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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七

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七-原文

起柔兆敦牂,尽强圉协洽,凡二年。

高祖武皇帝七普通七年(丙午,公元五二六年)

春,正月,辛丑朔,大赦。

壬子,魏以汝南王悦领太尉。

魏安州石离、穴城、斛盐三戍兵反,应杜洛周,众合二万,洛周自松岍赴之。行台常景使别将崔仲哲屯军都关以邀之,仲哲战没,元谭军夜溃,魏以别将李琚代谭为都督。仲哲,秉之子也。

初,魏广阳王深通于城阳王徽之妃。徽为尚书令,为胡太后所信任;会恒州人请深为刺史,徽言深心不可测。及杜洛周反,五原降户在恒州者谋奉深为主,深惧,上书求还洛阳。魏以左卫将军杨津代深为北道大都督,诏深为吏部尚书。徽,长寿之孙也。

五原降户鲜于修礼等帅北镇流民反于定州之左城,改元鲁兴,引兵向州城,州兵御之不利。杨津至灵丘,闻定州危迫,引兵救之,入据州城。修礼至,津欲出击之,长史许被不听,津手剑击之,被走得免。津开门出战,斩首数百,贼退,人心少安。诏寻以津为定州刺史兼北道行台。魏以扬州刺史长孙稚为大都督北讨诸军事,与河间王琛共讨修礼。

二月,甲戌,北伐众军解严。

魏西部敕勒斛律洛阳反于桑干西,与费也头牧子相连结。三月,甲寅,游击将军尔硃荣击破洛阳于深井,牧子于河西。

夏,四月,乙酉,临川靖惠王宏卒。

魏大赦。

癸巳,魏以侍中、车骑大将军城阳王徽为仪同三司。徽与给事黄门侍郎徐纥共毁侍中元顺于太后,出为护军将军、太常卿。顺奉辞于西游园,纥侍侧,顺指之谓太后曰:“此魏之宰嚭,魏国不亡,此终不死!”纥胁肩而出,顺抗声叱之曰:“尔刀笔小才,正堪供几案之用,岂应污辱门下,斁我彝伦!”因振衣而起。太后默然。

魏朔州城民鲜于阿胡等据城反。

杜洛周南出抄掠蓟城,魏常景遣统军梁仲礼击破之。丁未,都督李琚与洛周战于蓟城之北,败没。常景帅众拒之,洛周引还上谷。

长孙稚行至鄴,诏解大都督,以河间王琛代之。稚上言:“向与琛同在淮南,琛败臣全,遂成私隙,今难以受其节度。”魏朝不听。前至呼沱,稚未欲战,琛不从。鲜于修礼邀击稚于五鹿,琛不赴救,稚军大败,稚、琛并坐除名。

五月,丁未,魏主下诏将北讨,内外戒严。既而不行。

衡州刺史元略,自至江南,晨夕哭泣,常如居丧。及魏元义死,胡太后欲召之,知略因刁双获免,征双为光禄大夫,遣江革、祖暅之南还以求略。上备礼遣之,宠赠甚厚。略始济淮,魏拜略为侍中,赐爵义阳王;以司马始宾为给事中,栗法光为本县令,刁昌为东平太守,刁双为西兗州刺史。凡略所过,一飧一宿皆赏之。

魏以丞相高阳王雍为大司马。复以广阳王深为大都督,讨鲜于修礼;章武王融为左都督,裴衍为右都督,并受深节度。

深以其子自随,城阳王徽言于太后曰:“广阳王携其爱子,握兵在外,将有异志。”乃敕融、衍潜为之备。融、衍以敕示深,深惧,事无大小,不敢自决。太后使问其故,对曰:“徽衔臣次骨,臣疏远在外,徽之构臣,无所不为。自徽执政以来,臣所表请,多不从允。徽非但害臣而已,从臣将士,有勋劳者皆见排抑,不得比它军,仍深被憎嫉,或因其有罪,加以深文,至于殊死,以是从臣行者,莫不悚惧。有言臣善者,视之如仇雠;言臣恶者,待之如亲戚。徽居中用事,朝夕欲陷臣于不测之诛,臣何以自安!陛下若使徽出临外州,臣无内顾之忧,庶可以毕命贼庭,展其忠力。”太后不听。

徽与中书舍人郑俨等更相阿党,外似柔谨,内实忌克,赏罚任情,魏政由是愈乱。

戊申,魏燕州刺史崔秉帅众弃城奔定州。

乙丑,魏以安西将军宗正珍孙为都督,讨汾州反胡。

六月,魏降蜀陈双炽聚众反,自号始建王。魏以假镇西将军长孙稚为讨蜀都督。别将河东薛修义轻骑诣双炽垒下,晓以利害,双炽即降。诏以修义为龙门镇将。

丙子,魏徙义阳王略为东平王,顷之,迁大将军、尚书令,为胡太后所委任,与城阳王徽相埒,然徐、郑用事,略亦不敢违也。

杜洛周遣都督王曹纥真等将兵掠蓟南。秋,七月,丙午,行台常景遣都督于荣等击之于栗园,大破之,斩曹纥真及将卒三千馀级。洛周帅众南趣范阳,景与荣等又破之。

魏仆射元纂以行台镇恒州。鲜于阿胡拥朔州流民寇恒州,戊申,陷平城,纂奔冀州。

上闻淮堰水盛,寿阳城几没,复遣郢州刺史元树等自北道攻黎浆,豫州刺史夏侯亶等自南道攻寿阳。

八月,癸巳,贼帅元洪业斩鲜于修礼,请降于魏;贼党葛荣复杀洪业自立。

魏安北将军、都督恒、朔讨虏诸军事尔硃荣过肆州,肆州刺史尉庆宾忌之,据城不出。荣怒,举兵袭肆州,执庆宾还秀容。署其从叔羽生为刺史,魏朝不能制。初,贺拔允及弟胜、岳从元纂在恒州,平城之陷也,允兄弟相失,岳奔尔硃荣,胜奔肆州。荣克肆州。得胜,大喜曰:“得卿兄弟,天下不足平也!”以为别将,军中大事多与之谋。

九月,已酉,鄱阳忠烈王恢卒。

葛荣既得杜洛周之从,北趣瀛州,魏广阳忠武王深自交津引兵蹑之。辛亥,荣至白牛逻,轻骑掩击章武庄武王融,杀之。荣自称天子,国号齐,改元广安。深闻融败,停军不进。侍中元晏宣言于太后曰:“广阳王盘桓不

进,坐图非望。有于谨者,智略过人,为其谋主,风尘之际,恐非陛下之纯臣也。”太后深然之,诏榜尚书省门,募能获谨者有重赏。

谨闻之,谓深曰:“今女主临朝,信用谗佞,苟不明白殿下素心,恐祸至无日。谨请束身诣阙,归罪有司。”遂径诣榜下,自称于谨;有司以闻。太后引见,大怒。谨备论深忠款,兼陈停军之状,太后意解,遂舍之。

深引军还,趣定州,定州刺史杨津亦疑深有异志;深闻之,止于州南佛寺。经二日,深召都督毛谥等数人,交臂为约,危难之际,期相拯恤。谥愈疑之,密告津,云深谋不轨。津遣谥讨深,深走出,谥呼噪逐深。深与左右间行至博陵界,逢葛荣游骑,劫之诣荣。贼徒见深,颇有喜者,荣新立,恶之,遂杀深。城阳王徽诬深降贼,录其妻子。深府佐宋游道为之诉理,乃得释。游道,繇之玄孙也。

甲申,魏行台常景破杜洛周,斩其武川王贺拔文兴等,捕虏四百人。

就德兴陷魏平州,杀刺史王买奴。

天水民吕伯度,本莫折念生之党也,后显据显亲以拒念生;已而不胜,亡归胡琛,琛以为大都督、秦王,资以士马,使击念生。伯度屡破念生军,复据显亲,乃叛琛,东引魏军。念生窘迫,乞降于萧宝寅,宝寅使行台左丞崔士和据秦州。魏以伯度为泾州刺史,封平秦郡公。大都督元修义停军陇口,久不进。念生复反,执士和送胡琛,于道杀之。久之,伯度为万俟丑奴所杀,贼势益盛,宝寅不能制。胡琛与莫折念生交通,事破六韩拔陵浸慢,拔陵遣其臣费律至高平,诱琛,斩之,丑奴尽并其众。

冬,十一月,庚辰,大赦。

丁贵嫔卒,太子水浆不入口,上使谓之曰;“毁不灭性,况我在邪!”乃进粥数合。太子体素肥壮,腰带十围,至是减削过半。

夏侯亶等军入魏境,所向皆下。辛巳,魏扬州刺史李宪以寿阳降,宣猛将军陈庆之入据其城,凡降城五十二,获男女七万五千口。丁亥,纵李宪还魏,复以寿阳为豫州,改合肥为南豫州,以夏侯亶为豫、南豫二州刺史。寿阳久罹兵革,民众流散,亶轻荆薄赋,务农省役,顷之,民户充复。

杜洛周围范阳,戊戌,民执魏幽州刺史王延年、行台常景送洛周,开门纳之。

魏齐州平原民刘树等反,攻陷郡县,频败州军。刺史元欣以平原房士达为将,讨平之。

曹义宗据穰城以逼新野,魏遣都督魏承祖及尚书左丞、南道行台辛纂救之。义宗战不利,不敢进。纂,雄之从父兄也。

魏盗贼日滋,征讨不息,国用耗竭,预徵六年租调,犹不足,乃罢百官所给酒肉,又税入得人一钱,及邸店皆有税,百姓嗟怨。吏部郎中辛雄上疏,以为:“夷夏之民相聚为乱,岂有馀憾哉!正以守令不得其人,百姓不堪其命故也。宜及此时早加慰抚。但郡县选举,由来共轻,贵游俊才,莫肯居此。宜改其弊,分郡县为三等,清官选补之法,妙尽才望,如不可并,后地先才,不得拘以停年。三载黜陟,有称职者,补在京名官;如不历守令,不得为内职。则人思自勉,杜屈可申,强暴自息矣。”不听。

高祖武皇帝七大通元年(丁未,公元五二七年)

春,正月,乙丑,以尚书左仆射徐逸为仆射。辛未,上祀南郊。

甲戌,魏以司空皇甫度为司徒,仪同三司,萧宝寅为司空。

魏分定、相二州四郡置殷州,以北道行台博陵崔楷为刺史。楷表称:“州今新立,尺刃斗粮,皆所未有,乞资以兵粮。”诏付外量闻,竟无所给。或劝楷留家,单骑之官,楷曰:“吾闻食人之禄者忧人之忧,若吾独往,则将士谁肯固志哉!”遂举家之官。葛荣逼州城,或劝减弱小以避之,楷遣幼子及一女夜出;既而悔之,曰:“人谓吾心不固,亏忠而全爱也。”遂命追还。贼至,强弱相悬,又无守御之具;楷抚勉将士以拒之,莫不争奋,皆曰:“崔公尚不惜百口,吾属何爱一身!”连战不息,死者相枕,终无叛志。辛未,城陷,楷执节不屈,荣杀之,遂围冀州。

魏萧宝寅出兵累年,将士疲弊。秦贼击之,宝寅大败于泾州,收散兵万馀人,屯逍遥园,东秦州刺史潘义渊以汧城降贼。莫折念生进逼岐州,城人执刺史魏兰根应之。豳州刺史毕祖晖战没,行台辛深弃城走,北海王颢军亦败。贼帅胡引祖据北华州,叱干麒麟据豳州以应天生,关中大扰。雍州刺史杨椿募兵得七千馀人,帅以拒守,诏加椿侍中兼尚书右仆射,为行台,节度关西诸将。北地功曹毛鸿宾引贼抄掠渭北,雍州录事参军杨侃将兵三千掩击之;鸿宾惧,请讨贼自效,遂擒送宿勤乌过仁。乌过仁者,明达之兄子也。莫折天生乘胜寇雍州,萧宝寅部将羊侃隐身堑中射之,应弦而毙,其众遂溃。侃,祉之子也。

魏右民郎阳平路思令上疏,以为:“师出有功,在于将帅,得其人则六合唾掌可清,失其人则三河方为战地。窃以比年将帅多宠贵子孙,衔杯跃马,志逸气浮,轩眉攘腕,以攻战自许;及临大敌,忧怖交怀,雄图锐气,一朝顿尽。乃令羸弱在前以当寇,强壮居后以卫身,兼复器械不精,进止无节,以当负险之众,敌数战之虏,欲其不败,岂可得哉!是以兵知必败,始集而先逃;将帅畏敌,迁延而不进。国家谓官爵未满,屡加宠命;复疑赏赉之轻,日散金帛。帑藏空竭,民财殚尽,遂使贼徒益甚,生民凋弊,凡以此也。夫德可感义夫,恩可劝

死士。今若黜陟幽明,赏罚善恶,简练士卒,缮修器械,先遣辩士晓以祸福,如其不悛,以顺讨逆。如此,则何异厉萧斧而伐朝菌,鼓洪炉而燎毛发哉!”弗听。

戊子,魏以皇甫度为太尉。

己丑,魏主以四方未平,诏内外戒严,将亲出讨,竟亦不行。

谯州刺史湛僧智围魏东豫州,将军彭群、王辩围琅邪,魏敕青、南青二州救琅邪。司州刺史夏侯夔帅壮武将军裴之礼等出义阳道,攻魏平静、穆陵、阴山三关,皆克之。夔,亶之弟;之礼,邃之子也。

魏东清河郡山贼群起,诏以齐州长史房景伯为东清河太守。郡民刘简虎尝无礼于景伯,举家亡去。景伯穷捕,擒之,署其子为西曹掾,令谕山贼。贼以景伯不念旧恶,皆相帅出降。

景伯母崔氏,通经,有明识。贝丘妇人列其子不孝,景伯以白其母,母曰:“吾闻闻名不如见面,山民未知礼义,何足深责!”乃召其母,与之对榻共食,使其子侍立堂下,观景伯供食。未旬日,悔过求还;崔氏曰:“此虽面惭,其心未也,且置之。”凡二十馀日,其子叩头流血,母涕泣乞还,然后听之,卒以孝闻。景伯,法寿之族子也。

二月,秦贼据魏潼关。

庚申,魏东郡民赵显德反,杀太守裴烟,自号都督。

将军成景俊攻魏彭城,魏以前荆州刺史崔孝芬为徐州行台以御之。先是,孝芬坐元义党与卢同等俱除名,及将赴徐州,入辞太后,太后谓孝芬曰:“我与卿姻戚,奈何内头元义车中,称‘此老妪会须去之!’”孝芬曰:“臣蒙国厚恩,实无斯语。假令有之,谁能得闻!若有闻者,此于元义亲密过臣远矣。”太后意解,怅然有愧色。景俊欲堰泗水以灌彭城,孝芬与都督李叔仁等击之,景俊遁还。

三月,甲子,魏主诏将西讨,中外戒严。会秦贼西走,复得潼关,戊辰,诏回驾北讨。其实皆不行。

葛荣久围信都,魏以金紫光禄大夫源子邕为北讨大都督以救之。

初,上作同泰寺,又开大通门以对之,取其反语相协。上晨夕幸寺,皆出入是门。辛未,上幸寺舍身;甲戌,还宫,大赦,改元。

魏齐州广川民刘钧聚众反,自署大行台;清河民房须自署大都督,屯据昌国城。

夏,四月,魏将元斌之讨东郡,斩赵显德。

己酉,柔然头兵可汗遣使入贡于魏,且请讨群贼。魏人畏其反覆,诏以盛暑,且俟后敕。

魏萧宝寅之败也,有司处以死刑,诏免为庶人。雍州刺史杨椿有疾求解,复以宝寅为都督雍、泾等四州诸军事、征西将军、雍州刺史、开府仪同三司、西讨大都督,自关以西皆受节度。椿还乡里,其子昱将适洛阳,椿谓之曰:“当今雍州刺史亦无逾宝寅者,但其上佐,朝廷应遣心膂重人,何得任其牒用!此乃圣朝百虑之一失也。且宝寅不藉刺史为荣,吾观其得州,喜悦特甚,至于赏罚云为,不依常宪,恐有异心。汝今赴京师,当以吾此意启二圣,并白宰辅,更遣长史、司马、防城都督,欲安关中,正须三人耳。如其不遣,必成深忧。”昱面启魏主及太后,皆不听。

五月,丙寅,成景俊攻魏临潼、竹邑,拔之。东宫直阁兰钦攻魏萧城、厥固,拔之,钦斩魏将曹龙牙。

六月,魏都督李叔仁讨刘钧,平之。

秋,七月,魏陈郡民刘获、郑辩反于西华,改元天授,与湛僧智通谋,魏以行东豫州刺史谯国曹世表为东南道行台以讨之,源子恭代世表为东豫州。诸将以贼众强,官军弱,且皆败散之馀,不敢战,欲保城自固。世表方病背肿,舆出,呼统军是云宝谓曰:“湛僧智所以敢深入为寇者,以获、辩皆州民之望,为之内应也。向闻获引兵欲迎僧智,去此八十里;今出其不意,一战可破,获破,则僧智自走矣。”乃选士马付宝,暮出城,比晓而至,击获,大破之,穷讨馀党悉平。僧智闻之,遁还。郑辩与子恭亲旧,亡匿子恭所,世表集将吏面责子恭,收辩,斩之。

魏相州刺史乐安王鉴与北道都督衍共救信都。鉴幸魏多故,阴有异志,遂据鄴叛,降葛荣。

己丑,魏大赦。

初,侍御史辽东高道穆奉使相州,前刺史李世哲奢纵不法,道穆案之。世哲弟神轨用事,道穆兄谦之家奴诉良,神轨收谦之系廷尉。赦将出,神轨启太后先赐谦之死,朝士哀之。

彭群、王辩围琅邪,自夏及秋,魏青州刺史彭城王劭遣司马鹿悆、南青州刺史胡平遣长史刘仁之将兵击群、辩,破之,群战没。劭,勰之子也。

八月,魏遣都督源之邕,李神轨,裴衍攻鄴。子邕行及汤阴,安乐王鉴遣弟斌之夜袭子邕营,不克;子邕乘胜进围鄴城,丁未,拔之,斩鉴,传首洛阳,改姓拓跋氏。魏因遣子邕、裴衍讨葛荣。

九月,秦州城民杜粲杀莫折念生阖门皆尽,粲自行州事。南秦州城民辛琛亦自行州事,遣使诣萧宝寅请降。魏复以宝寅为尚书令,还其旧封。

谯州刺史湛僧智围魏东豫州刺史元庆和于广陵,魏将军元显伯救之,司州刺史夏侯夔自武阳引兵助僧智。冬,十月,夔至城下,庆和举城降。夔以让僧智,僧智曰:“庆和欲降公,不欲降僧智,今往,必乖其意。且僧智所将应募乌合之人,不可御以法;公持军素严,必无侵暴,受降纳附,深得其宜。”夔乃登城,拔魏帜,建梁帜;庆和束兵而出,吏民安堵,获男女四万馀口。

臣光曰:湛僧智可谓君子矣!忘其积时攻战之劳,以授一朝新至之将,知

己之短,不掩人之长,功成不取,以济国事,忠且无私,可谓君子矣!

元显伯宵遁,诸军追之,斩获万计。诏以僧智领东豫州刺史,镇广陵。夔引军屯安阳,遣别将屠楚城,由是义阳北道遂与魏绝。

领军曹仲宗、东宫直閤陈庆之攻魏涡阳,诏寻阳太守韦放将兵会之。魏散骑常侍费穆引兵奄至,放营垒未立,麾下止有二百馀人,放免胄下马,据胡床处分,士皆殊死战,莫不一当百,魏兵遂退。放,睿之子也。

魏又遣将军元昭等众五万救涡阳,前军至驼涧,去涡阳四十里。陈庆之欲逆战,韦放以魏之前锋必皆轻锐,不如勿击,待其来至。庆之曰;“魏兵远来疲倦,去我既远,必不见疑,及其未集,须挫其气。诸君若疑,庆之请独取之。”于是帅麾下二百骑进击,破之,魏人惊骇。庆之乃还,与诸将连营而进,背涡阳城与魏军相持。自春至冬,数十百战,将士疲弊。闻魏人欲筑垒于军后,曹仲宗等恐腹背受敌,议引军还。庆之杖节军门曰:“共来至此,涉历一岁,糜费极多。今诸君皆无斗心,唯谋退缩,岂是欲立功名,直聚为抄暴耳!吾闻置兵死地,乃可求生;须虏大合,然后与战。审欲班师,庆之别有密敕,今日犯者,当依敕行之!”仲宗等乃止。

魏人作十三城,欲以控制梁军。庆之衔枚夜出,陷其四城,涡阳城主王纬乞降。韦放简遣降者三十馀人分报魏诸营,陈庆之陈其俘馘,鼓噪随之,魏九城皆溃,追击之,俘斩略尽,尸咽涡水,所降城中男女三万馀口。

萧宝寅之败于泾州也,或劝之归罪洛阳,或曰不若留关中立功自效。行台都令史河间冯景曰:“拥兵不还,此罪将大。”宝寅不从,自念出师累年,糜费不赀,一旦覆败,内不自安;魏朝亦疑之。

中尉郦道元,素名严猛。司州牧汝南王悦嬖人丘念,弄权纵恣,道元收念付狱。悦请之于胡太后,太后敕赦之,道元杀之,并以劾悦。

时宝寅反状已露,悦乃奏以道元为关右大使。宝寅闻之,谓为取己,甚惧,长安轻薄子弟复劝使举兵。宝寅以问河东柳楷,楷曰:“大王,齐明帝子,天下所属,今日之举,实允人望。且谣言‘鸾生十子九子,一子不关中乱。’乱者治也,大王当治关中,何所疑!”道元至阴盘驿,宝寅遣其将郭子恢攻杀之,收殡其尸,表言白贼所害。又上表自理,称为杨椿父子所谮。

宝寅行台郎中武功苏湛,卧病在家,宝寅令湛从母弟开府属天水姜俭说湛曰:“元略受萧衍旨,欲见剿除。道元之来,事不可测。吾不能坐受死亡,今须为身计,不复作魏臣矣。死生荣辱,与卿共之。”湛闻之,举声大哭。俭遽止之,曰:“何得便尔!”湛曰:“我百口今屠灭,云何不哭!”哭数十声,徐谓俭曰:“为我白齐王,王本以穷鸟投入,赖朝廷假王羽翼,荣宠至此。属国步多虞,不能竭忠报德,乃欲乘人间隙,信惑行路无识之语,欲以羸败之兵守关问鼎。今魏德虽衰,天命未改,且王之恩义未洽于民,但见其败,未见有成,苏湛不能以百口为王族灭。”宝寅复使谓曰:“我救死不得不尔,所以不先相白者,恐沮吾计耳。”湛曰:“凡谋大事,当得天下奇才与之从事,今但与长安博徒谋之,此有成理不?湛恐荆棘必生于斋阁,愿赐骸骨归乡里,庶得病死,下见先人。”宝寅素重湛,且知其不为己用,听还武功。

甲寅,宝寅自称齐帝,改元隆绪,赦其所部,署百官。都督长史毛遐,鸿宾之兄也,与鸿宾帅氐、羌起兵于马祗栅以拒宝寅;宝寅遣大将军卢祖迁击之,为遐所杀。宝寅方祀南郊,行即位礼未毕,闻败,色变,不暇整部伍,狼狈而归。以姜俭为尚书左丞,委以心腹。文安周惠达为宝寅使,在洛阳,有司欲收之,惠达逃归长安。宝寅以惠达为光禄勋。

丹阳王萧赞闻宝寅反,惧而出走,趣白鹿山,至河桥,为人所获,魏主知其不预谋,释而尉之。行台郎封伟伯等与关中豪杰谋举兵诛宝寅,事泄而死。

魏以尚书仆射长孙稚为行台以讨宝寅。

正平民薛凤贤反,宗人薛修义亦聚众河东,分据盐池,攻围蒲坂,东西连结以应宝寅。诏都督宗正珍孙讨之。

十一月,丁卯,以护军萧渊藻为北讨都督,镇涡阳。戊辰,以涡阳置西徐州。

葛荣围魏信都,自春及冬,冀州刺史元孚帅励将士,昼夜拒守,粮储既竭,外无救援,己丑,城陷;荣执孚,逐出居民,冻死者什六七。孚兄祐为防城都督,荣大集将士,议其生死。孚兄弟各自引咎,争相为死,都督潘绍等数百人,皆叩头请就法以活使君。荣曰:“此皆魏之忠臣义士。”于是同禁者五百人皆得免。

魏以源子邕为冀州刺史,将兵讨荣;裴衍表请同行,诏许之。子邕上言:“衍行,臣请留;臣行,请留衍;若逼使同行,败在旦夕。”不许,十二月,戊申,行至阳平东北漳水曲,荣帅众十万击之,子邕、衍俱败死。

相州吏民闻冀州已陷,子邕等败,人不自保。相州刺史恒农李神志气自若,抚勉将士,大小致力,葛荣尽锐攻之,卒不能克。

秦州民骆超杀杜粲,请降于魏。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七-译文

从柔兆敦牂年开始,到强圉协洽年结束,共两年。

高祖武皇帝七普通七年(丙午年,公元526年)

春天,正月,辛丑日,初一,大赦天下。

壬子日,北魏任命汝南王元悦为太尉。

北魏安州的石离、穴城、斛盐三地的戍兵造反,响应杜洛周,人数合计两万,杜洛周从松岍赶来支援。行台常景派别将崔仲哲驻守军都关以拦截他们,崔仲哲战死,元谭的军队在夜间溃败,北魏任命别将李琚代替元谭为都督。崔仲哲是崔秉的儿子。

起初,北魏广阳王元深与城阳王元徽的妃子私通。元徽是尚书令,深受胡太后信任;当时恒州人请求让元深担任刺史,元徽说元深的心思难以揣测。等到杜洛周造反,恒州的五原降户谋划拥立元深为主,元深害怕,上书请求返回洛阳。北魏任命左卫将军杨津代替元深为北道大都督,下诏任命元深为吏部尚书。元徽是元长寿的孙子。

五原降户鲜于修礼等人率领北镇流民在定州的左城造反,改年号为鲁兴,率兵进攻州城,州兵抵抗不利。杨津到达灵丘,听说定州危急,率兵救援,进入并占据州城。鲜于修礼到达后,杨津想出兵迎击,长史许被不同意,杨津亲手用剑击打许被,许被逃走得以幸免。杨津开门出战,斩杀数百人,贼兵撤退,人心稍微安定。朝廷随即任命杨津为定州刺史兼北道行台。北魏任命扬州刺史长孙稚为大都督,负责北讨诸军事,与河间王元琛共同讨伐鲜于修礼。

二月,甲戌日,北伐的众军解除戒严。

北魏西部的敕勒斛律洛阳在桑干西造反,与费也头牧子联合。三月,甲寅日,游击将军尔硃荣在深井击败斛律洛阳,在河西击败牧子。

夏天,四月,乙酉日,临川靖惠王萧宏去世。

北魏大赦天下。

癸巳日,北魏任命侍中、车骑大将军城阳王元徽为仪同三司。元徽与给事黄门侍郎徐纥一起在太后面前诋毁侍中元顺,元顺被外调为护军将军、太常卿。元顺在西游园辞行时,徐纥在一旁侍奉,元顺指着徐纥对太后说:“这是魏国的宰嚭,魏国不灭亡,这个人就不会死!”徐纥耸着肩膀退下,元顺高声叱责他说:“你不过是刀笔小才,只配在案几上使用,怎么敢玷污门下,败坏我朝的纲常!”说完振衣而起。太后默然不语。

北魏朔州城民鲜于阿胡等人占据城池造反。

杜洛周向南出兵劫掠蓟城,北魏常景派统军梁仲礼击败了他。丁未日,都督李琚与杜洛周在蓟城北交战,李琚战败阵亡。常景率军抵抗,杜洛周退回到上谷。

长孙稚行军到鄴城,朝廷下诏解除他的大都督职务,任命河间王元琛代替他。长孙稚上书说:“以前与元琛同在淮南,元琛战败而我保全,因此结下私仇,现在难以接受他的指挥。”北魏朝廷不听。长孙稚到达呼沱河,不想出战,元琛不听从。鲜于修礼在五鹿截击长孙稚,元琛不去救援,长孙稚的军队大败,长孙稚和元琛都被免职。

五月,丁未日,北魏皇帝下诏准备北伐,内外戒严。但最终没有行动。

衡州刺史元略自从到了江南,早晚哭泣,常常像在服丧一样。等到北魏元义被杀,胡太后想召他回来,得知元略因刁双的帮助得以免罪,便征召刁双为光禄大夫,派江革、祖暅之南返以召回元略。朝廷准备了隆重的礼仪送他,赏赐非常丰厚。元略刚渡过淮河,北魏就任命他为侍中,赐爵义阳王;任命司马始宾为给事中,栗法光为本县令,刁昌为东平太守,刁双为西兗州刺史。凡是元略经过的地方,一顿饭、一夜住宿都给予赏赐。

北魏任命丞相高阳王元雍为大司马。再次任命广阳王元深为大都督,讨伐鲜于修礼;任命章武王元融为左都督,裴衍为右都督,都受元深指挥。

元深带着自己的儿子随军,城阳王元徽对太后说:“广阳王带着他的爱子,手握兵权在外,恐怕会有异心。”于是太后命令元融、裴衍暗中防备元深。元融、裴衍将太后的命令告诉元深,元深害怕,事无大小,都不敢自己决定。太后派人询问原因,元深回答说:“元徽对我恨之入骨,我远在外地,元徽构陷我,无所不用其极。自从元徽执政以来,我上表请求的事情,大多不被批准。元徽不仅害我,跟随我的将士,有功劳的都被排挤打压,不能与其他军队相比,仍然深受憎恨嫉妒,或者因为他们的罪过,加以重罚,甚至处死,因此跟随我的人,无不恐惧。有人说我好话,元徽视之如仇敌;有人说我坏话,元徽待之如亲戚。元徽在朝中掌权,早晚想置我于死地,我怎么能安心!陛下如果让元徽出京到外州任职,我没有后顾之忧,或许可以在战场上尽忠效力。”太后不听。

元徽与中书舍人郑俨等人互相勾结,外表看似柔和谨慎,内心实则忌妒刻薄,赏罚随心所欲,北魏的朝政因此更加混乱。

戊申日,北魏燕州刺史崔秉率领部众弃城逃往定州。

乙丑日,北魏任命安西将军宗正珍孙为都督,讨伐汾州的反叛胡人。

六月,北魏降将陈双炽聚众造反,自称始建王。北魏任命假镇西将军长孙稚为讨蜀都督。别将河东薛修义轻骑到陈双炽的营垒下,向他说明利害,陈双炽随即投降。朝廷下诏任命薛修义为龙门镇将。

丙子日,北魏将义阳王元略改封为东平王,不久又升任大将军、尚书令,深受胡太后信任,地位与城阳王元徽相当,但徐纥、郑俨掌权,元略也不敢违抗他们。

杜洛周派都督王曹纥真等人率兵劫掠蓟南。秋天,七月,丙午日,行台常景派都督于荣等人在栗园击败他们,斩杀王曹纥真及将士三千多人。杜洛周率军南下进攻范阳,常景与于荣等人再次击败他。

北魏仆射元纂以行台身份镇守恒州。鲜于阿胡率领朔州流民进攻恒州,戊申日,攻陷平城,元纂逃往冀州。

皇帝听说淮堰水势大涨,寿阳城几乎被淹没,再次派郢州刺史元树等人从北道进攻黎浆,豫州刺史夏侯亶等人从南道进攻寿阳。

八月,癸巳日,贼帅元洪业斩杀鲜于修礼,向北魏请降;贼党葛荣又杀死元洪业自立。

北魏安北将军、都督恒、朔讨虏诸军事尔硃荣经过肆州,肆州刺史尉庆宾忌惮他,据城不出。尔硃荣大怒,率兵袭击肆州,抓获尉庆宾带回秀容。任命他的堂叔尔硃羽生为刺史,北魏朝廷无法控制。起初,贺拔允和他的弟弟贺拔胜、贺拔岳跟随元纂在恒州,平城陷落后,贺拔兄弟失散,贺拔岳投奔尔硃荣,贺拔胜逃往肆州。尔硃荣攻克肆州后,得到贺拔胜,大喜说:“得到你们兄弟,天下不足为平!”任命他为别将,军中大事多与他商议。

九月,己酉日,鄱阳忠烈王萧恢去世。

葛荣得到杜洛周的部众后,北上进攻瀛州,北魏广阳忠武王元深从交津率兵追击。辛亥日,葛荣到达白牛逻,轻骑突袭章武庄武王元融,将其杀死。葛荣自称天子,国号齐,改年号为广安。元深听说元融战败,停军不进。侍中元晏对太后说:“广阳王徘徊不前

进入朝廷,坐在那里谋划非分之想。有一个叫于谨的人,智谋过人,作为他的谋主,在动荡不安的局势下,恐怕不是陛下的纯臣。”太后深以为然,下令在尚书省门口张贴告示,招募能够捉拿于谨的人,给予重赏。

于谨听说后,对深说:“如今女主临朝,信任谗佞之人,如果不明白殿下的真心,恐怕祸患很快就会到来。我请求自缚前往朝廷,归罪于有司。”于是径直走到告示下,自称是于谨;有司将此事上报。太后召见于谨,大怒。于谨详细陈述了深的忠诚,并说明了停军的情况,太后的怒气逐渐消解,最终放过了他。

深带领军队返回,前往定州,定州刺史杨津也怀疑深有异心;深听说后,停留在州南的佛寺。过了两天,深召集都督毛谥等几人,互相交臂为约,约定在危难之际互相救助。毛谥更加怀疑他,秘密告诉杨津,说深有谋反的意图。杨津派毛谥讨伐深,深逃走,毛谥大声呼喊追赶深。深与随从悄悄走到博陵边界,遇到葛荣的游骑,被劫持到葛荣那里。贼徒见到深,有些人很高兴,葛荣刚立为领袖,厌恶深,于是杀了他。城阳王徽诬陷深投降贼人,逮捕了他的妻子儿女。深的府佐宋游道为他申诉,最终得以释放。宋游道是宋繇的玄孙。

甲申日,魏行台常景击败杜洛周,斩杀其武川王贺拔文兴等人,俘虏四百人。

就德兴攻陷魏平州,杀死刺史王买奴。

天水人吕伯度,原本是莫折念生的党羽,后来占据显亲抵抗念生;不久后失败,逃亡归附胡琛,胡琛任命他为大都督、秦王,资助他兵马,让他攻打念生。伯度屡次击败念生的军队,再次占据显亲,于是背叛胡琛,向东引魏军。念生陷入困境,向萧宝寅乞降,宝寅派行台左丞崔士和占据秦州。魏任命伯度为泾州刺史,封为平秦郡公。大都督元修义停军在陇口,久久不进。念生再次反叛,抓住崔士和送给胡琛,在路上杀了他。过了很久,伯度被万俟丑奴所杀,贼势更加猖獗,宝寅无法控制。胡琛与莫折念生勾结,事破六韩拔陵逐渐傲慢,拔陵派其臣子费律到高平,诱骗胡琛,杀了他,丑奴吞并了他的部众。

冬,十一月,庚辰日,大赦天下。

丁贵嫔去世,太子水米不进,皇帝派人告诉他:“悲伤不能过度,何况我还在呢!”于是太子才喝了几口粥。太子身体原本肥胖,腰围十围,此时减掉了一半。

夏侯亶等人率军进入魏境,所到之处皆被攻下。辛巳日,魏扬州刺史李宪献寿阳投降,宣猛将军陈庆之占据其城,共降服五十二座城,俘虏男女七万五千人。丁亥日,释放李宪回魏,重新以寿阳为豫州,改合肥为南豫州,任命夏侯亶为豫、南豫二州刺史。寿阳长期遭受战乱,民众流散,夏侯亶减轻赋税,鼓励农耕,减少劳役,不久后,民户恢复。

杜洛周围攻范阳,戊戌日,民众抓住魏幽州刺史王延年、行台常景送给杜洛周,开门迎接他。

魏齐州平原人刘树等人反叛,攻陷郡县,屡次击败州军。刺史元欣任命平原人房士达为将,讨平了叛乱。

曹义宗占据穰城,逼近新野,魏派都督魏承祖及尚书左丞、南道行台辛纂救援。曹义宗作战不利,不敢前进。辛纂是辛雄的从父兄。

魏盗贼日益猖獗,征讨不断,国家财政耗尽,预征六年的租调,仍然不足,于是停止给百官供应酒肉,又对每人征收一钱税,甚至对店铺也征税,百姓怨声载道。吏部郎中辛雄上疏,认为:“夷夏之民相聚为乱,难道还有别的怨恨吗?正是因为地方官员不得人心,百姓无法忍受他们的统治。应该趁此时机早加慰抚。但郡县选举,历来被轻视,贵族俊才,都不愿担任这些职位。应该改变这种弊端,将郡县分为三等,清官选补之法,尽量选拔有才能的人,如果不能兼顾,优先考虑才能,不能拘泥于资历。三年考核,有称职的,补任京官;如果没有担任过地方官,不能担任内职。这样人们就会自我勉励,冤屈得以伸张,强暴自然平息。”但朝廷没有采纳。

高祖武皇帝七大通元年(丁未,公元五二七年)

春,正月,乙丑日,任命尚书左仆射徐逸为仆射。辛未日,皇帝在南郊祭祀。

甲戌日,魏任命司空皇甫度为司徒,仪同三司,萧宝寅为司空。

魏将定、相二州的四个郡设立为殷州,任命北道行台博陵人崔楷为刺史。崔楷上表说:“州刚刚设立,兵器粮草都没有,请求给予兵粮。”诏令外廷商议,最终没有给予。有人劝崔楷留下家人,独自前往任职,崔楷说:“我听说食人之禄者忧人之忧,如果我独自前往,将士们谁还会坚定意志呢!”于是带领全家前往任职。葛荣逼近州城,有人劝他送走弱小以避祸,崔楷送走幼子和一个女儿;后来后悔,说:“人们会说我意志不坚定,亏忠而全爱。”于是命令将他们追回。贼兵到来,强弱悬殊,又没有守城器械;崔楷抚慰勉励将士抵抗,将士们无不奋勇争先,都说:“崔公尚且不惜全家性命,我们何必爱惜自己!”连续战斗,死者堆积,但无人叛变。辛未日,城陷,崔楷坚持不屈,葛荣杀了他,随后围攻冀州。

魏萧宝寅出兵多年,将士疲惫。秦贼攻击他,宝寅在泾州大败,收拢散兵万余人,驻扎在逍遥园,东秦州刺史潘义渊献汧城投降贼人。莫折念生进逼岐州,城中人抓住刺史魏兰根响应他。豳州刺史毕祖晖战死,行台辛深弃城逃走,北海王颢的军队也败了。贼帅胡引祖占据北华州,叱干麒麟占据豳州响应天生,关中大乱。雍州刺史杨椿招募了七千余人,率领他们抵抗防守,诏令加封杨椿为侍中兼尚书右仆射,担任行台,节制关西诸将。北地功曹毛鸿宾引贼抄掠渭北,雍州录事参军杨侃率兵三千袭击他;毛鸿宾害怕,请求讨贼自效,于是擒获并送交宿勤乌过仁。乌过仁是明达的侄子。莫折天生乘胜进攻雍州,萧宝寅的部将羊侃隐藏在壕沟中射箭,天生应弦而毙,其部众溃散。羊侃是羊祉的儿子。

魏右民郎阳平人路思令上疏,认为:“军队出征能否成功,关键在于将帅,选对人则天下唾手可得,选错人则三河成为战场。我认为近年来将帅多是宠贵的子孙,他们饮酒骑马,志气浮夸,扬眉举腕,自诩善于攻战;等到面对强敌,忧惧交加,雄心锐气,瞬间消失。于是让羸弱的士兵在前抵挡敌人,强壮的士兵在后保护自己,再加上器械不精,进退无度,面对险要的敌人,屡战屡败,想要不败,怎么可能呢!因此士兵知道必败,刚集结就逃跑;将帅畏惧敌人,拖延不进。国家认为官爵未满,屡次加封;又怀疑赏赐太轻,每日散金帛。国库空虚,民财耗尽,导致贼势更盛,百姓凋敝,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德行可以感召义士,恩惠可以激励

死士。现在如果能够选拔贤能,赏善罚恶,训练士兵,修整武器,先派能言善辩的人去晓以利害,如果他们还不悔改,再以正义讨伐叛逆。这样,就像用锋利的斧头砍伐朝菌,用大火炉燎烧毛发一样容易!”但皇帝没有听从。

戊子日,北魏任命皇甫度为太尉。

己丑日,北魏皇帝因为四方尚未平定,下令内外戒严,准备亲自出征,但最终没有成行。

谯州刺史湛僧智围攻北魏的东豫州,将军彭群、王辩围攻琅邪,北魏命令青州、南青州救援琅邪。司州刺史夏侯夔率领壮武将军裴之礼等人从义阳道出发,攻打北魏的平静、穆陵、阴山三关,全部攻克。夏侯夔是夏侯亶的弟弟,裴之礼是裴邃的儿子。

北魏东清河郡山贼四起,朝廷任命齐州长史房景伯为东清河太守。郡民刘简虎曾经对房景伯无礼,全家逃亡。房景伯全力追捕,抓住了他,任命他的儿子为西曹掾,让他去劝降山贼。山贼因为房景伯不计前嫌,纷纷投降。

房景伯的母亲崔氏,通晓经书,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贝丘有个妇人控告她的儿子不孝,房景伯把这件事告诉母亲,母亲说:“我听说闻名不如见面,山民不懂礼义,何必深责!”于是召见那位母亲,与她同桌吃饭,让她的儿子站在堂下,观看房景伯如何侍奉母亲。不到十天,儿子悔过请求回家;崔氏说:“他虽然表面上惭愧,但内心未必如此,再等等。”过了二十多天,儿子叩头流血,母亲哭泣请求回家,崔氏才同意,最终这个儿子以孝顺闻名。房景伯是房法寿的族子。

二月,秦地的贼寇占据了北魏的潼关。

庚申日,北魏东郡的百姓赵显德造反,杀了太守裴烟,自称都督。

将军成景俊攻打北魏的彭城,北魏任命前荆州刺史崔孝芬为徐州行台来抵御他。之前,崔孝芬因为与元义党羽卢同等人一起被除名,等到他即将赴任徐州时,入宫向太后辞行,太后对他说:“我与你是姻亲,为什么你会在元义的车中,说‘这个老太婆必须除掉!’”崔孝芬说:“臣蒙受国家的厚恩,实在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即使有,谁能听到!如果有人听到,那这个人比臣与元义的关系还要亲密。”太后这才释怀,脸上露出惭愧的神色。成景俊想用泗水灌彭城,崔孝芬与都督李叔仁等人反击,成景俊败退。

三月,甲子日,北魏皇帝下令准备西征,内外戒严。恰逢秦地的贼寇西逃,北魏重新夺回潼关,戊辰日,皇帝下令回师北讨。但实际上都没有成行。

葛荣长期围攻信都,北魏任命金紫光禄大夫源子邕为北讨大都督去救援。

当初,皇帝建造同泰寺,又开大通门与之相对,取反语相协之意。皇帝早晚去寺庙,都从这扇门出入。辛未日,皇帝到寺庙舍身;甲戌日,回宫,大赦天下,改元。

北魏齐州广川的百姓刘钧聚众造反,自称大行台;清河百姓房须自称大都督,占据昌国城。

夏季,四月,北魏将领元斌之讨伐东郡,斩杀了赵显德。

己酉日,柔然的头兵可汗派使者向北魏进贡,并请求讨伐群贼。北魏人担心他们反复无常,下令因为天气炎热,暂时等待后续命令。

北魏萧宝寅战败后,有关部门判处他死刑,皇帝下诏免去他的死罪,贬为庶人。雍州刺史杨椿因病请求解职,朝廷重新任命萧宝寅为都督雍、泾等四州诸军事、征西将军、雍州刺史、开府仪同三司、西讨大都督,自关以西都受他节制。杨椿回到家乡,他的儿子杨昱即将去洛阳,杨椿对他说:“当今雍州刺史没有人比萧宝寅更合适,但他的副手,朝廷应该派遣心腹重臣,怎么能任由他自己任命!这是朝廷百虑之一失。而且萧宝寅并不以担任刺史为荣,我看他得到这个职位,非常高兴,至于赏罚行为,不按常规,恐怕有异心。你现在去京师,应该把我的意思告诉皇帝和太后,并告知宰辅,再派遣长史、司马、防城都督,想要安定关中,正需要这三个人。如果不派遣,必定会成为大患。”杨昱面见皇帝和太后,但都没有被采纳。

五月,丙寅日,成景俊攻打北魏的临潼、竹邑,攻克了。东宫直阁兰钦攻打北魏的萧城、厥固,攻克了,兰钦斩杀了北魏将领曹龙牙。

六月,北魏都督李叔仁讨伐刘钧,平定了叛乱。

秋季,七月,北魏陈郡的百姓刘获、郑辩在西华造反,改元天授,与湛僧智通谋,北魏任命行东豫州刺史谯国的曹世表为东南道行台去讨伐他们,源子恭代替曹世表为东豫州。诸将因为贼众强大,官军弱小,且都是败军之馀,不敢出战,只想守城自保。曹世表当时背上有肿痛,被人抬出来,叫来统军是云宝说:“湛僧智之所以敢深入为寇,是因为刘获、郑辩都是州民所望,为他们做内应。之前听说刘获带兵想迎接湛僧智,离这里八十里;现在出其不意,一战可破,刘获一破,湛僧智自然会逃走。”于是挑选兵马交给是云宝,晚上出城,天亮时到达,攻击刘获,大破之,彻底平定了馀党。湛僧智听说后,逃走了。郑辩与源子恭有旧交,逃到源子恭那里躲藏,曹世表召集将吏当面责备源子恭,逮捕了郑辩,斩首。

北魏相州刺史乐安王鉴与北道都督衍一起救援信都。乐安王鉴趁着北魏多事之秋,暗中怀有异心,于是占据鄴城反叛,投降了葛荣。

己丑日,北魏大赦天下。

当初,侍御史辽东的高道穆奉命出使相州,前刺史李世哲奢侈放纵,不守法度,高道穆查办了他。李世哲的弟弟李神轨掌权,高道穆的哥哥高谦之的家奴控告良民,李神轨逮捕了高谦之,关在廷尉。大赦令即将发布时,李神轨启奏太后,先赐高谦之死,朝中士人都为他哀悼。

彭群、王辩围攻琅邪,从夏天到秋天,北魏青州刺史彭城王劭派司马鹿悆、南青州刺史胡平派长史刘仁之带兵攻打彭群、王辩,击败了他们,彭群战死。彭城王劭是彭城王勰的儿子。

八月,北魏派都督源子邕、李神轨、裴衍攻打鄴城。源子邕行军到汤阴,安乐王鉴派弟弟斌之夜袭源子邕的军营,没有成功;源子邕乘胜进军包围鄴城,丁未日,攻克鄴城,斩杀了乐安王鉴,将他的首级传送到洛阳,改姓拓跋氏。北魏于是派源子邕、裴衍讨伐葛荣。

九月,秦州城民杜粲杀了莫折念生全家,杜粲自行管理州事。南秦州城民辛琛也自行管理州事,派使者向萧宝寅请降。北魏重新任命萧宝寅为尚书令,恢复他的旧封。

谯州刺史湛僧智围攻北魏东豫州刺史元庆和于广陵,北魏将军元显伯救援,司州刺史夏侯夔从武阳带兵协助湛僧智。冬季,十月,夏侯夔到达城下,元庆和举城投降。夏侯夔想把功劳让给湛僧智,湛僧智说:“元庆和想投降您,不想投降我,如果我去,必定违背他的意愿。而且我带领的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能用军法约束;您治军一向严明,必定不会侵扰百姓,接受投降,安抚归附,非常合适。”夏侯夔于是登城,拔下北魏的旗帜,插上梁朝的旗帜;元庆和放下武器出城,官吏百姓安然无恙,俘获男女四万多人。

臣司马光说:湛僧智可以说是君子了!忘记了自己长期攻战的辛劳,把功劳让给新来的将领,知

不掩饰自己的短处,不掩盖别人的长处,功成不居,以国家大事为重,忠诚无私,这样的人可以称为君子!

元显伯连夜逃跑,各路军队追击他,斩获了数以万计的敌人。皇帝下诏任命僧智为东豫州刺史,镇守广陵。夔率领军队驻扎在安阳,派遣别将屠戮楚城,从此义阳北道与魏国断绝了联系。

领军曹仲宗、东宫直閤陈庆之攻打魏国的涡阳,皇帝下诏让寻阳太守韦放带兵会合。魏国的散骑常侍费穆带兵突然到来,韦放的营垒还未建立,手下只有二百多人,韦放脱下头盔下马,坐在胡床上指挥,士兵们都拼死战斗,无不以一当百,魏军于是撤退。韦放是韦睿的儿子。

魏国又派遣将军元昭等率领五万军队救援涡阳,前军到达驼涧,距离涡阳四十里。陈庆之想要迎战,韦放认为魏国的前锋一定都是轻装精锐,不如不攻击,等待他们到来。陈庆之说:“魏军远道而来,疲惫不堪,距离我们又远,一定不会怀疑我们,趁他们还未集结,必须挫败他们的士气。各位如果怀疑,我陈庆之愿意独自出战。”于是率领手下二百骑兵进攻,击败了魏军,魏人惊骇。陈庆之于是返回,与各位将领连营前进,背靠涡阳城与魏军对峙。从春天到冬天,打了数十上百仗,将士们疲惫不堪。听说魏军想在军队后方筑垒,曹仲宗等人担心腹背受敌,商议撤军。陈庆之在军门前手持节杖说:“我们一起来到这里,经历了一年,耗费巨大。现在各位都没有战斗的决心,只想着退缩,这哪里是想立功名,简直是聚集在一起做盗贼!我听说把军队置于死地,才能求生;必须等敌人全部集结,然后与他们决战。如果真想撤军,我陈庆之另有密令,今天违抗命令的人,将按照密令处置!”曹仲宗等人于是停止了撤军的计划。

魏军建造了十三座城池,想要控制梁军。陈庆之在夜里悄悄出击,攻陷了其中四座城池,涡阳城主王纬请求投降。韦放挑选了三十多名投降者分别报告魏军的各个营地,陈庆之展示俘虏和战利品,鼓噪前进,魏军的九座城池都崩溃了,梁军追击,俘虏和斩杀几乎全部敌人,尸体堵塞了涡水,投降的城中男女有三万多人。

萧宝寅在泾州战败后,有人劝他回洛阳请罪,有人说不如留在关中立功自效。行台都令史河间冯景说:“拥兵不归,这个罪过会很大。”萧宝寅不听,自己想着出师多年,耗费巨大,一旦失败,内心不安;魏朝也怀疑他。

中尉郦道元,一向以严厉著称。司州牧汝南王悦的宠臣丘念,弄权放纵,郦道元将丘念逮捕入狱。悦向胡太后求情,太后下令赦免丘念,郦道元杀了丘念,并弹劾悦。

当时萧宝寅的反叛迹象已经显露,悦于是上奏任命郦道元为关右大使。萧宝寅听说后,认为这是要对付自己,非常害怕,长安的轻薄子弟又劝他起兵。萧宝寅询问河东柳楷,柳楷说:“大王是齐明帝的儿子,天下归心,今天的举动,确实符合人们的期望。而且有谣言说‘鸾生十子九子,一子不关中乱。’乱者治也,大王应当治理关中,有什么可怀疑的!”郦道元到达阴盘驿,萧宝寅派遣他的将领郭子恢攻杀了他,收殓了他的尸体,上表说是被白贼所害。又上表为自己辩解,称是被杨椿父子诬陷。

萧宝寅的行台郎中武功苏湛,卧病在家,萧宝寅让苏湛的从母弟开府属天水姜俭去劝说苏湛:“元略接受了萧衍的旨意,想要剿除我们。郦道元的到来,事情不可预测。我不能坐以待毙,现在必须为自己打算,不再做魏国的臣子了。生死荣辱,与你共担。”苏湛听后,放声大哭。姜俭急忙制止他,说:“怎么能这样!”苏湛说:“我全家现在要被屠灭,怎么能不哭!”哭了几十声,慢慢对姜俭说:“替我告诉齐王,王本来像一只穷途末路的鸟投靠朝廷,依赖朝廷给予的羽翼,荣宠至此。现在国家多难,不能竭忠报德,却想乘人之危,听信无知之人的话,想用疲惫的军队守住关中,觊觎皇位。现在魏国的德行虽然衰败,但天命未改,而且王的恩义还未深入民心,只看到失败,看不到成功,苏湛不能以全家为王族陪葬。”萧宝寅又派人来说:“我为了求生不得不这样做,之所以没有事先告诉你,是怕你阻止我的计划。”苏湛说:“凡是谋划大事,应当与天下奇才共事,现在只与长安的赌徒谋划,这能成功吗?我担心荆棘必将生在斋阁,希望赐我骸骨归乡,或许能病死,下见先人。”萧宝寅一向看重苏湛,也知道他不会为自己所用,于是让他回武功。

甲寅日,萧宝寅自称齐帝,改年号为隆绪,赦免他的部下,任命百官。都督长史毛遐,是鸿宾的哥哥,与鸿宾率领氐、羌在马祗栅起兵抵抗萧宝寅;萧宝寅派遣大将军卢祖迁攻击他们,被毛遐所杀。萧宝寅正在南郊祭祀,举行即位礼还未结束,听说失败,脸色大变,来不及整顿部队,狼狈而归。任命姜俭为尚书左丞,委以心腹。文安周惠达作为萧宝寅的使者,在洛阳,有司想要逮捕他,周惠达逃回长安。萧宝寅任命周惠达为光禄勋。

丹阳王萧赞听说萧宝寅反叛,害怕而逃走,前往白鹿山,到达河桥,被人抓住,魏主知道他并未参与谋反,释放并安慰他。行台郎封伟伯等与关中豪杰谋划起兵诛杀萧宝寅,事情泄露而死。

魏国任命尚书仆射长孙稚为行台,讨伐萧宝寅。

正平民薛凤贤反叛,宗人薛修义也在河东聚集众人,分别占据盐池,围攻蒲坂,东西连结以响应萧宝寅。皇帝下诏让都督宗正珍孙讨伐他们。

十一月,丁卯日,任命护军萧渊藻为北讨都督,镇守涡阳。戊辰日,在涡阳设置西徐州。

葛荣包围魏国的信都,从春天到冬天,冀州刺史元孚激励将士,昼夜坚守,粮食储备耗尽,外无救援,己丑日,城陷;葛荣抓住元孚,驱逐居民,冻死的人有十分之六七。元孚的哥哥元祐是防城都督,葛荣召集将士,讨论他们的生死。元孚兄弟各自引咎,争相求死,都督潘绍等数百人,都叩头请求受死以保全使君。葛荣说:“这些都是魏国的忠臣义士。”于是同被囚禁的五百人都得以免死。

魏国任命源子邕为冀州刺史,带兵讨伐葛荣;裴衍上表请求同行,皇帝批准。源子邕上言:“裴衍去,我请求留下;我去,请求留下裴衍;如果强迫我们同行,失败就在旦夕。”皇帝不同意,十二月,戊申日,行至阳平东北的漳水曲,葛荣率领十万军队攻击他们,源子邕、裴衍都战败而死。

相州的官吏和百姓听说冀州已经陷落,源子邕等人战败,人人自危。相州刺史恒农李神志气自若,抚慰勉励将士,大家齐心协力,葛荣全力进攻,最终未能攻克。

秦州百姓骆超杀了杜粲,向魏国请降。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七-注解

柔兆敦牂:古代天干地支纪年法中的一种,柔兆指天干中的‘丙’,敦牂指地支中的‘午’,合起来表示丙午年。

强圉协洽:古代天干地支纪年法中的一种,强圉指天干中的‘丁’,协洽指地支中的‘未’,合起来表示丁未年。

大赦:古代帝王为了庆祝某些重大事件或祈求国泰民安,宣布赦免罪犯的一种政治行为。

太尉:古代官职名,位列三公之一,主要负责军事事务。

行台:古代官职名,指在地方设立的临时军事指挥机构。

都督:古代官职名,负责统领军队的地方军事长官。

尚书令:古代官职名,负责朝廷文书和政务的高级官员。

胡太后:北魏时期的皇太后,掌握朝政大权,对朝政有重要影响。

五原降户:指北魏时期投降的鲜卑族部落,主要分布在五原地区。

改元:古代帝王为了纪念某些重大事件或祈求国运昌盛,更改年号的行为。

仪同三司:古代官职名,指与三公(太尉、司徒、司空)享有同等礼仪待遇的高级官员。

宰嚭:古代对奸臣的贬称,源自春秋时期吴国的奸臣伯嚭。

彝伦:指社会的伦理道德规范。

斛律洛阳:北魏时期的敕勒族首领,曾发动叛乱。

尔硃荣:北魏时期的将领,曾平定鲜于修礼的叛乱。

鲜于修礼:北魏时期的叛军首领,曾自立为王。

葛荣:葛荣是北魏末年的一位起义军领袖,他率领起义军攻占了冀州等地,给北魏政权带来了巨大的威胁。

元纂:北魏时期的官员,曾任行台镇守恒州。

于谨:南北朝时期北魏的著名将领,智略过人,曾为北魏太后所忌,后因忠诚得以保全。

太后:指北魏的胡太后,她在北魏孝明帝时期临朝听政,因政治斗争和内部矛盾导致国家动荡。

定州:北魏时期的一个州,位于今河北省定州市一带,是当时的军事重镇。

杜洛周:北魏末年的叛军首领,曾围攻范阳,后被北魏军队击败。

萧宝寅:萧宝寅是北魏时期的一位将领,后来反叛北魏,自称齐帝。他的反叛行为引发了北魏内部的动荡,最终失败。

莫折念生:北魏末年的叛军首领,曾与胡琛等人联合反魏,后被北魏军队击败。

胡琛:北魏末年的叛军首领,曾与莫折念生等人联合反魏,后被费律诱杀。

费律:北魏末年的叛军首领,曾诱杀胡琛,后被北魏军队击败。

夏侯亶:北魏末年的将领,曾率军进入北魏境内,攻占多座城池,后因治理有方,民户逐渐恢复。

崔楷:北魏末年的官员,曾任殷州刺史,因坚守城池不屈而被葛荣杀害。

杨椿:北魏末年的将领,曾任雍州刺史,因募兵拒守有功,被加封为侍中兼尚书右仆射。

路思令:北魏末年的官员,曾上疏批评将帅无能,导致国家军事失利。

死士:指愿意为君主或国家牺牲生命的勇士,古代战争中常用来形容忠诚勇敢的士兵。

黜陟幽明:黜陟指升降官职,幽明指隐晦和明显,这里指根据官员的表现进行升降。

简练士卒:简练指选拔和训练,士卒指士兵,这里指选拔和训练士兵。

缮修器械:缮修指修理和维护,器械指武器和装备,这里指修理和维护武器和装备。

辩士:指善于辩论和说服的人,古代常用来形容外交使节或说客。

不悛:指不悔改,不改变错误的行为。

厉萧斧而伐朝菌:厉萧斧指锋利的斧头,朝菌指早晨的菌类,比喻轻而易举地解决问题。

鼓洪炉而燎毛发:鼓洪炉指大炉子,燎毛发指烧毛发,比喻轻而易举地解决问题。

皇甫度:北魏时期的官员,曾任太尉。

湛僧智:北魏时期的将领,曾参与多次战役。

夏侯夔:北魏时期的将领,曾参与多次战役。

房景伯:北魏时期的官员,曾任东清河太守。

崔氏:房景伯的母亲,通晓经书,有明识。

源子邕:北魏时期的将领,曾任北讨大都督。

高道穆:北魏时期的官员,曾任侍御史。

李世哲:北魏时期的官员,曾任相州刺史。

神轨:李世哲的弟弟,北魏时期的官员。

彭城王劭:北魏时期的官员,曾任青州刺史。

杜粲:北魏时期的叛军首领。

辛琛:北魏时期的叛军首领。

元庆和:北魏时期的官员,曾任东豫州刺史。

元显伯:元显伯是北魏时期的一位将领,他在战争中表现出色,但因战败而逃亡,最终被追兵斩杀。

君子: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君子是指有德行、有修养的人,通常具备仁、义、礼、智、信等美德。君子不仅注重个人修养,还关心国家大事,能够以大局为重,不计较个人得失。

涡阳:涡阳是古代中国的一个地名,位于今天的安徽省境内。在南北朝时期,涡阳是南北政权争夺的重要战略要地。

陈庆之:陈庆之是南朝梁时期的一位著名将领,以智勇双全著称。他在涡阳之战中表现出色,率领少量兵力击败了北魏大军,展现了卓越的军事才能。

韦放:韦放是南朝梁时期的一位将领,他在涡阳之战中与陈庆之并肩作战,表现出色。韦放是梁朝名将韦睿的儿子,继承了父亲的军事才能。

郦道元:郦道元是北魏时期的一位官员,以严猛著称。他在任期间严厉打击贪腐,但因得罪权贵而被杀害。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梁纪-梁纪七-评注

这段古文记载了北魏时期的一系列政治和军事事件,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动荡和政局的复杂。文中提到的‘柔兆敦牂’和‘强圉协洽’是古代天干地支纪年法的具体应用,体现了古代中国对时间的精确记录和对天象的重视。

文中多次提到‘大赦’,这是古代帝王为了稳定政局、安抚民心而采取的一种政治手段。大赦不仅是对罪犯的宽恕,更是对社会的安抚,反映了古代统治者对民心的重视。

‘太尉’、‘行台’、‘都督’等官职的频繁出现,反映了北魏时期军事事务的复杂性和重要性。这些官职的设置和变动,体现了当时政权对军事力量的依赖和控制。

文中提到的‘胡太后’是北魏时期的重要政治人物,她的权力和影响力在文中得到了充分体现。胡太后的决策和行为对北魏政局产生了深远影响,反映了当时女性在政治中的重要作用。

‘五原降户’和‘鲜于修礼’等叛军首领的出现,反映了北魏时期的社会矛盾和民族冲突。这些叛乱事件不仅对北魏政权构成了威胁,也揭示了当时社会的动荡和不安。

文中提到的‘改元’行为,是古代帝王为了纪念重大事件或祈求国运昌盛而采取的一种政治手段。改元不仅是对时间的重新定义,更是对政权合法性的强调。

‘仪同三司’和‘宰嚭’等词汇的使用,反映了古代中国对官职和人物的评价标准。这些词汇不仅是对官职的描述,更是对人物品行的评价,体现了古代社会的伦理道德观念。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对一系列政治和军事事件的记载,展现了北魏时期的社会风貌和政局变化。文中的人物和事件不仅具有历史价值,也反映了古代中国的政治文化和社会伦理。

这段古文主要描述了北魏末年政治动荡、军事频繁的局势,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地方叛乱的频发以及军队的疲惫不堪。通过对于谨、葛荣、杜洛周、萧宝寅等历史人物的描写,展现了北魏末年社会的混乱与不安。

首先,文中提到的于谨是一位智略过人的将领,但因太后听信谗言,险些被陷害。这反映了北魏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和猜忌,太后对忠臣的怀疑导致了国家的不稳定。于谨的忠诚和智慧最终使他得以保全,但这一事件也揭示了朝廷内部的腐败和信任危机。

其次,葛荣、杜洛周、莫折念生等叛军首领的崛起,反映了北魏末年社会矛盾的激化。农民起义和地方叛乱频发,导致国家陷入长期的战乱。尤其是葛荣的崛起,一度威胁到北魏的统治,最终虽被击败,但也暴露了北魏军队的疲惫和无力应对内忧外患的局面。

再次,萧宝寅作为北魏的将领,虽然多次参与平定叛乱,但因战事频繁,军队疲惫不堪,最终在泾州大败。这一情节反映了北魏末年军事力量的衰弱,长期的战争消耗了国家的财力和人力,导致军队士气低落,无法有效应对叛军的进攻。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夏侯亶、崔楷等官员的治理事迹。夏侯亶在攻占寿阳后,采取轻徭薄赋的政策,使得民户逐渐恢复,展现了他在治理方面的才能。而崔楷在殷州的坚守,虽然最终城陷被杀,但他的忠诚和不屈精神令人敬佩。这些人物的事迹反映了北魏末年一些官员在乱世中仍能保持忠诚和责任感。

最后,路思令的上疏批评了北魏末年将帅的无能,指出将帅多为宠贵子孙,缺乏实战经验,导致军队屡战屡败。这一批评揭示了北魏末年军事指挥系统的腐败和无能,进一步加剧了国家的动荡。路思令的建议虽然未被采纳,但他的言论反映了当时有识之士对国家命运的担忧。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描写北魏末年的政治动荡、军事频繁和社会混乱,展现了当时国家的内忧外患。通过对历史人物的刻画,揭示了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地方叛乱的频发以及军队的疲惫不堪。这些内容不仅具有历史价值,也为后人提供了深刻的历史教训。

这段古文主要描述了北魏时期的一系列政治和军事事件,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动荡和复杂局势。文中提到的‘死士’、‘黜陟幽明’、‘简练士卒’等词汇,体现了古代战争中对士兵的选拔和训练,以及对官员的升降制度。这些措施都是为了应对内忧外患,维护国家的稳定。

文中提到的‘湛僧智’、‘夏侯夔’、‘房景伯’等人物,都是北魏时期的重要将领和官员。他们的行为和决策,反映了当时政治斗争的复杂性和残酷性。例如,房景伯在处理山贼问题时,采取了宽容和感化的策略,最终使山贼投降,这体现了儒家思想中的仁政理念。

文中还提到了‘葛荣’、‘杜粲’、‘辛琛’等叛军首领,他们的反叛行为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动荡和民众的不满情绪。北魏政府为了应对这些叛乱,采取了多种措施,包括派遣将领进行讨伐、进行大赦等,但这些措施并未能彻底解决问题,反而加剧了社会的动荡。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高道穆’、‘李世哲’、‘神轨’等官员,他们的行为和命运反映了当时官场的腐败和权力斗争。例如,高道穆因调查李世哲的违法行为而遭到报复,最终被赐死,这反映了当时官场的黑暗和残酷。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描述一系列政治和军事事件,反映了北魏时期社会的动荡和复杂局势。文中的人物和事件,不仅具有历史价值,也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和艺术特色。通过对这些人物和事件的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古代社会的政治、军事和文化背景,以及当时人们的思想和行为方式。

这段古文主要描述了南北朝时期的几场重要战役和人物事迹,展现了当时复杂的政治和军事局势。首先,文中提到‘己之短,不掩人之长,功成不取,以济国事,忠且无私,可谓君子矣!’这句话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中对君子的高度评价,君子不仅要有才能,还要有高尚的品德,能够以国家利益为重,不计较个人得失。这种思想在中国古代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影响了后世的政治和道德观念。

接下来,文中详细描述了涡阳之战的经过。陈庆之和韦放两位将领在兵力悬殊的情况下,凭借智慧和勇气击败了北魏大军。陈庆之的‘置兵死地,乃可求生’的战术思想,体现了中国古代军事思想中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智慧。这种战术不仅需要将领的勇气,还需要对敌情的准确判断和对士兵的高度信任。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萧宝寅的反叛事件。萧宝寅原本是北魏的将领,但因种种原因反叛北魏,自称齐帝。他的反叛行为反映了北魏末年政局的动荡和内部矛盾的激化。萧宝寅的反叛虽然一度声势浩大,但最终失败,这也说明了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下,单凭个人野心难以成功。

最后,文中还提到了葛荣的起义。葛荣是北魏末年的一位起义军领袖,他率领起义军攻占了冀州等地,给北魏政权带来了巨大的威胁。葛荣的起义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动荡和民不聊生的状况,同时也揭示了北魏政权的腐败和无力。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对几场战役和人物事迹的描述,展现了南北朝时期复杂的政治和军事局势,同时也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中对君子、忠诚、智慧等价值观的推崇。这些历史事件和人物事迹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后世提供了宝贵的历史经验和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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