍其封邑。

诏窦宪与车驾会长安。

宪至,尚书以下议欲拜之,伏称万岁,尚书韩稜正色曰:“夫上交不谄,下交不黩;礼无人臣称万岁之制!”

议者皆惭而止。

尚书左丞王龙私奏记、上牛酒于宪,稜举奏龙,论为城旦。

龟兹、姑墨、温宿诸国皆降。

十二月,复置西域都护、骑都尉、戊己校尉官。

以班超为都护,徐幹为长史。

拜龟兹侍子白霸为龟兹王,遣司马姚光送之。

超与光共胁龟兹,废其王尤利多而立白霸,使光将尤利多还诣京师。

超居龟兹它乾城,徐幹屯疏勒,惟焉耆、危须、尉犁以前没都护,犹怀二心,其馀悉定。

庚辰,上至自长安。

初,北单于既亡,其弟右谷蠡王于除鞬自立为单于,将众数千人止蒲类海,遣使款塞。

窦宪请遣使立于除鞬为单于,置中郎将领护,如南单于故事。

事下公卿议,宋由等以为可许;袁安、任隗奏以为:“光武招怀南虏,非谓可永安内地,正以权时之算,可得扞御北狄故也。今朔漠既定,宜令南单于反其北庭,并领降众,无缘复更立于除鞬以增国费。”

事奏,未以时定。

安惧宪计遂行,乃独上封事曰:“南单于屯先父举众归德,自蒙恩以来四十馀年,三帝积累以遗陛下,陛下深宜遵述先志,成就其业,况屯首唱大谋,空尽北虏,辍而弗图,更立新降;以一朝之计,违三世之规,失信于所养,建立于无功。《论语》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行焉。’今若失信于一屯,则百蛮不敢复保誓矣。又,乌桓、鲜卑新杀北单于,凡人之情,咸畏仇雠,今立其弟,则二虏怀怨。且汉故事,供给南单于,费直岁一亿九十馀万,西域岁七千四百八十万;今北庭弥远,其费过倍,是乃空尽天下而非建策之要地。”

诏下其议,安又与宪更相难折。

宪险急负执,言辞骄讦,至诋毁安,称光武诛韩歆、戴涉故事,安终不移;然上竟从宪策。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三十九-译文

从旃蒙作噩年开始,到重光单阏年结束,共七年。

肃宗孝章皇帝元和二年(乙酉年,公元85年)

春天,正月,乙酉日,皇帝下诏说:“法令规定:‘百姓有生孩子的,免除三年的赋税。’现在所有怀孕的妇女,赐给胎养谷每人三斛,免除其丈夫一年的赋税。将此作为法令!”

又下诏给三公说:“那些俗吏矫饰外貌,似是而非,我非常厌恶,非常苦恼!安静的官吏,朴实无华,日计不足,月计有余。像襄城令刘方,官吏和百姓都称赞他不烦扰,虽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这也差不多接近了!以苛刻为明察,以刻薄为明智,以轻率为德行,以严厉为威严,这四种情况一旦兴起,下面就会有怨心。我多次下诏书,使者络绎不绝,但官吏不加治理,百姓有时失职,这责任在哪里?你们要努力思考旧的法令,符合我的心意!”

北匈奴的大人车利涿兵等人逃亡进入塞内,共七十三批。当时北匈奴衰弱,党众离散,南部攻打其前,丁零侵扰其后,鲜卑攻击其左,西域侵扰其右,不再自立,于是远走他乡。

南单于长去世,单于汗的儿子宣继位,称为伊屠于闾鞮单于。

《太初历》施行了一百多年,历法稍有偏差。皇帝命令治历编、李梵等人综合校对其情况,制定《四分历》;二月,甲寅日,开始施行。

皇帝在做太子时,曾跟随东郡太守汝南张酺学习《尚书》。丙辰日,皇帝东巡,到达东郡,召见张酺及其门生和郡县的掾史,一起在庭中集会。皇帝先以弟子的礼仪,让张酺讲解《尚书》一篇,然后行君臣之礼;赏赐特别丰厚,所有人都感到满意。经过任城时,皇帝到郑均的家中,赐给他尚书的俸禄以终其身,当时人称他为“白衣尚书”。

乙丑日,皇帝在定陶耕作。辛未日,到达泰山,祭祀岱宗;接着到达奉高。壬申日,在汶上明堂祭祀五帝;丙子日,大赦天下。戊寅日,到达济南。三月,己丑日,到达鲁国,庚寅日,在阙里祭祀孔子及其七十二弟子,演奏六代之乐,召集孔氏男子二十岁以上的六十二人。皇帝对孔僖说:“今天的集会,对你们家族有光荣吗?”孔僖回答说:“臣听说明王圣主,无不尊师贵道。今天陛下亲自屈尊,光临敝里,这是崇礼先师,增辉圣德;至于光荣,臣不敢承受。”皇帝大笑着说:“不是圣人的子孙,怎么会有这样的言辞!”任命孔僖为郎中。

壬辰日,皇帝到达东平,追念献王,对他的儿子们说:“思念这个人,来到他的家乡;他的地方还在,人却已经不在了。”于是泪流满面。接着到达献王陵,用太牢祭祀,亲自拜祭,哭泣尽哀。献王回国时,骠骑府吏丁牧、周栩因为献王爱贤下士,不忍离去,于是成为献王的大夫数十年,侍奉祖孙三代。皇帝听说后,召见他们,既怜悯他们的滞留,又想宣扬献王的美德,于是都提拔为议郎。乙未日,到达东阿,北登太行山,到达天井关。夏天,四月,乙卯日,回宫。庚申日,祭祀祖先。

五月,将江陵王恭迁为六安王。

秋天,七月,庚子日,皇帝下诏说:“《春秋》重视三正,谨慎对待三微。法律规定不要在十一月、十二月上报囚犯,只用冬初的十月。”

冬天,南单于派兵与北匈奴的温禺犊王在涿邪山交战,斩获而归。武威太守孟云上书说:“北匈奴以前已经和亲,但南部又去抄掠,北单于认为汉朝欺骗他们,打算侵犯边塞,应该归还南部所掠的人口以安抚他们。”皇帝命令百官在朝堂上讨论。太尉郑弘、司空第五伦认为不可答应,司徒桓虞及太仆袁安认为应该归还。郑弘大声激励桓虞说:“那些主张归还人口的人,都是不忠!”桓虞斥责他,第五伦和大鸿胪韦彪都变了脸色。司隶校尉弹劾郑弘等人,郑弘等人上缴印绶谢罪。皇帝下诏说:“长久讨论没有结果,各人有各人的意见,事情由讨论决定,策略由众人制定,争论不休,是礼的表现,沉默压抑,不是朝廷的福气。你们何必自责而深谢!各自恢复原职!”皇帝于是下诏说:“江海之所以能容纳百川,是因为它处于低处。稍微屈尊,又有什么可担心的!何况现在与匈奴君臣关系已定,言辞顺服,约定明确,贡献不断,怎能违背信义,自取其辱!命令度辽将军及领中郎将庞奋,加倍雇佣南部所得的人口归还北匈奴;南部斩首俘获的人口,按功行赏,按常规办理。”

肃宗孝章皇帝元和三年(丙戌年,公元86年)

春天,正月,丙申日,皇帝北巡,辛丑日,在怀耕作;二月,乙丑日,命令侍御史、司空说:“春天所经过的地方,不得砍伐杀戮,车辆可以避开,避开;马匹可以解下,解下。”戊辰日,到达中山,出长城;癸酉日,返回,到达元氏;三月,己卯日,到达赵国;辛卯日,回宫。

太尉郑弘多次陈述侍中窦宪权势太大,言辞非常激烈,窦宪因此痛恨他。正好郑弘弹劾窦宪的党羽尚书张林、雒阳令杨光在官贪残。奏章上报后,官吏与杨光是旧交,于是告诉了杨光,杨光报告窦宪。窦宪上奏郑弘是大臣,泄露机密,皇帝责问郑弘。夏天,四月,丙寅日,收回郑弘的印绶。郑弘自己到廷尉,皇帝下诏赦免他,他请求退休,未获批准。病重时,上书谢罪说:“窦宪奸恶,贯天达地,海内疑惑,贤愚都痛恨他,说‘窦宪用什么方法迷惑了皇上!近日王氏的祸患,已经很明显了。’陛下处于天子的尊位,保万世的基业,却相信谗佞之臣,不考虑存亡的关键;臣虽然命在旦夕,死不忘忠,希望陛下诛杀四凶之罪,以平息人鬼的愤恨!”皇帝看了奏章,派医生去看郑弘的病,等到医生到达时,郑弘已经去世。

任命大司农宋由为太尉。

司空第五伦因年老多病请求退休,五月,丙子日,赐策罢免,以二千石的俸禄终其身。第五伦奉公尽节,言事无所依违。性格朴实,少文采,在位以清白著称。有人问第五伦:“您有私心吗?”第五伦回答说:“以前有人送我一匹千里马,我虽然没有接受,但每当三公选举时,心里总是忘不了,但最终也没有用他。像这样,难道可以说没有私心吗!”

任命太仆袁安为司空。

秋天,八月,乙丑日,皇帝到达安邑,观看盐池。九月,回宫。

烧当羌的迷吾再次与弟弟号吾及其他部落反叛。号吾先轻装进入,侵犯陇西边界,督烽掾李章追击他,生擒号吾,带到郡中。号吾说:“只杀我,对羌人没有损失;如果能让我活着回去,一定会全部撤兵,不再侵犯边塞。”陇西太守张纡放了他,羌人随即解散,各自回到原来的地方。迷吾退居河北的归义城。

疏勒王忠从康居王借兵,回到损中据守,派使者诈降于班超,班超知道他的奸计而假装答应。忠带着轻骑来见班超,班超斩杀了他,趁机击破其部众,南道于是畅通。

楚国的许太后去世。皇帝下诏改葬楚王刘英,追封他为楚厉侯。

皇帝任命颍川的郭躬为廷尉。郭躬在判决案件和执行刑罚时,大多采取宽恕的态度,列出了四十一条可以从轻处罚的重罪条文,上奏给皇帝,这些建议都被采纳并实施。

博士鲁国的曹褒上书,认为“应该制定文化制度,编写成汉朝的礼仪”,太常巢堪认为“这是关系到一代的大典,不是曹褒所能制定的,不应允许。”皇帝知道儒生们拘泥于旧规,难以与他们共同开创,朝廷的礼仪制度应该及时确立,于是任命曹褒为侍中。玄武司马班固认为“应该广泛召集儒生,共同讨论得失。”皇帝说:“俗话说:‘在路边盖房子,三年也盖不成。’讨论礼仪的人,名义上是聚集讨论,实际上互相猜疑,意见不一,笔都下不去,从前尧作《大章》,一个夔就足够了。”

肃宗孝章皇帝下章和元年(丁亥,公元八七年)

春天,正月,皇帝召见曹褒,授予他叔孙通的《汉仪》十二篇,说:“这些制度散乱简略,大多不符合经典,现在应该根据礼仪条文进行修正,使其可以实施。”

护羌校尉傅育想讨伐烧当羌,因为他们是新投降的,不想出兵,于是招募人去与羌、胡争斗;羌、胡不愿意,于是又叛逃出塞,投靠了迷吾。傅育请求调动各郡的几万兵力共同攻打羌人。还没等到会合,三月,傅育独自进军。迷吾听说后,带着部落迁移离开。傅育派三千精锐骑兵追击,夜里到达三兜谷,没有设防,迷吾发动袭击,大败傅育,杀死了傅育和八百八十名官兵。等到各郡的军队到达,羌人已经撤退。皇帝下诏任命陇西太守张纡为校尉,率领一万人驻扎在临羌。

夏天,六月,戊辰日,司徒桓虞被免职。癸卯日,任命司空袁安为司徒,光禄勋任隗为司空。任隗是任光的儿子。

齐王刘晃和他的弟弟利侯刘刚,与他们的母亲太姬互相诬告。秋天,七月,癸卯日,皇帝下诏贬刘晃的爵位为芜湖侯,削减刘刚的三千户,没收太姬的玺绶。

壬子日,淮阳顷王刘昞去世。

鲜卑人进入左地,攻打北匈奴,大败他们,斩杀了优留单于后返回。

羌人首领迷吾再次与各部落侵犯金城塞,张纡派从事河内司马防在木乘谷与他们交战。迷吾兵败逃走,通过翻译使者表示愿意投降,张纡接受了。迷吾带着部众来到临羌,张纡设宴招待,在酒中下毒,埋伏的士兵杀死了他们的首领八百多人,斩下迷吾的头颅祭奠傅育的坟墓,又派兵攻打其余部众,斩杀俘虏了几千人。迷吾的儿子迷唐,与各部落和解,结为婚姻,交换人质,占据大、小榆谷反叛,部众势力强大,张纡无法控制。

壬戌日,皇帝下诏因为祥瑞之物频繁出现,改年号为章和。当时,京城和四方屡次出现祥瑞,前后有数百上千次,谈论此事的人都认为这是好事。但太尉掾平陵的何敞却对此感到厌恶,对宋由、袁安说:“祥瑞是依德而出现的,灾异是因政事而产生的。现在有异鸟在殿屋上飞翔,怪草在庭院中生长,不能不警惕!”宋由、袁安害怕不敢回答。

八月,癸酉日,皇帝南巡。戊子日,到达梁;乙未日晦,到达沛。

发生了日食。

九月,庚子日,皇帝到达彭城。辛亥日,到达寿春;重新封阜陵侯刘延为阜陵王。己未日,到达汝阴。冬天,十月,丙子日,返回宫中。

北匈奴大乱,屈兰储等五十八个部落、二十八万人到云中、五原、朔方、北地投降。

曹褒依据旧典,结合《五经》、《谶记》的内容,编写了从天子到庶人的冠、婚、吉、凶等礼仪制度共一百五十篇,上奏给皇帝。皇帝因为众人的意见难以统一,所以只是采纳了,不再让有关部门评议上奏。

这一年,班超调发于窴等国的兵力共二万五千人攻打莎车,龟兹王调发温宿、姑墨、尉头的兵力共五万人救援莎车。班超召集将校和于窴王商议说:“现在兵力少,无法与敌人对抗,最好的办法是各自散去。于窴从这里向东撤退,长史也从这里向西撤退,可以等到夜里的鼓声响起时出发。”暗中释放了俘虏。龟兹王听说后,非常高兴,亲自率领一万骑兵在西界拦截班超,温宿王率领八千骑兵在东界拦截于窴。班超知道两敌已经出动,秘密召集各部整顿兵力。鸡鸣时分,迅速赶到莎车营地。胡人大惊,四处逃散,追击斩杀五千多人;莎车于是投降,龟兹等国因此各自撤退。从此班超威震西域。

肃宗孝章皇帝下章和二年(戊子,公元八八年)

春天,正月,济南王刘康、阜陵王刘延、中山王刘焉来朝见。皇帝性情宽厚仁爱,非常重视亲情,所以叔父济南王、中山王经常来朝见,特别受到恩宠,其他兄弟也都留在京城,不让他们回到封国。又赏赐群臣,超过了制度,国库空虚。何敞上书给宋由说:“近年来水旱灾害频发,百姓没有收成。凉州边境,家庭遭受灾难;中原内地,公私财力枯竭。这实在是应该减少膳食、节约开支的时候,国家的恩泽覆盖天下,赏赐过度,只听说腊赐,从郎官以上,公卿、王侯以下,以至于国库空虚,损耗国家资财。要知道国家的开支,都是百姓的血汗。明君赏赐,应该有节制;忠臣受赏,也应该有度。所以夏禹用玄圭,周公用束帛。现在明公位高权重,责任重大,上应该匡正纲纪,下应该安抚百姓,怎么能只是空谈而不采取行动呢!应该先正己以率群下,归还所得的赏赐,陈述得失,奏请王侯回到封国,解除苑囿的禁令,节省不必要的开支,赈济穷困孤寡,这样恩泽才能下达到百姓,百姓才会高兴。”宋由没有采纳。尚书南阳的宋意上书说:“陛下非常孝顺,恩泽深厚,礼遇诸王,如同家人,车入殿门,即席不拜,分甘损膳,赏赐优厚。刘康、刘焉有幸作为支庶,享受大国的待遇,陛下的恩宠超过了制度,礼敬过度。《春秋》的义理,诸父、昆弟,无所不臣,这是为了尊尊卑卑,强干弱枝。陛下的德业隆盛,应该成为万世的典范,不应该因为私恩而损害上下的秩序,失去君臣的正道。又西平王刘羡等六王,都已经成家立业,官属齐备,应该早日回到封国,为子孙奠定基业;而他们的府邸相连,长期盘踞京城,骄奢僭越,宠禄过度。应该割舍私情,以义断恩,遣送刘康、刘焉,各自回到封国,命令刘羡等人尽快回到封国,以满足众人的期望。”皇帝还没来得及遣送。

壬辰日,皇帝在章德前殿去世,享年三十一岁。遗诏说:“不要建造寝庙,一切按照先帝的法制。”

范晔评论说:魏文帝称明帝明察秋毫,章帝宽厚长者。章帝素来知人善任,厌恶明帝的苛刻,做事宽厚;奉承明德太后,尽心孝道;减轻徭役,简化赋税,百姓因此受益;又以忠恕为本,以礼乐为文。称他为长者,不是很合适吗!

太子即位,年仅十岁,尊皇后为皇太后。

三月,丁酉日,按照遗诏将西平王刘羡迁为陈王,六安王刘恭迁为彭城王。

癸卯日,将孝章皇帝安葬在敬陵。

南单于宣去世,单于长的弟弟屯屠何继位,为休兰尸逐侯鞮单于。

太后临朝听政,窦宪以侍中的身份参与机密事务,发布诏令;

窦笃被任命为虎贲中郎将,窦笃的弟弟窦景、窦寰都被任命为中常侍,兄弟们都处在亲近重要的职位上。

窦宪的门客崔骃写信劝诫窦宪说:“《传》上说:‘生来就富有的人容易骄傲,生来就尊贵的人容易傲慢。’生来就富贵而能不骄傲傲慢的人,从未有过。如今您的宠信和禄位刚刚兴盛,百官都在观察您的行为,怎能不日夜努力,以保持长久的声誉呢!从前冯野王以外戚的身份担任要职,被称为贤臣;近来的阴卫尉能够克制自己,遵循礼法,最终得到了许多福报。外戚之所以在当时受到讥讽,在后世留下过失,是因为他们自满而不谦逊,职位有余而仁德不足。自汉朝建立以来,直到哀帝、平帝时期,外戚家族有二十个,能够保全家族和自身的,只有四人。《书》上说:‘以殷商为鉴’,怎能不谨慎呢!”

庚戌日,皇太后下诏:“任命已故太尉邓彪为太傅,赐爵关内侯,录尚书事,百官都要听从他的指挥。”

窦宪因为邓彪有谦让的美德,是先帝所敬重的人,而且他为人仁厚随和,所以尊崇他。窦宪的所作所为,总是让邓彪在外上奏,自己在内禀告太后,事情没有不听从的。邓彪在位时,只是修身养性,不能对朝政有所匡正。

窦宪性格果断急躁,即使是小小的怨恨,也一定要报复。永平年间,谒者韩纡曾审理窦宪的父亲窦勋的案件,窦宪便命令门客斩杀了韩纡的儿子,用他的头来祭奠窦勋的坟墓。

癸亥日,陈王刘羡、彭城王刘恭、乐成王刘党、下邳王刘衍、梁王刘畅开始前往各自的封国。

夏季,四月,戊寅日,根据遗诏,废除了郡国对盐铁的禁令,允许百姓自由煮盐和铸造铁器。

五月,京城发生了旱灾。

北匈奴因饥荒和内乱,每年都有数千人投降南匈奴。

秋季,七月,南单于上书说:“应该趁北匈奴内部分裂的机会,出兵讨伐,击败北匈奴,统一南北匈奴,使汉朝不再有北方的忧虑。我们生长在汉地,开口吃饭,每年得到赏赐,动辄亿万,虽然我们安享太平,但心中惭愧,没有报效的机会,愿意发动国内及各部落的精兵,分路出击,约定十二月在匈奴的领地会合。我们的兵力单薄,不足以防御内外,希望派遣执金吾耿秉、度辽将军邓鸿以及西河、云中、五原、朔方、上郡的太守一起北上。希望借助圣帝的威灵,一举平定匈奴。我们国家的成败,关键在于今年,已经命令各部严阵以待,希望陛下怜悯并审察!”

太后将此事交给耿秉处理。耿秉上书说:“从前汉武帝竭尽全力,想要臣服匈奴,但没有遇到合适的时机,事情最终没有成功。如今幸运地遇到天赐良机,北匈奴内部分裂,以夷制夷,对国家有利,应该同意他们的请求。”

耿秉还表示自己受恩深重,理应效命。太后商议后打算听从他的建议。

尚书宋意上书说:“戎狄轻视礼义,没有上下之分,强者为雄,弱者屈服。自汉朝建立以来,多次征伐匈奴,但所获得的战果,从未能弥补损失。光武皇帝亲自经历了战争的艰难,深知天地的明鉴,所以当匈奴来投降时,采取了羁縻政策,使边民得以生存,劳役得以休息,至今已有四十多年了。如今鲜卑顺从,斩获无数,中国坐享其成,而百姓不知其劳苦。汉朝的功业,此时最为盛大。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夷虏互相攻伐,汉朝没有损失兵力。臣观察到鲜卑侵伐匈奴,正是为了掠夺财物;而将功劳归于圣朝,实际上是为了贪图重赏。如今如果听从南匈奴的请求,让他们回到北庭,就不得不限制鲜卑。鲜卑失去了掠夺的机会,内部又没有功劳的赏赐,豺狼贪婪,必然成为边境的祸患。如今北匈奴西逃,请求和亲,应该趁他们归附的机会,作为外部的屏障,这是最伟大的事业,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如果出兵耗费财力,顺从南匈奴的请求,就会失去上策,从安定走向危险。实在不应该同意。”

恰逢齐殇王的儿子都乡侯刘畅来吊唁国丧,太后多次召见他,窦宪担心刘畅分走宫中的权力,便派刺客在屯卫中刺杀了刘畅,并将罪责推给刘畅的弟弟利侯刘刚,于是派侍御史与青州刺史一起审讯刘刚等人。

尚书颍川人韩稜认为“刺客在京城,不应该舍近求远,恐怕会被奸臣嘲笑。”

太后大怒,严厉责备韩稜,但韩稜坚持自己的意见。

何敞对宋由说:“刘畅是宗室的重要成员,封地为茅土之臣,来吊唁国丧,上书等待回复,却在武卫中遭到如此残酷的杀害。奉宪的官吏,没有追捕刺客,踪迹不明,主谋未定。我作为股肱之臣,负责贼曹事务,想亲自到事发地点,调查此事。但二府的执事认为按照惯例:三公不参与贼盗案件。您纵容奸恶,没有人认为这是过错。我请求单独上奏审理此案。”

宋由同意了。二府听说何敞要行动,都派了主事的人跟随他。

于是经过调查,真相大白。太后大怒,将窦宪关在内宫。

窦宪害怕被杀,便主动请求攻打匈奴以赎罪。

冬季,十月,乙亥日,任命窦宪为车骑将军,讨伐北匈奴,以执金吾耿秉为副将。调发北军五校、黎阳、雍营、缘边十二郡的骑士以及羌、胡兵出塞。

公卿们推举前张掖太守邓训代替张纡为护羌校尉。

迷唐率领一万骑兵来到塞下,不敢进攻邓训,先想胁迫小月氏胡人。

邓训保护小月氏胡人,使他们不能与迷唐交战。

议论的人都认为羌、胡互相攻伐,对官府有利,不应该阻止。

邓训说:“张纡失信,导致众羌叛乱,凉州的官吏和百姓,性命悬于一线。原本胡人难以归顺,是因为恩信不够。如今趁他们危急,用恩德感化他们,或许能有用。”

于是下令打开城门及所居住的园门,将所有胡人的妻子儿女都接进城,严加守卫。

羌人掠夺不到东西,又不敢逼迫胡人,于是撤退了。

从此湟中的胡人都说:“汉朝常常想与我们争斗;如今邓使君以恩信对待我们,开门接纳我们的妻子儿女,就像是得到了父母一样!”大家都欢喜地叩头说:“唯使君之命是从!”

邓训于是抚养教导他们,无论大小都感到喜悦。

于是赏赐各羌族部落,让他们互相招引,迷唐的叔父号吾率领他的部落八百户来投降。

邓训于是调发湟中的秦、胡、羌兵四千人出塞,在写谷袭击迷唐,击败了他,迷唐于是离开大、小榆,居住在颇岩谷,部众全部离散。

汉孝和皇帝上

肃宗孝章皇帝下永元元年(己丑,公元八九年)

春季,迷唐想回到原来的领地。

邓训调发湟中六千人,命令长史任尚率领他们,用皮革缝制船只,放在箄上渡河,袭击迷唐,大败迷唐,斩首前后一千八百多人,俘虏二千人,缴获马牛羊三万多头,迷唐的部落几乎被消灭殆尽。

迷唐收拾残部向西迁徙一千多里,各附属的小部落都背叛了他。

烧当部落的豪帅东号叩头请罪,其余的都归顺并交纳人质。

于是邓训安抚归顺的部落,威信大增,于是撤回了屯兵,让他们各自回到郡中,只留下二千多名弛刑徒,分别进行屯田和修理坞壁。

窦宪将要征讨匈奴,三公、九卿到朝堂上书劝谏,认为:“匈奴没有侵犯边塞,却无故劳师远征,耗费国家财力,追求万里之外的功劳,这不是国家的良策。”

奏章接连上呈,都被搁置,宋由害怕,于是不敢再署名,其他大臣也逐渐退缩。

只有袁安、任隗坚持正义,甚至在朝堂上免冠力争,前后上书近十次,大家都为他们感到危险,但袁安、任隗神色自若。

侍御史鲁恭上疏说:“国家刚刚遭受大丧,陛下正在

在守丧期间,百姓感到空虚,三个季节没有听到警跸的声音,无不怀念和思念,仿佛有所求而得不到。

现在却在盛春之月发动军事行动,扰乱天下,以对付戎夷,这确实不是用来施恩于中国,改元正时,由内及外的方式。

万民是天所生的;天爱其所生,就像父母爱其子女一样,一物不得其所,正气就会错乱,何况是人呢!

所以爱民的人必定会得到天的回报。

戎狄是四方的异气,与鸟兽没有区别;如果杂居在中国,就会扰乱天气,污辱善人,因此圣王的制度是羁縻不绝而已。

现在匈奴被鲜卑打败,远藏在史侯河西,离边塞数千里,却想乘其虚弱,利用其微弱,这不是义之所出。

现在开始征发,而大司农的调度不足,上下相迫,民间的急迫已经很严重了。

群僚百姓都说不可,陛下为何以一人之计,弃万人之命,不顾他们的意见呢!

上观天心,下察人志,足以知道事情的得失。

我恐怕中国不再是中国的样子,岂止是匈奴而已!

尚书令韩稜、骑都尉硃晖、议郎京兆乐恢都上疏谏言,太后不听。

又下诏让使者为窦宪的弟弟窦笃、窦景建造府第,劳役百姓。

侍御史何敞上疏说:“我听说匈奴的桀逆已经很久了,平城之围,慢书之耻,这两次耻辱,臣子们认为是捐躯而必死的,高祖、吕后忍怒还忿,舍而不诛。

现在匈奴没有逆节之罪,汉朝没有可惭之耻,却在盛春东作,兴动大役,百姓怨恨,无不心怀不悦。

又再次为卫尉窦笃、奉车都尉窦景修缮馆第,弥街绝里。

窦笃、窦景是亲近的贵臣,应当为百官表率。

现在众军在道,朝廷焦脣,百姓愁苦,县官无用,却突然起大第,崇饰玩好,这不是用来垂令德、示无穷的方式。

应该暂且罢工匠,专心忧虑北边,恤民之困。”

书奏上后,没有被采纳。

窦宪曾经派门生带着书信去尚书仆射郅寿那里,有所请托,郅寿立即将其送进诏狱,前后上书,陈述窦宪的骄恣,引用王莽来告诫国家;又因朝会,刺讥窦宪等以伐匈奴、起第宅的事,言辞严厉,辞旨甚切。

窦宪愤怒,诬陷郅寿买公田、诽谤,下吏,应当诛杀,何敞上疏说:“郅寿是机密近臣,匡救是他的职责,如果怀默不言,其罪当诛。

现在郅寿违背众人的正议以安宗庙,岂是他的私心!

我所以冒死直言,不是为了郅寿。

忠臣尽节,以死为归;我虽不了解郅寿,但推测他甘心安之。

实在不希望圣朝行诽谤之诛,以伤害晏晏之化,杜塞忠直,垂讥无穷。

我何敞谬与机密,言所不宜,罪名明白,应当填牢狱,先郅寿僵仆,万死有馀。”

书奏上后,郅寿得以减死论,徙合浦,未行,自杀。

郅寿是郅恽的儿子。

夏天,六月,窦宪、耿秉出朔方鸡鹿塞,南单于出满夷谷,度辽将军邓鸿出固阳塞,都会合在涿邪山。

窦宪分遣副校尉阎盘、司马耿夔、耿谭率领南匈奴精骑万馀,与北单于在稽洛山交战,大破之,单于遁走。

追击诸部,遂临私渠北鞮海,斩名王以下万三千级,获生口甚众,杂畜百馀万头,诸裨小王率众降者,前后八十一部二十馀万人。

窦宪、耿秉出塞三千馀里,登燕然山,命中护军班固刻石勒功,纪汉威德而还。

派遣军司马吴汜、梁讽奉金帛遗北单于,当时虏中乖乱,吴汜、梁讽及单于在西海上,宣国威信,以诏致赐,单于稽首拜受。

梁讽因此劝说单于修呼韩邪故事,单于喜悦,即将其众与梁讽一起返回;到私渠海,听说汉军已入塞,乃派遣弟弟右温禺鞮王奉贡入侍,随梁讽诣阙。

窦宪因为单于不亲自到,奏还其侍弟。

秋天,七月,乙未,会稽山崩。

九月,庚申,以窦宪为大将军,中郎将刘尚为车骑将军,封窦宪为武阳侯,食邑二万户;窦宪坚决辞让封爵,诏许之。

旧时,大将军位在三公下,至此,诏窦宪位次太傅下、三公上;长史、司马秩中二千石。

封耿秉为美阳侯。

窦氏兄弟骄纵,而执金吾窦景尤甚,奴客缇骑强夺人财货,篡取罪人,妻略妇女。

商贾闭塞,如避寇仇。

又擅发缘边诸郡突骑有才力者,有司莫敢举奏,袁安劾窦景“擅发边兵,惊惑吏民;二千石不待符信而辄承窦景檄,当伏显诛。”

又奏“司隶校尉河南尹阿附贵戚,不举劾,请免官案罪。”

并寝不报。

驸马都尉窦瑰,独好经书,节约自修。

尚书何敞上封事说:“昔郑武姜之幸叔段,卫庄公之宠州吁,爱而不教,终至凶戾。

由是观之,爱子若此,犹饥而食之以毒,适所以害之也。

伏见大将军窦宪,始遭大忧,公卿比奏,欲令典干国事。

窦宪深执谦退,固辞盛位,恳恳勤勤,言之深至,天下闻之,莫不悦喜。

今逾年未几,大礼未终,卒然中改,兄弟专朝,窦宪秉三军之重,窦笃、窦景总宫卫之权,而虐用百姓,奢侈僭逼,诛戳无罪,肆心自快。

今者论议讻讻,咸谓叔段、州吁复生于汉。

臣观公卿怀持两端,不肯极言者,以为窦宪等若有匪懈之志,则已受吉甫褒申伯之功;如窦宪等陷于罪辜,则自取陈平、周勃顺吕后之权,终不以窦宪等吉凶为忧也!

臣何敞区区诚欲计策两安,绝其绵绵,塞其涓涓,上不欲令皇太后损文母之号、陛下有誓泉之讥,下使窦宪等得长保其福祐也。

驸马都尉窦瑰,比请退身,愿抑家权,可与参谋,听顺其意,诚宗庙至计,窦氏之福!”

当时济南王康尊贵骄甚,窦宪乃白出何敞为济南太傅。

康有违失,何敞辄谏争,康虽不能从,然素敬重何敞,无所嫌牾焉。

冬天,十月,庚子,阜陵质王延薨。

是岁,郡国九大水。

肃宗孝章皇帝下永元二年(庚寅,公元九零年)

春天,正月,丁丑,赦天下。

二月,壬午,日有食之。

夏天,五月,丙辰,封皇弟寿为济北王,开为河间王,淑为城阳王;绍封故淮南顷王子侧为常山王。

窦宪遣副校尉阎盘将二千馀骑掩击北匈奴之守伊吾者,复取其地。

车师震慑,前、后王各遣子入侍。

月氏求尚公主,班超拒还其使,由是怨恨,遣其副王谢将兵七万攻超。

班超的兵少,皆大

班超对军士们说:“月氏兵虽然多,但他们从数千里之外越过葱岭而来,没有运输补给,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只要守住粮食,他们饥饿困乏自然会投降,不过几十天就能解决!”

谢遂前来攻打班超,未能攻下,又四处抢掠却一无所获。

班超估计他们的粮食即将耗尽,必定会向龟兹求取食物,于是派遣数百士兵在东界拦截。

谢果然派遣骑兵携带金银珠玉去贿赂龟兹,班超设伏兵拦截,将他们全部杀死,拿着使者的头给谢看。

谢大为震惊,立即派遣使者请罪,希望能活着回去,班超放他回去了。

月氏因此大为震动,每年都来进贡。

起初,北海哀王没有后代,肃宗因为齐武王开创了大业而后代断绝,心中常常怜悯,遗诏下令恢复齐、北海两国。

丁卯日,封芜湖侯无忌为齐王,北海敬王的庶子威为北海王。

六月,辛卯日,中山简王焉去世。

焉是东海恭王的同母弟弟,而窦太后是恭王的外甥女;因此加赐丧葬费一亿钱,大修陵墓,平毁吏民的坟墓数以千计,动用了一万多人,征发调动了六州十八郡。

下诏封窦宪为冠军侯,笃为郾侯,瑰为夏阳侯;窦宪独自不接受封赏。

秋天,十月,乙卯日,窦宪出兵驻扎凉州,任命侍中邓叠为征西将军的副手。

北单于因为汉朝归还了他的弟弟,九月,再次派遣使者到边塞称臣,请求入朝觐见。

冬十月,窦宪派遣班固、梁讽去迎接他。

恰逢南单于再次上书请求消灭北庭,于是派遣左谷蠡王师子等率领左右部八千骑兵出鸡鹿塞,中郎将耿谭派遣从事护送他们,袭击北单于。

夜晚到达,包围了北单于,北单于受伤,仅以身免,俘虏了阏氏及男女五人,斩首八千级,生擒数千人。

班固到达私渠海后返回。

这时,南部的党众更加兴盛,邻户三万四千,能作战的士兵有五万。

肃宗孝章皇帝永元三年(辛卯年,公元91年)

春天,正月,甲子日,皇帝采用曹褒的新礼制,加冠成年;提拔曹褒为监羽林左骑。

窦宪因为北匈奴势力微弱,想要彻底消灭他们,二月,派遣左校尉耿夔、司马任尚出居延塞,在金微山包围北单于,大败他们,俘虏了北单于的母亲阏氏、名王以下五千多人,北单于逃走,不知去向,出塞五千多里后返回,这是汉朝出兵从未到达过的地方。

封耿夔为粟邑侯。

窦宪立下大功后,威名更加显赫,以耿夔、任尚等人为爪牙,邓叠、郭璜为心腹,班固、傅毅等人负责文书,刺史、守、令大多出自他的门下,竞相向吏民征收赋税,共同进行贿赂。

司徒袁安、司空任隗上奏弹劾二千石官员及其牵连者,贬职免官的有四十多人,窦氏非常怨恨;但袁安、任隗素来品行高尚,也没有办法加害他们。

尚书仆射乐恢,检举揭发无所回避,窦宪等人非常痛恨他。

乐恢上疏说:“陛下年轻,继承大业,各位舅舅不应该干预朝廷事务,以示天下无私。当今的适宜做法,上以道义自我约束,下以谦逊自我引退,四位舅舅可以长久保持爵位的荣耀,皇太后永远不会有愧于宗庙的忧虑,这确实是上策。”

奏疏上呈后,皇帝没有理会。

乐恢称病请求退休,回到长陵;窦宪指使州郡官员,逼迫乐恢服毒自杀。

于是朝臣们感到震慑,纷纷顺从旨意,没有人敢违抗。

袁安因为天子年幼,外戚专权,每次朝会进见及与公卿谈论国家大事时,总是忍不住流泪;从天子到大臣,都依赖他。

冬天,十月,癸未日,皇帝前往长安,下诏寻找萧何、曹参的近亲适合继承封邑的人。

下诏窦宪与皇帝车驾在长安会合。

窦宪到达后,尚书以下的官员商议要向他跪拜,高呼万岁,尚书韩稜严肃地说:“对上不谄媚,对下不轻慢;礼制中没有臣子称万岁的制度!”

商议的人都感到惭愧而停止了。

尚书左丞王龙私下向窦宪上奏记,并献上牛酒,韩稜上奏弹劾王龙,判处他城旦的刑罚。

龟兹、姑墨、温宿等国都投降了。

十二月,重新设置西域都护、骑都尉、戊己校尉等官职。

任命班超为都护,徐幹为长史。

封龟兹侍子白霸为龟兹王,派遣司马姚光护送他。

班超与姚光一起胁迫龟兹,废黜了他们的王尤利多,立白霸为王,让姚光带着尤利多返回京师。

班超驻扎在龟兹的它乾城,徐幹驻扎在疏勒,只有焉耆、危须、尉犁因为以前没有都护,仍然怀有二心,其余的都平定了。

庚辰日,皇帝从长安返回。

起初,北单于已经逃亡,他的弟弟右谷蠡王于除鞬自立为单于,率领数千人驻扎在蒲类海,派遣使者到边塞称臣。

窦宪请求派遣使者立于除鞬为单于,设置中郎将领护,如同南单于的旧例。

事情交给公卿商议,宋由等人认为可以同意;袁安、任隗上奏认为:“光武帝招抚南匈奴,并不是说可以永远安定内地,而是因为当时的权宜之计,可以抵御北狄。现在北方已经平定,应该让南单于返回北庭,并统领投降的部众,没有必要再立一个于除鞬来增加国家的负担。”

事情上奏后,没有及时决定。

袁安担心窦宪的计划会实施,于是独自上密奏说:“南单于屯的先父率领部众归顺汉朝,蒙受恩典已有四十多年,三位皇帝积累的功业传给了陛下,陛下应该遵循先帝的遗志,完成他们的事业,何况屯首先提出大计,彻底消灭了北匈奴,如果半途而废,再立新投降的人;以一时的计划,违背了三代的规矩,失信于所养的人,建立于无功之人。《论语》说:‘言忠信,行笃敬,即使是在蛮貊之地也能行得通。’现在如果失信于屯,那么百蛮都不敢再相信誓言了。而且,乌桓、鲜卑刚刚杀了北单于,人之常情,都害怕仇敌,现在立他的弟弟,那么这两个部族会怀恨在心。况且按照汉朝的旧例,供给南单于的费用每年一亿九十多万,西域每年七千四百八十万;现在北庭更远,费用会加倍,这是耗尽天下财力而不是建策的要地。”

下诏让群臣讨论,袁安又与窦宪互相辩驳。

窦宪性情急躁,言辞傲慢,甚至诋毁袁安,引用光武帝诛杀韩歆、戴涉的旧事,袁安始终不改变立场;但皇帝最终采纳了窦宪的策略。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三十九-注解

旃蒙作噩: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表示特定的年份。

重光单阏: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表示特定的年份。

元和二年:东汉肃宗孝章皇帝的年号,公元85年。

复勿算三岁:免除三年的赋税。

胎养谷:为孕妇提供的粮食补助。

三斛:古代容量单位,约合现在的60升。

悃愊无华:形容人朴实无华,不矫饰。

北匈奴:古代北方游牧民族,曾与汉朝多次交战。

车利涿兵:北匈奴的部落首领。

丁零:古代北方游牧民族,常与匈奴发生冲突。

鲜卑:古代北方的一个游牧民族,曾对中原王朝构成威胁。

南单于:匈奴南部的统治者,东汉时期曾与汉朝结盟。

伊屠于闾鞮单于:南匈奴单于的称号。

太初历:汉武帝时期制定的历法。

四分历:东汉时期修订的历法。

东郡:古代行政区划,位于今山东、河南一带。

张酺:东汉时期的官员,曾任东郡太守。

任城:古代地名,位于今山东济宁。

郑均:东汉时期的隐士,以清廉著称。

白衣尚书:指郑均,因其清廉而被尊称为“白衣尚书”。

定陶:古代地名,位于今山东定陶。

泰山:五岳之一,位于今山东泰安。

岱宗:泰山的别称。

汶上明堂:古代祭祀五帝的场所。

阙里:孔子故里,位于今山东曲阜。

孔僖:孔子的后代,东汉时期的官员。

郎中:古代官职,负责宫廷事务。

东平:古代地名,位于今山东东平。

献王:东汉时期的诸侯王。

太牢:古代祭祀时使用的最高规格的祭品,包括牛、羊、猪。

议郎:古代官职,负责谏议。

东阿:古代地名,位于今山东东阿。

太行山:中国北方的重要山脉。

天井关:古代关隘,位于今山西晋城。

江陵王:东汉时期的诸侯王。

六安王:东汉时期的诸侯王。

三正:指《春秋》中的三种正朔,即夏正、殷正、周正。

三微:指《春秋》中的三种微言大义。

涿邪山:古代地名,位于今蒙古国境内。

温禺犊王:北匈奴的部落首领。

武威:古代地名,位于今甘肃武威。

孟云:东汉时期的官员,曾任武威太守。

郑弘:东汉时期的官员,曾任太尉。

第五伦:东汉时期的官员,曾任司空。

桓虞:东汉时期的官员,曾任司徒。

袁安:东汉时期的名臣,曾任司徒,以正直著称。

窦宪:东汉时期的外戚,窦太后的弟弟,曾因平定匈奴有功而权倾朝野。

宋由:当时的官员,具体事迹不详。

烧当羌:古代西北地区的少数民族。

迷吾:烧当羌的首领。

号吾:迷吾的弟弟,烧当羌的首领。

陇西:古代地名,位于今甘肃陇西。

张纡:陇西太守,负责管理羌族事务。

疏勒:古代西域国家,位于今新疆喀什一带。

班超:东汉时期著名的外交家和军事将领,曾出使西域,平定西域诸国。

楚许太后:楚国的许太后,具体身份不详,可能是楚王的母亲或妻子。

楚王英:楚国的王,名英,具体事迹不详。

楚厉侯:楚王英的追封爵位和谥号,’厉’字通常表示严厉或刚烈。

颍川郭躬:颍川人郭躬,被任命为廷尉,负责司法事务。

廷尉:古代官职,负责司法审判和刑罚执行。

博士鲁国曹褒:鲁国的博士曹褒,博士是古代学官名,负责学术研究和教育。

太常巢堪:太常是古代官职,负责宗庙礼仪等事务,巢堪是当时的太常。

玄武司马班固:玄武司马是官职名,班固是东汉著名史学家,著有《汉书》。

叔孙通《汉仪》:叔孙通是西汉初年的儒学家,著有《汉仪》,是关于汉代礼仪的著作。

护羌校尉傅育:护羌校尉是官职名,负责管理羌族事务,傅育是当时的护羌校尉。

陇西太守张纡:陇西太守是官职名,张纡是当时的陇西太守。

司徒桓虞:司徒是古代官职,负责民政事务,桓虞是当时的司徒。

司空袁安:司空是古代官职,负责工程事务,袁安是当时的司空。

光禄勋任隗:光禄勋是官职名,负责宫廷事务,任隗是当时的光禄勋。

齐王晃:齐国的王,名晃,具体事迹不详。

利侯刚:利侯是爵位名,刚是名字,具体事迹不详。

淮阳顷王昞:淮阳国的顷王,名昞,具体事迹不详。

优留单于:北匈奴的单于,名优留,具体事迹不详。

羌豪迷吾:羌族的首领,名迷吾,曾多次与汉朝发生冲突。

迷唐:羌族首领,曾多次与汉朝发生冲突。

瑞物:古代认为吉祥的征兆或物品,如祥瑞、瑞兽等。

太尉掾平陵何敞:太尉掾是官职名,何敞是当时的太尉掾,平陵是他的籍贯。

莎车:古代西域国家,位于今新疆莎车县一带。

龟兹:古代西域的一个国家,位于今天的新疆库车一带,是丝绸之路上的重要城邦。

温宿:古代西域国家,位于今新疆温宿县一带。

姑墨:古代西域国家,位于今新疆阿克苏地区一带。

尉头:古代西域国家,位于今新疆尉犁县一带。

济南王康:汉朝的宗室王,封地在济南。

阜陵王延:阜陵国的王,名延,具体事迹不详。

中山王焉:中山国的王,名焉,具体事迹不详。

何敞:当时的太尉掾,曾多次上书劝谏皇帝。

宋意:当时的尚书,曾上书劝谏皇帝。

西平王羡:西平国的王,名羡,具体事迹不详。

六安王恭:六安国的王,名恭,具体事迹不详。

南单于宣:南匈奴的单于,名宣,具体事迹不详。

休兰尸逐侯鞮单于:南匈奴的单于,名休兰尸逐侯鞮,具体事迹不详。

虎贲中郎将:古代官名,负责皇宫的守卫和皇帝的贴身护卫,属于禁军的高级将领。

中常侍:汉代官名,主要负责皇帝的日常事务和传达诏令,权力较大,常由宦官担任。

外戚:指皇帝的母族或妻族,历史上外戚常因与皇帝的亲近关系而获得权势,但也常因此引发政治斗争。

冯野王:汉代外戚,因其贤能而被誉为贤臣。

阴卫尉:汉代官员,以克己复礼著称,最终获得福报。

满而不挹:指满溢而不倒出,比喻权势过大而不懂得收敛。

仁不足:指缺乏仁德,德行不够。

汉兴以后,迄于哀、平:指从汉朝建立到汉哀帝、汉平帝时期。

外家二十,保族全身,四人而已:指汉朝外戚中,能够保全家族和自身的只有四人。

鉴于有殷:指借鉴商朝的历史教训。

太傅:古代官名,负责教导太子或皇帝,地位尊崇。

关内侯:汉代爵位,属于侯爵中的一种,地位较高。

录尚书事:汉代官名,负责处理尚书台的事务,权力较大。

睚眦之怨:指极小的怨恨,形容心胸狭窄,容易记仇。

执金吾:汉代官名,负责京城的治安和皇帝的护卫。

度辽将军:汉代将军名号,负责边疆的防御和征讨。

西河、云中、五原、朔方、上郡:汉代边疆的郡名,位于北方,常与匈奴接壤。

羌、胡:古代西北地区的少数民族,常与汉朝发生战争。

湟中:汉代地名,位于今青海省境内,是羌族的主要聚居地。

邓训:汉代官员,曾任护羌校尉,以恩信安抚羌族,取得显著成效。

写谷:地名,位于今青海省境内,是羌族的活动区域。

大、小榆:地名,位于今青海省境内,是羌族的聚居地。

颇岩谷:地名,位于今青海省境内,是羌族的避难地。

肃宗孝章皇帝:即汉章帝,东汉时期的皇帝,年号永元。

谅阴:指皇帝在丧期中的居丧行为,通常表现为停止政务活动,以示哀悼。

警跸:古代帝王出行时,侍卫人员警戒道路,禁止行人通行,称为警跸。

戎夷:古代对边疆少数民族的称呼,泛指外族。

羁縻:古代对边疆少数民族的统治政策,意为通过封赏、联姻等手段加以笼络和控制。

史侯河西:指匈奴在史侯河以西的地区,史侯河可能是古代的一条河流。

大司农:古代官名,掌管国家财政和粮食储备。

合浦:古代地名,位于今广西壮族自治区。

稽洛山:古代山名,具体位置不详,可能是匈奴活动区域内的山脉。

私渠北鞮海:古代地名,可能是匈奴活动区域内的湖泊或河流。

燕然山:古代山名,位于今蒙古国境内,汉代曾在此刻石记功。

呼韩邪:匈奴单于的名字,曾与汉朝和亲。

司隶校尉:古代官名,负责监察京师及周边地区的官员。

河南尹:古代官名,负责管理河南地区的行政事务。

驸马都尉:古代官名,负责管理皇帝的女婿,通常为贵族子弟担任。

郑武姜:春秋时期郑国的国君夫人,曾宠爱其子叔段,导致内乱。

卫庄公:春秋时期卫国的国君,曾宠爱其子州吁,导致内乱。

吉甫:周朝的名臣,曾辅佐周宣王,功勋卓著。

陈平、周勃:汉初的名臣,曾辅佐刘邦,功勋卓著。

吕后:汉高祖刘邦的皇后,曾掌握朝政大权。

阜陵质王延:汉朝的宗室王,封地在阜陵。

月氏:古代中亚的一个游牧民族,曾在中亚地区建立强大的帝国,后因匈奴的压迫而西迁。

葱岭:古代对帕米尔高原的称呼,位于中亚,是古代丝绸之路的重要通道。

北海哀王:东汉时期的一个诸侯王,封地在北海(今山东潍坊一带)。

肃宗:东汉皇帝刘炟的庙号,公元88年至105年在位。

齐武王:东汉初年的诸侯王刘縯,曾参与推翻王莽的起义,后被封为齐王。

北单于:匈奴的君主称号,北单于指匈奴北部的统治者。

西域都护:汉朝在西域设立的军政长官,负责管理西域诸国。

任隗:东汉时期的官员,曾任司空,与袁安一同反对窦宪的专权。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三十九-评注

本文选自《后汉书·肃宗孝章皇帝纪》,记载了东汉肃宗孝章皇帝在位期间的一些重要事件和政策。肃宗孝章皇帝是东汉中期的一位明君,他在位期间推行了一系列惠民政策,注重吏治,提倡节俭,尊重儒学,表现出了一位贤明君主的形象。

首先,肃宗孝章皇帝在元和二年(公元85年)颁布了多项惠民政策。他下令免除有新生儿的家庭三年的赋税,并赐予孕妇三斛粮食,免除其丈夫一年的赋税。这一政策体现了皇帝对百姓的关怀,尤其是对生育家庭的照顾,有助于促进人口增长和社会稳定。此外,皇帝还对三公提出了对吏治的要求,批评了那些矫饰外貌、似是而非的俗吏,赞扬了那些朴实无华、踏实做事的官员。这种对吏治的重视,反映了肃宗孝章皇帝对清廉政治的追求。

其次,肃宗孝章皇帝在文化教育方面也表现出极大的重视。他在东巡时,特意拜访了东郡太守张酺,并亲自听其讲解《尚书》。这一行为不仅体现了皇帝对儒学的尊重,也展示了他作为一位学者的风范。此外,皇帝在曲阜祭祀孔子及其七十二弟子,并大会孔氏男子,进一步彰显了他对儒家文化的推崇。这种对儒学的重视,不仅有助于巩固儒家思想在汉朝的主导地位,也为后世的文化发展奠定了基础。

再次,肃宗孝章皇帝在处理民族关系上也表现出了一定的智慧。面对北匈奴的衰落和南匈奴的崛起,他采取了灵活的外交策略,既保持了与南匈奴的友好关系,又通过归还俘虏等方式安抚北匈奴,避免了边境冲突的进一步升级。这种外交手段体现了肃宗孝章皇帝在处理复杂民族关系时的谨慎和智慧。

最后,肃宗孝章皇帝在个人品德上也表现出极高的修养。他在东平追念献王时,因思念而泣下沾襟,表现出深厚的情感。此外,他对郑均、丁牧、周栩等忠臣的提拔和重用,也体现了他对忠臣的尊重和信任。这种对忠臣的重视,不仅有助于巩固皇权,也为朝廷的稳定和发展提供了保障。

总的来说,肃宗孝章皇帝在位期间,通过一系列惠民政策、吏治改革、文化推崇和外交手段,展现了一位贤明君主的形象。他的统治不仅促进了社会的稳定和经济的发展,也为后世的文化和政治制度奠定了基础。本文通过对这些事件的记载,为我们了解东汉中期的政治、文化和社会状况提供了宝贵的史料。

这段文字主要记载了东汉章帝时期的一些重要事件,涉及政治、军事、礼仪等多个方面。首先,楚许太后的去世和楚王英的改葬,反映了当时对王室成员的尊崇和礼仪的重视。郭躬被任命为廷尉,并在司法审判中表现出宽容和怜悯,体现了当时法律的人性化倾向。曹褒上书建议制定汉礼,虽然遭到太常巢堪的反对,但章帝最终采纳了曹褒的建议,显示了章帝对礼仪制度的重视和对儒学的支持。

在军事方面,护羌校尉傅育与羌族的冲突,以及张纡对迷吾的诱杀,反映了当时汉朝与周边少数民族的复杂关系。鲜卑击败北匈奴,斩杀了优留单于,显示了北方游牧民族之间的激烈竞争。班超在西域的军事行动,尤其是对莎车的胜利,进一步巩固了汉朝在西域的统治,提升了汉朝的威望。

章帝的宽仁性格和对亲族的恩宠,虽然赢得了亲族的支持,但也导致了国库的虚耗。何敞和宋意的上书,反映了当时一些官员对过度赏赐和亲族久居京师的担忧,体现了他们对国家财政和君臣秩序的关切。

最后,章帝的去世和太后的临朝,标志着东汉政治的又一次转折。窦宪作为侍中,掌握了朝廷的机密事务,预示着外戚势力的再次崛起。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具体的历史事件,还反映了东汉中期的政治、军事和社会状况,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

这段古文主要记载了东汉时期外戚窦宪的权势及其与朝廷内外的复杂关系。窦宪作为外戚,凭借其家族与皇帝的亲近关系,掌握了极大的权力。然而,窦宪的权势并未带来朝廷的稳定,反而因其性格急躁、心胸狭窄,导致了许多政治斗争和冲突。

文中提到窦宪的兄弟窦笃、窦景、窦寰等人皆位居要职,显示出外戚在东汉时期的特殊地位。然而,这种权势的集中也引发了朝廷内外的担忧。崔骃在给窦宪的信中引用了《传》中的话,提醒窦宪要谨慎行事,避免因权势过大而引发不满。崔骃还以冯野王和阴卫尉为例,说明外戚若能克己复礼,方能保全家族和自身。

窦宪的性格缺陷在文中得到了充分展现。他不仅对睚眦之怨进行报复,甚至派人刺杀陈王羡的弟弟畅,显示出其心胸狭窄和残忍的一面。这种性格缺陷不仅影响了窦宪个人的命运,也对朝廷的稳定造成了威胁。

文中还记载了东汉时期与北方少数民族的关系。南单于提出联合汉朝讨伐北匈奴的建议,显示出汉朝与匈奴之间的复杂关系。然而,尚书宋意对此持反对意见,认为汉朝应避免直接介入匈奴的内斗,而应通过外交手段维持边疆的稳定。宋意的观点反映了汉朝在处理边疆问题时的谨慎态度。

邓训的事迹则展示了汉朝官员如何通过恩信和德政来安抚边疆少数民族。邓训以恩信对待羌族,不仅化解了冲突,还赢得了羌族的信任和支持。这种以德服人的策略,与窦宪的暴戾形成了鲜明对比,显示出汉朝在处理边疆问题时的多样性和灵活性。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记录了东汉时期外戚与朝廷的复杂关系,还反映了汉朝在处理边疆问题时的策略和智慧。通过对窦宪、邓训等人物的描写,展现了不同性格和策略对历史进程的影响,具有重要的历史和文化价值。

这段古文主要描述了东汉时期窦宪专权、匈奴侵扰以及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窦宪作为大将军,权势熏天,甚至超越了传统的三公地位,其兄弟窦笃、窦景也骄纵不法,滥用职权,导致民间怨声载道。窦宪的专权不仅体现在对内的高压统治上,还表现在对外战争的决策上。他主张对匈奴发动战争,虽然取得了一定的胜利,但也耗费了大量国力,加重了百姓的负担。

文中多次提到窦宪兄弟的骄纵行为,如窦景强夺民财、篡取罪人、妻略妇女等,这些行为不仅破坏了社会秩序,还引发了商贾闭塞、百姓流离失所的严重后果。窦宪的专权和对匈奴的战争,虽然表面上是为了维护汉朝的威严,但实际上却加剧了国内的社会矛盾,导致民不聊生。

文中还提到了何敞的上疏,他通过引用郑武姜宠爱叔段、卫庄公宠爱州吁的历史典故,警示窦宪兄弟的专权行为可能会导致类似的内乱。何敞的谏言虽然言辞恳切,但并未得到朝廷的重视,反而被调任为济南太傅,显示出当时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窦宪的强势地位。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古文反映了东汉时期中央集权与地方豪强之间的矛盾,以及朝廷内部权力斗争的复杂性。窦宪的专权行为不仅破坏了传统的政治秩序,还加剧了社会的不稳定。同时,文中对匈奴的战争描写也反映了汉朝与边疆少数民族之间的复杂关系,既有军事对抗,也有政治联姻和文化交流。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古文语言简练,叙事清晰,通过对比窦宪的专权与何敞的谏言,突出了忠臣与权臣之间的矛盾冲突。文中引用了大量的历史典故,增强了文章的说服力和历史厚重感。同时,通过对窦宪兄弟骄纵行为的描写,展现了当时社会的黑暗面,具有强烈的批判意味。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古文为我们研究东汉时期的政治、军事和社会状况提供了宝贵的史料。窦宪的专权和对匈奴的战争,不仅是东汉历史上的重要事件,也对后来的历史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通过对这段历史的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东汉王朝的兴衰原因,以及中央集权与地方豪强之间的复杂关系。

这段古文主要记载了东汉时期西域与匈奴之间的复杂关系,以及东汉朝廷内部的政治斗争。文本通过叙述班超平定西域、窦宪征伐匈奴等事件,展现了东汉时期对外扩张与内部权力斗争的激烈局面。

首先,文本通过班超与月氏、龟兹等西域国家的互动,展现了东汉对西域的控制策略。班超通过智谋和军事手段,成功迫使月氏臣服,并通过废立龟兹王,进一步巩固了汉朝在西域的统治。这一系列事件反映了东汉时期对西域的重视,以及通过外交和军事手段维护丝绸之路畅通的策略。

其次,文本详细描述了窦宪征伐匈奴的过程。窦宪作为外戚,凭借其军事才能和政治手腕,成功击败北匈奴,进一步巩固了东汉在北方的统治。然而,窦宪的专权也引发了朝廷内部的激烈斗争。袁安、任隗等大臣多次上疏反对窦宪的专权行为,尤其是反对其立北单于的策略,认为这会增加国家的财政负担,并且失信于南单于。这一斗争反映了东汉朝廷内部外戚与士大夫之间的权力博弈。

此外,文本还通过窦宪的专权行为,揭示了东汉后期外戚干政的严重问题。窦宪不仅掌握了朝廷的军政大权,还通过其心腹控制地方官员,甚至逼迫反对他的大臣自杀。这一系列事件反映了东汉后期皇权衰弱、外戚专权的政治局面,为东汉的衰落埋下了伏笔。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本体现了东汉时期“以夷制夷”的外交策略,即通过扶持或打击周边民族来维护中原的稳定。同时,文本也反映了儒家思想在政治决策中的影响,袁安等人多次引用《论语》中的“言忠信,行笃敬”来反对窦宪的专权行为,体现了儒家伦理在政治斗争中的重要作用。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文本叙事简洁明了,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展现了复杂的历史背景和人物关系。尤其是对窦宪与袁安等人之间的政治斗争的描写,既展现了人物的性格特点,又揭示了东汉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反映了东汉时期对外扩张与内部权力斗争的复杂局面,同时也展现了儒家思想在政治决策中的深远影响。通过对这些历史事件的叙述,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东汉后期的政治生态及其对后世的影响。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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