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张廷玉(1672年-1755年),清代史学家,明史的主要编撰者之一。他在清朝历代史书的编撰上都有杰出贡献,《明史》作为清朝史学中的巨著之一,也是张廷玉的重要功绩之一。
年代:成书于清代(约18世纪)。
内容简要:《明史》是清代历史学家所编的关于明朝的史书,详细记录了明朝自建立到灭亡的全过程,内容涉及明朝的政治、军事、外交、经济等各方面的历史。书中不仅详细叙述了历代明朝皇帝的治国理念、政治改革与军事战略,还深入分析了明朝灭亡的原因。《明史》是中国古代史学中最重要的史书之一,全面反映了明朝的历史进程、社会风貌和文化成就,是研究中国历史不可或缺的资料。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五十九-原文
王骥(孙瑾) 徐有贞 杨善(李实 赵荣 霍瑄 沈固) 王越
王骥,字尚德,束鹿人。长身伟干,便骑射,刚毅有胆,晓畅戎略。中永乐四年进士。为兵科给事中,使山西,奏免盐池逋课二十余万,寻迁山西按察司副使。
洪熙元年入为顺天府尹。宣德初,擢兵部右侍郎,代顾佐署都察院。久之,署兵部尚书。九年命为真。
正统元年奉诏议边事,越五日未奏。帝怒,执骥与侍郎邝埜下之狱。寻得释。阿台、朵儿只伯数寇甘、凉,边将屡失利。侍郎柴车、徐晞,都御史曹翼相继经理边务,未能制。二年五月命骥往,许便宜行事。骥疾驱至军,大会诸将,问“往时追敌鱼儿海子,先退败军者谁”。佥曰“都指挥安敬”。骥先承密旨戮敬,遂缚敬斩辕门,并宣敕责都督蒋贵。诸将皆股慄。骥乃大阅将士,分兵画地,使各自防御,边境肃然。阅军甘、凉,汰三之一。定更番法,兵得休息而转输亦省。
俄阿台复入寇。帝以任礼为平羌将军,蒋贵、赵安为副,骥督军。三年春,偕诸将出塞,以贵为前锋,而自与任礼帅大军后继,与贵约曰:“不捷,无相见也。”贵击敌石城,敌走兀鲁乃。贵帅轻骑二千五百人出镇夷,间道兼行,三日夜及之。擒左丞脱罗,斩首三百余,获金银印各一,驼马兵甲千计。骥与礼自梧桐林至亦集乃,擒枢密、同知、佥院十五人,万户二人。降其部落,穷进至黑泉。而赵安等出昌宁,至刁力沟,亦擒右丞、达鲁花赤三十人。分道夹击,转战千余里,朵儿只伯远遁。论功,贵、礼皆封伯,而骥兼大理卿,支二俸。寻召还,理部事。
久之,麓川之役起。麓川宣慰使思任发叛,数败王师。黔国公沐晟讨之,不利,道卒。以沐昂代。昂条上攻取策,征兵十二万人。中官王振方用事,喜功名,以骥可属,思大举。骥亦欲自效。
六年正月遂拜蒋贵平蛮将军,李安、刘聚为副,而骥总督军务,大发东南诸道兵十五万讨之。刑部侍郎何文渊、侍讲刘球先后疏谏,不纳。濒行,赐骥、贵金兜鍪、细铠、蟒绣绯衣、朱弓矢。骥请得以便宜从事。驰传至云南,部署诸将,遣参将冉保由东路趋孟定,大军由中路至腾冲,分道夹击。是年十一月,与贵以二万人趋上江,围其寨,五日不下。会大风,纵火焚栅,拔之,斩首五万余级。进自夹象石,渡下江,通高黎贡山道。闰月至腾冲,长驱抵杉木笼山。贼乘高据险,筑七垒相救。骥遣参将宫聚、副将刘聚分左右翼缘岭上,而自将中军奋击之,贼大溃,乘胜至马鞍山。
逾月,抵贼巢。山陡绝,深堑环之。东南面江,壁立不可上。骥遣前军觇贼,败其伏兵。贼更自间道立栅马鞍山,出大军后。骥戒军中无动,而令都指挥方瑛以六千人突贼寨,斩首数百,复诱败其象阵。会东路军冉保等已合木邦、车里、大侯诸土军,破乌木弄、戛邦诸寨。遣别将守西峨渡,防贼轶,刻期与大军会。骥乃督诸将环攻其七门,积薪纵火。风大作,贼焚死无算,溺江死者数万人。思任发携二子走孟养。获其虎符、金牌、宣慰司印及所掠腾冲诸卫所印章三十有奇。犁其巢穴,留兵守之而还。
明年四月遣偏师讨维摩土司韦郎罗。郎罗走安南,俘其妻子。传檄安南,缚之以献。五月,师还。帝遣户部侍郎王质赍羊酒迎劳,赐宴奉天门。封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上柱国、靖远伯,岁禄千二百石,世袭指挥同知,赐貂蝉冠玉带。贵进侯,刘聚等迁赏有差。从征少卿李蕡,郎中侯琎、杨宁皆擢侍郎,士卒赐予加等。府库为竭。
思任发之窜缅甸也,其子思机发复帅余众居者蓝,乞入朝谢罪。廷议因而抚之,王振不可。是年八月复命骥总督云南军务,帅参将冉保、毛福寿以往。未至而思机发遣弟招赛入贡,缅甸亦奏获思任发,要麓川地。朝廷不纳其贡,且敕骥图缅甸,骥因请济师。
八年五月复命蒋贵为平蛮将军,调土兵五万往,发卒转饷五十万人。骥初檄缅甸送思任发。缅人阳听命,持两端。是年冬,大军逼缅甸,缅人以楼船载思任发觇官军,而潜以他舟载之归。骥知缅人资木邦水利为唇齿,且虑思机发将以献其父故仇之,故终不肯献思任发。骥乃趋者蓝,破思机发巢,得其妻子部落,而思机发独脱去。
明年召还,加禄三百石,命与都御史陈镒巡延绥、宁夏、甘肃诸边。初,宁夏备边军,半岁一更。后边事亟,三年乃更。军士日久疲罢,又益选军余防冬,家有五六人在边者,军用重困。骥请岁一更,当代者以十月至,而代者留至来年正月乃遣归,边备足而军不劳。帝善其议,行之诸边。当是时,缅人已以思任发来献,而思机发窃驻孟养地,屡遣使入贡谢罪。中外咸愿罢兵。振意终未慊,要思机发躬入朝谢。
沐斌帅师至金沙江招之,不至。谕孟养执之以献,亦不听命。于是振怒,欲尽灭其种类。
十三年春复命骥总督军务,宫聚为平蛮将军,帅师十五万人往。
明年造舟浮金沙江,蛮人栅西岸拒守。
官军联舟为浮桥以济,拔其栅,进破鬼哭山,连下十余寨,坠溺死者无算。
而思机发终脱去,不可得。
是时,官军逾孟养。至孟冉阝海。
地在金沙江西,去麓川千里,自古兵力所不至,诸蛮见大军皆震怖。
而大军远涉,骥虑馈饷不继,亟谋引还。
时思机发虽遁匿,而思任发少子思陆复拥众据孟养。
骥度贼终不可灭,乃与思陆约,立石表,誓金沙江上,曰:‘石烂江枯,尔乃得渡。’遂班师。
骥凡三征麓川,卒不得思机发。
议者咎骥等老师费财,以一隅骚动天下。
而会川卫训导詹英抗疏劾之,大略谓:‘骥等多役民夫,舁彩绘,散诸土司以邀厚利。擅用腐刑,诡言进御,实充私役。师行无纪,十五万人一日起行,互相蹂践。每军负米六斗,跋陟山谷,自缢者多。抵金沙江,徬徨不敢渡;既渡不敢攻;攻而失都指挥路宣、翟亨等。俟贼解,多捕鱼户为俘。以地分木邦、缅甸,掩败为功。此何异李宓之败,而杨国忠以捷闻也。’
奏下法司。
王振左右之,得不问。
而命英从骥军自效。
英知往且获罪,匿不去。
当是时,湖广、贵州诸苗,所在蜂起,围平越及诸城堡,贵州东路闭。
骥至武昌,诏还军讨苗。
会英宗北狩,群臣劾王振并及骥。
以骥方在军,且倚之平苗,置弗问。
命佩平蛮将军印,充总兵官,侍郎侯琎总督军务。
已而苗益炽,众至十余万。
平越被围半岁,巡按御史黄镐死守,粮尽掘草根食之,而骥顿军辰、沅不进。
景泰元年,镐草疏置竹筒中,募人自间道出,闻于朝。
更命保定伯梁珤为平蛮将军,益兵二万人。
侯琎自云南督之前,疾战,大破贼,尽解诸城围。
而骥亦俘刬平王虫富等以献。
骥还,命总督南京机务。
其冬,乞世券,与之。
南畿军素偷惰。
骥至,以所驭军法教之。
于谦弗重也,朝廷以其旧臣宠礼之。
三年四月,赐敕解任,奉朝请。
骥年七十余,跃马食肉,盛声伎如故。
久之,石亨、徐有贞等奉英宗复辟,骥与谋。
赏稍后,上章自讼,言:‘臣子祥入南城,为诸将所挤,堕地几死。今论功不及,疑有蔽之者。’
帝乃官祥指挥佥事。
而命骥仍兵部尚书,理部事,加号奉天翊卫推诚宣力守正文臣、光禄大夫,余如故。
数月请老,又三年乃卒,年八十三。
赠靖远侯,谥忠毅。
传子瑺及孙添。
添尚嘉善长公主。
再传至孙瑾。
嘉靖初,提督三千营,协守南京,还掌左府。
久之,佩征蛮将军印,镇两广。
广东新宁、新兴、思平间多高山丛箐,亡命者辄入诸瑶中,吏不得问,众至万余人,流劫高要、阳江诸县。
官军讨之,辄失利。
三十五年春,瑾与巡抚都御史谈恺檄诸路土兵诛其魁陈以明,悉平诸巢。
捷闻,加太子太保。
而扶藜、葵梅诸山峒冯天恩等,据险为寇者亦数十年。
瑾复督军分道进剿,破巢二百余,复以功荫一子锦衣百户。
言官劾其暴横,召还。
爵传至明亡乃绝。
徐有贞,字元玉,初名珵,吴人。
宣德八年进士。
选庶吉士,授编修。
为人短小精悍,多智数,喜功名。
凡天官、地理、兵法、水利、阴阳方术之书,无不谙究。
时承平既久,边备媮惰,而西南用兵不息,珵以为忧。
正统七年疏陈兵政五事,帝善之而不能用。
十二年进侍讲。
十四年秋,荧惑入南斗。
珵私语友人刘溥曰‘祸不远矣’,亟命妻子南还。
及土木难作,郕王召廷臣问计。
珵大言曰:‘验之星象,稽之历数,天命已去,惟南迁可以纾难。’
太监金英叱之,胡濙、陈循咸执不可。
兵部侍郎于谦曰:‘言南迁者,可斩也。’
珵大沮,不敢复言。
景帝即位,遣科道官十五人募兵于外,珵行监察御史事,往彰德。
寇退,召还,仍故官。
珵急于进取,自创南迁议为内廷讪笑,久不得迁。
因遗陈循玉带,且用星术,言‘公带将玉矣。’
无何,循果加少保,大喜,因屡荐之。
而是时用人多决于少保于谦。
珵属谦门下士游说,求国子祭酒。
谦为言于帝,帝曰:‘此议南迁徐珵邪?为人倾危,将坏诸生心术。’
珵不知谦之荐之也,以为沮己,深怨谦。
循劝珵改名,因名有贞。
景泰三年迁右谕德。
河决沙湾七载,前后治者皆无功。
廷臣共举有贞,乃擢左佥都御史,治之。
至张秋,相度水势,条上三策:一置水门,一开支河,一浚运河。
议既定,督漕都御史王竑以漕渠淤浅滞运艘,请急塞决口。
帝敕有贞如軏议。
有贞守便宜。
言:‘临清河浅,旧矣,非因决口未塞也。漕臣但知塞决口为急,不知秋冬虽塞,来春必复决,徒劳无益。臣不敢邀近功。’
诏从其言。
有贞于是大集民夫,躬亲督率,治渠建闸,起张秋以接河、沁。
河流之旁出不顺者,为九堰障之。
更筑大堰,楗以水门,阅五百五十五日而工成。
名其渠曰‘广济’,闸曰‘通源’。
方工之未成也,帝以转漕为急,工部尚书江渊等请遣中书偕文武大臣督京军五万人往助役,期三月毕工。
有贞言:‘京军一出,日费不赀,遇涨则束手坐视,无所施力。今泄口已合,决堤已坚,但用沿河民夫,自足集事。’
议遂寝。
事竣,召还,佐院事。
帝厚劳之。
复出巡视漕河。
济守十三州县河夫多负官马及他杂办,所司趣之亟,有贞为言免之。
七年秋,山东大水,河堤多坏,惟有贞所筑如故。
有贞乃修旧堤决口,自临清抵济宁,各置减水闸,水患悉平。
还朝,帝召见,奖劳有加,进左副都御史。
八年正月,景帝不豫。
石亨、张辄等谋迎上皇,以告太常卿许彬。
彬曰:‘此不世功也。彬老矣,无能为。徐元玉善奇策,盍与图之。’
亨即夜至有贞家。
闻之,大喜,曰:‘须令南城知此意。’軏曰:‘阴达之矣。’
令太监曹吉祥入白太后。
辛巳夜,诸人复会有贞所。
有贞升屋览乾象,亟下曰:‘时至矣,勿失。’
时方有边警,有贞令軏诡言备非常,勒兵入大内。
亨掌门钥,夜四鼓,开长安门纳之。
既入,复闭以遏外兵。
时天色晦冥,亨、軏皆惶惑,谓有贞曰:‘事当济否?’
有贞大言‘必济’,趣之行。
既薄南城,门锢,毁墙以入。
上皇灯下独出问故,有贞等俯伏请登位,乃呼进舆。
兵士惶惧不能举,有贞率诸人助挽以行。
星月忽开朗,上皇各问诸人姓名。
至东华门,门者拒弗纳,上皇曰‘朕太上皇帝也’,遂反走。
乃升奉天门,有贞等常服谒贺,呼‘万岁’。
景帝明当视朝,群臣咸待漏阙下。
忽闻殿中呼噪声,方惊愕。
俄诸门毕启,有贞出号于众曰:‘太上皇帝复位矣!’
趣入贺。
即日命有贞兼学士,入内阁,参预机务。
明日加兵部尚书。
有贞谓亨曰:‘愿得冠侧注从兄后。’
亨为言于帝,封武功伯兼华盖殿大学士,掌文渊阁事,赐号‘奉天翊卫推诚宣力守正文臣’,禄千一百石,世锦衣指挥使,给诰券。
有贞遂诬少保于谦、大学士王文,杀之。
内阁诸臣斥遂略尽。
陈循素有德于有贞,亦弗救也。
事权尽归有贞,中外咸侧目。
而有贞愈益发舒,进见无时,帝亦倾心委任。
有贞既得志,则思自异于曹、石。
窥帝于二人不能无厌色,乃稍稍裁之,且微言其贪横状,帝亦为之动。
御史杨瑄奏劾亨、吉祥侵占民田。
帝问有贞及李贤,皆对如瑄奏。
有诏奖瑄。
亨、吉祥大怨恨,日夜谋构有贞。
帝方眷有贞,时屏人密语。
吉祥令小竖窃听得之,故泄之帝。
帝惊问曰:‘安所受此语?’
对曰:‘受之有贞,某日语某事,外间无弗闻。’
帝自是疏有贞。
会御史张鹏等欲纠亨他罪,未上,而给事中王铉泄之亨、吉祥。
二人乃泣诉于帝,谓内阁实主之。
遂下诸御史狱,并逮系有贞及李贤。
忽雷雹交作,大风折木。
帝憾悟,重违亨意,乃释有贞出为广东参政。
亨等憾未已,必欲杀之。
令人投匿名书,指斥乘舆,云有贞怨望,使其客马士权者为之。
遂追执有贞于德州,并士权下诏狱,榜治无验。
会承天门灾,肆赦。
亨、吉祥虑有贞见释,言于帝曰:‘有贞自撰武功伯券辞云‘缵禹成功’,又自择封邑武功。禹受禅为帝,武功者曹操始封也。有贞志图非望。’
帝出以示法司,刑部侍郎刘广衡等奏当弃市。
诏徙金齿为民。
亨败,帝从容谓李贤、王翱曰:‘徐有贞何大罪?为石亨辈所陷耳。其释归田里。’
成化初,复冠带闲住。
有贞既释归,犹冀帝复召,时时仰观天象,谓将星在吴,益自负。
常以铁鞭自随,数起舞。
及闻韩雍征两广有功,乃掷鞭太息曰:‘孺子亦应天象邪?’
遂放浪山水间,十余年乃卒。
有贞初出狱时,拊士权背曰:‘子,义士也,他日一女相托。’
金齿归,士权时往候之,绝不及婚事。
士权辞去,终身不言其事,人以是薄有贞而重士权。
杨善,字思敬,大兴人。
年十七为诸生。
成祖起兵,预城守有劳,授典仪所引礼舍人。
永乐元年,改鸿胪寺序班。
善伟风仪,音吐洪亮,工进止。
每朝谒引进奏时,上目属之。
累进右寺丞。
仁宗即位,擢本寺卿。
宣德六年被劾下狱,褫冠带,逾月。
正统六年,子容诈作中官书,假金于尚书吴中。
事觉,谪戍威远卫,置善不问。
久之,擢礼部左侍郎,仍视鸿胪事。
十四年八月扈驾北征。
及土木,师溃,善间行得脱。
也先将入寇,改左副都御史,与都督王通提督京城守备。
寇退,进右都御史,视鸿胪如故。
景泰元年,廷臣朝正毕,循故事,相贺于朝房。
善独流涕曰:‘上皇在何所,而我曹自相贺乎!’众愧,为之止。
是年夏,李实、罗绮使瓦剌,议罢兵,未还,而也先使至,言朝廷遣使报阿剌知院,而不遣大臣报可汗及太师,事必不济。
尚书王直等奏其言,廷议简四人为正副使,与偕行,帝命俟李实还议之。
已而实将至,乃命善及侍郎赵荣为使,赍金银书币往。
先是袁敏者,请赍服御物问上皇安,不纳。
及是,尚书胡濙等言,上皇蒙尘久,御用服食宜付善等随行,亦不报。
时也先欲还上皇,而敕书无奉迎语,自赍赐也先外,善等无他赐。
善乃出家财,悉市彼中所需者,携以往。
既至,其馆伴与饮帐中,诧善曰:‘土木之役,六师何怯也?’
善曰:‘彼时官军壮者悉南征,王司礼邀大驾幸其里,不为战备,故令汝得志耳。今南征将士归,可二十万。又募中外材官技击,可三十万。悉教以神枪火器药弩,百步外洞人马腹立死。又用策士言,缘边要害,隐铁椎三尺,马蹄践辄穿。又刺客林立,夜度营幕若猿猱。’伴色动。
善曰:‘惜哉,今皆置无用矣。’问:‘何故?’曰:‘和议成,欢好且若兄弟,安用此?’因以所赍遗之。
其人喜,悉以语也先。
明日谒也先,亦大有所遗,也先亦喜。
善因诘之曰:‘太上皇帝朝,太师遣贡使必三千人,岁必再赉,金币载途,乃背盟见攻何也?’
也先曰:‘奈何削我马价,予帛多剪裂,前后使人往多不归,又减岁赐?’
善曰:‘非削也,太师马岁增,价难继而不忍拒,故微损之。太师自度,价比前孰多也?帛剪裂者,通事为之,事露,诛矣。即太师贡马有劣弱,貂或敝,亦岂太师意耶?且使者多至三四千人,有为盗或犯他法,归恐得罪,故自亡耳,留若奚为?贡使受宴赐,上名或浮其人数,朝廷核实而予之。所减乃虚数,有其人者,固不减也。’
也先屡称善。
善复曰:‘太师再攻我,屠戮数十万,太师部曲死伤亦不少矣。上天好生,太师好杀,故数有雷警。今还上皇,和好如故,中国金币日至,两国俱乐,不亦美乎?’
也先曰:‘敕书何以无奉迎语?’
善曰:‘此欲成太师令名,使自为之。若载之敕书,是太师迫于朝命,非太师诚心也。’
也先大喜,问:‘上皇归将复得为天子乎?’
善曰:‘天位已定,难再移。’
也先曰:‘尧、舜如何?’
善曰:‘尧让舜,今兄让弟,正相同也。’
其平章昂克问善:‘何不以重宝来购?’
善曰:‘若赍货来,人谓太师图利。今不尔,乃见太师仁义,为好男子,垂史策,颂杨万世。’
也先笑称善。
知院伯毅帖木耳劝也先留使臣,而遣使要上皇复位。
也先惧失信,不可,竟许善奉上皇还。
时举朝竞奇善功,而景帝以非初遣旨,薄其赏。
迁左都御史,仍莅鸿胪事。
二年,廷臣朝正旦毕,修贺朝房。
善又曰:‘上皇不受贺,我曹何相贺也?’
三年正月加太子太保。
六年以衰老乞致仕,优诏不许。
善状貌魁梧,应对捷给。
然无学术,滑稽,对客鲜庄语。
家京师,治第郭外。
园多善果,岁时馈公卿戚里中贵,无不得其欢心。
王振用事,善媚事之。
至是又与石亨、曹吉祥结。
天顺元年正月,亨、吉祥奉上皇复辟。
善以预谋,封奉天翊卫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柱国、兴济伯,岁禄千二百石,赐世券,掌左军都督府事。
尚书胡濙颂善迎驾功,命兼礼部尚书,寻改守正文臣。
善使瓦剌,携子四人行,至是并得官。
又为从子、养子乞恩,得官者复十数人。
气势烜赫,招权纳贿。
亨辈嫉而间之,以是渐疏外。
二年五月卒。
赠兴济侯,谥忠敏。
善负才辨,以巧取功名,而憸忮为士论所弃。
其为序班,坐事与庶吉士章朴同系狱,久之,相狎。
时方穷治方孝孺党,朴言家有孝孺集,未及毁。
善从借观,密奏之。
朴以是诛死,而善得复官。
于谦、王文之戮,陈循之窜,善亦有力焉。
子宗袭爵,后革‘夺门’功,降金吾指挥使。
孙增尚公主。
李实,字孟诚,合州人。
正统七年进士。
为人恣肆无拘检,有口辨。
景泰初,为礼科给事中。
也先令完者脱欢议和,实请行。
擢礼部右侍郎以往,少卿罗绮为副。
至则见上皇,颇得也先要领,还言也先请和无他意。
及杨善往,上皇果还。
是年十月进右都御史,巡抚湖广。
五年召还,掌院事。
初,实使谒上皇,请还京引咎自责,失上皇意。
后以居乡暴横,斥为民。
赵荣,字孟仁,其先西域人。
元时入中国,家闽县。
舅萨琦,官翰林,从入都,以能书授中书舍人。
正统十四年十月,也先拥上皇至大同,知府霍瑄谒见,恸哭而返。
也先遂犯京师,奉上皇登土城,邀大臣出迓。
荣慨然请行。
大学士高谷拊其背曰:‘子,忠义人也。’解所佩犀带赠之,即擢大理右少卿,充鸿胪卿。
偕右通政王复出城朝见,进羊酒诸物。
也先以非大臣,遣之还,而邀于谦、石亨、王直、胡濙出。
景帝不遣。
改荣太常少卿,仍供事内阁。
景泰元年七月擢工部右侍郎,偕杨善等往。
敕书无奉迎语,善口辩,荣左右之,竟奉上皇归。
进左侍郎。
行人王晏请开沁河通漕运,再下廷议,言不便,遣荣往勘。
还,亦言不便。
寻奉敕会山东、河南三司相度河道。
众以荣不由科目,慢之。
荣怒,多所挞辱,又自摄衣探水深浅。
三司各上章言荣单马驰走,惊骇军民,杖伤县官,鬻廪米多取其直。
抚、按薛希琏、张琛亦以闻。
章下治河佥都御史徐有贞核奏。
法司言,荣虽失大体,终为急于国事,鬻米从人所为。
诸臣侮大臣,抗敕旨,宜逮治,希琏、琛亦宜罪。
帝令按臣责取诸臣供状,宥之。
天顺元年进尚书。
曹钦反,荣策马大呼于市曰:‘曹贼作逆,壮士同我讨罪。’
果有至者,即率之往。
贼平,英宗与李贤言,叹荣忠,命兼大理寺卿,食其俸。
七年以疾罢。
成化十一年卒。
赐恤如制。
霍瑄,字廷璧,凤翔人。
由乡举入国学,授大同通判。
正统十二年,以武进伯朱冕荐,就擢知府。
也先拥英宗至城下,瑄与理饷侍郎沈固等出谒,叩马号泣。
众露刃叱之,不为动。
上皇命括城内金帛,瑄悉所有献之,上皇嘉叹。
寇数出没大同、浑源,伺军民樵采,辄驱掠。
或幸脱归,率残伤肢体。
遗民相率入城,无所栖,又乏食。
瑄俱为奏之。
老弱听暂徙,发粟振,而所留城守丁壮除赋役。
秩满当迁,镇巡诸臣乞留。
诏加山西右参政,仍治府事。
英宗复位,征拜瑄工部右侍郎,而固亦以石亨荐,起为户部尚书。
既而巡抚上瑄治行,赐诰旌异。
初,瑄在大同,巡抚年富被逮,瑄资其家还里,为镇守太监韦力转所恶,挞之十余。
至是瑄以闻,且言力转每宴辄用妓乐,服御僣侈如王者,强取部民女为妾。
力转亦讦瑄违法事。
帝两释焉。
其年转左,赐二品服。
成化初,屡为言官所劾。
命致仕。
卒于京师。
瑄初治郡有声,晚节不检。
特以艰危时见知天子,遂久列显位。
沈固,丹阳人。
永乐中,起家乡举,积官至尚书。
石亨败,乞休去。
王越,字世昌,濬人。
长身,多力善射。
涉书史,有大略。
登景泰二年进士。
廷试日,旋风起,扬其卷去,更给卷,乃毕事。
授御史,出按陕西。
闻父讣,不俟代辄归,为都御史所劾。
帝特原之。
天顺初,起掌诸道章奏,超拜山东按察使。
七年,大同巡抚都御史韩雍召还,帝难其代,喟然曰:‘安得如雍者而任之。’
李贤荐越,召见。
越伟服短袂,进止便利。
帝喜,擢右副都御史以行。
甫至,遭母忧,夺情视事。
越乃缮器甲,简卒伍,修堡寨,减课劝商,为经久计。
成化三年,抚宁侯朱永征毛里孩,以越赞理军务。
其秋,兼巡抚宣府。
五年冬,寇入河套,延绥巡抚王锐请济师,诏越帅师赴之。
河套者,周朔方、秦河南地,土沃,丰水草。
东距山西偏头关,西距宁夏,可二千里。
三面阻河,北拊榆林之背。
唐三受降城在河外,故内地。
明初,阻河为守,延绥亦无事。
自天顺间,毛里孩等三部始入为寇,然时出没,不敢久驻。
至是始屯牧其中,屡为边患。
越至榆林,遣游击将军许宁出西路龙州、镇靖诸堡,范瑾出东路神木、镇羌诸堡,而自与中官秦刚按榆林城为声援。
宁战黎家涧,瑾战崖窑川,皆捷;右参将神英又破敌于镇羌,寇乃退。
明年正月以捷闻,越引还。
抵偏头关,延绥告警。
兵部劾越擅还。
诏弗罪,而令越屯延绥近地为援。
寇万余骑五路入掠,越令宁等击退之。
进右副都御史。
是年三月,朝廷以阿罗出等扰边不止,拜抚宁侯朱永为将军,与越共图之。
破敌开荒川,诸将追奔至牛家寨,阿罗出中流矢走。
论功,进右都御史。
又明年,越以方西征,辞大同巡抚。
诏听之,加总督军务,专办西事。
然是时寇数万,而官军堪战者仅万人,又分散防守,势不敌。
永、越乃条上战、守二策。
尚书白圭亦难之,请敕诸将守。
其年,寇复连入怀远诸堡,永、越御却之。
圭复请大举搜套。
明年遣侍郎叶盛至军议。
时永已召还,越以士卒衣装尽坏,马死过半,请且休兵,与盛偕还。
而廷议以套不灭,三边终无宁岁;先所调诸军已逾八万,将权不一,迄无成功。
宜专遣大将调度。
乃拜武靖侯赵辅为平虏将军,敕陕西、宁夏、延绥三镇兵皆受节制,越总督军务。
比至,寇方深入环庆、固原饱掠,军竟无功。
越、辅以满都鲁、孛罗忽、癿加思兰方强盛,势未可破,乃奏言:‘欲穷搜河套,非调精兵十五万不可。今馈饷烦劳,公私困竭,重加科敛,内衅可虞。宜姑事退守,散遣士马,量留精锐,就粮鄜、延,沿边军民悉令内徙。其寇所出没之所,多置烽燧,凿堑筑墙,以为保障。’
奏上,廷议不决。
越等又奏:‘寇知我军大集,移营近河,潜谋北渡,殆不战自屈。但山、陕荒旱,刍粮缺供,边地早寒,冻馁相继。以时度之,攻取实难,请从防守之策,臣等亦暂还朝。’
于是部科诸臣劾越、辅欺谩。
会辅有疾,召还,以宁晋伯刘聚代。
明年,越与聚败寇温天岭,进左都御史。
是时三遣大将,皆以越总督军务。
寇每入,小击辄去,军罢即复来,率一岁数入。
将士益玩寇,而寇势转炽。
其年九月,满都鲁及孛罗忽、癿加思兰留妻子老弱于红盐池,大举深入,直抵秦州、安定诸州县。
越策寇尽锐西,不备东偏,乃率延绥总兵官许宁、游击将军周玉各将五千骑为左右哨,出榆林,逾红儿山,涉白盐滩,两昼夜行八百里。
将至,暴风起,尘翳目。
一老卒前曰:‘天赞我也。去而风,使敌不觉。还军,遇归寇,处下风。乘风击之,蔑不胜矣。’
越遽下马拜之,擢为千户。
分兵千为十覆,而身率宁、玉张两翼,薄其营,大破之。
擒斩三百五十,获驼马器械无算,焚其庐帐而还。
及满都鲁等饱掠归,则妻子畜产已荡尽,相顾痛哭。
自是远徙北去,不敢复居河套,西陲息肩者数年。
初,文臣视师者,率从大军后,出号令行赏罚而已。
越始多选跳荡士为腹心将,亲与寇搏。
又以间觇敌累重邀劫之,或剪其零骑,用是数有功。
十年春,廷议设总制府于固原,举定西侯蒋琬为总兵官,越提督军务,控制延绥、宁夏、甘肃三边。
总兵、巡抚而下,并听节制。
诏罢琬,即以越任之,三边设总制自此始。
论功,加太子少保,增俸一级。
纪功郎中张谨、兵科给事中郭镗等论刘聚等滥杀冒功,并劾越妄奏。
越方自以功大赏薄,遂怏怏,称疾还朝。
明年与左都御史李宾同掌院事,兼督十二团营。
越素以才自喜,不修小节,为朝议所齮。
至是乃破名检,与群小关通。
奸人韦英者,以官奴从征延绥,冒功得百户。
汪直掌西厂用事,英为爪牙,赵因英自结于直。
内阁论罢西厂,越遇大学士刘吉、刘珝于朝,显谓之曰:‘汪直行事亦甚公。如黄赐专权纳赂,非直不能去。商、万在事久,是非多有所忌惮。二公入阁几日,何亦为此?’
珝曰:‘吾辈所言,非为身谋。使值行事皆公,朝廷置公卿大夫何为?’
越不能对。
兵部尚书项忠罢,越当迁,而朝命予陕西巡抚余子俊。
越弥不平,请解营务,优诏不许。
因自陈捣巢功,为故尚书白圭所抑,从征将士多未录,乞移所加官酬之。
子俊亦言越赏不酬功,乃进兵部尚书,仍掌院事。
寻加太子太保。
越急功名。
汪直初东征,越望督师,为陈钺所沮。
钺骤宠,心益艳之。
十六年春,延绥守臣奏寇潜渡河入靖虏,越乃说直出师。
诏拜保国公朱永为平虏将军,直监军,而越提督军务。
越说直令永率大军由南路,己与直将轻骑循塞垣而西,俱会榆林。
越至大同,闻敌帐在威宁海子,则尽选宣、大两镇兵二万,出孤店,潜行至猫儿庄,分数道。
值大风雨雪晦冥,进至威宁,寇犹不觉,掩击大破之。
斩首四百三十余级,获马驼牛羊六千,师不至榆林而还。
永所出道迂,不见敌,无功。
由是封越威宁伯,世袭,岁禄千二百石。
越受封,不当复领都察院,而越不欲就西班。
御史许进等颂其功,引王骥、杨善例,请仍领院事,提督团营。
从之。
明年复与直、永帅师出大同。
适寇入掠,追击至黑石崖,擒斩百二十余人,获马七百匹。
进太子太傅,增岁禄四百石。
明制,文臣不得封公侯。
越从勋臣例,改掌前军都督府,总五军营兵,督团营如故。
自是真为武人,且望侯矣。
其年五月,宣府告警,命佩平胡将军印,充总兵官。
复以直监督军务,率京军万人赴之。
比至,寇已去,因留屯其地。
至冬,而直为其侪所间,宠衰。
越等再请班师,不许。
陈钺居兵部,亦代直请。
帝切责之,两人始惧。
已,大同总兵官孙钺卒,即命越代之,而以直总镇大同、宣府,悉召京营将士还。
明年,寇犯延绥。
越等调兵援之,颇有斩获,益禄五十石。
帝是时益知越、直交结状。
大学士万安等以越有智计,恐诱直复进,乃请调越延绥以离之。
两人势益衰。
明年,直得罪,言官并劾越。
诏夺爵除名,谪居安陆,三子以功荫得官者,皆削籍,且使使赍敕谕之。
越闻使至,欲自裁,见敕有从轻语,乃稍自安。
越既为礼法士所疾,自负豪杰,骜然自如。
饮食供奉拟王者,射猎声乐自恣,虽谪徙不少衰。
故其得罪,时议颇谓太过,而竟无白之者。
孝宗立,赦还。
弘治七年,越屡疏讼冤。
诏复左都御史,致仕。
越年七十,耄矣,复结中官李广,以中旨召掌都察院事。
给事中季源、御史王一言等交章论,乃寝。
十年冬寇犯甘肃。
廷议复设总制官,先后会举七人,不称旨。
吏部尚书屠滽以越名上,乃诏起原官,加太子太保,总制甘、凉边务兼巡抚。
越言甘镇兵弱,非籍延、宁两镇兵难以克敌,请兼制两镇,解巡抚事。
从之。
明年,越以寇巢贺兰山后,数扰边,乃分兵三路进剿。
斩四十三级,获马驼百余。
加少保,兼太子太傅。
遂条上制置哈密事宜。
会李广得罪死,言官连章劾广党,皆及越。
越闻忧恨,其冬卒于甘州。
赠太傅,谥襄敏。
越姿表奇伟,议论飙举。
久历边陲,身经十余战,知敌情伪及将士勇怯,出奇制胜,动有成算。
奖拔士类,笼罩豪俊,用财若流水,以故人乐为用。
又尝荐杨守随、〈舌钟〉、屠滽辈,皆有名于世。
睦族敦旧,振穷恤贫,如恐不及。
其胆智过绝于人。
尝与朱永帅千人巡边,寇猝至,永欲走,越止之,列阵自固,寇疑未敢前。
薄暮,令骑皆下马,衔枚鱼贯行,自率骁勇为殿,从山后行五十里抵城,谓永曰:‘我一动,寇追击,无噍类矣,示暇以惑之也。下马行,无军声,令寇不觉耳。’
性故豪纵。
尝西行谒秦王,王开筵奏妓。
越语王:‘下官为王吠犬久矣,宁无以相酬者?’因尽乞其妓女以归。
一夕大雪,方围炉饮,诸妓拥琵琶侍。
一小校诇敌还,陈敌情。
未竟,越大喜,酌金卮饮之,命弹琵琶侑酒,即以金卮赐之。
语毕益喜,指妓绝丽者目之曰:‘若得此何如?’校惶恐谢。
越大笑,立予之。
校所至为尽死力。
越在时,人多咎其贪功。
及死,而将馁卒惰,冒功糜饷滋甚,边臣竟未有如越者。
赞曰:人非有才之难,而善用其才之难。
王骥、王越之将兵,杨善之奉使,徐有贞之治河,其才皆有过人者。
假使随流平进,以干略自奋,不失为名卿大夫。
而顾以躁于进取,依附攀援,虽剖符受封,在文臣为希世之遇,而誉望因之隳损,甚亦不免削夺。
名节所系,可不重哉!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五十九-译文
王骥(孙瑾)、徐有贞、杨善(李实、赵荣、霍瑄、沈固)、王越
王骥,字尚德,是束鹿人。身材高大,擅长骑射,性格刚毅有胆识,懂得军事策略。永乐四年中进士。担任兵科给事中,出使山西,上奏免除盐池欠税二十余万,不久后升任山西按察司副使。
洪熙元年,他被任命为顺天府尹。宣德初年,晋升为兵部右侍郎,代理都察院。过了一段时间,代理兵部尚书。宣德九年,正式任命为尚书。
正统元年,奉诏商议边防事务,五天后未上奏。皇帝发怒,将王骥和侍郎邝埜逮捕入狱。不久后获释。阿台、朵儿只伯多次侵犯甘州、凉州,边防将领屡次失利。侍郎柴车、徐晞,都御史曹翼相继管理边防事务,未能制止。
正统二年五月,命令王骥前往,允许他相机行事。王骥急忙赶到军队,大会诸将,询问‘过去追击敌人鱼儿海子时,先撤退的是谁’。大家回答‘是都指挥安敬’。王骥先接受密旨处决了安敬,然后在辕门处将他捆绑并斩首,并宣布敕令责备都督蒋贵。诸将都感到恐惧。王骥于是大规模检阅将士,分兵划地,让他们各自防御,边境变得安宁。在甘州、凉州检阅军队,淘汰了三分之一。制定更番法,让士兵得到休息,同时也节省了物资运输。
不久后,阿台再次入侵。皇帝任命任礼为平羌将军,蒋贵、赵安为副将,王骥督军。正统三年春天,王骥与诸将出塞,任命蒋贵为前锋,自己与任礼率领大军随后跟进,并与蒋贵约定:‘如果不胜,就不再相见。’蒋贵在石城击败敌人,敌人逃到兀鲁乃。蒋贵率领两千五百轻骑出镇夷,走小路兼程,三天三夜赶到。擒获左丞脱罗,斩首三百余级,获得金银印各一枚,驼马兵甲数千件。王骥与任礼从梧桐林到亦集乃,擒获枢密、同知、佥院十五人,万户二人。降服其部落,深入至黑泉。赵安等从昌宁出发,到刁力沟,也擒获右丞、达鲁花赤三十人。分路夹击,转战千余里,朵儿只伯远逃。论功行赏,蒋贵、任礼都被封为伯,王骥兼任大理卿,享受两份俸禄。不久后召回,处理兵部事务。
过了一段时间,麓川之役爆发。麓川宣慰使思任发叛乱,多次打败官军。黔国公沐晟讨伐他,不利,在路上去世。沐昂接替沐晟。沐昂提出攻取策略,征召十二万人。宦官王振当时掌权,喜欢功名,认为王骥可以托付重任,想要大举行动。王骥也想要表现自己。
正统六年正月,任命蒋贵为平蛮将军,李安、刘聚为副将,而王骥总督军务,大规模征调东南各路军队十五万讨伐叛军。刑部侍郎何文渊、侍讲刘球先后上疏劝谏,没有被采纳。临行前,赐给王骥、蒋贵金盔金甲、细铠、蟒绣红袍、朱弓箭。王骥请求可以相机行事。快马加鞭到云南,部署诸将,派遣参将冉保从东路进攻孟定,大军从中路进攻腾冲,分路夹击。当年十一月,王骥与蒋贵率领两万人进攻上江,围攻敌寨,五天未能攻克。遇到大风,放火焚烧栅栏,攻克了敌寨,斩首五万余级。从夹象石进攻,渡过下江,打通高黎贡山道。闰月到达腾冲,长驱直入至杉木笼山。敌人在高处占据险要位置,筑起七座堡垒相互支援。王骥派遣参将宫聚、副将刘聚分左右翼沿着山岭,自己率领中军奋力攻击,敌人溃败,乘胜追击至马鞍山。
一个月后,到达敌巢。山势陡峭,深沟环绕。东南面是江,陡峭的峭壁无法攀登。王骥派遣前锋侦察敌人,打败了他们的伏兵。敌人另外在马鞍山的小路上建立栅栏,出现在大军背后。王骥命令军中不得轻举妄动,而命令都指挥方瑛率领六千人突袭敌寨,斩首数百人,并引诱击败了他们的象阵。当时东路军冉保等已经与木邦、车里、大侯等土军会合,攻破乌木弄、戛邦等寨。派遣其他将领守卫西峨渡,防止敌人逃逸,约定时间与大军会合。王骥于是指挥诸将围攻敌寨的七座门,堆积柴草放火。风势很大,敌人被烧死无数,溺江而死者数万人。思任发带着两个儿子逃到孟养。王骥获得他的虎符、金牌、宣慰司印以及所掠夺的腾冲各卫所印章三十余枚。摧毁了他们的巢穴,留下士兵守卫后返回。
第二年四月,派遣偏师讨伐维摩土司韦郎罗。韦郎罗逃到安南,俘虏了他的妻子和儿子。传檄安南,要求他们捆绑韦郎罗献上。五月,军队返回。皇帝派遣户部侍郎王质带着羊酒迎接慰劳,赐宴于奉天门。封王骥为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上柱国、靖远伯,年俸一千二百石,世袭指挥同知,赐予貂蝉冠玉带。蒋贵晋升为侯,刘聚等人按等级晋升奖赏。随军出征的少卿李蕡,郎中侯琎、杨宁都被提升为侍郎,士兵们得到的赏赐也相应增加。国库空虚。
思任发逃窜到缅甸后,他的儿子思机发再次率领剩余的部众居住在者蓝,请求入朝谢罪。朝廷商议后决定安抚他,但王振不同意。当年八月,再次命令王骥总督云南军务,率领参将冉保、毛福寿前往。未到达之前,思机发派遣弟弟招赛入贡,缅甸也上奏称捕获了思任发,要求归还麓川地区。朝廷不接受他们的贡品,并命令王骥图谋缅甸,王骥因此请求增派援军。
正统八年五月,再次任命蒋贵为平蛮将军,调集五万土兵前往,征发士兵转送五十万物资。王骥最初命令缅甸送交思任发。缅人假装听从命令,持观望态度。当年冬天,大军逼近缅甸,缅人用楼船载着思任发觊觎官军,而暗地里用其他船只将他送回。王骥知道缅人依靠木邦水利作为屏障,并且担心思机发会因此怀恨而将思任发献给仇敌,所以始终不肯交出思任发。王骥于是前往者蓝,攻破思机发的巢穴,得到他的妻子、部落,思机发独自逃脱。
第二年召回,增加俸禄三百石,命令他与都御史陈镒巡视延绥、宁夏、甘肃等边防。最初,宁夏的边防军,半年更换一次。后来边防事务紧急,三年才更换一次。士兵们长期疲惫,又增加了选派士兵防冬,家中在边防的士兵有五六个,军费负担沉重。王骥请求每年更换一次,换防的士兵在十月到达,而接替的士兵留在第二年正月才遣送回去,这样边防充足而士兵不劳苦。皇帝认为他的建议很好,在各个边防实施。当时,缅人已经将思任发送来献上,而思机发偷偷占据孟养地区,多次派遣使者入贡谢罪。朝廷内外都希望停止战争。但王振的意图始终未满足,要求思机发亲自入朝谢罪。沐斌率领军队到金沙江招降他,他没有来。皇帝命令孟养捉拿他献上,也没有听从命令。于是王振愤怒,想要灭绝他们的种族。
十三年春天,重新任命骥为总督军务,宫聚为平蛮将军,率领十五万大军前往。
第二年,军队造船横渡金沙江,蛮人在西岸建立栅栏进行抵抗。官军将船只连接起来作为浮桥,攻破栅栏,进军攻破鬼哭山,连续攻下十多个寨子,溺死者不计其数。而思机发最终逃脱,无法捕获。
这时,官军已经越过孟养,到达孟冉阝海。这个地方位于金沙江西,距离麓川千里,自古以来没有军队到达过,各个蛮族看到大军都感到震惊。而大军远征,骥担心粮饷供应不上,急忙谋划撤退。当时思机发虽然逃匿,但思任发的幼子思陆又聚集众人占据孟养。骥估计贼人最终无法被消灭,于是与思陆约定,立石碑为证,在金沙江上发誓说:‘石头烂了,江水干了,你才能渡过。’于是班师回朝。
骥总共三次征讨麓川,最终没有捕获思机发。议论的人责怪骥等人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因为一个小地方的事情而扰动全国。而此时,会川卫的训导詹英上疏弹劾他们,大致说:‘骥等人多次征用民夫,搬运彩绘,分发给各个土司以谋取厚利。擅自使用腐刑,谎称进贡,实际上是为了私役。军队行动没有纪律,十五万人一天之内出发,互相践踏。每个士兵携带六斗米,跋涉山谷,自缢者很多。到达金沙江时,犹豫不决不敢渡河;渡河后不敢进攻;进攻时失去了都指挥路宣、翟亨等人。等到敌人解围后,大量捕鱼户被俘虏。将土地分给木邦、缅甸,掩盖失败为功。这难道不与李宓的失败,杨国忠上报胜利一样吗。’奏章下发给法司。王振偏袒他们,使他们免于追究。而命令詹英跟随骥的军队效力。詹英知道前往就会获罪,因此隐藏起来不去。
当时,湖广、贵州的各个苗族,纷纷起义,围攻平越和其他城堡,贵州东路被封锁。骥到达武昌,诏令他回军讨伐苗族。正值英宗北征,群臣弹劾王振,也涉及到骥。因为骥正在军中,且被倚重以平定苗族,所以没有追究。命令他佩戴平蛮将军印,担任总兵官,侍郎侯琎总督军务。不久,苗族的势力更加猖獗,人数达到十多万。平越被围困半年,巡按御史黄镐坚守阵地,粮食吃尽后挖草根充饥,而骥在辰、沅驻军不前。景泰元年,黄镐将奏疏放在竹筒中,通过秘密通道送出,上报朝廷。朝廷重新任命保定伯梁珤为平蛮将军,增兵两万人。侯琎从云南督军前往,奋力作战,大破敌军,解除了各个城市的围困。而骥也俘虏了平王虫富等人献给朝廷。
骥回朝后,被任命为总督南京机务。那年冬天,他请求赐予世袭的官职,朝廷答应了。南畿的军队一向懒散,骥到任后,用他所掌握的军法教育他们。于谦并不重视他,但朝廷因为他是旧臣而对他宠爱有加。三年四月,朝廷赐令他退休,接受朝廷的邀请。骥七十多岁,仍然骑马吃肉,声名显赫。
过了一段时间,石亨、徐有贞等人拥立英宗复辟,骥参与了密谋。赏赐稍晚,他上奏章为自己辩护,说:‘我的儿子祥进入南城,被其他将领排挤,几乎丧命。现在论功行赏却不及我,怀疑有人从中作梗。’皇帝于是任命祥为指挥佥事。而命令骥继续担任兵部尚书,处理部务,加封奉天翊卫推诚宣力守正文臣、光禄大夫,其他如旧。几个月后,他请求退休,又过了三年才去世,享年八十三岁。追赠靖远侯,谥号忠毅。他的儿子瑺和孙子添继承了他的官职。添娶了嘉善长公主为妻。
再传到孙子瑾。嘉靖初年,担任提督三千营,协助守卫南京,后来掌管左府。过了一段时间,佩戴征蛮将军印,镇守两广。广东新宁、新兴、思平之间多高山密林,逃犯常常躲进各个瑶族中,官吏无法追查,人数达到一万多人,流窜抢劫高要、阳江等县。官军讨伐他们,总是失利。三十五年春天,瑾与巡抚都御史谈恺发布檄文,命令各路土兵诛杀首领陈以明,平定了各个巢穴。捷报传来,他被加封为太子太保。而扶藜、葵梅等山峒的冯天恩等人,占据险要地盘为寇已经几十年。瑾再次督军分路进攻,攻破巢穴二百多个,因此功绩荫庇了一个儿子成为锦衣百户。言官弹劾他残暴横行,他被召回。爵位传到明朝灭亡才断绝。
徐有贞,字元玉,原名珵,是吴地人。宣德八年进士及第。被选为庶吉士,授予编修。他身材矮小但精力充沛,机智多谋,喜欢功名。对于天文、地理、兵法、水利、阴阳方术等书籍,没有不精通的。
当时国家已经太平很久,边疆的防备松懈,而西南地区的战争却不断,珵对此感到忧虑。正统七年,他上疏陈述兵政五事,皇帝认为他说得很好但不能采用。正统十二年,他被晋升为侍讲。正统十四年秋天,火星进入南斗。珵私下对朋友刘溥说‘灾祸不远了’,急忙命令妻子和孩子南归。等到土木堡之变发生,郕王召见廷臣询问对策。珵大言不惭地说:‘根据星象,查核历数,天命已经离开,只有南迁才能缓解困难。’太监金英斥责他,胡濙、陈循都认为不可行。兵部侍郎于谦说:‘主张南迁的人,可以斩首。’珵非常沮丧,不敢再提。
景帝即位后,派遣十五名科道官在外招募士兵,珵代理监察御史的事务,前往彰德。敌寇退去后,他被召回,仍然担任原来的官职。珵急于升迁,自己提出南迁的建议,被内廷嘲笑,很久没有得到提升。因此他送给陈循一条玉带,并使用星象之术,说‘你的带子将要变成玉了。’不久,陈循果然被晋升为少保,非常高兴,因此多次推荐他。而此时,用人多取决于少保于谦。珵托付谦的门下士游说,请求担任国子祭酒。谦向皇帝进言,皇帝说:‘这不是主张南迁的徐珵吗?这个人为人倾险,将会败坏学生的心术。’珵不知道谦是在推荐他,以为谦是在阻挠自己,非常怨恨谦。陈循劝说珵改名,因此他改名有贞。
景泰三年,徐有贞被任命为右谕德。黄河在沙湾决口已经七年,历任治理者都没有成功。朝廷大臣共同推荐了徐有贞,于是他被提升为左佥都御史,负责治理黄河。
到了张秋,徐有贞观察了水势,提出了三条策略:一是设置水门,二是开凿支河,三是疏浚运河。讨论确定后,漕运都御史王竑因为漕渠淤塞,请求紧急堵塞决口。皇帝命令徐有贞按照这个意见行事。
徐有贞认为临清河浅,历史悠久,并非因为决口未堵。漕运大臣只知道堵决口是紧急的,却不知道秋冬季节即使堵上了,来年春天必然再次决口,这样徒劳无功。徐有贞不敢贪图眼前的功绩。
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于是徐有贞召集了大量民工,亲自监督,治理渠道,建造水闸,从张秋开始连接河和沁。河流旁不顺畅的地方,设置了九道堰坝。
重新建造了大堰,用水门锁住,经过五百五十五天工程完成。这条渠道被命名为‘广济’,水闸命名为‘通源’。
工程尚未完成时,皇帝因为漕运紧急,工部尚书江渊等人请求派遣中书省官员和文武大臣率领五万京军前往协助,期望三个月内完成工程。徐有贞说:‘一旦京军出动,每天的费用无法计算,遇到涨水时就只能束手无策,无法施展力量。现在泄口已经合拢,堤坝已经牢固,只需使用沿河的民工,就足以完成工作。’这个提议最终被搁置。
工程完成后,徐有贞被召回朝廷,协助处理院事。皇帝对他给予了厚重的奖励。之后他又被派去巡视漕河。济州守卫的十三州县河夫多欠官马和其他杂项费用,有关部门催促他们尽快偿还,徐有贞为他们说情,请求免除。
景泰七年秋天,山东发生大水,河堤多处损坏,只有徐有贞修建的堤坝仍然如故。徐有贞于是修复了旧堤和决口,从临清到济宁,各处都设置了减水闸,水患得以平息。
回到朝廷后,皇帝召见了他,对他的功绩给予了更多的奖赏,提升他为左副都御史。
景泰八年正月,景帝身体不适。石亨、张辄等人密谋迎接太上皇,把这个计划告诉了太常卿许彬。许彬说:‘这是一件不世之功。我年纪大了,无力参与。徐元玉善于出奇策,为什么不和他商议呢。’石亨立刻在夜间来到徐有贞家。徐有贞听后非常高兴,说:‘必须让南城的人知道这个计划。’徐有贞说:‘已经暗中通知了。’然后让太监曹吉祥去禀报太后。
辛巳夜,这些人再次在徐有贞家聚会。徐有贞登上屋顶观察天象,急忙下来 say: ‘时机到了,不要错过。’当时正值边关警报,徐有贞让徐元玉假称有非常情况,勒令军队进入皇宫。
石亨掌管宫门钥匙,夜四鼓时打开长安门让他们进入。进入后,又关闭宫门以阻止外兵。当时天色昏暗,石亨、徐元玉都感到惶恐,对徐有贞说:‘事情能成功吗?’徐有贞大声说:‘一定能成功’,催促他们行动。
到了南城,城门被锁,他们毁墙而入。太上皇在灯光下独自出来询问原因,徐有贞等人跪下请求他登基,于是太上皇叫人抬轿。士兵们惊慌失措,无法抬起轿子,徐有贞带领众人帮忙才得以出发。
突然星星和月亮变得明亮,太上皇询问每个人的姓名。到了东华门,守门人拒绝他们进入,太上皇说:‘我是太上皇帝’,于是转身跑走。他们登上奉天门,徐有贞等人穿着常服前来拜见,高呼‘万岁’。
景帝本来应该上朝,大臣们都守候在宫阙下。突然听到宫殿中有人呼喊,大家都感到惊讶。不久,所有宫门都打开了,徐有贞在众人面前高呼:‘太上皇帝复位了!’催促众人进入祝贺。
当天,皇帝命令徐有贞兼任学士,进入内阁,参与机密事务。第二天,他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徐有贞对石亨说:‘我希望能够戴冠侧注,跟随您。’石亨向皇帝提议,皇帝封徐有贞为武功伯,兼华盖殿大学士,掌管文渊阁事务,赐号‘奉天翊卫推诚宣力守正文臣’,赐禄一千一百石,世袭锦衣指挥使,赐诰券。
徐有贞于是诬陷少保于谦、大学士王文,将他们杀害。内阁的大臣们被驱逐殆尽。陈循向来对徐有贞有恩,也没有救他。大权完全掌握在徐有贞手中,朝廷内外都对他侧目。
徐有贞得志后,想要与曹、石等人有所不同。他发现皇帝对曹、石二人的不满,于是逐渐限制他们,并且暗示他们的贪婪和专横,皇帝也因此而有所触动。
御史杨瑄上奏弹劾石亨、曹吉祥侵占民田。皇帝询问徐有贞和李贤,他们都如杨瑄所奏。皇帝下诏奖励杨瑄。石亨、曹吉祥非常怨恨,日夜密谋陷害徐有贞。
皇帝当时仍然宠爱徐有贞,时常私下与他交谈。曹吉祥让小太监偷听到这些话,然后泄露给皇帝。皇帝惊讶地问:‘你从哪里听到这些话的?’回答:‘是从徐有贞那里听到的,某天谈论某事,外界都听说了。’从此,皇帝开始疏远徐有贞。
恰好御史张鹏等人想要弹劾石亨的其他罪行,但还未上报,给事中王铉就泄露给了石亨、曹吉祥。这两个人于是哭着向皇帝诉苦,说内阁实际上是主使者。于是将各位御史逮捕入狱,并逮捕了徐有贞和李贤。
突然雷声和冰雹同时响起,大风折断树木。皇帝悔悟,不愿违背石亨的意思,于是释放了徐有贞,让他出京担任广东参政。
石亨等人仍然怨恨未消,必欲杀之。他们让人投递匿名信,指责皇帝,声称徐有贞心怀怨恨,让他的门客马士权这么做。于是追捕徐有贞到德州,将马士权逮捕入狱,严刑拷打但没有找到证据。
适逢承天门发生火灾,皇帝大赦天下。石亨、曹吉祥担心徐有贞被释放,对皇帝说:‘徐有贞自己写的武功伯券辞中说“缵禹成功”,又自己选择封邑武功。大禹接受禅让成为皇帝,武功是曹操最初的封地。徐有贞有篡位的野心。’皇帝将这封信出示给法司,刑部侍郎刘广衡等人奏请将徐有贞处死。
皇帝下诏将徐有贞流放到金齿为民。
石亨失败后,皇帝从容地对李贤、王翱说:‘徐有贞有什么大罪?只是被石亨等人陷害。现在释放他,让他回乡。’成化初年,徐有贞恢复了冠带,闲居在家。徐有贞被释放后,仍然希望皇帝能够再次召回他,经常仰望天空,认为将星在吴地,更加自负。他经常随身携带铁鞭,多次挥舞。等到听说韩雍征讨两广有功,他扔掉鞭子长叹说:‘这些年轻人也顺应天象吗?’于是他在山水间放浪,十多年后才去世。
徐有贞刚出狱时,拍着马士权的背说:‘你,是个义士,他日我把女儿托付给你。’回到金齿后,马士权时常去探望他,却从不提及婚事。马士权辞去,终身不再提起这件事,人们因此轻视徐有贞而敬重马士权。
杨善,字思敬,大兴人。十七岁时成为诸生。成祖起兵时,他参与守城,立有功劳,被任命为典仪所引礼舍人。
永乐元年,改任鸿胪寺序班。杨善风度翩翩,声音洪亮,举止得体。每次朝见时,皇帝都会注意到他。他逐渐升迁为右寺丞。仁宗即位后,他被提升为鸿胪寺卿。
宣德六年,他被弹劾下狱,剥夺了官职,一个月后。
正统六年,他的儿子杨容伪造宫中太监的文书,向尚书吴中借款。事情败露后,杨容被贬谪到威远卫戍边,但杨善没有被追究。
过了一段时间,他被提升为礼部左侍郎,继续管理鸿胪寺事务。
正统十四年八月,随从皇帝北征。到了土木堡战役,军队溃败,杨善机智地单独行动得以逃脱。也先率军入侵,杨善被任命为左副都御史,与都督王通一起负责京城的防御。敌军撤退后,杨善晋升为右都御史,仍然负责鸿胪寺的事务。
景泰元年,朝廷大臣朝见皇帝完毕后,按照惯例在朝房相互庆贺。杨善却独自流泪说:‘上皇在哪里,我们却在这里相互庆贺呢!’众人感到羞愧,于是停止了庆贺。
这年夏天,李实、罗绮出使瓦剌,商议罢兵之事,还未回来,而也先的使者到了,说朝廷派使者通知阿剌知院,但没有派大臣通知可汗和太师,这件事肯定不会成功。尚书王直等人上奏他的话,朝廷商议选出四人为正副使,与他们同行,皇帝命令等待李实回来再商议。不久李实即将回来,于是命令杨善和侍郎赵荣为使者,携带金银和书信前往。
在此之前,袁敏请求携带衣物去问候上皇,但没有被接受。到了这时,尚书胡濙等人说,上皇受苦已久,皇帝的用品应该由杨善等人携带,也没有得到回复。当时也先想要送回上皇,但敕书中没有迎接的语言,除了自己携带的赏赐外,杨善等人没有其他赏赐。杨善于是拿出自己的家财,购买了当地所需的一切,带去那里。
到了那里,他的接待官与他一起在帐篷中饮酒,惊讶地问杨善:‘土木之役时,六军为何如此胆怯?’杨善回答:‘那时壮健的官军都南征了,王司礼邀请皇帝到他的乡里,没有做好战斗准备,所以让你得逞。现在南征的将士都回来了,大约有二十万。又招募了中外有才能的官员和士兵,大约有三十万。都教他们使用神枪火器药弩,百步之外就能射穿人马腹部,立即死亡。还用谋士的建议,在边关要害处埋藏三尺长的铁椎,马蹄踏上去就会穿破。还有刺客林立,夜晚穿越营帐如同猿猴。’接待官脸色都变了。杨善说:‘可惜现在都派不上用场了。’问:‘为什么?’杨善说:‘因为和议已经达成,和好如同兄弟,哪里还需要这些?’于是把携带的礼物送给了他。他很高兴,把杨善的话都告诉了也先。
第二天杨善去拜见也先,也送了大量的礼物,也先也很高兴。杨善趁机质问也先:‘太上皇帝在位时,太师派遣贡使必定有三千人,每年必定两次赏赐,金币满路,为何背弃盟约来攻打我们呢?’也先说:‘为什么削减我的马匹价格,给我们的布匹多被剪裂,前后派去的人大多没有回来,还减少了每年的赏赐?’杨善说:‘不是削减,太师的马匹每年都在增加,价格难以继续,但又不愿意拒绝,所以稍微减少了。太师自己衡量,现在的价格比以前多还是少?布匹被剪裂的是通事做的,事情暴露后,已经被处死了。即使太师贡的马匹有劣质的,貂皮或者破损的,也不是太师的意思吧?而且使者多达三四千人,有的偷盗或者犯法,回国后恐怕会获罪,所以自己逃跑了,留下他们有什么用?贡使接受宴请和赏赐,上奏的名额可能超过实际人数,朝廷核实后再给予。所减少的是虚数,有人的,当然不会减少。’也先多次称赞杨善。
杨善又说:‘太师再次攻打我们,屠杀了几十万,太师部下死伤也不少。上天喜欢生命,太师喜欢杀戮,所以经常有雷鸣的警告。现在如果送回上皇,和好如初,中国的金币每天都送到,两国都会感到快乐,这不是很好吗?’也先问:‘敕书中为什么没有迎接的语言?’杨善说:‘这是想成就太师的英名,让太师自己来做。如果写在敕书中,那是因为太师受到朝廷命令的逼迫,而不是太师真心愿意的。’也先非常高兴,问:‘上皇回来后还能再次成为天子吗?’杨善说:‘天位已经确定,难以再次改变。’也先问:‘尧、舜是怎样的?’杨善说:‘尧让位给舜,现在兄长让位给弟弟,情况是一样的。’平章昂克问杨善:‘为什么不用重宝来购买?’杨善说:‘如果携带货物来,人们会说太师是为了利益。现在不这样做,是为了显示太师的仁义,成为好男人,被史书记载,流传万世。’也先笑着称赞杨善。知院伯毅帖木耳劝说也先留下使者,并派使者邀请上皇复位。也先担心失信,不同意,最终同意了杨善送回上皇。
当时整个朝廷都在称赞杨善的功绩,但景帝因为不是按照最初的旨意派遣,所以对他的赏赐很少。杨善被任命为左都御史,仍然负责鸿胪寺的事务。景泰二年,朝廷大臣在正月初一朝见完毕后,在朝房中互相庆贺。杨善又说:‘上皇不接受庆贺,我们怎么可以相互庆贺呢?’景泰三年正月,被封为太子太保。景泰六年,因为年老请求退休,皇帝下诏不允许。
杨善身材魁梧,应对敏捷。然而他没有学术,喜欢开玩笑,对客人很少说正儿八经的话。他在京城有家,住在城外。园子里有很多好的果实,每年都送给公卿、亲戚和贵族,没有人不高兴。王振掌权时,杨善讨好他。后来又与石亨、曹吉祥结交。天顺元年正月,石亨、曹吉祥帮助上皇复位。杨善因为参与了谋划,被封为奉天翊卫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柱国、兴济伯,每年俸禄一千二百石,赐予世袭的凭证,掌管左军都督府的事务。尚书胡濙赞扬杨善迎接皇帝的功绩,任命他兼任礼部尚书,不久改为守正文臣。杨善出使瓦剌时,带着四个儿子同行,这时他们都得到了官职。他还为侄子、养子请求恩典,又有十几人得到了官职。他的势力非常显赫,招揽权势,收受贿赂。石亨等人嫉妒他,逐渐疏远了他。天顺二年五月去世。追赠为兴济侯,谥号忠敏。
杨善才华横溢,凭借机智获得了功名,但因为狡猾而被士人排挤。他担任序班时,因为一些事情与庶吉士章朴一同被关进监狱,时间久了,两人关系亲近。当时正在严厉追查方孝孺的党羽,章朴说家里有方孝孺的文集,还没有来得及销毁。杨善向他借来看,秘密上奏。章朴因此被杀,而杨善得以恢复官职。于谦、王文的被杀,陈循的流放,杨善也有一定的作用。他的儿子杨宗继承了爵位,后来因为‘夺门’事件被革除功绩,降为金吾指挥使。孙子杨增娶了公主。
李实,字孟诚,是合州人。正统七年进士及第。为人放纵不拘小节,口才很好。景泰初年,担任礼科给事中。也先让完者脱欢商议和谈,李实请求前往。被提升为礼部右侍郎前往,少卿罗绮为副使。到了那里见到上皇,很得也先的欢心,回来后说也先请求和谈没有其他意图。等到杨善前往,上皇果然回来了。这年十月晋升为右都御史,巡抚湖广。景泰五年召回朝廷,掌管院事。最初,李实出使去拜见上皇,请求回京引咎自责,但失去了上皇的欢心。后来因为在家乡横行霸道,被贬为平民。
赵荣,字孟仁,他的祖先是西域人。元朝时进入中国,家住在闽县。他的舅舅萨琦,官至翰林,随他进入都城,因为擅长书法被授予中书舍人的职位。
正统十四年十月,也先把上皇带到大同,知府霍瑄拜见后痛哭而回。也先随后侵犯京城,带着上皇登上土城,邀请大臣出来迎接。赵荣慷慨地请求前往。大学士高谷拍着他的背说:‘孩子,你是忠义之人。’解下自己佩戴的犀牛带赠送给他,立即提升为大理右少卿,担任鸿胪卿。与右通政王复一起出城朝见,进献羊、酒等物品。也先因为赵荣不是大臣,让他回去,并邀请于谦、石亨、王直、胡濙出来。景帝没有派遣他们。赵荣被任命为太常少卿,仍然在内阁供职。景泰元年七月晋升为工部右侍郎,与杨善等人一同前往。敕书中没有迎接的语言,杨善善于辩论,赵荣在旁边协助,最终奉上皇返回。晋升为左侍郎。
行人王晏请求开通沁河以便利漕运,然后向下廷议,认为不便利,派遣荣前往勘查。荣回来后,也认为不便利。不久,奉皇帝之命,与山东、河南三司共同商议河道问题。众人因为荣不是通过科举出身,对他很轻视。荣感到愤怒,多次打骂侮辱他,还亲自脱衣下水探查水深浅。三司各自上奏说荣单人马驰骋,惊吓了军民,杖打县官,高价出售仓库中的米。抚、按薛希琏、张琛也将此事上报。奏章下达给治河佥都御史徐有贞进行核实。法司说,荣虽然失礼,但终究是因为急于国事,卖米是出于众人的意愿。诸臣侮辱大臣,违抗圣旨,应该逮捕治罪,薛希琏、张琛也应受罚。皇帝命令按臣收取诸臣的供状,对他们进行宽恕。
天顺元年(1457年),王荣晋升为尚书。曹钦叛乱时,王荣在市场上骑马大声呼喊:‘曹贼作乱,勇士们跟我一起去讨伐罪人。’果然有人前来,他就带领他们前往。叛乱平定后,英宗与李贤谈论,赞叹王荣的忠诚,任命他为大理寺卿,享受他的俸禄。成化七年(1471年),因病辞职。成化十一年(1475年)去世,按照制度赐予抚恤。
霍瑄,字廷璧,凤翔人。通过乡试进入国子监,被授予大同通判。正统十二年(1447年),因为武进伯朱冕的推荐,被提升为知府。也先率军拥立英宗至城下,霍瑄与理饷侍郎沈固等人出城拜见,叩头哭泣。众人露出刀刃叱责他们,但他们不为所动。上皇命令搜刮城内金银财宝,霍瑄将自己所有的都献了上去,上皇赞叹不已。敌寇多次在大同、浑源一带出没,窥视军民的采伐,常常驱赶掠夺。有时有人侥幸逃脱,也会被割掉手脚。流亡的百姓纷纷入城,无处安身,又缺乏食物。霍瑄都为他们奏报。老弱病残的人允许暂时迁移,发放粮食救济,而留下的城守壮丁则免除赋税徭役。任期届满应当升迁,镇守巡抚的官员请求留下他。皇帝下诏加封他为山西右参政,仍然管理府事。
英宗复位后,征召霍瑄为工部右侍郎,沈固也因为石亨的推荐,被起用为户部尚书。不久,巡抚上报霍瑄的政绩,皇帝赐予诰命表彰他的功绩。起初,霍瑄在大同时,巡抚年富被逮捕,霍瑄资助他家回乡,被镇守太监韦力转所憎恨,被打了一十多板。到这时,霍瑄将此事上报,并且说韦力转每次宴会都使用歌女,服饰僭越如王者,强行夺取部民的女儿为妾。韦力转也揭发霍瑄的违法行为。皇帝两次将他释放。那一年,韦力转被贬为左职,皇帝赐予他二品官服。成化初年,多次被言官弹劾。皇帝命令他退休。在京师去世。
霍瑄起初治理郡县有声誉,晚年行为不检点。只是因为艰难危难之时被天子所知,于是长期位居显赫之位。
沈固,丹阳人。永乐年间,起用家乡举人,逐渐升官至尚书。石亨失败后,请求退休。
王越,字世昌,濬人。身材高大,力大无穷,善于射箭。涉猎书籍史籍,有远大的谋略。景泰二年(1451年)考中进士。廷试那天,突然刮起旋风,吹走了他的试卷,更换试卷后,才完成考试。被授予御史,出使陕西。听说父亲去世的消息,不等代替就回家,被都御史弹劾。皇帝特别宽恕了他。天顺初年,起用掌管各道章奏,越级晋升为山东按察使。成化七年,大同巡抚都御史韩雍召回朝廷,皇帝难以找到代替他的人,叹息说:‘怎么才能找到像韩雍那样的人来担任这个职位。’李贤推荐王越,皇帝召见他。王越穿着华丽的短袖衣服,举止得体。皇帝很高兴,提升他为右副都御史。刚到任,遭遇母亲去世,他强忍悲痛处理事务。王越于是准备武器装备,挑选士兵,修缮堡垒,减少税收鼓励商业,为长远打算。
成化三年(1467年),抚宁侯朱永征讨毛里孩,王越协助处理军务。那年的秋天,兼任宣府巡抚。
成化五年(1469年)冬天,敌寇进入河套,延绥巡抚王锐请求增援,皇帝下诏命令王越率领军队前往。河套地区,四周环绕着朔方、秦河南地,土地肥沃,水草丰美。东边距离山西偏头关,西边距离宁夏,大约有两千里。三面被河所阻,北边靠近榆林的背面。唐三受降城在河外,所以是内地。明初,阻止河水作为防御,延绥也就没有战事。自天顺年间,毛里孩等三部开始入侵为敌,但时常出没,不敢久留。到这时,他们开始在河套地区驻扎放牧,多次成为边患。王越到达榆林后,派遣游击将军许宁出西路龙州、镇靖等堡,范瑾出东路神木、镇羌等堡,自己与宦官秦刚在榆林城外进行声援。许宁在黎家涧战斗中获胜,范瑾在崖窑川战斗中也获胜;右参将神英在镇羌又击败敌人,敌寇于是撤退。
第二年正月,王越因胜利而上报,带领军队返回。到达偏头关时,延绥传来警报。兵部弹劾王越擅自返回。皇帝下诏不处罚他,而命令他在延绥附近驻军作为支援。敌寇一万多骑兵分五路入侵掠夺,王越命令许宁等人击退他们。晋升为右副都御史。那一年三月,朝廷因为阿罗出等人不断侵扰边境,任命抚宁侯朱永为将军,与王越共同对付他们。在开荒川击败敌人,诸将追击至牛家寨,阿罗出被流箭射中逃走。论功行赏,晋升为右都御史。
第二年,王越因为正在西征,辞去大同巡抚之职。皇帝下诏同意,加封他为总督军务,专门处理西部事务。然而那时敌寇有数万之众,而能够作战的官军只有万人,而且分散防守,形势无法对抗。朱永、王越于是提出战守两种策略。尚书白圭也认为困难,请求皇帝命令诸将坚守。那一年,敌寇再次连续入侵怀远各堡,朱永、王越将其击退。白圭再次请求大规模搜查河套。
第二年派遣侍郎叶盛到军中商议。那时朱永已经被召回,王越因为士兵的衣装全部损坏,马匹死亡过半,请求暂时休兵,与叶盛一同返回。而朝廷讨论认为河套之敌没有消灭,三边地区始终不得安宁;先前调集的各路军队已超过八万,将权不统一,最终没有取得成功。应该专门派遣大将调度。于是任命武靖侯赵辅为平虏将军,命令陕西、宁夏、延绥三镇的军队都接受节制,王越总督军务。等到他到达时,敌寇正深入环庆、固原大肆掠夺,军队最终没有取得战果。
王越、赵辅认为满都鲁、孛罗忽、癿加思兰等人正强盛,势力不可轻易击破,于是上奏说:‘想要彻底搜查河套,必须调集十五万精兵。现在军需供应繁重,公私都感到困顿,加重赋税,内部可能会发生变乱。应该暂时退守,疏散士兵,留下精锐,在鄜、延地区就地取粮,沿边军民全部内迁。在敌寇出没的地方,多设立烽火台,挖掘壕沟,修筑城墙,作为防御。’奏章上报后,朝廷讨论没有结果。王越等人再次上奏:‘敌寇知道我军大规模集结,移营靠近河边,暗中计划北渡,几乎不用战斗就能屈服。但是山、陕地区荒旱,草料粮食供应不足,边地早已寒冷,饥饿和寒冷接连而至。根据时局判断,进攻夺取实际上很难,请求遵循防守的策略,我们暂时返回朝廷。’于是部科诸臣弹劾王越、赵辅欺骗皇帝。恰逢赵辅生病,被召回,由宁晋伯刘聚代替。
明年,越与聚败寇温天岭,进左都御史。是时三遣大将,皆以越总督军务。
敌寇每次入侵,稍微打击后就撤退,军队撤回后敌人又重新聚集,一年中多次入侵。将士们对敌寇越来越轻视,而敌寇的势力却越来越猖獗。
那年九月,满都鲁及孛罗忽、癿加思兰将妻子、老弱留在红盐池,大规模深入内地,直抵秦州、安定等州县。
越策敌寇将精锐全部西调,不防备东边,于是率领延绥总兵官许宁、游击将军周玉各率五千骑兵作为左右哨,出榆林,越过红儿山,涉过白盐滩,两天两夜行军八百里。
即将到达时,突然刮起大风,尘土遮天蔽日。一名老卒上前说:“这是天助我们。等风停了,敌人就不会察觉。我们撤军,遇到归来的敌寇,我们处于下风。乘风攻击,必定大获全胜。”越立即下马拜谢,提拔他为千户。
分兵一千为十队进行伏击,而越亲自率领许宁、周玉两翼,逼近敌营,大败敌军。擒获斩杀三百五十人,缴获骆驼、马匹、器械无数,焚烧敌军营帐后返回。
等到满都鲁等人满载而归时,他们的妻子、子女和牲畜已经全部损失,相互看着痛哭。
从此他们远迁北方,不敢再居住在河套地区,西部边疆得以安宁数年。
起初,文臣视察军队,通常跟在大军后面,只是发布号令、执行赏罚。
越开始大量选拔勇猛的士兵作为心腹将领,亲自与敌寇搏斗。又利用间谍窥探敌情,多次拦截劫掠,或者剪除敌军零散的骑兵,因此多次立功。
十年春天,朝廷商议在固原设立总制府,推举定西侯蒋琬为总兵官,越负责军务,控制延绥、宁夏、甘肃三边。从总兵到巡抚,都听从越的节制。
皇帝下诏罢免蒋琬,让越接替他的职位,从此三边开始设立总制。
根据功绩,越被加封为太子少保,增加一级俸禄。
纪功郎中张谨、兵科给事中郭镗等人指责刘聚等人滥杀冒功,并弹劾越虚报军情。
越认为自己功大赏少,感到不高兴,称病返回朝廷。
明年,越与左都御史李宾一同掌管院事,兼管十二团营。
越一直自视甚高,不拘小节,因此受到朝议的指责。
到了这时,越破除名节,与一些小人交往。
奸人韦英,以官奴的身份跟随征讨延绥,冒功得到百户。
汪直掌管西厂,韦英是他的帮凶,赵因韦英而与汪直结交。
内阁商议罢免西厂,越在朝廷遇到大学士刘吉、刘珝,公开对他们说:“汪直行事也很公正。如果黄赐专权受贿,没有汪直是无法罢免的。商、万在位时间久,有很多忌惮之处。两位阁臣入阁几天,为何也这样做?”刘珝说:“我们所说,并非为了自己。如果遇到的事务都公正,朝廷设置公卿大夫还有什么用?”越无言以对。
兵部尚书项忠被罢免,越应当升迁,但朝廷命令他担任陕西巡抚余子俊。
越非常不满,请求解除军务,但皇帝下诏不准。
于是他陈述自己捣毁敌巢的功绩,被前任尚书白圭压制,从征的将士多数未被记录,请求将所加官职用来奖赏他们。
余子俊也说越的奖赏没有与功绩相匹配,于是提拔他为兵部尚书,仍然掌管院事。
不久后,越被加封为太子太保。
越急于追求功名。汪直刚开始东征时,越希望担任监军,但被陈钺阻止。
陈钺突然受到宠爱,心中更加嫉妒越。
十六年春天,延绥守臣报告敌寇偷渡黄河进入靖虏,越于是劝说汪直出兵。
皇帝下诏任命保国公朱永为平虏将军,汪直监军,越负责军务。
越劝说汪直让朱永率领大军从南路进军,自己与汪直率领轻骑沿着边塞向西,都在榆林会合。
越到达大同,听说敌军营帐在威宁海子,于是挑选宣、大两镇兵两万,出孤店,秘密行军至猫儿庄,分几路进攻。
遇到大风雨雪,进入威宁,敌寇还没有察觉,偷袭并大败敌军。
斩首四百三十多人,缴获马、骆驼、牛羊六千头,军队没有到达榆林就返回。
朱永所走的路线迂回,没有遇到敌军,没有立功。
因此封越为威宁伯,世袭,每年俸禄一千二百石。
越受封后,不应该再掌管都察院,但越不想去西班。
御史许进等人颂扬越的功绩,引用王骥、杨善的例子,请求仍然让他掌管院事,继续监督团营。
朝廷同意了。
明年,越再次与汪直、朱永率领军队从大同出发。
正好敌寇入侵掠夺,追击到黑石崖,擒获斩杀一百二十多人,缴获马七百匹。
晋升为太子太傅,增加每年俸禄四百石。
按照明朝制度,文臣不能封公侯。
越按照勋臣的例子,改任前军都督府掌管,总领五军营兵,继续监督团营。
从此越真正成为武将,并且希望被封侯。
那年五月,宣府报警,命令他佩戴平胡将军印,担任总兵官。
再次让汪直监督军务,率领京军一万人前往。
等到他到达时,敌寇已经离开,因此留在那里驻扎。
到了冬天,汪直被同僚所陷害,宠爱减少。
越等人再次请求撤军,但没有被允许。
陈钺担任兵部尚书,也代替汪直请求。
皇帝严厉责备他们,两人开始感到害怕。
不久后,大同总兵官孙钺去世,皇帝命令越接替他的职位,让汪直总管大同、宣府,将京营将士全部召回。
明年,敌寇侵犯延绥,越等人调兵支援,有所斩获,增加俸禄五十石。
皇帝这时更加了解越、汪直交结的情况。
大学士万安等人认为越有智谋,担心他会引诱汪直再次进军,于是请求调越到延绥去离间他们。
两人的势力更加衰落。
明年,汪直获罪,言官一起弹劾越。
皇帝下诏剥夺越的爵位,除名,贬居安陆,三个因功荫得官的儿子,都被削去官籍,并派人带着敕令去告诉他们。
越听说使者到来,想要自杀,看到敕令中有从轻发落的话,才稍微安心。
越被礼法之士所痛恨,自认为英雄豪杰,傲然自得。
饮食供奉模仿王者,射猎声乐任意,即使被贬谪迁徙,也没有减少。
因此他获罪时,舆论普遍认为处罚过重,但最终没有人为他申辩。
孝宗即位后,赦免他返回。
弘治七年,越多次上疏申冤。
皇帝下诏恢复他为左都御史,退休。
越七十岁,年老体衰,再次结交宦官李广,以皇帝的圣旨召回,掌管都察院事。
给事中季源、御史王一言等人多次上书论事,此事才被搁置。
十年冬天,敌寇侵犯甘肃。
朝廷商议再次设立总制官,先后推举七人,都不符合皇帝的旨意。
吏部尚书屠滽将越的名字上报,皇帝下诏恢复他的原职,加封太子太保,总管甘、凉边务,兼巡抚。
越说甘镇兵力薄弱,非得调用延、宁两镇兵力才能战胜敌人,请求兼管两镇,解除巡抚职务。
皇帝同意了。
明年,越因为敌寇巢穴在贺兰山后,多次骚扰边疆,于是分兵三路进攻。
斩杀四十三人,缴获马、骆驼一百多头。
加封为少保,兼太子太傅。
于是他详细上奏处理哈密事务的建议。
恰逢李广获罪而死,言官连续上书弹劾李广的党羽,都涉及到越。
越听说后忧愤,那年冬天在甘州去世。
追赠为太傅,谥号襄敏。
他的仪表非凡,议论起来慷慨激昂。他长期在边疆地区服役,亲身经历了十余次战斗,了解了敌人的虚实和将士们的勇怯,能够出奇制胜,每次行动都有成熟的计划。他奖励提拔人才,广泛结交豪杰,用钱如同流水一般,因此人们都愿意为他效力。他还曾经推荐过杨守随、〈舌钟〉、屠滽等人,他们都在世间有了一定的名声。他与族人关系和睦,关心老朋友,帮助穷人和穷人,好像担心自己做得不够。他的胆量和智慧都超越常人。曾经与朱永帅带领一千人巡查边疆,敌军突然来袭,朱永帅想撤退,但越阻止了他,排列阵势自守,敌军怀疑不敢前进。傍晚时分,他命令骑兵都下马,无声地鱼贯而行,自己率领勇猛的士兵殿后,从山后行进五十里到达城下,对朱永帅说:‘我一动,敌军就会追击,我们就无法逃脱了,现在显示闲暇来迷惑他们。下马行走,没有军队的声音,让敌人不会察觉。’他性格本来就很豪放。曾经西行拜见秦王,秦王设宴并请来歌舞表演。越对秦王说:‘我作为您的看门狗已经很久了,难道就没有什么可以报答我的吗?’于是他要求将所有的歌舞女都带走。一天晚上下大雪,他们正围坐在炉火旁饮酒,歌舞女们抱着琵琶侍奉。一个小军校报告敌军返回的消息,讲述了敌军的情况。还没说完,越就非常高兴,举起金杯饮酒,命令弹琵琶伴酒,并把金杯赐给了他。说完之后更加高兴,指着其中一个非常美丽的歌舞女说:‘如果得到她怎么样?’军校惶恐地谢罪。越大笑,立刻就把她给了他。军校所到之处都全力以赴。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五十九-注解
王骥:王骥,指当时的一位将领。
徐有贞:徐有贞,指当时的一位官员。
杨善:杨善,指当时的一位使者。
李实:李实,明代官员,曾参与平定麓川之乱,担任过平蛮将军等职务。
赵荣:赵荣,明代官员,曾参与平定麓川之乱,担任过平蛮将军等职务。
霍瑄:霍瑄,明代官员,曾参与平定麓川之乱,担任过平蛮将军等职务。
沈固:沈固,明代官员,曾参与平定麓川之乱,担任过平蛮将军等职务。
王越:王越,指上文提到的人物。
永乐四年:永乐四年(1406年),明成祖朱棣在位期间的第四年,这一年发生了许多重大事件,包括明成祖朱棣北征等。
兵科给事中:兵科给事中,明代官职,属于监察机构,负责监察兵部等军事机构。
盐池逋课:盐池逋课,指盐池的欠税,逋课即拖欠的税金。
顺天府尹:顺天府尹,明代官职,负责管理顺天府(今北京)的地方行政事务。
宣德初:宣德初,指明宣宗朱瞻基即位初期,宣德年间(1426年-1435年)。
兵部右侍郎:兵部右侍郎,明代官职,兵部是负责军事的中央机构,右侍郎是兵部的高级官员。
都察院:都察院,明代官职,是监察机构,负责监察全国各级官员。
正统元年:正统元年(1436年),明英宗朱祁镇在位期间的元年。
甘、凉:甘、凉,指甘肃省的甘州和凉州,古代边疆地区。
阿台、朵儿只伯:阿台、朵儿只伯,指当时边疆地区的少数民族首领。
麓川之役:麓川之役,指明代中期麓川地区(今云南省)的一次重大军事行动。
黔国公:黔国公,明代封号,授予沐氏家族,是明朝在西南地区的重要封疆大吏。
沐晟:沐晟,明代将领,黔国公沐氏家族成员,曾参与麓川之役。
沐昂:沐昂,明代将领,黔国公沐氏家族成员,曾参与麓川之役。
王振:王振,明代宦官,权倾一时,干预朝政。
平蛮将军:指负责平定蛮族叛乱的将军。
刑部侍郎:刑部侍郎,明代官职,刑部是负责司法的中央机构,侍郎是刑部的高级官员。
何文渊:何文渊,明代官员,曾参与麓川之役。
刘球:刘球,明代官员,曾参与麓川之役。
上江:上江,指云南省上江地区。
孟养:指孟养地区,位于金沙江西。
思任发:可能是指思任发,与思机发同一个人的不同称呼。
思机发:可能是指思机发,一个人的名字。
延绥、宁夏、甘肃:延绥、宁夏、甘肃,指明朝西北边疆的三个重要地区。
王质:王质,明代官员,曾参与麓川之役。
沐斌:沐斌,明代将领,黔国公沐氏家族成员,曾参与麓川之役。
骥:指骥,可能是一位将领或官员的名字。
总督军务:指总管军事事务,即负责指挥军队。
宫聚:可能是指宫聚,一位官员或将领的名字。
帅师:指率领军队。
鬼哭山:可能是指一个地名,具体位置不详。
孟冉阝海:可能是指孟冉阝海地区,位于金沙江西。
诸蛮:指各个蛮族。
馈饷:指军粮和军饷。
思陆:可能是指思陆,与思任发同一个人的不同称呼。
班师:指军队撤回。
麓川:指麓川地区,位于云南省。
老师:指军队出征时间过长。
费财:指花费大量财力。
一隅:指一个地方或一小部分地区。
骚动天下:指引起全国动荡。
抗疏劾之:指上书弹劾他。
彩绘:指彩色的画。
土司:指古代地方官。
擅用腐刑:指任意使用残酷的刑罚。
诡言进御:指说谎以进献。
私役:指私人役使。
互相蹂践:指相互践踏。
负米:指背负米粮。
跋陟:指跋涉,艰难行走。
都指挥:指军事指挥官。
路宣:可能是指路宣,一个官员或将领的名字。
翟亨:可能是指翟亨,一个官员或将领的名字。
捕鱼户:指捕鱼的人。
木邦:指木邦地区,位于云南省。
缅甸:指缅甸国家。
掩败为功:指掩饰失败,假装有功。
李宓:可能是指李宓,一个历史人物的名字。
杨国忠:可能是指杨国忠,一个历史人物的名字。
法司:法司,指司法部门。
左右之:指左右保护。
南城:指南城地区,可能是指南京。
诸将:指众多将领。
指挥佥事:指军事指挥官。
兵部尚书:官名,明代为兵部最高长官。
光禄大夫:古代的一种官职,位高权重。
世券:指世袭的官职或土地。
南畿军:指南京地区的军队。
偷惰:指偷懒懒惰。
侍郎:侍郎,指古代官职,通常为副职。
侯琎:可能是指侯琎,一个官员的名字。
辰、沅:指辰州和沅州,位于湖南省。
保定伯:指保定伯的封号。
梁珤:可能是指梁珤,一个官员的名字。
平越:指平越地区,位于贵州省。
巡按御史:指巡按御史,负责监察地方官员。
黄镐:可能是指黄镐,一个官员的名字。
竹筒:指用竹子制成的筒子。
募人:指招募人。
间道:指小路或秘密通道。
朝:指朝廷。
募兵:指招募士兵。
科道官:指科举出身的官员。
彰德:指彰德地区,位于河南省。
荧惑:指火星,古代称为荧惑。
南迁:指向南迁移首都。
土木难:指土木堡之变,明朝的一次重大军事失败。
郕王:指郕王朱祁钰,明朝的皇帝。
于谦:人名,明朝官员。
金英:可能是指金英,一个历史人物的名字。
胡濙:可能是指胡濙,一个历史人物的名字。
陈循:可能是指陈循,一个历史人物的名字。
国子祭酒:指国子监的主管官员。
倾危:指危险不稳定。
诸生:指学生。
玉带:指官员佩戴的腰带。
星术:指占星术。
玉:指玉石,此处比喻官位。
国子监:古代的教育机构,相当于现在的大学。
吴人:指来自吴地的人,吴地可能是指现在的江苏省地区。
景泰三年:指明朝景泰三年的年份,即1452年。
右谕德:官职名,为明朝官员,负责辅佐皇帝处理政务。
河决沙湾:指黄河在沙湾地区发生决口。
七载:指七年时间。
廷臣:指朝廷中的大臣。
有贞:指徐有贞,明朝官员。
左佥都御史:官职名,为明朝官员,负责监察地方官员。
治之:指治理黄河决口。
张秋:地名,位于今山东省。
漕渠:指运河。
漕都御史:官职名,负责漕运事务的御史。
王竑:人名,明朝官员。
军:指军队。
临清:地名,位于今山东省。
张:人名,徐有贞的字。
京军:指驻守京城的军队。
督漕:指监督漕运。
通源:指运河的闸门。
大堰:指大型堤坝。
广济:指运河的名称。
减水闸:指用于调节水量的闸门。
太常卿:官职名,负责祭祀、礼仪等事务。
上皇:指前皇帝,即明英宗。
石亨:人名,明朝官员。
张辄:人名,明朝官员。
许彬:人名,明朝官员。
徐元玉:人名,明朝官员。
大内:指皇宫。
长安门:指皇宫的正门。
东华门:指皇宫的东门。
奉天门:指皇宫的北门。
万岁:古代对皇帝的尊称。
学士:官职名,负责编纂书籍、起草文书等。
内阁:官职名,负责处理国家大事。
武功伯:爵位名,为明朝的爵位之一。
华盖殿大学士:官职名,为明朝的大学士之一。
文渊阁事:指文渊阁的职务。
奉天翊卫推诚宣力守正文臣:荣誉称号,表彰徐有贞的忠诚和努力。
禄:指官职所享有的俸禄。
世锦衣指挥使:官职名,负责锦衣卫的指挥。
诰券:指官职的任命书。
少保:官职名,为明朝的官职之一。
王文:人名,明朝官员。
曹:指曹吉祥,明朝太监。
石亨辈:指石亨等人。
杨瑄:人名,明朝官员。
给事中:官职名,负责监察百官。
王铉:人名,明朝官员。
承天门:指皇宫的南门。
金齿:地名,位于今云南省。
弃市:指被处死。
成祖:指明朝的明成祖,即朱棣。
鸿胪寺:官职名,负责接待外宾。
序班:官职名,负责鸿胪寺的日常事务。
典仪所:官职名,负责宫廷礼仪。
引礼舍人:官职名,负责引导礼仪。
右寺丞:官职名,为鸿胪寺的副职。
本寺卿:官职名,为鸿胪寺的正职。
礼部左侍郎:官职名,负责礼部事务的副职。
威远卫:地名,位于今广西壮族自治区。
谪戍:指被贬谪到边疆。
中官:指太监。
尚书:官职,掌管文书、机密等事务。
吴中:人名,明朝官员。
扈驾:指随从皇帝出行。
北征:指向北方的征伐或巡视。
土木:指土木堡,明英宗北征时被俘的地方。
善间行得脱:善于趁机逃脱。
也先将入寇:也先率军入侵。
左副都御史:官职,掌管监察事务。
都督:官职,掌管军事。
京城守备:指保卫京城的防御措施。
视鸿胪如故:继续担任鸿胪寺的职务。
朝正:朝会,指朝廷的正式会议。
朝房:指朝廷官员等待朝会的地方。
流涕:流泪。
瓦剌:明代蒙古族的一支,活动在今蒙古国西部。
议罢兵:商议停止战争。
可汗:蒙古族对君主的称呼。
太师:官职,古代的一种尊称。
廷议:廷议,指在朝廷上进行的正式讨论或辩论,通常涉及国家大事或重要政策。
正副使:正使和副使,指使臣的正副职位。
赍金银书币往:携带金银财物前往。
蒙尘:指皇帝被俘或流亡。
御用服食:皇帝使用的服饰和食物。
馆伴:接待外国使者的官员。
诧:惊讶。
官军:朝廷的军队。
技击:指技艺和战斗能力。
药弩:一种使用药粉的弩。
洞人马腹立死:射穿人马腹部立即死亡。
隐铁椎:隐藏的铁棒。
马蹄践辄穿:马蹄踏过就会穿透。
刺客:专门刺杀他人的人。
置无用:没有用处。
和议:和平谈判。
欢好:友好关系。
背盟:违背盟约。
削我马价:降低我的马匹价格。
岁赐:每年赐予的财物。
通事:翻译官。
诛:处死。
部曲:部下士兵。
雷警:雷声警示,指天象异常。
奉迎:迎接。
令名:好名声。
令名,使自为之:成就好名声,让他自己去完成。
天位:皇帝的位子。
夺门:指明英宗从土木堡被俘后,通过夺门事件复位。
庶吉士:明代科举制度中的预备官员。
方孝孺党:指方孝孺的党羽。
集:书籍。
擢:提升官职。
大理右少卿:官职,掌管大理寺事务。
鸿胪卿:官职,掌管礼仪和外交事务。
犀带:用犀牛角制成的带子。
充:担任。
进:晋升官职。
敕书:皇帝的命令书。
口辩:能言善辩。
擢大理右少卿,充鸿胪卿:提升为大理右少卿,担任鸿胪卿。
供事内阁:在内阁供职。
进羊酒诸物:进献羊、酒等物品。
沁河:沁河,古称沁水,是黄河的一级支流,发源于山西省沁源县,流经河南省,最终汇入黄河。在古代,沁河是重要的漕运通道之一。
漕运:漕运,指古代通过水路运输粮食等物资到京师或其他重要地区的运输方式。
科目:科目,指科举考试中的各个科目,如进士、举人等,通过这些考试可以选拔官员。
挞辱:挞辱,指用鞭子打并侮辱。
敕:敕,指皇帝的命令或诏书。
会:会,指召集或集合。
相度:相度,指观察、评估。
单马驰走:单马驰走,指骑马快速奔跑。
惊骇:惊骇,指使某人感到害怕或惊慌。
杖伤:杖伤,指用杖子打伤。
鬻:鬻,指卖。
直:直,指价格或价值。
抚、按:抚、按,指巡抚和按察使,都是地方行政官员。
核奏:核奏,指审查并上奏。
逮治:逮治,指逮捕并审判。
致仕:致仕,指官员退休。
乡举:乡举,指古代科举制度中的一种选拔方式,由地方官府举荐人才。
国学:国学,指古代国家设立的学校,培养官员的地方。
知府:知府,指古代地方行政单位中的最高行政长官。
叩马号泣:叩马号泣,指跪在马前大声哭泣,表示哀求或哀悼。
括:括,指搜刮、征集。
谒:谒,指拜见。
巡抚:巡抚,指古代地方行政官员,负责巡视和安抚地方。
镇守太监:镇守太监,指负责地方军事和行政的太监。
讦:讦,指揭发或告发。
原:原,指宽恕或原谅。
起:起,指被任命或重新任职。
赞理军务:赞理军务,指协助处理军事事务。
巡抚宣府:巡抚宣府,指担任宣府地区的巡抚。
河套:河套,指黄河在内蒙古自治区的弯曲地带。
游击将军:游击,指军队中的一种职位,负责巡逻和防御;将军,指高级军官。
神木:神木,指位于陕西省的一个地名。
镇羌:镇羌,指位于陕西省的一个地名。
右副都御史:右副都御史,指古代官职,为御史台的高级官员。
经久计:经久计,指长远的打算或计划。
抚宁侯:抚宁侯,指古代的一种封号。
将军:将军,指古代军事职务,负责指挥军队。
搜套:搜套,指搜索河套地区。
烽燧:烽燧,指古代用于传递信息的烽火台。
凿堑筑墙:凿堑筑墙,指挖掘壕沟和建造城墙。
保障:保障,指保护或防卫。
欺谩:欺谩,指欺骗或欺诈。
败寇:败逃的敌人,指敌军。
左都御史:官名,明代为监察官员,负责监察朝廷官员,相当于现在的监察部或监察委员会。
大将:指军队中的高级将领。
越总督军务:越,指越国,这里指越国的一位将领;总督军务,即负责统领军队事务。
寇:敌军,入侵的敌对势力。
小击辄去:稍微打击一下就撤退。
军罢即复来:军队撤退后,敌军立刻又回来。
率一岁数入:一年中多次入侵。
聚败寇:聚集败逃的敌军。
温天岭:地名,具体位置不详。
延绥总兵官:延绥,地名,指延绥镇;总兵官,指军队的总指挥。
左右哨:左右两侧的巡逻队。
榆林:地名,位于今陕西省榆林市。
红儿山:地名,位于今陕西省榆林市。
白盐滩:地名,位于今陕西省榆林市。
八百里:大约400公里,表示行军距离长。
暴风起:突然刮起大风。
尘翳目:尘土飞扬,遮蔽了视线。
老卒:年老的士兵。
天赞我也:上天帮助我。
擢为千户:提升为千户(军队中的一个职位)。
分兵千为十覆:将一千人分成十个小组进行伏击。
薄其营:逼近敌营。
秦州:地名,位于今甘肃省天水市。
安定:地名,位于今甘肃省平凉市。
红盐池:地名,位于今甘肃省酒泉市。
孛罗忽:人名。
癿加思兰:人名。
满都鲁:人名。
总制府:官署名,明代为军事指挥机构。
固原:地名,位于今宁夏回族自治区固原市。
定西侯:官名,明代为侯爵,是一种爵位。
蒋琬:人名。
余子俊:人名。
项忠:人名。
陈钺:人名。
汪直:人名。
西厂:官署名,明代为特务机构。
刘吉:人名。
刘珝:人名。
西班:官职等级,指较低级的官职。
平胡将军:官名,明代为武官职位。
安陆:地名,位于今湖北省安陆市。
孝宗:人名,明代皇帝。
弘治:年号,明代皇帝孝宗的年号。
甘州:地名,位于今甘肃省张掖市。
屠滽:人名。
哈密:地名,位于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哈密市。
越姿表奇伟:越姿,指王越的外貌;表奇伟,形容其外表奇特、雄伟。
议论飙举:议论,指发表意见或评论;飙举,形容言辞激烈、迅速提出。
边陲:指边疆地区。
敌情伪及将士勇怯:敌情伪,指敌人的真实情况和诡计;将士勇怯,指士兵的勇敢和胆怯。
出奇制胜:出奇,指用出人意料的方法;制胜,指取得胜利。
动有成算:动,指行动;成算,指有周密的计划。
奖拔士类:奖拔,指奖励提拔;士类,指有才能的人。
笼罩豪俊:笼罩,指广泛吸引;豪俊,指才能出众的人。
用财若流水:用财,指使用钱财;若流水,形容使用钱财非常慷慨。
以故人乐为用:以故,因此;人乐为用,指人们愿意为他效力。
杨守随:杨守随,指当时的一位知名人物。
〈舌钟〉:〈舌钟〉,指一种古代的乐器,可能是指音乐或音乐家。
屠滽辈:屠滽辈,指屠滽等一群人。
睦族敦旧:睦族,指和睦家族;敦旧,指尊敬旧友。
振穷恤贫:振穷,指帮助穷人;恤贫,指同情穷人。
其胆智过绝于人:其,指王越;胆智过绝于人,指他的胆量和智慧超过一般人。
朱永帅:朱永帅,指当时的一位将领。
寇猝至:寇,指敌人;猝至,指突然到来。
薄暮:薄暮,指傍晚时分。
衔枚鱼贯行:衔枚,指士兵口中含着枚(一种阻止说话的物品);鱼贯行,指像鱼一样一个接一个地行走。
骁勇:骁勇,指勇猛善战。
金卮:金卮,指古代的一种酒器。
奏妓:奏,演奏;妓,指歌女。
宁无以相酬者:宁无,难道没有;以相酬者,用来作为报答的人。
诇敌还:诇,侦察;敌还,敌人返回。
冒功糜饷:冒功,虚报战功;糜饷,浪费军饷。
削夺:削夺,剥夺。
干略:干略,指才能和谋略。
名卿大夫:名卿大夫,指著名的官员。
躁于进取:躁于,急于;进取,追求进步。
依附攀援:依附,依赖;攀援,攀附。
剖符受封:剖符,指接受封赏;受封,接受封号。
誉望因之隳损:誉望,声誉;隳损,毁坏。
名节所系:名节,名誉和节操;所系,所依赖的。
可不重哉:可,难道;不重,不重要。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五十九-评注
越姿表奇伟,议论飙举。此句描绘了王越的非凡气质和卓越才华。‘越姿’指王越的仪态,‘奇伟’形容其不凡之姿;‘议论飙举’则形容他言辞犀利,见解独到,具有很高的文化素养和思想深度。
久历边陲,身经十余战,知敌情伪及将士勇怯,出奇制胜,动有成算。此段展现了王越在军事上的才能。‘久历边陲’说明他长期在边疆任职,积累了丰富的实战经验;‘身经十余战’表明他亲自参与过多次战斗,对敌情和将士的能力了如指掌;‘出奇制胜’和‘动有成算’则体现了他卓越的战术水平和指挥能力。
奖拔士类,笼罩豪俊,用财若流水,以故人乐为用。这段描述了王越的用人之道。‘奖拔士类’和‘笼罩豪俊’说明他善于发现和提拔人才;‘用财若流水’则表明他慷慨大方,愿意用金钱来激励和留住人才;‘以故人乐为用’则体现了他对旧友的忠诚和信任。
又尝荐杨守随、〈舌钟〉、屠滽辈,皆有名于世。此句说明了王越在推荐人才方面的成就。‘又尝’表明他不止一次地推荐人才;‘杨守随、〈舌钟〉、屠滽辈’则是他所推荐的人才,这些人都在当时享有盛名。
睦族敦旧,振穷恤贫,如恐不及。此句反映了王越的仁爱之心。‘睦族敦旧’说明他重视家族和友情;‘振穷恤贫’则表明他关心民生,乐于助人。
其胆智过绝于人。此句强调了王越的胆识和智慧。‘胆智过绝于人’意味着他的勇气和智慧超出了常人。
尝与朱永帅千人巡边,寇猝至,永欲走,越止之,列阵自固,寇疑未敢前。这段描述了王越在军事上的果断和勇敢。‘尝’和‘寇猝至’表明情况紧急;‘止之’和‘列阵自固’则体现了他临危不惧,指挥若定。
薄暮,令骑皆下马,衔枚鱼贯行,自率骁勇为殿,从山后行五十里抵城,谓永曰:‘我一动,寇追击,无噍类矣,示暇以惑之也。下马行,无军声,令寇不觉耳。’此段描绘了王越的机智和策略。‘令骑皆下马’和‘衔枚鱼贯行’是为了避免发出声响,‘自率骁勇为殿’则是为了保护军队的安全,‘示暇以惑之也’和‘令寇不觉耳’则是为了迷惑敌人。
性故豪纵。此句说明了王越的性格特点。‘性故’意为天生,‘豪纵’则形容他豪放不羁。
尝西行谒秦王,王开筵奏妓。越语王:‘下官为王吠犬久矣,宁无以相酬者?’因尽乞其妓女以归。这段描述了王越的豪放和直率。‘尝’和‘西行谒秦王’说明他曾经去拜访秦王;‘下官为王吠犬久矣’则表达了他对秦王的忠诚;‘因尽乞其妓女以归’则体现了他豪放的性格。
一夕大雪,方围炉饮,诸妓拥琵琶侍。一小校诇敌还,陈敌情。未竟,越大喜,酌金卮饮之,命弹琵琶侑酒,即以金卮赐之。语毕益喜,指妓绝丽者目之曰:‘若得此何如?’校惶恐谢。越大笑,立予之。校所至为尽死力。此段描绘了王越在宴席上的豪放和慷慨。‘一夕大雪’和‘围炉饮’营造了一种温馨的氛围;‘越大喜’和‘命弹琵琶侑酒’则表明他对音乐的热爱;‘指妓绝丽者目之’和‘立予之’则体现了他慷慨的性格。
越在时,人多咎其贪功。及死,而将馁卒惰,冒功糜饷滋甚,边臣竟未有如越者。此段对比了王越生前和死后的情况。‘人多咎其贪功’说明他在生前因为贪功而受到非议;‘及死’则表明他死后,边防的松懈和军纪的败坏更加严重。
赞曰:人非有才之难,而善用其才之难。王骥、王越之将兵,杨善之奉使,徐有贞之治河,其才皆有过人者。假使随流平进,以干略自奋,不失为名卿大夫。而顾以躁于进取,依附攀援,虽剖符受封,在文臣为希世之遇,而誉望因之隳损,甚亦不免削夺。名节所系,可不重哉!此段是对王越一生的总结和评价。‘人非有才之难,而善用其才之难’强调了善于运用才能的重要性;‘王骥、王越之将兵,杨善之奉使,徐有贞之治河’则是列举了一些历史上具有卓越才能的人物;‘躁于进取,依附攀援’则批评了王越在政治上的短视和错误选择;‘名节所系,可不重哉’则是对他人生价值的深刻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