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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晋纪-晋纪三十一

作者: 司马光(1019年-1086年),字君实,号迂叟,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人,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他不仅是《资治通鉴》的主编,还在政治上有着重要影响,曾任宰相。

年代: 《资治通鉴》的编撰始于1065年,完成于1084年,涵盖了从公元前403年(战国时期)到公元959年(五代十国时期)共1362年的历史。

内容简要:《资治通鉴》以编年体的形式,详细记录了从战国到五代十国之间的历史事件。全书共294卷,内容涵盖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个方面。书中不仅记录了各个朝代的兴衰更替,还通过对历史事件的分析和评论,提出了许多治国理政的见解,旨在为统治者提供历史借鉴,故书名“资治通鉴”,意为“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晋纪-晋纪三十一-原文

强圉作噩,一年

安皇帝甲隆安元年(丁酉,公元三九七年)

春,正月,己亥朔,帝加元服,改元。以左仆射王珣为尚书令;领军将军王国宝为左仆射,领选,仍加后将军、丹杨尹。会稽王道子悉以东宫兵配国宝,使领之。

燕范阳王德求救于秦,秦兵不出。鄴中恟惧。贺赖卢自以魏王珪之舅,不受东平公仪节度,由是与仪有隙。仪司马丁建阴与德通,从而构间之,射书入城中言其状。甲辰,风霾,昼晦。赖卢营有火,建言于仪曰:“赖卢烧营为变矣。”仪以为然,引兵退。赖卢闻之,亦退。建帅其众诣德降,且言仪师老可击。德遣桂阳王镇、南安王青帅骑七千追击魏军,大破之。

燕主宝使左卫将军慕舆腾攻博陵,杀魏所置守宰。

王建等攻信都,六十馀日不下,士卒多死。庚申,魏王珪自攻信都。壬戌夜,燕宜都王凤逾城奔中山。癸亥,信都降魏。

凉王光以西秦王乾归数反覆,举兵伐之。乾归群下请东奔成纪以避之,乾归曰:“军之胜败,在于巧拙,不在众寡。光兵虽众而无法,其弟延勇而无谋,不足惮也。且其精兵尽在延所,延败,光自走矣。”光军于长最,遣太原公纂等帅步骑三万攻金城;乾归帅众二万救之,未到,纂等拔金城。光又遣其将梁恭等以甲卒万馀出阳武下峡,与秦州刺史没弈干攻其东,天水公延以枹罕之众攻临洮、武始、河关,皆克之。乾归使人绐延云:“乾归众溃,奔成纪。”延欲引以轻骑追之,司马耿稚谏曰:“乾归勇略过人,安肯望风自溃?前破王广、杨定,皆羸师以诱之。今告者视高色动,殆必有奸,宜整陈而前,使步骑相属,俟诸军毕集,然后击之,无不克矣。”延不从,进,与乾归遇,延战死。稚与将军姜显牧散卒,还屯枹罕。光亦引兵还姑臧。

秃发乌孤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西平王,大赦,改元太初。治兵广武,攻凉金城,克之。凉王光遣将军窦苟伐之,战于街亭,凉兵大败。

燕主宝闻魏王珪攻信都,出屯深泽,遣赵王麟攻杨城,杀守兵三百。宝悉出珍宝及宫人募郡县君盗以击魏。

二月,己巳朔,珪还屯杨城。没根兄子丑提为并州监军,闻其叔父降燕,惧诛,帅所部兵还国作乱。珪欲北还,遣其国相涉延求和于燕,且请以其弟为质。宝闻魏有内难,不许,使冗从仆射兰真责珪负恩,悉发其众步卒十二万、骑三万七千屯于曲阳之柏肆,营于滹沲水北以邀之。丁丑,魏军至,营于水南。宝潜师夜济,募勇敢万馀人袭魏营,宝陈于营北以为之援。募兵因风纵火。急击魏军,魏军大乱,珪惊起,弃营跣走;燕将军乞特真帅百馀人至其帐下,得珪衣靴。既而募兵无故自惊,互相斫射。珪于营外望见之,乃击鼓收众,左右及中军将士舟稍稍来集,多布火炬于营外,纵骑冲之。募兵大败,还赴宝陈,宝引兵复渡水北。戊寅,魏整众而至,与燕相持,燕军夺气。宝引还中山,魏兵随而击之,燕兵屡败。宝惧,弃大军,帅骑二万奔还。时大风雪,冻死者相枕。宝恐为魏军所及,命士卒皆弃袍仗、兵器数十万,寸刃不返,燕之朝臣将卒降魏及为魏所系虏者甚众。先是,张衮常为魏王珪言燕秘书监崔逞之材,珪得之,甚喜,以逞为尚书,使录三十六曹,任以政事。

魏军士有自柏肆亡归者,言大军败散,不知王处。道过晋阳,晋阳守将封真因起兵攻并州刺史曲阳侯素延,素延击斩之。

南安公顺守云中,闻之,欲自摄国事。幢将代人莫题曰:“此大事,不可轻尔,宜审待后问;不然,为祸不细。”顺乃止。顺,什翼犍之孙也。贺兰部帅附力眷、纥邻部帅匿物尼、纥奚部帅叱奴根皆举兵反,顺讨之,不克。珪遣安远将军庾岳帅万骑还讨三部,皆平之,国人乃安。珪欲抚尉新附,深悔参合之诛,素延坐讨反者杀戮过多,免官;以奚牧为并州刺史。牧与东秦主兴书称“顿首”,与之均礼。兴怒,以告珪,珪为之杀牧。

己卯夜,燕尚书郎慕舆谋弑燕主宝,立赵王麟;不克,斩关出奔魏。麟由是不自安。

三月,燕以仪同三司武乡张崇为司空。

初,燕清河王会闻魏军东下,表求赴难,燕主宝许之。会初无去意,使征南将军库傉官伟、建威将军馀崇将兵五千为前锋。崇,嵩之子也。伟等顿卢龙近百日,无食,啖马牛且尽,会不发。宝怒,累诏切责;会不得已,以治行简练为名,复留月馀。时道路不通,伟欲使轻军前行通道,侦魏强弱,且张声势;诸将皆畏避不欲行。馀崇奋曰:“今巨寇滔天,京都危逼,匹夫犹思致命以救君父,诸君荷国宠任,而更惜生乎!若社稷倾覆,臣节不立,死有馀辱。诸君安居于此,崇请当之。”伟喜,简给步骑五百人。崇进至渔阳,遇魏千馀骑,崇谓其众曰:“彼众我寡,不击则不得免。”乃鼓噪直进,崇手杀十馀人。魏骑溃去,崇亦引还,斩首获生,具言敌中阔狭,众心稍振。会乃上道徐进,是月,始达蓟城。

魏围中山既久,城中将士皆思出战。征北大将军隆言于宝曰:“涉珪虽屡获小利,然顿兵经年,凶势沮屈,士马死伤太半,人心思归,诸部离散,正是可破之时也。加之举城思奋,若因我之锐,乘彼之衰,往无不克。如其持重不决,将卒气丧,日益困逼,事久变生,后虽欲用之,不可得也,!”宝然之。而卫大将军麟每沮其议,隆成列而罢者,前后数四。

宝使人请于魏王珪,欲还其弟觚,割常山以西皆与魏以求和。珪许之;既而宝悔之。

己酉,珪如卢奴,辛亥,复围中山。

燕将士数千人俱自请于宝曰:“今坐守穷城,终于困弊,臣等愿得一出乐战,而陛下每抑之,此为坐自摧败也。且受围历时,无他奇变,徒望积久寇贼自退。今内外之势,强弱悬绝,彼必不自退明矣,宜从众一决。”宝许之。

隆退而勒兵,召诸参佐谓之曰:“皇威不振,寇贼内侮,臣子同耻,义不顾生。今幸而破贼,吉还固善;若其不幸,亦使吾志节获展。卿等有北见吾母者,为吾道此情也!”乃被甲上马,诣门俟命。

麟复固止宝,众大忿恨,隆涕泣而还。

是夜,麟以兵劫左卫将军北地王精,使帅禁兵弑宝。精以义拒之,麟怒,杀精,出奔西山,依丁零馀众。于是城中人情震骇。

宝不知麟所之,以清河王会军在近,恐麟夺会军,先据龙城,乃召隆及骠骑大将军农,谋去中山,走保龙城。

隆曰“先帝栉风沐雨以成中兴之业,崩未期年而天下大坏,岂得不谓之孤负邪!今外寇方盛而内难复起,骨肉乘离,百姓疑惧,诚不可以拒敌;北迁旧都,亦事之宜。然龙川地狭民贫,若以中国之意取足其中,复朝夕望有大功,此必不可。若节用爱民,务农训兵,数年之中,公私充实,而赵、魏之间,厌苦寇暴,民思燕德,庶几返旆,克复故业。如其未能,则凭险自固,犹足以优游养锐耳。”宝曰:“卿言尽理,腾一从卿意耳。”

辽东高抚,善卜筮,素为隆所信厚,私谓隆曰:“殿下北行,终不能达,太妃亦不可得见。若使主上独往,殿下潜留于此,必有大功。”隆曰:“国有大难,主上蒙尘,且老母在北,吾得北首而死,犹无所恨。卿是何言也!”乃遍召僚佐,问其去留,唯司马鲁恭、参军成岌愿从,馀皆欲留,隆并听之。

农部将谷会归说农曰:“城中之人,皆涉珪、参合所杀者父兄子弟,泣血踊跃,欲与魏战,而为卫军所抑。今闻主上当北迁,皆曰:‘得慕容氏一人奉而立之,以与魏战,死无所恨。’大王幸而留此,以副众望,击退魏军,抚宁畿甸,奉迎大驾,亦不失为忠臣也。”农欲杀归而惜其材力,谓之曰:“必如此以望生,不如就死!”

壬子,夜,宝与太子策、辽西王农、高阳王隆、长乐王盛等万馀骑出赴会军,河间王熙、勃海王朗、博陵王鉴皆幼,不能出城,隆还入迎之,自为鞁乘,俱得免。

燕将王沈等隆降魏。乐浪王惠、中书侍郎韩范、员外郎段宏、太史令刘起等帅工伎三百奔鄴。

中山城中无主,百姓惶惑,东门不闭。魏王珪欲夜入城,冠军将军王建志在虏掠,乃言恐士卒盗府库物,请俟明旦,珪乃止。

燕开封公详从宝不及,城中立以为主,闭门拒守。珪尽众攻之,连日不拔,使人登巢车,临城谕之曰:“慕容宝已弃汝走,汝曹百姓空自取死,欲谁为乎?”皆曰:“群小无知,恐复如参合之众,故苟延旬月之命耳。”珪顾王建唾其面,使中领将军长孙肥、左将军李栗将三千骑追宝至范阳,不及,破其新城戍而还。

甲寅,尊皇太后李氏为太皇太后。戊午,立皇后王氏。

燕主宝出中山,与赵王麟遇于开城,麟不意宝至,惊骇,帅其众奔蒲阴,复出屯望都,土人颇供给之。慕容详遣兵掩击麟,获其妻子,麟脱走入山。

甲寅,宝至蓟,殿中亲近散亡略尽,惟高阳王隆所领数百骑为宿卫。清河王会帅骑卒二万迎于蓟南,宝怪会容止怏怏有恨色,密告隆及辽西王农。农、隆俱曰:“会年少,专任方面,习骄所致,岂有它也!臣等当以礼责之。”宝虽从之,然犹诏解会兵以属隆,隆固辞;乃减会兵分给农、隆。又遣西可公库傉官骥帅兵三千助守中山。

丙辰,宝尽徙蓟中府库北趣龙城。魏石河头引兵追之,戊午,及宝于夏谦泽。宝不欲战,清河王会曰:“臣抚教士卒,惟敌是求。今大驾蒙尘,人思效命,而虏敢自送,众心忿愤。《兵法》曰:‘归师勿遏。’又曰‘置之死地而后生。’今我皆得之,何患不克!若其舍去,贼必乘人,或生馀变。”宝乃从之。会整陈与魏兵战,农、隆等将南来骑冲之,魏兵大败,追奔百馀里,斩首数千级。隆又独追数十里而还,谓故吏留台治书阳璆曰:“中山城中积兵数万,不得展吾意,今日之捷,令人遗恨。”因慷慨流涕。

会既败魏兵,矜很滋甚;隆屡训责之,会益忿恚。会以农、隆皆尝镇龙城,属尊位重,名望素出己右,恐至龙城,权政不复在己,已知终无为嗣之望,乃谋作乱。

幽、平之兵皆怀会恩,不乐属二王,请于宝曰:“清河王勇略高世,臣等与之誓同生死,愿陛下与皇太子、诸王留蓟宫,臣等从王南解京师之围,还迎大驾。”宝左右皆恶会,言于宝曰:“清河王不得为太子,神色甚不平。且其才武过人,善收人心;陛下若从众请,臣恐解围之后,必有卫辄之事。”宝乃谓众曰:“道通年少,才不及二王,岂可当专征之任!且朕方自统六师,杖会以为羽翼,何可离左右也!”众不悦而退。

左右劝宝杀会,侍御史仇尼归闻之,告会曰:“大王所恃者父,父已异图;所杖者兵,兵已去手;欲于何所自容乎?不如诛二王,废太子,大王自处东宫,兼将相之任,以匡复社稷,此上策也。”会犹豫,未许。

宝谓农、隆曰:“观道通志趣,必反无疑,宜早除之。”农、隆

曰:“今寇敌内侮,中土纷纭,社稷之危,有如累卵。会镇抚旧都,远赴国难,其威名之重,足以震动四邻。逆状未彰而遽杀之,岂徒伤父子恩,亦恐大损威望。”

宝曰:“会逆志已成,卿等慈恕,不忍早杀,恐一旦为变,必先害诸父,然后及吾,至时勿悔自负也!”会闻之,益惧。

夏,四月,癸酉,宝宿广都黄榆谷。会遣其党仇尼归、吴提染干帅壮士二十馀人分道袭农、隆,杀隆于账下;农被重创,执仇尼归,逃入山中。会以仇尼归被执,事终显发,乃夜诣宝曰:“农、隆谋逆,臣已除之。”宝欲讨会,阳为好言以安之曰:“吾固疑二王久矣,除之甚善。”

甲戌,旦,会立仗严备,乃引道。会欲弃隆丧,馀崇涕泣固请,乃听载随军,农出,自归,宝呵之曰:“何以自负邪!”命执之。行十馀里,宝顾召群臣食,且议农罪。会就坐,宝目卫军将军慕舆腾使斩会,伤其首,不能杀。会走赴其军,勒兵攻宝。宝帅数百骑驰二百里,晡时,至龙城。会遣骑追至石城,不及。

乙亥,会遣仇尼归攻龙城;宝夜遣兵袭击,破之。会遣使请诛左右佞臣,并求为太子;宝不许。会尽收乘舆器服,以后宫分给将帅,署置百官,自称皇太子、录尚书事,引兵向龙城,以讨慕舆腾为名;丙子,顿兵城下。宝临西门,会乘马遥与宝语,宝责让之。会命军士向宝大噪以耀威,城中将士皆愤怒,向暮出战,大破之,会兵死伤太半,走还营。侍御郎高云夜帅敢死士百馀人袭会军,会众皆溃。会将十馀骑奔中山,开封公详杀之。宝杀会母及其三子。

丁丑,宝大赦,凡与会同谋者,皆除罪,复旧职。论功行赏,拜将军、封侯者数百人。辽西王农骨破见脑,宝手自裹创,仅而获济。以农为左仆射,寻拜司空、领尚书令。馀崇出自归,宝嘉其忠,拜中坚将军,使典宿卫。赠高阳王隆司徒,谥曰康。

宝以高云为建威将军,封夕阳公,养以为子。云,高句丽之支属也,燕王皝破高句丽,徙于青山,由是世为燕臣。云沉厚寡言,时人莫知,惟中卫将军长乐冯跋奇其志度,与之为友。跋父和,事西燕王永,为将军,永败,徙和龙。

仆射王国宝、建威将军王绪依附会稽王道子,纳贿穷奢,不知纪极。恶王恭、殷仲堪,劝道子裁损其兵权;中外恟恟不安。恭等各缮甲勒兵,表请北伐;道子疑之,诏以盛夏妨农,悉使解严。

恭遣使与仲堪谋讨国宝等。桓玄以仁不得志,欲假仲堪兵势以作乱,乃说仲堪曰:“国宝与君诸人素已为对,唯患相毙之不速耳。今既执大权,与王绪相表里,其所回易,无不如志;孝伯居元舅之地,必未敢害之。君为先帝所拔,超居方任,人情皆以君为虽有思致,非方伯才。彼若发诏征君为中书令,用殷觊为荆州,君何以处之?”仲堪曰:“忧之久矣,计将安出?”玄曰:“孝伯疾恶深至,君宜潜与之约,兴晋阳之甲以除君侧之恶,东西齐举,玄虽不肖,愿帅荆、楚豪杰,荷戈先驱,此桓、文之勋也。”仲堪心然之,乃外结雍州荆史郗恢,内与从兄南蛮校尉觊、南郡相陈留江绩谋之。觊曰:“人臣各守职分,朝廷是非,岂籓屏之所制也!晋阳之事,不敢预闻。”仲堪固邀之,觊怒曰:“吾进不敢同,退不敢异。”绩亦极言其不可。觊恐绩及祸,于坐和解之。绩曰:“大丈夫何至以死相胁邪?江仲元行年六十,但未获死所耳!”仲堪惮其坚正,以杨佺期代之。朝廷闻之,征绩为御史中丞。觊遂称疾发,辞位。仲堪往省之,谓觊曰:“兄病殊为可忧。”觊曰:“我病不过身死,汝病乃当灭门。宜深自爱,勿以我为念!”郗恢亦不肯从。仲堪疑未决,会王恭使至,仲堪许之,恭大喜。甲戌,恭上表罪状国宝,举兵讨之。

初,孝武帝委任王珣,及帝暴崩,不及受顾命,珣一旦失势,循默而已。丁丑,王恭表至,外戒严严,道子问珣曰:“二籓作逆,卿知之乎?”珣曰:“朝政得失,珣弗之预,王、殷作难,何由可知!”王国宝惶惧,不知所为,遣数百人戍竹里,夜遇风雨,各散归。王绪说国宝矫相王之命召王珣、车胤杀之,以除时望,因挟君相发兵以讨二籓。国宝许之。珣、胤至,国宝不敢害,更问计于珣。珣曰:“王、殷与卿素无深怨,所竞不过势利之间耳。”国宝曰;“将曹爽我乎?”珣曰:“是何言欤!卿宁有爽之罪,王孝伯岂宣帝之俦邪?”又问计于胤,胤曰:“昔桓公围寿阳,弥时乃克。今朝廷遣军,恭必城守。若京口未拔而上流奄至,君将何以待之?”国宝尤惧,遂上疏解职,诣阙待罪。既而悔之,诈称诏复其本官。道子暗懦,欲求姑息,乃委罪国宝,遣缥骑咨议参军谯王尚之收国宝付廷尉。尚之,恬之子也。甲申,赐国宝死,斩绪于市,遣使诣恭,深谢愆失;恭乃罢兵还京口。国宝兄侍中恺、骠骑司马愉并请解职;道子以恺、愉与国宝异母,又素不协,皆释不问。戊子,大赦。

殷仲堪虽许王恭,犹豫不敢下;闻国宝等死,乃始抗表举兵,遣杨佺期屯巴陵。道子以书止之,仲堪乃还。

会稽世子元显,年十六,有隽才,为侍中,说道子以王、殷终必为患,请潜为之备。道子乃拜元显征虏将军,以其卫府及徐州文武悉配之。

魏王珪以军食不给,命东平公仪去鄴,徙屯巨鹿,积租杨城。慕容详出步卒六千人,伺间袭魏诸屯;珪击破之,斩首五千,

生擒七百人,皆纵之。

初,张掖卢水胡沮渠罗仇,匈奴沮渠王之後也,世为部帅。凉王光以罗仇为尚书,从光伐西秦。及吕延败死,罗仇弟三河太守麹粥谓罗仇曰:“主上荒耄信谗,今军败将死,正其猜忌智勇之时也。吾兄弟必不见容,与其死之无名,不若勒兵向西平。出苕藋,奋臂一呼,凉州不足定也。”罗仇曰;“诚如汝言。然吾家世以忠孝著于西土,宁使人负我,我不忍负人也。”光果听谗,以败军之罪杀罗仇及麹粥。罗仇弟子蒙逊,雄杰有策略,涉猎书史,以罗仇、麹粥之丧归葬;诸部多其族姻,会葬者凡万馀人。蒙逊哭谓众曰:“吕王昏荒无道,多杀不辜。吾之上世,虎视河西,今欲与诸部雪二父之耻,复上世之业,何如?”众咸称万岁。遂结盟起兵,攻凉临松郡,拔之,屯据金山。

司徒左长史王廞,导之孙也,以母丧居吴。王恭之讨王国宝也,版廞行吴国内史,使起兵于东方。廞使前吴国内史虞啸等入吴兴、义兴召募兵众,赴者万计。未几,国宝死,恭罢兵,符珪去职,反丧服。廞以起兵之际,诛异己者颇多,势不得止,遂大怒,不承恭命,使其子泰将兵伐恭,笺于会稽王道子,称恭罪恶;道子以其笺送恭,五月,恭遣司马刘牢之帅五千人击泰,斩之。又与廞战于曲阿,众溃,廞单骑走,不知所在。收虞啸父下廷尉,以其祖潭有功,免为庶人。

燕库傉官骥入中山,与开封公详相攻。详杀骥,尽灭库傉官氏;又杀中山尹苻谟,夷其族。中山城无定主,民恐魏兵乘之,男女结盟,人自为战。甲辰,魏王珪罢中山之围,就谷河间,督诸郡义租。甲寅,以东平公仪为骠骑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兗、豫、雍、荆、徐、扬六州牧、左丞相,封卫王。慕容详自谓能却魏兵,威德已振,乃即皇帝位,改元建始,置百官。以新平公可足浑潭为车骑大将军、尚书令,杀拓跋觚以固众心。

鄴中官属劝范阳王德称尊号,会有自龙城来者,知燕主宝犹存,乃止。

凉王光遣太原公纂将兵击沮渠蒙逊忽谷,破之。蒙逊逃入山中。蒙逊从兄男成为凉将军,闻蒙逊起兵,亦合众数千屯乐涫。酒泉太守垒澄讨男成,兵败,澄死。男成进攻建康,遣使说建康太守段业曰:“吕氏政衰,权臣擅命,刑杀无常,人无容处。一州之地,叛者相望,瓦解之形,昭然在目,百姓嗷然无所依附。府君奈何以盖世之才,欲立忠于垂亡之国!男成等既唱大义,欲屈府君抚临鄙州,使涂炭之馀,蒙来苏之惠,何如?”业不从。相持二旬,外救不至,郡人高逵、史惠等劝业从男成之请。业素与凉侍中房晷、仆射王详不平,惧不自安,乃许之。男成等推业为大都督、龙骧大将军、凉州牧、建康公,改元神玺。以男成为辅国将军,委以军国之任。蒙逊帅众归业,业以蒙逊为镇西将军。光命太原公纂将兵讨业,不克。

六月,西秦王乾归征河州刺史彭奚念为镇卫将军;以镇西将军屋弘破光为河州牧;定州刺史翟瑁为兴晋太守,镇枹罕。

秋,七月,慕容详杀可足浑潭。详嗜酒奢浮,不恤士民,刑杀无度,所诛王公以下五百馀人,群下离心。城中饥窘,详不听民出采稆,死者相枕,举城皆谋迎赵王麟。详遣辅国将军张骧帅五千馀人督租于常山,麟自丁零入骧军,潜袭中山,城门不闭,执详,斩之。麟遂称尊号,听人四出采稆。人既饱,求与魏战。麟不从,稍复穷馁。魏王珪军鲁口,遣长孙肥帅骑七千袭中山,入其郛;麟进至泒水,为魏所败而还。

八月,丙寅朔,魏王珪徙军常山之九门。军中大疫,人畜多死,将士皆思归。珪问疫于诸将,对曰:“在者才什四、五。”珪曰:“此固天命,将若之何?四海之民,皆可为国,在吾所以御之耳,何患无民!”群臣乃不敢言。遣抚军大将军略阳公遵袭中山,入其郛而还。

燕以辽西王农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司马、录尚书事。

凉散骑常侍、太常西平郭黁,善天文数术,国人信重之。会荧惑守东井,黁谓仆射王详曰:“凉之分野,将有大兵。主上老病,太子暗弱,太原公凶悍。一旦不讳,祸乱必起。吾二人久居内要,彼常切齿,将为诛首矣。田胡王乞基部落最强,二苑之人,多其旧众。吾欲与公举大事,推乞基为主,二苑之众,尽我有也。得城之后,徐更议之。”详从之。黁夜以二苑之众烧洪范门,使详为内应;事泄,详被诛,黁遂据东苑以叛。民间皆言圣人起兵,事无不成,从之者甚众。

凉王光召太原公纂使讨黁。纂将还,诸将皆曰:“段业必蹑军后,宜潜师夜发。”纂曰:“业无雄才,恁城自守;若潜师夜去,适足张其气势耳。”乃遣使告业曰:“郭黁作乱,吾今还都;卿能决者,可早出战。”于是引还。业不敢出。

纂司马杨统谓其从兄桓曰:“郭黁举事,必不虚发。吾欲杀纂,推兄为主,西袭吕弘,据张掖,号令诸郡,此千载一时也。”桓怒曰:“吾为吕氏臣,安享其禄,危不能救,岂可复增其难乎?吕氏若亡,吾为弘演矣!”统至番禾,遂叛归黁。弘,纂之弟也。

纂与西安太守石元良共击黁,大破之,乃得入姑臧。黁得光孙八人于东苑,及败而恚,悉投于锋上,枝分节解,饮其血以盟众,众皆掩目。

凉人张捷、宋生等招集戎、夏三千人,反于休屠城,与黁共推凉后将军杨轨为盟主。轨,略阳氐也。将军程肇

谏曰:“卿弃龙头而从虵尾,非计也。”轨不从,自称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

纂击破黁将王斐于城西,黁兵势渐衰,遣使请救于秃发乌孤。九月,乌孤使其弟骠骑将军利鹿孤帅骑兵五千赴之。

秦太后虵氏卒。秦主兴哀毁过礼,不亲庶政。群臣请依汉、魏故事,即葬即吉。尚书郎李嵩上疏曰:“孝治天下,先王之高事也。宜遵圣性以光道训,既葬之后,素服临朝。”尹纬驳曰:“嵩矫常越礼,请付有司论罪。”兴曰:“嵩忠臣孝子,有何罪乎!其一如嵩议。”

鲜卑薛勃叛秦,秦主兴自将讨之。勃败,奔没弈干,没弈干执送之。

秦泫氏男姚买得谋弑秦主兴,不克而死。

秦主兴入寇湖城,弘农太守陶仲山、华山太守董迈皆降之。遂至陕城,进寇上洛,拔之。遣姚崇寇洛阳,河南太守夏侯宗之固守金墉,崇攻之不克,乃徙流民二万馀户而还。

武都氐屠飞、啖铁等据方山以叛秦,兴遣姚绍等讨之,斩飞、铁。

兴勤于政事,延纳善言,京兆杜瑾等皆以论事得显拔,天水姜龛等以儒学见尊礼,给事黄门侍郎古成诜等以文章参机密。诜刚介雅正,以风教为己任。京兆韦高慕阮籍之为人,居母丧,弹琴馀酒;诜闻之而泣,持剑求高,欲杀之,高惧而逃匿。

中山饥甚,慕容麟帅二万馀人出据新市。甲子晦,魏王珪进军攻之。太史令晁崇曰:“不吉。昔纣以甲子亡,谓之疾日,兵家忌之。”珪曰:“纣以甲子亡,周武不以甲子兴乎?”崇无以对。冬,十月,丙寅,麟退阻泒水。甲戌,珪与麟战于义台,大破之,斩首九千馀级。麟与数十骑驰取妻子入西山,遂奔鄴。

甲申,魏克中山,燕公卿、尚书、将吏、士卒降者二万馀人。张骧、李沈等先尝降魏,复亡去;珪入城,皆赦之。得燕玺缓,图书、府库珍宝以万数,班赏群臣将士有差。追谥弟觚为秦愍王。发慕容详冢,斩其尸;收杀觚者高霸、程同,皆夷五族,以大刃剉之。丁亥,遣三万骑就卫王仪,将攻鄴。

秦长水校尉姚珍奔西秦,西秦王乾归以女妻之。

河南鲜卑吐秣等十二部大人,皆附于秃发乌孤。

燕人有自中山至龙城者,言拓跋涉珪衰弱,司徒德完守鄴城。会德表至,劝燕主宝南还,宝于是大简士马,将复取中原。遣鸿胪鲁邃册拜德为丞相、冀州牧,南夏公候牧守皆听承制封拜。十一月,癸丑,燕大赦。十二月,调兵悉集,戒严在顿,遣将军启仑南视形势。

乙亥,慕容麟至鄴,复称赵王,说范阳王德曰:“魏既克中山,将乘胜攻鄴,鄴中虽有蓄积,然城大难固,且人心恇惧,不可守也。不如南趣滑台,阻河以待魏,伺衅而动,河北庶可复也。”时鲁阳王和镇滑台,和,垂之弟子也,亦遣使迎德,德许之。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晋纪-晋纪三十一-译文

强圉作噩,一年

安皇帝甲隆安元年(丁酉,公元三九七年)

春天,正月,己亥朔日,皇帝加冠成年,改年号。任命左仆射王珣为尚书令;领军将军王国宝为左仆射,兼任选官,仍加后将军、丹杨尹。会稽王道子将东宫兵全部配给王国宝,让他统领。

燕国的范阳王德向秦国求救,秦国不出兵。鄴中人心惶惶。贺赖卢自认为是魏王珪的舅舅,不接受东平公仪的指挥,因此与仪有矛盾。仪的司马丁建暗中与德勾结,从中挑拨离间,射信入城中说明情况。甲辰日,风沙大作,白天昏暗。赖卢的军营起火,丁建对仪说:“赖卢烧营要叛变了。”仪信以为真,带兵撤退。赖卢听说后,也撤退了。丁建带领他的部下投降德,并说仪的军队疲惫可击。德派桂阳王镇、南安王青率领七千骑兵追击魏军,大败魏军。

燕主宝派左卫将军慕舆腾攻打博陵,杀了魏国任命的守宰。

王建等人攻打信都,六十多天没有攻下,士兵死了很多。庚申日,魏王珪亲自攻打信都。壬戌夜,燕国的宜都王凤翻城逃往中山。癸亥日,信都投降魏国。

凉王光因为西秦王乾归多次反复,举兵讨伐他。乾归的部下建议东奔成纪以避其锋芒,乾归说:“军队的胜败,在于巧拙,不在人数多少。光的兵虽多但没有章法,他的弟弟延勇而无谋,不足为惧。而且他的精兵都在延那里,延败了,光自然会撤退。”光驻扎在长最,派太原公纂等率领三万步骑攻打金城;乾归率领二万人救援,还没到,纂等攻下金城。光又派他的将领梁恭等率领一万多甲兵出阳武下峡,与秦州刺史没弈干攻打东面,天水公延率领枹罕的军队攻打临洮、武始、河关,都攻克了。乾归派人欺骗延说:“乾归的军队溃散了,逃往成纪。”延想带领轻骑追击,司马耿稚劝谏说:“乾归勇略过人,怎么会望风而逃?之前打败王广、杨定,都是用弱兵诱敌。现在来报告的人神色慌张,恐怕有诈,应该整顿军队前进,使步骑相连,等各军集合完毕,再出击,必能取胜。”延不听,前进,与乾归遭遇,延战死。稚与将军姜显收拢散兵,退回枹罕。光也带兵回姑臧。

秃发乌孤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西平王,大赦天下,改元太初。在广武练兵,攻打凉国的金城,攻克了。凉王光派将军窦苟讨伐他,在街亭交战,凉兵大败。

燕主宝听说魏王珪攻打信都,出兵驻扎在深泽,派赵王麟攻打杨城,杀了三百守兵。宝拿出所有珍宝和宫人招募郡县的盗贼来攻打魏国。

二月,己巳朔日,珪回军驻扎在杨城。没根的侄子丑提是并州监军,听说他的叔父投降燕国,怕被杀,带领部下回国作乱。珪想北归,派他的国相涉延向燕国求和,并请求以他的弟弟为人质。宝听说魏国有内乱,不同意,派冗从仆射兰真责备珪忘恩负义,发动所有步卒十二万、骑兵三万七千驻扎在曲阳的柏肆,在滹沲水北岸扎营以拦截魏军。丁丑日,魏军到达,驻扎在水南。宝暗中派兵夜渡,招募一万多勇士袭击魏营,宝在营北列阵作为后援。募兵乘风放火,猛烈攻击魏军,魏军大乱,珪惊醒,弃营赤脚逃跑;燕将军乞特真带领一百多人到他的帐下,拿到了珪的衣服和靴子。不久募兵无故自惊,互相砍杀。珪在营外看到,便击鼓收兵,左右和中军将士逐渐集合,在营外多布火炬,纵骑冲击。募兵大败,退回宝的阵中,宝带兵再次渡水北撤。戊寅日,魏军整顿队伍前来,与燕军对峙,燕军士气低落。宝带兵回中山,魏兵随后追击,燕兵屡败。宝害怕,抛弃大军,带领二万骑兵逃回。当时大风雪,冻死的人堆积如山。宝怕被魏军追上,命令士兵都抛弃袍仗、兵器数十万,寸刃不返,燕国的朝臣将卒投降魏国及被魏国俘虏的很多。之前,张衮常对魏王珪说燕国的秘书监崔逞有才能,珪得到他,非常高兴,任命崔逞为尚书,让他管理三十六曹,委以政事。

魏军中有从柏肆逃回的士兵,说大军溃散,不知王在哪里。路过晋阳,晋阳守将封真趁机起兵攻打并州刺史曲阳侯素延,素延反击斩杀了他。

南安公顺守云中,听说后,想自己摄政。幢将代人莫题说:“这是大事,不能轻率,应该慎重等待后续消息;不然,祸害不小。”顺于是作罢。顺是什翼犍的孙子。贺兰部帅附力眷、纥邻部帅匿物尼、纥奚部帅叱奴根都起兵反叛,顺讨伐他们,没有成功。珪派安远将军庾岳率领一万骑兵回讨三部,都平定了,国人才安定下来。珪想安抚新归附的人,深悔参合之诛,素延因为讨伐反叛者杀戮过多,被免官;任命奚牧为并州刺史。牧与东秦主兴写信时称“顿首”,与他平起平坐。兴大怒,告诉珪,珪因此杀了牧。

己卯夜,燕国的尚书郎慕舆谋弑燕主宝,立赵王麟;没有成功,斩关逃奔魏国。麟因此不安。

三月,燕国任命仪同三司武乡张崇为司空。

当初,燕国的清河王会听说魏军东下,上表请求赴难,燕主宝同意了。会一开始没有离开的意思,派征南将军库傉官伟、建威将军馀崇带领五千兵为前锋。崇是嵩的儿子。伟等在卢龙驻扎了近百日,没有粮食,马牛都快吃完了,会不发兵。宝大怒,多次下诏严厉责备;会不得已,以整顿军队为名,又停留了一个多月。当时道路不通,伟想派轻军先行开路,侦察魏军的强弱,并壮大声势;诸将都畏缩不前。馀崇奋然说:“现在大敌当前,京都危急,匹夫尚且想拼命救君父,诸君受国恩宠,却更惜命吗!如果国家倾覆,臣节不立,死有余辱。诸君安居于此,崇请当先。”伟很高兴,挑选了五百步骑给他。崇进至渔阳,遇到魏国一千多骑兵,崇对他的部下说:“敌众我寡,不进攻就无法脱身。”于是鼓噪直进,崇亲手杀了十多人。魏骑溃退,崇也带兵返回,斩首俘虏,详细报告敌情,军心稍振。会这才上路缓慢前进,这个月,才到达蓟城。

魏军围困中山已久,城中将士都想出战。征北大将军隆对宝说:“涉珪虽然屡获小利,但长期顿兵,凶势已挫,士兵死伤过半,人心思归,各部离散,正是可破之时。再加上全城思战,如果趁我军锐气,乘敌疲惫,出击必能取胜。如果持重不决,将士士气低落,日益困逼,时间久了会生变故,以后想用兵,就来不及了!”宝同意。但卫大将军麟屡次阻挠他的建议,隆列阵而罢兵,前后多次。

慕容宝派人向魏王拓跋珪请求,希望归还他的弟弟慕容觚,并割让常山以西的土地给魏国以求和。拓跋珪答应了;但不久后慕容宝又后悔了。

己酉日,拓跋珪前往卢奴,辛亥日,再次包围中山。

燕国的数千将士一起向慕容宝请愿说:“现在我们困守孤城,最终只会陷入困境,臣等愿意出城一战,但陛下总是压制我们,这是坐以待毙啊。况且我们已经受围困多时,没有其他变化,只是指望敌人自己退兵。如今内外形势悬殊,强弱差距明显,敌人肯定不会自行退兵,陛下应该听从大家的意见,决一死战。”慕容宝同意了。

慕容隆退下后整顿军队,召集部下说:“皇威不振,敌人内侵,臣子们同感耻辱,义无反顾。如果这次能侥幸击败敌人,自然是好事;如果不幸失败,也能展现我们的志节。你们中如果有人能见到我的母亲,请替我转达这份心意!”于是披甲上马,到城门等待命令。

慕容麟再次阻止慕容宝,众人非常愤怒,慕容隆含泪返回。

当晚,慕容麟派兵劫持左卫将军北地王慕容精,让他率领禁军刺杀慕容宝。慕容精以义拒绝,慕容麟大怒,杀了慕容精,逃往西山,投靠丁零残部。城中人心惶惶。

慕容宝不知道慕容麟的去向,担心清河王慕容会的军队被慕容麟夺取,先占据龙城,于是召见慕容隆和骠骑大将军慕容农,商议离开中山,退守龙城。

慕容隆说:“先帝历经风雨才成就中兴大业,去世不到一年,天下就大乱,这难道不是辜负了他的期望吗?如今外敌强盛,内乱又起,骨肉相残,百姓惶恐,确实难以抵御敌人;北迁旧都,也是权宜之计。但龙川地方狭小,百姓贫困,如果按照中原的标准来要求,还指望短期内有大功,这是不可能的。如果能够节俭爱民,发展农业,训练军队,几年之内,公私都能充实,而赵、魏之间的百姓厌倦了敌寇的暴行,思念燕国的恩德,或许还能重返故土,恢复旧业。如果做不到,也可以凭借险要地形自保,养精蓄锐。”慕容宝说:“你说得有理,我听从你的意见。”

辽东的高抚擅长占卜,一向被慕容隆信任,私下对慕容隆说:“殿下北行,最终无法到达,太妃也无法见到。如果让主上独自前往,殿下暗中留在这里,必有大功。”慕容隆说:“国家有大难,主上蒙尘,况且老母在北方,我即使北行而死,也毫无遗憾。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于是召集所有僚属,询问他们的去留,只有司马鲁恭和参军成岌愿意跟随,其他人都想留下,慕容隆都同意了。

慕容农的部将谷会归对慕容农说:“城中的人,都是被拓跋珪和参合之战杀害的父兄子弟,他们泣血踊跃,想与魏国决战,但被卫军压制。如今听说主上要北迁,都说:‘只要有一个慕容氏的人拥立,与魏国决战,死而无憾。’大王如果留在这里,顺应众望,击退魏军,安抚百姓,迎接主上,也不失为忠臣。”慕容农想杀谷会归,但爱惜他的才能,对他说:“如果这样指望活命,不如去死!”

壬子日晚上,慕容宝与太子慕容策、辽西王慕容农、高阳王慕容隆、长乐王慕容盛等率领一万多骑兵出城前往慕容会的军队,河间王慕容熙、勃海王慕容朗、博陵王慕容鉴年纪尚小,无法出城,慕容隆返回迎接他们,亲自为他们驾车,最终都得以逃脱。

燕将王沈等人投降魏国。乐浪王慕容惠、中书侍郎韩范、员外郎段宏、太史令刘起等率领三百工匠逃往鄴城。

中山城中无主,百姓惶恐,东门没有关闭。魏王拓跋珪想趁夜入城,冠军将军王建一心想着掠夺,便说担心士兵偷盗府库财物,请求等到天亮,拓跋珪于是作罢。

燕国的开封公慕容详未能跟随慕容宝,城中百姓拥立他为君主,闭门坚守。拓跋珪全力攻城,连日未能攻下,派人登上巢车,对城中百姓喊话:“慕容宝已经抛弃你们逃走,你们百姓白白送死,还想为谁效忠呢?”百姓回答:“我们无知,担心像参合之战那样被屠杀,所以苟延残喘。”拓跋珪回头唾了王建一脸,派中领将军长孙肥、左将军李栗率领三千骑兵追击慕容宝至范阳,未能追上,攻破新城戍后返回。

甲寅日,尊皇太后李氏为太皇太后。戊午日,立皇后王氏。

燕主慕容宝离开中山,在开城遇到赵王慕容麟,慕容麟没想到慕容宝会来,惊慌失措,率领部下逃往蒲阴,后又驻扎在望都,当地百姓提供了一些补给。慕容详派兵袭击慕容麟,俘获了他的妻子儿女,慕容麟逃脱,躲入山中。

甲寅日,慕容宝到达蓟城,殿中的亲近大臣几乎全部散失,只有高阳王慕容隆率领的数百骑兵作为护卫。清河王慕容会率领两万骑兵在蓟城南迎接,慕容宝觉得慕容会神色不快,似乎有怨恨,便秘密告诉慕容隆和辽西王慕容农。慕容农和慕容隆都说:“慕容会年轻,独当一面,习惯骄纵,不会有其他心思!臣等会以礼责备他。”慕容宝虽然听从了,但还是下诏解除慕容会的兵权,交给慕容隆,慕容隆坚决推辞;于是削减慕容会的兵力,分给慕容农和慕容隆。又派西可公库傉官骥率领三千士兵协助守卫中山。

丙辰日,慕容宝将蓟城中的府库全部迁往龙城。魏国的石河头率兵追击,戊午日,在夏谦泽追上慕容宝。慕容宝不想交战,清河王慕容会说:“臣训练士兵,就是为了迎战敌人。如今主上蒙尘,士兵们都想效命,敌人竟敢主动送上门来,大家心中愤慨。《兵法》说:‘归师勿遏。’又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今我们两者兼备,何愁不胜!如果放弃战斗,敌人必定乘虚而入,可能会发生其他变故。”慕容宝于是听从了他的建议。慕容会整顿军队与魏军交战,慕容农、慕容隆等率领南来的骑兵冲击魏军,魏军大败,被追击百余里,斩首数千级。慕容隆又独自追击数十里后返回,对故吏留台治书阳璆说:“中山城中有数万兵力,却未能施展我的抱负,今日的胜利,反而让我感到遗憾。”说罢慷慨流泪。

慕容会击败魏军后,更加骄横;慕容隆多次训斥他,慕容会越发愤怒。慕容会认为慕容农和慕容隆都曾镇守龙城,地位尊贵,名望在自己之上,担心到了龙城后,权力不再掌握在自己手中,知道自己终究无法继承大位,于是密谋作乱。

幽州、平州的士兵都感念慕容会的恩德,不愿意归属慕容农和慕容隆,向慕容宝请求说:“清河王勇略超群,臣等与他誓同生死,愿陛下与皇太子、诸王留在蓟宫,臣等随清河王南下解京师之围,迎接主上。”慕容宝的左右都厌恶慕容会,对慕容宝说:“清河王未能成为太子,神色非常不满。况且他才能过人,善于收买人心;陛下如果听从众人的请求,臣担心解围之后,必定会发生像卫辄那样的事。”慕容宝于是对众人说:“慕容会年轻,才能不及二王,怎能担当专征的重任!况且朕正要亲自统领六军,依靠慕容会作为羽翼,怎能让他离开左右!”众人不悦而退。

左右劝慕容宝杀掉慕容会,侍御史仇尼归听到后,告诉慕容会说:“大王所依靠的是父亲,但父亲已有异心;所依赖的是兵权,但兵权已失;您还能在哪里立足呢?不如诛杀二王,废掉太子,大王自立为太子,兼任将相之职,匡复社稷,这是上策。”慕容会犹豫不决,没有答应。

慕容宝对慕容农和慕容隆说:“看慕容会的志向,必定会反叛无疑,应该尽早除掉他。”慕容农和慕容隆

有人说:“如今敌寇内侵,中原纷乱,国家的危机就像堆叠的鸡蛋一样危险。会镇抚旧都,远赴国难,他的威名足以震动四方。如果在他逆反的迹象尚未明显时就匆忙杀了他,不仅会伤害父子之情,恐怕还会大大损害威望。”

宝说:“会的叛逆之心已经形成,你们仁慈宽恕,不忍心早点杀他,恐怕一旦他发动叛乱,必定先害死各位叔父,然后才轮到我,到时候不要后悔自负!”会听到这些话,更加恐惧。

夏季,四月,癸酉日,宝驻扎在广都黄榆谷。会派他的党羽仇尼归、吴提染干率领二十多名壮士分路袭击农和隆,在帐下杀了隆;农受了重伤,抓住了仇尼归,逃入山中。会因为仇尼归被抓,事情终于暴露,于是连夜去见宝说:“农和隆谋反,我已经除掉了他们。”宝想讨伐会,假装说好话安抚他说:“我早就怀疑二王了,除掉他们很好。”

甲戌日,早晨,会严阵以待,然后出发。会想抛弃隆的丧事,馀崇哭着坚决请求,才同意带着丧事随军,农出来,自己回来,宝呵斥他说:“你怎么能自负呢!”命令抓住他。走了十多里,宝召集群臣吃饭,并讨论农的罪行。会坐下后,宝示意卫军将军慕舆腾斩杀会,伤了会的头,没能杀死。会逃回自己的军队,率兵攻打宝。宝率领数百骑兵奔驰二百里,傍晚时分,到达龙城。会派骑兵追到石城,没有追上。

乙亥日,会派仇尼归攻打龙城;宝夜间派兵袭击,打败了仇尼归。会派使者请求诛杀左右的奸臣,并请求立为太子;宝不同意。会没收了所有的车马器服,将后宫分给将帅,任命百官,自称皇太子、录尚书事,率兵向龙城进发,以讨伐慕舆腾为名;丙子日,驻扎在城下。宝来到西门,会骑马远远地与宝对话,宝责备他。会命令士兵向宝大声喊叫以炫耀威势,城中的将士都很愤怒,傍晚时出战,大败会军,会的士兵死伤大半,逃回营地。侍御郎高云夜间率领敢死士一百多人袭击会军,会军溃散。会带着十几名骑兵逃往中山,开封公详杀了他。宝杀了会的母亲和他的三个儿子。

丁丑日,宝大赦天下,凡是与会同谋的人,都免罪,恢复旧职。论功行赏,拜将军、封侯的有数百人。辽西王农的头骨破裂,脑浆可见,宝亲自为他包扎伤口,才勉强保住性命。任命农为左仆射,不久又拜为司空、领尚书令。馀崇自己回来,宝嘉奖他的忠诚,拜他为中坚将军,让他负责宿卫。追赠高阳王隆为司徒,谥号为康。

宝任命高云为建威将军,封为夕阳公,收养他为儿子。高云是高句丽的支属,燕王皝攻破高句丽后,将他迁到青山,从此世代为燕臣。高云性格沉稳寡言,当时的人都不了解他,只有中卫将军长乐冯跋欣赏他的志向和风度,与他交朋友。冯跋的父亲冯和,曾为西燕王永效力,担任将军,永失败后,迁到和龙。

仆射王国宝、建威将军王绪依附会稽王道子,收受贿赂,奢侈无度,不知节制。他们厌恶王恭、殷仲堪,劝道子削减他们的兵权;朝廷内外人心惶惶。王恭等人各自整顿军队,上表请求北伐;道子怀疑他们,下诏以盛夏妨碍农事为由,命令他们解除戒备。

王恭派使者与殷仲堪商量讨伐王国宝等人。桓玄因为不得志,想借助殷仲堪的兵力作乱,于是对殷仲堪说:“王国宝与你们这些人早已对立,只恨不能尽快除掉对方。如今他掌握大权,与王绪内外勾结,他们的所作所为,无不随心所欲;孝伯(王恭)身为元舅,必定不敢害他。你是先帝提拔的,超居方任,人们都认为你虽有才智,但不是方伯之才。如果他发诏征召你为中书令,用殷觊为荆州刺史,你该怎么办?”殷仲堪说:“我早就为此担忧了,有什么办法?”桓玄说:“孝伯嫉恶如仇,你应该暗中与他约定,兴晋阳之兵以清除君侧的恶人,东西齐举,我虽然不才,愿意率领荆、楚的豪杰,持戈为先锋,这是桓、文的功业啊。”殷仲堪心里同意,于是外结雍州荆史郗恢,内与从兄南蛮校尉觊、南郡相陈留江绩商量。觊说:“人臣各守职分,朝廷的是非,岂是藩屏所能干预的!晋阳之事,我不敢参与。”殷仲堪坚持邀请他,觊怒道:“我进不敢同,退不敢异。”江绩也极力反对。觊担心江绩会因此遭祸,在座中调解。江绩说:“大丈夫何至于以死相威胁?江仲元年已六十,只是还没找到死的地方罢了!”殷仲堪忌惮他的坚贞正直,用杨佺期代替他。朝廷听说后,征召江绩为御史中丞。觊于是称病辞职。殷仲堪去看望他,对他说:“兄长的病实在令人担忧。”觊说:“我的病不过是身死,你的病却是灭门之祸。你应该深自珍重,不要以我为念!”郗恢也不肯听从。殷仲堪犹豫不决,正好王恭的使者到来,殷仲堪答应了,王恭大喜。甲戌日,王恭上表列举王国宝的罪状,举兵讨伐他。

当初,孝武帝委任王珣,等到孝武帝突然去世,王珣没有来得及接受遗命,王珣一旦失势,只能沉默不语。丁丑日,王恭的表章送到,朝廷外戒严,道子问王珣:“二藩作乱,你知道吗?”王珣说:“朝政得失,我没有参与,王、殷作乱,我怎么会知道!”王国宝惶恐不安,不知该怎么办,派数百人驻守竹里,夜间遇到风雨,各自散归。王绪劝王国宝假借相王的命令召王珣、车胤来杀掉,以消除时望,然后挟持君相发兵讨伐二藩。王国宝同意了。王珣、车胤到来后,王国宝不敢加害,反而向王珣请教计策。王珣说:“王、殷与你素无深怨,所争的不过是势利而已。”王国宝说:“难道他们要像曹爽那样对我吗?”王珣说:“这是什么话!你哪有曹爽的罪过,王孝伯又岂是宣帝的对手?”王国宝又问车胤,车胤说:“当年桓公围攻寿阳,历时很久才攻克。如今朝廷派军,王恭必定坚守城池。如果京口未攻下而上游的军队突然到来,你将如何应对?”王国宝更加恐惧,于是上疏请求解职,到朝廷待罪。不久又后悔,假称诏书恢复原职。道子暗弱,想求姑息,于是归罪于王国宝,派缥骑咨议参军谯王尚之逮捕王国宝交付廷尉。尚之是恬的儿子。甲申日,赐王国宝死,将王绪斩首于市,派使者到王恭那里,深表歉意;王恭于是罢兵回京口。王国宝的兄长侍中恺、骠骑司马愉都请求解职;道子因为恺、愉与王国宝异母,又素来不和,都释放不问。戊子日,大赦天下。

殷仲堪虽然答应了王恭,但犹豫不敢行动;听说王国宝等人已死,才上表举兵,派杨佺期驻扎在巴陵。道子写信阻止他,殷仲堪于是撤兵。

会稽世子元显,年仅十六岁,有卓越的才能,担任侍中,劝道子说王、殷终究会成为祸患,请暗中做好准备。道子于是任命元显为征虏将军,将他的卫府及徐州的文武官员都配属给他。

魏王珪因为军粮不足,命令东平公仪离开鄴城,迁到巨鹿驻扎,在杨城积攒租粮。慕容详派出六千步兵,伺机袭击魏的各个屯所;珪击败了他们,斩首五千,

生擒了七百人,全部释放了他们。

起初,张掖卢水胡的沮渠罗仇,是匈奴沮渠王的后代,世代担任部落首领。凉王吕光任命罗仇为尚书,跟随吕光讨伐西秦。等到吕延战败身亡,罗仇的弟弟三河太守麹粥对罗仇说:“主上昏庸老迈,听信谗言,如今军队战败,将领阵亡,正是他猜忌智勇之士的时候。我们兄弟必定不会被他容忍,与其无名而死,不如率军向西平进发。出了苕藋,振臂一呼,凉州就不难平定了。”罗仇说:“确实如你所说。但我们家族世代以忠孝著称于西土,宁愿让别人辜负我,我也不忍心辜负别人。”吕光果然听信谗言,以败军之罪杀了罗仇和麹粥。罗仇的弟子蒙逊,雄才大略,精通书史,带着罗仇和麹粥的遗体归葬;各部族中有许多他们的亲戚,参加葬礼的有一万多人。蒙逊哭着对众人说:“吕王昏庸无道,滥杀无辜。我们的祖先曾虎视河西,如今我想与各部族一起洗刷两位父亲的耻辱,恢复祖先的基业,你们觉得如何?”众人都高呼万岁。于是他们结盟起兵,攻打凉州的临松郡,攻下后,驻扎在金山。

司徒左长史王廞,是王导的孙子,因母亲去世而居住在吴地。王恭讨伐王国宝时,任命王廞为吴国内史,让他在东方起兵。王廞派前吴国内史虞啸等人到吴兴、义兴招募兵众,响应的人有上万。不久,王国宝被杀,王恭罢兵,符珪离职,重新穿上丧服。王廞在起兵时,诛杀了许多异己,局势无法控制,于是大怒,不听从王恭的命令,派他的儿子王泰率兵讨伐王恭,写信给会稽王道子,列举王恭的罪行;道子将信送给王恭,五月,王恭派司马刘牢之率领五千人攻打王泰,将其斩杀。又与王廞在曲阿交战,王廞的军队溃败,他单骑逃走,不知所踪。虞啸的父亲被收押到廷尉,因其祖父虞潭有功,被免为庶人。

燕国的库傉官骥进入中山,与开封公慕容详交战。慕容详杀了库傉官骥,灭掉了库傉官氏;又杀了中山尹苻谟,灭其全族。中山城没有固定的主人,百姓担心魏军乘机进攻,男女结盟,各自为战。甲辰日,魏王拓跋珪撤去对中山的包围,前往河间征收义租。甲寅日,任命东平公拓跋仪为骠骑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兗、豫、雍、荆、徐、扬六州牧、左丞相,封为卫王。慕容详自认为能够击退魏军,威德已经树立,于是即皇帝位,改元建始,设置百官。任命新平公可足浑潭为车骑大将军、尚书令,杀了拓跋觚以稳固人心。

鄴中的官员劝范阳王慕容德称帝,正好有从龙城来的人,得知燕主慕容宝还活着,于是作罢。

凉王吕光派太原公吕纂率兵攻打沮渠蒙逊的忽谷,击败了他。蒙逊逃入山中。蒙逊的堂兄男成是凉国的将军,听说蒙逊起兵,也聚集了数千人驻扎在乐涫。酒泉太守垒澄讨伐男成,兵败身亡。男成进攻建康,派使者对建康太守段业说:“吕氏政权衰败,权臣专权,刑杀无常,百姓无处容身。一州之地,叛军四起,瓦解的形势已经显而易见,百姓哀嚎,无所依附。府君为何要以盖世之才,效忠于即将灭亡的国家!男成等人已经高举义旗,希望府君能屈尊抚临鄙州,让饱受涂炭的百姓,得到复苏的恩惠,您觉得如何?”段业没有答应。双方相持了二十天,外援没有到来,郡人高逵、史惠等人劝段业接受男成的请求。段业一向与凉国侍中房晷、仆射王详不和,担心自身难保,于是答应了。男成等人推举段业为大都督、龙骧大将军、凉州牧、建康公,改元神玺。任命男成为辅国将军,将军国大事交给他处理。蒙逊率众归附段业,段业任命蒙逊为镇西将军。吕光命令太原公吕纂率兵讨伐段业,未能成功。

六月,西秦王乞伏乾归任命河州刺史彭奚念为镇卫将军;任命镇西将军屋弘破光为河州牧;任命定州刺史翟瑁为兴晋太守,镇守枹罕。

秋季,七月,慕容详杀了可足浑潭。慕容详嗜酒奢侈,不体恤百姓,刑杀无度,诛杀了王公以下五百多人,部下离心离德。城中饥荒严重,慕容详不允许百姓出城采集粮食,饿死的人堆积如山,全城的人都谋划迎接赵王慕容麟。慕容详派辅国将军张骧率领五千多人到常山督租,慕容麟从丁零进入张骧的军队,暗中袭击中山,城门没有关闭,抓住了慕容详,将其斩杀。慕容麟于是称帝,允许百姓出城采集粮食。百姓吃饱后,要求与魏军作战。慕容麟没有答应,百姓再次陷入饥荒。魏王拓跋珪驻扎在鲁口,派长孙肥率领七千骑兵袭击中山,攻入外城;慕容麟进军到泒水,被魏军击败而撤退。

八月,丙寅日,魏王拓跋珪将军队转移到常山的九门。军中爆发瘟疫,人畜大量死亡,将士们都思乡心切。拓跋珪向将领们询问瘟疫的情况,他们回答说:“剩下的人只有十分之四、五。”拓跋珪说:“这是天命,我们能怎么办?天下的百姓都可以成为国家的子民,关键在于我们如何治理,何必担心没有百姓!”群臣于是不敢再说什么。拓跋珪派抚军大将军略阳公拓跋遵袭击中山,攻入外城后撤回。

燕国任命辽西王慕容农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司马、录尚书事。

凉国的散骑常侍、太常西平人郭黁,擅长天文数术,国人非常信任他。当时火星停留在东井,郭黁对仆射王详说:“凉国的分野,将有大兵。主上年老多病,太子暗弱,太原公凶悍。一旦主上驾崩,祸乱必定爆发。我们二人长期担任要职,他们一直对我们咬牙切齿,必定会先对我们下手。田胡王乞基的部落最为强大,二苑的人大多是他们的旧部。我想与您一起举大事,推举乞基为主,二苑的兵众就都归我们所有了。得城之后,再慢慢商议。”王详同意了。郭黁夜里率领二苑的兵众烧毁洪范门,让王详做内应;事情泄露,王详被杀,郭黁于是占据东苑反叛。民间都传言圣人起兵,事无不成,跟随他的人很多。

凉王吕光召太原公吕纂讨伐郭黁。吕纂准备回师时,将领们都说:“段业必定会尾随我军,我们应该趁夜悄悄撤军。”吕纂说:“段业没有雄才大略,只会据城自守;如果我们趁夜撤军,反而会助长他的气势。”于是派使者告诉段业:“郭黁作乱,我现在回都;如果你有胆量,可以早点出战。”于是率军撤回。段业不敢出战。

吕纂的司马杨统对他的堂兄杨桓说:“郭黁举事,必定不会空手而归。我想杀了吕纂,推举您为主,向西袭击吕弘,占据张掖,号令诸郡,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杨桓愤怒地说:“我是吕氏的臣子,安享他们的俸禄,危难时不能相救,怎么还能增加他们的困难呢?如果吕氏灭亡,我就成了弘演那样的人了!”杨统到了番禾,于是叛逃归附郭黁。吕弘是吕纂的弟弟。

吕纂与西安太守石元良一起攻打郭黁,大败郭黁,才得以进入姑臧。郭黁在东苑抓到了吕光的八个孙子,失败后愤怒不已,将他们全部扔到刀锋上,肢解尸体,喝他们的血与众人盟誓,众人都掩目不忍看。

凉人张捷、宋生等人召集戎、夏三千人,在休屠城反叛,与郭黁一起推举凉后将军杨轨为盟主。杨轨是略阳的氐族人。将军程肇

有人劝谏说:“你放弃了龙头而追随蛇尾,这不是明智的选择。”张轨不听,自封为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

吕纂在城西击败了黁的将领王斐,黁的兵力逐渐衰弱,于是派人向秃发乌孤求援。九月,秃发乌孤派他的弟弟骠骑将军利鹿孤率领五千骑兵前往支援。

秦国的太后虵氏去世。秦主姚兴因过度哀伤而不理朝政。群臣请求按照汉、魏的惯例,葬礼结束后立即恢复正常生活。尚书郎李嵩上书说:“以孝治天下,是先王的重要原则。应该遵循圣人的本性来弘扬道德教诲,葬礼结束后,穿着素服上朝。”尹纬反驳说:“李嵩违背常礼,请交给有关部门定罪。”姚兴说:“李嵩是忠臣孝子,有什么罪呢!就按他的建议办吧。”

鲜卑人薛勃背叛秦国,秦主姚兴亲自率军讨伐他。薛勃战败,逃到没弈干那里,没弈干将他抓住并送交秦国。

秦国的泫氏男子姚买得企图刺杀秦主姚兴,未能成功而死。

秦主姚兴入侵湖城,弘农太守陶仲山、华山太守董迈都投降了他。接着他到达陕城,继续进攻上洛,攻占了该城。他派姚崇进攻洛阳,河南太守夏侯宗之坚守金墉城,姚崇未能攻下,于是迁移了两万多户流民返回。

武都的氐族人屠飞、啖铁等人占据方山反叛秦国,姚兴派姚绍等人讨伐他们,斩杀了屠飞和啖铁。

姚兴勤于政事,善于采纳好的建议,京兆的杜瑾等人因议论国事而得到提拔,天水的姜龛等人因儒学而受到尊重,给事黄门侍郎古成诜等人因文章而参与机密事务。古成诜刚正不阿,以教化风俗为己任。京兆的韦高仰慕阮籍的为人,在母亲丧期弹琴饮酒;古成诜听说后流泪,持剑去找韦高,想杀他,韦高害怕而逃走躲藏。

中山地区饥荒严重,慕容麟率领两万多人占据新市。甲子日,魏王拓跋珪进军攻打他。太史令晁崇说:“不吉利。过去纣王在甲子日灭亡,称为疾日,兵家忌讳这一天。”拓跋珪说:“纣王在甲子日灭亡,周武王不是在甲子日兴起的吗?”晁崇无言以对。冬季十月丙寅日,慕容麟退守泒水。甲戌日,拓跋珪与慕容麟在义台交战,大败慕容麟,斩首九千多人。慕容麟带着几十名骑兵去接妻子儿女进入西山,然后逃往鄴城。

甲申日,魏国攻占中山,燕国的公卿、尚书、将吏、士兵投降的有两万多人。张骧、李沈等人曾经投降魏国,后来又逃走;拓跋珪进城后,赦免了他们。缴获了燕国的玺印、图书、府库珍宝数以万计,按等级赏赐给群臣将士。追谥弟弟拓跋觚为秦愍王。挖开慕容详的坟墓,斩断他的尸体;抓捕杀害拓跋觚的高霸、程同,诛灭五族,用大刀剁碎他们的尸体。丁亥日,派三万骑兵前往卫王拓跋仪那里,准备攻打鄴城。

秦国的长水校尉姚珍逃往西秦,西秦王乞伏乾归把女儿嫁给他。

河南的鲜卑人吐秣等十二部首领,都归附了秃发乌孤。

有燕国人从中山到龙城,说拓跋涉珪势力衰弱,司徒慕容德坚守鄴城。正好慕容德的奏表到达,劝燕主慕容宝南归,慕容宝于是大规模整顿兵马,准备重新夺取中原。派鸿胪鲁邃册封慕容德为丞相、冀州牧,南夏的公侯牧守都听从他的命令进行封赏。十一月癸丑日,燕国大赦天下。十二月,调集全部兵力,戒严在顿,派将军启仑南下观察形势。

乙亥日,慕容麟到达鄴城,再次自称赵王,对范阳王慕容德说:“魏国已经攻占中山,将乘胜进攻鄴城,鄴城虽然有积蓄,但城池太大难以固守,而且人心惶惶,无法坚守。不如南下到滑台,凭借黄河阻挡魏军,等待时机再行动,河北地区或许可以收复。”当时鲁阳王慕容和镇守滑台,慕容和是慕容垂的侄子,也派人迎接慕容德,慕容德同意了。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晋纪-晋纪三十一-注解

元服:古代男子成年时举行的加冠礼,象征着成年。

改元:君主即位或重大事件后更改年号。

左仆射:古代官职,相当于副宰相,协助宰相处理政务。

尚书令:古代官职,相当于宰相,负责国家政务。

领军将军:古代官职,负责统领军队。

丹杨尹:古代官职,负责丹杨地区的行政事务。

东宫兵:太子或皇子的护卫军队。

风霾:大风和沙尘暴的天气现象。

昼晦:白天变得昏暗。

司马:古代官职,负责军事事务。

枹罕:古代地名,位于今甘肃省。

大都督:古代官职,负责统领全国军队。

大单于:古代北方游牧民族首领的称号。

大赦:大范围赦免罪犯。

治兵:训练和整顿军队。

街亭:古代地名,今甘肃省天水市附近。

冗从仆射:古代官职,负责宫廷事务。

柏肆:古代地名,今河北省境内。

滹沲水:古代河流,今河北省境内。

司空:古代官职,负责国家工程和建筑事务。

征南将军:古代官职,负责南方军事事务。

建威将军:古代官职,负责军事指挥。

渔阳:古代地名,今北京市密云区。

蓟城:古代地名,今北京市西南。

征北大将军:古代官职,负责北方军事事务。

卫大将军:古代官职,负责宫廷护卫和军事事务。

魏王珪:魏国的君主,珪是他的名字。

中山:古代地名,今河北省定州市一带。

龙城:古代地名,位于今辽宁省,是后燕的都城。

丁零:古代民族,居住在今蒙古高原一带。

参合:指参合陂之战,北魏与后燕之间的一场重要战役。

蓟:古地名,今北京市西南部,曾为燕国的都城之一。

范阳:古地名,今河北省涿州市一带。

蒲阴:古地名,今河北省安国市一带。

望都:古地名,今河北省望都县。

夏谦泽:古地名,今河北省境内,具体位置不详。

清河王会:指慕容会,燕国宗室,封清河王。

辽西王农:后燕的宗室,辽西王是其封号,农是其名。

高阳王隆:指慕容隆,燕国宗室,封高阳王。

库傉官骥:燕国将领,库傉官为复姓。

石河头:北魏将领,具体事迹不详。

阳璆:燕国官员,具体事迹不详。

仇尼归:燕国官员,具体事迹不详。

累卵:比喻极其危险,像堆叠的蛋一样容易倒塌。

社稷:古代指国家,社指土神,稷指谷神,合称社稷,象征国家。

威名:指因功绩或权势而获得的声誉。

逆状:指叛逆的迹象或行为。

慈恕:仁慈宽恕。

威望:指因功绩或权势而获得的尊重和影响力。

宿:驻扎,停留。

账下:指军营或官署。

重创:严重的伤害。

显发:明显暴露。

严备:严密戒备。

乘舆:指皇帝的车驾,也泛指皇帝。

器服:指皇帝的仪仗和服饰。

署置:任命官职。

录尚书事:古代官职,负责记录尚书省的事务。

顿兵:驻扎军队。

大噪:大声喧哗。

敢死士:敢于拼死的士兵。

溃:溃散,败退。

论功行赏:根据功劳进行奖赏。

裹创:包扎伤口。

宿卫:指宫廷的警卫。

谥:古代对死者追封的称号。

沉厚寡言:性格沉稳,言语不多。

志度:志向和气度。

纳贿:接受贿赂。

穷奢:极度奢侈。

纪极:限度,节制。

恟恟:形容人心惶惶。

缮甲勒兵:修整铠甲,整顿军队。

解严:解除戒严状态。

元舅:指皇帝的舅舅。

方任:指地方官职。

方伯:古代指地方长官。

晋阳之甲:指晋阳的军队,晋阳是古代重要的军事基地。

桓、文之勋:指齐桓公和晋文公的功勋,比喻伟大的功绩。

籓屏:指地方诸侯。

御史中丞:古代官职,负责监察百官。

称疾:借口生病。

辞位:辞去官职。

省:探望,问候。

抗表:上表反对。

隽才:卓越的才能。

征虏将军:古代将军名号,负责征讨外敌。

卫府:指宫廷的警卫机构。

军食:军队的粮草。

积租:积累租税。

张掖卢水胡沮渠罗仇:张掖是古代中国的一个郡,位于今甘肃省。卢水胡是指居住在卢水一带的胡人,沮渠罗仇是匈奴沮渠王的后裔,世代为部族首领。

凉王光:指十六国时期的前凉君主张轨,字光,是前凉的建立者。

西秦:十六国时期的一个政权,由鲜卑族乞伏国仁建立,位于今甘肃、青海一带。

吕延:西秦的将领,曾与凉王光交战。

麹粥:沮渠罗仇的弟弟,曾任三河太守。

蒙逊:沮渠蒙逊,沮渠罗仇的侄子,后来成为北凉的建立者。

凉临松郡:前凉的一个郡,位于今甘肃省。

金山:古代地名,位于今甘肃省。

司徒左长史王廞:司徒是古代官职,左长史是其下属官员。王廞是东晋时期的官员,王导的孙子。

王恭:东晋时期的将领,曾参与讨伐王国宝。

王国宝:东晋时期的权臣,后被王恭讨伐。

虞啸:前吴国内史,曾参与王廞的起兵。

会稽王道子:东晋时期的宗室,会稽王司马道子。

刘牢之:东晋时期的将领,曾参与讨伐王廞。

曲阿:古代地名,位于今江苏省。

燕库傉官骥:燕国的官员,库傉官是官职,骥是其名。

开封公详:燕国的宗室,开封公是其封号,详是其名。

东平公仪:北魏的宗室,东平公是其封号,仪是其名。

慕容详:后燕的宗室,曾自立为帝。

可足浑潭:后燕的官员,曾任车骑大将军、尚书令。

拓跋觚:北魏的宗室,后被慕容详杀害。

范阳王德:后燕的宗室,范阳王是其封号,德是其名。

太原公纂:前凉的宗室,太原公是其封号,纂是其名。

忽谷:古代地名,位于今甘肃省。

男成:沮渠蒙逊的从兄,曾任凉将军。

建康:古代地名,位于今甘肃省。

段业:前凉的官员,曾任建康太守,后被推为大都督、凉州牧。

神玺:段业自立为帝后的年号。

河州:古代地名,位于今甘肃省。

彭奚念:西秦的官员,曾任河州刺史。

屋弘破光:西秦的将领,曾任镇西将军。

赵王麟:后燕的宗室,赵王是其封号,麟是其名。

常山: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

泒水: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

鲁口: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

长孙肥:北魏的将领,曾率军袭击中山。

九门:古代地名,位于今河北省。

略阳公遵:北魏的宗室,略阳公是其封号,遵是其名。

郭黁:前凉的官员,曾任散骑常侍、太常,后因叛乱被杀。

荧惑守东井:古代天文学术语,指火星停留在井宿附近,古人认为这是不祥之兆。

田胡王乞基:前凉的部落首领,田胡是其部落名,乞基是其名。

洪范门:前凉都城姑臧的城门之一。

东苑:前凉都城姑臧的宫殿区之一。

姑臧:前凉的首都,位于今甘肃省武威市。

杨轨:前凉的将领,后成为叛军的盟主。

程肇:前凉的将领,曾参与讨伐郭黁。

龙头:在古代文化中,龙头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常用来比喻君主或领袖。

虵尾:虵尾在这里比喻低微或不重要的地位,与龙头形成鲜明对比。

大将军:古代官职名,通常指军队中的最高指挥官。

凉州牧:凉州的行政长官,牧在古代指地方行政长官。

西平公:西平是地名,公是爵位,指被封为西平地区的公爵。

秃发乌孤:鲜卑族的一个部落首领,秃发是鲜卑族的一个姓氏。

秦太后虵氏:秦国的太后,虵氏是她的姓氏。

尚书郎:古代官职名,属于尚书省,负责文书的起草和管理。

鲜卑薛勃:鲜卑族的一个部落首领,薛勃是他的名字。

武都氐:武都地区的氐族人,氐是中国古代的一个少数民族。

京兆杜瑾:京兆地区的人,杜瑾是他的名字,京兆是古代对长安地区的称呼。

天水姜龛:天水地区的人,姜龛是他的名字,天水是古代的一个地名。

黄门侍郎:古代官职名,属于黄门省,负责皇帝的文书和诏令。

慕容麟:鲜卑族的一个部落首领,慕容是鲜卑族的一个姓氏。

太史令:古代官职名,负责天文历法和历史记录。

燕公卿:燕国的高级官员,公卿是对高级官员的统称。

鄴:古代地名,今河北省临漳县一带。

滑台:古代地名,今河南省滑县一带。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晋纪-晋纪三十一-评注

本文选自《资治通鉴》,记载了东晋安帝隆安元年(公元397年)的历史事件。这一年,东晋朝廷内部权力斗争激烈,外部则面临北方少数民族政权的威胁。文章通过详细叙述各方势力的军事行动和政治斗争,展现了当时复杂的历史背景。

首先,文章开篇提到安帝加元服、改元,标志着新君主的正式即位。随后,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逐渐显现,王珣、王国宝等人的任命和权力分配,反映了当时朝廷内部的派系斗争。特别是会稽王道子将东宫兵配给王国宝,显示出他对王国宝的信任和依赖,同时也暗示了朝廷内部的权力倾斜。

其次,文章详细描述了北方少数民族政权的军事行动。燕国范阳王德向秦国求援未果,贺赖卢与东平公仪的矛盾,以及丁建的阴谋,都显示了北方政权内部的复杂关系。燕国与魏国的战争,尤其是信都的攻防战,展现了当时北方政权的军事冲突和战略布局。

此外,文章还提到了凉王光与西秦王乾归的战争。乾归的智谋和战略眼光在战争中得到了充分体现,他通过巧妙的战术击败了凉王光的军队,显示了其卓越的军事才能。

最后,文章叙述了燕主宝与魏王珪的战争。燕主宝在战争中采取了多种策略,包括招募盗贼、夜袭敌营等,但最终因内部不和和战略失误而失败。魏王珪则通过灵活的战略和果断的决策,成功击败了燕军,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地位。

总体而言,本文通过详细的历史叙述,展现了东晋末年复杂的历史背景和各派势力的斗争。文章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还通过生动的叙述和细致的描写,展现了当时的历史人物和事件,具有较高的文学艺术价值。

这段文字出自《资治通鉴》,记载了后燕与北魏之间的战争及后燕内部的权力斗争。文本通过详细叙述慕容宝与北魏的战争、内部的叛乱以及慕容宝的决策,展现了后燕在内外交困中的艰难处境。

首先,文本通过慕容宝与北魏的战争,揭示了后燕在军事上的劣势。慕容宝在与北魏的战争中屡次失利,最终不得不放弃中山,逃往龙城。这一过程中,慕容宝的犹豫不决和反复无常,反映了他在面对强大敌人时的无力感。同时,燕国将士的请战与慕容宝的压制,也揭示了燕国内部的矛盾与分裂。

其次,文本通过慕容麟的叛乱,展现了后燕内部的权力斗争。慕容麟作为燕国宗室,本应支持慕容宝,但他却选择了背叛,甚至试图弑君。这一行为不仅加剧了燕国的内乱,也使得燕国在面对北魏时更加无力。慕容麟的叛乱,反映了燕国宗室之间的权力争夺,以及燕国在政治上的不稳定。

再次,文本通过慕容隆的忠诚与智慧,展现了燕国在危难时刻的希望。慕容隆在面对北魏的强大压力时,提出了北迁龙城的建议,并主张节用爱民、务农训兵,以图恢复国力。他的建议虽然未能完全实施,但体现了燕国在困境中的自救意识。慕容隆的忠诚与智慧,为燕国的未来保留了一丝希望。

最后,文本通过慕容会的野心与叛乱,揭示了燕国内部的深层次矛盾。慕容会作为燕国宗室,本应支持慕容宝,但他却因不满自己的地位而密谋叛乱。这一行为不仅加剧了燕国的内乱,也使得燕国在面对北魏时更加无力。慕容会的叛乱,反映了燕国宗室之间的权力争夺,以及燕国在政治上的不稳定。

总体而言,这段文字通过详细叙述后燕与北魏的战争及内部的权力斗争,展现了后燕在内外交困中的艰难处境。文本不仅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也为我们理解南北朝时期的政治与军事斗争提供了宝贵的资料。

这段古文选自《资治通鉴》,记载了北魏时期的一场宫廷政变和权力斗争。故事围绕着北魏皇帝拓跋宝与其子拓跋会之间的冲突展开,展现了古代宫廷政治的复杂性和残酷性。

首先,文本通过对话和行动描写,生动地刻画了拓跋宝和拓跋会父子之间的矛盾。拓跋宝作为皇帝,面对儿子的叛逆行为,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他一方面担心儿子的叛逆会危及国家社稷,另一方面又不忍心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这种复杂的情感在文本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其次,文本通过详细的叙述,展现了宫廷政变的整个过程。从拓跋会派遣刺客暗杀拓跋农和拓跋隆,到拓跋宝假装安抚拓跋会,再到最终的反击和拓跋会的失败,整个过程充满了紧张和悬念。特别是拓跋宝在关键时刻的冷静和果断,以及拓跋会在失败后的绝望和逃亡,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此外,文本还通过一些细节描写,反映了古代宫廷政治的残酷性。例如,拓跋宝在平定叛乱后,不仅杀死了拓跋会的母亲和三个儿子,还对参与叛乱的人进行了大赦和论功行赏。这种既残酷又仁慈的做法,反映了古代统治者在处理政治问题时的复杂心态。

最后,文本还通过一些次要人物的描写,进一步丰富了故事的内容。例如,高云的勇敢和忠诚,王国宝和王绪的贪婪和无能,都从侧面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多样性。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还通过生动的叙述和细腻的描写,展现了古代宫廷政治的复杂性和残酷性,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

这段古文记载了十六国时期多个政权的纷争与内乱,展现了当时中国北方各政权之间的复杂关系。文中涉及的人物众多,事件错综复杂,反映了那个时代政权更迭频繁、战争不断的局面。

首先,文中提到了沮渠罗仇和沮渠蒙逊的故事。沮渠罗仇是匈奴沮渠王的后裔,世代为部族首领。他在凉王光的麾下任职,但因凉王光听信谗言而被杀。沮渠蒙逊作为罗仇的侄子,继承了家族的遗志,起兵反抗凉王光,最终建立了北凉政权。这一情节反映了当时少数民族政权内部的权力斗争,以及家族忠诚与个人野心之间的冲突。

其次,文中还提到了东晋时期的王廞与王恭的冲突。王廞因母丧居吴,后被王恭任命为吴国内史,起兵讨伐王国宝。然而,王廞在起兵过程中诛杀异己,最终与王恭反目成仇,导致兵败身亡。这一事件揭示了东晋末年权臣之间的争斗,以及朝廷内部的权力倾轧。

此外,文中还涉及了后燕与北魏之间的战争。慕容详自立为帝后,因嗜酒奢浮、不恤士民,导致群下离心,最终被赵王麟所杀。这一情节反映了后燕政权内部的腐败与动荡,以及北魏趁机扩张的野心。

最后,文中还提到了前凉内部的叛乱。郭黁因不满凉王光的统治,联合田胡王乞基发动叛乱,最终失败被杀。这一事件揭示了前凉政权内部的矛盾与分裂,以及少数民族政权在统治过程中面临的挑战。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通过多个历史事件的交织,展现了十六国时期中国北方各政权之间的复杂关系与频繁的战争。文中的人物形象鲜明,情节跌宕起伏,具有较高的历史价值与文学价值。通过对这些事件的描写,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那个时代的政治局势与社会风貌。

这段古文记载了南北朝时期的一系列政治和军事事件,反映了当时复杂多变的政治局势和各民族之间的互动。文中提到的‘龙头’和‘虵尾’的比喻,形象地描绘了权力和地位的对比,体现了古代社会对权力和地位的重视。

文中提到的‘秃发乌孤’、‘鲜卑薛勃’等人物,都是鲜卑族的部落首领,他们的行动和决策反映了鲜卑族在当时的政治和军事活动中的重要角色。鲜卑族作为中国历史上的一个重要民族,其文化和历史对中国历史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文中还提到了‘秦太后虵氏’的去世和秦主兴的哀悼,反映了古代社会对孝道的重视。孝道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价值观之一,对古代社会的伦理道德和政治制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此外,文中还提到了‘尚书郎李嵩’的上疏和‘尹纬’的驳斥,反映了古代政治中的谏议制度和君臣关系。谏议制度是中国古代政治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古代政治的发展和稳定起到了重要作用。

总的来说,这段古文不仅记录了具体的历史事件,还反映了古代社会的政治、文化和伦理道德,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文化内涵。通过对这些事件的分析,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古代社会的复杂性和多样性,以及中国传统文化和历史的发展脉络。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资治通鉴-晋纪-晋纪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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