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张廷玉(1672年-1755年),清代史学家,明史的主要编撰者之一。他在清朝历代史书的编撰上都有杰出贡献,《明史》作为清朝史学中的巨著之一,也是张廷玉的重要功绩之一。
年代:成书于清代(约18世纪)。
内容简要:《明史》是清代历史学家所编的关于明朝的史书,详细记录了明朝自建立到灭亡的全过程,内容涉及明朝的政治、军事、外交、经济等各方面的历史。书中不仅详细叙述了历代明朝皇帝的治国理念、政治改革与军事战略,还深入分析了明朝灭亡的原因。《明史》是中国古代史学中最重要的史书之一,全面反映了明朝的历史进程、社会风貌和文化成就,是研究中国历史不可或缺的资料。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八十-原文
杨慎(王元正) 王思(王相) 张翀 刘济 安磐 张汉卿 张原 毛玉(裴绍宗) 王时柯(余翱) 郑本公 张曰韬(胡琼) 杨淮(申良) 张澯(仵瑜 臧应奎 胡琏 余祯 李可登 安玺 殷承叙) 郭楠(俞敬 李继 王懋)
杨慎,字用修,新都人,少师廷和子也。
年二十四,举正德六年殿试第一,授翰林修撰。
丁继母忧,服阕起故官。
十二年八月,武宗微行,始出居庸关,慎抗疏切谏。
寻移疾归。
世宗嗣位,起充经筵讲官。
常讲《舜典》,言:‘圣人设赎刑,乃施于小过,俾民自新。若元恶大奸,无可赎之理。’
时大榼张锐、于经论死,或言进金银获宥,故及之。
嘉靖三年,帝纳桂萼、张璁言,召为翰林学士。
慎偕同列三十六人上言:‘臣等与萼辈学术不同,议论亦异。臣等所执者,程颐、朱熹之说也。萼等所执者,冷褒、段犹之余也。今陛下既超擢萼辈,不以臣等言为是,臣等不能与同列,愿赐罢斥。’
帝怒,切责,停俸有差。
逾月,又偕学士丰熙等疏谏。
不得命,偕廷臣伏左顺门力谏。
帝震怒,命执首事八人下诏狱。
于是慎及检讨王元正等撼门大哭,声彻殿庭。
帝益怒,悉下诏狱,廷杖之。
阅十日,有言前此朝罢,群臣已散,慎、元正及给事中刘济、安磐、张汉卿、张原,御史王时柯实纠众伏哭。
乃再杖七人于廷。
慎、元正、济并谪戍,余削籍。
慎得云南永昌卫。
先是,廷和当国,尽斥锦衣冒滥官。
及是伺诸途,将害慎。
慎知而谨备之。
至临清始散去。
扶病驰万里,惫甚。
抵戍所,几不起。
五年闻廷和疾,驰至家。
廷和喜,疾愈。
还永昌,闻寻甸安铨、武定凤朝文作乱,率僮奴及步卒百余,驰赴木密所与守臣击败贼。
八年闻廷和讣,奔告巡抚欧阳重请于朝,获归葬,葬讫复还。
自是,或归蜀,或居云南会城,或留戍所,大吏咸善视之。
及年七十,还蜀,巡抚遣四指挥逮之还。
嘉靖三十八年七月卒,年七十有二。
慎幼警敏,十一岁能诗。
十二拟作《古战场文》、《过秦论》,长老惊异。
入京,赋《黄叶诗》,李东阳见而嗟赏,令受业门下。
在翰林时,武宗问钦天监及翰林:‘星有注张,又作汪张,是何星也?’
众不能对。
慎曰:‘柳星也。’
历举《周礼》、《史记》、《汉书》以复。
预修《武宗实录》,事必直书。
总裁蒋冕、费宏尽付稿草,俾削定。
尝奉使过镇江,谒杨一清,阅所藏书。
叩以疑义,一清皆成诵。
慎惊异,益肆力古学。
既投荒多暇,书无所不览。
尝语人曰:‘资性不足恃。日新德业,当自学问中来。’
故好学穷理,老而弥笃。
世宗以议礼故,恶其父子特甚。
每问慎作何状,阁臣以老病对,乃稍解。
慎闻之,益纵酒自放。
明世记诵之博,著作之富,推慎为第一。
诗文外,杂著至一百余种,并行于世。
隆庆初,赠光禄少卿。
天启中,追谥文宪。
王元正,字舜卿,盩厔人。
与慎同年进士。
由庶吉士授检讨。
武宗幸宣、大,元正述《五子之歌》以讽。
竟以争‘大礼’,谪戍茂州卒。
隆庆初,赠修撰。
王思,字宜学,太保直曾孙也。
正德六年进士。
改庶吉士,授编修。
九年春,乾清宫灾。
思应诏上疏曰:‘天下之治赖纪纲,纪纲之立系君身而已。私恩不偏于近习,政柄不移于左右,则纪纲立,而宰辅得行其志,六卿得专其职。今者内阁执奏方坚,而或挠于传奉,六卿拟议已定,而或阻于内批,此纪纲所由废也。惟陛下抑私恩,端政本,用舍不以谗移,刑赏不以私拒,则体统正而朝廷尊矣。祖宗故事,正朝之外,日奏事左顺门,又不时召对便殿。今每月御朝不过三五日,每朝进奏不逾一二事。其养德之功,求治之实,宰辅不得而知也。闻见之非,嗜好之过,宰辅不得而知也。天下之大,四海之远,生民愁苦之状,盗贼纵横之由,岂能一一上达?伏愿陛下悉遵旧典,凡遇宴间,少赐召问。勿以遇灾而惧,灾过而弛,然后可以享天心,保天命。’
其年九月,帝狎虎而伤,阅月不视朝。
思复上封事曰:‘孝宗皇帝之子惟陛下一人,当为天下万世自重。近者道路传言,虎逸于柙,惊及圣躬。臣闻之,且骇且惧。陛下即位以来,于兹九年。朝宁不勤政,太庙不亲享。两宫旷于问安,经筵倦于听讲。揆厥所自,盖有二端:嗜酒而荒其志,好勇而轻其身。由是,戒惧之心日忘,纵恣之欲日进,好恶由乎喜怒,政令出于多门。纪纲积弛。国是不立。士气摧折,人心危疑。上天示警,日食地震。宗社之忧,凛若朝夕。夫勇不可好,陛下已薄有所惩矣。至于荒志废业,惟酒为甚。《书》曰:‘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陛下露处外宫,日湎于酒。厮养杂侍,禁卫不严。即不幸变起仓卒,何以备之?此臣所大忧也。’
疏入,留中者数日,忽传旨降远方杂职,遂谪潮州三河驿丞。
思年少气锐,每众中指切人是非。
已悔之,自敛为质讷。
及被谪,怡然就道。
夜过泷水,舟飘巨石上,缘石坐浩歌。
家人后至,闻歌声乃舣舟以济。
王守仁讲学赣州,思从之游。
及守仁讨宸濠,檄思赞军议。
世宗嗣位,召复故官,仍加俸一级。
思疏辞,且言:‘陛下欲作敢言之气,以防壅蔽之奸,莫若省览奏章,召见大臣,勿使邪僻阿徇之说蛊惑圣听,则尧、舜之治可成。不然,纵加恩于先朝谴责之臣,抑末矣。’
帝不允,因命近日迁俸者,皆不得辞。
寻充经筵讲官。
嘉靖三年与同官屡争‘大礼’,不报。
时张璁、桂萼、方献夫为学士,思羞与同列,疏乞罢归。
不许。
其年七月,偕廷臣伏左顺门哭谏。
帝大怒,系之诏狱,杖三十。
逾旬,再杖之。
思与同官王相,给事中张原、毛玉、裴绍宗,御史张曰韬、胡琼,郎中杨淮、胡琏,员外郎申良、张澯,主事安玺、仵瑜、臧应奎、余祯、殷承叙,司务李可登,凡十有七人,皆病创先后卒。
隆庆初,各荫一子,赠官有差。
思赠右谕德。
思志行迈流俗,与李中、邹守益善。
高陵吕柟亟称之,尝曰:‘闻过而喜似季路,欲寡未能似伯玉,则改斋其人也。’
改斋者,思别号也。
王相,字懋卿,鄞人。
正德十六年进士。
由庶吉士授编修。
豪迈尚志节。
事亲笃孝。
家贫屡空,晏如。
仕仅四年而卒。
张翀,字习之,潼川人。
正德六年进士。
选庶吉士,改刑科给事中。
引疾归,起户科。
世宗即位,诏罢天下额外贡献。
其明年,中都镇守内官张阳复贡新茶。
礼部请遵诏禁,不许。
翀言:‘陛下诏墨未乾,旋即反汗,人将窥测朝廷,玩侮政令。且阳名贡茶,实杂致他物。四方效尤,何所抵极。愿守前诏,无堕奸谋。’
不听。
宁夏岁贡红花,大为军民害;内外镇守官莅任,率贡马谢恩。
翀皆请罢之。
帝虽是其言,不能从。
寻言:‘中官出镇,非太祖、太宗旧制。景帝遭国家多故,偶一行之。谓内臣是朝廷家人,但有急事,令其来奏。乃往岁宸濠谋叛,镇守太监王宏反助为逆,内臣果足恃耶?时平则坐享尊荣,肆毒百姓,遇变则心怀顾望,不恤封疆。不可不亟罢。’
后张孚敬为相,竟罢诸镇守,其论实自翀发之。
屡迁礼科都给事中。
又言:‘顷闻紫禁之内,祷祠繁兴。乾清宫内官十数辈,究习经典,讲诵科仪,赏赉逾涯,宠幸日密。此由先朝罪人遗党若太监崔文辈,挟邪术为尝试计。陛下为其愚弄,而已得肆其奸欺。干挠政事,牵引群邪,伤太平之业,失四海之望。窃计陛下宁远君子而不忍斥其徒,宁弃谠言而不欲违其教,亦谓可以延年已疾耳。侧闻顷来嫔御女谒,充塞闺帏,一二黠慧柔曼者为惑尤甚。由是,怠日讲,疏召对,政令多僻,起居愆度。小人窥见间隙,遂以左道蛊惑。夫以斋醮为足恃而恣欲宫壶之间,以荒淫为无伤而邀福邪妄之术,甚非古帝王求福不回之道也。’
嘉靖二年四月,以灾异,偕六科诸臣上疏曰:‘昔成汤以六事自责曰:‘政不节欤?民失职欤?宫壶崇欤?女谒盛欤?苞苴行欤?谗夫昌欤?’今诚以近事较之。
快船方减而辄允戴保奏添,镇戍方裁而更听赵荣分守。
诏核马房矣,随格于阎洪之一言;诏汰军匠矣,寻夺于监门之群咻。
是政不可谓节也。
末作竞于奇巧,游手半于闾阎。
耕桑时废,缺俯仰之资;教化未闻,成偷薄之习。
是民不可谓不失职也。
两宫营建,采运艰辛。
或一木而役夫万千,或一椽而废财十百。
死亡枕藉之状,呻吟号叹之声,陛下不得而见闻。
是宫壶不可谓不崇也。
奉圣、保圣之后,先女宠于册后;庄奉、肃奉之名,联殊称于乳母。
或承恩渐邻于飞燕,或黠慧不下于婉儿。
内以移主上之性情,外以开近习之负倚。
是女谒不可谓不盛也。
穷奸之锐、雄,公肆赂遗而逃籍没之律;极恶之鹏、铠,密行请托而逋三载之诛。
钱神灵而王英改问于锦衣,关节通而于喜竟漏于禁网。
是苞苴不可谓不行也。
献庙主祀,屈府部之议,而用王槐谀佞之谋;重臣批答,乏体貌之宜,而入群小惎间之论。
或谮发于内,阴肆毒螫;或谗行于外,显逞挤排。
上以汨朝廷之是非,下以乱人物之邪正。
是谗夫不可谓不昌也。
凡此,皆成汤之所无,而今日之所有,是以不避斧钺之诛,用附责难之义。
望陛下采纳。
其年冬,命中官督苏、杭织造,举朝阻之不能得。
翀复偕同官张原等力争。
时世宗初政,杨廷和等在内阁。
群小虽已用事,正论犹伸,翀前后指斥无所避。
帝虽不见用,然亦尝报闻,不罪也。
及明年三月,帝以桂萼言,锐欲考献帝,且欲立庙禁中,翀复偕同官力谏。
帝于是责以朋言乱政,命夺俸。
既又助尚书乔宇等再疏争内殿建室之议,被诏切让。
吕柟、邹守益下狱,翀等抗疏救。
及张璁、桂萼召至,翀与给事三十余人连章言:‘两人赋性奸邪,立心憸佞,变乱宗庙,离间宫闱,诋毁诏书,中伤善类。望亟出之,为人臣不忠之戒。’
皆不纳。
帝愈欲考献帝,改孝宗为伯考,翀等忧之。
会给事中张汉卿劾席书振荒不法,户部尚书秦金请命官往勘,帝是之。
翀等乃取廷臣劾萼等章疏,送刑部令上请,且私相语曰:‘倘上亦云是者,即扑杀之。’璁等以其语闻。
帝留疏不下,而责刑部尚书赵鉴等朋邪害正,翀等陷义罔忠,而进璁、萼学士。
廷臣相顾骇叹。
诸曹乃各具一疏,力言孝宗不可称伯考,署名者凡二百二十余人。
帝皆留中不报。
七月戊寅,诸臣相率伏左顺门恳请。
帝两遣中官谕之不退,遂震怒。
先逮诸曹为首者八人于诏狱,翀与焉。
寻杖于廷,谪戍瞿塘卫,而璁、萼宠益盛。
翀居戍所十余年,以东宫册立恩放还,卒。
刘济,字汝楫,腾骧卫人。
正德六年进士。
由庶吉士授吏科给事中。
山西巡抚李钺劾左、右布政使倪天民、陈达。
吏部请黜之,帝不许。
济疏争,不省。
帝幸宣府、榆林,济皆疏请回銮。
诏封许泰、江彬伯爵,又与诸给事中力争,皆不报。
世宗即位,出核甘肃边饷。
奏革凉州分守中官及永昌新添游兵。
再迁工科左给事中。
嘉靖改元,进刑科都给事中。
主事陈嘉言坐事下狱,济疏救,不许。
廖鹏父子及钱宁党王钦等,皆以从逆论斩,鹏等夤缘中人冀脱死。
济上言:‘自来死囚临斩,鼓下犹受诉词。奏上得报,已及日旰,再请而后行刑,则已薄暮。殊非与众弃之之意。乞自三请后,鼓下不得受词。鹏、钦等罪甚当,幸陛下勿疑。’
诏自今以申酉行刑,鹏等竟缓决。
钦后以中旨免死。
济力争,不听。
故事,厂卫有所逮,必取原奏情事送刑科签发驾帖。
千户白寿赍帖至,济索原奏,寿不与,济亦不肯签发。
两人列词上。
帝先入寿言,竟诎济议。
中官崔文仆李阳凤坐罪,已下刑部。
帝受文诉,移之镇抚。
济率六科争之,不听。
都督刘晖以奸党论戍,有诏复官。
甘肃总兵官李隆嗾乱军杀巡抚许铭,逮入都,营免赴鞫。
济皆力陈不可,帝从其言。
晖夺职,隆受讯伏辜。
定国公徐光祚规占民田,嗾滦州民讦前永平知府郭九皋。
太监芮景贤主之,缇骑逮讯。
济请并治光祚,章下所司。
给事中刘最以劾中官崔文调外任,景贤复劾其违禁,与御史黄国用皆逮下诏狱,戍最而谪国用。
法司争不得,济言:‘国家置三法司,专理刑狱,或主质成,或主平反。权臣不得以恩怨为出入,天子不得以喜怒为重轻。自锦衣镇抚之官专理诏狱,而法司几成虚设。如最等小过耳,罗织于告密之门,锻炼于诏狱之手。旨从内降,大臣初不与知,为圣政累非浅。且李洪、陈宣罪至杀人,降级而已。王钦兄弟党奸乱政,谪戍而已。以最等视之,奚啻天渊,而罪顾一律,何以示天下?’
帝怒,夺济俸一月。
后父陈万言奴何玺殴人死,帝命释之。
济执奏曰:‘万言纵奴杀人,得免为幸,乃并释玺等,是法不行于戚畹奴也。’
济在谏垣久,言论侃侃,多与权幸相枝柱,直声甚震,帝滋不能堪。
‘大礼’议起,廷臣争者多得罪。
济疏救修撰吕柟,编修邹守益,给事中邓继曾,御史马明衡、朱淛、陈逅、季本,郎中林应骢,不听。
既而遮诸朝臣于金水桥,伏哭左顺门,受杖阙廷。
越十二日再杖,谪戍辽东。
十六年册立皇太子,赦诸谪戍者,济不与,卒于戍所。
隆庆初复官,赠太常少卿。
安磐,字公石,嘉定州人。
弘治十八年进士。
改庶吉士。
正德时,历吏、兵二科给事中,乞假去。
世宗践阼,起故官。
帝手诏欲加兴献帝皇号,磐言:‘兴,藩国也,不可加于帝号之上。献,谥法也,不可加于生存之母。本生、所后,势不俱尊。大义私恩,自有轻重。’
会廷臣多力争,事得且止。
嘉靖元年,主事霍韬言,科道官亵服受诏,大不敬。
磐偕同官论韬先以议礼得罪名教,恐言官发其奸,故摭拾细事,意在倾排。
帝置不问。
寻因事言:‘先朝内外巨奸,若张忠、刘养、韦霦、魏彬、王琼、宁杲等,漏网得全要领。其货赂可以通神,未尝不夤缘觊复用。宜严察预防,天下事毋令若辈再坏。’
帝纳其言,命锦衣官密访缉之。
中官张钦家人李贤者,帝许任为锦衣指挥。
磐极言不可,不听。
锦衣千户张仪以附中官张锐黜革,御史杨百之忽为讼冤,言:‘仪当宸濠逆谋时,首倡大义,劝锐却其馈遗。今锐以是免死,仪功不录,无以示报。’
磐疏言:‘百之憸邪,阳为仪游说,而阴与锐交关,为锐再起地。’
百之情得,乃诬磐因请属不行,挟私行谤。
吏部尚书乔宇等议黜百之,刑部谓情状未明,宜俱逮治。
帝两宥之,夺百之俸三月,磐一月。
帝频兴斋醮,磐又抗言:
曩武宗为左右所蛊,命番僧锁南绰吉出入豹房,内官刘允迎佛西域。
十数年间糜费大官,流谤道路。
自刘允放,而锁南囚,供亿减,小人伏。
奈何甫及二年,遽袭旧辙。
不斋则醮,月无虚日。
此岂陛下本意?实太监崔文等为之。
文钟鼓厮役,夤缘冒迁,既经降革,乃营求还职。
导陛下至此,使贻讥天下后世,文可斩也。
文尝试陛下,欲行香则从之,欲登坛则从之,欲拜疏则又从之。
无已则导以游幸、土木,导以征伐,方且连类以进,伺便以逞。
臣故曰文可斩也。
疏入,报闻。
户部主事罗洪载以杖锦衣百户张瑾下诏狱,磐与同官张汉卿、张逵、葛鴊等请付之法司。
不听。
永福长公主下嫁,择昏于七月下旬。
磐言:
长公主于孝惠皇太后为在室孙女,期服未满,宜更其期。
旧仪,驸马见公主行两拜礼,公主坐受。
乖夫妇之分,亦当革正。
帝以遗旨格之,相见礼如故。
锦衣革职旗校王邦奇屡乞复职,磐言:
邦奇等在正德世,贪饕搏噬,有若虎狼。
其捕奸盗也,或以一人而牵十余人,或以一家而连数十家,锻炼狱词,付之司寇,谓之‘铸铜板’。
其缉妖言也,或用番役四出搜愚民诡异之书,或购奸僧潜行诱愚民弥勒之教,然后从而掩之,无有解脱,谓之‘种妖言’。
数十年内,死者填狱,生者冤号。
今不追正其罪,使得保首领,亦已幸矣,尚敢肆然无忌,屡渎天听,何为者哉且陛下收已涣之人心,奠将危之国脉,实在登极一诏。
若使此辈攘臂,一朝坏之,则奸人环立蜂起,堤防溃决,不知所纪极矣。
宜严究治,绝祸源。
帝不能从。
其后邦奇卒为大厉,如磐言。
帝驿召席书、桂萼等,磐请斥之以谢天下,且言:
今欲别立一庙于大内,是明知恭穆不可入太庙矣。
夫孝宗既不得考,恭穆又不得入,是无考也。
世岂有无考之太庙哉。
此其说之自相矛盾者也。
不听。
历兵科都给事中。
以率众伏阙再受杖,除名为民。
卒于家。
张汉卿,字元杰,仪封人。
正德六年进士。
授魏县知县,征拜刑科给事中。
尝陈杜侥幸、广储积、慎刑狱三事,深切时弊。
不报。
武宗将南巡,偕同官伏阙谏。
世宗嗣位,从巡抚李铎言,发帑金二十万优恤宣府军民。
以汉卿言,并发十三万于大同。
屡迁户科都给事中。
嘉靖元年冬,与同官上言:
陛下轸念畿辅庄田之害,遣官会勘。
敕自正德以后投献及额外侵占者,尽以给民。
王言一布,天下孰不诵陛下之仁!
乃者给事中夏言、御史樊继祖、主事张希尹勘上涿州薰皮厂、安州鹰房草场,诏旨留用。
所司执奏,迄不肯从,非所以全大信昭至公也。
皮厂起于马永成,鹰房创于谷大用,皆夺民业为之。
今马俊、赵霦恃藩邸旧恩,妄求免革,是复蹈永成、大用故辙也。
乞尽还之民,而严罪俊、霦,为欺罔者戒。
后父陈万言请营新第,既又乞庄田,内官吴勋等请督苏州织造,汉卿皆极谏。
不纳。
应天诸府大旱,帝将鬻淮、浙余盐及所没产,易银振之。
汉卿言:
易银缓,非发帑金不可。
帝为发银十五万。
未几,复偕同官言:
今天下一岁之供,不给一岁之用,加以水旱频仍,物力殚屈。
陛下方躬行节俭,而中官梁栋等奏营造缺珠宝,是欲括户部之银也。
梁政等又以蠲免三分之数,欲行京仓拨补,是欲耗太仓之粟也。
夫内库不足,取之计部;计部不足,取之郡邑小民。
郡邑小民将安取哉?
今东南洊饥,民至骨肉相食,而搜括之令频行,臣等窃以为不可。
报闻。
已,又劾席书振济乖方,乞遣官往勘,正其欺罔罪。
帝方眷书甚,驿召为礼部尚书,不罪也。
初,兴献帝议加皇号,汉卿力争,至是,又倡众伏阙。
两受杖,斥为民。
二十年,言官邢如默、贾准等会荐天下遗贤,及汉卿,终不召。
张原,字士元,三原人。
正德九年进士。
授吏科给事中。
疏陈汰冗食、慎工作、禁贡献、明赏罚、广言路、进德学六事。
中言:
天下幅员万里,一举事而计臣辄告匮,民贫故也。
民何以贫?守令之裒敛,中臣之贡献,为之也。
比年军需杂输十倍前制,皆取办守令。
守令假以自殖,又十倍于上供。
民既困矣,而贡献者复巧立名目,争新竞异,号曰‘孝顺’。
取于民者十百,进于上者一二,朝廷何乐于此而受之。
人君驭下惟赏与罚。
迩者庸才厮养莫不封侯腰玉。
或足不出门而受赏,身不履阵而奏功。
御敌者竟未沾恩,覆军者多至逃罪。
此士卒所由解体也。
疏入,权幸恶之,传旨谪新添驿丞。
嘉靖初,召复兵科,仍加俸一级。
南宁伯毛良杀其子,锦衣掌印指挥朱震等多违纵,原先后论之,皆夺职闲住。
帝进张鹤龄昌国公;封陈万言泰和伯,世袭,授万言子绍祖尚宝丞;又以外戚蒋泰等五人为锦衣千、百户。
原抗疏极言,请行裁节。
未几,劾建昌侯张延龄强占民地,定国公徐光祚子、外戚玉田伯蒋轮、昌化伯邵蕙家人擅作威福。
事虽不尽行,权贵皆震慑。
进户科右给事中。
撼门哭,再被杖,创重卒。
贫不能归葬。
久之,都御史陈洪谟备陈原与毛玉、裴绍宗、王思、王相、胡琼等妻子流离状,请恤于朝。
不许。
隆庆元年赠光禄少卿。
毛玉,字国珍,更字用成,云南右卫军家子也,其先良乡人。
弘治十八年进士。
正德五年,由行人擢南京吏科给事中。
刘瑾既败,大盗蜂起。
玉言大学士焦芳、刘宇实乱天下,请显僇扁,以谢万姓。
群盗扰山东、河南,玉请备留都。
已而盗果渡江,以备严,不敢犯。
外艰去,起南京兵科。
御史林有年谏迎佛乌思藏下狱,玉抗疏救之,有年得薄罚。
又以继母艰去。
服阕,除吏科。
世宗即位逾年,兴邸诸内官怙帝宠,渐骄佚。
又故太监谷大用、魏彬等相次谋复起,事有萌芽。
玉即抗疏历叙武宗时事,劝帝戒嗜欲,杜请托,以破侥幸之门,塞蛊惑之隙。
帝嘉纳焉。
御史曹嘉素轻险,仿宋范仲淹《百官图》,分廷臣四等,加以品题。
给事中安磐疏驳之,言唐王珪之论房玄龄等,本朝解缙之论黄福等,皆承君命而品藻之,未有漫然恣其口吻,如嘉者也。
玉复言嘉背违成法,变乱国是,乞斥。
帝从其言,贬嘉于外。
御史许宗鲁为嘉讼,请斥玉,其同官伦以谋亦助为言。
给事中张原以庶僚聚讼,朝廷为之多事,重损国体,乞身先斥罢。
玉亦上疏求去,言:‘宗鲁等知朋友私恩,不顾朝廷大体。臣一身所系绝微,公论所关甚大,乞罢臣以谢御史。’
帝皆慰留之。
时宸濠戚属连逮者数百人,玉奉命往讯,多所全活。
且言宸濠称乱,由左右贪赂酿成之。
因劾守臣不死事者,而禁天下有司与藩府交通。
帝俱从之。
再迁左给事中。
寻伏阙争‘大礼’,下获受杖,竟卒。
后赠光禄少卿。
裴绍宗,字伯修,渭南人。
正德十二年进士。
除海门知县。
武宗南巡,受檄署江都事,权幸惮之,供亿大省。
世宗即位,召入为兵科给事中。
即疏请法祖定制,言:‘太祖贻谋尽善。如重大臣,勤视朝,亲历田野,服浣濯衣,种蔬宫中,毁镂金床,碎水晶漏,造观心亭,揭《大学衍义》之类,陛下所当释思祖述。而二三大臣尤宜朝夕纳诲,以辅养圣德。陛下日御便殿,亲儒臣,使耳目不蔽于淫邪,左右不惑于险佞,则君志素定,治功可成。’
帝嘉纳之。
帝欲加兴献帝皇号,绍宗力谏。
嘉靖二年冬,帝以灾异频仍,欲罢明年郊祀庆成宴。
绍宗言:‘祭祀之礼莫重于郊丘,君臣之情必通于宴享。往以国戚废大礼,今且从吉,宜即举行,岂可以灾伤复免。’
修撰唐皋亦言之。
竟得如礼。
明年,以伏阙受杖卒。
赠官如毛玉。
王时柯,字敷英,万安人。
正德十二年进士。
授行人。
嘉靖三年擢御史,疏言:‘桂萼辈以议礼迎合,传升美官。薛蕙、陈相、段续、胡侍等,连章论劾,实出至公。今佞人超迁而群贤获罪,恐海内闻之,谓陛下好谀恶直。愿采忠谠之言,消朋比之祸,特宽蕙等而听席书、方献夫辞职,除张璁、桂萼别任,则是非不谬,人情悦服。’
忤旨切责。
未几,有伏阙之事,再予杖,除名。
时御史疏争‘大礼’居首者余翱,字大振,定远人,正德中进士。
嘉靖二年为御史,尝劾司礼太监张佐蒙蔽罪。
明年七月,与时柯等被杖戍边。
居戍所十四年。
皇子生,赦还。
穆宗即位,时柯、翱皆复官,赠时柯光禄少卿。
郑本公,朔州卫人。
正德九年进士。
历御史。
武宗不豫,国本未建,本公请慎选宗室亲贤者正位东宫,系天下望。
不报。
世宗嗣位,及冬而乾清宫成,帝由文华殿入居之。
本公上言:‘事之可思者有六。是宫八年营构,一旦告成。陛下居安思危,当远群小,节燕游,以防一朝之患;重妃配,广继嗣,以为万世之计。慎终如始,兢兢业业,常若天祖之临;求言益切,访政益勤,用防壅蔽之患。持圣心,远货色,毋溺于鸩毒;重兴作,惜财力,永鉴于先朝。’
帝嘉纳之。
逾月,帝欲加兴献帝皇号,本公力言不可。
嘉靖改元,出按辽东。
劾罢副总兵张铭、都指挥周辅。
还朝,论救给事中刘最,忤旨切责。
二年十月,时享太庙,帝不亲行。
本公与同官彭占祺极言遣代非宜,报闻。
明年三月,帝欲考兴献帝,立庙禁中。
本公偕同官力争,谓:‘陛下潜邸之日,则为孝宗之侄,兴献王之子。临御之日,则为孝宗之子,兴献帝之侄。可两言决也。至立庙大内,实为不经。献帝之灵既不得入太庙,又空去一国之祀而托享于大内焉。陛下享太庙,其文曰‘嗣皇帝’,于献帝之庙,又当何称?爱敬精诚,两无所属,献帝将蹙然不安。’
帝怒,责其朋言乱政,夺俸三月。
其年六月,以席书为礼部尚书,召张璁、桂萼入京。
本公偕同官四十四人连章言:‘萼首为乱阶,璁再肆欺罔,黄绾、黄宗明、方献夫、席书连汇接踵。尚书之命,由中而下。行取之旨,已罢再颁。大臣因此被逐,言官由之得罪。虽往日瑾、彬之奸,流祸不若是酷也。’
不纳。
已,偕廷臣伏阙哭谏。
系狱,廷杖还职。
当是时,争‘大礼’者,诸御史中,本公言最切中。
寻迁通政参议。
九年不调,以疾请改南京。
乃授大理寺丞,稍迁南京太仆少卿。
谢病归。
二十年,言官邢如默、贾准等会荐,诏用不赴,卒。
张曰韬,字席珍,莆田人。
正德十二年进士。
授常州推官。
武宗南巡,江彬纵其党横行州县。
将抵常州,民争欲亡匿。
时知府暨武进知县咸入觐,曰韬兼绾府县印,召父老约曰:‘彬党至,若等力与格。’
又释囚徒,令与丐者各具瓦石待。
已,彬党果累骑来。
父老直遮之境上,曰:‘常州比岁灾,物力大屈,无可啖若曹。府中惟一张推官,一钱不入,即欲具刍秣,亦无以办。’
言已,彬党疑有他变,乃稍退,驰使告彬。
曰韬即上书巡按御史言状。
御史东郊行部过常州,谓曰:‘事迫矣,彬将以他事缚君。’
命曰韬登己舟先发,自以小舟尾之。
彬党果大至,索曰韬,误截御史舟。
郊使严捕截舟者,而阴令缓之。
其党恐御史上闻,咸散去,曰韬遂免。
彬亦戒其党毋扰,由是常以南诸府得安。
世宗即位,召为御史。
杨廷和等之争织造也,曰韬亦上言:‘陛下既称阁臣所奏惟爱主惜民,是明知织造之害矣。既知之,而犹不已,实由信任大臣弗专,而群小为政也。自古未有群小蒙蔽于内,而大臣能尽忠于外者。崔文辈二三小人尝浊乱先朝,今复蒙惑圣衷,窃弄威福。陛下奈何任其逞私,不早加斥逐哉?臣闻织造一官,行金数万方得之。既营之以重资,而欲其不责偿于下,此必无之事也。’
帝不能用。
席书以中旨拜尚书,曰韬与同官胡琼各抗疏力争。
既受杖,犹占疏劾奸人陈洸罪。
未几,竟死。
隆庆初,追赠光禄少卿。
胡琼,字国华,南平人。
正德六年进士。
由慈溪知县入为御史。
历按贵州、浙江有声。
哭谏,受杖卒。
后赠官如曰韬。
杨淮,字东川,无锡人。
正德十二年进士。
授户部主事,再迁郎中。
始监京仓,革胥徒积弊殆尽。
继监淮、通二仓,罢中官茶果之供,除囤基及额外席草费。
最后监内库,奄人例有供馈,淮悉绝之。
公勤廉慎,为尚书孙交、秦金所重。
伏阙受杖,月余卒。
囊无一物,家人卖屋以敛。
金与淮同里,为经纪归其丧。
后赠太常少卿。
申良,字延贤,高平人。
登乡荐,授招远知县。
山东盗起,良豫为战守具。
盗至,追击至黄县,俘斩数百人。
已,复至,再破走之。
历知诸城、良乡。
权贵人往来要索,良悉拒之。
进安吉知州。
锦衣叶琼倚钱宁势夺民田,良谳还之民。
琼因嗾奸人诬奏良,事竟得白。
稍迁常州同知,入为户部员外郎。
与淮俱杖死。
赠太仆少卿。
招远民怀其政,绘像祀之。
张澯,字景川,广东顺德人。
祖善昭,四川佥事,谪临江通判。
先是,练子宁亲党戍临江者八十余人,善昭上书曰:‘子宁忠贯日月,太宗谓‘若使子宁在,朕固当用之’。仁宗亦谓‘方孝孺等忠臣’。夫既忠之矣,何外亲末属,尚以奸恶赐配,百年不宥哉?’
疏虽不行,中外皆壮之。
澯登正德九年进士,授建平知县。
忤巡江御史贺洪,改调广昌。
讼洪罪,洪坐削籍。
澯自广昌迁礼部主事,监督会同馆。
尚书王琼与都御史彭泽有隙,以泽遣使土鲁番许金币赎哈密城印为泽罪,嗾番人在馆者暴泽过恶,诱澯为署牒,且曰:‘泽所为,南宋覆辙也。事成当显擢。’
澯力拒曰:‘王公误矣。泽与土鲁番檄具在,岂宋和戎比。昔范仲淹亦尝致书元昊,宁独泽也。’
不肯署。
寻进员外郎,受杖死。
仵瑜,字忠父,蒲圻人。
父绅,工部主事。
瑜少有志操,正德十二年释褐,即谢病去。
起补礼部主事,复引疾归。
世宗践阼,起故官。
疏陈勤圣学、笃亲亲、开言路、敬大臣、选诤臣、去浮屠、拯困穷、重守令、修武备、储人材十事。
已,竟死杖下。
臧应奎,字贤徵,长兴人。
正德十二年进士。
授南京车驾主事。
进贡中官索舟逾额,力裁损之。
中官遣卒哗于部,叱左右执之,遁去。
父所生母卒,法不得承重,执私丧三年。
入为礼部主事,未几杖死。
应奎受业湛若水之门,以圣贤自期。
尝过文庙,慨然谓其友曰‘吾辈殁,亦当俎豆其间’,其立志如此。
郎中胡琏,字重器,新喻人。
正德六年进士,官刑部。
尝谏武宗南巡受杖。
主事余祯,字兴邦,奉新人。
正德九年进士。
司务李可登,字思善,辉县人。
弘治末乡荐。
俱官兵部。
可登素慷慨,以忠义自许,竟如其志。
户部主事安玺,宛平人。
正德十六年进士。
刑部主事殷承叙,江夏人。
正德九年进士。
穆宗嗣位,赠琏太常少卿,澯太仆少卿,瑜、应奎、承叙、玺、祯光禄少卿,可登寺丞。
郭楠,字世重,晋江人。
正德九年进士。
授浦江知县。
课最,入为御史。
世宗即位,请召还直臣舒芬、王思、黄巩、张衍瑞等。
从之。
嘉靖元年,核饷两广。
劾总兵官抚宁侯朱麒贪懦,诏为戒饬。
寻上章,请退朝之暇延见大臣,如祖宗故事。
且言,主事陈嘉言忤中官,不宜逮系。
帝怒,夺其俸。
诸臣伏阙争‘大礼’,皆得罪。
楠方巡按云南,驰疏言:‘人臣事君,阿意者未必忠,犯颜者未必悖。今群臣伏阙呼号,或榜掠殒身,或间关谪戍,不意圣明之朝,而忠良获罪若此。乞复生者之职,恤死者之家,庶以收纳人心,全君臣之义。’
帝大怒,遣缇骑逮治,言官论救皆不纳。
既至,下镇抚狱掠治,复廷杖之,削其籍。
先是,诸人既死,廷臣莫敢上闻。
后府经历俞敬奏言:
学士丰熙等皆以冒触宸严,系狱拷讯。
诸臣迹虽狂悖,心实忠诚。
今闻给事裴绍宗、编修王相、主事余祯等俱已死,熙等在狱者亦垂亡矣。
其呻吟衽席,创重不能起者,又不知凡几。
窃惟献皇帝神主已奉迎入庙,正宜赦过宥罪,章大孝于天下。
望霁雷霆之威,施雨露之泽。
已死者恤其后,垂亡者宥其身,使人臣无复以言为讳,宗社之幸也。
通政司经历李继先亦上言:
陛下追崇尊号,乃人子至情,诚不容已。
群臣一时冒触天威,重得罪谴,死者遂十余人。
大臣纷纷去位,小臣苟默自容。
今日大同告变,曾无一人进一疏、画一策者,则小大之臣,志不奋而气不扬,亦可见矣。
乞录恤已死,赦还谪戍,追复去国诸臣,而在位者委任宽假之,使各陈边计。
臣愚不胜忄卷忄卷。
帝皆不省。
明年三月,御史王懋言:
廷臣以议礼死杖下者十有七人,其父母妻子颠沛可悯,乞赐优恤,赠官录荫。
帝大怒,谪懋四川高县典史。
逾数日,而楠疏至。
帝益怒,遂逮治削籍。
六年春,以灾变修省,从吏部言量与楠一官,得吉水教谕。
终南宁知府。
赞曰:
“大礼”之争,群臣至撼门恸哭,亦过激且戆矣。
然再受廷杖,或死或斥,废锢终身,抑何惨也。
杨慎博物洽闻,于文学为优。
王思、张翀诸人,或纳谏武宗之朝,或抗论世宗初政,侃侃凿凿,死节官下,非徒意气奋发立效一时已也。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八十-译文
杨慎,字用修,是四川新都人,是年轻时的老师杨廷和的儿子。二十四岁时,在正德六年的殿试中取得第一名,被授予翰林院修撰的职位。因为继母去世,服丧期满后恢复原职。正德十二年八月,武宗皇帝微服私行,首次出居庸关,杨慎上疏直言进谏。不久后因病辞职回家。世宗继位后,他被召回担任经筵讲官。他经常讲解《舜典》,说:‘圣人设立赎刑,是针对小过错,让民众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对于元恶大奸之人,是没有可以赎罪的道理的。’当时大太监张锐、于经被判处死刑,有人传言他们通过进献金银获得宽恕,所以杨慎提到了这件事。
嘉靖三年,皇帝采纳了桂萼、张璁的建议,召他们为翰林学士。杨慎和三十六名同僚上奏说:‘我们与桂萼等人学术不同,观点也不同。我们坚持的是程颐、朱熹的学说,而桂萼等人坚持的是冷褒、段犹的学说。现在陛下既然提拔了桂萼等人,不认同我们的观点,我们不愿与他们同列,希望陛下能允许我们辞职。’皇帝大怒,严厉责备,并暂停了他们的俸禄。一个月后,杨慎又和学士丰熙等人上疏进谏。没有得到允许,他们和朝廷大臣一起在左顺门跪地力谏。皇帝非常愤怒,下令逮捕了八名首事者下诏狱。于是杨慎和检讨王元正等人敲打宫门大哭,声音响彻宫殿。皇帝更加愤怒,将所有人都下诏狱,并进行了廷杖。过了十天,有人说在之前的朝会上,群臣已经散去,杨慎、王元正以及给事中刘济、安磐、张汉卿、张原,御史王时柯确实聚集众人哭泣。于是皇帝再次在朝廷上杖责了七人。杨慎、王元正、刘济都被贬谪戍边,其他人被剥夺了官籍。杨慎被贬到云南永昌卫。在此之前,杨廷和当国时,已经全部罢免了锦衣卫中滥用的官员。到这时,有人在路上等着杨慎,想要加害他。杨慎知道了,就小心防备。到了临清,那些人才散去。他带着病走了万里路,非常疲惫。到达戍所后,几乎不能起身。
嘉靖五年,杨慎听说杨廷和生病,急忙赶回家。杨廷和很高兴,病也好了。回到永昌后,听说寻甸的安铨、武定的凤朝文造反,他率领家丁和步兵一百多人,赶往木密,与守臣一起击败了叛军。嘉靖八年,杨慎听说杨廷和去世的消息,急忙奔走告诉巡抚欧阳重,请求朝廷允许归葬,得到允许后归葬,葬礼结束后又返回。从那时起,他有时回四川,有时住在云南会城,有时留在戍所,大官们都对他很好。到了七十岁,他回到四川,巡抚派人逮捕他返回。嘉靖三十八年七月去世,享年七十二岁。
杨慎从小聪明敏捷,十一岁就能作诗。十二岁时模仿写作《古战场文》、《过秦论》,老人们都感到惊讶。他进京后,写了《黄叶诗》,李东阳看到后赞叹不已,让他成为自己的学生。在翰林院时,武宗皇帝问钦天监和翰林:‘星有注张,又作汪张,这是什么星?’众人都不能回答。杨慎说:‘这是柳星。’他列举了《周礼》、《史记》、《汉书》来证明。他参与了《武宗实录》的修订,事情必须直接记录。总裁蒋冕、费宏把稿子交给他,让他修改定稿。他曾经奉命经过镇江,拜访杨一清,阅读了他的藏书。他向杨一清请教疑难问题,杨一清都能背诵出来。杨慎感到惊讶,更加努力地研究古学。既然在边疆有很多空闲时间,他阅读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他曾对人说:‘天资不足以依赖。每天都要更新自己的德行和学问。’所以他好学穷理,到了老年更加坚定。
世宗因为议论礼制的原因,非常讨厌杨慎和他的父亲。每次问起杨慎的情况,内阁大臣都以他年老多病来回答,于是稍微宽容了一些。杨慎听到后,更加放纵自己,沉溺于酒。明代记诵之博,著作之富,推崇杨慎为第一。除了诗文之外,他还写了百余种杂著,并行于世。隆庆初年,他被追赠为光禄少卿。天启年间,被追谥为文宪。
王元正,字舜卿,是盩厔人。与杨慎同年考中进士。从庶吉士授予检讨。武宗皇帝巡幸宣化、大同,王元正模仿《五子之歌》进行讽喻。最终因为争论‘大礼’被贬谪戍边,在茂州去世。隆庆初年,被追赠为修撰。
王思,字宜学,是太保王直的曾孙。正德六年考中进士。改任庶吉士,授予编修。正德九年春天,乾清宫发生火灾。王思应诏上疏说:‘天下的治理依赖于法纪,法纪的建立与君主的自身有关。私恩不能偏向亲近的人,政权不能移交给身边的人,这样法纪才能建立,宰辅才能实现自己的志向,六卿才能专管自己的职责。现在内阁的奏议很坚定,但有时被传奉所阻挠,六卿的拟议已经确定,但有时被内批所阻碍,这就是法纪被废弃的原因。只有陛下抑制私恩,端正政治的根本,任用和罢免不因谗言而改变,刑罚和赏赐不因私情而拒绝,那么朝廷的体统就正,朝廷的尊严就得到了保障。祖宗的旧例,除了正朝之外,每天在左顺门上奏事情,又不时在便殿召见。现在每月御朝不过三五天,每次上奏不超过一二件事。培养德行的功夫,求治的实际情况,宰辅都无法了解。听到的不是真实的,嗜好的过错,宰辅都无法了解。天下之大,四海之远,百姓的苦难之状,盗贼横行的原因,怎能一一上达?我诚恳地希望陛下完全遵循旧典,每当宴会之间,稍微召见询问。不要因为遇到灾害就害怕,灾害过去就放松,这样才可以在天意下享受安宁,保护天命。’那年九月,皇帝被老虎咬伤,一个月没有上朝。王思再次上奏说:‘孝宗皇帝的儿子只有陛下一个人,应该为天下万世自重。最近,道路上流传着老虎逃出笼子的消息,惊动了陛下。我听说了,既惊讶又害怕。陛下即位以来,到现在已经九年了。朝会不勤政,太庙不亲自祭祀。两宫没有按时问候,经筵听讲也感到厌倦。分析其原因,大概有两个方面:嗜酒而荒废了志向,好勇而轻视自己的身体。因此,戒惧之心日渐遗忘,放纵的欲望日益增长,好恶由喜怒决定,政令出自多个门路。法纪逐渐松弛,国家大政没有确立。士气受到打击,人心感到危险和怀疑。上天显示警告,日食和地震。对宗庙的忧虑,就像在眼前一样。勇不可好,陛下已经有所惩处了。至于荒废志向,废弃事业,只有酒最为严重。《书》中说:‘喜欢喝酒喜欢音乐,建造高大的房屋和雕刻华丽的墙壁,只要有其中之一,就难免灭亡。’陛下在外宫露宿,每天沉溺于酒。仆役和杂役,守卫不严。如果不幸突然发生变故,如何应对?这是我非常担忧的事情。’奏疏呈上后,几天都被留在宫中,突然传旨降职到远方杂职,于是被贬到潮州三河驿丞。
王思年轻气盛,常常在众人中指出别人的是非。后来他后悔了,自己收敛起来变得沉默寡言。等到被贬谪,他平静地走上了道路。夜晚经过泷水,船被巨石撞上,他坐在石头上大声歌唱。家人后来才到,听到歌声后才停船过河。王守仁在赣州讲学,王思跟随他学习。等到王守仁讨伐宸濠,王守仁发檄文让王思参与军事会议。
世宗继位后,召回以前的官员,并且提升一级工资。于思上书辞谢,并且说:‘陛下想要培养敢于直言的风气,以防邪恶之人蒙蔽视听,不如仔细审阅奏章,召见大臣,不要让邪恶、阿谀奉承之词迷惑圣上的听闻,这样尧、舜之治就可以实现了。否则,即使对先朝被谴责的臣子施以恩惠,也是微不足道的。’皇帝不同意,于是命令近期提升工资的人都不能辞谢。不久,于思被任命为经筵讲官。嘉靖三年,与同僚多次争论‘大礼’问题,但没有得到回应。当时张璁、桂萼、方献夫担任学士,于思觉得与他们并列很羞耻,上书请求辞官回家。皇帝不允许。那年的七月,于思与廷臣一起在左顺门哭泣谏言。皇帝大怒,将他关进诏狱,杖责三十。十天后,再次杖责他。
于思与同僚王相、给事中张原、毛玉、裴绍宗,御史张曰韬、胡琼,郎中杨淮、胡琏,员外郎申良、张澯,主事安玺、仵瑜、臧应奎、余祯、殷承叙,司务李可登,共十七人,都因伤势过重先后去世。隆庆初年,皇帝各自赐予一个儿子官职,赠予不同的官职。于思被赠予右谕德。
于思志向和行为超越常人,与李中、邹守益交好。高陵的吕柟非常称赞他,曾说:‘听说过错而高兴像子路,想要节俭但做不到像伯玉,那么他就是改斋这个人。’改斋是于思的别号。
王相,字懋卿,鄞县人。正德十六年进士。从庶吉士晋升为编修。他豪迈有志向,崇尚节操。孝顺父母。家境贫寒,但生活如常。在仕途上仅四年就去世了。
张翀,字习之,潼川人。正德六年进士。被选为庶吉士,后改为刑科给事中。因病辞官回家,后来被起用为户科。世宗即位后,下诏禁止天下额外贡献。第二年,中都镇守内官张阳再次贡献新茶。礼部请求按照诏令禁止,皇帝不允许。张翀说:‘陛下诏书刚写完,马上就推翻了,人们会窥测朝廷,轻视政令。而且张阳名义上是贡献茶叶,实际上夹杂了其他物品。各地效仿,哪里有尽头。希望遵守以前的诏令,不要堕入奸臣的阴谋。’皇帝没有听取。
宁夏每年贡献红花,对军民造成很大伤害;内外镇守官员上任,都献马以示谢恩。张翀都请求停止这些行为。皇帝虽然认同他的观点,但不能采纳。不久,他又说:‘宦官出镇,不是太祖、太宗的旧制。景帝因为国家多事,偶然实行。认为内臣是朝廷家人,只有急事,才让他们来奏报。但去年宸濠谋反,镇守太监王宏反而帮助他作乱,内臣真的可以依靠吗?平时享受尊荣,虐待百姓,遇到变故则心怀顾忌,不顾边疆。必须立即停止。’后来张孚敬担任宰相,最终停止了所有镇守。
张翀多次升迁为礼科都给事中。又说:‘最近听说紫禁城内,祈祷祭祀活动繁多。乾清宫内官十几个人,研究经典,讲解仪式,赏赐过多,宠爱日益紧密。这是由于先朝罪人的党羽,如太监崔文等人,用邪术进行尝试。陛下被他们愚弄,已经得以任意施展奸诈。干扰政事,引诱众多邪恶之人,破坏太平盛世,失去四海的期望。我私下认为陛下宁愿远离君子而不忍斥责他们的门徒,宁愿放弃正直之言而不愿违背他们的教诲,也认为这样可以延年益寿。听说最近后宫女子频繁拜见,充斥宫廷,其中一些狡猾柔顺的女子尤为迷惑。因此,忽视日常讲学,疏远召见,政令多偏,生活失度。小人窥见空隙,便用邪术迷惑。以斋醮为可靠而放纵宫中欲望,以荒淫为无害而追求邪术,这非常不符合古代帝王求福不懈的道路。’
嘉靖二年四月,因为灾害,与六科大臣上书说:‘以前成汤以六件事自责说:“政治是否节俭?百姓是否失业?后宫是否奢侈?后宫女子是否频繁拜见?贿赂是否盛行?谗言是否猖獗?”现在确实可以与最近的事情相比较。船只刚刚减少,却又同意戴保的奏请增加,驻防军队刚刚裁减,却又听从赵荣分守的建议。诏令核查马房,却因阎洪的一句话而搁置;诏令淘汰军匠,却因监门众人的嘈杂而取消。这说明政治不能说是节俭的。末流竞相追求新奇,游手好闲之人遍布民间。农桑时废,缺乏生计;教化未闻,养成偷懒的习惯。这说明百姓不能说是没有失业的。两宫营建,采运艰辛。有时一棵树需要成千上万的劳工,有时一根椽子就浪费了成百上千的财物。死亡和呻吟声不断,陛下无法看到和听到。这说明后宫不能说是不奢侈的。在奉圣、保圣之后,先封女宠为皇后;庄奉、肃奉的名号,与乳母联姻。有的承恩渐近赵飞燕,有的聪明才智不下于上官婉儿。在内改变主上的性情,在外开导亲近之人的依仗。这说明后宫女子不能说是不频繁拜见的。极端邪恶的人,公开行贿而逃避法律的制裁;极恶之人,秘密请托而逃脱三年的刑罚。钱神灵验,王英在锦衣卫面前改口;关节打通,于喜竟然在禁网中逃脱。这说明贿赂不能说是不盛行的。贡献庙主祭祀,违背府部的意见,而采用王槐谄媚的计谋;重臣批复,缺乏适当的礼节,而采纳群小邪恶的议论。有的在内部诽谤,暗中施展毒计;有的在外宣扬,公开排挤。以上种种,都是成汤所没有的,而今天却有了,因此我不怕斧钺之诛,用附和责难的方式表达。希望陛下采纳。’
那年的冬天,皇帝命令宦官监督苏州、杭州的织造,满朝文武都阻止不了。张翀再次与同僚张原等人力争。当时世宗初政,杨廷和等人在内阁。虽然小人已经当权,但正义之言仍能伸张,张翀前后指责无所回避。皇帝虽然没有采纳他的意见,但也曾经通报,没有怪罪。
到了第二年三月,皇帝因为桂萼的建议,急于考查献帝,并且想要在宫中建庙,张翀再次与同僚力争。皇帝于是指责他们结党乱政,命令剥夺他们的工资。之后又帮助尚书乔宇等人再次上疏争论内殿建室的事,被皇帝严厉斥责。吕柟、邹守益被关进监狱,张翀等人上疏救他们。等到张璁、桂萼被召回,张翀与三十多个给事中联名上书说:‘这两个人本性邪恶,心怀狡诈,扰乱宗庙,离间宫闱,诋毁诏书,中伤好人。希望立即将他们驱逐出去,作为不忠臣子的戒鉴。’皇帝都没有采纳。皇帝越发想要考查献帝,将孝宗改为伯考,张翀等人非常担忧。
给事中张汉卿弹劾席书犯法,户部尚书秦金请求派官员去调查,皇帝同意了。翀等人于是拿廷臣弹劾萼等人的奏章,送到刑部请求上报,并且私下商量说:‘如果上报的人也说这是对的,就立即处死他们。’璁等人把他们的谈话报告给了皇帝。皇帝留下奏章没有批复,却责备刑部尚书赵鉴等人结党营私,陷害忠良,而提拔了璁、萼为学士。廷臣们相互看着,都感到惊讶和叹息。各部门于是各自写了一封奏章,强烈表示孝宗不能称为伯考,署名的共有二百二十多人。皇帝都留在了宫中,没有回复。七月戊寅日,众臣一起跪在左顺门恳求。皇帝两次派宦官去告诉他们不要退下,于是非常愤怒。先逮捕了八个部门的首领,翀也在其中。不久之后,他们在朝廷上受到杖责,被贬谪到瞿塘卫,而璁、萼的宠爱更加深厚。翀在戍地住了十多年,因为东宫册立的恩典被放回,最后去世。
刘济,字汝楫,是腾骧卫人。正德六年考中进士。从庶吉士授任吏科给事中。山西巡抚李钺弹劾左、右布政使倪天民、陈达。吏部请求罢免他们,皇帝不同意。刘济上疏争论,没有被理睬。皇帝巡视宣府、榆林,刘济都上疏请求皇帝回銮。皇帝下诏封许泰、江彬为伯爵,他又与其他给事中争论,都没有得到回复。世宗即位后,他外出核查甘肃边防军饷。上奏罢免凉州分守的中官和永昌新增加的游兵。两次升迁后成为工科左给事中。
嘉靖改元后,晋升为刑科都给事中。主事陈嘉言因事被关进监狱,刘济上疏救他,没有得到允许。廖鹏父子及钱宁党羽王钦等人,都因从逆论斩,鹏等人企图通过关系逃脱死刑。刘济上奏说:‘自古以来,死囚临斩时,鼓声下还可以申诉。奏章上报后得到批复,已经到了傍晚,再请求之后才执行死刑,那时已经是黄昏。这显然不是与众弃之的意思。请求从第三次请求之后,鼓声下不得再接受申诉。鹏、钦等人的罪行非常应当,希望陛下不要怀疑。’皇帝下诏从申时酉时执行死刑,鹏等人最终被缓期执行。钦后来因为皇帝的旨意免于死刑。刘济力争,没有被采纳。按照旧例,厂卫逮捕人时,必须取原奏情事送刑科签发驾帖。千户白寿带着驾帖来到,刘济要求看原奏,白寿不给,刘济也不肯签发。两人各自上奏。皇帝先听了白寿的话,最终驳回了刘济的提议。中官崔文和太监李阳凤因罪被关进刑部。皇帝接受崔文的申诉,将他们移交给镇抚司。刘济率领六科争辩,没有被采纳。都督刘晖因奸党论罪被贬谪,有诏令恢复他的官职。甘肃总兵官李隆唆使乱军杀害巡抚许铭,被捕入京,营救免于赴审。刘济都极力陈述不可,皇帝听从了他的意见。刘晖被剥夺官职,李隆受到审讯后认罪。
定国公徐光祚强占民田,唆使滦州百姓弹劾前永平知府郭九皋。太监芮景贤负责此事,差遣缇骑逮捕审讯。刘济请求一并惩治徐光祚,奏章下达给相关部门。给事中刘最因弹劾中官崔文被调任外地,景贤又弹劾他违反禁令,与御史黄国用都被逮捕关进诏狱,刘最被贬谪,黄国用被降职。法司争论不得,刘济说:‘国家设立三法司,专门处理刑狱,有的负责审查定案,有的负责平反。权臣不能以个人恩怨为标准,皇帝不能以喜怒为轻重。自从锦衣卫镇抚之官专门处理诏狱,法司几乎成了虚设。像刘最这样的小过失,却在告密之门罗织罪名,在诏狱之手锻炼成罪。圣旨从内宫下达,大臣最初并不知情,这对圣政的损害不浅。而且李洪、陈宣的罪行达到杀人,只是降级而已。王钦兄弟结党乱政,只是被贬谪而已。与刘最相比,天差地远,而罪名却是一样的,这怎么向天下人交代呢?’皇帝愤怒,剥夺了刘济一个月的俸禄。后来刘济的父亲陈万言的奴仆何玺打死了人,皇帝下令释放他。刘济坚持上奏说:‘陈万言纵容奴仆杀人,能够免罪已经是很幸运了,现在却一并释放何玺等人,这是法律不能在皇室成员和奴仆身上实施。’刘济在谏官的位置上待了很久,言论直率,经常与权贵相争,直言之声非常震撼,皇帝非常不能忍受。
‘大礼’议起,廷臣争论的多都得罪了。刘济上疏救修撰吕柟,编修邹守益,给事中邓继曾,御史马明衡、朱淛、陈逅、季本,郎中林应骢,没有被采纳。后来在金水桥拦住朝臣,跪在左顺门哭泣,受到杖责,被贬谪到辽东。十六年册立皇太子,赦免了被贬谪的人,刘济不在其中,死在戍地。隆庆初年恢复官职,追赠太常少卿。
安磐,字公石,是嘉定州人。弘治十八年考中进士。改任庶吉士。正德时期,历任吏、兵二科给事中,请假离职。世宗即位后,恢复原职。皇帝亲手写下诏书想要给兴献帝加封皇号,安磐说:‘兴是藩国,不能加在帝号之上。献是谥号,不能加在生存的母亲身上。本生和继后,势不能同时尊崇。大义和小恩,自然有轻重之分。’恰逢廷臣多力争,事情得以暂时停止。
嘉靖元年,主事霍韬说,科道官穿着不敬的服装接受诏令,大不敬。安磐与其他官员一起议论霍韬先因议论大礼而得罪了名教,恐怕言官揭发他的奸情,所以挑剔小事,意图倾轧。皇帝置之不理。不久因为其他事情说:‘前朝的内外大奸,如张忠、刘养、韦霦、魏彬、王琼、宁杲等人,漏网得以保全性命。他们的贿赂可以通神,未曾不攀附求官复职。应该严格审查预防,天下的事不能让这些人再坏了。’皇帝采纳了他的意见,命令锦衣卫官员秘密侦查。中官张钦的家人李贤,皇帝允许他担任锦衣卫指挥。安磐极力反对,没有被采纳。锦衣卫千户张仪因依附中官张锐被免职,御史杨百之突然为他鸣冤,说:‘张仪在宸濠谋反时,首先倡导大义,劝张锐拒绝贿赂。现在张锐因此免于死罪,张仪的功绩没有被记录,无法显示回报。’安磐上疏说:‘杨百之阴险狡诈,表面上为张仪游说,实际上与张锐有勾结,为张锐再次起用铺路。’杨百之的情况被查实,于是诬陷安磐因请求帮助没有被答应,就私下行谤。吏部尚书乔宇等人提议罢免杨百之,刑部认为情况不明确,应该一并逮捕审讯。皇帝两次宽恕了他们,剥夺了杨百之三个月的俸禄,安磐一个月。
皇帝频繁地举行斋醮仪式,磐又直言不讳地说:‘以前武宗被左右的人所迷惑,命令番僧锁南绰吉进出豹房,内官刘允迎接佛西域。十多年来,大量官员浪费了公款,流言蜚语遍布道路。自从刘允被释放,锁南被囚禁,供应减少,小人伏诛。但是,仅仅两年,就重新走上了老路。不举行斋醮就举行醮祭,每月没有一天是空闲的。这难道是陛下本意?实际上是太监崔文等人所为。崔文是钟鼓厮役,通过关系晋升,被降职后,又谋求恢复原职。引导陛下走到这一步,使陛下受到天下后世的嘲笑,崔文应该被斩首。崔文试图试探陛下,想要行香就顺从,想要登坛就顺从,想要上疏就又顺从。无休止地引导陛下游幸、土木工程,引导陛下征战,正准备连续提出建议,寻找机会以满足自己的欲望。我说崔文应该被斩首。’奏疏呈上,报告已收到。户部主事罗洪载用杖打锦衣百户张瑾,下诏狱,磐与同官张汉卿、张逵、葛鴊等请求将他们交给法司处理。没有得到允许。
永福长公主下嫁,选择在七月下旬举行婚礼。磐说:‘长公主是孝惠皇太后的在室孙女,服丧期未满,应该更改服丧期限。按照旧礼仪,驸马见到公主要行两拜礼,公主坐着接受。这不符合夫妇之间的礼节,也应该改正。’皇帝以遗旨为理由拒绝了这一请求,相见礼仪照旧。
锦衣革职旗校王邦奇屡次请求恢复职务,磐说:‘王邦奇等在正德年间,贪婪残暴,像虎狼一样。他们抓捕奸盗时,有时以一人牵连十几人,有时以一家牵连几十家,锻炼狱词,交给司法部门,称之为“铸铜板”。他们搜捕妖言时,有时使用番役四处搜查愚民的奇异书籍,有时购买奸僧潜行诱骗愚民信奉弥勒教,然后加以逮捕,没有人能够解脱,称之为“种妖言”。几十年来,死者填满监狱,生者冤声载道。现在如果不追究他们的罪行,让他们保全性命,也已经是很幸运的了,他们还敢如此肆无忌惮,屡次亵渎天听,这是为了什么?陛下收复已经涣散的人心,稳定即将崩溃的国家,实际上在于登基时的那一道诏令。如果让这些人嚣张跋扈,一旦国家崩溃,那么奸人环立蜂起,堤防崩溃,不知道如何收场。应该严厉追究治理,断绝祸根。’皇帝没有听从。
之后,王邦奇最终成为大恶人,正如磐所预言的那样。
皇帝派人用驿站的方式召回席书、桂萼等人,磐请求将他们驱逐出朝廷以向天下谢罪,并且说:‘现在想在皇宫内另建一座庙宇,这是明知恭穆不能进入太庙。孝宗既然不能入太庙,恭穆也不能入,这是没有祖宗的太庙。世上哪有无祖宗的太庙呢?这是自相矛盾的说法。’没有得到允许。
历任兵科都给事中。因为率领众人跪拜在宫殿前再次受到杖责,被除名为民。最终在家中去世。
张汉卿,字元杰,仪封人。正德六年进士。被任命为魏县知县,后来被征召为刑科给事中。曾上疏陈述杜侥幸、广储积、慎刑狱三件事,深刻指出时弊。没有得到回复。武宗准备南巡,他与同官一起跪拜在宫殿前劝谏。
世宗继位后,根据巡抚李铎的建议,拨出二十万两银币优抚宣府军民。因为汉卿的建议,又在大同拨出十三万两银币。多次升迁至户科都给事中。嘉靖元年冬天,他与同官上疏说:‘陛下关心京郊庄田的危害,派遣官员进行勘查。下令自正德以后投献及额外侵占的,全部交给民众。一旦王言公布,天下谁不颂扬陛下之仁!然而,给事中夏言、御史樊继祖、主事张希尹勘查涿州薰皮厂、安州鹰房草场,诏令留用。有关部门坚持上奏,始终不肯改变,这不是保全大信和显示公正的做法。皮厂起于马永成,鹰房起于谷大用,都是夺取民业而建。现在马俊、赵霦依仗藩邸旧恩,妄图免除革职,这是重蹈马永成、谷大用的旧辙。请求全部归还给民众,并严厉处罚马俊、赵霦,作为欺骗的警示。’后来,他的父亲陈万言请求建造新宅,后来又请求庄田,内官吴勋等请求监督苏州织造,汉卿都极力劝谏。没有得到采纳。
应天诸府大旱,皇帝准备出售淮、浙剩余的盐和没收的财产,换成银两救济。汉卿说:‘换成银两缓慢,非得动用国库银两不可。’皇帝为此拨出十五万两银币。不久,他又与同官上疏说:‘现在天下一年的供应,不足以支付一年的使用,再加上水旱灾害频繁,物资匮乏。陛下正在亲自实行节俭,而中官梁栋等奏请建造缺少珠宝的工程,这是想要搜刮户部的银两。梁政等又以减免三分之一的数额,想要实行京仓拨补,这是想要耗尽太仓的粮食。国库不足,就从计部取;计部不足,就从郡邑的小民那里取。郡邑的小民从哪里取呢?现在东南连年饥荒,民众到了骨肉相食的地步,而搜刮的命令却频繁发布,我们私下认为这是不可取的。’报告已经收到。
后来,又弹劾席书救济不当,请求派遣官员前往勘查,纠正他的欺骗罪行。皇帝当时非常宠爱席书,派人用驿站的方式召回他担任礼部尚书,没有处罚他。
起初,兴献帝提议加封皇号,汉卿极力反对,到这时,又倡导众人跪拜在宫殿前。两次受到杖责,被贬为平民。二十年,言官邢如默、贾准等推荐天下遗贤,包括汉卿,最终没有被召回。
张原,字士元,三原人。正德九年进士。被任命为吏科给事中。上疏陈述淘汰冗余官员、谨慎工作、禁止贡献、明确赏罚、广开言路、提高德行六件事。其中提到:‘天下幅员万里,一举一动都计算官员的匮乏,这是民众贫穷的原因。民众为什么会贫穷?这是守令的搜刮,中臣的贡献造成的。近年来,军需杂税比过去增加了十倍,都是取自守令。守令利用这些钱为自己谋利,又比上供增加了十倍。民众已经困苦不堪,而贡献者又巧立名目,争新竞异,号称“孝顺”。从民众那里收取的十倍百倍,献给朝廷的只有一二,朝廷为什么要喜欢这些而接受呢?君王治理民众只有赏与罚。最近,平庸之才、奴仆之辈都封侯戴玉。有的不出门就受到赏赐,不上战场就立功。抵御敌人的没有沾到恩惠,失败逃跑的却多至逃脱罪责。这是士兵离心离德的原因。’奏疏呈上,权贵们厌恶他,下旨贬为新添驿丞。
嘉靖初年,召回担任兵科,仍然加一级俸禄。南宁伯毛良杀害自己的儿子,锦衣掌印指挥朱震等多有放纵,原先后论及此事,都夺去职务闲居。皇帝晋升张鹤龄为昌国公;封陈万言为泰和伯,世袭,任命万言的儿子陈绍祖为尚宝丞;又以外戚蒋泰等五人为锦衣千、百户。原上疏极言,请求进行裁减。不久,弹劾建昌侯张延龄强占民地,定国公徐光祚的儿子、外戚玉田伯蒋轮、昌化伯邵蕙的家人擅作威福。虽然事情没有完全实施,但权贵们都感到震慑。
晋升为户科右给事中。他撼门哭泣,再次受到杖责,伤势严重而死。贫穷不能归葬。过了一段时间,都御史陈洪谟详细陈述了原与毛玉、裴绍宗、王思、王相、胡琼等人的妻子和子女流离失所的情况,请求朝廷予以抚恤。没有得到允许。隆庆元年追赠光禄少卿。
毛玉,字国珍,又字用成,是云南右卫军家的人,他的祖先是良乡人。弘治十八年考中进士。正德五年,从行人提升为南京吏科给事中。刘瑾失败后,大盗纷纷起事。毛玉说大学士焦芳、刘宇实际上扰乱了天下,请求公开处罚他们,以向百姓谢罪。群盗骚扰山东、河南,毛玉请求加强留守都城的防备。不久盗贼果然渡过长江,因为防备严密,不敢侵犯。他因家中有丧事离职,后来又被起用为南京兵科给事中。御史林有年因劝迎佛乌思藏而被下狱,毛玉上疏救他,林有年受到轻微的处罚。又因继母去世而离职。服丧期满后,被任命为吏科给事中。世宗即位一年多后,兴邸的宦官依仗皇帝的宠爱,逐渐骄横放纵。又有些前太监谷大用、魏彬等人相继计划复职,事情已有苗头。毛玉立即上疏详细叙述武宗时事,劝皇帝戒除嗜好和欲望,杜绝请托,以堵塞侥幸之门,堵住诱惑的缝隙。皇帝赞许并采纳了他的建议。
御史曹嘉素来轻薄险恶,模仿宋朝范仲淹的《百官图》,将朝廷大臣分为四等,并加以品评。给事中安磐上疏反驳他,说唐朝王珪评论房玄龄等人,本朝解缙评论黄福等人,都是承奉君命而品评的,没有像曹嘉那样随意发挥。毛玉又说曹嘉违背成法,扰乱国是,请求将他斥退。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将曹嘉贬谪到外地。御史许宗鲁为曹嘉辩护,请求斥退毛玉,他的同官伦以谋也支持他的说法。给事中张原认为这是庶僚之间的争执,朝廷因此变得多事,严重损害了国体,请求自己先被斥退。毛玉也上疏请求离职,说:‘宗鲁等人只知朋友的私恩,不顾朝廷的大局。我一人所系甚微,而公众舆论所关甚大,请求罢免我以向御史道歉。’皇帝都安慰挽留了他。
当时因宸濠之乱被连坐逮捕的有数百人,毛玉奉命前往审讯,救了许多人。他还说宸濠叛乱是由左右贪赂引起的。于是弹劾守臣不履行职责,并禁止天下官员与藩府交通。皇帝都采纳了他的建议。后来两次升迁为左给事中。不久因争论‘大礼’而下狱,最终受杖而死。后来追赠光禄少卿。
裴绍宗,字伯修,是渭南人。正德十二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海门知县。武宗南巡时,他被任命为江都事,权贵和幸臣都害怕他,供给费用大大减少。世宗即位后,召他入京任兵科给事中。他上疏请求依照祖制定制,说:‘太祖留下的计划非常完善。比如重视大臣,勤于朝会,亲自巡视田野,穿粗布衣服,种菜于宫中,毁掉金床,打碎水晶漏,建造观心亭,揭《大学衍义》等,陛下应当深思祖制。而几位大臣尤其应该早晚进言,以辅助培养圣德。陛下每天在便殿处理政务,亲近儒臣,使耳目不受淫邪的蒙蔽,左右不被险恶所迷惑,那么君主的意志就会坚定,治理的功绩就可以完成。’皇帝赞许并采纳了他的建议。
皇帝想要加封兴献帝皇号,裴绍宗极力劝阻。嘉靖二年冬天,皇帝因为灾害频发,想要取消明年郊祀庆成宴。裴绍宗说:‘祭祀之礼没有比郊丘更重要的,君臣之间的感情必须通过宴会来沟通。以前因为国戚废了大礼,现在应该顺应吉祥,立即举行,怎能因为灾害就再次免除呢。’修撰唐皋也提出了相同的意见。最终按照礼仪举行了。
第二年,裴绍宗因在朝廷上受杖而死。追赠官职与毛玉相同。
王时柯,字敷英,是万安人。正德十二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行人。嘉靖三年升任御史,上疏说:‘桂萼等人因为议礼迎合,被提升为美官。薛蕙、陈相、段续、胡侍等人连章弹劾,确实是出于公心。现在奸佞之徒超迁而群贤获罪,恐怕天下人听说后,会说陛下喜好谄媚而厌恶正直。希望陛下采纳忠诚正直之言,消除朋党的祸害,特别宽恕薛蕙等人,并允许席书、方献夫辞职,任命张璁、桂萼另行任职,这样就可以明辨是非,使人心悦服。’他的话触怒了皇帝,受到严厉的责备。不久,发生了伏阙事件,再次被杖责,被除名。
当时上疏争论‘大礼’位居首位的御史余翱,字大振,是定远人,正德年间考中进士。嘉靖二年任御史,曾弹劾司礼太监张佐蒙蔽罪。第二年七月,与时柯等人被杖责流放到边疆。在流放地住了十四年。皇子出生后,获得赦免返回。穆宗即位后,时柯、翱都恢复了官职,追赠时柯光禄少卿。
郑本公,是朔州卫人。正德九年考中进士。历任御史。武宗身体不适,国本未立,郑本公请求谨慎选择宗室中的贤者立为太子,关系到天下的期望。没有得到回复。世宗即位后,到了冬天乾清宫建成,皇帝从文华殿迁入居住。郑本公上言:‘值得思考的事情有六点。这个宫殿八年来一直在建造,终于完工了。陛下在安宁中要想到危险,应该远离小人,节制宴乐,以防一朝之患;重视妃子的配对,扩大继嗣,作为万世之计。始终如一,兢兢业业,常像祖先在监督;更加迫切地寻求意见,更加勤勉地访求政治,以防止蒙蔽之患。保持圣洁的心,远离财色,不要沉迷于毒药;重视工程建设,珍惜财力,永远以先朝为鉴。’皇帝赞许并采纳了他的建议。
一个月后,皇帝想要加封兴献帝皇号,郑本公极力反对。嘉靖改元后,他被派往辽东巡视。弹劾罢免了副总兵张铭、都指挥周辅。返回朝廷后,他上言救给事中刘最,触怒了皇帝,受到严厉的责备。嘉靖二年十月,在太庙举行时享,皇帝没有亲自前往。郑本公与同官彭占祺极力反对派遣代替的人,报告给皇帝。
第二年三月,皇帝想要考察兴献帝,在宫中建立庙宇。郑本公与同官极力反对,说:‘陛下在藩邸时,是孝宗的侄子,兴献王的儿子。即位后,是孝宗的儿子,兴献帝的侄子。这一点可以明确。至于在宫中建立庙宇,实在是不合常理。献帝的灵位既不能进入太庙,又空去了一国之祀,而托付于宫中享祭。陛下在太庙享祭,其文曰“嗣皇帝”,在献帝的庙中,又该如何称呼呢?爱敬精诚,无所归属,献帝将会感到不安。’皇帝大怒,指责他结党乱政,剥夺了他三个月的俸禄。
那一年六月,以席书为礼部尚书,召回张璁、桂萼入京。郑本公与同官四十四人连章上言:‘桂萼是乱的根源,张璁再次进行欺骗,黄绾、黄宗明、方献夫、席书接连而来。尚书的任命,是从中央到地方。取任之旨,已经废除,现在又重新颁布。大臣因此被驱逐,言官因此获罪。虽然过去刘瑾、谷彬之奸,流毒不如此严重。’皇帝没有采纳。后来,他与廷臣一起跪在宫阙前哭泣劝谏,被逮捕入狱,受杖后恢复职务。当时,争论‘大礼’的人中,郑本公的话最为切中。
不久升迁为通政参议。九年没有调动,因病请求改任南京。于是被任命为大理寺丞,稍后升任南京太仆少卿。因病辞职回家。嘉靖二十年,言官邢如默、贾准等人共同推荐,皇帝下诏任用,他没有赴任,最终去世。
张曰韬,字席珍,是莆田人。在正德十二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常州的推官。武宗南巡时,江彬放纵他的党羽在州县横行。当他们即将抵达常州时,百姓都争相想要逃离藏匿。当时知府和武进知县都去觐见皇帝,张曰韬同时管理府县印章,召集父老乡亲说:‘江彬的党羽来了,你们要尽力抵抗他们。’他还释放了囚犯,让他们和乞丐一样准备瓦石等待。不久,江彬的党羽果然带着众多骑兵来了。父老乡亲们直接在边境上拦截他们,说:‘常州近年来灾害连连,物资匮乏,没有什么可以给你们吃的。府中只有一位张推官,一文钱都没有,即使是准备草料,也无法办理。’说完后,江彬的党羽怀疑有其他变化,于是稍微后退,派人去告诉江彬。张曰韬立即上书给巡按御史报告情况。御史东郊巡视到常州,对他说:‘事情紧急了,江彬将会以其他事情为借口逮捕你。’命令张曰韬登上自己的船先出发,自己则乘坐小船跟随。江彬的党羽果然大量到来,搜寻张曰韬,错误地截住了御史的船。东郊命令严密捕捉截船的人,但暗中指示他们放缓行动。江彬的党羽担心御史上报给皇帝,都纷纷散去,张曰韬因此免于难。江彬也警告他的党羽不要骚扰,从此常州以南的各个府县得以安宁。
世宗即位后,召见张曰韬任命他为御史。杨廷和等人争论织造的问题时,张曰韬也上书说:‘陛下既然称赞阁臣所奏都是爱护君主和百姓,这就说明陛下已经知道织造的危害了。既然知道了,却还不停止,实际上是因为信任大臣不专一,而让一些小人掌权。自古以来没有让一群小人蒙蔽在朝廷内部,而大臣能在朝廷外部尽忠的。崔文等人几个小人曾经扰乱先朝,现在又迷惑了圣上的心思,私下操纵权势。陛下为什么任由他们为所欲为,不早点加以斥责驱逐呢?我听说织造这个官职,需要行贿数万两银子才能得到。既然用重金去谋取,却想要他们不对下面追究责任,这一定是不可能的事情。’皇帝没有采纳他的建议。
席书以皇帝的旨意被任命为尚书,张曰韬和同官胡琼各自上疏力争。即使受到杖刑,他们仍然上疏弹劾奸人陈洸的罪行。不久之后,张曰韬竟然因此而死。隆庆初年,追赠他为光禄少卿。
胡琼,字国华,是南平人。在正德六年考中进士。从慈溪知县升任御史。历任贵州、浙江等地,有很好的名声。他曾经哭泣着进谏,因此受到杖刑而死。后来追赠官职和张曰韬相同。
杨淮,字东川,是无锡人。在正德十二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户部主事,后来升任郎中。最初监管京仓,革除了胥徒的积弊。接着监管淮安、通州两仓,取消了宦官供应茶果的费用,除去了囤积基地和额外的席草费用。最后监管内库,太监按照惯例有供奉,杨淮全部停止了。他公正勤勉廉洁谨慎,受到尚书孙交、秦金的重视。他在朝廷上受到杖刑,一个月后去世。他囊中没有任何财物,家人卖掉房子来安葬他。秦金和杨淮是同乡,为他料理了丧事。后来追赠他为太常少卿。
申良,字延贤,是高平人。考中乡试后,被任命为招远知县。山东盗贼兴起,申良事先准备好了战斗和防守的物资。盗贼到来时,申良追击他们到黄县,俘虏斩杀了数百人。之后,盗贼再次到来,申良再次击败并赶走了他们。历任诸城、良乡知县。有权贵往来索求,申良都拒绝了他们。后来升任安吉知州。锦衣卫的叶琼依仗钱宁的势力夺取民田,申良审理后将其归还给百姓。叶琼于是唆使奸人诬告申良,但事情最终得以澄清。后来升任常州同知,进入朝廷任户部员外郎。和杨淮一起被杖死。追赠他为太仆少卿。招远的百姓怀念他的政绩,画了他的像来祭祀。
张澯,字景川,是广东顺德人。他的祖父张善昭,曾任四川佥事,被贬为临江通判。在此之前,练子宁的亲党有八十多人在临江戍守,张善昭上书说:‘练子宁忠诚如同日月,太宗说“如果子宁在,我固然会用他”,仁宗也说“方孝孺等是忠臣”。既然已经称他为忠臣,为什么还要把他的外亲末属用奸恶的罪名流放,百年不宽恕呢?”奏疏虽然没有被采纳,但朝廷内外都认为他勇敢。张澯在正德九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建平知县。因为触怒了巡江御史贺洪,被调任广昌。他控告贺洪的罪行,贺洪因此被剥夺官籍。张澯从广昌调任礼部主事,监督会同馆。尚书王琼和都御史彭泽有矛盾,因为彭泽派遣使者去吐鲁番用金币赎回哈密城印作为他的罪行,唆使吐鲁番人在馆中揭露彭泽的恶行,诱使张澯签署文件,并说:‘彭泽所做的事情,是南宋覆灭的先例。事情成功后,我会提升你的官职。’张澯坚决拒绝说:‘王公错了。彭泽和吐鲁番的檄文都在,这怎么能和南宋和亲戎狄相比。过去范仲淹也曾写信给元昊,难道只有彭泽吗?’他拒绝签署文件。不久之后,他升任员外郎,却在杖刑下死去。
仵瑜,字忠父,是蒲圻人。他的父亲仵绅,曾任工部主事。仵瑜年轻时就很有志向,正德十二年脱去布衣担任官职,就因病辞职。后来被起用补任礼部主事,又因病辞职回家。世宗即位后,他被起用恢复原职。他上疏陈述了十件事情:勤圣学、笃亲亲、开言路、敬大臣、选诤臣、去浮屠、拯困穷、重守令、修武备、储人材。之后,他在杖刑下死去。
臧应奎,字贤徵,是长兴人。在正德十二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南京车驾主事。进贡的宦官索要超过限额的船只,他坚决裁减。宦官派遣士兵在部门中喧哗,他大声斥责左右的人抓住他们,然后逃走。他的生母去世,按照法律不能承重,他坚持私人丧事三年。后来进入朝廷任礼部主事,不久后因杖刑而死。应奎在湛若水的门下学习,以成为圣贤为目标。他曾经路过文庙,对朋友说:‘我们这些人死后,也应当在其中被供奉’,他的志向就是这样。
郎中胡琏,字重器,是新喻人。在正德六年考中进士,官至刑部。他曾因谏诤武宗南巡而受到杖刑。
主事余祯,字兴邦,是奉新人。在正德九年考中进士。
司务李可登,字思善,是辉县人。在弘治末年考中乡试。他们都担任过兵部官员。李可登一向慷慨,以忠义自许,最终实现了他的志向。
户部主事安玺,是宛平人。在正德十六年考中进士。
刑部主事殷承叙,是江夏人。在正德九年考中进士。
穆宗继位后,追赠胡琏为太常少卿,张澯为太仆少卿,仵瑜、臧应奎、殷承叙、安玺、余祯为光禄少卿,李可登为寺丞。
郭楠,字世重,是晋江人。在正德九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浦江知县。考核成绩最优,后来升任御史。世宗即位后,他请求召回直臣舒芬、王思、黄巩、张衍瑞等人。皇帝同意了他的请求。嘉靖元年,他核实了两广的军饷。弹劾总兵官抚宁侯朱麒贪婪懦弱,皇帝下诏加以戒饬。不久之后,他上书,请求在退朝之余接见大臣,如同祖宗的旧例。他还说,主事陈嘉言触怒了宦官,不应该逮捕。皇帝发怒,剥夺了他的俸禄。
这些大臣在朝廷上争论‘大礼’,都因此获罪。郭楠当时正在云南巡按,急忙上疏说:‘人臣侍奉君主,迎合君主意愿的不一定忠诚,触怒君主的不一定悖逆。现在群臣在朝廷上跪拜呼号,有的被鞭打至死,有的被贬谪戍边,没想到在圣明的朝代,忠诚良臣却受到这样的罪名。请求恢复活着的官员的职务,抚恤死者的家庭,这样或许能够收揽人心,保全君臣之间的道义。’皇帝非常愤怒,派遣缇骑逮捕他进行审讯,言官上书请求救援都没有被采纳。到达之后,他被投入镇抚司监狱进行严刑逼供,又在朝廷上受到杖刑,被剥夺官籍。
起初,众人已经去世,朝廷大臣没有人敢上报。后来,府经历俞敬上奏说:‘学士丰熙等人因为冒犯皇帝的威严,被关进监狱严刑拷打。这些大臣的行为虽然狂妄悖逆,但他们的心确实是忠诚的。现在听说给事中裴绍宗、编修王相、主事余祯等人已经去世,被关押在狱中的丰熙等人也快要死了。那些在床上呻吟,伤口严重无法起身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我私下认为,献皇帝的神主已经迎入庙中,正是应该赦免他们的过错,宽恕他们的罪行,向天下展示大孝。希望陛下能够平息雷霆般的怒火,施以雨露般的恩泽。已经去世的人要关心他们的家人,快要死去的人要宽恕他们,让臣子们不再因为言论而有所忌讳,这对国家来说是幸运的。’
通政司经历李继先也上奏说:‘陛下追封尊号,这是人子的至情,实在不能阻止。大臣们一时冲动触犯了天威,受到严厉的责罚,结果有十多人死去。大臣们纷纷离职,小臣们苟且偷生。如今大同发生变故,竟然没有一个人上疏、献策,大小臣子们意志消沉,气焰低落,这也可见一斑。请求陛下录用并关心已故的人,赦免被贬谪的人,追封那些离开国家的人,对在位的人给予宽容和假释,让他们各自提出边防策略。我愚昧至极,不知所言。’皇帝都没有理会。
第二年三月,御史王懋上奏说:‘朝廷大臣因议论礼仪而死在杖刑下的人有十七人,他们的父母妻子颠沛流离,值得同情,请求赐予优待和抚恤,赠予官职和荫庇。’皇帝非常愤怒,将王懋贬谪到四川高县担任典史。过了几天,楠的奏疏到了。皇帝更加愤怒,于是逮捕他并进行审判,剥夺了他的官籍。六年的春天,因为灾害的变异进行反省,根据吏部的建议,给了楠一个官职,担任吉水教谕。最终成为南宁知府。
赞曰:‘大礼’之争,群臣至撼门恸哭,也是过于激烈和愚蠢了。然而再次受到廷杖,或者死去,或者被贬斥,终身被废黜,这又是多么悲惨啊。杨慎博学多才,在文学方面有很高的成就。王思、张翀等人,有的在武宗朝接受忠言,有的在世宗初政时直言不讳,侃侃而谈,死于官职之下,不仅仅是因为意气用事而一时立功。’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八十-注解
杨慎:杨慎,字用修,明代著名文学家、政治家,新都(今四川成都)人。少师廷和之子,明代著名的文学家、思想家,也是明代中期著名的政治家。他在文学上以诗、词、赋、文著称,尤其擅长诗词,是明代文学的代表人物之一。
王思:王思,字宜学,明代文学家,太保直曾孙。正德六年进士,后授编修。他在文学上以辞赋著称,尤其擅长散文。
张翀:张翀,明代文学家,曾任翰林院编修。他在文学上以诗歌著称,与杨慎、王思等人齐名。
刘济:刘济,明代官员,曾任给事中。在文中,他与杨慎、安磐、张汉卿、张原等人一同被贬谪。
安磐:安磐,明代官员,曾任给事中。在文中,他与刘济、张汉卿、张原等人一同被贬谪。
张汉卿:张汉卿,明代官员,曾任给事中。在文中,他与刘济、安磐、杨慎等人一同被贬谪。
张原:张原,明代官员,曾任给事中。在文中,他与刘济、安磐、张汉卿等人一同被贬谪。
毛玉:毛玉,明代官员,字国珍,后改字用成,云南右卫军家子,出身于良乡人。弘治十八年进士,正德五年擢升南京吏科给事中,因直言进谏而著称。
王时柯:王时柯,明代官员,因直言进谏而著称。
郑本公:郑本公,明代文学家,具体生平事迹不详。
张曰韬:张曰韬,字席珍,莆田人,明代官员,正德十二年进士,曾任常州推官等职。
杨淮:杨淮,明代文学家,字申良。他在文学上以诗歌著称,与杨慎等人齐名。
张澯:张澯,明代文学家,字仵瑜、臧应奎、胡琏、余祯、李可登、安玺、殷承叙。他在文学上以诗歌著称,与杨慎等人齐名。
郭楠:郭楠,明代文学家,字俞敬、李继、王懋。他在文学上以诗歌著称,与杨慎等人齐名。
丁继母忧:丁继母忧,指杨慎因继母去世而守丧。
翰林修撰:翰林修撰,明代官职,翰林院中的文职官员,负责起草诏书、奏疏等。
武宗微行:武宗微行,指明武宗朱厚照私访。
经筵讲官:在皇帝的讲经堂中负责讲解经书的官员。
赎刑:赎刑,古代刑罚之一,指犯人可以通过缴纳一定数量的财物来赎免刑罚。
正德六年殿试第一:正德六年殿试第一,指杨慎在正德六年(1511年)的殿试中取得第一名。
翰林学士:翰林学士,明代官职,翰林院中的高级官员,负责起草诏书、奏疏等。
程颐、朱熹之说:程颐、朱熹之说,指程颐和朱熹的理学思想。
冷褒、段犹之余:冷褒、段犹之余,指冷褒和段犹的学说。
廷杖:廷杖,指在朝廷上用杖刑处罚官员。
谪戍:谪戍指被贬谪到边远地区服兵役。
锦衣冒滥官:锦衣冒滥官,指穿着锦衣卫制服的官员。
星有注张,又作汪张,是何星也?:星有注张,又作汪张,是何星也?”,指武宗询问关于某颗星的问题。
钦天监:钦天监,古代官署名,负责天文、历法、气象等事务。
周礼、史记、汉书:周礼、史记、汉书,指古代的《周礼》、《史记》、《汉书》等历史文献。
武宗实录:武宗实录,指关于明武宗朱厚照的官方史书。
资性不足恃:资性不足恃,指人的天赋才能不足以依赖。
日新德业:日新德业,指不断更新自己的品德和事业。
议礼故:议礼故,指关于礼仪的讨论。
正朝之外,日奏事左顺门,又不时召对便殿:正朝之外,日奏事左顺门,又不时召对便殿”,指皇帝除了正朝之外,还会在左顺门处理事务,并且不时在便殿召见官员。
乾清宫灾:乾清宫灾,指乾清宫发生火灾。
传奉:传奉,指皇帝通过使者传达命令。
内批:内批,指皇帝在宫内下达的命令。
六卿:六卿,指古代的六部尚书,即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
朝宁不勤政,太庙不亲享:朝宁不勤政,太庙不亲享”,指皇帝不勤于朝政,不亲自到太庙祭祀。
两宫旷于问安,经筵倦于听讲:两宫旷于问安,经筵倦于听讲”,指皇帝不关心两宫(指皇后和太子)的安危,也不愿意听讲经书。
《书》曰:‘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书》曰:‘甘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指引用《尚书》中的话来表达对皇帝行为的担忧。
厮养杂侍,禁卫不严:厮养杂侍,禁卫不严”,指宫中的侍从和守卫不够严谨。
斯养杂侍,禁卫不严:斯养杂侍,禁卫不严”,指宫中的侍从和守卫不够严谨。
宸濠:宸濠,指宁王朱宸濠,因谋反被诛。
赞军议:赞军议,指协助军事会议。
世宗:世宗,指明世宗朱厚熜,明朝皇帝。
嗣位:继承皇位。
故官:原来的官职。
俸:官吏的薪俸。
思:指上文中的某位官员,具体姓名未提及。
辞:辞去。
敢言之气:敢于直言的气概。
壅蔽:阻塞、蒙蔽。
奸:奸臣。
邪僻阿徇:邪恶偏僻,曲意迎合。
蛊惑:迷惑。
尧、舜之治:指古代传说中的尧、舜时期的理想政治。
谴责:责备。
先朝:前朝,即已故的皇帝在位时的朝代。
迁俸:提高薪俸。
大礼:大礼,指古代皇帝登基后的重大礼仪。
同官:同一官职的官员。
乞罢归:请求辞官回家。
左顺门:左顺门是明朝皇宫中一个重要的门,官员上奏或求见皇帝时常常在此处等候。
诏狱:皇帝下诏逮捕的监狱。
杖:古代的一种刑罚,用杖击打。
病创:因受伤而生病。
荫:因先辈的功绩或官职而受到恩惠。
赠官:死后追赠官职。
改斋:思的别号。
庶吉士:明朝科举考试后选拔的预备官员。
编修:编修是古代官名,负责编纂史书等文献。
豪迈:豪放不羁。
尚志节:崇尚节操。
笃孝:非常孝顺。
晏如:形容生活简朴,不以为意。
额外贡献:超出规定之外的上供。
内官:内官,指宫廷中的宦官。
镇守:地方上的军事和行政长官。
内臣:宫廷内的官员。
封疆:边疆地区。
诸镇守:各个地方的镇守官。
学士:古代的学术官员。
礼科都给事中:明朝官职,负责礼仪事务的官员。
紫禁:故宫的别称。
祷祠:祈祷祭祀。
科仪:宗教仪式。
赏赉:赏赐。
嫔御:皇帝的妃嫔。
飞燕:指赵飞燕,汉代美女,以美貌著称。
婉儿:指上官婉儿,唐代才女,以才情著称。
左道:邪术。
斋醮:斋醮是道教中的一种宗教仪式,包括斋戒和醮祭两部分,目的是为了祈求神灵的庇佑和消灾祈福。
宫壶:指皇宫。
荒淫:淫乱。
邪妄:邪恶荒谬。
成汤:商朝的开国君主,以贤德著称。
六事:成汤自我反省的六个方面。
末作:指不切实际的作品。
奇巧:奇特而巧妙。
闾阎:民间。
采运:采集和运输。
女谒:指宫中女子出宫拜见皇帝。
苞苴:指贿赂。
谗夫:说人坏话的人。
谄佞:谄媚奉承。
宗庙:祖先的庙宇。
批答:批复。
惎间:挑拨离间。
斧钺:古代的刑具,象征刑罚。
报闻:上报并告知。
考献帝:祭祀献帝。
伯考:伯父。
不纳:不接受。
给事中:给事中是古代官名,是朝廷中的一种官职,负责向皇帝上奏章疏,监察六部等官署,是皇帝与官员之间的联络桥梁。
户部尚书:户部尚书是古代官名,户部是掌管全国户籍、田赋、税收等财政事务的部门,尚书是户部的最高长官。
帝:帝指皇帝,此处指明朝的皇帝。
廷臣:廷臣指朝廷中的官员。
刑部:刑部是古代官署名,掌管全国刑罚、狱政等司法事务。
疏:疏指的是上书,这里指奏章。
朋邪害正:朋邪指结党营私的人,害正指危害正直的人,这里指赵鉴等官员结党营私,陷害正直的人。
义罔忠:义罔指正义被蒙蔽,忠指忠诚,这里指翀等官员忠诚被蒙蔽。
进:进在这里指提拔,提升官职。
东宫册立:东宫指皇太子居住的地方,册立指皇太子被正式立为太子。
厂卫:厂卫是明朝的一种特殊机构,负责宫廷的安全和皇帝的警卫。
三法司:三法司指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是明朝的最高司法机构。
锦衣卫:明代的一种特殊军职,负责皇帝的安全。
宸濠逆谋:宸濠指朱宸濠,逆谋指谋反的阴谋。
大礼议:大礼议是明朝嘉靖年间关于皇帝祭祀礼仪的一场争议。
郎中:郎中是古代官名,是六部中各司的主官之一。
谪:谪指被贬谪,即被降职或贬到边远地区。
册立:册立指正式立为太子或皇后等。
兴献帝:兴献帝,指明兴献王朱祐杬,明世宗的父亲。
谥法:谥法是古代对已故皇帝、皇后、贵族等给予的尊称。
势不俱尊:势不俱尊指两种或多种势力不能同时被尊崇。
亵服:亵服指不庄重的服装。
大不敬:大不敬指对皇帝不敬的行为。
夤缘:夤缘指的是攀附权贵,谋求私利。
憸邪:憸邪指狡猾邪恶的人。
游说:游说指劝说或游说别人。
黜革:黜革指罢免或革除官职。
讼冤:讼冤指为某人申冤。
谪治:谪治指贬谪并加以惩治。
番僧:番僧指的是来自外国的僧侣,这里特指来自印度的僧侣。
锁南绰吉:锁南绰吉是当时的一位番僧的名字。
豹房:豹房是明朝皇帝的私房,用于居住和娱乐。
刘允:刘允是明朝的一位宦官。
西域:西域指的是中国西北部的边疆地区。
糜费:糜费指的是浪费、耗费。
流谤:流谤指的是流传的诽谤之言。
降革:降革指的是贬职。
香:香指的是焚香,这里指烧香拜佛。
坛:坛指的是举行宗教仪式的场所。
锦衣:锦衣指的是锦衣卫,明朝的一种特殊军职。
旗校:旗校指的是军队中的校尉。
王邦奇:王邦奇是当时的一位旗校。
铸铜板:铸铜板是明朝时期一种酷刑,将犯人绑在铜板上,用火烤炙。
种妖言:种妖言是指散布妖言,扰乱民心。
帑金:帑金指的是国库中的金银财宝。
涿州薰皮厂:涿州薰皮厂是明朝时期的一个官办工厂。
鹰房草场:鹰房草场是明朝时期的一个官办牧场。
藩邸:藩邸指的是王侯的府邸。
庄田:庄田指的是官府或贵族拥有的田地。
内库:内库指的是皇宫中的库房。
计部:计部指的是明朝的财政部门。
太仓:太仓指的是国库。
户部:户部指的是明朝的财政部门。
括户部之银:括户部之银指的是搜刮户部的银两。
京仓:京仓指的是国都的仓库。
计部之粟:计部之粟指的是计部的粮食。
郡邑小民:郡邑小民指的是地方上的平民。
遗贤:遗贤指的是被遗忘或未被重用的贤才。
皇号:皇号指的是皇帝的称号。
裁节:裁节指的是节省开支。
光禄少卿:光禄少卿是明朝的一个官职,负责宫廷宴会等事宜。
刘瑾:刘瑾,明代宦官,权倾朝野,后因谋反被诛。
焦芳:焦芳,明代官员,曾为大学士,因与刘瑾勾结而被指控乱天下。
刘宇:刘宇,明代官员,与焦芳一同被指控乱天下。
显僇扁:显僇扁,古代刑罚,指公开羞辱。
留都:留都,指古代帝王在首都之外设立的政治中心。
外艰去:外艰去,指因家庭原因离职。
邸:邸,指皇帝的行宫。
武宗:武宗,指明武宗朱厚照,明朝皇帝。
请托:请托,指通过关系请求他人帮忙。
侥幸之门:侥幸之门,指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得利益的机会。
蛊惑之隙:蛊惑之隙,指被迷惑的机会。
曹嘉:曹嘉,明代官员,因分廷臣四等品题而被贬。
范仲淹:范仲淹,北宋政治家、文学家,有《百官图》。
房玄龄:房玄龄,唐代政治家,有《房玄龄传》。
黄福:黄福,明代官员,有《黄福传》。
解缙:解缙,明代文学家,有《解缙传》。
谷大用:谷大用,明代宦官。
魏彬:魏彬,明代宦官。
裴绍宗:裴绍宗,明代官员,有直言进谏的事迹。
太祖:太祖,指明太祖朱元璋,明朝开国皇帝。
郊祀:郊祀,指古代皇帝在郊外祭祀天地的大礼。
唐皋:唐皋,明代官员。
桂萼:桂萼,明代官员,因迎合皇帝而得宠。
薛蕙:薛蕙,明代官员。
陈相:陈相,明代官员。
段续:段续,明代官员。
胡侍:胡侍,明代官员。
席书:席书,明代官员,曾任礼部尚书。
方献夫:方献夫,明代官员。
张璁:张璁,明代官员。
余翱:余翱,明代官员,因直言进谏而著称。
张佐:张佐,明代宦官。
乾清宫:乾清宫,明代皇宫中的宫殿。
国戚:国戚,指皇室的亲戚。
东宫:东宫,指太子居住的地方。
辽东:辽东,指中国东北的一个地区。
副总兵:副总兵,明代军事官职。
都指挥:都指挥,明代军事官职。
刘最:刘最,明代官员。
太庙:太庙,古代皇帝祭祀祖先的庙宇。
大内:大内,指皇宫。
黄绾:黄绾,明代官员。
黄宗明:黄宗明,明代官员。
谢病归:谢病归,因病辞职回家。
邢如默:邢如默,明代官员。
贾准:贾准,明代官员。
正德十二年进士:正德十二年(1517年)的进士,指科举考试中取得进士称号的人。
常州推官:推官,官名,宋代以后为府、州、县的主官,掌管司法审判。
江彬:江彬,明代宦官,武宗南巡时,江彬随行,权势滔天。
纵其党横行州县:纵容他的党羽在州县横行霸道。
兼绾府县印:同时掌管府和县的印章,即兼任两地的行政长官。
父老:指地方上的老年有德行的人。
释囚徒:释放囚犯。
瓦石:瓦片和石头,这里指攻击的工具。
累骑:众多骑马的人。
巡按御史:巡按御史,官名,明清时期负责巡视地方监察的官员。
东郊行部:东郊的巡按部门。
驰使:派人快速传递消息。
织造:指官府组织的丝绸织造。
阁臣:指内阁的大臣。
中旨:皇帝的亲笔诏书。
尚书:官名,明清时期中央六部之一的长官。
谒:拜见。
诰赠:死后追赠官职。
乡荐:乡试中举,指通过地方科举考试的人。
招远知县:招远县的地方行政长官。
谳:审理案件。
通判:官名,明清时期地方行政官员,协助知府、知县等处理政务。
释褐:脱去平民衣服,指开始做官。
谢病去:因病辞职。
引疾归:称病辞职回家。
伏阙:跪在皇帝的宫门前。
光禄寺:官署名,明清时期掌管皇室饮食和宴会的机构。
镇抚司:官署名,明清时期负责刑狱的机构。
籍:户籍,指个人的身份记录。
宸严:宸严,指皇帝的威严,宸是古代对皇帝的尊称,严表示威严。
系狱:系狱,指被关押在监狱中。
拷讯:拷讯,指用刑讯逼供的方式审问。
狂悖:狂悖,指行为狂放悖理,不遵常理。
忠诚:忠诚,指对国家或君主忠诚不二。
献皇帝:献皇帝,指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庙号。
神主:神主,指供奉祖先的牌位。
庙:庙,指供奉神灵或祖先的殿堂。
霁雷霆之威:霁雷霆之威,比喻停止严厉的惩罚或批评。
雨露之泽:雨露之泽,比喻恩泽广施。
恤其后:恤其后,指关心其家属。
垂亡:垂亡,指即将死亡。
通政司:通政司,明朝官署名,负责传达皇帝的命令和奏章。
追崇尊号:追崇尊号,指追封尊贵的称号。
人子至情:人子至情,指人作为子女的本性中最真挚的情感。
冒触天威:冒触天威,指触犯皇帝的威严。
大同告变:大同告变,指大同地区发生变故。
进一疏、画一策:进一疏、画一策,指上疏或提出策略。
志不奋而气不扬:志不奋而气不扬,指没有奋发向上的志向和气魄。
废锢终身:废锢终身,指被废除官职并终身不得为官。
博物洽闻:博物洽闻,指知识广博,见闻丰富。
侃侃凿凿:侃侃凿凿,指说话理直气壮,有说服力。
死节官下:死节官下,指为坚守节操而死于官职之下。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八十-评注
先是,诸人既死,廷臣莫敢上闻。
此句开篇即点明背景,描述了一群人因触怒皇帝而被处死,导致朝廷官员不敢再上报此事。‘先’字暗示了事件的严重性,‘既’字则表明了事件的既成事实,为后续的议论和反思奠定了基调。
后府经历俞敬奏言:‘学士丰熙等皆以冒触宸严,系狱拷讯。诸臣迹虽狂悖,心实忠诚。今闻给事裴绍宗、编修王相、主事余祯等俱已死,熙等在狱者亦垂亡矣。其呻吟衽席,创重不能起者,又不知凡几。窃惟献皇帝神主已奉迎入庙,正宜赦过宥罪,章大孝于天下。望霁雷霆之威,施雨露之泽。已死者恤其后,垂亡者宥其身,使人臣无复以言为讳,宗社之幸也。’
俞敬的奏言表达了对被囚禁和处死的官员的同情,他认为这些官员虽然行为狂悖,但内心忠诚。他提出应该宽恕他们的罪行,并以此彰显孝道。‘冒触宸严’和‘系狱拷讯’等词汇描绘了当时的政治环境,充满了恐惧和压迫。俞敬的言论体现了儒家思想中的仁政理念,以及对人伦道德的重视。
通政司经历李继先亦上言:‘陛下追崇尊号,乃人子至情,诚不容已。群臣一时冒触天威,重得罪谴,死者遂十余人。大臣纷纷去位,小臣苟默自容。今日大同告变,曾无一人进一疏、画一策者,则小大之臣,志不奋而气不扬,亦可见矣。乞录恤已死,赦还谪戍,追复去国诸臣,而在位者委任宽假之,使各陈边计。臣愚不胜忄卷忄卷。’帝皆不省。
李继先的奏言则从另一个角度出发,他认为皇帝的追崇行为是人之常情,但群臣因冒犯天威而遭受重罚,甚至有十余人死亡。他批评了当时朝廷的冷漠和无能,呼吁皇帝宽恕已死官员,赦免被贬谪者,并重新启用他们。‘人子至情’和‘志不奋而气不扬’等词汇体现了对皇帝和朝廷的忠诚与期望,同时也流露出对当时政治环境的失望。
明年三月,御史王懋言:‘廷臣以议礼死杖下者十有七人,其父母妻子颠沛可悯,乞赐优恤,赠官录荫。’帝大怒,谪懋四川高县典史。逾数日,而楠疏至。帝益怒,遂逮治削籍。
王懋的奏言进一步揭示了朝廷的残酷和无情,他提出对因议礼而死官员的家属进行优待。然而,他的提议触怒了皇帝,导致他被贬谪。这一事件反映了当时政治斗争的残酷性,以及皇帝的专断和不可预测性。
六年春,以灾变修省,从吏部言量与楠一官,得吉水教谕。终南宁知府。
此句描述了王懋最终得到了一个官职,并最终担任南宁知府。这一转变反映了当时政治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同时也展现了王懋在逆境中的坚持和奋斗。
赞曰:‘大礼’之争,群臣至撼门恸哭,亦过激且戆矣。然再受廷杖,或死或斥,废锢终身,抑何惨也。
这段赞语对‘大礼’之争进行了总结,认为虽然群臣的行为过激,但他们的忠诚和勇气值得赞扬。然而,他们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包括被廷杖、死亡或被贬斥,甚至终身被废锢。这一描述反映了当时政治斗争的残酷性和无情。
杨慎博物洽闻,于文学为优。王思、张翀诸人,或纳谏武宗之朝,或抗论世宗初政,侃侃凿凿,死节官下,非徒意气奋发立效一时已也。
这段赞语对几位历史人物进行了评价,杨慎、王思、张翀等人均在各自的领域有所建树,他们或纳谏、或抗论,展现了忠诚和勇气。‘博物洽闻’、‘侃侃凿凿’等词汇突出了他们的博学多才和坚定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