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文化研究中心
让中华文化走向世界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七

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七-原文

起玄黓涒滩,尽柔兆阉茂,凡十五年。

太宗孝文皇帝下前十一年(壬申,公元前一六九年)

冬,十一月,上行幸代。

春,正月,自代还。

夏,六月,梁怀王揖薨,无子。贾谊复上疏曰:“陛下即不定制,如今之势,不过一传、再传,诸侯犹且人恣而不制,豪植而大强,汉法不得行矣。陛下所以为籓扞及皇太子之所恃者,唯淮阳、代二国耳。代,北边匈奴,与强敌为邻,能自完则足矣;而淮阳之比大诸侯,廑如黑子之著面,适足以饵大国,而不足以有所禁御。方今制在陛下,制国而令子适足以为饵,岂可谓工哉!臣之愚计,愿举淮南地以益淮阳,而为梁王立后,割淮阳北边二、三列城与东郡以益梁。不可者,可徙代王而都睢阳。梁起于新郪而北著之河,淮阳包陈而南揵之江,则大诸侯之有异心者破胆而不敢谋。梁足以扞齐、赵,淮阳足以禁吴、楚,陛下高枕,终无山东之忧矣,此二世之利也。当今恬然,适遇诸侯之皆少;数岁之后,陛下且见之矣。夫秦日夜苦心劳力以除六国之祸;今陛下力制天下,颐指如意,高拱以成六国之祸,难以言智,苟身无事,畜乱,宿祝,孰视而不定;万年之后,传之老母、弱子,将使不宁,不可谓仁。”帝于是从谊计,徙淮阳王武为梁王,北界泰山,西至高阳,得大县四十馀城。后岁馀,贾谊亦死,死时年三十三矣。徙城阳王喜为淮南王。

匈奴寇狄道。

时匈奴数为边患,太子家令颍川晁错上言兵事曰:“《兵法》曰:‘有必胜之将,无必胜之民。’由此观之,安边境,立功名,在于良将,不可不择也。

臣又闻,用兵临战合刃之急者三:一曰得地形,二曰卒服习,三曰器用利。兵法:步兵、车骑、弓弩、长戟、矛鋋、剑楯之地,各有所宜;不得其宜者,或十不当一。士不选练,卒不服习,起居不精,动静不集,趋利弗及,避难不毕,前击后解,与金鼓之指相失,此不习勒卒之过也,百不当十。兵不完利,与空手同;甲不坚密,与袒裼同;弩不可以及远,与短兵同;射不能中,与无矢同;中不能入,与无镞同;此将不省兵之祸也,五不当一。故《兵法》曰:‘器械不利,以其卒予敌也;卒不可用,以其将予敌也;将不知兵,以其主予敌也;君不择将,以其国予敌也。’四者,兵之至要也。

臣又闻:小大异形,强弱异势,险易异备。夫卑身以事强,小国之形也;合小以攻大,敌国之形也;以蛮夷攻蛮夷,中国之形也。今匈奴地形、技艺与中国异,上下山阪,出入溪涧,中国之马弗与也;险道倾仄,且驰且射,中国之骑弗与也;风雨罢劳,饥渴不困,中国之人弗与也;此匈奴之长技也。若夫平原、易地、轻车、突骑,则匈奴之众易挠乱也;劲弩、长戟、射疏、及远,则匈奴之弓弗能格也;坚甲、利刃,长短相杂,游弩往来,什伍俱前,则匈奴之兵弗能当也;材官驺发,矢道同的,则匈奴之革笥、木荐弗能支也;下马地斗,剑戟相接,去就相薄,则匈奴之足弗能给也;此中国之长技也。以此观之,匈奴之长技三,中国之长技五。陛下又兴数十万之众以诛数万之匈奴,众寡之计,以一击十之术也。

虽然,兵,凶器;战,危事也。故以大为小,以强为弱,在俯仰之间耳。夫以人之死争胜,跌而不振,则悔之无及也。帝王之道,出于万全。今降胡、义渠、蛮夷之属来归谊者,其众数千,饮食、长技与匈奴同。可赐之坚甲、絮衣、劲弓、利矢,益以边郡之良骑,令明将能知其习俗、和辑其心者,以陛下之明约将之。即有险阻,以此当之;平地通道,则以轻车、材官制之;两军相为表里,各用其长技,衡加之以众,此万全之术也。”

帝嘉之,赐错书,宠答焉。错又上言曰:“臣闻秦起兵而攻胡、粤者,非以卫边地而救民死也,贪戾而欲广大也,故功未立而天下乱。且夫起兵而不知其势,战则为人禽,屯则卒积死。夫胡、貉之人,其性耐寒;扬、粤之人,其性耐暑。秦之戍卒不耐其水土,戍者死于边,输者偾于道。秦民见行,如往弃市,因以谪发之,名曰‘谪戍’;先发吏有谪及赘婿、贾人,后以尝有市籍者,又后以大父母、父母尝有市籍者,后入闾取其左。发之不顺,行者愤怨,有万死之害而亡铢两之报,死事之后,不得一算之复,天下明知祸烈及己也。陈胜行戍,至于大泽,为天下先倡,天下从之如流水者,秦以威劫而行之之敝也。

胡人衣食之业,不著于地,其势易以扰乱边境,往来转徙,时至时去。此胡人之生业,而中国之所以离南畮也。今胡人数转牧、行猎于塞下,以候备塞之卒,卒少则入。陛下不救,则边民绝望而有降敌之心;救之,少发则不足,多发,远县才至,则胡又已去。聚而不罢,为费甚大;罢之,则胡复入。如此连年,则中国贫苦而民不安矣。陛下幸忧边境,遣将吏发卒以治塞,甚大惠也。然今远方之卒守塞,一岁而更,不知胡人之能。不如选常居者家室田作,且以备之,以便为之高城深堑;要害之处,通川之道,调立城邑,毋下千家。先为室屋,具田器,乃募民,免罪,拜爵,复其家,予冬夏衣、禀食,能自给而止。塞下之民,禄利不厚,不可使久居危难之地。胡人入驱而能止其所驱者,以其半予之,县官为赎。其民如是,则邑里相救助,赴胡不避死。非以德上也,欲全亲戚

赐农民今年租税之半。”

太宗孝文皇帝下十三年(甲戌,公元前一六七年)

春,二月,甲寅,诏日;“朕亲率天下农耕以供粢盛,皇后亲桑以供祭服;其具礼仪。”

初,秦时祝官有袐祝,即有灾祥,辄移过于下。夏,诏曰:“盖闻天道,祸自怨起而福繇德兴,百官之非,宜由朕躬。今袐祝之官移过于下,以彰吾之不德,朕甚弗取。其除之!”

齐太仓令淳于意有罪,当刑,诏狱逮系长安。其少女缇萦上书曰:“妾父为吏,齐中皆称其廉平;今坐法当刑。妾伤夫死者不可复生,刑者不可复属,虽后欲改过自新,其道无繇也。妾愿没入为官婢,以赎父刑罪,使得自新。”

天子怜悲其意,五月,诏曰:“《诗》曰:‘恺弟君子,民之父母。’今人有过,教未施而刑已加焉,或欲改行为善而道无繇至,朕甚怜之!夫刑至断支体,刻肌肤,终身不息,何其刑之痛而不德也!岂为民父母之意哉!其除肉刑,有以易之;及令罪人各以轻重,不记逃,有年而免。具为令!”

丞相张苍、御史大夫冯敬奏请定律曰:“诸当髡者为城旦、舂;当黥者髡钳为城旦、舂;当劓者笞三百;当斩左止者笞五百;当斩右止及杀人先自告及吏坐受赇、枉法、守县官财物而即盗之、已论而复有笞罪皆弃市。罪人狱已决为城旦、舂者,各有岁数以免。”

制曰:“可。”

是时,上既躬修玄默,而将相皆旧功臣,少文多质。惩恶亡秦之政,论议务在宽厚,耻言人之过失,化行天下,告讦之俗易。吏安其官,民乐其业,畜积岁增,户口浸息。风流笃厚,禁罔疏阔,罪疑者予民,是以刑罚大省,至于断狱四百,有刑错之风焉。

六月,诏曰:“农,天下之本,务莫大焉。今勤身从事而有租税之赋,是为本末者无以异也,其于劝农之道未备。其除田之租税。”

太宗孝文皇帝下十四年(乙亥,公元前一六六年)

冬,匈奴老上单于十四万骑入朝那、萧关,杀北地都尉卬,虏人民畜产甚多;遂至彭阳,使奇兵入烧回中宫,候骑至雍甘泉。帝以中尉周舍、郎中令张武为将军,发车千乘、骑卒十万军长安旁,以备胡寇;而拜昌侯卢卿为上郡将军,甯侯魏遬为北地将军,隆虑侯周灶为陇西将军,屯三郡。上亲劳军,勒兵,申教令,赐吏卒,自欲征匈奴。群臣谏,不听;皇太后固要,上乃止。于是以东阳侯张相如为大将军,成侯董赤、内史栾布皆为将军,击匈奴。单于留塞内月馀,乃去。汉逐出塞即还,不能有所杀。

上辇过郎署,问郎署长冯唐曰:“父家安在?”对曰:“臣大父赵人,父徙代。”上曰:“吾居代时,吾尚食监高祛数为我言赵将李齐之贤,战于巨鹿下。今吾每饭意未尝不在巨鹿也。父知之乎?”唐对曰:“尚不如廉颇、李牧之为将也。”上搏髀曰:“嗟乎!吾独不得廉颇、李牧为将!吾岂忧匈奴哉!”唐曰:“陛下虽得廉颇、李牧,弗能用也。”上怒,起,入禁中,良久,召唐,让曰:“公奈何众辱我,独无间处乎!”唐谢曰:“鄙人不知忌讳。”上方以胡寇为意,乃卒复问唐曰:“公何以知吾不能用廉颇、李牧也?”唐对曰:“臣闻上古王者之遣将也,跪而推毂,曰:‘阃以内者,寡人制之;阃以外者,将军制之。’军功爵赏皆决于外,归而奏之,此非虚言也。臣大父言:李牧为赵将,居边,军市之租,皆自用飨士;赏赐决于外,不从中覆也。委任而责成功,故李牧乃得尽其智能;选车千三百乘,彀骑万三千,百金之士十万,是以北逐单于,破东胡,灭澹林,西抑强秦,南支韩、魏。当是之时,赵几霸。其后会赵王迁立,用郭开谗,卒诛李牧,令颜聚代之;是以兵破士北,为秦所禽灭。今臣窃闻魏尚为云中守,其军市租尽以飨士卒,私养钱五日一椎牛,自飨宾客、军吏、舍人,是以匈奴远避,不近云中之塞。虏曾一入,尚率车骑击之,所杀甚众。夫士卒尽家人子,起田中从军,安知尺籍、伍符!终日力战,斩首捕虏,上功幕府,一言不相应,文吏以法绳之,其赏不行,而吏奉法必用。臣愚以为陛下赏太轻,罚太重。且云中守魏尚坐上功首虏差六级,陛下下之吏,削其爵,罚作之。由此言之,陛下虽得廉颇、李牧,弗能用也!”上说。是日,令唐持节赦魏尚,复以为云中守,而拜唐为车骑都尉。

春,诏广增诸祀坛场、珪币,且曰:“吾闻祠官祝釐,皆归福于朕躬,不为百姓,朕甚愧之。夫以朕之不德,而专飨独美其福,百姓不与焉,是重吾不德也。其令祠官致敬,无有所祈!”

是岁,河间文王辟强薨。

初,丞相张苍以为汉得水德,鲁人公孙臣以为汉当土德,其应,黄龙见;苍以为非是,罢之。

太宗孝文皇帝下十五年(丙子,公元前一六五年)

春,黄龙见成纪。帝召公孙臣,拜为博士,与诸生申明土德,草改历、服色事。张苍由此自绌。

夏,四月,上始幸雍,郊见五帝,赦天下。

九月,诏诸侯王、公卿、郡守举贤良、能直言极谏者,上亲策之。太子家令晁错对策高第,擢为中大夫。错又上言宜削诸侯及法令可更定者书凡三十篇。上虽不尽听,然奇其材。

是岁,齐文王则、河间哀王福皆薨,无子,国除。

赵人新垣平以望气见上,言长安东北有神气,成五采,于是作渭阳五帝庙。

太宗孝文皇帝下十六年(丁丑,公元前一六四年)

四月,上郊祀上帝于渭阳五帝庙。

于是贵新垣平至上大夫,赐累千金;而使博士、诸生刺《六经》中作《王制》,谋议巡狩、封禅事。

又于长门道北立五帝坛。

徙淮南王喜复为城阳王,又分齐为六国;丙寅,立齐悼惠王子在者六人:杨虚侯将闾为齐王,安都侯志为济北王,武成侯贤为菑川王,白石侯雄渠为胶东王,平昌侯卬为胶西王,扐侯辟光为济南王。

淮南厉王子在者三人:阜陵安为淮南王,安阳侯勃为衡山王,阳周侯赐为庐江王。

秋,九月,新垣平使人持玉杯上书阙下献之。

平言上曰:“阙下有宝玉气来者。”

已,视之,果有献玉杯者,刻曰“人主延寿”。

平又言:“臣侯日再中。”

居顷之,日却,复中。

于是始更以十七年为元年,令天下大酺。

平言曰:“周鼎亡在泗水中。今河决,通于泗,臣望东北汾阴直有金宝气,意周鼎其出乎!兆见,不迎则不至。”

于是上使使治庙汾阴南,临河,欲祠出周鼎。

太宗孝文皇帝下后元年(戊寅,公元前一六三年)

冬,十月,人有上书告新垣平“所言谐诈也”;下吏治,诛夷平。

是后,上亦怠于改正、服、鬼神之事,而渭阳、长门五帝,使祠官领,以时致礼,不往焉。

春,三月,孝惠皇后张氏薨。

诏曰:“间者数年不登,又有水旱、疾疫之灾,朕甚忧之。愚而不明,未达其咎:意者朕之政有所失而行有过与?乃天道有不顺,地利或不得,人事多失和,鬼神废不享与?何以致此?将百官之奉养或废,无用之事或多与?何其民食之寡乏也?夫度田非益寡,而计民未加益,以口量地,其于古犹有馀,而食之甚不足者,其咎安在?无乃百姓之从事于末以害农者蕃,为酒醪以靡谷者多,六畜之食焉者众与?细大之义,吾未得其中,其与丞相、列侯、吏二千石、博士议之。有可以佐百姓者,率意远思,无有所隐!”

太宗孝文皇帝下二年(己卯,公元前一六二年)

夏,上行幸雍棫阳宫。

六月,代孝王参薨。

匈奴连岁入边,杀略人民、畜产甚多;云中、辽东最甚,郡万馀人。

上患之,乃使使遗匈奴书。

单于亦使当户报谢,复与匈奴和亲。

八月,戊戌,丞相张苍免。

帝以皇后弟窦广国贤,有行,欲相之,曰:“恐天下以吾私广国,久念不可。”

而高帝时大臣,馀见无可者。

御史大夫梁国申屠嘉,故以材官蹶张从高帝,封关内侯;庚午,以嘉为丞相,封故安侯。

嘉为人廉直,门不受私谒。

是时,太中大夫邓通方爱幸,赏赐累巨万。

帝尝燕饮通家,其宠幸无比。

嘉尝入朝,而通居上旁,有怠慢之礼,嘉奏事毕,因言曰:“陛下幸爱群臣,则富贵之;至于朝廷之礼,不可以不肃。”

上曰:“君勿言,吾私之。”

罢朝,坐府中,嘉为檄召通诣丞相府,不来,且斩通。

通恐,入言上;上曰:“汝第往,吾今使人召若。”

通诣丞相,免冠、徒跣,顿首谢嘉。

嘉坐自如,弗为礼,责曰:“夫朝廷者,高帝之朝廷也。通小臣,戏殿上,大不敬,当斩。吏!今行斩之!”

通顿首,首尽出血,不解。

上度丞相已困通,使使持节召通而谢丞相:“此吾弄臣,君释之!”

邓通既至,为上泣曰:“丞相几杀臣!”

太宗孝文皇帝下三年(庚辰,公元前一六一年)

春,二月,上行幸代。

是岁,匈奴老上单于死,子军臣单于立。

太宗孝文皇帝下四年(辛巳,公元前一六零年)

夏,四月,丙寅晦,日有食之。

五月,赦天下。

上行幸雍。

太宗孝文皇帝下五年(壬午,公元前一五九年)

春,正月,上行幸陇西;三月,行幸雍;秋,七月,行幸代。

太宗孝文皇帝下六年(癸未,公元前一五八年)

冬,匈奴三万骑入上郡,三万骑入云中,所杀略甚众,烽火通于甘泉、长安。

以中大夫令免为车骑将军,屯飞狐;故楚相苏意为将军,屯句注;将军张武屯北地;河内太守周亚夫为将军,次细柳;宗正刘礼为将军,次霸上,祝兹侯徐厉为将军,次棘门;以备胡。

上自劳军,至霸上及棘门军,直驰入,将以下骑送迎。

已而之细柳军,军士吏被甲,锐兵刃,彀弓弩持满,天子先驱至,不得入。

先驱曰:“天子且至!”

军门都尉曰;“将军令曰:‘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之诏!’”

居无何,上至,又不得入。

于是上乃使使持节诏将军:“吾欲入营劳军。”

亚夫乃传言“开壁门”。

壁门士请车骑曰:“将军约:军中不得驱驰。”

于是天子乃按辔徐行。

至营,将军亚夫持兵揖曰:“介胄之士不拜,请以军礼见。”

天子为动,改容,式车,使人称谢:“皇帝敬劳将军。”

成礼而去。

既出军门,群臣皆惊。

上曰:“嗟乎,此真将军矣!曩者霸上、棘门军若儿戏耳,其将固可袭而虏也。至于亚夫,可得而犯耶!”

称善者久之。

月馀,汉后至边,匈奴亦远塞,汉兵亦罢。

乃拜周亚夫为中尉。

夏,四月,大旱,蝗。

令诸侯无入贡;弛山泽,减诸服御,损郎吏员;发仓庾以振民;民得卖爵。

太宗孝文皇帝下七年(甲申,公元前一五七年)

夏,六月,已亥,帝崩于未央宫。

遗诏曰:“朕闻之:盖天下万物之萌生,靡有不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奚可甚哀!当今之世,咸嘉生而恶死,厚葬以破业,重服以伤生,吾甚不取。且朕既不德,无在佐百姓;今崩,又使重服久临以罹寒暑之数,哀人父子,

伤长老之志,损其饮食,绝鬼神之祭祀,以重吾不德,谓天下何!

朕获保宗庙,以眇眇之身托于天下君王之上,二十有馀年矣。

赖天之灵,社稷之福,方内安宁,靡有兵革。

朕既不敏,常畏过行以羞先帝之遗德,惟年之久长,惧于不终。

今乃幸以天年得复供养于高庙,其奚哀念之有!

其令天下吏民:令到,出临三日,皆释服;毋禁取妇、嫁女、祠祀、饮酒、食肉,自当给丧事服临者,皆无跣;绖带毋过三寸;毋布车及兵器;毋发民哭临宫殿中;殿中当临者,皆以旦夕各十五举音,礼毕罢;非旦夕临时,禁毋得擅哭临;已下棺,服大功十五日,小功十四日,纤七日,释服。

它不在令中者,皆以此令比类从事。

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

霸陵山川因其故,毋有所改。

归夫以下至少使。”

乙巳,葬霸陵。

帝即位二十三年,宫室、苑囿、车骑、服御,无所增益;有不便,辄驰以利民。

尝欲作露台,召匠计之,直百金。

上曰:“百金,中人十家之产也。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何以台为!”

身衣弋绨;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帷帐无文绣;以示敦朴,为天下先。

治霸陵,皆瓦器,不得以金、银、铜、锡为饰,因其山,不起坟。

吴王诈病不朝,赐以几杖。

群臣袁盎等谏说虽切,常假借纳用焉。

张武等受赂金钱,觉,更加赏赐以愧其心;专务以德化民。

是以海内安宁,家给人足,后世鲜能及之。

丁未,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太后薄氏曰太皇太后,皇后曰皇太后。

九月,有星孛于西方。

是岁,长沙王吴著薨,无子,国除。

初,高祖贤文王芮,制诰御史:“长沙王忠,其令著令。”

至孝惠、高后时,封芮庶子二人为列侯,传国数世绝。

孝景皇帝上

元年乙酉,公元前一五六年

冬,十月,丞相嘉等奏:“功莫大于高皇帝,德莫盛于孝文皇帝。高皇帝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

制曰:“可。”

夏,四月,乙卯,赦天下。

遣御史大夫青至代下与匈奴和亲。

五月,复收民田半租,三十而税一。

初,文帝除肉刑,外有轻刑之名,内实杀人;斩右止者又当死;斩左止者笞五百,当劓者笞三百,率多死。

是岁,下诏曰:“加笞、重罪无异;幸而不死,不可为人。其定律:笞五百曰三百,笞三百曰二百。”

以太中大夫周仁为郎中令,张欧为廷尉,楚元王子平陆侯礼为宗正,中大夫晁错为左内史。

仁始为太子舍人,以廉谨得幸。

张欧亦事帝于太子宫,虽治刑名家,为人长者,帝由是重之,用为九卿。

欧为吏未尝言按人,专以诚长者处官;官属以为长者,亦不敢大欺。

二年丙戌,公元前一五五年

冬,十二月,有星孛于西南。

令天下男子年二十始傅。

春,三月,甲寅,立皇子德为河间王,阏为临江王,馀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夏,四月,壬午,太皇太后薄氏崩。

六月,丞相申屠嘉薨。

时内史晁错数请间言事,辄听,宠幸倾九卿,法令多所更定。

丞相嘉自绌所言不用,疾错。

错为内史,东出不便,更穿一门南出。

南出者,太上皇庙堧垣也。

嘉闻错穿宗庙垣,为奏,请诛错。

客有语错,错恐,夜入宫上谒,自归上。

至朝,嘉请诛内史错。

上曰:“错所穿非真庙垣,乃外耎垣,故冗官居其中;且又我使为之,错无罪。”

丞相嘉谢。

罢朝,嘉谓长史曰:“吾悔不先斩错乃请之,为错所卖。”

至舍,因欧血而死。

错以此愈贵。

秋,与匈奴和亲。

八月,丁未,以御史大夫开封侯陶青为丞相。

丁巳,以内史晁错为御史大夫。

彗星出东北。

秋,衡山雨雹,大者五寸,深者二尺。

荧惑逆行守北辰,月出北辰间;岁星逆行天廷中。

梁孝王以窦太后少子故,有宠,王四十馀城,居天下膏腴地。

赏赐不可胜道,府库金钱且百巨万,珠玉宝器多于京师。

筑东苑,方三百馀里,广睢阳城七十里,大治宫室,为复道,自宫连属于平台三十馀里。

招延四方豪俊之士,如吴人枚乘、严忌,齐人羊胜、公孙诡、邹阳,蜀人司马相如之属皆从之游。

每入朝,上使使持节以乘舆驷马迎梁王于关下。

既至,宠幸无比,入则侍上同辇,出则同车,射猎上林中。

因上疏请留,且半岁。

梁侍中、郎、谒者著籍引出入天子殿门,与汉宦官无异。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七-译文

从玄黓涒滩年开始,到柔兆阉茂年结束,共十五年。

太宗孝文皇帝下前十一年(壬申年,公元前169年)

冬季,十一月,皇帝前往代地。

春季,正月,皇帝从代地返回。

夏季,六月,梁怀王刘揖去世,没有子嗣。贾谊再次上书说:“陛下如果不制定制度,按照现在的形势,不过传一代、两代,诸侯仍然会放纵而不受控制,豪强势力会变得非常强大,汉朝的法律将无法执行。陛下所依赖的藩屏和皇太子的依靠,只有淮阳和代两个封国。代国位于北方边境,与强大的匈奴为邻,能够自保就足够了;而淮阳国与强大的诸侯相比,就像脸上的黑痣,只能成为大国的诱饵,而不足以有所制约。如今制度掌握在陛下手中,制定国家政策却让儿子成为诱饵,怎么能说是明智的呢!我的愚见是,希望将淮南的土地划归淮阳,并为梁王立后,割淮阳北边的两三个城与东郡来增加梁国的实力。如果不行,可以将代王迁都到睢阳。梁国从新郪起向北延伸到黄河,淮阳包围陈国向南延伸到长江,那么有异心的大诸侯就会胆寒而不敢图谋不轨。梁国足以抵御齐国和赵国,淮阳足以制约吴国和楚国,陛下可以高枕无忧,再也不会有山东的忧患,这是两代人的利益。现在虽然平静,正好遇到诸侯都还年轻;几年之后,陛下就会看到结果了。秦朝日夜苦心劳力以消除六国的祸患;如今陛下掌握天下,颐指气使,高枕无忧却促成六国的祸患,难以说是明智的,如果自身无事,却蓄积祸乱,宿命难逃,眼睁睁地看着而不采取措施;万年之后,传给老母和弱子,将会使国家不安宁,不能说是仁德。”皇帝于是采纳了贾谊的建议,将淮阳王刘武迁为梁王,北界到泰山,西至高阳,得到四十多个大县。一年多后,贾谊也去世了,死时年仅三十三岁。将城阳王刘喜迁为淮南王。

匈奴入侵狄道。

当时匈奴多次成为边境的祸患,太子家令颍川人晁错上书谈论军事说:“《兵法》说:‘有必胜的将领,没有必胜的百姓。’由此看来,安定边境,建立功名,关键在于良将,不可不慎重选择。

我又听说,用兵临战时最紧急的有三点:一是占据有利地形,二是士兵训练有素,三是兵器精良。兵法上说:步兵、车骑、弓弩、长戟、矛鋋、剑楯等兵种,各有其适用的地形;如果地形不适宜,可能十个士兵也抵不上一个。士兵不经过选拔和训练,不熟悉战斗,起居不精,动静不协调,趋利不及,避难不彻底,前击后解,与金鼓的指挥相违背,这是不训练士兵的过错,一百个士兵也抵不上十个。兵器不精良,与赤手空拳无异;铠甲不坚固,与赤裸上身无异;弩箭射不远,与短兵器无异;射箭不能命中,与没有箭矢无异;射中却不能穿透,与没有箭头无异;这是将领不重视兵器的祸患,五个士兵也抵不上一个。所以《兵法》说:‘兵器不精良,等于把士兵送给敌人;士兵不能用,等于把将领送给敌人;将领不懂兵法,等于把君主送给敌人;君主不选择良将,等于把国家送给敌人。’这四点,是军事上最重要的。

我又听说:大小不同,强弱不同,险易不同,准备也不同。卑躬屈膝地侍奉强国,是小国的形态;联合小国攻打大国,是敌国的形态;用蛮夷攻打蛮夷,是中国的形态。如今匈奴的地形、技艺与中国不同,他们上下山坡,出入溪涧,中国的马匹无法与之相比;在险峻的道路上奔驰射箭,中国的骑兵无法与之相比;风雨中不疲劳,饥渴中不困倦,中国的士兵无法与之相比;这是匈奴的长处。至于平原、易地、轻车、突骑,匈奴的军队容易被打乱;劲弩、长戟、射程远,匈奴的弓箭无法抵挡;坚固的铠甲、锋利的兵器,长短相杂,游弩往来,什伍俱前,匈奴的军队无法抵挡;材官驺发,箭道同的,匈奴的革笥、木荐无法支撑;下马地斗,剑戟相接,去就相薄,匈奴的脚力无法跟上;这是中国的长处。由此看来,匈奴的长处有三点,中国的长处有五点。陛下又发动数十万大军去讨伐数万匈奴,众寡悬殊,是以一击十的战术。

尽管如此,兵器是凶器;战争是危险的事情。所以以大为小,以强为弱,往往在一瞬间。用人的生命去争胜,一旦失败就无法挽回,后悔也来不及了。帝王之道,在于万全。如今降胡、义渠、蛮夷等归顺的人,有数千之众,饮食、技艺与匈奴相同。可以赐给他们坚固的铠甲、絮衣、劲弓、利箭,再加上边郡的精良骑兵,任命明智的将领,了解他们的习俗,安抚他们的心,以陛下的明约来统领他们。即使有险阻,也可以用他们来抵挡;在平原地带,则用轻车、材官来制敌;两军互为表里,各用其长处,再加上人数众多,这是万全之策。”

皇帝赞赏他的建议,赐给晁错书信,宠爱并答复他。晁错又上书说:“我听说秦朝起兵攻打胡、粤,并不是为了保卫边境和拯救百姓的生命,而是因为贪婪和想要扩张领土,所以功业未成而天下大乱。而且起兵却不知道形势,战斗时被人擒获,屯兵时士兵积劳成疾而死。胡、貉之人,天性耐寒;扬、粤之人,天性耐暑。秦朝的戍卒无法适应水土,戍边的死在边境,运输的死在路上。秦朝的百姓看到这种情况,就像去送死一样,因此用谪发的方式征召他们,称为‘谪戍’;先征召有罪的官吏和赘婿、商人,然后是曾经有市籍的人,再然后是祖父母、父母曾经有市籍的人,最后是闾左的百姓。征召不顺利,被征召的人愤恨怨怒,有万死的危险却没有丝毫回报,死后也没有任何补偿,天下人都知道祸患会降临到自己身上。陈胜被征召戍边,到了大泽乡,率先起义,天下人像流水一样跟随他,这是秦朝用威逼手段征召的弊端。

胡人以游牧为生,不固定在一地,容易扰乱边境,往来迁徙,时来时去。这是胡人的生活方式,也是中国之所以远离南畮的原因。如今胡人多次在塞下放牧、打猎,等待防备边境的士兵,士兵少时就入侵。陛下如果不救援,边境的百姓就会绝望而有投降敌人的心思;如果救援,派兵少则不足以抵挡,派兵多,远县的士兵刚到,胡人又已经离去。聚集而不解散,费用巨大;解散后,胡人又入侵。这样连年不断,中国就会贫苦而百姓不安。陛下关心边境,派遣将领和士兵去治理边塞,这是极大的恩惠。然而如今远方的士兵守边,一年一换,不了解胡人的情况。不如选择常驻的百姓,让他们在边境安家种田,同时防备敌人,修筑高城深堑;在要害之处,通川之道,建立城邑,不少于千家。先建造房屋,准备农具,然后招募百姓,免罪,封爵,恢复他们的家庭,给予冬夏衣物和粮食,直到他们能够自给自足。边境的百姓,如果俸禄和利益不丰厚,不可能让他们长期居住在危险的地方。胡人入侵时,能够阻止他们掠夺的,将掠夺物的一半分给他们,官府为他们赎买。这样,百姓就会互相救助,面对胡人不避生死。这不是因为对朝廷有德,而是为了保全亲戚

赐予农民今年租税的一半。”

太宗孝文皇帝十三年(甲戌年,公元前167年)

春天,二月,甲寅日,皇帝下诏说:“我亲自率领天下百姓耕种以供应祭祀用的谷物,皇后亲自养蚕以供应祭祀用的衣物;请准备相应的礼仪。”

起初,秦朝时祝官有袐祝,一旦有灾祸或吉祥的征兆,就把责任推给下面的官员。夏天,皇帝下诏说:“我听说天道,祸患从怨恨中产生,福气由德行兴起,百官的过错,应该由我来承担。现在袐祝官把责任推给下面的官员,以彰显我的无德,我非常不赞同。废除袐祝官!”

齐国的太仓令淳于意犯了罪,应当受刑,被逮捕并押送到长安。他的小女儿缇萦上书说:“我父亲做官时,齐国的人都称赞他廉洁公正;现在因犯法而受刑。我悲伤的是,死去的人不能复生,受刑的人不能复原,即使以后想改过自新,也没有机会了。我愿意被没入官府做奴婢,以赎父亲的罪,让他能够改过自新。”

皇帝怜悯她的心意,五月,下诏说:“《诗经》上说:‘和乐的君子,是百姓的父母。’现在人们有过错,还没有教育就施加刑罚,有些人想改过向善却没有机会,我非常怜悯他们!刑罚到了断肢体、刻肌肤的地步,终身不能恢复,这是多么痛苦而不道德的事情啊!这难道是作为百姓父母的意思吗?废除肉刑,用其他方式代替;并命令罪人根据罪行的轻重,不记逃亡,服刑一定年限后可以免罪。制定法令!”

丞相张苍、御史大夫冯敬上奏请求制定法律说:“应当剃发的罪犯去做城旦、舂;应当刺字的罪犯剃发并戴枷锁去做城旦、舂;应当割鼻的罪犯打三百鞭;应当砍掉左脚的罪犯打五百鞭;应当砍掉右脚及杀人自首的罪犯,以及官吏受贿、枉法、侵占官府财物并立即盗窃的罪犯,已经判决后又犯鞭刑罪的,都处死。已经判决为城旦、舂的罪犯,服刑一定年限后可以免罪。”

皇帝批准了这个提议。

当时,皇帝亲自修行玄默,而将相都是旧时的功臣,少文采而多质朴。他们吸取秦朝灭亡的教训,讨论政务时务求宽厚,羞于谈论别人的过失,教化遍及天下,告发他人的风气改变了。官吏安心于职位,百姓乐于从事自己的职业,积蓄逐年增加,人口逐渐增多。风俗淳厚,法律宽松,对罪行有疑问的,就宽恕百姓,因此刑罚大大减少,以至于一年只判决四百件案件,有刑罚错失的风气。

六月,皇帝下诏说:“农业是国家的根本,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现在百姓辛勤劳作却要缴纳租税,这是本末倒置,劝农的政策还不够完善。废除田地的租税。”

太宗孝文皇帝十四年(乙亥年,公元前166年)

冬天,匈奴老上单于率领十四万骑兵入侵朝那、萧关,杀死了北地都尉卬,掳走了大量百姓和牲畜;接着到达彭阳,派奇兵烧毁了回中宫,侦察骑兵到达雍甘泉。皇帝任命中尉周舍、郎中令张武为将军,调集一千辆战车、十万骑兵驻扎在长安附近,以防备匈奴的入侵;并任命昌侯卢卿为上郡将军,甯侯魏遬为北地将军,隆虑侯周灶为陇西将军,驻扎在三郡。皇帝亲自慰劳军队,整顿军队,发布教令,赏赐官兵,并打算亲自征讨匈奴。群臣劝谏,皇帝不听;皇太后坚决阻止,皇帝才作罢。于是任命东阳侯张相如为大将军,成侯董赤、内史栾布都为将军,攻打匈奴。单于在塞内停留了一个多月,才离去。汉军追击到塞外就返回了,没有取得什么战果。

皇帝乘车经过郎署,问郎署长冯唐说:“你的父亲家在哪里?”冯唐回答说:“我的祖父是赵国人,父亲迁到了代地。”皇帝说:“我住在代地时,我的尚食监高祛多次向我提起赵将李齐的贤能,他在巨鹿作战。现在我每次吃饭时,心里总是想着巨鹿。你父亲知道这件事吗?”冯唐回答说:“他还不如廉颇、李牧那样会带兵。”皇帝拍着大腿说:“唉!我偏偏得不到廉颇、李牧这样的将领!我怎么会担心匈奴呢!”冯唐说:“陛下即使得到了廉颇、李牧,也不会重用他们。”皇帝大怒,起身进入宫中,过了很久,召见冯唐,责备他说:“你为什么当众羞辱我,难道没有私下说话的地方吗?”冯唐谢罪说:“我是个粗人,不懂得忌讳。”皇帝正为匈奴的入侵而忧虑,于是又问冯唐说:“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重用廉颇、李牧呢?”冯唐回答说:“我听说上古的君王派遣将领时,跪着推车,说:‘城门以内的事,我来处理;城门以外的事,将军来处理。’军功和赏赐都由将领决定,回来后再向君王报告,这不是空话。我的祖父说:李牧做赵国的将领时,驻守边疆,军市的租税都用来犒赏士兵;赏赐由将领决定,不经过朝廷的审查。委任将领并责成他们成功,所以李牧才能充分发挥他的才智;他挑选了一千三百辆战车,一万三千名骑兵,十万名精锐士兵,因此北逐匈奴,击败东胡,消灭澹林,西抗强大的秦国,南拒韩、魏。那时,赵国几乎称霸。后来赵王迁即位,听信郭开的谗言,最终杀了李牧,让颜聚代替他;结果军队溃败,士兵逃亡,被秦国俘虏消灭。现在我听说魏尚做云中太守时,军市的租税都用来犒赏士兵,自己每五天杀一头牛,亲自招待宾客、军吏、舍人,因此匈奴远远避开,不敢靠近云中的边塞。匈奴曾经入侵一次,魏尚率领骑兵出击,杀死了很多敌人。士兵们都是农家子弟,从田间出来参军,哪里懂得军中的文书和符节!整天奋力作战,斩首捕虏,向幕府报功,只要有一句话不符合,文吏就依法追究,赏赐不能兑现,而官吏执法必严。我认为陛下的赏赐太轻,惩罚太重。而且云中太守魏尚因为报功时首级和俘虏差了六级,陛下就把他交给官吏,削去他的爵位,罚他做苦役。由此看来,陛下即使得到了廉颇、李牧,也不会重用他们!”皇帝听了很高兴。当天,命令冯唐持节赦免魏尚,恢复他云中太守的职位,并任命冯唐为车骑都尉。

春天,皇帝下诏扩大祭祀坛场、增加祭祀用的玉器和币帛,并说:“我听说祠官祈祷时,都把福气归于我,不为百姓祈福,我感到非常惭愧。以我的无德,却独自享受福气,百姓却没有份,这是加重我的无德。命令祠官致敬,不要有所祈求!”

这一年,河间文王辟强去世。

起初,丞相张苍认为汉朝得水德,鲁人公孙臣认为汉朝应当得土德,其征兆是黄龙出现;张苍认为不对,罢免了他。

太宗孝文皇帝十五年(丙子年,公元前165年)

春天,黄龙出现在成纪。皇帝召见公孙臣,任命他为博士,与诸生讨论土德,草拟改历、服色等事宜。张苍因此自惭形秽。

夏天,四月,皇帝首次到雍地,郊祭五帝,大赦天下。

九月,皇帝下诏命令诸侯王、公卿、郡守推荐贤良、能直言极谏的人,皇帝亲自策问他们。太子家令晁错对策成绩优异,被提拔为中大夫。晁错又上书建议削藩及修改法令,共三十篇。皇帝虽然没有全部采纳,但很欣赏他的才能。

这一年,齐文王则、河间哀王福都去世,没有子嗣,封国被废除。

赵人新垣平以望气之术见到皇帝,说长安东北有神气,呈五彩,于是建造了渭阳五帝庙。

太宗孝文皇帝十六年(丁丑年,公元前164年)

夏天

四月,皇帝在渭阳的五帝庙举行郊祀,祭祀上帝。

于是,新垣平被尊为上大夫,赏赐千金;并让博士和儒生们从《六经》中选取内容,编写《王制》,讨论巡狩和封禅的事宜。

又在长门道北建立了五帝坛。

将淮南王喜迁回城阳王的位置,并将齐国分为六个小国;丙寅日,立齐悼惠王的六个儿子为王:杨虚侯将闾为齐王,安都侯志为济北王,武成侯贤为菑川王,白石侯雄渠为胶东王,平昌侯卬为胶西王,扐侯辟光为济南王。

淮南厉王的三个儿子也被封为王:阜陵安为淮南王,安阳侯勃为衡山王,阳周侯赐为庐江王。

秋天,九月,新垣平派人拿着玉杯上书献给皇帝。

新垣平对皇帝说:“宫门外有宝玉的气息。”

不久,果然有人献上玉杯,杯上刻着“人主延寿”四个字。

新垣平又说:“我预测太阳会再次升到中天。”

过了一会儿,太阳果然再次升到中天。

于是,皇帝将这一年改为元年,下令全国举行盛大的宴会。

新垣平说:“周鼎沉没在泗水中。现在黄河决口,水流向泗水,我看到东北方向的汾阴有金宝的气息,周鼎可能会在那里出现!征兆已经显现,如果不迎接,它就不会到来。”

于是,皇帝派人到汾阴南修建庙宇,靠近黄河,准备祭祀并迎接周鼎的出现。

太宗孝文皇帝下后元年(戊寅,公元前一六三年)

冬天,十月,有人上书告发新垣平“所说的话都是谎言”;皇帝下令将他交给官吏治罪,最终处死了他。

从此以后,皇帝对改正、服制、鬼神等事情也失去了兴趣,渭阳和长门的五帝庙由祠官负责,按时祭祀,皇帝不再亲自前往。

春天,三月,孝惠皇后张氏去世。

皇帝下诏说:“近年来收成不好,又有水灾、旱灾和瘟疫,我非常担忧。我愚昧不明,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是不是我的政策有失误,行为有过错?还是天道不顺,地利不得,人事不和,鬼神不再享受祭祀?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百官的俸禄被削减,无用的事情太多?为什么百姓的食物如此匮乏?虽然土地没有减少,人口也没有增加,按人口计算土地,古代还有余裕,而现在食物却严重不足,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是不是百姓从事工商业而损害了农业,酿酒消耗了粮食,六畜的饲料太多?这些大大小小的问题,我还没有找到答案,希望与丞相、列侯、二千石官员、博士们一起讨论。如果有可以辅助百姓的建议,尽管大胆提出,不要有所隐瞒!”

太宗孝文皇帝下二年(己卯,公元前一六二年)

夏天,皇帝前往雍地的棫阳宫。

六月,代孝王参去世。

匈奴连年入侵边境,杀害和掠夺了大量的人民和牲畜;云中、辽东地区受害最严重,郡中有上万人被杀。

皇帝对此非常担忧,于是派使者送信给匈奴。

单于也派使者回信表示感谢,双方再次和亲。

八月,戊戌日,丞相张苍被免职。

皇帝因为皇后的弟弟窦广国贤能,品行端正,想任命他为丞相,但又担心天下人认为他偏私窦广国,犹豫了很久。

而高帝时期的大臣中,已经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御史大夫梁国的申屠嘉,曾经以材官的身份跟随高帝,被封为关内侯;庚午日,皇帝任命申屠嘉为丞相,封为故安侯。

申屠嘉为人廉洁正直,家中不接受私人拜访。

当时,太中大夫邓通正受到皇帝的宠爱,赏赐无数。

皇帝曾经在邓通家中宴饮,对他的宠爱无人能比。

申屠嘉有一次上朝,邓通站在皇帝旁边,态度傲慢,申屠嘉奏事完毕后,对皇帝说:“陛下宠爱群臣,可以让他们富贵;但朝廷的礼仪,不能不严肃。”

皇帝说:“你不要说了,我自有分寸。”

退朝后,申屠嘉坐在府中,发檄文召邓通到丞相府,邓通不来,申屠嘉威胁要杀他。

邓通害怕了,跑去告诉皇帝;皇帝说:“你先去,我马上派人召你回来。”

邓通到了丞相府,脱帽赤脚,叩头谢罪。

申屠嘉坐在那里,不为所动,责备他说:“朝廷是高帝的朝廷。你一个小臣,竟敢在殿上嬉戏,这是大不敬,应当斩首。来人!现在就执行!”

邓通叩头不止,额头流血,申屠嘉仍不放过。

皇帝知道申屠嘉已经为难了邓通,派使者持节召邓通回来,并对申屠嘉说:“这是我的宠臣,你放了他吧!”

邓通回来后,哭着对皇帝说:“丞相差点杀了我!”

太宗孝文皇帝下三年(庚辰,公元前一六一年)

春天,二月,皇帝前往代地。

这一年,匈奴的老上单于去世,他的儿子军臣单于继位。

太宗孝文皇帝下四年(辛巳,公元前一六零年)

夏天,四月,丙寅日,日食发生。

五月,大赦天下。

皇帝前往雍地。

太宗孝文皇帝下五年(壬午,公元前一五九年)

春天,正月,皇帝前往陇西;三月,前往雍地;秋天,七月,前往代地。

太宗孝文皇帝下六年(癸未,公元前一五八年)

冬天,匈奴三万骑兵入侵上郡,三万骑兵入侵云中,杀害和掠夺了大量人民,烽火一直传到甘泉和长安。

皇帝任命中大夫令免为车骑将军,驻守飞狐;任命前楚相苏意为将军,驻守句注;任命将军张武驻守北地;任命河内太守周亚夫为将军,驻守细柳;任命宗正刘礼为将军,驻守霸上;任命祝兹侯徐厉为将军,驻守棘门;以防御匈奴。

皇帝亲自慰劳军队,到了霸上和棘门的军营,直接骑马进入,将军们下马迎接。

后来到了细柳军营,士兵们全副武装,刀剑出鞘,弓弩拉满,皇帝的先行官到了,却进不去。

先行官说:“皇帝马上就到!”

军门都尉说:“将军有令:‘军中只听将军的命令,不听天子的诏令!’”

过了一会儿,皇帝到了,还是进不去。

于是皇帝派使者持节诏令将军:“我要进营慰劳军队。”

周亚夫这才传令打开营门。

营门的士兵对皇帝的随从说:“将军有令:军营中不得骑马奔驰。”

于是皇帝只好勒住马缰,缓缓前行。

到了军营,周亚夫手持兵器行礼说:“穿甲胄的将士不行跪拜礼,请允许我以军礼相见。”

皇帝为之动容,严肃地坐在车上,派人向周亚夫致意:“皇帝敬劳将军。”

仪式结束后,皇帝离开军营。

出了军营大门,群臣都感到惊讶。

皇帝说:“啊,这才是真正的将军!之前霸上、棘门的军队简直像儿戏,他们的将军很容易被袭击俘虏。至于周亚夫,谁敢侵犯他!”

皇帝对周亚夫赞不绝口。

一个多月后,汉军到达边境,匈奴也退到了塞外,汉军撤兵。

于是皇帝任命周亚夫为中尉。

夏天,四月,大旱,蝗灾发生。

皇帝下令诸侯不必进贡;开放山林湖泽,减少宫廷开支,削减官员人数;开仓赈济百姓;允许百姓卖爵位。

太宗孝文皇帝下七年(甲申,公元前一五七年)

夏天,六月,已亥日,皇帝在未央宫去世。

遗诏说:“我听说:天下万物有生必有死。死亡是天地之理,自然之道,何必过分哀伤!当今之世,人们都贪生怕死,厚葬破财,重服伤身,我很不赞同。况且我德行不足,未能很好地辅助百姓;如今去世,又让百姓长时间服丧,忍受寒暑之苦,哀伤父子之情,

伤害了长老的心愿,减少了他们的饮食,断绝了对鬼神的祭祀,加重了我的不德,天下人会怎么看待我呢!

我得以保全宗庙,以微小的身躯托付于天下君王之上,已经二十多年了。

依靠上天的灵佑,国家的福气,国内安宁,没有战争。

我虽然不聪明,常常害怕自己的过失会玷污先帝的遗德,只是年岁长久,担心不能善终。

现在幸运地得以天年,能够再次供养于高庙,还有什么可哀念的呢!

现在命令天下的官吏和百姓:命令到达后,出丧三天,都要脱下丧服;不要禁止娶妻、嫁女、祭祀、饮酒、吃肉,自己应当为丧事服丧的人,都不要赤脚;丧带不要超过三寸;不要布置车辆和兵器;不要发动百姓在宫殿中哭丧;宫殿中应当哭丧的人,都在早晚各哭十五声,礼仪结束后停止;不是早晚哭丧的时候,禁止擅自哭丧;已经下葬后,服大功十五天,小功十四天,纤七天,然后脱下丧服。

其他不在命令中的事项,都按照这个命令类比处理。

向天下公告,让大家明白我的意思。

霸陵的山川保持原样,不要有所改变。

归夫以下至少使。”

乙巳日,葬于霸陵。

皇帝即位二十三年,宫室、苑囿、车骑、服御,都没有增加;有不方便的地方,就立即废除以利民。

曾经想建造露台,召来工匠计算费用,需要百金。

皇帝说:“百金,是中等人家十家的财产。我继承了先帝的宫室,常常害怕玷污了它,为什么要建造露台呢!”

自己穿着粗布衣服;所宠爱的慎夫人,衣服不拖地;帷帐没有文绣;以示敦朴,为天下人做表率。

治理霸陵,都用瓦器,不得用金、银、铜、锡装饰,依山而建,不起坟。

吴王假装生病不上朝,赐给他几杖。

群臣袁盎等人虽然谏言恳切,常常假借采纳使用。

张武等人受贿金钱,被发现后,反而更加赏赐以使他们感到羞愧;专心以德化民。

因此国内安宁,家家富足,后世很少有人能比得上。

丁未日,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太后薄氏为太皇太后,皇后为皇太后。

九月,有彗星出现在西方。

这一年,长沙王吴著去世,没有子嗣,封国被废除。

当初,高祖认为文王芮贤能,命令御史:“长沙王忠,其令著令。”

到孝惠、高后时,封芮的庶子二人为列侯,传国数世后断绝。

孝景皇帝上

元年乙酉,公元前一五六年

冬天,十月,丞相嘉等人上奏:“功劳没有比高皇帝更大的,德行没有比孝文皇帝更盛的。高皇帝的庙,应该作为帝者的太祖之庙;孝文皇帝的庙,应该作为帝者的太宗之庙。天子应该世世代代献祭于祖宗的庙,郡国诸侯应该各自为孝文皇帝建立太宗之庙。”

皇帝下诏说:“可以。”

夏天,四月,乙卯日,大赦天下。

派遣御史大夫青到代地与匈奴和亲。

五月,再次收取百姓田租的一半,三十税一。

当初,文帝废除肉刑,表面上有了轻刑的名声,实际上却是在杀人;斩右脚的又应当处死;斩左脚的鞭打五百下,应当割鼻子的鞭打三百下,大多都会死亡。

这一年,下诏说:“增加鞭打、重罪没有区别;侥幸不死,也不能成为人。现在规定:鞭打五百下的改为三百下,鞭打三百下的改为二百下。”

以太中大夫周仁为郎中令,张欧为廷尉,楚元王的儿子平陆侯礼为宗正,中大夫晁错为左内史。

周仁最初是太子舍人,因为廉洁谨慎而得到宠幸。

张欧也在太子宫侍奉皇帝,虽然研究刑名之学,但为人长者,皇帝因此重用他,任命为九卿。

张欧做官从未说过要查办人,专以诚实长者的态度处理公务;下属认为他是长者,也不敢大肆欺骗。

二年丙戌,公元前一五五年

冬天,十二月,有彗星出现在西南方。

命令天下男子年满二十岁开始服役。

春天,三月,甲寅日,立皇子德为河间王,阏为临江王,馀为淮阳王,非为汝南王,彭祖为广川王,发为长沙王。

夏天,四月,壬午日,太皇太后薄氏去世。

六月,丞相申屠嘉去世。

当时内史晁错多次请求私下进言,皇帝总是听取,宠幸超过九卿,法令多有更改。

丞相申屠嘉因为自己的建议不被采纳,痛恨晁错。

晁错作为内史,东门出入不便,便另开一门南出。

南门是太上皇庙的围墙。

申屠嘉听说晁错穿过了宗庙的围墙,便上奏请求诛杀晁错。

有人告诉晁错,晁错害怕,夜里入宫谒见皇帝,自行请罪。

到了朝堂,申屠嘉请求诛杀内史晁错。

皇帝说:“晁错所穿的不是真正的庙墙,而是外围的围墙,所以冗官居住其中;而且是我让他这么做的,晁错无罪。”

丞相申屠嘉谢罪。

退朝后,申屠嘉对长史说:“我后悔没有先斩晁错再请示,被晁错出卖了。”

回到家中,因吐血而死。

晁错因此更加显贵。

秋天,与匈奴和亲。

八月,丁未日,任命御史大夫开封侯陶青为丞相。

丁巳日,任命内史晁错为御史大夫。

彗星出现在东北方。

秋天,衡山下冰雹,大的有五寸,深的达二尺。

火星逆行停留在北辰,月亮出现在北辰之间;木星逆行在天廷中。

梁孝王因为是窦太后的小儿子,所以受到宠爱,拥有四十多座城池,占据天下最肥沃的土地。

赏赐不可胜数,府库中的金钱多达百亿,珠玉宝器比京师还多。

建造东苑,方圆三百多里,扩建睢阳城七十里,大规模修建宫室,建造复道,从宫中连接到平台长达三十多里。

招揽四方的豪杰之士,如吴人枚乘、严忌,齐人羊胜、公孙诡、邹阳,蜀人司马相如等人都跟随他游历。

每次入朝,皇帝派使者持节用驷马迎接梁王到关下。

到达后,宠幸无比,入宫则与皇帝同乘一车,出宫则同乘一车,在上林苑中射猎。

因此上疏请求留下,并且半年。

梁国的侍中、郎、谒者登记在册,出入天子殿门,与汉朝的宦官无异。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七-注解

玄黓涒滩:古代纪年法中的年份名称,玄黓指黑色,涒滩指水边,合起来表示某一特定年份。

柔兆阉茂:古代纪年法中的年份名称,柔兆指温和的征兆,阉茂指茂盛,合起来表示某一特定年份。

太宗孝文皇帝:指汉文帝刘恒,西汉第五位皇帝,以孝治国,谥号孝文。

代:古代地名,今河北蔚县一带,汉文帝曾在此地巡幸。

梁怀王揖:西汉诸侯王,梁怀王刘揖,汉文帝之子,死后无子嗣。

贾谊:西汉著名政治家、文学家,曾多次上书汉文帝,提出治国安邦的建议。

淮阳:古代地名,今河南淮阳一带,汉文帝时期为诸侯国。

匈奴:古代北方游牧民族,常与中原王朝发生冲突。

晁错:西汉政治家,曾任太子家令,主张加强中央集权,提出削藩政策。

兵法:指古代军事理论著作,如《孙子兵法》等,主要论述战争策略和军事指挥。

谪戍:古代刑罚,将罪犯发配到边疆戍守。

陈胜:秦末农民起义领袖,发动大泽乡起义,揭开了秦末农民战争的序幕。

徙民实边:指将内地居民迁移到边疆地区,以充实边疆人口,增强边防力量。这一政策在中国历史上多次实施,目的是为了加强边疆的防御能力,同时促进边疆地区的开发。

屯戍:指军队在边疆地区驻扎和防守。屯戍制度是中国古代重要的军事制度之一,旨在通过长期驻军来巩固边疆防御。

输将之费:指运输军需物资的费用。在古代,边疆地区的物资供应往往需要从内地长途运输,费用高昂。

秦之行怨民:指秦朝时期对民众的严苛统治和压迫,导致民怨沸腾。晁错在此处对比汉朝的徙民政策与秦朝的暴政,强调汉朝政策的优越性。

五家为伍:古代的一种基层组织制度,五户人家组成一个‘伍’,伍有长负责管理。这种制度在边疆地区用于加强管理和防御。

假士:古代边疆地区的低级军官,负责管理一里(约十户)的事务。

假五百:古代边疆地区的军官,负责管理一连(约四十户)的事务。

假候:古代边疆地区的高级军官,负责管理一邑(约四百户)的事务。

折胶:比喻在敌人尚未强大时予以打击,使其无法发展壮大。晁错在此处建议汉文帝在匈奴尚未强大时采取行动,以立威于边疆。

入粟县官:指民众将粮食上缴给官府,以换取爵位或免除罪责。这一政策旨在鼓励农业生产,增加国家粮食储备。

五大夫:古代爵位的一种,属于较高的爵位。晁错建议通过入粟受爵的方式,激励民众积极参与农业生产。

租税:古代农民向国家缴纳的税收,通常以粮食或其他农产品形式缴纳。

粢盛:古代祭祀时所用的谷物,泛指祭祀用的粮食。

袐祝:秦朝时期的一种官职,负责祭祀和祈福,有时会将灾祸的责任推给下级官员。

肉刑:古代的一种刑罚,包括割鼻、割耳、割舌等,汉文帝时期废除。

城旦、舂:古代的一种刑罚,城旦指男性罪犯被罚去修筑城墙,舂指女性罪犯被罚去舂米。

黥:古代的一种刑罚,即在罪犯脸上刺字,以示惩罚。

劓:古代的一种刑罚,即割去罪犯的鼻子。

弃市:古代的一种极刑,即将罪犯在市场上公开处死。

廉颇、李牧:战国时期赵国的著名将领,以军事才能著称。

魏尚:汉朝时期的云中郡守,以善于治理边境和抵御匈奴闻名。

黄龙见:古代认为黄龙的出现是祥瑞之兆,象征着国家的兴盛。

五帝:中国古代传说中的五位圣王,通常指黄帝、颛顼、帝喾、尧、舜。

郊祀:古代帝王在郊外祭祀天地神灵的仪式,以示对天地的尊崇和祈求国泰民安。

五帝庙:祭祀中国古代传说中的五位帝王(黄帝、颛顼、帝喾、尧、舜)的庙宇,象征着古代帝王的权威和神圣。

新垣平:西汉时期的一位方士,以预言和神秘术数闻名,曾受到汉文帝的宠信。

《六经》:指《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和《乐经》,是中国古代儒家经典的总称。

《王制》:《礼记》中的一篇,主要论述古代帝王的治国之道和礼仪制度。

巡狩:古代帝王巡视四方,考察民情,巩固统治的一种政治活动。

封禅:古代帝王在泰山举行的祭祀天地的仪式,象征帝王受命于天,统治天下的合法性。

长门道:汉代长安城的一条重要道路,五帝坛设立于此,象征着对五帝的尊崇。

淮南王:西汉时期的一个诸侯王,封地在今安徽一带。

城阳王:西汉时期的一个诸侯王,封地在今山东一带。

齐悼惠王:西汉时期的一个诸侯王,封地在今山东一带。

玉杯:古代贵族使用的珍贵器物,常作为祭祀或礼仪用品。

人主延寿:刻在玉杯上的文字,意为祈求帝王长寿,象征吉祥和权力的延续。

周鼎:周朝的青铜鼎,象征王权和国家的正统性。

汾阴:今山西汾阳一带,古代被认为是周鼎可能埋藏的地方。

改正、服、鬼神之事:指古代帝王通过改正历法、调整服饰、祭祀鬼神等方式来维护统治的合法性。

渭阳、长门五帝:指在渭阳和长门道设立的五帝庙,象征着对五帝的祭祀和尊崇。

孝惠皇后张氏:汉惠帝的皇后,张氏,死后谥号为孝惠皇后。

丞相张苍:西汉时期的丞相,以廉洁正直著称。

窦广国:汉文帝的皇后窦氏的弟弟,因其贤能而受到文帝的重视。

申屠嘉:西汉时期的丞相,以廉洁正直著称。

邓通:汉文帝的宠臣,因受宠而获得大量赏赐。

周亚夫:西汉时期的著名将领,以治军严明著称。

细柳:今陕西西安附近的地名,周亚夫曾在此驻军。

霸上:今陕西西安附近的地名,古代军事要地。

棘门:古代军营的门户,象征军事防御的严密。

介胄之士:指身穿铠甲的士兵,象征着军人的威严和纪律。

未央宫:西汉皇宫,位于长安城,是皇帝处理政务和居住的地方。

宗庙:古代帝王祭祀祖先的场所,象征着皇权的合法性和延续性。

霸陵:汉文帝的陵墓,位于今陕西省西安市,是西汉帝陵之一。

和亲:古代中原王朝与周边民族通过婚姻等方式建立和平关系的政策。

御史大夫:古代官职,负责监察百官,参与朝政。

郎中令:古代官职,负责宫廷侍卫和皇帝的安全。

廷尉:古代官职,掌管司法和刑狱。

宗正:古代官职,负责皇族事务。

左内史:古代官职,负责京畿地区的行政事务。

太子舍人:古代官职,负责太子的日常事务。

九卿:古代中央政府的九个高级官职,包括太常、光禄勋、卫尉等。

彗星:古代认为彗星的出现是不祥之兆,常与国家的兴衰联系在一起。

荧惑:古代对火星的称呼,认为其运行异常与国家的命运有关。

岁星:古代对木星的称呼,认为其运行与国家的兴衰有关。

梁孝王:汉文帝的弟弟,因受宠而拥有大量封地和财富。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七-评注

这段古文主要记载了汉文帝时期的政治、军事事件,尤其是贾谊和晁错对汉朝内政和边疆防御的建议。贾谊在梁怀王刘揖去世后,上书汉文帝,提出加强中央集权、削弱诸侯势力的建议。他认为,若不及时采取措施,诸侯势力将日益膨胀,汉朝的法律将无法推行。贾谊建议通过调整诸侯国的领土,增强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力,尤其是加强对淮阳和代国的管理,以防止诸侯国的叛乱。

晁错则从军事角度提出了对匈奴的防御策略。他指出,匈奴的骑兵在复杂地形中具有优势,而汉朝的军队在平原作战和装备精良方面则更胜一筹。晁错建议汉文帝应充分利用汉朝的优势,选择合适的将领,加强军队的训练和装备,以应对匈奴的威胁。他还提出,应通过招募边疆居民,建立常驻的边防军队,以增强边疆的防御能力。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字反映了汉文帝时期中央集权与地方诸侯之间的矛盾,以及汉朝与匈奴之间的军事对抗。贾谊和晁错的建议体现了当时政治家对国家安全和政权稳定的深刻思考。贾谊的削藩主张和晁错的军事策略,都是为了维护汉朝的统治,防止内忧外患。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文字语言简练,逻辑清晰,尤其是贾谊和晁错的奏疏,条理分明,论据充分,具有很强的说服力。贾谊的奏疏通过对诸侯国形势的分析,提出了具体的解决方案,展现了其政治智慧。晁错的奏疏则通过对匈奴和汉朝军队的对比,提出了针对性的军事策略,体现了其军事才能。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汉文帝时期的政治和军事事件,还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矛盾和民族关系。贾谊和晁错的建议对后世的政治和军事思想产生了深远影响,尤其是贾谊的削藩主张,为后来的汉武帝推行推恩令提供了理论依据。晁错的军事策略也为汉朝后来对匈奴的战争提供了重要参考。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还展现了汉文帝时期政治家和军事家的智慧与远见,为我们理解汉朝的政治、军事和社会状况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晁错在这段文字中提出了徙民实边的政策建议,并详细阐述了其必要性和实施方法。他首先指出,徙民实边不仅可以减少边疆的屯戍负担,还能使边疆居民安居乐业,避免被外敌掳掠的风险。这一政策不仅有利于当代,还能为后世带来长远的利益。晁错通过对比汉朝与秦朝的统治方式,强调了汉朝政策的优越性,认为汉朝的徙民政策是‘利施后世,名称圣明’的明智之举。

在具体实施方面,晁错提出了详细的建议。他认为,徙民到边疆后,政府应当妥善安置他们,提供必要的物质条件,如房屋、器物等,并设立医、巫等职业,以满足民众的医疗和祭祀需求。此外,他还建议通过组织制度加强边疆的管理和防御,如‘五家为伍’、‘十长一里’等,确保边疆居民在战时能够迅速组织起来,共同抵御外敌。晁错特别强调,徙民的壮士应当得到善待,以激励他们长期驻守边疆。

晁错还进一步分析了边疆防御的重要性。他认为,匈奴在冬季可能会南下侵扰,因此汉朝应当趁早采取行动,通过徙民实边和加强防御来立威于边疆。他提出‘折胶’的策略,即在敌人尚未强大时予以打击,使其无法发展壮大。这一策略体现了晁错对边疆形势的深刻洞察和对军事战略的精通。

在农业政策方面,晁错提出了‘贵粟’的主张。他认为,粮食是国家的根本,明君应当重视农业生产,减少对金玉等奢侈品的追求。他建议通过入粟受爵的方式,激励民众积极参与农业生产,增加国家的粮食储备。这一政策不仅能够解决国家的粮食问题,还能减轻贫民的赋税负担,实现‘损有馀,补不足’的社会公平。晁错的这一主张体现了他的民本思想,强调国家应当以民为本,重视农业生产,保障民众的基本生活需求。

总的来说,晁错在这段文字中展现了其深厚的政治智慧和战略眼光。他不仅提出了徙民实边和贵粟的具体政策,还通过对比历史和分析现实,论证了这些政策的必要性和可行性。他的建议不仅有助于解决当时的边疆和农业问题,还为后世提供了宝贵的治国经验。晁错的思想深刻影响了汉朝的政治和经济政策,成为中国古代治国理政的重要典范之一。

这段文字记载了汉文帝时期的几件重要事件,展现了文帝的治国理念和政策。文帝以仁政治国,注重减轻农民负担,废除残酷的肉刑,体现了其‘宽厚’的治国思想。文帝不仅亲自参与农耕,还废除了一些不合理的税收政策,显示出他对农业的重视和对民生的关怀。

文帝在处理匈奴问题时,虽然一度有意亲征,但在群臣和皇太后的劝阻下,最终选择了更为稳妥的策略。这反映了文帝在军事决策上的谨慎态度,同时也体现了他对臣下意见的尊重。

文帝与冯唐的对话,揭示了文帝对人才的渴望和对将领的信任问题。冯唐直言不讳地指出文帝在用人上的不足,文帝虽然一时愤怒,但最终接受了冯唐的建议,赦免了魏尚并重新任用他。这一事件展现了文帝的开明和善于纳谏的品质。

文帝在祭祀和礼仪方面的改革,显示了他对传统文化的尊重和对百姓福祉的关心。他不仅增加了祭祀的规模,还强调祭祀不应只为皇帝祈福,而应为百姓祈福,体现了其‘以民为本’的治国理念。

文帝时期的政治氛围较为宽松,官吏和百姓都能安居乐业,社会秩序良好,经济逐渐恢复和发展。文帝的仁政和宽厚政策,为汉朝的稳定和繁荣奠定了基础,也为后世树立了良好的治国典范。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汉文帝时期的政治、军事和文化事件,还深刻反映了文帝的治国思想和人格魅力。文帝的仁政、宽厚和开明,使得汉朝在他的统治下逐渐走向强盛,成为中国古代历史上的一个重要时期。

这段文字记载了西汉文帝时期的政治、宗教和军事活动,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帝王的治国理念。首先,文帝通过郊祀、封禅等宗教仪式来巩固自己的统治合法性,表明他对天地神灵的尊崇和对传统礼仪的重视。新垣平的预言和神秘术数虽然一度受到文帝的宠信,但最终因欺诈被诛杀,显示了文帝对政治稳定的重视和对迷信的警惕。

在政治方面,文帝通过分封诸侯王来平衡地方势力,体现了中央集权与地方分权的矛盾。淮南王、城阳王等诸侯王的封地调整,反映了文帝对地方势力的控制和平衡。同时,文帝对丞相张苍、申屠嘉等人的任用,显示了他对廉洁正直官员的重视,以及对朝廷礼仪和纪律的严格要求。

在军事方面,文帝面对匈奴的侵扰,采取了和亲与军事防御相结合的策略。周亚夫在细柳军营的严明治军,展现了汉朝军队的纪律性和战斗力,文帝对此表示赞赏,进一步巩固了中央对军队的控制。

文帝在晚年对鬼神之事的态度有所转变,显示出他对政治现实的清醒认识。他在遗诏中强调节俭和反对厚葬,体现了他的仁政思想和对百姓的关怀。这种思想对后世帝王产生了深远影响,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中仁政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

总体而言,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西汉文帝时期的政治、宗教和军事活动,还反映了文帝的治国理念和对传统礼仪的重视。通过对这些历史事件的描述,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西汉初期的政治生态和社会风貌,以及文帝作为一位明君的历史地位。

这段文本主要记载了汉文帝时期的政治、法律、文化等方面的内容,展现了汉文帝的治国理念和政策。汉文帝以节俭、仁政著称,他在位期间推行了一系列改革措施,如废除肉刑、减轻赋税、与匈奴和亲等,这些政策不仅缓和了社会矛盾,也促进了国家的稳定和发展。

文本中提到的‘霸陵山川因其故,毋有所改’体现了汉文帝对自然的尊重和对节俭的坚持。他不仅在生前注重节俭,死后也要求陵墓简朴,这与当时一些帝王追求奢华陵墓的做法形成鲜明对比。这种节俭的作风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成为历代帝王效仿的典范。

汉文帝还注重与周边民族的关系,通过和亲政策与匈奴建立了和平关系,避免了战争带来的社会动荡。这种外交策略不仅维护了国家的安全,也为后来的汉匈关系奠定了基础。

在法律制度方面,汉文帝废除了残酷的肉刑,改为较轻的笞刑,这一改革体现了对人权的尊重和对刑罚的理性思考。虽然在实际执行中仍存在一些问题,但这一改革的方向是正确的,为后世的法律改革提供了借鉴。

文本中还提到了汉文帝对官员的选拔和任用,他注重官员的品德和能力,如周仁、张欧等人因廉洁谨慎而受到重用。这种用人标准不仅提高了政府的行政效率,也树立了良好的官场风气。

总的来说,这段文本通过对汉文帝时期政治、法律、文化等方面的记载,展现了汉文帝的治国理念和政策,体现了他的节俭、仁政和对国家稳定的重视。这些政策和理念不仅在当时产生了积极影响,也为后世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和借鉴。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汉纪-汉纪七》
内容链接:https://market.tsmc.space/archives/2155.html
Copyright © 2021 TSMC Limited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