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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八

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八-原文

口以蹑其背,北海之事严加警备以当其前。臣麾下虽少,辄尽力命。自井陉以北,滏口以西,分据险要,攻其肘腋。葛荣虽并洛周,威恩未著,人类差异,形势可分。”遂勒兵,召集义勇,北捍马邑,东塞井陉。徐纥说太后以铁券间荣左右,荣闻而恨之。

魏肃宗亦恶俨、纥等,逼于太后,不能去。密诏荣举兵内向,欲以胁太后。荣以高欢为前锋,行至上党,帝复以私诏止之。俨、纥恐祸及己,阴与太后谋鸩帝。癸丑,帝暴殂。甲寅,太后立皇女为帝,大赦。既而下诏称:“潘充华本实生女,故临洮王宝晖世子钊,体自高祖,宜膺大宝。百官文武加二阶,宿卫加三阶。”乙卯,钊即位。钊始生三岁,太后欲久专政,故贪其幼而立之。

尔硃荣闻之,大怒,谓元天穆曰:“主上晏驾,春秋十九,海内犹谓之幼君;况今奉未言之儿以临天下,欲求治安,其可得乎!吾欲帅铁骑赴哀山陵,剪除奸佞,更立长君,何如?”天穆曰:“此伊、霍复见于今矣!”乃抗表称:“大行皇帝背弃万方,海内咸称鸩毒致祸。岂有天子不豫,初不召医,贵戚大臣皆不侍侧,安得不使远近怪愕!又以皇女为储两,虚行赦宥。上欺天地,下惑朝野。已乃选君于孩提之中,实使奸竖专朝,隳乱纲纪,此何异掩目捕雀,塞耳盗钟!今群盗沸腾,邻敌窥窬,而欲以未言之儿镇安天下,不亦难乎!愿听臣赴阙,参预大议,问侍臣帝崩之由,访禁卫不知之状,以徐、郑之徒付之司败,雪同天之耻,谢远近之怨,然后更择宗亲以承宝祚。”荣从弟世隆,时为直阁,太后遣诣晋阳慰谕荣;荣欲留之,世隆曰:“朝廷疑兄,故遣世隆来,今留世隆,使朝廷得预为之备,非计也。”乃遣之。

三月,癸未,葛荣陷魏沧州,执刺史薛庆之,居民死者什八九。

乙酉,魏葬孝明皇帝于定陵,庙号肃宗。

尔硃荣与元天穆议,以彭城武宣王有忠勋,其子长乐王子攸,素有令望,欲立之。又遣从子天光及亲信奚毅、仓头王相入洛,与尔硃世隆密议。天光见子攸,具论荣心,子攸许之。天光等还晋阳,荣犹疑之,乃以铜为显祖诸子孙各铸像,唯长乐王像成。荣乃起兵发晋阳,世隆逃出,会荣于上党。灵太后闻之,甚惧,悉召王公等入议,宗室大臣皆疾太后所为,莫肯致言。徐纥独曰:“尔硃荣小胡,敢称兵向阙,文武宿卫足以制之。但守险要以逸待劳,彼悬军千里,士马疲弊,破之必矣。”太后以为然,以黄门侍郎李神轨为大都督,帅众拒之,别将郑季明、郑先护将兵守河桥,武卫将军费穆屯小平津。先护,俨之从祖兄弟也。

荣至河内,复遣王相密至洛,迎长乐王子攸。夏,四月,丙申,子攸与兄彭城王劭、弟霸城公子正潜自高渚渡河,丁酉,会荣于河阳,将士咸称万岁。戊戌,济河,子攸即帝位,以勋为无上王,子正为始平王;以荣为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尚书令、领军将军、领左右,封太原王。

郑先护素与敬宗善,闻帝即位,与郑季明开城纳之。李神轨至河桥,闻北中不守,即遁还;费穆弃众先降于荣。徐纥矫诏夜开殿门,取骅骝厩御马十匹,东奔兗州,郑俨亦走还乡里。太后尽召肃宗后宫,皆令出家,太后亦自落发。荣召百官迎车驾,己亥,百官奉玺绶,备法驾,迎敬宗于河桥。庚子,荣遣骑执太后及幼主,送至河阴。太后对荣多所陈说,荣拂衣而起,沉太后及幼主于河。

费穆密说荣曰:“公士马不出万人,今长驱向洛,前无横陈,既无战胜之威,群情素不厌服。以京师之众,百官之盛,知公虚实,有轻侮之心。若不大行诛罚,更树亲党,恐公还北之日,未度太行而内变作矣。”荣心然之,谓所亲慕容绍宗曰:“洛中人士繁盛,骄侈成俗,不加芟剪,终难制驭。吾欲因百官出迎,悉诛之,何如?”绍宗曰:“太后荒淫失道,嬖幸弄权,淆乱四海,故明公兴义兵以清朝廷。今无故歼夷多士,不分忠佞,恐大失天下之望,非长策也。”荣不听,乃请帝循河西至淘渚,引百官于行宫西北,云欲祭天。百官既集,列胡骑围之,责以天下丧乱,肃宗暴崩,皆由朝臣贪虐,不能匡弼。因纵兵杀之,自丞相高阳王雍、司空元钦、仪同三司义阳王略以下,死者二千馀人。前黄门郎王遵业兄弟居父丧,其母,敬宗之从母也,相帅出迎,俱死。遵业,慧龙之孙也,俊爽涉学,时人惜其才而讥其躁。有朝士百馀人后至,荣复以胡骑围之,令曰:“有能为禅文者免死。”侍御史赵元则出应募,遂使为之。荣又令其军士言:“元氏既灭,尔硃氏兴。”皆称万岁。荣又遣数十人拔刀向行宫,帝与无上王劭、始平王子正俱出帐外。荣先遣并州人郭罗刹、西部高车叱列杀鬼侍帝侧,诈言防卫,抱帝入帐,馀人即杀劭及子正,又遣数十人迁帝于河桥,置之幕下。

帝忧愤无计,使人谕旨于荣曰:“帝王迭兴,盛衰无常。今四方瓦解,将军奋袂而起,所向无前,此乃天意,非人力也。我本相投,志在全生,岂敢妄希天位!将军见逼,以至于此。若天命有归,将军宜时正尊号;若推而不居,存魏社稷,亦当更择亲贤而辅之。”时都督高欢劝荣称帝,左右多同之,荣疑未决。贺拔岳进曰:“将军首举义兵,志除奸逆,大勋未立,遽有此谋,正可速祸,未见其福。”荣乃自铸金为像,凡四铸,不成。功曹参军燕郡刘

灵助善卜筮,荣信之,灵助言天时人事未可。

荣曰:“若我不吉,当迎天穆立之。”

灵助曰:“天穆亦不吉,唯长乐王有天命耳。”

荣亦精神恍惚,不自支持。久而方寤,深自愧悔曰:“过误若是,唯当以死谢朝廷。”

贺拔岳请杀高欢以谢天下,左右皆曰:“欢虽复愚疏,言不思难,今四方多事,须藉武将,请舍之,收其后效。”荣乃止。

夜四更,复迎帝还荣,荣望马首叩头请死。

荣所从胡骑杀朝士既多,不敢入洛城,即欲向北为迁都之计。

荣狐疑甚久,武卫将军汎礼固谏。

辛丑,荣奉帝入城。

帝御太极殿,下诏大赦,改元建义。

从太原王将士,普加五阶,在京文官二阶,武官三阶,百姓复租役三年。

时百官荡尽,存者皆窜匿不出,唯散骑常侍山伟一人拜赦于阙下。

洛中士民草草,人怀异虑,或云荣欲纵兵大掠,或云欲迁都晋阳。

富者弃宅,贫者襁负,率皆逃窜,什不存一二,直卫空虚,官守旷废。

荣乃上书,称:“大兵交际,难可齐壹,诸王朝贵,横死者众,臣今粉躯不足塞咎,乞追赠亡者,微申私责。

无上王请追尊为无上皇帝,自馀死于河阴者,诸王赠三司,三品赠令、仆,五品赠刺史,七品已下及白民赠郡、镇;死者无后听继,即授封爵。

又遣使者循城劳问。”

诏从之。

于是朝士稍出,人心粗安。

封无上王之子韶为彭城王。

荣犹执迁都之议,帝亦不能违。

都官尚书元谌争之,以为不可,荣怒曰:“何关君事,而固执也!且河阴之役,君应知之。”

谌曰:“天下事当与天下论之,奈何以河阴之酷而恐元谌!谌,国之宗室,位居常伯,生既无益,死复何损!正使今日碎首流肠,亦无所惧!”

荣大怒,欲抵谌罪,尔硃世隆固谏,乃止。

见者莫不震悚,谌颜色自若。

后数日,帝与荣登高,见宫阙壮丽,列树成行,乃叹曰:“臣昨愚暗,有北迁之意,今见皇居之盛,熟思元尚书言,深不可夺。”

由是罢迁都之议。

谌,谧之兄也。

癸卯,以江阳王继为太师,北海王颢为太傅;光禄大夫李延寔为太保,赐爵濮阳王;并州刺史元天穆为太尉,赐爵上党王;前侍中杨椿为司徒;车骑大将军穆绍为司空,领尚书令,进爵顿丘王;雍州刺史长孙稚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赐爵冯翊王;殿中尚书元谌为尚书右仆射,赐爵魏郡王;金紫光禄大夫广陵王恭加仪同三司;其馀起家暴贵者,不可胜数。

延寔,冲之子也,以帝舅故得超拜。

徐纥弟献伯为北海太守,季产为青州长史,纥使人告之,皆将家属逃去,与纥俱奔泰山。

郑俨与从兄荥阳太守仲明谋据郡起兵,为部下所杀。

丁未,诏内外解严。

魏郢州刺史元显达请降,诏郢州刺史元树迎之,夏侯夔亦自楚城往会之,遂留镇焉。

改魏郢州为北司州,以夔为刺史,兼督司州。

夔进攻毛城,逼新蔡;豫州刺史夏侯亶围南顿,攻陈项;魏行台源子恭拒之。

庚戌,魏赐尔硃荣子义罗爵梁郡王。

柔然头兵可汗数入贡于魏,魏诏头兵赞拜不名,上书不称臣。

魏汝南王悦及东道行台临淮王彧闻河阴之乱,皆来奔。

先是,魏人降者皆称魏官为伪,彧表启独称魏临淮王;上亦体其雅素,不之责。

魏北海王颢将之相州,至汲郡,闻葛荣南侵及尔硃荣纵暴,阴为自安之计,盘桓不进;以其舅殷州刺史范遵行相州事,代前刺史李神守鄴。

行台甄密知颢有异志,相帅废遵,复推李神摄州事,遣兵迎颢,且察其变。

颢闻之,帅左右来奔。

密,琛之从父弟也。

北青州刺史元世俊、南荆州刺史李志皆举州来降。

五月,丁巳朔,魏加尔硃荣北道大行台。

以尚书右仆射元罗为东道大使,光禄勋元欣副之,巡方黜陟,先行后闻。

欣,羽之子也。

尔硃荣入见魏主于明光殿,重谢河桥之事,誓言无复贰心。

帝自起止之,因复为荣誓,言无疑心。

荣喜,因求酒饮之,熟醉;帝欲诛之,左右苦谏,乃止,即以床舆向中常侍省。

荣夜半方寤,遂达旦不眠,自此不复禁中宿矣。

荣女先为肃宗嫔,荣欲敬宗立以为后,帝疑未决,给事黄门侍郎祖莹曰:“昔文公在秦,怀嬴入侍;事有反经合义,陛下独何疑焉!”

帝遂从之,荣意甚悦。

荣举止轻脱,喜驰射,每入朝见,更无所为,唯戏上下马;于西林园宴射,恒请皇后出观,并召王公、妃主共在一堂。

每见天子射中,辄自起舞叫,将相卿士悉皆盘旋,乃至妃主亦不免随之举袂。

及酒酣耳热,必自匡坐唱虏歌;日暮罢归,与左右连手蹋地唱《回波乐》而出。

性甚严暴,喜愠无恒,刀槊弓矢,不离于手,每有瞋嫌,即行击射,左右恒有死忧。

尝见沙弥重骑一马,荣即令相触,力穷不复能动,遂使旁人以头相击,死而后已。

辛酉,荣还晋阳,帝饯之于邙阴。

荣令元天穆入洛阳,加天穆侍中、录尚书事、京畿大都督兼领军将军,以行台郎中桑干硃瑞为黄门侍郎兼中书舍人,朝廷要官,悉用其腹心为之。

丙寅,魏主诏:“孝昌以来,凡有冤抑无诉者,悉集华林东门,当亲理之。”

时承丧乱之后,仓廪虚竭,始诏“入粟八千石者赐爵散侯,白民输五百石者赐出身,沙门授本州统及郡县维那。”

尔硃荣之趣洛也,遣其都督樊子鹄取唐州,唐州刺史崔元珍、行台郦恽拒守不从。

乙亥,子鹄拔平阳,斩元珍及恽。

元珍,挺之从父弟也。

将军曹义宗围魏荆州,堰水灌城,不没者数板。

时魏方

多难,不能救,城中粮尽,刺史王罴煮粥,与将士均分食之。

每出战,不擐甲胄,仰天大呼曰:“荆州城,孝文皇帝所置,天若不祐国家,令箭中王罴额;不尔,王罴必当破贼!”

弥历三年,前后搏战甚众,亦不被伤。

癸未,魏以中军将军费穆都督南征诸军事,将兵救之。

魏临淮王彧闻魏主定位,乃以母老求还,辞情恳至。

上惜其才而不能违,六月,丁亥,遣彧还。

魏以彧为侍中、骠骑大将军,加仪同三司。

魏员外散骑常侍高乾,祐之从子也,与弟敖曹、季式皆喜轻侠,与魏主有旧。

尔硃荣之向洛也,逃奔齐州,闻河阴之乱,遂集流民起兵于河、济之间,受葛荣官爵,频破州军。

魏主使元欣谕旨,乾等乃降。

以乾为给事黄门侍郎兼武卫将军,敖曹为通直散骑侍郎。

荣以乾兄弟前为叛乱,不应复居近要,魏主乃听解官归乡里。

敖曹复行抄掠,荣诱执之,与薛修义同拘于晋阳。

敖曹名昂,以字行。

葛荣军乏食,遣其仆射任褒将军南掠至沁水。

魏以元天穆为大都督东北道诸军事,帅宗正珍孙等讨之。

前幽州平北府主簿河间邢杲帅河北流民十万馀户反于青州之北海,自称汉王,改元天统。

戊申,魏以征东将军李叔仁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帅众讨之。

辛亥,魏主诏曰:“朕当亲御六戎,扫静燕、代。”

以大将军尔硃荣为左军,上党王穆为前国,司徒杨椿为右军,司空穆绍为后军。

葛荣退屯相州之北。

秋,七月,乙丑,魏加尔硃荣柱国大将军、录尚书事。

壬子,魏光州民刘举聚众反于濮阳,自称皇武大将军。

是月,万俟丑奴自称天子,置百官。

会波斯国献师子于魏,丑奴留之,改元神兽。

魏泰山太守羊侃,以其祖规尝为宋高祖祭酒从事,常有南归之志。

徐纥往依之,因劝侃起兵,侃从之。

兗州刺史羊敦,侃之从兄也,密知之,据州拒侃。

八月,侃引兵袭敦,弗克,筑十馀城守之,且遣使来降;诏广晋县侯泰山羊鸦仁等将兵应接。

魏以侃为骠骑大将军、泰山公、兗州刺史,侃斩其使者不受。

将军王弁侵魏徐州,蕃郡民续灵珍拥众万人攻蕃城以应梁;魏徐州刺史杨昱击灵珍,斩之,弁引还。

甲辰,魏大都督宗正珍孙击举于濮阳,灭之。

葛荣引兵围鄴,众号百万,游兵已过汲郡,所至残掠,尔硃荣启求讨之。

九月,尔硃荣召从子肆州刺史天光留镇晋阳,曰:“我身不得至处,非汝无以称我心。”

自帅精骑七千,马皆有副,倍道兼行。

东出滏口,以侯景为前驱。

葛荣为盗日久,横行河北,尔硃荣众寡非敌,议者谓无取胜之理。

葛荣闻之,喜见于色,令其众曰:“此易与耳,诸人俱办长绳,至则缚取。”

自鄴以北,列陈数十里,箕张而进。

尔硃荣潜军山谷,为奇兵,分督将已上三人为一处,处有数百骑,令所在扬尘鼓噪,使贼不测多少。

又以人马逼战,刀不如棒,勒军士赍袖棒一枚,置于马侧,至战时虑废腾逐,不听斩级,以棒棒之而已。

分命壮勇所向冲突,号令严明,战士同奋。

尔硃荣身自陷陈,出于贼后,表里合击,大破之。

于陈擒葛荣,馀众悉降。

以贼徒既众,若即分割,恐其疑惧,或更结聚,乃下令各从所乐,亲属相随,任所居止。

于是群情大喜,登即四散,数十万众一朝散尽。

待出百里之外,乃始分道押领,随便安置,咸得其宜。

擢其渠帅,量才授任,新附者咸安,时人服其处分机速。

以槛车送葛荣赴洛,冀、定、沧、瀛、殷五州皆平。

时上党王天穆军于朝歌之南,穆绍、杨椿犹未发,而葛荣已灭,乃皆罢兵。

初,宇文肱从鲜于修礼攻定州,战死于唐河。

其子泰在修礼军中,修礼死,从葛荣;葛荣败,尔硃荣爱泰之才,以为统军。

乙亥,魏大赦,改元永远。

辛巳,以尔硃荣为大丞相、都督河北畿外诸军事,荣子平昌公文殊、昌乐公文畅并进爵为王,以杨椿为太保,城阳王徽为司徒。

冬,十月,丁亥,葛荣至洛,魏主御阊阖门引见,斩于都市。

帝以魏北海王颢为魏王,遣东宫直閤将军陈庆之将兵送之还北。

丙申,魏以太原王世子尔硃菩提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丁酉,以长乐等七郡各万户,通前十万户,为太原王荣国;戊戌,又加荣太师;皆赏擒葛荣之功也。

壬子,魏江阳武烈王继卒。

魏使征虏将军韩子熙招谕邢杲,杲诈降而复反。

李叔仁击杲于潍水,失利而还。

魏费穆奄至荆州,曹义宗军败,为魏所擒,荆州之围始解。

元颢取魏铚城而据之。

魏行台尚书左仆射于晖等兵数十万,击羊侃于瑕丘,徐纥恐事不济,说侃请乞师于梁,侃信之,纥遂来奔。

晖等围侃十馀重,机中矢尽,南军不进。

十一月,癸亥夜,侃溃围出,且战且行,一日一夜乃出魏境,至渣口,众尚万馀人,马二千匹。

士卒皆竟夜悲歌,侃乃谢曰:“卿等怀土,理不能见随,幸适去留,于此为别。”

各拜辞而去。

魏复取泰山。

晖,劲之子也。

戊寅,魏以上党王天穆为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世袭并州刺史。

十二月,庚子,魏诏于晖还师讨邢杲。

葛荣馀党韩楼复据幽州反,北边被其患。

尔硃荣以抚军将军贺拔胜为大都督,镇中山;楼畏胜威名,不敢南出。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八-译文

口以蹑其背,北海之事严加警备以当其前。臣麾下虽少,辄尽力命。自井陉以北,滏口以西,分据险要,攻其肘腋。葛荣虽并洛周,威恩未著,人类差异,形势可分。”遂勒兵,召集义勇,北捍马邑,东塞井陉。徐纥说太后以铁券间荣左右,荣闻而恨之。

魏肃宗也厌恶郑俨、徐纥等人,但由于太后的逼迫,无法除掉他们。他秘密下诏让尔硃荣举兵内向,意图胁迫太后。尔硃荣以高欢为前锋,行至上党时,皇帝又私下下诏阻止他。郑俨、徐纥担心祸及自身,暗中与太后合谋毒杀皇帝。癸丑日,皇帝突然驾崩。甲寅日,太后立皇女为帝,并宣布大赦。随后下诏称:“潘充华本实生女,故临洮王宝晖世子钊,体自高祖,宜膺大宝。百官文武加二阶,宿卫加三阶。”乙卯日,钊即位。钊年仅三岁,太后为了长期专政,故意选择年幼的他为帝。

尔硃荣听闻此事,大怒,对元天穆说:“主上驾崩,年仅十九,天下仍称他为幼君;如今却要奉一个不会说话的婴儿来统治天下,想要天下安定,怎么可能!我打算率领铁骑前往哀悼山陵,剪除奸佞,另立年长的君主,你觉得如何?”元天穆说:“这是伊尹、霍光再现于今啊!”于是尔硃荣上表称:“大行皇帝背弃万方,天下皆称他是被毒害致死。哪有天子生病却不召医,贵戚大臣都不在身旁,怎能不让天下人感到惊愕!又以皇女为储君,虚行赦宥。上欺天地,下惑朝野。如今却从孩提之中选立君主,实是让奸佞专权,败坏纲纪,这与掩目捕雀、塞耳盗钟有何区别!如今群盗四起,邻敌虎视眈眈,却想用一个不会说话的婴儿来镇安天下,岂不是难上加难!愿听臣赴京,参与大议,询问侍臣皇帝驾崩的原因,调查禁卫不知情的状况,将徐纥、郑俨等人交付司败,洗刷天下的耻辱,平息远近的怨恨,然后另择宗亲继承皇位。”尔硃荣的从弟世隆当时任直阁,太后派他去晋阳安抚尔硃荣;尔硃荣想留下他,世隆说:“朝廷怀疑兄长,所以派世隆来,如今若留下世隆,朝廷就会提前防备,这不是好计策。”于是尔硃荣放他回去。

三月,癸未日,葛荣攻陷魏国沧州,俘虏刺史薛庆之,居民死亡十之八九。

乙酉日,魏国将孝明皇帝葬于定陵,庙号肃宗。

尔硃荣与元天穆商议,认为彭城武宣王有忠勋,其子长乐王子攸素有威望,打算立他为帝。又派从子天光及亲信奚毅、仓头王相前往洛阳,与尔硃世隆密议。天光见到子攸,详细陈述尔硃荣的心意,子攸答应了。天光等人回到晋阳,尔硃荣仍有些疑虑,于是用铜为显祖的子孙们各铸一像,只有长乐王的像铸成。尔硃荣于是起兵从晋阳出发,世隆逃出,与尔硃荣在上党会合。灵太后听闻此事,非常恐惧,召集王公大臣商议,宗室大臣都痛恨太后的所作所为,无人愿意发言。只有徐纥说:“尔硃荣不过是个小胡人,竟敢举兵向京,文武宿卫足以制服他。只要守住险要,以逸待劳,他孤军千里,士马疲惫,必败无疑。”太后认为有理,任命黄门侍郎李神轨为大都督,率众抵御,另派郑季明、郑先护率兵守河桥,武卫将军费穆屯兵小平津。郑先护是郑俨的从祖兄弟。

尔硃荣到达河内,又派王相秘密前往洛阳,迎接长乐王子攸。夏,四月,丙申日,子攸与兄彭城王劭、弟霸城公子正从高渚渡河,丁酉日,与尔硃荣在河阳会合,将士们高呼万岁。戊戌日,渡过黄河,子攸即帝位,封勋为无上王,子正为始平王;任命尔硃荣为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尚书令、领军将军、领左右,封太原王。

郑先护一向与敬宗交好,听闻新帝即位,与郑季明开城迎接。李神轨到达河桥,听说北中失守,立即逃回;费穆弃众先降于尔硃荣。徐纥假传诏令,夜间打开殿门,取走骅骝厩的御马十匹,东奔兗州,郑俨也逃回乡里。太后将肃宗的后宫全部召集,命令她们出家,太后自己也落发为尼。尔硃荣召百官迎接车驾,己亥日,百官奉上玺绶,备好法驾,到河桥迎接敬宗。庚子日,尔硃荣派骑兵将太后及幼主押送至河阴。太后对尔硃荣说了许多话,尔硃荣拂衣而起,将太后及幼主沉入河中。

费穆私下对尔硃荣说:“您的兵马不过万人,如今长驱直入洛阳,前方无人阻挡,既无战胜之威,群情也不服。以京师的众多人口,百官的盛况,他们知道您的虚实,难免有轻侮之心。若不进行大规模的诛罚,另立亲党,恐怕您北归之日,还未过太行山,内部就会发生变故。”尔硃荣认为有理,对亲信慕容绍宗说:“洛阳人士繁盛,骄奢成俗,若不加以剪除,终究难以驾驭。我打算趁百官出迎之际,将他们全部诛杀,你觉得如何?”慕容绍宗说:“太后荒淫失道,宠幸弄权,淆乱四海,所以明公兴义兵以清朝廷。如今无故诛杀众多士人,不分忠佞,恐怕会大失天下人心,并非长久之计。”尔硃荣不听,于是请皇帝沿河西行至淘渚,将百官引至行宫西北,声称要祭天。百官聚集后,尔硃荣命胡骑将他们包围,指责天下丧乱、肃宗暴崩皆因朝臣贪虐,不能匡扶朝政。于是纵兵屠杀,自丞相高阳王雍、司空元钦、仪同三司义阳王略以下,死者二千余人。前黄门郎王遵业兄弟正在为父服丧,其母是敬宗的从母,他们一同出迎,结果都被杀。王遵业是王慧龙的孙子,才华横溢,涉猎广泛,时人惋惜他的才华却讥讽他过于急躁。有百余朝士迟到,尔硃荣又命胡骑将他们包围,下令:“有能写禅文者免死。”侍御史赵元则出列应募,于是让他撰写禅文。尔硃荣又命军士高呼:“元氏已灭,尔硃氏兴。”众人皆呼万岁。尔硃荣又派数十人持刀冲向行宫,皇帝与无上王劭、始平王子正一同出帐。尔硃荣先派并州人郭罗刹、西部高车叱列杀鬼侍立在皇帝身旁,假称护卫,将皇帝抱入帐中,其他人则杀了劭及子正,又派数十人将皇帝迁至河桥,安置在幕下。

皇帝忧愤无计,派人传旨给尔硃荣说:“帝王更替,盛衰无常。如今四方瓦解,将军奋袂而起,所向无敌,此乃天意,非人力也。我本相投,志在全生,岂敢妄希天位!将军见逼,以至于此。若天命有归,将军宜时正尊号;若推而不居,存魏社稷,亦当更择亲贤而辅之。”当时都督高欢劝尔硃荣称帝,左右大多赞同,尔硃荣犹豫不决。贺拔岳进言说:“将军首举义兵,志在除奸逆,大功未立,却急于称帝,只会招致祸患,未见其福。”尔硃荣于是自铸金像,共铸四次,皆未成功。功曹参军燕郡刘

灵助擅长占卜,荣信任他,灵助说天时和人事都不利。

荣说:“如果我不吉利,就迎接天穆立他为帝。”

灵助说:“天穆也不吉利,只有长乐王有天命。”

荣也精神恍惚,无法自持。很久后才醒悟,深感惭愧和后悔,说:“犯了这样的错误,只有以死来向朝廷谢罪。”

贺拔岳请求杀高欢以谢天下,左右的人都说:“高欢虽然愚钝,说话不考虑后果,但现在四方多事,需要依靠武将,请放过他,看他以后的表现。”荣于是作罢。

夜里四更时,再次迎接皇帝回到荣那里,荣在马前叩头请求赐死。

荣所带领的胡人骑兵杀了很多朝廷官员,不敢进入洛阳城,便想向北迁都。

荣犹豫了很久,武卫将军汎礼坚决劝谏。

辛丑日,荣奉皇帝入城。

皇帝在太极殿上,下诏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建义。

跟随太原王的将士,普遍加封五级,在京的文官加封二级,武官加封三级,百姓免除租役三年。

当时百官几乎全部逃亡,只有散骑常侍山伟一人在宫门前接受赦令。

洛阳的士人和百姓人心惶惶,有人传言荣要纵兵大肆掠夺,有人传言要迁都到晋阳。

富人抛弃住宅,穷人背着孩子,纷纷逃亡,十不存一,宫廷守卫空虚,官员职位空缺。

荣于是上书,说:“大军交战,难以统一,许多王公贵族横死,臣现在粉身碎骨也不足以弥补过错,请求追赠死者,略表私责。

无上王请追尊为无上皇帝,其余在河阴死去的人,诸王追赠三司,三品官员追赠令、仆,五品官员追赠刺史,七品以下及平民追赠郡、镇;死者无后代的可以继承封爵。

又派遣使者沿城慰问。”

皇帝下诏同意。

于是朝廷官员逐渐出来,人心稍微安定。

封无上王的儿子韶为彭城王。

荣仍然坚持迁都的提议,皇帝也无法违背。

都官尚书元谌反对,认为不可行,荣怒道:“这与你何干,为何如此固执!况且河阴之战,你应该知道。”

谌说:“天下事应当与天下人讨论,为何用河阴的残酷来恐吓元谌!谌是国家的宗室,位居高官,活着无益,死了也无损!即使今天碎首流肠,也无所畏惧!”

荣大怒,想治谌的罪,尔硃世隆坚决劝谏,才作罢。

见到的人都感到震惊,谌却神色自若。

几天后,皇帝与荣登高,看到宫殿壮丽,树木成行,感叹道:“臣昨天愚昧,有北迁的念头,今天看到皇居的盛况,深思元尚书的话,确实不可改变。”

于是取消了迁都的提议。

谌是谧的哥哥。

癸卯日,任命江阳王继为太师,北海王颢为太傅;光禄大夫李延寔为太保,赐爵濮阳王;并州刺史元天穆为太尉,赐爵上党王;前侍中杨椿为司徒;车骑大将军穆绍为司空,领尚书令,进爵顿丘王;雍州刺史长孙稚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赐爵冯翊王;殿中尚书元谌为尚书右仆射,赐爵魏郡王;金紫光禄大夫广陵王恭加仪同三司;其余突然显贵的人,不可胜数。

延寔是冲的儿子,因为是皇帝的舅舅而得到超常的任命。

徐纥的弟弟献伯为北海太守,季产为青州长史,纥派人通知他们,他们都带着家属逃走,与纥一起逃到泰山。

郑俨与堂兄荥阳太守仲明密谋占据郡城起兵,被部下杀死。

丁未日,皇帝下诏解除内外戒严。

魏郢州刺史元显达请求投降,皇帝下诏郢州刺史元树迎接他,夏侯夔也从楚城前往会合,于是留在那里镇守。

改魏郢州为北司州,任命夔为刺史,兼督司州。

夔进攻毛城,逼近新蔡;豫州刺史夏侯亶围南顿,攻打陈项;魏行台源子恭抵抗。

庚戌日,魏赐尔硃荣的儿子义罗爵位为梁郡王。

柔然头兵可汗多次向魏进贡,魏下诏头兵可汗在朝见时不必称名,上书不必称臣。

魏汝南王悦及东道行台临淮王彧听说河阴之乱,都来投奔。

在此之前,魏投降的人都称魏的官员为伪官,彧的表章却仍然称魏临淮王;皇帝也体谅他的雅素,没有责备他。

魏北海王颢准备去相州,到了汲郡,听说葛荣南侵及尔硃荣的暴行,暗中为自己打算,徘徊不前;任命他的舅舅殷州刺史范遵代理相州事务,代替前刺史李神守鄴。

行台甄密知道颢有异心,便联合众人废黜范遵,重新推举李神代理州事,派兵迎接颢,并观察他的动向。

颢听说后,带领左右的人来投奔。

密是琛的堂弟。

北青州刺史元世俊、南荆州刺史李志都举州投降。

五月,丁巳朔日,魏加封尔硃荣为北道大行台。

任命尚书右仆射元罗为东道大使,光禄勋元欣为副使,巡视地方,升降官员,先行后奏。

欣是羽的儿子。

尔硃荣入明光殿见魏主,再次为河桥之事谢罪,发誓不再有二心。

皇帝亲自起身制止他,并再次为荣发誓,表示没有疑心。

荣很高兴,于是请求饮酒,喝得大醉;皇帝想杀他,左右的人苦苦劝谏,才作罢,便用床舆将他送到中常侍省。

荣半夜才醒,于是整夜不眠,从此不再在宫中留宿。

荣的女儿曾是肃宗的嫔妃,荣想让敬宗立她为皇后,皇帝犹豫不决,给事黄门侍郎祖莹说:“从前文公在秦,怀嬴入侍;事情有反经合义的,陛下为何还要怀疑!”

皇帝于是同意了,荣非常高兴。

荣举止轻浮,喜欢驰马射箭,每次入朝见皇帝,无所事事,只是戏弄上下马;在西林园宴射时,常常请皇后出来观看,并召集王公、妃主共聚一堂。

每次看到天子射中,便自己起舞欢呼,将相卿士都跟着旋转,甚至妃主也不免举起袖子。

酒酣耳热时,必定正襟危坐唱胡歌;日暮归去时,与左右的人手拉手踏地唱《回波乐》而出。

他性格非常严暴,喜怒无常,刀枪弓箭不离手,每次有不满,便立即击射,左右的人常有生命之忧。

曾经看到一个沙弥骑着一匹重马,荣便命令他们相撞,沙弥力竭无法动弹,便让旁边的人用头相撞,直到死去才罢休。

辛酉日,荣回到晋阳,皇帝在邙阴为他饯行。

荣命令元天穆进入洛阳,加封天穆为侍中、录尚书事、京畿大都督兼领军将军,任命行台郎中桑干硃瑞为黄门侍郎兼中书舍人,朝廷的要职,全部由他的亲信担任。

丙寅日,魏主下诏:“孝昌以来,凡有冤屈无处申诉的人,都到华林东门集合,朕将亲自审理。”

当时正值丧乱之后,国库空虚,皇帝下诏:“献粟八千石的人赐爵散侯,平民献五百石的人赐出身,僧人授本州统及郡县维那。”

尔硃荣前往洛阳时,派遣他的都督樊子鹄攻取唐州,唐州刺史崔元珍、行台郦恽拒守不从。

乙亥日,子鹄攻下平阳,斩杀元珍和恽。

元珍是挺的堂弟。

将军曹义宗包围魏荆州,筑坝引水灌城,水未淹没城墙只有几板高。

当时魏方

困难重重,无法救援,城中粮食耗尽,刺史王罴煮粥,与将士们均分食用。

每次出战,不穿铠甲,仰天大喊:“荆州城是孝文皇帝所建,如果上天不保佑国家,就让箭射中王罴的额头;否则,王罴必定能打败敌人!”

历经三年,前后多次战斗,也未曾受伤。

癸未日,魏国任命中军将军费穆为都督南征诸军事,率兵救援。

魏国临淮王彧听说魏主即位,便以母亲年老为由请求回国,言辞恳切。

皇帝爱惜他的才能,但无法违背他的请求,六月丁亥日,派遣彧回国。

魏国任命彧为侍中、骠骑大将军,加仪同三司。

魏国员外散骑常侍高乾,是祐的侄子,与弟弟敖曹、季式都喜欢轻侠,与魏主有旧交。

尔硃荣向洛阳进军时,高乾逃奔齐州,听说河阴之乱,便聚集流民在河、济之间起兵,接受葛荣的官爵,多次打败州军。

魏主派元欣传达旨意,高乾等人于是投降。

任命高乾为给事黄门侍郎兼武卫将军,敖曹为通直散骑侍郎。

尔硃荣认为高乾兄弟之前叛乱,不应再担任要职,魏主于是同意他们解职回乡。

敖曹再次进行掠夺,尔硃荣诱捕了他,与薛修义一起拘禁在晋阳。

敖曹名叫昂,以字行世。

葛荣的军队缺乏粮食,派他的仆射任褒将军南下掠夺至沁水。

魏国任命元天穆为大都督东北道诸军事,率领宗正珍孙等人讨伐他。

前幽州平北府主簿河间邢杲率领河北流民十万余户在青州的北海反叛,自称汉王,改元天统。

戊申日,魏国任命征东将军李叔仁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率众讨伐他。

辛亥日,魏主下诏说:“我将亲自率领六军,扫平燕、代。”

任命大将军尔硃荣为左军,上党王穆为前军,司徒杨椿为右军,司空穆绍为后军。

葛荣退守相州以北。

秋天,七月乙丑日,魏国加封尔硃荣为柱国大将军、录尚书事。

壬子日,魏国光州百姓刘举在濮阳聚众反叛,自称皇武大将军。

这个月,万俟丑奴自称天子,设置百官。

恰逢波斯国向魏国献上狮子,丑奴留下狮子,改元神兽。

魏国泰山太守羊侃,因为他的祖父羊规曾担任宋高祖的祭酒从事,一直有南归的志向。

徐纥前去依附他,劝他起兵,羊侃听从了。

兗州刺史羊敦,是羊侃的堂兄,暗中得知此事,据守州城抵抗羊侃。

八月,羊侃率兵袭击羊敦,未能成功,筑起十余座城池防守,并派使者来投降;皇帝下诏广晋县侯泰山羊鸦仁等人率兵接应。

魏国任命羊侃为骠骑大将军、泰山公、兗州刺史,羊侃斩杀使者不接受任命。

将军王弁侵犯魏国徐州,蕃郡百姓续灵珍聚集万人攻打蕃城以响应梁国;魏国徐州刺史杨昱击败续灵珍,斩杀了他,王弁率兵撤退。

甲辰日,魏国大都督宗正珍孙在濮阳击败刘举,消灭了他。

葛荣率兵包围鄴城,号称百万大军,游兵已过汲郡,所到之处大肆掠夺,尔硃荣请求讨伐他。

九月,尔硃荣召见侄子肆州刺史天光,让他留守晋阳,说:“我无法亲自到的地方,只有你才能让我放心。”

亲自率领七千精锐骑兵,每匹马都有备用,日夜兼程。

东出滏口,以侯景为先锋。

葛荣为盗已久,横行河北,尔硃荣兵力不足,议论者认为没有取胜的可能。

葛荣听说后,喜形于色,命令他的部下说:“这很容易对付,大家准备好长绳,到时直接绑起来。”

从鄴城以北,列阵数十里,像簸箕一样张开前进。

尔硃荣将军队隐藏在山谷中,作为奇兵,分派督将以上三人为一组,每组有数百骑兵,命令他们在各处扬起尘土,大声呐喊,使敌人无法判断兵力多少。

又认为人马近战时,刀不如棒,命令士兵每人携带一根袖棒,放在马侧,战斗时担心浪费体力,不允许斩首,只用棒击打。

分派勇士冲锋陷阵,号令严明,战士们齐心协力。

尔硃荣亲自冲入敌阵,从敌人后方杀出,内外夹击,大败敌军。

在阵中擒获葛荣,其余部众全部投降。

因为贼众众多,如果立即分割,担心他们疑惧,可能会再次聚集,于是下令让他们各自随愿,亲属相随,任其居住。

于是众人非常高兴,立即四散,数十万大军一朝散尽。

等到他们走出百里之外,才开始分道押送,随意安置,都得到了妥善处理。

提拔他们的首领,量才任用,新归附的人都感到安心,当时的人都佩服他处理事情的机敏迅速。

用囚车将葛荣送往洛阳,冀、定、沧、瀛、殷五州都平定了。

当时上党王天穆的军队驻扎在朝歌以南,穆绍、杨椿还未出发,而葛荣已被消灭,于是都撤军。

当初,宇文肱跟随鲜于修礼攻打定州,战死在唐河。

他的儿子宇文泰在鲜于修礼的军中,鲜于修礼死后,跟随葛荣;葛荣失败后,尔硃荣欣赏宇文泰的才能,任命他为统军。

乙亥日,魏国大赦天下,改元永远。

辛巳日,任命尔硃荣为大丞相、都督河北畿外诸军事,尔硃荣的儿子平昌公文殊、昌乐公文畅都进爵为王,任命杨椿为太保,城阳王徽为司徒。

冬天,十月丁亥日,葛荣被押送到洛阳,魏主在阊阖门接见,在都市斩首。

皇帝任命魏国北海王颢为魏王,派遣东宫直閤将军陈庆之率兵送他回北方。

丙申日,魏国任命太原王世子尔硃菩提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丁酉日,将长乐等七郡各万户,加上之前的十万户,封为太原王荣国;戊戌日,又加封尔硃荣为太师;这些都是为了奖赏他擒获葛荣的功劳。

壬子日,魏国江阳武烈王继去世。

魏国派征虏将军韩子熙招降邢杲,邢杲假装投降后又反叛。

李叔仁在潍水攻打邢杲,失利而回。

魏国费穆突然到达荆州,曹义宗军队战败,被魏国擒获,荆州的围困才得以解除。

元颢攻占魏国的铚城并据守。

魏国行台尚书左仆射于晖等人率兵数十万,在瑕丘攻打羊侃,徐纥担心事情不成,劝说羊侃向梁国求援,羊侃相信了他,徐纥于是前来投奔。

于晖等人将羊侃围困十余重,箭矢用尽,南军无法前进。

十一月癸亥夜,羊侃突围而出,边战边行,一天一夜才逃出魏国境内,到达渣口,还有万余人,马二千匹。

士兵们整夜悲歌,羊侃于是道歉说:“你们怀念故土,按理不能随我同行,幸好你们可以选择去留,在此告别。”

各自拜别离去。

魏国重新占领泰山。

于晖是于劲的儿子。

戊寅日,魏国任命上党王天穆为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世袭并州刺史。

十二月庚子日,魏国下诏于晖回师讨伐邢杲。

葛荣的余党韩楼再次占据幽州反叛,北方边境受到他的侵扰。

尔硃荣任命抚军将军贺拔胜为大都督,镇守中山;韩楼畏惧贺拔胜的威名,不敢南下。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八-注解

著雍涒滩:古代纪年法中的一种,用于表示年份。

高祖武皇帝:指北魏的皇帝元恪,庙号高祖,谥号武皇帝。

开府仪同三司:古代官职名,表示开府置官,仪同三司,即与三司(太尉、司徒、司空)同等待遇。

相州刺史:相州的地方行政长官,相州位于今河北省南部。

铁券:古代用于招降或安抚的凭证,通常由金属制成,象征信用和承诺。

柔然头兵可汗:柔然族的首领,多次向魏国进贡。

大赦:古代皇帝颁布的赦免罪犯的命令,通常在国家重大事件或庆典时发布。

改元武泰:更改年号为武泰,表示新的统治时期的开始。

盐池税:古代对盐池产盐征收的税赋,盐池是重要的经济资源。

嬖幸:指皇帝宠信的近臣或宠妃,通常带有贬义。

尔硃荣:北魏末年的大将,曾击败葛荣,后被任命为大丞相、都督河北畿外诸军事。

高欢:北魏末年的权臣,后建立东魏,成为北齐的奠基人。

葛荣:北魏末年的起义军领袖,自称天子,改元神兽,后被尔硃荣击败。

徐纥:北魏官员,其弟献伯为北海太守,季产为青州长史。

郑俨:北魏官员,与从兄荥阳太守仲明谋据郡起兵,被部下所杀。

河阴之变:北魏末年尔硃荣在河阴(今河南孟津)屠杀朝臣的事件,标志着北魏政权的进一步崩溃。

贺拔岳:北魏将领,曾建议杀高欢以谢天下。

灵助:指古代占卜师,擅长卜筮之术,能够预测天时人事。

荣:指尔朱荣,北魏末年的权臣,掌握朝政大权。

天穆:指元天穆,北魏宗室,与尔朱荣关系密切。

长乐王:指北魏宗室元子攸,后被立为皇帝,即孝庄帝。

汎礼:武卫将军,曾劝谏尔朱荣不要迁都。

元谌:殿中尚书,被封为尚书右仆射,赐爵魏郡王。

尔硃世隆:尔朱荣的弟弟,曾劝谏尔朱荣不要治罪元谌。

江阳王继:北魏宗室,被封为太师。

北海王颢:北魏宗室,原计划前往相州,后因局势变化而投奔南朝。

李延寔:光禄大夫,被封为太保,赐爵濮阳王。

元天穆:并州刺史,被封为太尉,赐爵上党王。

杨椿:前侍中,被封为司徒。

穆绍:车骑大将军,被封为司空,领尚书令,进爵顿丘王。

长孙稚:雍州刺史,被封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赐爵冯翊王。

广陵王恭:金紫光禄大夫,加仪同三司。

元显达:魏郢州刺史,请求投降。

元树:郢州刺史,奉命迎接元显达。

夏侯夔:北魏将领,自楚城前往迎接元显达,后留镇郢州。

源子恭:魏行台,负责抵御夏侯夔的进攻。

尔硃荣子义罗:尔朱荣的儿子,被封为梁郡王。

汝南王悦:北魏宗室,闻河阴之乱后投奔南朝。

临淮王彧:北魏宗室成员,因母老请求归乡,后被任命为侍中、骠骑大将军。

范遵:殷州刺史,代前刺史李神守鄴。

甄密:行台,知颢有异志,废范遵,复推李神摄州事。

元世俊:北青州刺史,举州投降。

李志:南荆州刺史,举州投降。

元罗:尚书右仆射,被任命为东道大使。

元欣:光禄勋,被任命为东道副使。

祖莹:给事黄门侍郎,建议立尔朱荣之女为皇后。

樊子鹄:尔朱荣的都督,奉命攻取唐州。

崔元珍:唐州刺史,拒绝投降,被樊子鹄斩杀。

郦恽:行台,与崔元珍一同拒守唐州,被樊子鹄斩杀。

曹义宗:将军,围攻魏荆州,堰水灌城。

王罴:北魏时期的刺史,以其勇敢和忠诚著称,曾在荆州城被围时与将士共患难,煮粥均分食之。

荆州城:古代中国的重要城市,位于今湖北省,历史上多次成为军事重镇。

孝文皇帝:北魏孝文帝,名元宏,是北魏的第五位皇帝,以推行汉化政策著称。

费穆:北魏中军将军,曾都督南征诸军事,参与救援荆州城。

高乾:北魏员外散骑常侍,与其弟高敖曹、高季式皆以轻侠著称,曾参与叛乱。

羊侃:北魏泰山太守,曾试图南归,后因徐纥劝说起兵反魏。

邢杲:北魏末年的起义军领袖,自称汉王,改元天统,后被李叔仁击败。

宇文肱:北魏将领,曾随鲜于修礼攻定州,战死于唐河。

宇文泰:宇文肱之子,后成为西魏的实际掌权者,奠定了北周的基础。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八-评注

本文选自《资治通鉴》,记载了北魏末年政局动荡、内外交困的历史背景。文中通过多个事件,展现了北魏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地方割据势力的崛起以及外族入侵的威胁。

首先,文中提到北海王颢被任命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相州刺史,反映了北魏朝廷试图通过任命宗室成员来加强对地方的控制。然而,杨津在定州城的坚守与葛荣、杜洛周等割据势力的对抗,揭示了北魏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已经大大削弱。杨津通过铁券招降贼党,展现了其智慧和仁德,但最终仍无法摆脱被围困的命运,反映了北魏朝廷的无力。

其次,文中提到胡太后诈称皇子、大赦改元等事件,揭示了北魏朝廷内部的腐败与混乱。胡太后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不惜欺骗朝臣和百姓,甚至杀害皇帝的亲信,导致母子之间的嫌隙日益加深。这种内部的权力斗争进一步削弱了北魏朝廷的统治基础。

再次,文中提到萧宝寅、长孙稚等将领的军事行动,反映了北魏朝廷在应对地方割据势力和外族入侵时的困境。长孙稚采纳杨侃的建议,通过声东击西的策略成功解围,展现了军事智慧。然而,北魏朝廷的整体局势依然不容乐观,葛荣、杜洛周等割据势力的崛起,进一步加剧了北魏的分裂。

最后,文中提到尔硃荣的崛起及其与高欢的密谋,预示了北魏政局的进一步动荡。尔硃荣通过军事力量逐渐掌握了朝廷的实权,而高欢则通过巧妙的言辞和策略赢得了尔硃荣的信任,为日后东魏的建立奠定了基础。

总体而言,本文通过多个历史事件的叙述,展现了北魏末年政局动荡、内外交困的局面。朝廷内部的腐败与权力斗争、地方割据势力的崛起以及外族入侵的威胁,共同导致了北魏的衰落与分裂。这段历史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后世提供了深刻的教训。

这段文字描述了北魏末年宫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尔硃荣的崛起。北魏政权在经历了长期的内部腐败和外部压力后,逐渐走向崩溃。尔硃荣作为一位军事强人,通过一系列的政治和军事手段,逐步掌握了朝政。

文本中提到的葛荣起义是北魏末年社会矛盾激化的表现,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动荡不安。尔硃荣通过镇压葛荣起义,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地位。然而,他的崛起并非仅仅依靠军事力量,还通过政治手段,如利用太后和幼主的名义,逐步排除异己,掌握实权。

河阴之变是尔硃荣掌握朝政的关键事件。通过屠杀朝臣,他不仅清除了政治对手,还震慑了其他潜在的反对者。这一事件标志着北魏政权的进一步崩溃,也为后来的东魏和北齐的建立奠定了基础。

文本中还提到了高欢和贺拔岳等人物,他们在尔硃荣的统治下扮演了重要角色。高欢后来成为东魏的实际掌权者,为北齐的建立奠定了基础。贺拔岳则在尔硃荣的统治下担任重要职务,反映了当时军事将领在政治中的重要作用。

总体而言,这段文字不仅记录了北魏末年的历史事件,还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动荡和政治的腐败。通过尔硃荣的崛起和河阴之变,我们可以看到北魏政权的崩溃和新的政治力量的崛起。这段历史为后来的东魏和北齐的建立提供了重要的背景和基础。

这段文字记载了北魏末年尔朱荣掌握朝政大权后的政治动荡与权力斗争。尔朱荣作为权臣,通过卜筮师灵助的预言,决定迎立长乐王元子攸为帝,即孝庄帝。然而,尔朱荣的行为引发了朝野的恐慌与不安,尤其是他纵容胡骑杀害朝士,导致洛中士民纷纷逃窜,朝廷几乎陷入瘫痪。

文中通过尔朱荣的犹豫与元谌的直言,展现了当时朝廷内部的矛盾与冲突。元谌作为宗室成员,敢于反对尔朱荣的迁都之议,甚至不惜以死相谏,体现了北魏宗室对国家的责任感与忠诚。尔朱荣虽然一度愤怒,但在尔硃世隆的劝谏下,最终没有治罪元谌,显示了尔朱荣在权力斗争中的权衡与妥协。

此外,文中还提到尔朱荣的种种行为,如他举止轻脱、喜驰射,甚至在朝堂上戏耍上下马,表现出他对权力的自信与傲慢。然而,他的严暴性格也暴露无遗,刀槊弓矢不离手,稍有不满即行击射,左右常有死忧,这种暴虐的行为进一步加剧了朝廷的动荡与不安。

从历史价值来看,这段文字生动地描绘了北魏末年权臣尔朱荣的统治时期,展现了当时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与社会动荡。通过尔朱荣的行为与元谌的直言,反映了北魏末年政治腐败、社会动荡的历史背景,为后人研究北魏末年的政治史提供了宝贵的史料。

从文化内涵来看,这段文字体现了中国古代政治中的卜筮文化、宗室忠诚与权臣专权的复杂关系。卜筮师灵助的预言成为尔朱荣决策的重要依据,反映了古代政治决策中对天命的重视。而元谌的直言与忠诚,则体现了中国古代士人对国家的责任感与道义担当。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还蕴含了丰富的文化内涵,通过对权臣尔朱荣与宗室元谌的描写,展现了北魏末年政治斗争的复杂性与残酷性,为后人提供了深刻的历史启示。

这段古文记载了北魏末年的一系列军事和政治事件,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动荡和政权的更迭。文中通过多个历史人物的行动和命运,展现了那个时代的复杂性和多变性。

首先,文中提到的王罴在荆州城被围时的表现,体现了他作为将领的忠诚和勇敢。他与将士共患难,煮粥均分食之,这种同甘共苦的精神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显得尤为珍贵。

其次,葛荣的起义和尔硃荣的平叛,反映了北魏末年社会矛盾的激化和中央政权的衰弱。葛荣自称天子,改元神兽,试图通过起义推翻北魏政权,但最终被尔硃荣击败。尔硃荣的胜利不仅巩固了北魏的统治,也为他个人赢得了巨大的政治资本。

再次,文中提到的羊侃和邢杲的起义,进一步揭示了北魏末年地方势力的崛起和中央政权的失控。羊侃试图南归,但因徐纥的劝说而起兵反魏,最终失败。邢杲自称汉王,改元天统,但也未能成功。这些起义虽然短暂,却对北魏的统治造成了严重的冲击。

最后,宇文肱和宇文泰父子的故事,预示了西魏的崛起和北周的建立。宇文肱战死于唐河,其子宇文泰在葛荣败后得到尔硃荣的赏识,成为统军。宇文泰后来成为西魏的实际掌权者,奠定了北周的基础。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多个历史人物的行动和命运,展现了北魏末年社会的动荡和政权的更迭。文中的人物形象鲜明,情节紧凑,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和文学价值。通过对这些历史事件的深入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那个时代的复杂性和多变性。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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