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二十一-原文
起昭阳作噩,尽阏逢阉茂,凡二年。
世祖孝元皇帝下承圣二年(癸酉,公元五五三年)
春,正月,王僧辩发建康,承制使陈霸先代镇扬州。
丙子,山胡围齐离石。戊寅,齐主讨之,未至,胡已走,因巡三堆,大猎而归。
以吏部尚书王褒为左仆射。
己丑,齐改铸钱,文曰“常平五铢”。
二月,庚子,李洪雅力屈,以空云城降陆纳。纳囚洪雅,杀丁道贵。纳以沙门宝志诗识有“十八子”,以为李氏当王,甲辰,推洪雅为主,号大将军,使乘平肩舆,列鼓吹,纳帅众数千,左右翼从。
魏太师泰去丞相、大行台,为都督中外诸军事。
王雄至东梁州,黄众宝帅众降。太师泰赦之,迁其豪帅于雍州。
齐主送柔然可汗铁伐之父登注及兄库提还其国。铁伐寻为契丹所杀,国人立登注为可汗。登注复为其大人阿富提所杀,国人立库提。突厥伊利可汗卒,子科罗立,号乙息记可汗;三月,遣使献马五万于魏。柔然别部又立阿那瓖叔父邓叔子为可汗。乙息记击破邓叔子于沃野北木赖山。乙息记卒,舍其子摄图而立其弟俟斤,号木杆可汗。木杆状貌奇异,性刚勇,多智略,善用兵,邻国畏之。
上闻武陵王纪东下,使方士画版为纪像,亲钉支体以厌之,又执侯景之俘以报纪。初,纪之举兵,皆太子圆照之谋也。圆照时镇巴东,执留使者。启纪云:“侯景未平,宜急进讨;已闻荆镇为景所破。”纪信之,趣兵东下。上甚惧,与魏书曰:“子纠,亲也,请君讨之。”太师泰曰:“取蜀制梁,在兹一举。”诸将咸难之。大将军代人尉迟迥,泰之甥也,独以为可克。泰问以方略,迥曰:“蜀与中国隔绝百有馀年,恃其险远,不虞我至。若以铁骑兼行袭之,无不克矣。”泰乃遣迥督开府仪同三司原珍等六军,甲士万二千,骑万匹,自散关伐蜀。
陆纳遣其将吴藏、潘乌黑、李贤明等下据车轮。王僧辩至巴陵,宜丰侯循让都督于僧辩,僧辩弗受。上乃以僧辩、循为东、西都督。夏,四月,丙申,僧辩军于车轮。
吐谷浑可汗夸吕,虽通使于魏而寇抄不息,宇文泰将骑三万逾陇,至姑臧,讨之。夸吕惧,请服;既而复通使于齐。凉州刺史史宁觇知其还,袭之于赤泉,获其仆射乞伏触状。
陆纳夹岸为城,以拒王僧辩。纳士卒皆百战之馀,僧辩惮之,不敢轻进,稍作连城以逼之。纳以僧辩为怯,不设备;五月,甲子,僧辩命诸军水陆齐进,急攻之,僧辩亲执旗鼓,宜丰侯循身受矢石,拔其二城;纳众大败,步走,保长沙。乙丑,僧辩进围之。僧辩坐垄上视筑围垒,吴藏、李贤明帅锐卒千人开门突出,蒙楯直进,趋僧辩。时杜崱、杜龛并侍左右,甲士卫者止百馀人,力战拒之。僧辩据胡床不动,裴之横从旁击藏等,藏等败退,贤明死,藏脱走入城。
武陵王纪至巴郡,闻有魏兵,遣前梁州刺史巴西谯淹还军救蜀。初,杨乾运求为梁州刺史,纪以为潼州;杨法琛求为黎州刺史,以为沙州:二人皆不悦。乾运兄子略说乾运曰:“今侯景初平,宜同心戮力,保国宁民,而兄弟寻戈,此自亡之道也。夫木朽不雕,世衰难佐。不如送款关中,可以功名两全。”乾运然之,令略将二千人镇剑阁,又遣其婿乐广镇安州,与法琛皆潜通于魏。魏太师泰密赐乾运铁券,授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梁州刺史。尉迟迥以开府仪同三司侯吕陵始为前军,至剑阁,略退就乐广,翻城应始,始入据安州。甲戌,迥至涪水,乾运以州降。迥分军守之,进袭成都。时成都见兵不满万人,仓库空竭,永丰侯捴婴城自守,迥围之。谯淹遣江州刺史景欣、幽州刺史赵拔扈援成都,迥使原珍等击走之。
武陵王纪至巴东,知侯景已平,乃自悔,召太子圆照责之,对曰:“侯景虽平,江陵未服。”纪亦以既称尊号,不可复为人下,欲遂东进。将卒日夜思归,其江州刺史王开业以为宜还救根本,更思后图;诸将皆以为然。圆照及刘孝胜固言不可,纪从之,宣言于众曰:“敢谏者死!”己丑,纪至西陵,军势甚盛,舳舻翳川。护军陆法和筑二城于峡口两岸,运石填江,铁锁断之。
帝拔任约于狱,以为晋安王司马,使助法和拒纪,谓之曰:“汝罪不容诛,我不杀汝,本为今日!”因撤禁兵以配之,仍许妻以庐陵王续之女,使宣猛将军刘棻与之俱。
庚辰,巴州刺史余孝顷将兵万人会王僧辩于长沙。
豫章太守观宁侯永,昏而少断。左右武蛮奴用事,军主文重疾之。永将兵讨陆纳,至宫亭湖,重杀蛮奴。永军溃,奔江陵。重将其众奔开建侯蕃,蕃杀之而有其众。
六月,壬辰,武陵王纪筑连城,攻绝铁锁,陆法和告急相继。上复拔谢答仁于狱,以为步兵校尉,配兵使助法和;又遣使送王琳,令说谕陆纳。乙未,琳至长沙,僧辩使送示之,纳众悉拜且泣,使谓僧辩曰:“朝廷若赦王郎,乞听入城。”僧辩不许,复送江陵。陆法和求救不已,上欲召长沙兵,恐失陆纳,乃复遣琳许其入城。琳既入,纳遂降,湘州平。上复琳官爵,使将兵西援峡口。
甲辰,齐章武景王库狄干卒。
武陵王纪遣将军侯睿将众七千,筑垒与陆法和相拒。上遣使与纪书,许其还蜀,专制一方;纪不从,报书如家人礼。陆纳既平,湘州诸军相继西上,上复与纪书曰:“吾年为一日之长,属有平乱之功,膺此乐推
书元烈谋杀宇文泰,事泄,泰杀之。
丙寅,上使侍中王琛使于魏。太师泰阴有图江陵之志,梁王詧闻之,益重其贡献。
十二月,齐宿预民东方白额以城降,江西州郡皆起兵应之。
世祖孝元皇帝下承圣三年(甲戌,公元五五四年)
春,正月,癸巳,齐主自离石道讨山胡,遣斛律金从显州道,常山王演从晋州道夹攻,大破之,男子十三以上皆斩,女子及幼弱以赏军,遂平石楼。石楼绝险,自魏世所不能至,于是远近山胡莫不慑服。有都督战伤,其什长路晖礼不能救,帝命刳其五藏,令九人食之,肉及秽恶皆尽。自是始为威虐。陈霸先自丹徒济江,围齐广陵,秦州刺史严超达自秦郡进围泾州,南豫州刺史侯瑱、吴郡太守张彪皆出石梁,为之声援。辛丑,使晋陵太守杜僧明帅三千人助东方白额。
魏太师泰始作九命之典,以叙内外官爵,改流外品为九秩。
魏主自元烈之死,有怨言,密谋诛太师泰;临淮王育、广平王赞垂涕切谏,不听。泰诸子皆幼,兄子章武公导、中山公护皆出镇,唯以诸婿为心膂,大都督清河公李基、义城公李晖、常山公于翼俱为武卫将军,分掌禁兵。基,远之子;晖,弼之子;翼,谨之子也。由是魏主谋泄,泰废魏主,置之雍州,立其弟齐王廓。去年号,称元年,复姓拓跋氏。九十九姓改为单者,皆复其旧。魏初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后多灭绝。泰乃以诸将功高者为三十六国,次者为九十九姓,所将士卒亦改从其姓。
三月,丁亥,长沙王韶取巴郡。
甲辰,以王僧辩为太尉、车骑大将军。
丁未,齐将王球攻宿预,杜僧明出击,大破之,球归彭城。
郢州刺史陆法和上启自称司徒,上怪之。王褒曰:“法和既有道术,容或先知。”戊申,上就拜法和为司徒。
己酉,魏侍中宇文仁恕来聘。会齐使者亦至江陵,帝接仁恕不及齐使,仁恕归,以告太师泰。帝又请据旧图定疆境,辞颇不逊,泰曰:“古人有言,‘天之所弃,谁能兴之’,其萧绎之谓乎!”荆州刺史长孙俭屡陈攻取之策,泰征俭入朝,问以经略,复命还镇,密为之备。马伯符密使告帝,帝弗之信。
柔然可汗庵罗辰叛齐,齐主自将出击,大破之,庵罗辰父子北走。太保安定王贺拔仁献马不甚骏,齐主怒,拔其发,免为庶人,输晋阳负炭。
齐中书令魏收撰《魏书》,颇用爱憎为褒贬,每谓人曰:“何物小子,敢与魏收作色!举之则使升天,按之则使入地!”既成,中书舍人卢潜奏:“收诬罔一代,罪当诛!”尚书左丞卢斐、顿丘李庶皆言《魏史》不直。收启齐主云:“臣既结怨强宗,将为刺客所杀。”帝怒,于是斐、庶及尚书郎中王松年皆坐谤史,鞭二百,配甲坊。斐、庶死于狱中,潜亦坐系狱。然时人终不服,谓之“秽史”。潜,度世之曾孙;斐,同之子;松年,遵业之子也。
夏,四月,柔然寇齐肆州,齐主自晋阳讨之,至恒州,柔然散走。帝以二千馀骑为殿,宿黄瓜堆。柔然别部数万骑奄至,帝安卧,平明乃起,神色自若,指画形势,纵兵奋击。柔然披靡,因溃围而出。柔然走,追击之,伏尸二十馀里,获庵罗辰妻子,虏三万馀口,令都督善无高阿那肱帅骑数千塞其走路。时柔然军犹盛,阿那肱以兵少,请益,帝更减其半。阿那肱奋击,大破之。庵罗辰超越岩谷,仅以身免。
丙寅,上使散骑常侍庾信等聘于魏。
癸酉,以陈霸先为司空。
丁未,齐主复自击柔然,大破之。
庚戌,魏太师泰鸩杀废帝。
五月,魏直州人乐炽、洋州人黄国等作乱,开府仪同三司高平田弘、河南贺若敦讨之,不克。太师泰命车骑大将军李迁哲与敦共讨炽等,平之。仍与敦南出,徇地至巴州,巴州刺史牟安民降之,巴、濮之民皆附于魏。蛮酋向五子王等陷白帝,迁哲击之,五子王等遁去,迁哲追击,破之。泰以迁哲为信州刺史,镇白帝。信州先无储蓄,迁哲与军士共采葛根为粮,时有异味,辄分尝之,军士感悦。屡击叛蛮,破之,群蛮慑服,皆送粮饩,遣子弟入质。由是州境安息,军储亦赡。
柔然乙旃达官寇魏广武,柱国李弼追击,破之。
广州刺史曲江侯勃,自以非上所授,内不自安,上亦疑之。勃启求入朝;五月,乙巳,上以王琳为广州刺史,勃为晋州刺史。上以琳部众强盛,又得众心,故欲远之。琳与主书广汉李膺厚善,私谓膺曰:“琳,小人也,蒙官拔擢至此。今天下未定,迁琳岭南,如有不虞,安得琳力!窃揆官意不过疑琳,琳分望有限,岂与官争为帝乎!何不以琳为雍州刺史,镇武宁,琳自放兵作田,为国御捍。”膺然其言而弗敢启。
散骑郎新野庾季才言于上曰:“去年八月丙申,月犯心中星,今月丙戌,赤气干北斗。心为天王,丙主楚分,臣恐建子之月有大兵入江陵。陛下宜留重臣镇江陵,整旆还都以避其患。假令魏虏侵蹙,止失荆、湘,在于社稷,犹得无虑。”上亦晓天文,知楚有灾,叹曰:“祸福在天,避之何益!”
六月,壬午,齐步大汗萨将兵四万趣泾州,王僧辩使侯瑱、张彪自石梁引兵助严超达拒之,瑱、彪迟留不进。将军尹令思将万馀人谋袭盱眙。齐冀州刺史段韶将兵讨东方白额于宿预,广陵、泾州皆来告急,诸将患之。韶曰:“梁氏丧乱,国无定主,人怀去就,强者从之。霸先等外托同德,
内有离心,诸君不足忧,吾揣之熟矣!
乃留仪同三司敬显携等围宿预,自引兵倍道趣泾州,涂出盱眙。
令思不意齐兵猝至,望风退走。
韶进击超达,破之,回趣广陵,陈霸先解围走。
杜僧明还丹徒,侯瑱、张彪还秦郡。
吴明彻围海西,镇将中山郎基固守,削木为箭,剪纸为羽。
围之十旬,卒不能克而还。
柔然帅馀众东徙,且欲南寇,齐主帅轻骑邀之于金川。
柔然闻之,远遁,营州刺史灵丘王峻设伏击之,获其名王数十人。
邓至羌檐桁失国,奔魏,太师泰使秦州刺史宇文导将兵纳之。
齐段韶还至宿预,使辩士说东方白额,白额开门请盟,因执而斩之。
秋,七月,庚戌,齐主还鄴。
魏太师泰西巡,至原州。
八月,千辰,齐以司州牧清河王岳为太保,司空尉粲为司徒,太子太师侯莫陈相为司空,尚书令平阳王淹录尚书事,常山王演为尚书令,中书令上党王涣为左仆射。
乙亥,齐仪同三司元旭坐事赐死。
丁丑,齐主如晋阳。
齐主之未为魏相也,太保、录尚书事平原王高隆之常侮之,及将受禅,隆之复以为不可,齐主由是衔之。
崔季舒谮“隆之每见诉讼者辄加哀矜之意,以示非己能裁。”帝禁之尚书省。
隆之尝与元旭饮,谓旭曰:“与王交,当生死不相负。”人有密言之者,帝由是发怒,令壮士筑百馀拳而舍之。
辛巳,卒于路。
久之,帝追忿隆之,执其子慧登等二十人于前,帝以鞭叩鞍,一时头绝,并投尸漳水;又发隆之冢,出其尸,斩截骸骨焚之,弃于漳水。
齐主使常山王演、上党王涣、清河王岳、平原王段韶帅众于洛阳西南筑伐恶城、新城、严城、河南城。
九月,齐主巡四城,欲以致魏师,魏师不出,乃如晋阳。
魏宇文泰命侍中崔猷开回车路以通汉中。
帝好玄谈,辛卯,于龙光殿讲《老子》。
曲江侯勃迁居始兴,王琳使副将孙瑒先行据番禺。
乙巳,魏遣柱国常山公于谨、中山公宇文护、大将军杨忠将兵五万入寇。
冬,十月,壬戌,发长安。
长孙俭问谨曰:“为萧绎之计,将如何?”谨曰:“耀兵汉、沔,席卷度江,直据丹杨,上策也;移郭内居民退保子城,峻其陴堞,以待援军,中策也;若难于移动,据守罗郭,下策也。”
俭曰:“揣绎定出何策?”谨曰:“下策。”
俭曰:“何故?”谨曰:“萧氏保据江南,绵历数纪,属中原多故,未遑外略;又以我有齐氏之患,必谓力不能分。且绎懦而无谋,多疑少断。愚民难与虑始,皆恋邑居,所以知其用下策也。”
癸亥,武宁太守宗均告魏兵且至,帝召公卿议之。
领军胡僧祐、太府卿黄罗汉曰:“二国通好,未有嫌隙,必应不尔。”
侍中王琛曰:“臣揣宇文容色,必无此理。”
乃复使琛使魏。
丙寅,于谨至樊、邓,梁王詧帅众会之。
丁卯,帝停讲,内外戒严。
王琛至石梵,未见魏军,驰书报黄罗汉曰:“吾至石梵,境上帖然,前言皆儿戏耳。”
帝闻而疑之。
庚午,复讲,百官戎服以听。
辛未,帝使主书李膺至建康,征王僧辩为大都督、荆州刺史,命陈霸先徙镇扬州。
僧辩遣豫州刺史侯瑱帅程灵洗等为前军,兗州刺史杜僧明帅吴明彻等为后军。
甲戌,帝夜登凤皇阁,徙倚叹息曰:“客星入翼、轸、今必败矣!”嫔御皆泣。
陆法和闻魏师至,自郢州入汉口,将赴江陵。
帝使逆之曰:“此自能破贼,但镇郢州,不须动也!”
法和还州,垩其城门,著衰绖,坐苇席,终日,乃脱之。
十一月,帝大阅于津阳门外,遇北风暴雨,轻辇还宫。
癸未,魏军济汉,于谨令宇文护、杨忠帅精骑先据江津,断东路。
甲申,护克武宁,执宗均。
是日,帝乘马出城行栅,插木为之,周围六十馀里。
以领军将军胡僧祐都督城东诸军事,尚书右仆射张绾为之副,左仆射王褒都督城西诸军事,四厢领直元景亮为之副;王公已下各有所守。
丙戌,命太子巡行城楼,令居人助运木石。
夜,魏军至黄华,去江陵四十里,丁亥,至栅下。
戊子,巂州刺史裴畿、畿弟新兴太守机、武昌太守硃买臣、衡阳太守谢答仁开枇杷门出战,裴机杀魏仪同三司胡文伐。
畿,之高之子也。
帝征广州刺史王琳为湘州刺史,使引兵入援。
丁酉,栅内火,焚数千家及城楼二十五,帝临所焚楼,望魏军济江,四顾叹息。
是夜,遂止宫外,宿民家。
己亥,称居礻氐洹寺。
于谨令筑长围,中外信命始绝。
庚子,信州刺史徐世谱、晋安王司马任约等筑垒于马头,遥为声援。
是夜,帝巡城,犹口占为诗,群臣亦有和者。
帝裂帛为书,趣王僧辩曰:“吾忍死待公,可以至矣!”
壬寅,还宫;癸卯,出长沙寺。
戊申,王褒、胡僧祐、硃买臣、谢答仁等开门出战,皆败还。
己酉,帝移居天居寺;癸丑,移居长沙寺。
硃买臣按剑进曰:“唯斩宗懔、黄罗汉,可以谢天下!”
帝曰:“曩实吾意,宗、黄何罪!”
二人退入众中。
王琳军至长沙,镇南府长史裴政请间道先报江陵,至百里洲,为魏人所获。
梁王詧谓政曰:“我,武皇帝之孙也,不可为尔君乎?若从我计,贵及子孙;如或不然,腰领分矣。”
政诡对曰:“唯命。”
詧锁之至城下,使言曰:“王僧辩闻台城被围,已自为帝。王琳孤弱,不复能来。”
政告城中曰:“援兵大至,各思自勉。吾以间使被擒,当碎身报国。”
监者击其口,詧怒,命速杀之。
西中郎参军蔡大业谏
曰:“此民望也,杀之,则荆州不可下矣。”乃释之。政,之礼之子;大业,大宝之弟也。
时征兵四方,皆未至。甲寅,魏人百道攻城,城中负户蒙楯,胡僧祐亲当矢石,尽夜督战,奖励将士,明行赏罚,众咸致死,所向摧殄,魏不得前。俄而僧祐中流矢死,内外大骇。魏悉众攻栅,反者开西门纳魏师,帝与太子、王褒、谢答仁、硃买臣退保金城,令汝南王大封、晋熙王大圆质於于谨以请和。魏军之初至也,众以王僧辩子侍中顗可为都督,帝不用,更夺其兵,使与左右十人入守殿中;及胡僧祐死,乃用为都督城诸军事。裴畿、裴机、历阳侯峻皆出降。于谨以机手杀胡文伐,并畿杀之。峻,渊猷之子也。时城南虽破,而城北诸将犹苦战。日暝,闻城陷,乃散。
帝入东阁竹殿,命舍人高善宝焚古今图书十四万卷,将自赴火,宫人左右共止之。又以宝剑斫柱令折,叹曰:“文武之道,今夜尽矣!”乃使御史中丞王孝祀作降文。谢答仁、硃买臣谏曰:“城中兵众犹强,乘暗突围而出,贼必惊,因而薄之,可渡江就任约。”帝素不便走马,曰:“事必无成,只增辱耳!”答仁求自扶,帝以问王褒,褒曰:“答仁,侯景之党,岂足可信!成彼之勋,不如降也。”答仁又请守子城,收兵可得五千人,帝然之,即授城中大都督,配以公主。既而召王褒谋之,以为不可。答仁请入不得,欧血而去。于谨征太子为质,帝使王褒送之。谨子以褒善书,给之纸笔,褒乃书曰:“柱国常山公家奴王褒。”有顷,黄门郎裴政犯门而出。帝遂去羽仪文物,白马素衣出东门,抽剑击阖曰:“萧世诚一至此乎!”魏军士度堑牵其辔,至白马寺北,夺其所乘骏马,以驽马代之,遣长壮胡人手扼其背以行,逢于谨,胡人牵帝使拜。梁王詧使铁骑拥帝入营,囚于乌幔之下,甚为詧所诘辱。乙卯,于谨令开府仪同三司长孙俭入据金城。帝绐俭云:“城中埋金千斤,欲以相赠。”俭乃将帝入城。帝因述詧见辱之状,谓俭曰:“向聊相绐,欲言此耳,岂有天子自埋金乎!”俭乃留帝于主衣库。
帝性残忍,且惩高祖宽纵之弊,故为政尚严。及魏师围城,狱中死囚且数千人,有司请释之以充战士;帝不许,悉令棓杀之,事未成而城陷。
中书郎殷不害先于别所督战,城陷,失其母。时冰雪交积,冻死者填满沟堑。不害行哭于道,求其母尸,无所不至。见沟中死人,辄投下捧视,举体冻湿,水浆不入口,号哭不辍声。如是七日,乃得之。
十二月,丙辰,徐世谱、任约退戍巴陵。于谨逼帝使为书召王僧辩,帝不可。使者曰:“王今岂得自由?”帝曰:“我既不自由,僧辩亦不由我。”又从长孙俭求宫人王氏、苟氏及幼子犀首,俭并还之。或问:“何意焚书?”帝曰:“读书万卷,犹有今日,故焚之!”
庚申,齐主北巡,至达速岭,行视山川险要,将起长城。
辛未,帝为魏人所杀。梁王詧遣尚书傅准监刑,以土囊陨之。詧使以布帕缠尸,敛以蒲席,束以白茅,葬于津阳门外。并杀愍怀太子元良、始安王方略、桂阳王大成等。世祖性好书,常令左右读书,昼夜不绝,虽熟睡,卷犹不释,或差误及欺之,帝辄惊寤。作文章,援笔立就。常言:“我韬于文士,愧于武夫。”论者以为得言。魏立梁王詧为梁主,资以荆州之地,延袤三百里,仍取其雍州之地。詧居江陵东城,魏置防主,将兵居西城,名曰助防,外示助詧备御,内实防之。以前仪同三司王悦留镇江陵。于谨收府库珍宝及宋浑天仪、梁铜晷表、大玉径四尺及诸法物;尽俘王公以下及选百姓男女数万口为奴婢,分赏三军,驱归长安,小弱者皆杀之。得免者三百馀家,而人马所践及冻死者什二三。
魏师之在江陵也,梁王詧将尹德毅说詧曰:“魏虏贪惏,肆其残忍,杀掠士民,不可胜纪。江东之人涂炭至此,咸谓殿下为之。殿下既杀人父兄,孤人子弟,人尽仇也,谁与为国!今魏之精锐尽萃于此,若殿下为设享会,请于谨等为欢,预伏武士,因而毙之,分命诸将,掩其营垒,大歼群丑,俾无遗类。收江陵百姓,抚而安之,文武群寮,随材铨授。魏人慑息,未敢送死,王僧辩之徒,折简可致。然后朝服济江,入践皇极,晷刻之间,大功可立。古人云:‘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愿殿下恢弘远略,勿怀匹夫之行。”詧曰:“卿此策非不善也,然魏人待我厚,未可背德。若遽为卿计,人将不食吾馀。”既击阖城长幼被虏,又失襄阳,詧乃叹曰:“恨不用尹德毅之言!”
王僧辩、陈霸先等共奉江州刺史晋安王方智为太宰,承制。
王褒、王克、刘、宗懔、殷不害及尚书右丞吴兴沈烱至长安,太师泰厚礼之。泰亲至于谨第,宴劳极欢,赏谨奴婢千口及梁之宝物并雅乐一部,别封新野公;谨固辞,不许。谨自以久居重任,功名既立,欲保优闲,乃上先所乘骏马及所著铠甲等。泰识其意,曰:“今巨猾未平,公岂得遽尔独善!”遂不受。
是岁,魏秦州刺史章武孝公宇文导卒。
魏加益州刺史尉迟迥督六州,通前十八州,自剑阁以南,得承制封拜及黜陟。迥明赏罚,布威恩,绥辑新民,经略未附,华、夷怀之。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二十一-译文
从昭阳作噩年开始,到阏逢阉茂年结束,共两年。
世祖孝元皇帝承圣二年(癸酉年,公元553年)
春天,正月,王僧辩从建康出发,奉命让陈霸先代替他镇守扬州。
丙子日,山胡包围了齐国的离石。戊寅日,齐国君主率军讨伐山胡,但还未到达,山胡已经逃走,于是齐国君主巡视三堆,进行大规模狩猎后返回。
任命吏部尚书王褒为左仆射。
己丑日,齐国改铸钱币,钱文为“常平五铢”。
二月,庚子日,李洪雅因力量耗尽,以空云城投降陆纳。陆纳囚禁了李洪雅,杀死了丁道贵。陆纳因为沙门宝志的诗中有“十八子”的预言,认为李氏应当为王,于是在甲辰日,推举李洪雅为主,号称大将军,让他乘坐平肩舆,排列鼓吹,陆纳率领数千人,左右护卫。
魏国太师宇文泰辞去丞相、大行台职务,担任都督中外诸军事。
王雄到达东梁州,黄众宝率领众人投降。太师宇文泰赦免了他们,将其豪帅迁往雍州。
齐国君主送柔然可汗铁伐的父亲登注和兄长库提回国。铁伐不久被契丹人杀死,国人立登注为可汗。登注又被其大人阿富提杀死,国人立库提为可汗。突厥伊利可汗去世,其子科罗继位,号称乙息记可汗;三月,派遣使者向魏国献马五万匹。柔然别部又立阿那瓖的叔父邓叔子为可汗。乙息记在沃野北木赖山击败邓叔子。乙息记去世,舍其子摄图而立其弟俟斤,号称木杆可汗。木杆可汗相貌奇异,性格刚勇,足智多谋,善于用兵,邻国都畏惧他。
皇帝听说武陵王纪东下,命令方士在木板上画纪的像,亲自钉其肢体以诅咒他,又抓住侯景的俘虏来报复纪。当初,纪起兵,都是太子圆照的计谋。圆照当时镇守巴东,扣留了使者。他告诉纪:“侯景还未平定,应迅速进讨;已经听说荆镇被侯景攻破。”纪相信了,迅速率兵东下。皇帝非常害怕,写信给魏国说:“子纠是我的亲人,请君讨伐他。”太师宇文泰说:“夺取蜀地控制梁国,在此一举。”诸将都认为困难。大将军尉迟迥,是宇文泰的外甥,独自认为可以攻克。宇文泰问他策略,尉迟迥说:“蜀地与中国隔绝百余年,依仗其险远,不防备我们到来。如果用铁骑兼程袭击,没有不成功的。”宇文泰于是派遣尉迟迥督率开府仪同三司原珍等六军,甲士一万二千人,骑兵一万匹,从散关进攻蜀地。
陆纳派遣其将领吴藏、潘乌黑、李贤明等占据车轮。王僧辩到达巴陵,宜丰侯循让都督职位给僧辩,僧辩不接受。皇帝于是任命僧辩和循为东、西都督。夏天,四月,丙申日,僧辩驻军于车轮。
吐谷浑可汗夸吕,虽然与魏国通使,但仍然不断侵扰,宇文泰率领三万骑兵越过陇山,到达姑臧,讨伐夸吕。夸吕害怕,请求归服;不久又向齐国通使。凉州刺史史宁侦察到夸吕返回,在赤泉袭击他,俘获其仆射乞伏触状。
陆纳在两岸筑城,以抵抗王僧辩。陆纳的士兵都是百战之余,僧辩畏惧他们,不敢轻易进攻,逐渐修筑连城逼近他们。陆纳认为僧辩胆怯,不设防备;五月,甲子日,僧辩命令各军水陆并进,急攻陆纳,僧辩亲自执旗鼓,宜丰侯循身先士卒,攻下两座城;陆纳的军队大败,步行逃走,退守长沙。乙丑日,僧辩进军包围长沙。僧辩坐在垄上观看筑围垒,吴藏、李贤明率领精锐士兵千人开门突出,蒙着盾牌直冲僧辩。当时杜崱、杜龛都在左右侍从,甲士护卫的只有百余人,奋力抵抗。僧辩坐在胡床上不动,裴之横从旁攻击吴藏等人,吴藏等人败退,李贤明战死,吴藏逃回城中。
武陵王纪到达巴郡,听说有魏国军队,派遣前梁州刺史巴西谯淹回军救援蜀地。当初,杨乾运请求担任梁州刺史,纪任命他为潼州刺史;杨法琛请求担任黎州刺史,纪任命他为沙州刺史:二人都不高兴。杨乾运的侄子杨略劝他说:“现在侯景刚刚平定,应同心协力,保国安民,而兄弟相争,这是自取灭亡的道路。木头腐朽无法雕刻,世道衰败难以辅佐。不如向关中投降,可以功名两全。”杨乾运同意,命令杨略率领二千人镇守剑阁,又派遣其女婿乐广镇守安州,与杨法琛都暗中与魏国通好。魏国太师宇文泰秘密赐予杨乾运铁券,任命他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梁州刺史。尉迟迥以开府仪同三司侯吕陵始为前军,到达剑阁,杨略退到乐广处,翻城响应侯吕陵始,始进入安州。甲戌日,尉迟迥到达涪水,杨乾运以州投降。尉迟迥分兵守城,进军袭击成都。当时成都的守兵不足万人,仓库空虚,永丰侯捴婴城自守,尉迟迥包围了他。谯淹派遣江州刺史景欣、幽州刺史赵拔扈救援成都,尉迟迥派遣原珍等人击退他们。
武陵王纪到达巴东,知道侯景已经平定,于是后悔,召见太子圆照责备他,圆照回答说:“侯景虽然平定,江陵还未归服。”纪也因为已经称帝,不能再屈居人下,想要继续东进。将士日夜思归,其江州刺史王开业认为应回救根本,再图后计;诸将都同意。圆照和刘孝胜坚决反对,纪听从了他们,向众人宣布:“敢劝谏者死!”己丑日,纪到达西陵,军势非常强盛,船只遮蔽江面。护军陆法和在峡口两岸筑两座城,运石填江,用铁锁阻断江面。
皇帝从狱中释放任约,任命他为晋安王司马,让他协助陆法和抵抗纪,对他说:“你的罪不容诛,我不杀你,正是为了今天!”于是撤除禁兵配给他,还答应将庐陵王续的女儿嫁给他,派遣宣猛将军刘棻与他同行。
庚辰日,巴州刺史余孝顷率领一万军队与王僧辩在长沙会合。
豫章太守观宁侯永,昏庸而缺乏决断。左右武蛮奴掌权,军主文重厌恶他。永率兵讨伐陆纳,到达宫亭湖,文重杀死武蛮奴。永的军队溃散,逃奔江陵。文重率领其部下投奔开建侯蕃,蕃杀死他并吞并了他的部下。
六月,壬辰日,武陵王纪修筑连城,攻断铁锁,陆法和接连告急。皇帝从狱中释放谢答仁,任命他为步兵校尉,配兵让他协助陆法和;又派遣使者送王琳,命令他劝说陆纳。乙未日,王琳到达长沙,僧辩派人送他进城,陆纳的部下都跪拜哭泣,对僧辩说:“朝廷如果赦免王郎,请允许他进城。”僧辩不同意,又将他送回江陵。陆法和不断求救,皇帝想召长沙的军队,又怕失去陆纳,于是再次派遣王琳允许他进城。王琳进城后,陆纳于是投降,湘州平定。皇帝恢复王琳的官爵,让他率兵西援峡口。
甲辰日,齐国章武景王库狄干去世。
武陵王纪派遣将军侯睿率领七千人,筑垒与陆法和对峙。皇帝派遣使者给纪写信,允许他回蜀地,专制一方;纪不同意,回信以家人之礼相待。陆纳平定后,湘州的各军相继西上,皇帝再次给纪写信说:“我年纪比你大,有平乱的功劳,受此推举
书元烈密谋杀害宇文泰,事情败露,宇文泰杀了他。
丙寅日,皇帝派侍中王琛出使魏国。太师宇文泰暗中计划攻打江陵,梁王萧詧听说后,更加重视对魏国的进贡。
十二月,齐国宿预的百姓东方白额献城投降,江西的州郡都起兵响应。
世祖孝元皇帝承圣三年(甲戌年,公元554年)
春天,正月,癸巳日,齐国君主亲自从离石道讨伐山胡,派斛律金从显州道,常山王高演从晋州道夹攻,大败山胡,十三岁以上的男子都被斩首,女子和幼弱的被赏赐给军队,于是平定了石楼。石楼地势险要,自魏朝以来一直未能攻下,从此远近的山胡都感到畏惧。有一位都督在战斗中受伤,他的什长路晖礼未能救他,皇帝下令剖开他的五脏,让九个人吃掉,肉和内脏都被吃光。从此开始变得残暴。陈霸先从丹徒渡过长江,包围了齐国的广陵,秦州刺史严超达从秦郡进军包围泾州,南豫州刺史侯瑱、吴郡太守张彪都从石梁出兵,作为声援。辛丑日,派晋陵太守杜僧明率领三千人帮助东方白额。
魏国太师宇文泰开始制定九命制度,用来区分内外官员的爵位,将流外品改为九秩。
魏国君主自从元烈死后,有怨言,密谋诛杀太师宇文泰;临淮王元育、广平王元赞流泪恳切劝谏,但魏主不听。宇文泰的儿子们都还年幼,他的侄子章武公宇文导、中山公宇文护都出镇在外,只能依靠女婿们作为心腹,大都督清河公李基、义城公李晖、常山公于翼都担任武卫将军,分别掌管禁军。李基是李远的儿子;李晖是李弼的儿子;于翼是于谨的儿子。因此魏主的密谋泄露,宇文泰废黜了魏主,将他安置在雍州,立他的弟弟齐王元廓为帝。废除年号,称元年,恢复姓拓跋。九十九个改为单姓的,都恢复原来的姓氏。魏国初年统辖三十六国,大姓九十九个,后来大多灭绝。宇文泰于是将功劳高的将领封为三十六国,次等的封为九十九姓,所率领的士兵也改从他们的姓氏。
三月,丁亥日,长沙王萧韶攻取了巴郡。
甲辰日,任命王僧辩为太尉、车骑大将军。
丁未日,齐国将领王球攻打宿预,杜僧明出兵迎击,大败王球,王球退回彭城。
郢州刺史陆法和尚书自称司徒,皇帝感到奇怪。王褒说:“陆法和既然有道术,或许能预知未来。”戊申日,皇帝正式任命陆法和为司徒。
己酉日,魏国侍中宇文仁恕来访问。恰逢齐国使者也到了江陵,皇帝接待宇文仁恕不如接待齐国使者周到,宇文仁恕回去后,将此事告诉了太师宇文泰。皇帝又请求根据旧地图划定疆界,言辞颇为不敬,宇文泰说:“古人有言,‘天所抛弃的,谁能复兴它’,这说的就是萧绎吧!”荆州刺史长孙俭多次陈述攻取江陵的策略,宇文泰召长孙俭入朝,询问他的计划,然后命他回镇,秘密准备。马伯符秘密派人告诉皇帝,皇帝不相信。
柔然可汗庵罗辰背叛齐国,齐国君主亲自率军出击,大败柔然,庵罗辰父子向北逃走。太保安定王贺拔仁献上的马匹不够骏马,齐国君主大怒,拔掉他的头发,免去他的官职,贬为庶人,发配到晋阳去背炭。
齐国中书令魏收撰写《魏书》,常常根据自己的好恶进行褒贬,常常对人说:“什么东西,敢跟我魏收作对!我让他升天就升天,让他入地就入地!”书写成后,中书舍人卢潜上奏:“魏收诬蔑一代人,罪该处死!”尚书左丞卢斐、顿丘李庶都说《魏史》不公正。魏收启奏齐国君主说:“我已经得罪了强宗大族,恐怕会被刺客杀害。”齐国君主大怒,于是卢斐、李庶及尚书郎中王松年都因诽谤史书被鞭打二百下,发配到甲坊。卢斐、李庶死在狱中,卢潜也被关进监狱。然而当时的人始终不服,称这部史书为“秽史”。卢潜是卢度世的曾孙;卢斐是卢同的儿子;王松年是王遵业的儿子。
夏天,四月,柔然侵犯齐国肆州,齐国君主从晋阳出兵讨伐,到达恒州,柔然军队四散逃走。皇帝率领两千多骑兵殿后,驻扎在黄瓜堆。柔然别部数万骑兵突然到来,皇帝安然入睡,天亮才起床,神色自若,指挥军队,奋勇出击。柔然军队溃败,突围而出。柔然军队逃走,皇帝追击,尸体遍布二十多里,俘虏了庵罗辰的妻子和儿女,俘虏了三万多人,命令都督善无高阿那肱率领数千骑兵堵住柔然的退路。当时柔然军队仍然强大,阿那肱因为兵力不足,请求增援,皇帝反而减少了他的兵力。阿那肱奋勇出击,大败柔然。庵罗辰越过山谷,仅以身免。
丙寅日,皇帝派散骑常侍庾信等人出使魏国。
癸酉日,任命陈霸先为司空。
丁未日,齐国君主再次亲自出击柔然,大败柔然。
庚戌日,魏国太师宇文泰用毒酒杀死了废帝。
五月,魏国直州人乐炽、洋州人黄国等人叛乱,开府仪同三司高平田弘、河南贺若敦讨伐他们,未能成功。太师宇文泰命令车骑大将军李迁哲与贺若敦一起讨伐乐炽等人,平定了叛乱。随后与贺若敦南下,攻占巴州,巴州刺史牟安民投降,巴、濮的百姓都归附了魏国。蛮族酋长向五子王等人攻陷了白帝,李迁哲出击,五子王等人逃走,李迁哲追击,击败了他们。宇文泰任命李迁哲为信州刺史,镇守白帝。信州原本没有储备,李迁哲与士兵们一起采集葛根作为粮食,有时遇到异味,就分给大家品尝,士兵们感到高兴。李迁哲多次击败叛乱的蛮族,蛮族感到畏惧,纷纷送来粮食,派遣子弟作为人质。从此信州境内安定,军粮也充足。
柔然乙旃达官侵犯魏国广武,柱国李弼追击,击败了他们。
广州刺史曲江侯萧勃,自认为不是皇帝任命的,内心不安,皇帝也怀疑他。萧勃请求入朝;五月,乙巳日,皇帝任命王琳为广州刺史,萧勃为晋州刺史。皇帝因为王琳的部众强大,又深得人心,所以想把他调离。王琳与主书广汉李膺关系很好,私下对李膺说:“王琳是个小人,蒙皇帝提拔到如此高位。如今天下未定,把我调到岭南,如果有什么不测,怎么能指望我出力!我私下揣测皇帝的意思不过是怀疑我,我的志向有限,怎么会与皇帝争帝位呢!为什么不让我担任雍州刺史,镇守武宁,我自己带兵种田,为国家守卫边疆。”李膺同意他的话,但不敢向皇帝启奏。
散骑郎新野庾季才对皇帝说:“去年八月丙申日,月亮侵犯了心中星,这个月丙戌日,赤气冲犯了北斗。心星代表天王,丙代表楚地,臣担心建子之月会有大军进入江陵。陛下应该留下重臣镇守江陵,整顿军队返回都城以避开灾祸。即使魏国入侵,最多失去荆、湘两地,对于国家来说,仍然可以无忧。”皇帝也懂天文,知道楚地有灾,叹息道:“祸福在天,躲避有什么用!”
六月,壬午日,齐国步大汗萨率领四万军队进攻泾州,王僧辩派侯瑱、张彪从石梁率兵帮助严超达抵抗,侯瑱、张彪迟迟不进。将军尹令思率领一万多人计划袭击盱眙。齐国冀州刺史段韶率兵讨伐宿预的东方白额,广陵、泾州都来告急,诸将感到担忧。段韶说:“梁国丧乱,国家没有稳定的君主,人们心怀去留,强者跟随。陈霸先等人表面上同心同德,
内部有离心离德的情况,各位不必担忧,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
于是留下仪同三司敬显携等人包围宿预,自己率领军队快速前往泾州,途经盱眙。
令思没有料到齐军突然到来,望风而逃。
段韶进攻并击败了超达,然后回师广陵,陈霸先解围撤退。
杜僧明返回丹徒,侯瑱、张彪返回秦郡。
吴明彻包围海西,镇将中山郎基坚守,削木为箭,剪纸为羽。
包围了十旬,最终未能攻克而撤退。
柔然率领残余部队向东迁徙,并打算南侵,齐主率领轻骑兵在金川拦截。
柔然听说后,远遁而去,营州刺史灵丘王峻设伏击,俘虏了数十名柔然的名王。
邓至羌的檐桁失去国家,投奔魏国,太师宇文泰派秦州刺史宇文导率军接纳他。
齐国的段韶回到宿预,派辩士说服东方白额,白额开门请求结盟,结果被抓住并斩首。
秋天,七月,庚戌日,齐主回到鄴城。
魏国的太师宇文泰西巡,到达原州。
八月,千辰日,齐任命司州牧清河王岳为太保,司空尉粲为司徒,太子太师侯莫陈相为司空,尚书令平阳王淹录尚书事,常山王演为尚书令,中书令上党王涣为左仆射。
乙亥日,齐国的仪同三司元旭因事被赐死。
丁丑日,齐主前往晋阳。
齐主在未成为魏国宰相时,太保、录尚书事平原王高隆之经常侮辱他,等到齐主即将接受禅让时,高隆之又认为不可行,齐主因此怀恨在心。
崔季舒诬陷说:“高隆之每次见到诉讼者都会表现出怜悯之意,以显示自己无法裁决。”皇帝将他软禁在尚书省。
高隆之曾与元旭饮酒,对元旭说:“与王交往,应当生死不相负。”有人秘密报告了皇帝,皇帝因此发怒,命令壮士打了他一百多拳后放了他。
辛巳日,高隆之死在路上。
过了很久,皇帝追恨高隆之,抓了他的儿子慧登等二十人,皇帝用鞭子敲打马鞍,一时间人头落地,并将尸体投入漳水;又挖开高隆之的坟墓,取出尸体,斩断骸骨焚烧,然后丢弃在漳水中。
齐主派常山王演、上党王涣、清河王岳、平原王段韶率领军队在洛阳西南修筑伐恶城、新城、严城、河南城。
九月,齐主巡视四城,想要引诱魏军出战,魏军没有出战,于是齐主前往晋阳。
魏国的宇文泰命令侍中崔猷开辟回车路以通往汉中。
皇帝喜欢玄谈,辛卯日,在龙光殿讲解《老子》。
曲江侯勃迁居始兴,王琳派副将孙瑒先行占据番禺。
乙巳日,魏国派遣柱国常山公于谨、中山公宇文护、大将军杨忠率领五万军队入侵。
冬天,十月,壬戌日,从长安出发。
长孙俭问于谨:“为萧绎考虑,应该采取什么策略?”于谨说:“炫耀兵力于汉、沔,席卷渡江,直接占据丹杨,是上策;迁移城内的居民退保子城,加固城墙,等待援军,是中策;如果难以移动,据守外城,是下策。”
长孙俭问:“你认为萧绎会采取什么策略?”于谨说:“下策。”
长孙俭问:“为什么?”于谨说:“萧氏占据江南,已经历数代,中原多事,无暇外顾;又因为我有齐国的威胁,必定认为我们无法分兵。而且萧绎懦弱无谋,多疑少断。愚民难以与他们共谋大事,都留恋家园,所以知道他一定会用下策。”
癸亥日,武宁太守宗均报告魏军即将到来,皇帝召集公卿商议。
领军胡僧祐、太府卿黄罗汉说:“两国关系友好,没有嫌隙,必定不会如此。”
侍中王琛说:“我观察宇文泰的神色,必定没有这个道理。”
于是再次派王琛出使魏国。
丙寅日,于谨到达樊、邓,梁王詧率领军队会合。
丁卯日,皇帝停止讲学,内外戒严。
王琛到达石梵,没有见到魏军,急忙写信报告黄罗汉说:“我到达石梵,边境平静,之前的话都是儿戏。”
皇帝听说后感到怀疑。
庚午日,再次讲学,百官穿着戎装听讲。
辛未日,皇帝派主书李膺到建康,征召王僧辩为大都督、荆州刺史,命令陈霸先移镇扬州。
王僧辩派豫州刺史侯瑱率领程灵洗等人为前军,兗州刺史杜僧明率领吴明彻等人为后军。
甲戌日,皇帝夜晚登上凤皇阁,倚栏叹息说:“客星进入翼、轸,现在必定失败!”嫔妃们都哭泣。
陆法和听说魏军到来,从郢州进入汉口,准备前往江陵。
皇帝派人阻止他说:“你自然能够破敌,只需镇守郢州,不必行动!”
陆法和回到郢州,粉刷城门,穿着丧服,坐在苇席上,整天如此,然后才脱去丧服。
十一月,皇帝在津阳门外大阅兵,遇到北风暴雨,轻车返回宫中。
癸未日,魏军渡过汉水,于谨命令宇文护、杨忠率领精锐骑兵先占据江津,切断东路。
甲申日,宇文护攻克武宁,俘虏宗均。
当天,皇帝骑马出城巡视栅栏,栅栏用木头搭建,周围六十多里。
任命领军将军胡僧祐都督城东诸军事,尚书右仆射张绾为副手,左仆射王褒都督城西诸军事,四厢领直元景亮为副手;王公以下各有防守任务。
丙戌日,命令太子巡视城楼,命令居民协助运输木石。
夜晚,魏军到达黄华,距离江陵四十里,丁亥日,到达栅栏下。
戊子日,巂州刺史裴畿、裴畿的弟弟新兴太守裴机、武昌太守硃买臣、衡阳太守谢答仁打开枇杷门出战,裴机杀死魏国的仪同三司胡文伐。
裴畿是裴之高的儿子。
皇帝征召广州刺史王琳为湘州刺史,命令他率军前来支援。
丁酉日,栅栏内发生火灾,烧毁数千户人家及二十五座城楼,皇帝亲临被烧毁的城楼,望着魏军渡江,四处叹息。
当晚,皇帝停留在宫外,住在民家。
己亥日,皇帝居住在礻氐洹寺。
于谨命令修筑长围,内外通信断绝。
庚子日,信州刺史徐世谱、晋安王司马任约等在马头筑垒,遥为声援。
当晚,皇帝巡视城楼,还口占诗句,群臣也有和诗的。
皇帝撕裂帛书,催促王僧辩说:“我忍死等待你,你可以来了!”
壬寅日,皇帝回到宫中;癸卯日,出长沙寺。
戊申日,王褒、胡僧祐、硃买臣、谢答仁等开门出战,都败退回来。
己酉日,皇帝移居天居寺;癸丑日,移居长沙寺。
硃买臣按剑进言说:“只有斩杀宗懔、黄罗汉,才能向天下谢罪!”
皇帝说:“这确实是我的意思,宗、黄有什么罪!”
二人退入人群中。
王琳的军队到达长沙,镇南府长史裴政请求从小路先报告江陵,到达百里洲,被魏人抓获。
梁王詧对裴政说:“我是武皇帝的孙子,难道不能做你的君主吗?如果听从我的计策,富贵及子孙;如果不听,腰斩分尸。”
裴政假装回答说:“唯命是从。”
梁王詧将他锁到城下,让他说:“王僧辩听说台城被围,已经自立为帝。王琳孤立无援,无法前来。”
裴政告诉城中人说:“援军大至,大家各自努力。我作为使者被擒,应当以死报国。”
看守者打他的嘴,梁王詧发怒,命令立即杀了他。
西中郎参军蔡大业进谏
有人说:“这是民众的希望,如果杀了他,荆州就无法攻下了。”于是释放了他。政是之礼的儿子;大业是大宝的弟弟。
当时征召四方的军队,都还没有到达。甲寅日,魏军从百条道路攻城,城中的人背着门板作为盾牌,胡僧祐亲自冒着箭石,日夜督战,奖励将士,明确赏罚,大家都拼死作战,所向披靡,魏军无法前进。不久胡僧祐中箭而死,内外大为震惊。魏军全力进攻栅栏,叛军打开西门迎接魏军,皇帝与太子、王褒、谢答仁、硃买臣退守金城,命令汝南王大封、晋熙王大圆作为人质向于谨求和。魏军刚到的时候,大家都认为王僧辩的儿子侍中顗可以担任都督,皇帝没有用他,反而夺了他的兵权,让他和左右十人入守殿中;等到胡僧祐死后,才任命他为都督城诸军事。裴畿、裴机、历阳侯峻都投降了。于谨因为裴机亲手杀了胡文伐,于是也杀了裴畿。峻是渊猷的儿子。当时城南虽然被攻破,但城北的将领们还在苦战。天黑时,听说城陷,才散去。
皇帝进入东阁竹殿,命令舍人高善宝焚烧古今图书十四万卷,准备自己跳入火中,宫人和左右的人一起阻止了他。他又用宝剑砍断柱子,叹息道:“文武之道,今夜尽矣!”于是让御史中丞王孝祀写降书。谢答仁、硃买臣劝谏说:“城中的兵力还很强,趁夜色突围而出,敌人必定惊慌,趁机进攻,可以渡江去投奔任约。”皇帝一向不擅长骑马,说:“事情必定不会成功,只会增加耻辱!”答仁请求亲自扶他,皇帝问王褒,褒说:“答仁是侯景的党羽,怎么可以信任!成就他的功勋,不如投降。”答仁又请求守卫子城,可以收兵五千人,皇帝同意了,立即任命他为城中大都督,配以公主。不久召王褒商议,认为不可行。答仁请求入城不得,吐血而去。于谨要求太子作为人质,皇帝派王褒送他。于谨的儿子因为王褒擅长书法,给了他纸笔,王褒写道:“柱国常山公家奴王褒。”不久,黄门郎裴政闯门而出。皇帝于是去掉仪仗,穿着白衣出东门,抽剑击门说:“萧世诚竟然到了这种地步!”魏军士兵渡过壕沟,牵着他的马缰,到白马寺北,夺走了他所骑的骏马,换了一匹劣马,派一个高大的胡人用手扼住他的背行走,遇到于谨,胡人牵着皇帝让他下拜。梁王詧派铁骑拥着皇帝进入营中,囚禁在乌幔之下,受到詧的严厉责骂。乙卯日,于谨命令开府仪同三司长孙俭进入金城。皇帝欺骗长孙俭说:“城中埋有千斤黄金,想要赠送给您。”长孙俭于是带皇帝入城。皇帝于是讲述了詧侮辱他的情况,对长孙俭说:“刚才只是骗您,想要说这件事,哪有天子自己埋金的!”长孙俭于是把皇帝留在主衣库。
皇帝性格残忍,并且鉴于高祖宽纵的弊端,所以为政崇尚严厉。等到魏军围城,狱中有数千名死囚,有关部门请求释放他们充军;皇帝不允许,命令全部打死,事情未完成而城陷。
中书郎殷不害先在别处督战,城陷后,失去了母亲。当时冰雪交加,冻死的人填满了沟壑。不害在路上哭泣,寻找母亲的尸体,无所不至。看到沟中的死人,就跳下去捧起来看,全身冻湿,水浆不入口,号哭不止。这样过了七天,才找到母亲的尸体。
十二月,丙辰日,徐世谱、任约退守巴陵。于谨逼迫皇帝写信召王僧辩,皇帝不同意。使者说:“您现在还能自由吗?”皇帝说:“我既然不自由,僧辩也不由我。”又向长孙俭请求宫人王氏、苟氏及幼子犀首,长孙俭都还给了他。有人问:“为什么要焚书?”皇帝说:“读书万卷,还有今天,所以焚之!”
庚申日,齐主北巡,到达速岭,视察山川险要,准备修建长城。
辛未日,皇帝被魏人杀害。梁王詧派尚书傅准监刑,用土囊压死他。詧让人用布帕缠住尸体,用蒲席收敛,用白茅捆束,葬在津阳门外。并杀了愍怀太子元良、始安王方略、桂阳王大成等。世祖喜欢读书,常让左右的人读书,昼夜不停,即使熟睡,书卷也不放下,如果有错误或欺骗,皇帝就会惊醒。写文章,提笔立就。常说:“我在文士面前感到惭愧,在武夫面前感到羞愧。”评论者认为他说得对。魏立梁王詧为梁主,赐予荆州之地,延绵三百里,还夺取了雍州之地。詧住在江陵东城,魏设置防主,带兵住在西城,名义上是帮助詧防御,实际上是防备他。以前仪同三司王悦留在江陵镇守。于谨收走了府库的珍宝及宋浑天仪、梁铜晷表、大玉径四尺及各种法物;俘虏了王公以下及挑选的百姓男女数万人作为奴婢,分赏给三军,驱赶回长安,弱小者都被杀死。得以幸免的有三百多家,而人马践踏及冻死的占十分之二三。
魏军在江陵时,梁王詧的将领尹德毅对詧说:“魏虏贪婪,肆意残忍,杀掠士民,不可胜数。江东的人受苦至此,都认为是殿下所为。殿下既然杀了人的父兄,孤人的子弟,人人都是仇敌,谁还会为国家效力!现在魏的精锐都集中在这里,如果殿下设宴,请于谨等人来欢聚,预先埋伏武士,趁机杀死他们,分派诸将,袭击他们的营垒,大举歼灭敌人,不留一个。收抚江陵的百姓,安抚他们,文武官员,根据才能任用。魏人慑服,不敢轻举妄动,王僧辩等人,一封信就可以召来。然后穿着朝服渡江,登上皇位,片刻之间,大功可成。古人说:‘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希望殿下恢弘远略,不要怀有匹夫之行。”詧说:“你的计策不是不好,但魏人待我厚,不能背德。如果立刻按你的计策行事,人们将不会原谅我。”等到全城老少被俘虏,又失去了襄阳,詧叹息道:“恨不用尹德毅之言!”
王僧辩、陈霸先等共同奉江州刺史晋安王方智为太宰,承制。
王褒、王克、刘、宗懔、殷不害及尚书右丞吴兴沈烱到达长安,太师泰厚待他们。泰亲自到于谨的府第,设宴款待,非常高兴,赏赐于谨奴婢千口及梁的宝物和雅乐一部,另封为新野公;于谨坚决推辞,不被允许。于谨自认为久居重任,功名已立,想要保持悠闲,于是献上以前所骑的骏马及所穿的铠甲等。泰明白他的意思,说:“现在大敌未平,您怎么能独自享受!”于是不接受。
这一年,魏秦州刺史章武孝公宇文导去世。
魏加益州刺史尉迟迥督六州,加上以前的十八州,自剑阁以南,可以承制封拜及黜陟。迥明赏罚,布威恩,安抚新民,经略未附,华、夷都归附他。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二十一-注解
昭阳作噩:昭阳是古代天文学中的星名,作噩是指不吉利的年份。这里指的是不吉利的年份。
阏逢阉茂:阏逢和阉茂都是古代天文学中的星名,这里指的是特定的年份。
承圣二年:南朝梁的年号,公元553年。
王僧辩:南朝梁重要将领,曾参与平定侯景之乱,后因政治斗争被杀。
陈霸先:南朝陈的开国皇帝,曾与王僧辩共同拥立晋安王方智。
常平五铢:北齐时期铸造的一种货币,五铢是其重量单位。
沙门宝志:南朝梁时期的僧人,以预言著称。
十八子:指李姓,因“李”字拆开为“十八子”。
都督中外诸军事:古代官职,负责统领全国军事。
柔然可汗:柔然是古代北方游牧民族,可汗是其首领的称号。
突厥伊利可汗:突厥是古代北方游牧民族,伊利可汗是其首领的称号。
乙息记可汗:突厥可汗的称号。
木杆可汗:突厥可汗的称号,以其勇猛著称。
武陵王纪:南朝梁的宗室,曾起兵反叛。
侯景:南朝梁时期的叛将,曾发动侯景之乱。
尉迟迥:北魏将领,曾任益州刺史,后因功加封督六州。
陆纳:南朝梁的叛将,曾占据湘州。
吐谷浑:古代西北地区的游牧民族。
宇文泰:北周的实际掌权者,北魏末期的军事家和政治家,对北周的建立有重要影响。
凉州刺史:凉州是古代地名,刺史是地方行政长官。
陆法和:郢州刺史,自称司徒,因其道术而受到皇帝的重视。
任约:南朝梁的将领,曾被囚禁。
王琳:南朝梁的将领,曾参与平定陆纳之乱。
章武景王:北齐的宗室,库狄干是其封号。
当璧:古代的一种礼仪,指将玉璧放在地上,表示尊重和敬意。
友于兄弟:指兄弟之间的友爱和和睦。
分形共气:形容兄弟之间关系密切,如同一个身体,共同呼吸。
兄肥弟瘦:形容兄弟之间互相照顾,兄长照顾弟弟。
让枣推梨:形容兄弟之间互相谦让,互相照顾。
度支尚书:古代官职,负责财政和物资的管理。
宁州刺史:古代官职,负责宁州的行政和军事事务。
游击将军:古代官职,负责游击作战的将领。
开府仪同三司:古代官职,表示地位崇高,与三司(太尉、司徒、司空)同等级别。
大都督:古代官职,负责指挥大军的将领。
黄门侍郎:古代官职,负责皇帝的文书和诏令的传达。
尚书右仆射:古代官职,负责尚书省的行政事务。
护军将军:古代官职,负责护卫皇帝的将领。
郢州刺史:古代官职,负责郢州的行政和军事事务。
衡州刺史:古代官职,负责衡州的行政和军事事务。
吴州刺史:古代官职,负责吴州的行政和军事事务。
建安太守:古代官职,负责建安郡的行政事务。
湘东太守:古代官职,负责湘东郡的行政事务。
尚书左仆射:古代官职,负责尚书省的行政事务。
梁王詧:梁元帝萧绎的弟弟,后投降北魏,被封为梁王。
斛律金:北齐的著名将领,参与了多次重要的军事行动。
九命之典:宇文泰制定的官爵制度,用以区分内外官员的等级。
拓跋氏:北魏皇室的姓氏,宇文泰恢复了这一姓氏,以强调其正统性。
魏收:北齐的史学家,撰写了《魏书》,但因个人偏见而受到批评。
柔然:古代北方的一个游牧民族,经常与中原王朝发生冲突。
李迁哲:北周的将领,参与了多次平定叛乱的军事行动。
仪同三司:古代官名,意为与三司(太尉、司徒、司空)同等的仪仗和待遇,通常授予功勋卓著的官员。
泾州:古代地名,位于今甘肃省东部,是古代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
盱眙:古代地名,位于今江苏省淮安市盱眙县,是古代重要的军事要塞。
广陵:古代地名,位于今江苏省扬州市,是古代重要的经济和文化中心。
丹徒:古代地名,位于今江苏省镇江市丹徒区,是古代重要的军事和交通要地。
秦郡:古代地名,位于今陕西省中部,是古代秦国的核心区域。
海西:古代地名,位于今江苏省连云港市海州区,是古代重要的军事要塞。
金川:古代地名,位于今甘肃省金昌市,是古代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
营州:古代地名,位于今辽宁省朝阳市,是古代重要的军事要塞。
邓至羌:古代民族名,属于羌族的一支,主要分布在今四川省西北部。
魏:古代国名,指北魏,是中国南北朝时期北方的政权。
鄴: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临漳县,是北齐的都城。
原州:古代地名,位于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市,是古代重要的军事要塞。
司州牧:古代官名,司州的最高行政长官,司州是古代行政区划之一。
太保:古代官名,三公之一,负责辅佐皇帝处理国家大事。
司徒:古代官名,三公之一,负责管理国家的民政事务。
司空:古代官名,三公之一,负责管理国家的工程和水利事务。
尚书令:古代官名,尚书省的最高长官,负责处理国家的日常政务。
中书令:古代官名,中书省的最高长官,负责起草皇帝的诏令。
左仆射:古代官名,尚书省的副长官,协助尚书令处理政务。
晋阳:古代地名,位于今山西省太原市,是北齐的重要城市。
汉中:古代地名,位于今陕西省汉中市,是古代重要的军事和经济中心。
长安:古代地名,位于今陕西省西安市,是古代多个朝代的首都。
江陵:古代地名,位于今湖北省荆州市,是古代重要的军事和经济中心。
湘州:古代地名,位于今湖南省中部,是古代重要的行政区划。
广州:古代地名,位于今广东省广州市,是古代重要的经济和文化中心。
郢州:古代地名,位于今湖北省荆州市,是古代重要的军事要塞。
汉口:古代地名,位于今湖北省武汉市汉口区,是古代重要的交通枢纽。
津阳门:古代地名,位于今湖北省荆州市,是江陵城的重要城门。
黄华:古代地名,位于今湖北省荆州市附近,是古代重要的军事要塞。
枇杷门:古代地名,位于今湖北省荆州市,是江陵城的重要城门。
马头:古代地名,位于今湖北省荆州市附近,是古代重要的军事要塞。
长沙寺:古代地名,位于今湖北省荆州市,是江陵城的重要寺庙。
天居寺:古代地名,位于今湖北省荆州市,是江陵城的重要寺庙。
胡僧祐:南朝梁将领,以勇猛著称,曾多次参与抵御北魏的战争。
于谨:北魏将领,曾率军攻破江陵,俘虏梁元帝。
王褒:南朝梁文学家,曾任中书郎,后投降北魏。
殷不害:南朝梁官员,以孝行著称,城陷后寻找母亲尸体的故事广为流传。
尹德毅:梁王詧的谋士,曾建议梁王詧设宴杀于谨等人,但未被采纳。
宇文导:北魏将领,曾任秦州刺史,封章武孝公。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二十一-评注
这段文字记载了南朝梁承圣二年(公元553年)的历史事件,涉及多个政治、军事和文化方面的内容。首先,文中提到了王僧辩和陈霸先的军事行动,反映了南朝梁内部的政治斗争和军事布局。王僧辩作为梁朝的重要将领,奉命镇守扬州,显示了梁朝对江南地区的重视。陈霸先则是后来南朝陈的开国皇帝,其在此次行动中的表现预示了他未来的崛起。
其次,文中提到了北齐的货币改革,铸造“常平五铢”钱,反映了北齐在经济上的调整和稳定措施。货币的铸造和流通是古代国家经济管理的重要组成部分,北齐此举可能是为了应对当时的经济困境或加强中央集权。
文中还提到了柔然、突厥等北方游牧民族的动态,反映了南北朝时期北方游牧民族与中原王朝之间的复杂关系。柔然可汗铁伐的死亡和突厥可汗的更替,显示了北方游牧民族内部的权力斗争和外部势力的干预。这些事件对中原王朝的边疆安全产生了重要影响。
此外,文中还记载了武陵王纪的叛乱和梁朝的应对措施。武陵王纪的叛乱是南朝梁内部宗室斗争的一个缩影,反映了梁朝后期政治的不稳定。梁朝通过派遣将领、联合外部势力等方式应对叛乱,显示了其在军事上的灵活性和对外交手段的运用。
最后,文中提到了陆纳的叛乱和王僧辩的平叛行动。陆纳的叛乱是南朝梁内部的地方割据势力反抗中央的表现,王僧辩的平叛行动则显示了梁朝对地方割据势力的打击力度。陆纳的投降和王琳的介入,反映了梁朝在平定叛乱过程中对各方势力的平衡和利用。
总体而言,这段文字通过记载多个历史事件,展现了南北朝时期政治、军事、经济和文化等方面的复杂性和多样性。它不仅反映了当时各政权之间的斗争和合作,也揭示了北方游牧民族与中原王朝之间的互动关系。这些历史事件对后世的政治格局和文化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这段古文描述了南北朝时期的政治和军事斗争,展现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动荡不安的局面。文中通过多个历史人物的行动和决策,反映了当时政治斗争的激烈和残酷。
首先,文中提到的纪顿兵日久,频战不利,又闻魏寇深入,成都孤危,忧懑不知所为。这一段描述了纪在军事上的困境和心理上的压力,反映了当时战争的残酷和不确定性。纪派遣乐奉业求和,但乐奉业却认为纪必败,启上曰:“蜀军乏粮,士卒多死,危亡可待。”这一段揭示了纪的失败不可避免,也反映了当时军事将领的无奈和绝望。
其次,文中提到的纪以黄金一斤为饼,饼百为箧,至有百箧,银五倍于金,锦罽、缯彩称是,每战,悬示将士,不以为赏。这一段描述了纪在军事上的奢侈和浪费,反映了当时统治者的腐败和无能。宁州刺史陈智祖请散之以募勇士,弗听,智祖哭而死。这一段揭示了纪的固执和愚蠢,也反映了当时官员的忠诚和无奈。
再次,文中提到的纪不获退,顺流东下,游击将军南阳樊猛追击之,纪众大溃,赴水死者八千馀人,猛围而守之。这一段描述了纪的失败和逃亡,反映了当时战争的残酷和无情。上密敕猛曰:“生还,不成功也。”猛引兵至纪所,纪在舟中绕床而走,以金囊掷猛曰:“以此雇卿,送我一见七官。”猛曰:“天子何由可见!杀足下,金将安之!”遂斩纪及其幼子圆满。这一段揭示了纪的绝望和无奈,也反映了当时政治斗争的残酷和无情。
最后,文中提到的魏尉迟迥围成都五旬,永丰侯捴屡出战,皆败,乃请降。诸将欲不许,迥曰:“降之则将士全,远人悦;攻之则将士伤,远人惧。”遂受之。这一段描述了尉迟迥的宽容和智慧,反映了当时军事将领的理性和人道。迥以礼接之,与盟于益州城北。吏民皆复其业,唯收奴婢及储积以赏将士,军无私焉。这一段揭示了尉迟迥的公正和仁慈,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多样性。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多个历史人物的行动和决策,展现了南北朝时期的政治和军事斗争,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动荡不安的局面。文中通过纪的失败和尉迟迥的宽容,揭示了当时政治斗争的残酷和无情,也反映了当时军事将领的无奈和绝望。这段古文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和艺术特色。
这段古文记载了南北朝时期复杂的政治和军事动态,反映了当时政权更迭频繁、战争不断的局面。宇文泰作为北周的实际掌权者,其政治手腕和军事才能在这一时期尤为突出。他不仅成功镇压了内部的叛乱,还通过改革官制加强了中央集权,恢复了拓跋氏的姓氏,以巩固其统治的合法性。
文中提到的陈霸先、斛律金等人,都是当时的重要军事人物,他们的行动直接影响了南北朝的军事格局。陈霸先的军事行动显示了他对抗北齐的决心和能力,而斛律金的参与则体现了北齐在军事上的强势。
此外,文中还涉及到了文化层面的内容,如魏收撰写的《魏书》。这部史书虽然因作者的个人偏见而被称为“秽史”,但它仍然是研究北魏历史的重要资料。魏收的遭遇也反映了当时文人学者在政治斗争中的脆弱地位。
整体来看,这段古文不仅记录了具体的历史事件,还通过这些事件展现了南北朝时期复杂的社会政治结构和文化冲突。通过对这些事件的分析,我们可以更深入地理解这一时期的历史背景和人物性格,以及他们在中国历史长河中的地位和影响。
这段古文记载了南北朝时期北齐与北魏之间的军事冲突和政治斗争,展现了当时复杂的政治局势和军事策略。文中提到的多个地名和官职,反映了当时的地理分布和官僚体系。北齐的段韶、陈霸先等将领在战场上的表现,体现了他们的军事才能和战略眼光。
文中还提到了北齐内部的权力斗争,如高隆之与齐主之间的矛盾,以及崔季舒的谗言,揭示了当时宫廷政治的复杂性和残酷性。高隆之的悲惨结局,反映了当时政治斗争的激烈和无情。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北魏的宇文泰和于谨等将领的军事行动,展现了北魏在军事上的强大和策略上的高明。于谨对萧绎的分析,体现了他的军事智慧和战略眼光。
整段文字通过对历史事件的详细描述,展现了南北朝时期的政治、军事和社会状况,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通过对这些事件的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当时的历史背景和人物性格,从而更深入地认识这一时期的历史发展。
这段文字详细描述了南朝梁末期的政治动荡和军事冲突,特别是梁元帝萧绎在面对北魏大军压境时的无奈与绝望。文本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和人物行为,展现了当时社会的混乱和人民的苦难。
首先,文本通过胡僧祐的英勇抵抗和王僧辩的政治斗争,揭示了南朝梁内部的不稳定和外部的强大压力。胡僧祐的死亡和梁元帝的投降,标志着南朝梁的衰落和北魏的崛起。
其次,文本通过殷不害寻找母亲尸体的故事,展现了战争给普通百姓带来的巨大痛苦和灾难。这一情节不仅增强了文本的情感深度,也反映了当时社会的道德观念和孝道文化。
再次,文本通过梁王詧的犹豫和尹德毅的建议,揭示了政治决策的复杂性和历史机遇的转瞬即逝。梁王詧的最终失败,不仅是个人的悲剧,也是整个南朝梁的悲剧。
最后,文本通过王褒、殷不害等人投降北魏后的遭遇,反映了当时知识分子在乱世中的无奈选择和历史命运的不可抗拒。他们的投降和北魏的厚待,既是个人命运的转折,也是历史大势的体现。
总的来说,这段文字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通过具体的人物和事件,展现了南朝梁末期的社会风貌和文化特征。文本的艺术特色在于其细腻的描写和深刻的情感表达,使读者能够感受到历史的沉重和人性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