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文化研究中心
让中华文化走向世界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十八

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十八-原文

屠维大荒落,一年。

高祖武皇帝十八太清三年(己巳,公元五四九年)

春,正月,丁巳朔,柳仲礼自新亭徙营大桁。会大雾,韦粲军迷失道,比及青塘,夜已过半,立栅未合,侯景望见之,亟帅锐卒攻粲。粲使军主郑逸逆击之,命刘叔胤以舟师截其后,叔胤畏忄需不敢进,逸遂败。景乘胜入粲营,左右牵粲避贼,粲不动,叱子弟力战,遂与子尼及三弟助、警、构、从弟昂皆战死,亲戚死者数百人。仲礼方食,投箸被甲,与其麾下百骑驰往救之,与景战于青塘,大破之,斩首数百级,沉淮水死者千馀人。仲礼槊将及景,而贼将支伯仁自后斫仲礼中肩,马陷于淖,贼聚槊刺之,骑将郭山石救之,得免。仲礼被重疮,会稽人惠臶吮疮断血,故得不死。自是景不敢复济南岸,仲礼亦气衰,不复言战矣。邵陵王纶复收散卒,与东扬州刺史临城公大连、新淦公大成等自东道并至;庚申,列营于桁南,亦推柳仲礼为大都督。大连,大临之弟也。

朝野以侯景之祸共尤硃异,异惭愤发疾,庚申,卒。故事,尚书官不以为赠。上痛惜异,特赠尚书右仆射。甲子,湘东世子方等及王僧辩军至。

戊辰,封山侯正表以北徐州降东魏,东魏徐州刺史高归彦遣兵赴之。归彦,欢之族弟也。

己巳,太子迁居永福省。高州刺史李迁仕、天门太守樊文皎将援兵万馀人至城下。台城与援军信命久绝,有羊车儿献策,作纸鸱,系以长绳,写敕于内,放以从风,冀达众军,题云:“得鸱送援军,赏银百两。”太子自出太极殿前乘西北风纵之,贼怪之,以为厌胜,射而下之。援军募人能入城送启者,鄱阳世子嗣左右李朗请先受鞭,诈为得罪,叛投贼,因得入城,城中方知援兵四集,举城鼓噪。上以朗为直阁将军,赐金遣之。朗缘钟山之后,宵行昼伏,积日乃达。

癸未,鄱阳世子嗣、永安侯确、庄铁、羊鸦仁、柳敬礼、李迁仕、樊文皎将兵度淮,攻东府前栅,焚之;侯景退。众军营于青溪之东,迁仕、文皎帅锐卒五千独进深入,所向摧靡。至菰首桥东,景将宋子仙伏兵击之,文皎战死,迁仕遁还。敬礼,仲礼之弟也。

仲礼神情傲很,陵蔑诸将,邵陵王纶每日执鞭至门,亦移时弗见,由是与纶及临城公大连深相仇怨。大连又与永安侯确有隙,诸军互相猜阻,莫有战心。援军初至,建康士民扶老携幼以候之,才过淮,即纵兵剽掠。由是士民失望,贼中有谋应官军者,闻之,亦止。

王显贵以寿阳降东魏。

临贺王记室吴郡顾野王起兵讨侯景,二月,己丑,引兵来至。初,台城之闭也,公卿以食为念,男女贵贱并出负米,得四十万斛,收诸府藏钱帛五十万亿,并聚德阳堂,而不备薪刍、鱼盐。至是,坏尚书省为薪。撤荐,剉以饲马。荐尽,又食以饭。军士无膎,或煮铠、熏鼠、捕雀而食之。御甘露厨有干苔,味酸咸,分给战士。军人屠马于殿省间,杂以人肉,食者必病。侯景众亦饥,抄掠无所获;东城有米,可支一年,援军断其路。又闻荆州兵将至,景甚患之。王伟曰:“今台城不可猝拔,援兵日盛,吾军乏食,若伪且求和以缓其势,东城之米,足支一年,因求和之际,运米入石头,援军必不得动,然后休士息马,缮修器械,伺其懈怠击之,一举可取也。”景从之,遣其将任约、于子悦至城下,拜表求和,乞复先镇。太子以城中穷困,白上,请许之。上怒曰:“和不如死!”太子固请曰:“侯景围逼已久,援军相仗不战,宜且许其和,更为后图。”上迟回久之,乃曰:“汝自图之,勿令取笑千载。”遂报许之。景乞割江右四州之地,并求宣城王大器出送,然后济江。中领军傅岐固争曰:“岂有贼举兵围宫阙而更与之和乎!此特欲却援军耳。戎狄兽心,必不可信。且宣城嫡嗣之重,国命所系,岂可为质!”上乃以大器之弟石城公大款为侍中,出质于景。又敕诸军不得复进,下诏曰:“善兵不战,止戈为武。可以景为大丞相,都督江西四州诸军事,豫州牧、河南王如故。”己亥,设坛于西华门外,遣仆射王克、上甲侯韶、吏部郎萧瑳与于子悦、任约、王伟登坛共盟。太子詹事柳津出西华门,景出栅门,遥相对,更杀牲歃血为盟。既盟,而景长围不解,专修铠仗,托云“无船,不得即发”,又云“恐南军见蹑”,遣石城公还台,求宣城王出送;邀求稍广,了无去志。太子知其诈言,犹羁縻不绝。韶,懿之孙也。

庚子,前南兗州刺史南康王会理、前青冀二州刺史湘潭侯退、西昌侯世子彧众合三万,至于马卬洲,景虑其自白下而上,启云:“请敕北军聚还南岸,不尔,妨臣济江。”太子即勒会理自白下城移军江潭苑。退,恢之子也。

辛丑,以邵陵王纶为司空,鄱阳王范为征北将军,柳仲礼为侍中、尚书右仆射。景以于子悦、任约、傅士悊皆为仪同三司,夏侯譒为豫州刺史,董绍先为东徐州刺史,徐思玉为北徐州刺史,王伟为散骑常侍。上以伟为侍中。

乙卯,景又启曰:“适有西岸信至,高澄已得寿阳、钟离,臣今无所投足,求借广陵并谯州,俟得寿阳,即奉还朝廷。”又云:“援军既在南岸,须于京口渡江。”太子并答许之。

癸卯,大赦。

庚戌,景又启曰:“永安侯确、直閤赵威方频隔栅见诟云:‘天子自与汝盟,我终当破汝。’乞召侯及威方入,即当引路。”上

遣吏部尚书张绾召确,辛亥,以确为广州刺史,威方为盱眙太守。确累启固辞,不入,上不许。确先遣威方入城,因欲南奔。邵陵王纶泣谓确曰:“围城既久,圣上忧危,臣子之情,切于汤火,故欲且盟而遣之,更申后计。成命已决,何得拒违!”时台使周石珍、东宫主书左法生在纶所,确谓之曰:“侯景虽云欲去而不解长围,意可见也。今召仆入城,何益于事!”石珍曰:“敕旨如此,郎那得辞!”确意尚坚,纶大怒,谓赵伯超曰:“谯州为我斩之!持其首去!”伯超挥刃眄确曰:“伯超识君侯,刀不识也!”确乃流涕入城。

上常蔬食,及围城日久,上厨蔬茹皆绝,乃食鸡子。纶因使者暂通,上鸡子数百枚,上手自料简,歔欷哽咽。

湘东王绎军于郢州之武城,湘州刺史河东王誉军于青草湖,信州刺史桂阳王慥军于西峡口,托云俟四方援兵,淹留不进。中记室参军萧贲,骨鲠士也,以绎不早下,心非之;尝与绎双六,食子未下,贲曰:“殿下都无下意。”绎深衔之。及得上敕,绎欲旋师,贲曰:“景以人臣举兵向阙,今若放兵,未及渡江,童子能斩之矣,必不为也。大王以十万之众,未见贼而退,奈何!”绎不悦,未几,因事杀之。扌造,懿之孙也。

东魏河内民四千馀家,以魏北徐州刺史司马裔,其乡里也,相帅归之。丞相泰欲封裔,裔因辞曰:“士大夫远归皇化,裔岂能帅之!卖义士以求荣,非所愿也。”

侯景运东府米入石头,既毕,王伟闻荆州军退,援军虽多,不相统壹,乃说景曰:“王以人臣举兵,围守宫阙,逼辱妃主,残秽宗庙,擢王之发,不足数罪。今日持此,欲安所容身乎!背盟而捷,自古多矣,愿且观其变。”临贺王正德亦谓景曰:“大功垂就,岂可弃去!”景遂上启,陈上十失,且曰:“臣方事睽违,所以冒陈谠直。陛下崇饰虚诞,恶闻实录,以袄怪为嘉祯,以天谴为无咎。敷演六艺,排摈前儒,王莽之法也。以铁为货,轻重无常,公孙之制也。烂羊镌印,朝章鄙杂,更始、赵伦之化也。豫章以所天为血仇,邵陵以父存而冠布,石虎之风也。修建浮图,百度糜费,使四民饥馁,笮融、姚兴之代也。”又言:“建康宫室崇侈,陛下唯与主书参断万机,政以贿成,诸阉豪盛,众僧殷实。皇太子珠玉是好,酒色是耽,吐言止于轻薄,赋咏不出《桑中》;邵陵所在残破;湘东群下贪纵;南康、定襄之属,皆如沐猴而冠耳。亲为孙侄,位则籓屏,臣至百日,谁肯勤王!此而灵长,未之有也。昔鬻拳兵谏,王卒改善,今日之举,复奚罪乎!伏愿陛下小惩大戒,放谗纳忠,使臣无再举之忧,陛下无婴城之辱,则万姓幸甚!”

上览启,且惭且怒。三月,丙辰朔,立坛于太极殿前,告天地。以景违盟,举烽鼓噪。初,闭城之日,男女十馀万,擐甲者二万馀人;被围既久,人多身肿气急,死者什八九,乘城者不满四千人,率皆羸喘。横尸满路,不可瘗埋,烂汁满沟,而众心犹望外援。柳仲礼唯聚妓妾,置酒作乐,诸将日往请战,仲礼不许。安南侯骏说邵陵王纶曰:“城危如此,而都督不救,若万一不虞,殿下何颜自立于世!今宜分军为三道,出贼不意攻之,可以得志。”纶不从。柳津登城谓仲礼曰:“汝君父在难,不能竭力,百世之后,谓汝为何!”仲礼亦不以为意。上问策于津,对曰:“陛下有邵陵,臣有仲礼,不忠不孝,贼何由平!”

戊午,南康王会理与羊鸦仁、赵伯超等进营于东府城北,约夜渡军。既而鸦仁等晓犹未至,景众觉之。营未立,景使宋子仙击之,赵伯超望风退走。会理等兵大败,战及溺死者五千人。景积其首于阙下,以示城中。

景又使于子悦求和,上使御史中丞沈浚至景所。景实无去志,谓浚曰:“今天时方热,军未可动,乞且留京师立效。”浚发愤责之,景不对,横刀叱之。浚曰:“负恩忘义,违弃诅盟,固天地所不容!沈浚五十之年,常恐不得死所,何为以死相惧邪!”因径去不顾。景以其忠直,舍之。于是景决石阙前水,百道攻城,昼夜不息。邵陵世子坚屯太阳门,终日蒲饮,不恤吏士,其书佐董勋、熊昙朗恨之。丁卯,夜向晓,勋、昙朗于城西北楼引景众登城,永安侯确力战,不能却,乃排闼入启上云:“城已陷。”上安卧不动,曰:“犹可一战乎?”对曰:“不可。”上叹曰:“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复何恨!”因谓确曰:“汝速去,语汝父,勿以二宫为念。”因使慰劳在外诸军。

俄而景遣王伟入文德殿奉谒,上命褰帘开户引伟入,伟拜呈景启,称:“为奸佞所蔽,领众入朝,惊动圣躬,今诣阙待罪。”上问:“景何在?可召来。”景入见于太极东堂,以甲士五百人自卫。景稽颡殿下,典仪引就三公榻。上神色不变,问曰:“卿在军中日久,无乃为劳!”景不敢仰视,汗流被面。又曰:“卿何州人,而敢至此,妻子犹在北邪?”景皆不能对。任约从旁代对曰:“臣景妻子皆为高氏所屠,唯以一身归陛下。”上又问:“初渡江有几人?”景曰:“千人。”“围台城几人?”曰:“十万。”“今有几人?”曰:“率土之内,莫非己有。”上俯首不言。

景复至永福省见太子,太子亦无惧容。侍卫皆惊散,唯中庶子徐扌离、通事舍人陈郡殷不害侧侍。扌离谓景曰:“侯王当以礼见,何得如此

景乃拜。太子与言,又不能对。

景退,谓其厢公王僧贵曰:“吾常跨鞍对陈,矢刃交下,而意气安缓,了无怖心。今见萧公,使人自慑,岂非天威难犯!吾不可以再见之。”于是悉撤两宫侍卫,纵兵掠乘舆、服御、宫人皆尽。收朝士、王侯送永福省,使王伟守武德殿,于子悦屯太极东堂。矫诏大赦,自加大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

建康士民逃难四出。太子洗马萧允至京口,端居不行,曰:“死生有命,如何可逃!祸之所来,皆生于利;苟不求利,祸从何生!”

己巳,景遣石城公大款以诏命解外援军。柳仲礼召诸将议之,邵陵王纶曰:“今日之命,委之将军。”仲礼熟视不对。裴之高、王僧辩曰:“将军拥众百万,致宫阙沦没,正当悉力决战,何所多言!”仲礼竟无一言,诸军乃随方各散。南兗州刺史临成公大连、湘东世子方等、鄱阳世子嗣、北兗州刺史湘潭侯退、吴郡太守袁君正、晋陵太守陆经等各还本镇。君正,昂之子也。邵陵王纶奔会稽。仲礼及弟敬礼、羊鸦仁、王僧辩、赵伯超并开营降,军士莫不叹愤。仲礼等入城,先拜景而后见上;上不与言。仲礼见父津,津恸哭曰:“汝非我子,何劳相见!”湘东王绎使全威将军会稽王琳送米二十万石以馈军,至姑孰,闻台城陷,沉米于江而还。

景命烧台内积尸,病笃未绝者,亦聚而焚之。

庚午,诏征镇牧守可复本任。景留柳敬礼、羊鸦仁,而遣柳仲礼归司州,王僧辩归竟陵。初,临贺王正德与景约,平城之日,不得全二宫。及城开,正德帅众挥刀欲入,景先使其徒守门,故正德不果入。景更以正德为侍中、大司马,百官皆复旧职。正德入见上,拜且泣。上曰:“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秦郡、阳平、盱眙三郡皆降景,景改阳平为北沧州,改秦郡为西兗州。

东徐州刺史湛海珍、北青州刺史王奉伯、淮阳太守王瑜,并以地降东魏。青州刺史明少遐、山阳太守萧邻弃城走,东魏据其地。

侯景以仪同三司萧邕为南徐州刺史,代西昌侯渊藻镇京口。又遣其将徐相攻晋陵,陆经以郡降之。

初,上以河东王誉为湘州刺史,徙湘州刺史张缵为雍州刺史,代岳阳王詧。缵恃其才望,轻誉少年,迎候有阙。誉至,检括州府付度事,留缵不遣;闻侯景作乱,颇陵蹙缵。缵恐为所害,轻舟夜遁,将之雍部,复虑詧拒之。缵与湘东王绎有旧,欲因之以杀誉兄弟,乃如江陵。及台城陷,诸王各还州镇,誉自湖口归湘州。桂阳王慥以荆州督府留军江陵,欲待绎至拜谒,乃还信州。缵遗绎书曰:“河东戴樯上水,欲袭江陵,岳阳在雍,共谋不逞。”江陵游军主硃荣亦遣使告绎云:“桂阳留此,欲应誉、詧。”绎惧,凿船,沉米,斩缆,自蛮中步道驰归江陵,囚慥,杀之。

侯景以前临江太守董绍先为江北行台,使赍上手敕,召南兗州刺史南康王会理。壬午,绍先至广陵,众不满二百,皆积日饥疲。会理士马甚盛,僚佐说会理曰:“景已陷京邑,欲先除诸籓,然后篡位。若四方拒绝,立当溃败,奈何委全州之地以资寇手!不如杀绍先,发兵固守,与魏连和,以待其变。”会理素懦,即以城授之。绍先既入,众莫敢动。会理弟通理请先还建康,谓其姊曰:“事既如此,岂可阖家受毙!前途亦思立效,但未知天命如何耳。”绍先悉收广陵文武部曲、铠仗、金帛,遣会理单马还建康。

湘潭侯退与北兗州刺史定襄侯祗出奔东魏。侯景以萧弄璋为北兗州刺史,州民发兵拒之;景遣直阁将军羊海将兵助之,海以其众降东魏,东魏遂据淮阴。祗,伟之子也。

癸未,侯景遣于子悦等将羸兵数百东略吴郡。新城戍主戴僧逷有精甲五千,说太守袁君正曰:“贼今乏食,台中所得,不支一旬。若闭关拒守,立可饿死。”土豪陆映公等恐不能胜而资产被掠,皆劝君正迎之。君正素怯,载米及牛酒郊迎。子悦执君正,掠夺财物、子女,东人皆立堡拒之。景又以任约为南道行台,镇姑孰。

夏,四月,湘东世子方等至江陵,湘东王绎始知台城不守,命于江陵四旁七里树木为栅,掘堑三重而守之。

东魏高岳等攻魏颍川,不克。大将军澄益兵助之,道路相继,逾年犹不下。山鹿忠武公刘丰生建策,堰洧水以灌之,城多崩颓,岳悉众分休迭进。王思政身当矢石,与士卒同劳苦,城中泉涌,悬釜而炊。太师泰遣大将军赵贵督东南诸州兵救之,自长社以北,皆为陂泽,兵至穰,不得前。东魏人使善射者乘大舰临城射之,城垂陷;燕郡景惠公慕容绍宗与刘丰生临堰视之,见东北尘起,同入舰坐避之。俄而暴风至,远近晦冥,缆断,飘船径向城;城上人以长钩牵船,弓弩乱发,绍宗赴水溺死,丰生游上,向土山,城上人射杀之。

甲辰,东魏进大将军勃海王澄位相国,封齐王,加殊礼。丁未,澄入朝于鄴,固辞;不许。澄召将佐密议之,皆劝澄宜膺朝命,独散骑常侍陈元康以为未可,澄由是嫌之。崔暹乃荐陆元规为大行台郎以分元康之权。

湘东王绎之入援也,令所督诸州皆发兵,雍州刺史岳阳王詧遣府司马刘方贵将兵出汉口;绎召詧使自行,詧不从。方贵潜与绎相知,谋袭襄阳,未发;会詧以它事召方贵,方贵以为谋泄,遂据樊城拒命,詧遣军攻之。绎厚资遣张缵使赴镇,缵至大堤,詧已拔樊城,斩方贵。缵至襄阳,詧

推迁未去,但以城西白马寺处之;詧犹总军府之政,闻台城陷,遂不受代。

助防杜岸绐缵曰:“观岳阳势不容使君,不如且往西山以避祸。”

岸既襄阳豪族,兄弟九人,皆以骁勇著名。

缵乃与岸结盟,著妇人衣,乘青布舆,逃入西山。

詧使岸将兵追擒之,缵乞为沙门,更名法缵,詧许之。

荆州长史王冲等上笺于湘东王绎,请以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事承制主盟,绎不许。

丙辰,又请以司空主盟,亦不许。

上虽外为侯景所制,而内甚不平。

景欲以宋子仙为司空,上曰:“调和阴阳,安用此物!”

景又请以其党二人为便殿主帅,上不许。

景不能强,心甚惮之。

太子入,泣谏,上曰:“谁令汝来!若社稷有灵,犹当克复;如其不然,何事流涕!”

景使其军士入直省中,或驱驴马,带弓刀,出入宫庭,上怪而问之,直閤将军周石珍对曰:“侯丞相甲士。”

上大怒,叱石珍曰:“是侯景,何谓丞相!”左右皆惧。

是后上所求多不遂志,饮膳亦为所裁节,忧愤成疾。

太子以幼子大圜属湘东王绎,并剪爪发以寄之。

五月,丙辰,上卧净居殿,口苦,索蜜不得,再曰:“荷!荷!”遂殂。年八十六。

景秘不发丧,迁殡于昭阳殿,迎太子于永福省,使如常入朝。

王伟、陈庆皆侍太子,太子呜咽流涕,不敢泄声,殿外文武皆莫之知。

东魏高岳既失慕容绍宗等,志气沮丧,不敢复逼长社城。

陈元康言于大将军澄曰:“王自辅政以来,未有殊功。虽破侯景,本非外贼。今颍川垂陷,愿王自以为功。”澄从之,戊寅,自将步骑十万攻长社,亲临作堰。

堰三决,澄怒,推负土者及囊并塞之。

辛巳,发高祖丧,升梓宫于太极殿。是日,太子即皇帝位,大赦。

侯景出屯朝堂,分兵守卫。

壬午,诏北人在南为奴婢者,皆免之,所免万计;景或更加超擢,冀收其力。

高祖之末,建康士民服食、器用,争尚豪华,粮无半年之储,常资四方委输。

自景作乱,道路断绝,数月之间,人至相食,犹不免饿死,存者百无一二。

贵戚、豪族皆自出采稆,填委沟壑,不可胜纪。

癸未,景遣仪同三司来亮入宛陵,宣城太守杨白华诱而斩之。

甲申,景遣其将李贤明攻之,不克。

景又遣中军侯子鉴入吴郡,以厢公苏单于为吴郡太守,遣仪同宋子仙等将兵东屯钱塘,新城戍主戴僧逷据县拒之。

御史中丞沈浚避难东归,至吴兴,太守张嵊与之合谋,举兵讨景。嵊,稷之子也。

东扬州刺史临城公大连,亦据州不受景命。

景号令所行,唯吴郡以西、南陵以北而已。

魏诏:“太和中代人改姓者皆复其旧。”

六月,丙戌,以南康王会理为侍中、司空。

丁亥,立宣城王大器为皇太子。

初,侯景将使太常卿南阳刘之遴授临贺王正德玺绶,之遴剃发僧服而逃。

之遴博学能文,尝为湘东王绎长史;将归江陵,绎素嫉其才,己丑,之遴至夏口,绎密送药杀之,而自为志铭,厚其赙赠。

壬辰,封皇子大心为寻阳王,大款为江陵王,大临为南海王,大连为南郡王,大春为安陆王,大成为山阳王,大封为宜都王。

长社城中无盐,人病挛肿,死者什八九。

大风从西北起,吹水入城,城坏。

东魏大将军澄令城中曰:“有能生致王大将军者封侯;若大将军身有损伤,亲近左右皆斩。”

王思政帅众据土山,告之曰:“吾力屈计穷,唯当以死谢国!”因仰天大哭,西向再拜,欲自刎,都督骆训曰:“公常语训等:‘汝赍我头出降,非但得富贵,亦完一城人。’今高相既有此令,公独不哀士卒之死乎!”众共执之,不得引决。

澄遣通直散骑赵彦深就土山遗以白羽扇,执手申意,牵之以下。

澄不令拜,延而礼之。

思政初入颍川,将士八千人,及城陷,才三千人,卒无叛者。

澄悉散配其将卒于远方,改颍川为郑州,礼遇思政甚重。

西阁祭酒卢潜曰:“思政不能死节,何足可重!”

澄谓左右曰:“我有卢潜,乃是更得一王思政。”潜,度世之曾孙也。

初,思政屯襄城,欲以长社为行台治所,遣使者魏仲启陈于太师泰,并致书于淅州刺史崔猷。

猷复书曰:“襄城控带京、洛,实当今之要地,如有动静,易相应接。颍川既邻寇境,又无山川之固,贼若潜来,径至城下。莫若顿兵襄城。为行台之所。颍川置州,遣良将镇守,则表里胶固,人心易安,纵有不虞,岂能为患!”

仲见泰,具以启闻。泰令依猷策。

思政固请,且约:“贼水攻期年、陆攻三年之内,朝廷不烦赴救。”泰乃许之。

及长社不守,泰深悔之。猷,孝芬之子也。

侯景之南叛也,丞相泰恐东魏复取景所部地,使诸将分守诸城。

及颍川陷,泰以诸城道路阻绝,皆令拔军还。

上甲侯韶自建康出奔江陵,称受高祖密诏征兵,以湘东王绎为侍中、假黄钺、大都督中外诸军事、司徒、承制,自馀籓镇并加位号。

宋子仙围戴僧逷,不克。

丙午,吴盗陆缉等起兵袭吴郡,杀苏单于,推前淮南太守文成侯宁为主。

临贺王正德怨侯景卖己,密书召鄱阳王范,使以兵入;景遮得其书,癸丑,缢杀正德。

景以仪同三司郭元建为尚书仆射、北道行台、总江北诸军事,镇新秦;封元罗等诸元十馀人皆为王。

景爱永安侯确之勇,常置左右。

邵陵王纶潜遣人呼之,确曰:“景轻佻,一夫力耳,我欲手刃之,正恨未得其便,卿还启家王,勿以确为念。”

景与确游钟山

权当复归帝室矣!”

洋留太尉高岳、太保高隆之、开府仪同三司司马子如、侍中杨愔守鄴,馀勋贵皆自随。

甲午,入谒东魏主于昭阳殿,从甲士八千人,登阶者二百馀人,皆攘袂扣刃,若对严敌。

令主者传奏曰:“臣有家事,须诣晋阳。”再拜而出。

东魏主失色,目送之曰:“此人又似不相容,朕不知死在何日!”

晋阳旧臣宿将素轻洋;及至,大会文武,神彩英畅,言辞敏洽,众皆大惊。

澄政令有不便者,洋皆改之。

高隆之、司马子如等恶度支尚书崔暹,奏暹及崔季舒过恶,鞭二百,徙边。

侯景以宋子仙为司徙、郭元建为尚书左仆射,与领军任约等四十人并开府仪同三司,仍诏:“自今开府仪同不须更加将军。”

是后开府仪同至多,不可复记矣。

鄱阳王范自枞阳遣信告江州刺史寻阳王大心,大心遣信邀之。

范引兵诣江州,大心以湓城处之。

吴兴兵力寡弱,张嵊书生,不闲军旅。

或劝嵊效袁君正以郡迎侯子鉴。

嵊叹曰:“袁氏世济忠贞,不意君正一旦隳之。吾岂不知吴郡既没,吴兴势难久全;但以身许国,有死无贰耳!”

九月,癸丑朔,子鉴军至吴兴,嵊战败,还府,整服安坐,子鉴执送建康。

侯景嘉其守节,欲活之,嵊曰:“吾忝任专城,朝廷倾危,不能匡复,今日速死为幸!”

景犹欲存其一子,嵊曰:“吾一门已在鬼录,不就尔虏求恩!”

景怒,尽杀之;并杀沈浚。

河东王誉告急于岳阳王詧,詧留咨议参军济阳蔡大宝守襄阳,帅众二万、骑二千伐江陵以救湘州。

湘东王绎大惧,遣左右就狱中问计于王僧辩,僧辩具陈方略,绎乃赦之,以为城中都督。

乙卯,詧至江陵,作十三营以攻之;会大雨,平地水深四尺,詧军气沮。

绎与新兴太守杜崱有旧,密邀之。

乙丑,崱与兄岌、岸、弟幼安、兄子龛各帅所部降于绎。

岸请以五百骑袭襄阳,昼夜兼行,去襄阳三十里,城中觉之,蔡大宝奉詧母龚保林登城拒战。

詧闻之,夜遁,弃粮食、金帛、铠仗于湕水,不可胜纪。

张缵病足,詧载以随军;及败走,守者恐为追兵所及,杀之,弃尸而去。

詧至襄阳,岸奔广平,依其兄南阳太守献。

湘东王绎以鲍泉围长沙久不克,怒之,以平南将军王僧辩代为都督,数泉十罪,命舍人罗重欢与僧辩偕行。

泉闻僧辩来,愕然曰:“得王竟陵来助我,贼不足平。”拂席待之。

僧辩入,背泉而坐,曰:“鲍郎,卿有罪,令旨使我锁卿,卿勿以故意见期。”

使重欢宣令,锁之床侧。

泉为启自申,且谢淹缓之罪,绎怒解,遂释之。

冬,十月,癸未朔,东魏以开府仪同三司潘相乐为司空。

初,历阳太守庄铁帅众归寻阳王大心,大心以为豫章内史。

铁至郡即叛,推观宁侯永为主。

永,范之弟也。

丁酉,铁引兵袭寻阳,大心遣其将徐嗣徽逆击,破之。

铁走,至建昌,光远将军韦构邀击之,铁失其母弟妻子,单骑还南昌,大心遣构将兵追讨之。

宋子仙自吴郡趣钱塘。

刘神茂自吴兴趣富阳,前武州刺史富阳孙国恩以城降之。

十一月,乙卯,葬武皇帝于修陵,庙号高祖。

百济遣使入贡,见城阙荒圮,异于向来,哭于端门;侯景怒,录送庄严寺,不听出。

壬戌,宋子仙急攻钱塘,戴僧逷降之。

岳阳王詧使将军薛晖攻广平,拔之,获杜岸,送襄阳。

詧拔其舌,鞭其面,支解而烹之。

又发其祖父墓,焚其骸而扬之,以其头为漆碗。

詧既与湘东王绎为敌,恐不能自存,遣使求援于魏,请为附庸。

丞相泰令东阁祭酒荣权使于襄阳。

绎使司州刺史柳仲礼镇竟陵以图詧,詧惧,遣其妃王氏及世子詧为质于魏。

丞相泰欲经略江、汉,以开府仪同三司杨忠都督三荆等十五州诸军事,镇穰城。

仲礼至安陆,安陆太守沈勰以城降之。

仲礼留长史马岫与其弟子礼守之,帅众一万趣襄阳,泰遣杨忠及行台仆射长孙俭将兵击仲礼以救詧。

宋子仙乘胜度浙江,至会稽。

邵陵王纶闻钱塘已败,出奔鄱阳,鄱阳内史开建侯蕃以兵拒之,范进击蕃,破之。

魏杨忠将至义阳,太守马伯符以下溠城降之,忠以伯符为乡导。

伯符,岫之子也。

南郡王大连为东扬州刺史。

时会稽丰沃,胜兵数万,粮仗山积,东人惩侯景残虐,咸乐为用,而大连朝夕酣饮,不恤军事;司马东阳留异,凶狡残暴,为众所患,大连悉以军事委之。

十二月,庚寅,宋子仙攻会稽,大连弃城走,异奔还乡里,寻以其众降于子仙。

大连欲奔鄱阳,异为子仙乡导,追及大连于信安,执送建康,大连犹醉不之知。

帝闻之,引帷自蔽,掩袂而泣。

于是三吴尽没于景,公侯在会稽者,俱南度岭。

景以留异为东阳太守,收其妻子为质。

乙酉,东魏以并州刺史彭乐为司徒。

邵陵王纶进至九江,寻阳王大心以江州让之,纶不受,引兵西上。

始兴太守陈霸先结郡中豪杰欲讨侯景,郡人侯安都、张亻思等各帅众千馀人归之。

霸先遣主帅杜僧明将二千人顿于岭上,广州刺史萧勃遣人止之曰:“侯景骁雄,天下无敌,前者援军十万,士马精强,犹不能克,君以区区之众,将何所之!如闻岭北王侯又皆鼎沸,亲寻干戈,以君疏外,讵可暗投!未若且留始兴,遥张声势,保太山之安也。”

霸先曰:“仆荷国恩,往闻侯景度江,即欲赴援,遭值元、兰,梗我中道。今京都覆没,君辱臣死,谁敢爱命!君侯体则皇枝,任重方岳,遣仆

一军,犹贤乎已,乃更止之乎!

乃遣使间道诣江陵,受湘东王绎节度。

时南康土豪蔡路养起兵据郡,勃乃以腹心谭世远为曲江令,与路养相结,同遏霸先。

魏杨忠拔随郡,执太守桓和。

东魏使金门公潘乐等将兵五万袭司州,刺史夏侯强降之。

于是东魏尽有淮南之地。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十八-译文

屠维大荒落,一年。

高祖武皇帝十八太清三年(己巳,公元五四九年)

春天,正月,丁巳朔日,柳仲礼从新亭迁移营地到大桁。当时有大雾,韦粲的军队迷失了方向,等到青塘时,夜已过半,立栅栏还未完成,侯景看到后,立即率领精锐士兵攻击韦粲。韦粲派军主郑逸迎击,命令刘叔胤用水军截断侯景的后路,刘叔胤因害怕而不敢前进,郑逸于是战败。侯景乘胜进入韦粲的营地,左右的人拉着韦粲躲避敌人,韦粲不动,命令子弟们奋力战斗,最终与儿子韦尼及三个弟弟韦助、韦警、韦构、堂弟韦昂都战死,亲戚中战死的有数百人。柳仲礼正在吃饭,放下筷子穿上盔甲,率领部下百骑驰援,与侯景在青塘交战,大败侯景,斩首数百级,沉入淮水的死者有千余人。柳仲礼的长矛即将刺中侯景,但贼将支伯仁从后面砍中柳仲礼的肩膀,马陷入泥沼,贼兵聚集长矛刺他,骑将郭山石救了他,得以免死。柳仲礼受了重伤,会稽人惠臶为他吮吸伤口止血,因此得以不死。从此侯景不敢再渡江南岸,柳仲礼也气势衰弱,不再谈论战斗。邵陵王萧纶重新收拢散兵,与东扬州刺史临城公萧大连、新淦公萧大成等从东道一起到达;庚申日,在桁南列营,也推举柳仲礼为大都督。萧大连是萧大临的弟弟。

朝野上下因侯景之祸共同责备硃异,硃异羞愧愤恨发病,庚申日去世。按照惯例,尚书官不赠予谥号。皇上痛惜硃异,特别赠予尚书右仆射。甲子日,湘东世子萧方等及王僧辩的军队到达。

戊辰日,封山侯萧正表以北徐州投降东魏,东魏徐州刺史高归彦派兵接应。高归彦是高欢的族弟。

己巳日,太子迁居永福省。高州刺史李迁仕、天门太守樊文皎率领援兵万余人到达城下。台城与援军的通信早已断绝,有羊车儿献策,制作纸风筝,系上长绳,里面写上敕令,随风放飞,希望送达各军,题字说:“得到风筝送到援军,赏银百两。”太子亲自在太极殿前乘西北风放飞,贼兵感到奇怪,以为是厌胜之术,射下风筝。援军招募能入城送信的人,鄱阳世子萧嗣的左右李朗请求先受鞭刑,假装得罪,叛投贼兵,因此得以入城,城中才知道援兵四面集结,全城欢呼。皇上任命李朗为直阁将军,赐金遣返。李朗沿着钟山之后,夜行昼伏,多日才到达。

癸未日,鄱阳世子萧嗣、永安侯萧确、庄铁、羊鸦仁、柳敬礼、李迁仕、樊文皎率兵渡过淮河,攻打东府前栅,焚烧了它;侯景撤退。众军在青溪以东扎营,李迁仕、樊文皎率领精锐士兵五千人独自深入,所向披靡。到达菰首桥东,侯景的将领宋子仙埋伏袭击,樊文皎战死,李迁仕逃回。柳敬礼是柳仲礼的弟弟。

柳仲礼神情傲慢,轻视诸将,邵陵王萧纶每天执鞭到门前,也久等不见,因此与萧纶及临城公萧大连深相仇怨。萧大连又与永安侯萧确有矛盾,诸军互相猜忌,没有战斗的意愿。援军初到时,建康的士民扶老携幼迎接,刚过淮河,就纵兵抢掠。因此士民失望,贼兵中有打算响应官军的人,听说后也停止了。

王显贵以寿阳投降东魏。

临贺王记室吴郡顾野王起兵讨伐侯景,二月,己丑日,率兵到来。起初,台城关闭时,公卿们以粮食为念,男女贵贱都出来背米,得到四十万斛,收集各府库的钱帛五十万亿,都聚集在德阳堂,但没有准备柴草、鱼盐。到这时,拆毁尚书省作为柴薪。撤下草席,切碎喂马。草席用尽,又用饭喂马。军士没有肉食,有的煮铠甲、熏鼠、捕雀来吃。御甘露厨有干苔,味道酸咸,分给战士。军人在殿省间杀马,混杂人肉,吃的人必定生病。侯景的军队也饥饿,抢掠无所获;东城有米,可以支撑一年,援军切断了他们的路。又听说荆州兵即将到来,侯景非常担忧。王伟说:“现在台城不能迅速攻下,援兵日益增多,我军缺乏粮食,如果假装求和以缓解他们的攻势,东城的米足以支撑一年,趁求和之际,运米入石头城,援军必定不能行动,然后休整士兵,修缮器械,等待他们懈怠时攻击,一举可胜。”侯景听从了,派将领任约、于子悦到城下,上表求和,请求恢复原来的镇守。太子因城中穷困,禀告皇上,请求答应。皇上愤怒地说:“和不如死!”太子坚持请求说:“侯景围逼已久,援军互相观望不战,应该暂且答应他们的和议,再作后图。”皇上犹豫了很久,才说:“你自己决定,不要被后人嘲笑。”于是答复同意。侯景请求割让江右四州之地,并要求宣城王萧大器出城送行,然后渡江。中领军傅岐坚决反对说:“哪有贼兵举兵围宫阙还与他们讲和的!这只是想退却援军罢了。戎狄兽心,必不可信。况且宣城王是嫡嗣之重,国命所系,岂能作为人质!”皇上于是以萧大器的弟弟石城公萧大款为侍中,出质于侯景。又命令诸军不得再进,下诏说:“善兵不战,止戈为武。可以任命侯景为大丞相,都督江西四州诸军事,豫州牧、河南王如故。”己亥日,在西华门外设坛,派仆射王克、上甲侯萧韶、吏部郎萧瑳与于子悦、任约、王伟登坛共同盟誓。太子詹事柳津出西华门,侯景出栅门,遥相对,再杀牲歃血为盟。盟誓后,侯景的长围不解,专心修缮铠甲兵器,借口说“没有船,不能立即出发”,又说“恐怕南军追击”,派石城公回台城,要求宣城王出城送行;要求逐渐增多,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太子知道他的谎言,仍然羁縻不绝。萧韶是萧懿的孙子。

庚子日,前南兗州刺史南康王萧会理、前青冀二州刺史湘潭侯萧退、西昌侯世子萧彧合兵三万,到达马卬洲,侯景担心他们从白下而上,启奏说:“请命令北军聚集回南岸,否则,妨碍我渡江。”太子立即命令萧会理从白下城移军江潭苑。萧退是萧恢的儿子。

辛丑日,任命邵陵王萧纶为司空,鄱阳王萧范为征北将军,柳仲礼为侍中、尚书右仆射。侯景任命于子悦、任约、傅士悊皆为仪同三司,夏侯譒为豫州刺史,董绍先为东徐州刺史,徐思玉为北徐州刺史,王伟为散骑常侍。皇上任命王伟为侍中。

乙卯日,侯景又启奏说:“刚刚有西岸的信使到来,高澄已经占领寿阳、钟离,我现在无处可去,请求借广陵和谯州,等到得到寿阳,立即奉还朝廷。”又说:“援军已经在南岸,需要在京口渡江。”太子一并答复同意。

癸卯日,大赦天下。

庚戌日,侯景又启奏说:“永安侯萧确、直閤赵威方频繁隔着栅栏辱骂说:‘天子自己与你们盟誓,我终将打败你们。’请求召萧确及赵威方入城,我将立即引路。”皇上

派遣吏部尚书张绾召见确,辛亥日,任命确为广州刺史,威方为盱眙太守。确多次上表坚决推辞,不愿入城,皇帝不允许。确先派遣威方入城,自己则打算南逃。邵陵王纶哭着对确说:“围城已经很久了,圣上忧心忡忡,臣子的心情如同被火烧一样急切,所以想暂时结盟并派遣你,再商议后续计划。命令已经决定,怎能拒绝违背!”当时台使周石珍、东宫主书左法生在纶的住所,确对他们说:“侯景虽然说要离开但并未解除长期围困,他的意图显而易见。现在召我入城,对事情有什么好处!”石珍说:“圣旨如此,你怎么能推辞!”确的态度仍然坚决,纶大怒,对赵伯超说:“谯州为我斩了他!带着他的头去!”伯超挥刀斜视确说:“伯超认识君侯,但刀不认识!”确于是流泪入城。

皇帝平时吃素,等到围城时间久了,皇帝的厨房里蔬菜都断绝了,于是开始吃鸡蛋。纶通过使者暂时通消息,送上数百枚鸡蛋,皇帝亲自挑选,叹息哽咽。

湘东王绎驻扎在郢州的武城,湘州刺史河东王誉驻扎在青草湖,信州刺史桂阳王慥驻扎在西峡口,借口等待四方援兵,迟迟不前进。中记室参军萧贲,是个刚直的人,因为绎不早下决心,心中不满;曾与绎玩双六,棋子未下,贲说:“殿下完全没有下棋的意思。”绎对此深记在心。等到接到皇帝的敕令,绎想撤军,贲说:“侯景以臣子的身份举兵向朝廷,现在如果放兵,还未渡江,童子都能斩杀他,他一定不会这样做。大王有十万之众,未见敌人就撤退,怎么行!”绎不高兴,不久,因事杀了他。扌造,是懿的孙子。

东魏河内有四千多户人家,因为魏北徐州刺史司马裔是他们的同乡,相继归附他。丞相泰想封赏裔,裔推辞说:“士大夫远道归附皇化,我怎能领导他们!出卖义士以求荣华,这不是我的愿望。”

侯景将东府的米运入石头城,完成后,王伟听说荆州军撤退,援军虽多,但不相统属,于是劝景说:“王以臣子的身份举兵,围守宫阙,逼迫侮辱妃主,残害宗庙,拔王的头发,也不足以数清罪行。现在持此,想在哪里安身呢!背盟而成功,自古多有,希望暂且观察变化。”临贺王正德也对景说:“大功即将完成,怎能放弃!”景于是上表,陈述皇帝的十大过失,并且说:“臣因事与陛下意见不合,所以冒昧陈述直言。陛下崇尚虚妄,厌恶听到实情,以妖异为吉祥,以天谴为无过。演绎六艺,排斥前儒,这是王莽的做法。以铁为货币,轻重无常,这是公孙的制度。烂羊镌印,朝章混乱,这是更始、赵伦的风气。豫章以所天为血仇,邵陵以父存而冠布,这是石虎的风气。修建佛塔,耗费无数,使百姓饥饿,这是笮融、姚兴的时代。”又说:“建康宫室奢华,陛下只与主书参决万机,政事以贿赂成,宦官豪强兴盛,众僧富裕。皇太子喜好珠玉,沉溺酒色,言辞轻薄,赋咏不出《桑中》;邵陵所在残破;湘东群下贪纵;南康、定襄之类,都如沐猴而冠。亲为孙侄,位则藩屏,臣至百日,谁肯勤王!此而灵长,未之有也。昔鬻拳兵谏,王卒改善,今日之举,复奚罪乎!伏愿陛下小惩大戒,放谗纳忠,使臣无再举之忧,陛下无婴城之辱,则万姓幸甚!”

皇帝看了表章,既惭愧又愤怒。三月,丙辰朔日,在太极殿前立坛,告天地。因景违背盟约,举烽火鼓噪。当初,闭城之日,男女十余万,披甲者二万余人;被围已久,人多身肿气急,死者十之八九,守城者不满四千人,大多虚弱喘息。横尸满路,无法埋葬,烂汁满沟,而众人仍盼望外援。柳仲礼只聚妓妾,置酒作乐,诸将每日请战,仲礼不许。安南侯骏劝邵陵王纶说:“城危如此,而都督不救,若万一不测,殿下何颜自立于世!今宜分军为三道,出贼不意攻之,可以得志。”纶不从。柳津登城对仲礼说:“你君父在难,不能竭力,百世之后,人们会怎么评价你!”仲礼也不以为意。皇帝问策于津,回答说:“陛下有邵陵,臣有仲礼,不忠不孝,贼怎能平定!”

戊午日,南康王会理与羊鸦仁、赵伯超等在东府城北扎营,约定夜渡军队。不久鸦仁等天亮还未到,景的军队发觉了。营未立,景派宋子仙攻击,赵伯超望风而逃。会理等兵大败,战死及溺死者五千人。景将他们的首级堆积在宫阙下,以示城中。

景又派于子悦求和,皇帝派御史中丞沈浚到景的住所。景实际上没有离开的打算,对浚说:“现在天气正热,军队不能动,请求暂且留在京师立功。”浚愤怒责备他,景不回答,横刀叱责。浚说:“负恩忘义,违背盟约,天地不容!沈浚五十岁,常恐不得死所,为何以死相惧!”于是径直离去不顾。景因他的忠直,放了他。于是景决石阙前水,百道攻城,昼夜不息。邵陵世子坚屯太阳门,终日饮酒,不关心吏士,其书佐董勋、熊昙朗恨他。丁卯日,夜向晓,勋、昙朗在城西北楼引景众登城,永安侯确力战,不能击退,于是推门入宫启奏皇帝说:“城已陷。”皇帝安卧不动,说:“还能一战吗?”回答说:“不能。”皇帝叹息说:“自我得之,自我失之,又有什么遗憾!”于是对确说:“你快去,告诉你父亲,不要以二宫为念。”于是派人慰劳在外诸军。

不久景派王伟入文德殿奉谒,皇帝命掀帘开门引伟入,伟拜呈景的表章,称:“被奸佞所蒙蔽,领众入朝,惊动圣躬,今诣阙待罪。”皇帝问:“景在哪里?可召来。”景入见于太极东堂,以甲士五百人自卫。景在殿下叩头,典仪引他到三公榻前。皇帝神色不变,问:“你在军中已久,岂不是劳累!”景不敢仰视,汗流满面。又问:“你是何州人,而敢至此,妻子还在北方吗?”景都不能回答。任约从旁代答:“臣景的妻子都被高氏所杀,唯以一身归陛下。”皇帝又问:“初渡江有几人?”景说:“千人。”“围台城几人?”说:“十万。”“今有几人?”说:“率土之内,莫非己有。”皇帝低头不语。

景又到永福省见太子,太子也无惧色。侍卫都惊散,只有中庶子徐扌离、通事舍人陈郡殷不害在旁边侍候。扌离对景说:“侯王当以礼见,怎能如此

景于是拜见太子,太子与他交谈,景却无法回答。

景退下后,对他的厢公王僧贵说:“我常常骑马对阵,箭矢和刀刃交加,但我心情平静,毫无恐惧。今天见到萧公,却让我感到自惭形秽,难道不是天威难犯吗!我不能再见到他了。”于是景撤走了两宫的侍卫,放纵士兵掠夺车马、服饰、宫女等,全部抢光。他将朝中的士人和王侯们送到永福省,让王伟守卫武德殿,于子悦驻扎在太极东堂。景假借诏书大赦天下,自封为大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

建康的士人和百姓纷纷逃难。太子洗马萧允到了京口,却安然不动,说:“生死有命,怎么能逃呢!祸患的到来,都是因为贪图利益;如果不求利益,祸患从何而来!”

己巳日,景派石城公大款带着诏书去解散外援的军队。柳仲礼召集将领们商议,邵陵王纶说:“今天的命令,就交给将军了。”柳仲礼沉默不语。裴之高、王僧辩说:“将军拥有百万大军,却导致宫阙沦陷,现在应该全力决战,还有什么好说的!”柳仲礼最终一言不发,各路军马于是各自散去。南兗州刺史临成公大连、湘东世子方等、鄱阳世子嗣、北兗州刺史湘潭侯退、吴郡太守袁君正、晋陵太守陆经等人各自回到自己的镇守之地。袁君正是袁昂的儿子。邵陵王纶逃往会稽。柳仲礼和他的弟弟敬礼、羊鸦仁、王僧辩、赵伯超等人开营投降,士兵们无不叹息愤慨。柳仲礼等人进城后,先拜见景,然后才去见皇上;皇上没有与他们说话。柳仲礼见到父亲柳津,柳津痛哭道:“你不是我的儿子,何必来见我!”湘东王绎派全威将军会稽王琳送去二十万石米以支援军队,到了姑孰,听说台城陷落,便将米沉入江中返回。

景下令焚烧台城内堆积的尸体,那些病重但还未断气的人,也被聚集起来烧掉。

庚午日,景下诏让各地的征镇牧守恢复原职。景留下柳敬礼、羊鸦仁,而派柳仲礼回司州,王僧辩回竟陵。当初,临贺王正德与景约定,攻下城池后,不得保全二宫。等到城破,正德率领众人挥刀想要进城,景事先派人守住城门,所以正德没能进去。景改任命正德为侍中、大司马,百官都恢复了原职。正德入宫拜见皇上,一边拜一边哭泣。皇上说:“你哭泣吧,还有什么可叹息的呢!”

秦郡、阳平、盱眙三郡都投降了景,景将阳平改为北沧州,秦郡改为西兗州。

东徐州刺史湛海珍、北青州刺史王奉伯、淮阳太守王瑜,都带着地盘投降了东魏。青州刺史明少遐、山阳太守萧邻弃城逃走,东魏占据了他们的地盘。

侯景任命仪同三司萧邕为南徐州刺史,代替西昌侯渊藻镇守京口。又派他的将领徐相攻打晋陵,陆经带着郡城投降。

当初,皇上任命河东王誉为湘州刺史,调湘州刺史张缵为雍州刺史,代替岳阳王詧。张缵依仗自己的才能和声望,轻视年轻的誉,迎接时有所怠慢。誉到任后,检查州府的事务,留下张缵不让他离开;听说侯景作乱,便对张缵施加压力。张缵害怕被害,便连夜乘船逃走,打算去雍州,又担心詧会拒绝他。张缵与湘东王绎有旧交,想借机杀掉誉兄弟,于是前往江陵。等到台城陷落,诸王各自回到自己的州镇,誉从湖口回到湘州。桂阳王慥以荆州督府的名义将军队留在江陵,打算等绎到来拜见后再回信州。张缵写信给绎说:“河东王誉乘船逆流而上,想要袭击江陵,岳阳王詧在雍州,他们共谋不轨。”江陵的游军主硃荣也派人告诉绎说:“桂阳王慥留在这里,想要响应誉和詧。”绎感到害怕,凿沉船只,沉掉米粮,斩断缆绳,从蛮族的小路赶回江陵,囚禁了慥,并杀了他。

侯景任命前临江太守董绍先为江北行台,让他带着皇上的手谕,去召南兗州刺史南康王会理。壬午日,绍先到了广陵,手下不到二百人,都是连日饥饿疲惫。会理的兵马非常强盛,他的僚佐劝他说:“侯景已经攻陷了京城,想要先除掉各地的藩王,然后篡位。如果各地都拒绝他,他很快就会溃败,怎么能把整个州的地盘交给敌人呢!不如杀掉绍先,发兵固守,与魏国联合,等待局势变化。”会理一向懦弱,便将城池交给了绍先。绍先进城后,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会理的弟弟通理请求先回建康,对他的姐姐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怎么能让全家都遭殃呢!我也想在将来有所作为,只是不知道天命如何。”绍先收缴了广陵的文武官员、铠甲兵器、金银财宝,派会理单马返回建康。

湘潭侯退与北兗州刺史定襄侯祗逃往东魏。侯景任命萧弄璋为北兗州刺史,州民发兵抵抗;景派直阁将军羊海带兵支援,羊海却带着他的部下投降了东魏,东魏于是占据了淮阴。祗是萧伟的儿子。

癸未日,侯景派于子悦等人带着几百名疲惫的士兵向东攻打吴郡。新城戍主戴僧逷有五千精兵,他对太守袁君正说:“贼兵现在缺粮,台城中的粮食不够他们支撑十天。如果我们闭城坚守,他们很快就会饿死。”土豪陆映公等人担心无法取胜而财产被掠夺,都劝袁君正迎接敌军。袁君正一向胆小,便带着米和牛酒到郊外迎接。子悦抓住袁君正,掠夺财物和子女,东吴的人都建起堡垒抵抗。景又任命任约为南道行台,镇守姑孰。

夏,四月,湘东世子方等到了江陵,湘东王绎才知道台城失守,命令在江陵四周七里处建起木栅,挖了三道壕沟来防守。

东魏的高岳等人攻打魏国的颍川,未能攻克。大将军高澄增派兵力支援,军队连绵不断,但一年过去了,颍川仍未攻下。山鹿忠武公刘丰生建议,筑坝拦截洧水来灌城,城墙多处崩塌,高岳让士兵们轮流休息,分批进攻。王思政亲自冒着箭石,与士兵们同甘共苦,城中泉水涌出,士兵们悬锅煮饭。太师宇文泰派大将军赵贵率领东南各州的军队来救援,从长社以北,到处都是水泽,军队到了穰城,无法前进。东魏派善射的士兵乘大船靠近城墙射箭,城墙几乎陷落;燕郡景惠公慕容绍宗与刘丰生到坝上视察,看到东北方尘土飞扬,便一起上船躲避。突然暴风袭来,四周一片昏暗,缆绳断裂,船被吹向城墙;城上的人用长钩钩住船,乱箭齐发,绍宗跳入水中溺死,丰生游上岸,向土山逃去,城上的人射杀了他。

甲辰日,东魏晋升大将军勃海王高澄为相国,封为齐王,并给予特殊的礼遇。丁未日,高澄到鄴城朝见,坚决推辞;但未被允许。高澄召集将领们秘密商议,大家都劝他应该接受朝廷的任命,只有散骑常侍陈元康认为不可,高澄因此对他心生嫌隙。崔暹于是推荐陆元规为大行台郎,以分陈元康的权力。

湘东王绎在入援时,命令他所管辖的各州都发兵,雍州刺史岳阳王詧派府司马刘方贵带兵出汉口;绎召詧亲自前来,詧不从。刘方贵暗中与绎联络,密谋袭击襄阳,但还未行动;恰逢詧因其他事召见刘方贵,方贵以为密谋泄露,便占据樊城抗命,詧派兵攻打他。绎厚赏张缵,派他前往镇守,缵到了大堤,詧已经攻下樊城,斩杀了刘方贵。缵到了襄阳,詧

推迁未去,只好暂时安置在城西的白马寺;萧詧仍然掌管军府的事务,听说台城陷落,便不接受替代。

助防杜岸欺骗萧缵说:“看岳阳的形势,容不下您,不如暂且前往西山避祸。”

杜岸是襄阳的豪族,兄弟九人,都以骁勇著称。

萧缵于是与杜岸结盟,穿上妇人的衣服,乘坐青布车,逃入西山。

萧詧派杜岸带兵追捕他,萧缵请求出家为僧,改名为法缵,萧詧同意了。

荆州长史王冲等人上书给湘东王萧绎,请求以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事的身份承制主持盟会,萧绎不同意。

丙辰日,又请求以司空的身份主持盟会,萧绎仍然不同意。

皇上虽然表面上被侯景控制,但内心非常不满。

侯景想任命宋子仙为司空,皇上说:“调和阴阳,何必用这种人!”

侯景又请求任命他的两个党羽为便殿主帅,皇上不同意。

侯景无法强迫,心里非常忌惮。

太子进来,哭着劝谏,皇上说:“谁让你来的!如果社稷有灵,还能恢复;如果不能,何必流泪!”

侯景让他的军士进入直省中,有的驱赶驴马,带着弓箭和刀,出入宫廷,皇上感到奇怪,问直閤将军周石珍,周石珍回答说:“是侯丞相的甲士。”

皇上大怒,呵斥周石珍说:“是侯景,怎么称丞相!”左右的人都感到害怕。

此后,皇上的要求大多不能如愿,饮食也被裁减,忧愤成疾。

太子将幼子大圜托付给湘东王萧绎,并剪下指甲和头发寄给他。

五月,丙辰日,皇上躺在净居殿,口苦,要蜜不得,连声说:“荷!荷!”于是去世,享年八十六岁。

侯景秘不发丧,将灵柩迁到昭阳殿,迎接太子到永福省,让他像往常一样上朝。

王伟、陈庆都侍奉太子,太子呜咽流泪,不敢出声,殿外的文武官员都不知道。

东魏的高岳失去了慕容绍宗等人,志气沮丧,不敢再逼近长社城。

陈元康对大将军高澄说:“王自辅政以来,没有立下特别的功劳。虽然打败了侯景,但侯景本来不是外敌。现在颍川即将陷落,希望王亲自立功。”高澄听从了他的建议,戊寅日,亲自率领十万步骑兵攻打长社,亲自监督筑堰。

堰三次决口,高澄大怒,推倒负土的人和袋子一起堵塞决口。

辛巳日,发高祖的丧事,将灵柩升到太极殿。当天,太子即皇帝位,大赦天下。

侯景出屯朝堂,分兵守卫。

壬午日,下诏免除在南方的北方人为奴婢的身份,免除的人数以万计;侯景有时还加以超擢,希望收买他们的力量。

高祖末年,建康的士民在服食、器用方面争相追求豪华,粮食储备不足半年,常常依赖四方的供给。

自从侯景作乱,道路断绝,几个月之间,人们甚至互相残食,仍然免不了饿死,幸存者百无一二。

贵戚、豪族都自己出去采集野菜,填满沟壑,无法计数。

癸未日,侯景派仪同三司来亮进入宛陵,宣城太守杨白华诱杀了他。

甲申日,侯景派他的将领李贤明攻打宛陵,未能攻克。

侯景又派中军侯子鉴进入吴郡,任命厢公苏单于为吴郡太守,派仪同宋子仙等人带兵东屯钱塘,新城戍主戴僧逷据县抵抗。

御史中丞沈浚避难东归,到吴兴,太守张嵊与他合谋,举兵讨伐侯景。张嵊是张稷的儿子。

东扬州刺史临城公大连,也据州不接受侯景的命令。

侯景的号令只能在吴郡以西、南陵以北的地区执行。

魏国下诏:“太和年间改姓的代人,都恢复原来的姓氏。”

六月,丙戌日,任命南康王会理为侍中、司空。

丁亥日,立宣城王大器为皇太子。

当初,侯景想让太常卿南阳刘之遴授予临贺王正德玺绶,刘之遴剃发穿僧服逃走。

刘之遴博学能文,曾经担任湘东王萧绎的长史;准备回江陵时,萧绎一向嫉妒他的才能,己丑日,刘之遴到夏口,萧绎秘密派人送药毒死他,并亲自为他写志铭,厚加赙赠。

壬辰日,封皇子大心为寻阳王,大款为江陵王,大临为南海王,大连为南郡王,大春为安陆王,大成为山阳王,大封为宜都王。

长社城中没有盐,人们得了挛肿病,死者十之八九。

大风从西北吹来,吹水入城,城墙倒塌。

东魏大将军高澄下令城中:“有能活捉王大将军的封侯;如果王大将军有损伤,亲近左右的人都要斩首。”

王思政率领众人据守土山,告诉大家说:“我力尽计穷,只有以死报国!”于是仰天大哭,向西再拜,准备自刎,都督骆训说:“您常对我们说:‘你们带着我的头出去投降,不仅能得到富贵,还能保全一城人。’现在高相既然有这样的命令,您难道不哀怜士卒的死吗!”众人一起拉住他,使他无法自刎。

高澄派通直散骑赵彦深到土山送白羽扇,握手表达心意,拉他下来。

高澄不让他拜,以礼相待。

王思政初入颍川时,有将士八千人,到城陷时,只剩下三千人,没有一人叛变。

高澄将他的将士分散到远方,改颍川为郑州,对王思政非常礼遇。

西阁祭酒卢潜说:“王思政不能死节,有什么值得重视的!”

高澄对左右说:“我有卢潜,等于又得了一个王思政。”卢潜是卢度世的曾孙。

当初,王思政屯兵襄城,想以长社为行台治所,派使者魏仲向太师宇文泰陈述,并写信给淅州刺史崔猷。

崔猷回信说:“襄城控制京、洛,确实是当今的要地,如有动静,容易接应。颍川邻近敌境,又没有山川的险固,敌人如果潜来,直接到城下。不如屯兵襄城,作为行台之所。颍川设州,派良将镇守,则内外坚固,人心易安,纵有意外,也不会成为大患。”

魏仲见到宇文泰,详细报告。宇文泰命令按照崔猷的策略。

王思政坚持请求,并且约定:“敌人水攻一年、陆攻三年之内,朝廷不必救援。”宇文泰才同意。

等到长社失守,宇文泰非常后悔。崔猷是崔孝芬的儿子。

侯景南叛时,丞相宇文泰担心东魏再次夺取侯景的领地,派诸将分守各城。

等到颍川陷落,宇文泰因为各城道路阻绝,命令各军撤退。

上甲侯韶从建康逃到江陵,声称受高祖密诏征兵,任命湘东王萧绎为侍中、假黄钺、大都督中外诸军事、司徒、承制,其余藩镇都加位号。

宋子仙围攻戴僧逷,未能攻克。

丙午日,吴地的盗贼陆缉等人起兵袭击吴郡,杀死苏单于,推举前淮南太守文成侯宁为主。

临贺王正德怨恨侯景出卖自己,密信召鄱阳王范,让他带兵进入;侯景截获了这封信,癸丑日,缢杀正德。

侯景任命仪同三司郭元建为尚书仆射、北道行台、总江北诸军事,镇守新秦;封元罗等十多个元姓人为王。

侯景喜爱永安侯确的勇猛,常常带在身边。

邵陵王纶暗中派人召唤他,确说:“侯景轻佻,不过是一个人的力量,我想亲手杀他,只是恨没有机会,你回去告诉家王,不要为我担心。”

侯景与确一起游钟山。

权当复归帝室矣!”

洋留下太尉高岳、太保高隆之、开府仪同三司司马子如、侍中杨愔守卫鄴城,其余的功臣贵族都随他一起离开。

甲午日,洋进入昭阳殿拜见东魏皇帝,随行的有八千名甲士,登上台阶的有二百多人,都卷起袖子手持兵器,仿佛面对强敌。

洋命令主事者传奏说:“臣有家事,必须前往晋阳。”然后再次行礼后离开。

东魏皇帝脸色大变,目送他离开,说:“这个人似乎又容不下我了,朕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晋阳的旧臣宿将一向轻视洋;等到洋到达后,他召集文武百官,神采飞扬,言辞敏捷,众人都大为惊讶。

澄的政令有不合适的地方,洋都一一修改。

高隆之、司马子如等人厌恶度支尚书崔暹,上奏崔暹和崔季舒的过错,结果崔暹被鞭打二百下,流放到边疆。

侯景任命宋子仙为司徒、郭元建为尚书左仆射,与领军任约等四十人一起担任开府仪同三司,并下诏说:“从今以后,开府仪同三司不必再加将军的称号。”

此后开府仪同三司的职位越来越多,多得无法再记清。

鄱阳王范从枞阳派人送信给江州刺史寻阳王大心,大心派人邀请他。

范带领军队前往江州,大心将湓城交给他驻扎。

吴兴的兵力薄弱,张嵊是个书生,不熟悉军事。

有人劝张嵊效仿袁君正,以郡城迎接侯子鉴。

张嵊叹息说:“袁氏世代忠诚,没想到袁君正一朝毁掉了家族的名声。我岂不知道吴郡已经失陷,吴兴也难以长久保全;但我以身许国,宁死不二!”

九月,癸丑朔日,侯子鉴的军队到达吴兴,张嵊战败,回到府中,整理衣冠安然坐下,侯子鉴将他押送到建康。

侯景赞赏他的忠节,想饶他一命,张嵊说:“我愧为一城之主,朝廷倾危,不能匡复,今天能速死已是幸运!”

侯景还想留下他的一个儿子,张嵊说:“我全家都已注定死亡,不会向你们这些敌人求恩!”

侯景大怒,将张嵊全家杀光;并杀了沈浚。

河东王誉向岳阳王詧告急,詧留下咨议参军济阳蔡大宝守卫襄阳,率领二万步兵和二千骑兵攻打江陵以救援湘州。

湘东王绎非常害怕,派左右侍从到狱中向王僧辩请教对策,王僧辩详细陈述了策略,绎于是赦免了他,任命他为城中都督。

乙卯日,詧到达江陵,布置了十三座营垒进攻;恰逢大雨,平地水深四尺,詧的军队士气低落。

绎与新兴太守杜崱有旧交,秘密邀请他。

乙丑日,杜崱与他的兄长杜岌、杜岸、弟弟杜幼安、侄子杜龛各自率领部下投降了绎。

杜岸请求带领五百骑兵袭击襄阳,日夜兼程,距离襄阳三十里时,城中察觉,蔡大宝带着詧的母亲龚保林登上城墙抵抗。

詧听说后,连夜逃走,丢弃了大量的粮食、金银、铠甲和兵器在湕水,数量多得无法计算。

张缵脚上有病,詧带着他随军行动;等到败退时,守卫的人担心被追兵赶上,杀了他,弃尸而去。

詧回到襄阳,杜岸逃到广平,投靠他的兄长南阳太守献。

湘东王绎因为鲍泉围攻长沙久攻不下,非常生气,任命平南将军王僧辩代替他为都督,列举了鲍泉的十条罪状,命令舍人罗重欢与王僧辩一同前往。

鲍泉听说王僧辩来了,惊讶地说:“有王竟陵来帮助我,敌人不足为惧。”便整理座位等待他。

王僧辩进来后,背对着鲍泉坐下,说:“鲍郎,你有罪,皇帝命令我锁拿你,你不要因为旧交情而抱有期望。”

他让罗重欢宣读命令,将鲍泉锁在床边。

鲍泉上书为自己辩解,并谢罪拖延的过失,绎的怒气消解,于是释放了他。

冬,十月,癸未朔日,东魏任命开府仪同三司潘相乐为司空。

起初,历阳太守庄铁带领部下归附寻阳王大心,大心任命他为豫章内史。

庄铁到任后立即反叛,推举观宁侯永为主。

永是范的弟弟。

丁酉日,庄铁带兵袭击寻阳,大心派他的将领徐嗣徽迎击,击败了他。

庄铁逃走,到了建昌,光远将军韦构拦截他,庄铁失去了母亲、弟弟和妻子,独自骑马逃回南昌,大心派韦构带兵追击他。

宋子仙从吴郡进军钱塘。

刘神茂从吴兴进军富阳,前武州刺史富阳孙国恩献城投降。

十一月,乙卯日,武皇帝被安葬在修陵,庙号为高祖。

百济派使者进贡,看到城阙荒废,与以往大不相同,便在端门哭泣;侯景大怒,将使者关押在庄严寺,不准他离开。

壬戌日,宋子仙急攻钱塘,戴僧逷投降。

岳阳王詧派将军薛晖攻打广平,攻下后抓获杜岸,送到襄阳。

詧拔掉杜岸的舌头,鞭打他的脸,将他肢解后烹煮。

他还挖开杜岸祖父的坟墓,焚烧尸骨并扬灰,用杜岸的头骨做成漆碗。

詧与湘东王绎为敌,担心自己无法自保,派使者向魏国求援,请求成为魏的附庸。

丞相宇文泰命令东阁祭酒荣权出使襄阳。

绎派司州刺史柳仲礼镇守竟陵以图谋詧,詧害怕,派他的妃子王氏和世子詧作为人质送到魏国。

丞相宇文泰想要经略江、汉地区,任命开府仪同三司杨忠都督三荆等十五州的军事,驻扎在穰城。

柳仲礼到达安陆,安陆太守沈勰献城投降。

柳仲礼留下长史马岫和他的弟子礼守城,率领一万军队进军襄阳,宇文泰派杨忠和行台仆射长孙俭带兵攻打柳仲礼以救援詧。

宋子仙乘胜渡过浙江,到达会稽。

邵陵王纶听说钱塘已经失陷,逃往鄱阳,鄱阳内史开建侯蕃带兵抵抗,范进攻蕃,击败了他。

魏国的杨忠即将到达义阳,太守马伯符献下溠城投降,杨忠任命马伯符为向导。

马伯符是马岫的儿子。

南郡王大连担任东扬州刺史。

当时会稽物产丰富,兵力数万,粮草和兵器堆积如山,东人因侯景的残暴而心生恐惧,都愿意为他效力,而大连却日夜饮酒,不关心军事;司马东阳留异,凶残狡诈,众人对他十分厌恶,大连将军事事务全部交给他处理。

十二月,庚寅日,宋子仙攻打会稽,大连弃城逃走,留异逃回故乡,不久带领部下投降宋子仙。

大连想逃往鄱阳,留异为宋子仙带路,在信安追上大连,将他押送到建康,大连当时还醉得不省人事。

皇帝听说后,拉上帷幕遮住自己,掩面哭泣。

于是三吴地区全部落入侯景手中,在会稽的公侯们,都南渡到岭南。

侯景任命留异为东阳太守,扣押他的妻子和儿子作为人质。

乙酉日,东魏任命并州刺史彭乐为司徒。

邵陵王纶进军到九江,寻阳王大心将江州让给他,纶不接受,带兵西上。

始兴太守陈霸先集结郡中的豪杰准备讨伐侯景,郡人侯安都、张亻思等人各自带领一千多人归附他。

陈霸先派主帅杜僧明带领二千人驻扎在岭上,广州刺史萧勃派人阻止他说:“侯景骁勇善战,天下无敌,之前有十万援军,兵强马壮,尚且不能取胜,你以区区之众,能有什么作为!我听说岭北的王侯们也都动荡不安,互相争斗,你作为外人,怎能轻易投靠!不如暂且留在始兴,虚张声势,保住自己的安全。”

陈霸先说:“我受国家恩惠,之前听说侯景渡江,就想前去救援,但遇到元、兰的阻挠,未能成行。如今京都沦陷,君辱臣死,谁敢贪生怕死!君侯身为皇族,肩负重任,派遣我

一支军队,尚且比没有好,难道还要停止吗!

于是派遣使者从小路前往江陵,接受湘东王萧绎的指挥。

当时南康的土豪蔡路养起兵占据郡城,陈霸先便任命心腹谭世远为曲江令,与蔡路养联合,共同阻止陈霸先。

魏国的杨忠攻下随郡,俘虏了太守桓和。

东魏派遣金门公潘乐等人率领五万军队袭击司州,刺史夏侯强投降。

于是东魏完全占据了淮南地区。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十八-注解

屠维大荒落: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表示特定的年份。

高祖武皇帝:指南朝梁的开国皇帝萧衍,庙号高祖,谥号武皇帝。

太清三年:梁武帝萧衍的年号,太清三年即公元549年。

侯景:南北朝时期的著名叛将,曾发动侯景之乱,对南朝梁造成了巨大的破坏。

柳仲礼:梁朝的将领,曾参与抵抗侯景的叛乱。

韦粲:南朝梁的将领,在与侯景的战斗中战死。

青塘:地名,位于今江苏省南京市附近,是侯景之乱中的重要战场。

邵陵王纶:南朝梁的宗室,曾与侯景作战,最终失败。

硃异:南朝梁的大臣,因侯景之乱而被朝野指责,最终病逝。

直阁将军:南朝梁的官职名,负责宫廷禁卫。

东魏:北魏分裂后的东魏政权,由高欢控制。

高归彦:东魏的将领,高欢的族弟。

永福省:梁朝的官署名称,负责管理宫廷事务。

纸鸱:古代的一种通信工具,类似于风筝,用于传递消息。

太极殿:南朝梁皇宫中的主要殿堂之一。

钟山:位于今江苏省南京市的一座山,历史上多次成为军事要地。

菰首桥:地名,位于今江苏省南京市附近,是侯景之乱中的战场之一。

王伟:侯景的谋士,曾参与侯景之乱。

傅岐:南朝梁的大臣,曾反对与侯景和谈。

石城公大款:侯景的部下,负责传达诏命。

西华门:南朝梁皇宫的西门。

马卬洲:地名,位于今江苏省南京市附近,是侯景之乱中的战场之一。

白下城:地名,位于今江苏省南京市附近,是南朝梁的重要军事据点。

江潭苑:地名,位于今江苏省南京市附近,是南朝梁的皇家园林。

广陵:今江苏扬州,梁朝的重要城市。

谯州:地名,今安徽省亳州市,历史上多次成为军事要地。

京口:今江苏镇江,梁朝的重要军事重镇。

大赦:古代皇帝颁布的赦免令,通常在大典或重要事件时发布。

确:指张确,南朝梁时期的官员,曾任广州刺史。

威方:指张威方,张确的亲属,曾任盱眙太守。

周石珍:南朝梁的官员,曾任台使。

左法生:南朝梁的官员,曾任东宫主书。

赵伯超:梁朝的将领,曾参与抵抗侯景的叛乱。

湘东王绎:南朝梁的宗室,湘东王萧绎,梁武帝萧衍的第七子。

萧贲:南朝梁的官员,曾任中记室参军。

司马裔:东魏的官员,曾任北徐州刺史。

临贺王正德:指萧正德,南朝梁的宗室,封为临贺王。

沈浚:南朝梁的官员,因忠于朝廷而被侯景杀害。

任约:侯景的部下,曾任领军,是侯景叛乱中的重要人物。

景:侯景,南北朝时期著名的叛将,原为东魏将领,后叛投梁朝,又反叛梁朝,导致梁朝内乱。

太子:指梁朝的太子萧纲,梁武帝萧衍的长子。

厢公王僧贵:梁朝的将领,侯景的部下。

萧公:指梁朝的权臣萧衍,即梁武帝。

武德殿:梁朝宫殿名称,位于建康(今南京)。

太极东堂:梁朝宫殿名称,位于建康。

大都督中外诸军:侯景自封的官职,意为统领全国军队的最高指挥官。

录尚书事:侯景自封的官职,意为掌管尚书省事务。

太子洗马萧允:梁朝的官员,太子洗马是太子的属官。

裴之高、王僧辩:梁朝的将领,曾参与抵抗侯景的叛乱。

南兗州刺史临成公大连:梁朝的宗室,南兗州的刺史。

湘东世子方等:梁朝湘东王萧绎的世子。

鄱阳世子嗣:梁朝鄱阳王萧范的世子。

北兗州刺史湘潭侯退:梁朝的宗室,北兗州的刺史。

吴郡太守袁君正:梁朝吴郡的太守。

晋陵太守陆经:梁朝晋陵的太守。

会稽:今浙江绍兴,梁朝的重要城市。

羊鸦仁:梁朝的将领,曾参与抵抗侯景的叛乱。

台城:梁朝的都城建康(今南京)的内城。

姑孰:今安徽当涂,梁朝的重要城市。

秦郡、阳平、盱眙:梁朝的郡名,分别位于今江苏、安徽一带。

南徐州刺史萧邕:梁朝的官员,南徐州的刺史。

晋陵:今江苏常州,梁朝的重要城市。

河东王誉:梁朝的宗室,河东王萧誉。

湘州刺史张缵:梁朝的官员,湘州的刺史。

雍州刺史岳阳王詧:梁朝的宗室,雍州的刺史。

江陵:古代地名,位于今湖北省荆州市,是重要的军事和政治中心。

南康王会理:梁朝的宗室,南康王萧会理。

江北行台董绍先:侯景的部下,负责江北地区的军事事务。

新城戍主戴僧逷:梁朝的将领,负责新城地区的防御。

吴郡:今江苏苏州,梁朝的重要城市。

东魏高岳:东魏的将领,曾参与攻打梁朝的颍川。

颍川:今河南许昌一带,梁朝的重要城市。

大将军澄:指东魏的大将军高澄,东魏的实际掌权者。

相国:东魏的最高官职,相当于宰相。

齐王:高澄被封为齐王,是东魏的最高封号之一。

鄴:今河北临漳,东魏的都城。

陈元康:东魏的官员,散骑常侍。

崔暹:东魏的官员,曾推荐陆元规为大行台郎。

陆元规:东魏的官员,大行台郎。

府司马刘方贵:梁朝的将领,雍州府的司马。

樊城:今湖北襄阳,梁朝的重要城市。

襄阳:今湖北襄阳,梁朝的重要城市。

徐孝嗣:南朝齐大臣,曾任尚书令,后被齐明帝萧鸾所杀。

世子方等:湘东王绎的长子,名方等,世子是古代对诸侯或王爵继承人的称呼。

半面妆:古代女子化妆时只化半边脸,以示对丈夫的不满或轻蔑。

赵威方:侯景的部将,曾任豫章太守。

陈霸先:南朝陈的开国皇帝,曾起兵讨伐侯景,最终建立南朝陈。

元景仲:广州刺史,曾与侯景勾结,后被陈霸先讨伐。

王僧辩:南朝梁的重要将领,曾多次平定叛乱,是南朝梁的重要支柱。

鲍泉:南朝梁的将领,因围长沙久不克而被湘东王绎撤职。

高澄:东魏权臣,高欢的长子,曾任大将军,后被兰京刺杀。

兰京:高澄的膳奴,因不满高澄的虐待而发动叛乱,刺杀高澄。

高洋:高澄的弟弟,高欢的次子,后建立北齐,成为北齐文宣帝。

高岳:北齐的重要将领,曾任太尉,是北齐政权的重要支持者。

高隆之:北齐的重要官员,曾任太保,与高岳等人共同辅佐北齐政权。

司马子如:北齐的重要官员,曾任开府仪同三司,是北齐政权的重要成员。

杨愔:北齐的重要官员,曾任侍中,是北齐政权的重要支持者。

宋子仙:侯景的部下,曾任司徙,是侯景叛乱中的重要人物。

郭元建:侯景的部下,曾任尚书左仆射,是侯景叛乱中的重要人物。

张嵊:吴兴太守,忠于南朝梁,拒绝投降侯景,最终被侯景杀害。

岳阳王詧:南朝梁的宗室,曾与湘东王绎争夺权力,最终失败。

庄铁:历阳太守,曾叛变南朝梁,推举观宁侯永为主。

侯安都:陈霸先的部下,曾随陈霸先讨伐侯景。

张亻思:陈霸先的部下,曾随陈霸先讨伐侯景。

杜僧明:陈霸先的部下,曾随陈霸先讨伐侯景。

萧勃:广州刺史,曾劝阻陈霸先讨伐侯景。

一军:指一支军队,古代军队的基本单位。

贤乎已:贤明超过自己,表示对方的才能或德行超过自己。

间道:秘密的小路,指不为人知的路径。

南康:古代地名,位于今江西省赣州市一带。

土豪:地方上有势力的豪强,通常指地方上的地主或豪族。

蔡路养:南康的地方豪强,起兵占据郡县。

腹心:心腹,指最信任的人。

谭世远:陈霸先的部下,被任命为曲江令。

曲江:古代地名,位于今广东省韶关市一带。

遏:阻止,阻挡。

霸先:陈霸先,南朝陈的开国皇帝,陈武帝。

魏杨忠:北魏将领杨忠,隋文帝杨坚的父亲。

随郡:古代地名,位于今湖北省随州市一带。

桓和:随郡的太守,被杨忠俘虏。

金门公潘乐:东魏的将领,封号为金门公。

司州:古代行政区划,位于今河南省一带。

夏侯强:司州的刺史,投降东魏。

淮南:古代地理区域,指淮河以南的地区,今安徽、江苏一带。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十八-评注

这段文字记载了南朝梁太清三年(公元549年)侯景之乱中的一系列重要事件。侯景之乱是南朝梁历史上的一次重大内乱,对梁朝的统治造成了严重打击。文中详细描述了侯景叛军的进攻、梁朝将领的抵抗、以及朝廷内部的纷争和决策过程。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字反映了南朝梁时期的社会动荡和军事冲突。侯景之乱不仅是军事上的对抗,更是政治、经济、社会等多方面的危机。文中提到的将领如柳仲礼、韦粲等人的英勇抵抗,体现了南朝梁将士的忠诚与牺牲精神。同时,朝廷内部的纷争和决策失误,也揭示了梁朝统治阶层的腐败和无能。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文字采用了简洁明了的叙述方式,通过具体的事件和人物行动,生动地再现了当时的历史场景。文中对战斗场面的描写尤为精彩,如韦粲战死、柳仲礼负伤等情节,充满了悲壮的气氛。此外,文中还通过细节描写,如纸鸱传信、士兵煮铠食鼠等,展现了战争中的艰难困苦,增强了叙事的真实感和感染力。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文字为研究侯景之乱提供了重要的史料。通过对这些事件的记载,我们可以更深入地了解南朝梁末期的政治、军事、社会状况,以及侯景之乱对南朝梁的深远影响。此外,文中提到的许多人物和地名,也为研究南北朝时期的历史地理提供了宝贵的线索。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还通过生动的叙事和细腻的描写,展现了南朝梁末期的社会动荡和军事冲突,具有较高的文学艺术价值。通过对这段文字的深入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南朝梁末期的历史背景和社会状况,以及侯景之乱对南朝梁的深远影响。

这段文字描绘了南朝梁时期侯景之乱的历史场景,展现了梁朝内部的政治斗争和军事冲突。侯景之乱是南朝梁历史上的一次重大动荡,直接导致了梁朝的衰落和灭亡。

文本通过对话和行动描写,生动地刻画了各个历史人物的性格和命运。张确的固辞和最终被迫入城,体现了他在乱世中的无奈和挣扎;邵陵王纶的愤怒和赵伯超的威胁,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的紧张局势和权力斗争。

侯景的言行揭示了其野心和残忍,他不仅围困建康城,还逼迫梁武帝,显示出他对权力的渴望和对传统礼制的蔑视。侯景的叛乱不仅是对梁朝政权的挑战,也是对南朝社会秩序的严重破坏。

梁武帝在城陷后的反应,表现了他的无奈和悲凉。他的叹息“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复何恨”反映了他对权力得失的深刻认识和对命运的无奈接受。这种情感的表达,使得历史事件更具人性化和情感深度。

文本中还涉及了梁朝宗室和将领们的反应,如湘东王绎的犹豫和萧贲的直言,揭示了当时朝廷内部的复杂关系和矛盾。萧贲的直言进谏和最终被杀,反映了在乱世中忠言逆耳的悲剧。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侯景之乱的历史事件,还通过细腻的描写和对话,展现了当时社会的动荡和人性的复杂。它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具有深刻的文学艺术价值。通过对人物心理和情感的刻画,使得这段历史更加生动和感人。

这段文字记载了南北朝时期梁朝内乱的历史事件,主要围绕侯景叛乱及其对梁朝的影响展开。侯景原为东魏将领,后叛投梁朝,但最终又反叛梁朝,导致梁朝内乱,都城建康陷落,梁武帝萧衍被俘,太子萧纲被杀,梁朝陷入混乱。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字反映了南北朝时期政权更迭频繁、军阀割据的历史背景。侯景的叛乱不仅是个人野心膨胀的结果,也是当时社会矛盾激化的体现。梁朝内部的腐败和权力斗争为侯景的叛乱提供了可乘之机,最终导致梁朝的衰落。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文字以简洁明快的笔触描绘了复杂的历史事件,人物形象鲜明,情节紧凑。通过对侯景、梁武帝、太子萧纲等主要人物的描写,展现了他们在历史洪流中的命运起伏。特别是对侯景的心理描写,揭示了他从自信到恐惧的转变,突出了天威难犯的主题。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文字为研究南北朝时期的政治、军事、社会状况提供了宝贵的史料。通过对侯景叛乱过程的详细记载,可以深入了解当时的社会矛盾、政权更迭以及军阀割据的历史背景。同时,这段文字也反映了梁朝内部的腐败和权力斗争,为研究梁朝的衰落提供了重要线索。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而且在文学艺术上也具有较高的成就。通过对历史事件的生动描绘,展现了南北朝时期复杂多变的历史画卷,为后人研究这一时期的历史提供了丰富的素材。

这段文字主要记载了南朝梁末年至北齐初年的历史事件,涉及湘东王绎、侯景、陈霸先、高澄等重要历史人物。通过这些记载,我们可以窥见当时政治斗争的复杂性和残酷性。

湘东王绎的家庭生活反映了当时贵族家庭内部的矛盾。徐妃因嫉妒和失宠,采取了极端的手段,最终导致自己被迫自杀。这不仅揭示了当时女性在家庭中的地位低下,也反映了贵族家庭内部的权力斗争。

侯景之乱是南朝历史上的重大事件,侯景的叛乱导致了梁朝的衰落。文中记载了侯景的部将赵威方被擒、陈霸先起兵讨伐侯景等事件,展现了当时各方势力的角力。陈霸先作为梁末的重要将领,最终建立了陈朝,成为南朝最后一个王朝的开国皇帝。

高澄的死亡是北齐历史上的重要转折点。高澄作为东魏的权臣,掌握着极大的权力,但他的暴虐和专横最终导致了他的死亡。兰京的叛乱不仅结束了高澄的生命,也为高洋的上位铺平了道路。高洋在危机中的冷静和果断,展现了他作为未来北齐开国皇帝的政治手腕。

这段文字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和人物,展现了南北朝时期政治斗争的复杂性和残酷性。无论是湘东王绎的家庭矛盾,还是侯景之乱的动荡,亦或是高澄的死亡,都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动荡和权力的更迭。这些历史事件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我们理解南北朝时期的社会和政治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这段文字主要描述了南北朝时期侯景之乱期间的政治和军事动态。侯景之乱是南朝梁时期的一场重大叛乱,对南朝的政治和社会造成了深远的影响。文中通过多个历史人物的行动和决策,展现了当时复杂的政治局势和各方势力的博弈。

首先,文中提到北齐的高岳、高隆之、司马子如、杨愔等人,他们是北齐政权的重要支持者,负责镇守鄴城。这表明北齐在侯景之乱期间仍然保持了一定的稳定,并且有足够的力量来应对南朝的动荡。

其次,侯景的叛乱行动在文中得到了详细的描述。侯景任命宋子仙、郭元建、任约等人为重要官员,并且大量任命开府仪同三司,显示出他在叛乱初期试图通过拉拢和任命官员来巩固自己的势力。然而,这种滥封官职的行为也导致了官职的贬值,最终使得开府仪同三司的数量多到无法统计。

文中还提到了张嵊的忠贞不屈。张嵊作为吴兴太守,面对侯景的进攻,拒绝投降,最终战败被杀。他的忠诚和牺牲精神体现了南朝梁官员在面对叛乱时的坚定立场,也为后世所称颂。

岳阳王詧与湘东王绎的权力斗争也是文中的重要内容。岳阳王詧试图通过军事行动来对抗湘东王绎,但由于天气等不利因素,最终失败。湘东王绎则通过赦免王僧辩并任命他为都督,成功稳定了局势。这一系列事件反映了南朝梁内部权力斗争的激烈和复杂。

最后,文中提到陈霸先的起兵讨伐侯景。陈霸先作为南朝陈的开国皇帝,他的行动标志着南朝梁的衰落和南朝陈的崛起。陈霸先的忠诚和决心,以及他对侯景的坚决抵抗,为他日后建立南朝陈奠定了基础。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通过多个历史人物的行动和决策,生动地展现了侯景之乱期间南朝梁的政治和军事动态。它不仅记录了历史事件,还通过人物的行为和选择,揭示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人性的多样性。这段文字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为我们理解南北朝时期的历史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这段文字记载了南北朝时期的一段历史,主要涉及南朝梁与北魏、东魏之间的军事冲突。文本通过简洁的语言,勾勒出了当时复杂的政治和军事局势。首先,陈霸先派遣使者秘密前往江陵,接受湘东王萧绎的指挥,显示了南朝梁内部的分裂与权力斗争。湘东王萧绎作为梁武帝的儿子,拥有一定的政治影响力,而陈霸先则通过与他结盟,试图增强自己的军事力量。

与此同时,南康的地方豪强蔡路养起兵占据郡县,陈霸先则派遣心腹谭世远为曲江令,与蔡路养结盟,共同对抗陈霸先的敌人。这一情节反映了当时地方豪强在政治和军事上的重要作用,他们往往能够左右一方的局势。地方豪强的崛起,也说明了中央政权的衰落和地方割据的加剧。

在北魏方面,杨忠攻占随郡,俘虏太守桓和,显示了北魏在军事上的强势。而东魏则派遣潘乐等将领率军五万袭击司州,迫使刺史夏侯强投降,进一步扩大了东魏在淮南地区的控制范围。这一系列军事行动,反映了南北朝时期各方势力之间的激烈争夺,尤其是淮南地区作为战略要地,成为各方争夺的焦点。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字体现了南北朝时期政治分裂、军事割据的历史背景。各方势力为了争夺地盘和权力,频繁发动战争,导致社会动荡不安。同时,地方豪强的崛起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中央政权的衰落使得地方势力得以抬头,形成了多元化的政治格局。

从艺术特色来看,这段文字语言简练,叙事清晰,通过几个关键事件勾勒出了当时的历史局势。作者通过人物的行动和事件的发展,展现了各方势力的博弈与斗争,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同时,文本中的人物形象鲜明,如陈霸先的谋略、蔡路养的地方势力、杨忠的军事才能等,都通过简洁的叙述得以体现。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反映了南北朝时期的政治和军事局势,还通过简洁的叙事手法,展现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各方势力的博弈。通过对这些历史事件的描写,读者可以更好地理解南北朝时期的历史背景和社会变迁。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十八》
内容链接:https://market.tsmc.space/archives/2147.html
Copyright © 2021 TSMC Limited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