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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九十七

作者: 张廷玉(1672年-1755年),清代史学家,明史的主要编撰者之一。他在清朝历代史书的编撰上都有杰出贡献,《明史》作为清朝史学中的巨著之一,也是张廷玉的重要功绩之一。

年代:成书于清代(约18世纪)。

内容简要:《明史》是清代历史学家所编的关于明朝的史书,详细记录了明朝自建立到灭亡的全过程,内容涉及明朝的政治、军事、外交、经济等各方面的历史。书中不仅详细叙述了历代明朝皇帝的治国理念、政治改革与军事战略,还深入分析了明朝灭亡的原因。《明史》是中国古代史学中最重要的史书之一,全面反映了明朝的历史进程、社会风貌和文化成就,是研究中国历史不可或缺的资料。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九十七-原文

杨最(顾存仁 高金 王纳言) 冯恩(子行可 时可 宋邦辅 薛宗铠会翀) 杨爵(浦鋐 周天佐) 周怡 刘魁 沈束 沈炼 杨继盛(何光裕 龚恺) 杨允绳(马从谦 孙允中 狄斯彬)

杨最,字殿之,射洪人。正德十二年进士。授工部主事。督逋山西,悯其民贫,不俟奏报辄返。尚书李鐩劾之,有诏复往。最乃与巡按御史牛天麟极陈岁灾民困状,请缓其徵。从之。

历郎中,治水淮、扬。值世宗即位,上言:“宝应氾光湖西南高,东北下。运舟行湖中三十余里。而东北堤岸不逾三尺,雨霪风厉,辄冲决,阴阻运舟,监城、兴化、通、泰良田悉遭其害。宜如往年白圭修筑高邮康济湖,专敕大臣加修内河,培旧堤为外障,可百年无患,是为上策。其次于缘河树杙数重,稍障风波,而增旧堤,毋使庳薄,亦足支数年。若但窒隙补阙,苟冀无事,一遇霪潦,荡为巨浸,是为无策。”部议用其中策焉。出为宁波知府。请罢浙东贡币,诏悉以银充,民以为便。累迁贵州按察使,入为太仆卿。

世宗好神仙。给事中顾存仁、高金、王纳言皆以直谏得罪。会方士段朝用者,以所炼白金器百余因郭勋以进,云以盛饮食物,供斋醮,即神仙可致也。帝立召与语,大悦。朝用言:帝深居无与外人接,则黄金可成,不死药可得。帝益悦,谕廷臣令太子监国,“朕少假一二年,亲政如初。”举朝愕不敢言。最抗疏谏曰:“陛下春秋方壮,乃圣谕及此,不过得一方士,欲服食求神仙耳。神仙乃山栖澡练者所为,岂有高居黄屋紫闼,兖衣玉食,而能白日翀举者?臣虽至愚,不敢奉诏。”帝大怒,立下诏狱,重杖之,杖未毕而死。

最既死,监国议亦罢。明年,勋以罪瘐死。朝用诈伪觉,亦伏诛。隆庆元年,赠最右副都御史,谥忠节。

顾存仁,字伯刚,太仓人。嘉靖十一年进士。除余姚知县,徵为礼科给事中。十七年冬疏陈五事。首言宜广旷荡恩,赦杨慎、马录、冯恩、吕经等。末云:“败俗妨农,莫甚释氏。叶凝秀何人,而敢乞度?”帝方崇道家言。凝秀,道士也。帝以为刺已,且恶其欲释杨慎等,遂责存仁妄指凝秀为释氏,廷杖之六十,编氓口外。往来塞上,几三十年。穆宗即位,召为南京通政参议。历太仆卿。未几,致仕。存仁困厄久,方见用,遽勇退,世尤高之。万历初,卒。

高金,石州人。为兵科给事中。嘉靖九年上疏言:“陛下临御之初,尽斥法王、国师、佛子,近又黜姚广孝配享。臣每叹大圣人作为,千古莫及。乃有真人邵元节者,误蒙殊恩,为圣德累。夫元节,一道流耳。有劳,优以金帛足矣,乃加崇秩,复赐其师李得晟赠祭。广孝不可配享于太庙,则二人益不可拜宠于圣朝。望削元节真人号,并夺得晟恩恤,庶异端辟、正道昌。”帝方欲受长生术,大怒,立下诏狱拷掠。终以其言直,释之。寻偕御史唐愈贤稽核御用监财物,劾奉御李兴等侵蚀状,置诸狱。后累官苏州兵备副使。

王纳言,信阳人。为户科给事中。请斥太常卿陈道瀛等,坐下诏狱,谪湖广布政司照磨。累官陕西佥事。

冯恩,字子仁,松江华亭人。幼孤,家贫,母吴氏亲督教之。比长,知力学。除夜无米且雨,室尽湿,恩读书床上自若。登嘉靖五年进士,除行人。出劳两广总督王守仁,遂执贽为弟子。

擢南京御史。故事,御史有所执讯,不具狱以移刑部,刑部狱具,不复牒报。恩请尚书仍报御史。诸曹郎讙,谓御史属吏我。恩曰:“非敢然也。欲知事本末,得相检核耳。”尚书无以难。已,巡视上江。指挥张绅杀人,立置之辟。大计朝觐吏,南台例先纠。都御史汪鋐擅权,请如北台,既毕事,始许论列。恩与给事中林土元等疏争之,得如故。

帝用阁臣议分建南北郊,且欲令皇后蚕北郊,诏廷臣各陈所见,而诏中屡斥异议者为邪徒。恩上言:“人臣进言甚难,明诏令直谏,又诋之为邪徒,安所适从哉?此非陛下意,必左右奸佞欲信其说者阴诋之耳。今士风日下,以缄默为老成,以謇谔为矫激,已难乎其忠直矣。若预恐有异议,而逆诋之为邪,则必雷同附和,而后可也。况天地合祀已百余年,岂宜轻改?《礼》:‘男不言内,女不言外’。皇后深居九重,岂宜远出郊野?愿速罢二议,毋为好事希宠者所误。”恩草疏时,自意得重谴。乃疏奏,帝不之罪,恩于是益感奋。

十一年冬,彗星见,诏求直言。恩以天道远,人道迩,乃备指大臣邪正,谓:

大学士李时小心谦抑,解棼拨乱非其所长。翟銮附势持禄,惟事模棱。户部尚书许赞谨厚和易,虽乏剸断,不经之费必无。礼部尚书夏言,多蓄之学,不羁之才,驾驭任之,庶几救时宰相。兵部尚书王宪刚直不屈,通达有为。刑部尚书王时中进退昧几,委靡不振。工部尚书赵璜廉介自持,制节谨度。吏部尚书左侍郎周用才学有余,直谅不足。右侍郎许诰讲论便捷,学术迂邪。礼部左侍郎湛若水聚徒讲学,素行未合人心。右侍郎顾鼎臣警悟疏通,不局偏长,器足任重。兵部左侍郎钱如京安静有操守。右侍郎黄宗时虽擅文学,因人成事。刑部左侍郎闻渊存心正大,处事精详,可寄以股肱。右侍郎朱廷声笃实不浮,谦约有守。

工部左侍郎黎奭滑稽浅近,才亦有为。右侍郎林〈木昂〉才器可取,通达不执。

而极论大学士张孚敬、方献夫,右都御史汪鋐三人之奸,谓:

孚敬刚恶凶险,媢嫉反侧。近都给事中魏良弼已痛言之,不容复赘。

献夫外饰谨厚,内实诈奸。前在吏部,私乡曲,报恩雠,靡所不至。

昨岁伪以病去,陛下遣使征之,礼意恳至。彼方倨傲偃蹇,入山读书,直俟传旨别用,然后忻然就道。

夫以吏部尚书别用,非入阁而何?此献夫之病所以痊也。

今又遣兼掌吏部,必将呼引朋类,播弄威福,不大坏国事不止。

若鋐,则如鬼如蜮,不可方物。

所仇惟忠良,所图惟报复。

今日奏降某官,明日奏调某官,非其所憎恶则宰相之所憎恶也。

臣不意陛下寄鋐以腹心,而鋐逞奸务私乃至此极。

且都察院为纲纪之首。

陛下不早易之以忠厚正直之人,万一御史衔命而出,效其锲薄以希称职,为天下生民害,可胜言哉!

故臣谓孚敬,根本之彗也;鋐,腹心之彗也;献夫,门庭之彗也。

三彗不去,百官不和,庶政不平,虽欲弭灾,不可得已。

帝得疏大怒,逮下锦衣狱,究主使名。

恩日受搒掠,濒死者数,语卒不变。

惟言御史宋邦辅尝过南京,谈及朝政暨诸大臣得失。

遂并逮邦辅下狱,夺职。

明年春移恩刑部狱。

帝欲坐以上言大臣德政律,致之死。

尚书王时中等言:‘恩疏毁誉相半,非专颂大臣,宜减戍。’

帝愈怒,曰:‘恩非专指孚敬三臣也,徒以大礼故,仇君无上,死有余罪。

时中乃欲欺公鬻狱耶?’

遂褫时中职,夺侍郎闻渊俸,贬郎中张国维、员外郎孙云极边杂职,而恩竟论死。

长子行可年十三,伏阙讼冤。

日夜匍匐长安街,见冠盖者过,辄攀舆号呼乞救,终无敢言者。

时鋐已迁吏部尚书,而王廷相代为都御史。

以恩所坐未当,疏请宽之,不听。

比朝审,鋐当主笔,东向坐,恩独向阙跪。

鋐令卒拽之西面,恩起立不屈。

卒呵之,恩怒叱卒,卒皆靡。

鋐曰:‘汝屡上疏欲杀我,我今先杀汝。’

恩叱曰:‘圣天子在上,汝为大臣,欲以私怨杀言官耶?且此何地,而对百僚公言之,何无忌惮也!吾死为厉鬼击汝。’

鋐怒曰:‘汝以廉直自负,而狱中多受人餽遗,何也?’

恩曰:‘患难相恤,古之义也。岂若汝受金钱,鬻官爵耶?’

因历数其事,诋鋐不已。

鋐益怒,推案起,欲殴之。

恩声亦愈厉。

都御史王廷相、尚书夏言引大体为缓解。

鋐稍止,然犹署情真。

恩出长安门,士民观者如堵。

皆叹曰:‘是御史,非但口如铁,其膝、其胆、其骨皆铁也。’

因称‘四铁御史’。

恩母吴氏击登闻鼓讼冤。

不省。

又明年,行可上书请代父死,不许。

其冬,事益迫,行可乃刺臂血书疏,自缚阙下,谓:‘臣父幼而失怙。

祖母吴氏守节教育,底于成立,得为御史。

举家受禄,图报无地,私忧过计,陷于大辟。

祖母吴年已八十余,忧伤之深,仅余气息。

若臣父今日死,祖母吴亦必以今日死。

臣父死,臣祖母复死,臣茕然一孤,必不独生。

冀陛下哀怜,置臣辟,而赦臣父,苟延母子二人之命。

陛下僇臣,不伤臣心。

臣被僇,不伤陛下法。

谨延颈以俟白刃。’

通政使陈经为入奏。

帝览之恻然,令法司再议。

尚书聂贤与都御史廷相言,前所引律,情与法不相丽,宜用奏事不实律,输赎还职,帝不许。

乃言恩情重律轻,请戍之边徼。

制可。

遂遣戍雷州。

而鋐亦后两月罢矣。

越六年,遇赦还。

家居,专为德于乡。

穆宗即位,录先朝直言。

恩年已七十余,即家拜大理寺丞,致仕。

复从有司言,旌行可为孝子。

恩年八十一,卒。

行可既脱父于死,越数年登乡荐。

久之,不第。

谒选,得光禄署正。

迁应天府通判,有善政。

弟时可,隆庆五年进士。

累官按察使。

以文名。

宋邦辅,字子相,东流人。

既罢归,躬耕养亲,妻操井臼,子樵牧。

岁时与田夫会饮,醉即作歌相和,高凤动远迩。

士大夫造其门者,屏舆从而后入焉。

薛宗铠,字子修,行人司正侃从子也。

嘉靖二年与从父侨同成进士。

授贵溪知县,补将乐,调建阳。

求朱子后,复之,以主祀事。

岁饥振仓粟,先发后闻。

给由赴京,留拜礼科给事中,以逋赋还任。

至则民争输,课更最,仍诏入垣。

再迁户科左给事中。

吏部尚书汪鋐以私憾斥王臣等,宗铠白其枉。

语具《戚贤传》。

其后,鋐愈骄。

会御史曾翀、戴铣劾南京尚书刘龙、聂贤等九人。

鋐覆疏,具留之。

帝召大学士李时,言:‘鋐有私,留三人而斥其六。’

宗铠与同官孙应奎复言:‘鋐肆奸植党,擅主威福,巧庇龙等,上格明诏,下负公论,且纵二子为奸利。’

鋐疏辨乞休,帝不许。

而给事御史翁溥、曹逵等更相继劾鋐。

鋐又抗辨,且极诋宗铠等挟私。

翀复言:‘鋐一经论劾,辄肆中伤,诤臣杜口已三年。

蔽塞言路,罪莫大,乞立正厥辟。’

帝果罢鋐官,而责宗铠言不早。

又恶翀‘诤臣杜口’语,执下镇抚司鞫讯。

词连应奎,逵及御史方一桂,皆杖阙下。

斥宗铠、翀、一桂为民,镌应奎、溥、逵等级,调外。

宗铠、翀死杖下。

时十四年九月朔也。

隆庆初,复宗铠官,赠太常少卿。

曾翀,字习之,霍丘人。

以进士授南京刑部主事,改御史。

廷杖垂毙,曰:‘臣言已行,臣死何憾!’

神色无变。

隆庆初,赠太常少卿。

杨爵,字伯珍,富平人。

年二十始读书。

家贫,燃薪代烛。

耕陇上,辄挟册以诵。

兄为吏,忤知县系狱。

爵投牒直之,并系。

会代者至,爵上书讼冤。

代者称奇士,立释之,资以膏火。

益奋于学,立意为奇节。

从同郡韩邦奇游,遂以学行名。

登嘉靖八年进士,授行人。

帝方崇饰礼文,爵因使王府还,上言:

“臣奉使湖广,睹民多菜色,挈筐操刃,割道殍食之。

“假令周公制作,尽复于今,何补老赢饥寒之众!”

奏入,被俞旨。

久之,擢御史,以母老乞归养。

母丧,庐墓,冬月笋生。

推车粪田,妻馌于旁,见者不知其御史也。

服阕,起故官。

帝经年不视朝。

岁频旱,日夕建斋醮,修雷坛,屡兴工作。

方士陶仲文加宫保,而太仆卿杨最谏死,翊国公郭勋尚承宠用事。

二十年元日,微雪。

大学士夏言、尚书严嵩等作颂称贺。

爵抚膺太息,中宵不能寐。

逾月乃上书极谏曰:

“今天下大势,如人衰病已极。

“腹心百骸,莫不受患。

“即欲拯之,无措手地。

“方且奔竞成俗,赇赂公行,遇灾变而不忧,非祥瑞而称贺,谗谄面谀,流为欺罔,士风人心,颓壤极矣。

“诤臣拂士日益远,而快情恣意之事无敢龃龉于其间,此天下大忧也。

“去年自夏入秋,恒旸不雨。

“畿辅千里,已无秋禾。

“既而一冬无雪,元日微雪即止。

“民失所望,忧旱之心远近相同。

“此正撤乐减膳,忧惧不宁之时,而辅臣言等方以为符瑞,而称颂之。

“欺天欺人,不已甚乎!

“翊国公勋,中外皆知为大奸大蠹,陛下宠之,使谂恶肆毒,群狡趋赴,善类退处。

“此任用匪人,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者,一也。

“臣巡视南城,一月中冻馁死八十人。

“五城共计,未知有几。

“孰非陛下赤子,欲延须臾之生而不能。

“而土木之功,十年未止。

“工部属官增设至数十员,又遣官远修雷坛。

“以一方士之故,朘民膏血而不知恤,是岂不可以已乎?

“况今北寇跳梁,内盗窃发,加以频年灾沴,上下交空,尚可劳民糜费,结怨天下哉?

“此兴作未已,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者,二也。

“陛下即位之初,励精有为,尝以《敬一箴》颁示天下矣。

“乃数年以来,朝御希简,经筵旷废。

“大小臣庶,朝参辞谢,未得一睹圣容。

“敷陈复逆,未得一聆天语。

“恐人心日益怠媮,中外日益涣散,非隆古君臣都俞吁咈、协恭图治之气象也。

“此朝讲不亲,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者,三也。

“左道惑众,圣王必诛。

“今异言异服列于朝苑,金紫赤绂赏及方外。

“夫保傅之职坐而论道,今举而畀之奇邪之徒。

“流品之乱莫以加矣。

“陛下诚与公卿贤士日论治道,则心正身修,天地鬼神莫不祐享,安用此妖诞邪妄之术,列诸清禁,为圣躬累耶!

“臣闻上之所好,下必有甚。

“近者妖盗繁兴,诛之不息。

“风声所及,人起异议。

“贻四方之笑,取百世之讥,非细故也。

“此信用方术,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者,四也。

“陛下临御之初,延访忠谋,虚怀纳谏。

“一时臣工言过激切,获罪多有。

“自此以来,臣下震于天威,怀危虑祸,未闻复有犯颜直谏以为沃心助者。

“往岁,太仆卿杨最言出而身殒,近日赞善罗洪先等皆以言罢斥。

“国体治道,所损甚多。

“臣非为最等惜也。

“古今有国家者,未有不以任谏而兴,拒谏而亡。

“忠荩杜口,则谗谀交进,安危休戚无由得闻。

“此阻抑言路,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者,五也。

“望陛下念祖宗创业之艰难,思今日守成为不易,览臣所奏,赐之施行,宗社幸甚。

“先是,七年三月,灵宝县黄河清,帝遣使祭河神。

“大学士杨一清、张璁等屡疏请贺,御史鄞人周相抗疏言:

“‘河未清,不足亏陛下德。

“‘今好谀喜事之臣张大文饰之,佞风一开,献媚者将接踵。

“‘愿罢祭告,止称贺,诏天下臣民毋奏祥瑞,水旱蝗蝻即时以闻。’

“帝大怒,下相诏狱拷掠之,复杖于廷,谪韶州经历。

“而诸庆典亦止不行。

“及帝中年,益恶言者,中外相戒无敢触忌讳。

“爵疏诋符瑞,且词过切直。

“帝震怒,立下诏狱搒掠,血肉狼籍,关以五木,死一夕复甦。

“所司请送法司拟罪,帝不许,命严锢之。

“狱卒以帝意不测,屏其家人,不许纳饮食。

“屡滨于死,处之泰然。

“既而主事周天佑、御史浦鋐以救爵,先后箠死狱中,自是无敢救者。

“逾年,工部员外郎刘魁,再逾年,给事中周怡,皆以言事同系,历五年不释。

“至二十四年八月,有神降于乩。

“帝感其言,立出三人狱。

“未逾月,尚书熊浃疏言乩仙之妄。

“帝怒曰:‘我固知释爵,诸妄言归过者纷至矣。’

“复令东厂追执之。

“爵抵家甫十日,校尉至。

“与共麦饭毕,即就道。

“尉曰:‘盍处置家事?’

“爵立屏前呼妇曰:‘朝廷逮我,我去矣。’

“竟去不顾,左右观者为泣下。

“比三人至,复同系镇抚狱,桎梏加严,饮食屡绝,适有天幸得不死。

“二十六年十一月,大高玄殿灾,帝祷于露台。

“火光中若有呼三人忠臣者,遂传诏急释之。

“居家二年,一日晨起,大鸟集于舍。

“爵曰:‘伯起之祥至矣。’

“果三日而卒。

“隆庆初,复官,赠光禄卿,任一子。

“万历中,赐谥忠介。

“爵之初入狱也,帝令东厂伺爵言动,五日一奏。

“校尉周宣稍左右之,受谴。

“其再至,治厂事太监徐府奏报。

“帝以密谕不宜宣,亦重得罪。

“先后系七年,日与怡、魁切劘讲论,忘其困。

“所著《周易辨说》、《中庸解》,则狱中作也。

浦鋐,字汝器,文登人。

正德十二年进士。

授洪洞知县,有异政。

嘉靖初,召为御史。

刑部尚书林俊去国,中官秦文已斥复用,鋐疏力争之。

且言武定侯郭勋奸贪,宜罢其兵权。

忤旨,夺俸三月。

以养母归。

母丧除,起掌河南道事。

给事中饶秀考察黜,讦鋐与同官张禄、段汝砺,给事中李凤来,考功郎余胤绪,谈省署得失,鋐等坐罢。

家居七年,廷臣交荐。

起故官,出按陕西,连上四十余疏。

总督杨守礼请破格超擢,未报。

而杨爵以直谏系诏狱,鋐驰疏申救曰:

“臣惟天下治乱,在言路通塞。

“言路通,则忠谏进而化理成;言路塞,则奸谀恣而治道隳。

“御史爵以言事下狱,幽囚已久,惩创必深。

“臣行部富平,皆言爵悫诚孚乡里,孝友式风俗,有古贤士风。

“且爵本以论郭勋获罪。

“今勋奸大露,陛下业致之理,则爵前言未为悖妄。

“望弘覆载之量,垂日月之照,赐之矜释,使列朝端,爵必能尽忠补过,不负所学。”

疏奏,帝大怒,趣缇骑逮之。

秦民远近奔送,舍车下者常万人,皆号哭曰:“愿还我使君。”

鋐赴征,业已病。

既至,下诏狱,搒掠备至。

除日复杖之百,锢以铁柙。

爵迎哭之,鋐息已绝,徐张目曰:“此吾职也,子无然。”

系七日而卒。

穆宗嗣位,恤典视爵等。

周天佐,字子弼,晋江人。

嘉靖十四年进士。

授户部主事。

屡分司仓场,以清操闻。

二十年夏四月,九庙灾,诏百官言时政得失。

天佐上书曰:

“陛下以宗庙灾变,痛自修省,许诸臣直言阙失,此转灾为祥之会也。

“乃今阙政不乏,而忠言未尽闻,盖示人以言,不若示人以政。

“求言之诏,示人以言耳。

“御史杨爵狱未解,是未示人以政也。

“国家置言官,以言为职。

“爵系狱数月,圣怒弥甚。

“一则曰小人,二则曰罪人。

“夫以尽言直谏为小人,则为缄默逢迎之君子不难也。

“以秉直纳忠为罪人,又孰不能为容悦将顺之功臣哉?

“人君一喜一怒,上帝临之。

“陛下所以怒爵,果合于天心否耶?

“爵身非木石,命且不测,万一溘先朝露,使诤臣饮恨,直士寒心,损圣德不细。

“愿旌爵忠,以风天下。”

帝览奏,大怒。

杖之六十,下诏狱。

天佐体素弱,不任楚。

狱吏绝其饮食,不三日即死,年甫三十一。

比尸出狱,曒日中,雷忽震,人皆失色。

天佐与爵无生平交。

入狱时,爵第隔扉相问讯而已。

大兴民有祭于柩而哭之恸者,或问之,民曰:“吾伤其忠之至,而死之酷也。”

穆宗即位,赠光禄少卿。

天启初,谥忠愍。

周怡,字顺之,太平县人。

为诸生时,尝曰:“鼎镬不避,沟壑不忘,可以称士矣。不然,皆伪也。”

从学于王畿、邹守益。

登嘉靖十七年进士,除顺德推官。

举卓异,擢吏科给事中。

疏劾尚书李如圭、张瓒、刘天和。

天和致仕去,如圭还籍待勘,瓒留如故。

顷之,劾湖广巡抚陆杰、工部尚书甘为霖、采木尚书樊继祖。

立朝仅一岁,所摧击,率当事有势力大臣。

在廷多侧目,怡益奋不顾。

二十二年六月,吏部尚书许赞率其属王与龄、周鈇讦大学士翟銮、严嵩私属事。

帝方响嵩,反责赞,逐与龄等。

怡上疏曰:

“人臣以尽心报国家为忠,协力济事为和。

“未有公卿大臣争于朝、文武大臣争于边,而能修内治、廪外侮者也。

“大学士銮、嵩与尚书赞互相诋讦,而总兵官张凤、周尚文又与总制侍郎翟鹏、督饷侍郎赵廷瑞交恶,此最不祥事,误国孰甚?

“今陛下日事祷祠而四方灾祲未销,岁开输银之例而府库未充,累颁蠲租之令而百姓未苏,时下选将练士之命而边境未宁。

“内则财货匮而百役兴,外则寇敌横而九边耗。

“乃銮、嵩恁藉宠灵,背公营私,弄播威福,市恩酬怨。

“夫辅臣真知人贤不肖,宜明告吏部进之退之,不宜挟势徇私,属之进退。

“嵩威灵气焰,凌轹百司。

“凡有陈奏,奔走其门,先得意旨而后敢闻于陛下。

“中外不畏陛下,惟畏嵩久矣。

“銮淟涊委靡,赞虽小心谨畏,然不能以直气正色销权贵要求之心,柔亦甚矣。

“且直言敢谏之臣,于权臣不利,于朝廷则大利也。

“御史谢瑜、童汉臣以劾嵩故,嵩皆假他事罪之。

“谏诤之臣自此箝口,虽有梼杌、驩兜,谁复言之?

“帝览疏大怒,降诏责其谤讪,令对状。

“杖之阙下,锢诏狱者再。

“隆庆元年起故官。

“未上,擢太常少卿。

“陈新政五事,语多刺中贵。

“时近习方导上宴游,由是忤旨,出为登莱兵备佥事。

“给事中岑用宾为怡讼,不纳。

“改南京国子监司业。

“复召为太常少卿,未任卒。

“天启初,追谥恭节。

刘魁,字焕吾,泰和人。

正德中登乡荐。

受业王守仁之门。

嘉靖初,谒选,得宝庆府通判。

历钧州知州,潮州府同知。

所至洁己爱人,扶植风教。

入为工部员外郎,疏陈安攘十事,帝嘉纳。

二十一年秋,帝用方士陶仲文言,建祐国康民雷殿于太液池西。

所司希帝意,务宏侈,程工峻急。

魁欲谏,度必得重祸,先命家人鬻棺以待。

遂上帝曰:‘顷泰享殿、大高玄殿诸工尚未告竣。内帑所积几何?岁入几何?一役之费动至亿万。土木衣文绣,匠作班朱紫,道流所居拟于宫禁。国用已耗,民力已竭,而复为此不经无益之事,非所以示天下后世。’

帝震怒,杖于廷,锢之诏狱。

时御史杨爵先已逮系,既而给事中周怡继至,三人屡濒死,讲诵不辍。

系四年得释,未几复追逮之。

魁未抵家,缇骑已先至,系其弟以行。

魁在道闻之,趣就狱,复与爵、怡同系。

时帝怒不测,狱吏惧罪,窘迫之愈甚,至不许家人通饮食。

而三人处之如前,无几微尤怨。

又三年,与爵、怡同释,寻卒。

隆庆初,赠恤如制。

沈束,字宗安,会稽人。

父侭,邠州知州。

束登嘉靖二十三年进士,除徽州推官,擢礼科给事中。

时大学士严嵩擅政。

大同总兵官周尚文卒,请恤典,严嵩格不予。

束言:‘尚文为将,忠义自许。曹家庄之役,奇功也。虽晋秩,未酬勋,宜赠封爵延子孙。他如董旸、江瀚,力抗强敌,继之以死。虽已庙祀,宜赐祭,以彰死事忠。今当事之臣,任意予夺,冒滥或悻蒙,忠勤反捐弃,何以鼓士气,激军心?’

疏奏,嵩大恚,激帝怒,下吏部都察院议。

闻渊、屠侨等言束无他肠,第疏狂当治。

帝愈怒,夺渊、侨俸,下束诏狱。

已,刑部坐束奏事不实,输赎还职。

特命杖于廷,仍锢诏狱。

时束入谏垣未半岁也。

逾年,俺答薄都城。

司业赵贞吉以请宽束得罪,自是无敢言者。

束系久,衣食屡绝,惟日读《周易》为疏解。

后同邑沈练劾嵩,嵩疑与束同族为报复,令狱吏械其手足。

徐阶劝,得免。

迨嵩去位,束在狱十六年矣,妻张氏上书言:‘臣夫家有老亲,年八十有九,衰病侵寻,朝不计夕。往臣因束无子,为置妾潘氏。比至京师,束已系狱,潘矢志不他适。乃相与寄居旅舍,纺织以供夫衣食。岁月积深,凄楚万状。欲归奉舅,则夫之饘粥无资。欲留养夫,则舅又旦暮待尽。辗转思维,进退无策。臣愿代夫系狱,令夫得送父终年,仍还赴系,实陛下莫大之德也。’

法司亦为请,帝终不许。

帝深疾言官,以廷杖遣戍未足遏其言,乃长系以困之。

而日令狱卒奏其语言食息,谓之监帖。

或无所得,虽谐语亦以闻。

一日,鹊噪于束前,束谩曰:‘岂有喜及罪人耶?’

卒以奏,帝心动。

会户部司务何以尚疏救主事海瑞,帝大怒,杖之,锢诏狱,而释束还其家。

束还,父已前卒。

束枕块饮水,佯狂自废。

甫两月,世宗崩,穆宗嗣位。

起故官,不赴。

丧除,召为都给事中。

旋擢南京右通政。

复辞疾。

布衣蔬食,终老于家。

束系狱十八年。

比出,潘氏犹处子也,然束竟无子。

沈炼,字纯甫,会稽人。

嘉靖十七年进士。

除溧阳知县。

用伉倨,忤御史,调茬平。

父忧去,补清丰,入为锦衣卫经历。

炼为人刚直,嫉恶如仇,然颇疏狂。

每饮酒辄箕踞笑傲,旁若无人。

锦衣帅陆炳善遇之。

炳与严嵩父子交至深,以故炼亦数从世蕃饮。

世蕃以酒虐客,炼心不平,辄为反之,世蕃惮不敢较。

会俺答犯京师,致书乞贡,多嫚语。

下廷臣博议,司业赵贞吉请勿许。

廷臣无敢是贞吉者,独炼是之。

吏部尚书夏邦谟曰:‘若何官?’

炼曰:‘锦衣卫经历沈炼也。大臣不言,故小吏言之。’

遂罢议。

炼愤国无人,致寇猖狂,疏请以万骑护陵寝,万骑护通州军储,而合勤王师十余万人,击其惰归,可大得志。

帝弗省。

嵩贵幸用事,边臣争致贿遗。

及失事惧罪,益辇金贿嵩,贿日以重。

炼时时搤腕。

一日从尚宝丞张逊业饮,酒半及嵩,因慷慨骂詈,流涕交颐。

遂上疏言:‘昨岁俺答犯顺,陛下奋扬神武,欲乘时北伐,此文武群臣所愿戮力者也。然制胜必先庙算,庙算必先为天下除奸邪,然后外寇可平。今大学士嵩,贪婪之性疾入膏肓,愚鄙之心顽于铁石。当主忧臣辱之时,不闻延访贤豪,咨询方略,惟与子世蕃规图自便。忠谋则多方沮之,谀谄则曲意引之。要贿鬻官,沽恩结客。朝廷赏一人,曰:‘由我赏之’;罚一人,曰:‘由我罚之’。人皆伺严氏之爱恶,而不知朝廷之恩威,尚忍言哉!姑举其罪之大者言之。纳将帅之贿,以启边陲之衅,一也。受诸王餽遗,每事阴为之地,二也。揽吏部之权,虽州县小吏亦皆货取,致官方大坏,三也。索抚按之岁例,致有司递相承奉,而闾阎之财日削,四也。阴制谏官,俾不敢直言,五也。妒贤嫉能,一忤其意,必致之死,六也。纵子受财,敛怨天下,七也。运财还家,月无虚日,致道途驿骚,八也。久居政府,擅宠害政,九也。不能协谋天讨,上贻君父忧,十也。’

因并论邦谟谄谀黩货状。

请均罢斥,以谢天下。

帝大怒,搒之数十,谪佃保安。

既至,未有馆舍。

贾人某询知其得罪故,徙家舍之。

里长老亦日致薪米,遣子弟就学。

炼语以忠义大节,皆大喜。

塞外人素戆直,又谂知嵩恶,争詈嵩以快炼。

炼亦大喜,日相与詈嵩父子为常。

且缚草为人,象李林甫、秦桧及嵩,醉则聚子弟攒射之。

或踔骑居庸关口,南向戟手詈嵩,复痛哭乃归。

语稍稍闻京师,嵩大恨,思有以报炼。

先是,许论总督宣、大,常杀良民冒功,炼贻书诮让。

后嵩党杨顺为总督。

会俺答入寇,破应州四十余堡,惧罪,欲上首功自解,纵吏士遮杀避兵人,逾于论。

炼遗书责之加切。

又作文祭死事者,词多刺顺。

顺大怒,走私人白世蕃,言炼结死士击剑习射,意叵测。

世蕃以属巡按御史李凤毛。

凤毛谬谢曰:‘有之,已阴散其党矣。’

既而代凤毛者路楷,亦嵩党也。

世蕃属与顺合图之,许厚报。

两人日夜谋所以中炼者。

会蔚州妖人阎浩等素以白莲教惑众,出入漠北,泄边情为患。

官军捕获之,词所连及甚众。

顺喜,谓楷曰:‘是足以报严公子矣。’

窜炼名其中,诬浩等师事炼,听其指挥,具狱上。

嵩父子大喜。

前总督论适长兵部,竟覆如其奏。

斩炼宣府市,戍子襄极边。

予顺一子锦衣千户,楷待铨五品卿寺。

时三十六年九月也。

顺曰:‘严公薄我赏,意岂未惬乎?’

取炼子衮、褒杖杀之,更移檄逮襄。

襄至,掠讯方急,会顺、楷以他事逮,乃免。

后嵩败,世蕃坐诛。

临刑时,炼所教保安子弟在太学者,以一帛署炼姓名官爵于其上,持入市。

观世蕃断头讫,大呼曰:‘沈公可瞑目矣。’

因恸哭而去。

隆庆初,诏褒言事者。

赠炼光禄少卿,任一子官。

襄乃上书,言顺、楷杀人媚奸状。

给事中魏时亮、陈瓒亦相继论之。

遂下顺、楷吏,论死。

天启初,谥忠愍。

杨继盛,字仲芳,容城人。

七岁失母。

庶母妒,使牧牛。

继盛经里塾,睹里中儿读书,心好之。

因语兄,请得从塾师学。

兄曰:‘若幼,何学?’

继盛曰:‘幼者任牧牛,乃不任学耶?’

兄言于父,听之学,然牧不废也。

年十三岁,始得从师学。

家贫,益自刻厉。

举乡试,卒业国子监,徐阶丞赏之。

嘉靖二十六年登进士。

授南京吏部主事。

从尚书韩邦奇游,覃思律吕之学,手制十二律,吹之声毕和。

邦奇大喜,尽以所学授之,继盛名益著。

召改兵部员外郎。

俺答躏京师,咸宁侯仇鸾以勤王故有宠。

帝命鸾为大将军,倚以办寇。

鸾中情怯,畏寇甚。

方请开互市市马,冀与俺答媾,幸无战斗,固恩宠。

继盛以为雠耻未雪,遽议和示弱,大辱国,乃奏言十不可、五谬。

大略谓:

互市者,和亲别名也。

俺答蹂躏我陵寝,虔刘我赤子。

天下大雠也,而先之和。

不可一。

往下诏北伐,天下晓然知圣意,日夜征缮助兵食。

忽更之曰和,失信于天下。

不可二。

以堂堂中国,与之互市,冠履倒置。

不可三。

海内豪杰争磨砺待试,一旦委置无用。

异时欲号召,谁复兴起?

不可四。

使边镇将帅以和议故,美衣媮食,驰懈兵事。

不可五。

往时边卒私通境外,吏率裁禁,今乃导之使与通。

不可六。

盗贼伏莽,徒慑国威不敢肆耳,今知朝廷畏怯,睥睨之渐必开。

不可七。

俺答往岁深入,乘我无备故也。

备之一岁,以互市终。

彼谓国有人乎?

不可八。

或俺答负约不至;至矣,或阴谋伏兵突入;或今日市,明日复寇;或以下马索上直。

不可九。

岁帛数十万,得马数万匹。

十年以后,帛将不继。

不可十。

议者曰:‘吾外为市以羁縻之,而内修我甲。’

此一谬也。

夫寇欲无厌,其以衅终明甚。

苟内修武备,安事羁縻?

曰:‘吾阴市,以益我马。’

此二谬也。

夫和则不战,马将焉用?

且彼宁肯予我良马哉?

曰:‘市不已,彼且入贡。’

此三谬也。

夫贡之赏不赀,是名美而实大损也。

曰:‘俺答利我市,必无失信。’

此四谬也。

吾之市,能尽给其众乎?

能信不给者之无入掠乎?

曰:‘佳兵不祥。’

此五谬也。

敌加己而应之,何佳也?

人身四肢皆痈疽,毒日内攻,而惮用药石可乎?

夫此十不可、五谬,明显易见。

盖有为陛下主其事者,故公卿大夫知而莫为一言。

陛下宜奋独断,悉按诸言互市者,发明诏选将练兵。

不出十年,臣请为陛下竿俺答之首于藁街,以示天下万世。

疏入,帝颇心动,下鸾及成国公朱希忠,大学士严嵩、徐阶、吕本,兵部尚书赵锦,侍郎聂豹、张时彻议。

鸾攘臂詈曰:‘竖子目不睹寇,宜其易之。’

诸大臣遂言遣官已行,势难中止。

帝尚犹豫,鸾复进密疏。

乃下继盛诏狱,贬狄道典史。

其地杂番,俗罕知诗书。

继盛简子弟秀者百余人,聘三经师教之。

鬻所乘马,出妇服装,市田资诸生。

县有煤山,为番人所据,民仰薪二百里外。

继盛召番人谕之,咸服曰:‘杨公即须我曹穹帐亦舍之,况煤山耶?’

番民信爱之,呼曰‘杨父’。

已而俺答数败约入寇,鸾奸大露,疽发背死,戮其尸。

帝乃思继盛言,稍迁诸城知县。

月余调南京户部主事,三日迁刑部员外郎。

当是时,严嵩最用事。

恨鸾凌己,心善继盛首攻鸾,欲骤贵之,复改兵部武选司。

而继盛恶嵩甚于鸾。

且念起谪籍,一岁四迁官,思所以报国。

抵任甫一月,草奏劾嵩,斋三日乃上奏曰:

臣孤直罪臣,蒙天地恩,超擢不次。

夙夜祗惧,思图报称,盖未有急于请诛贼臣者也。

方今外贼惟俺答,内贼惟严嵩,未有内贼不去,而可除外贼者。

去年春雷久不声,占曰:‘大臣专政’。

冬日下有赤色,占曰:‘下有叛臣’。

又四方地震,日月交食。

臣以为灾皆嵩致,请以嵩十大罪为陛下陈之。

高皇帝罢丞相,设立殿阁之臣,备顾问视制草而已,嵩乃俨然以丞相自居。

凡府部题覆,先面白而后草奏。

百官请命,奔走直房如市。

无丞相名,而有丞相权。

天下知有嵩,不知有陛下。

是坏祖宗之成法。

大罪一也。

陛下用一人,嵩曰‘我荐也’;斥一人,曰‘此非我所亲,故罢之’。

陛下宥一人,嵩曰‘我救也’;罚一人,曰‘此得罪于我,故报之’。

伺陛下喜怒以恣威福。

群臣感嵩甚于感陛下,畏嵩甚于畏陛下。

是窃君上之大权。

大罪二也。

陛下有善政,嵩必令世蕃告人曰:‘主上不及此,我议而成之’。

又以所进揭帖刊刻行世,名曰《嘉靖疏议》,欲天下以陛下之善尽归于嵩。

是掩君上之治功。

大罪三也。

陛下令嵩司票拟,盖其职也。

嵩何取而令子世蕃代拟?又何取而约诸义子赵文华辈群聚而代拟?

题疏方上,天语已传。

如沈炼劾嵩疏,陛下以命吕本,本即潜送世蕃所,令其拟上。

是嵩以臣而窃君之权,世蕃复以子而盗父之柄,故京师有‘大丞相、小丞相’之谣。

是纵奸子之僣窃。

大罪四也。

严效忠、严鹄,乳臭子耳,未尝一涉行伍。

嵩先令效忠冒两广功,授锦衣所镇抚矣。

效忠以病告,鹄袭兄职。

又冒琼州功,擢千户。

以故总督欧阳必进躐掌工部,总兵陈圭几统后府,巡按黄如桂亦骤亚太仆。

既藉私党以官其子孙,又因子孙以拔其私党。

是冒朝廷之军功。

大罪五也。

逆鸾先已下狱论罪,贿世蕃三千金,荐为大将。

鸾冒擒哈舟丹儿功,世蕃亦得增秩。

嵩父子自夸能荐鸾矣,及知陛下有疑鸾心,复互相排诋,以泯前迹。

鸾勾贼,而嵩、世蕃复勾鸾。

是引背逆之奸臣。

大罪六也。

前俺答深入,击其惰归,此一大机也。

兵部尚书丁汝夔问计于嵩,嵩戒无战。

及汝夔逮治,嵩复以论救绐之。

汝夔临死大呼曰:‘嵩误我’。

是误国家之军机。

大罪七也。

郎中徐学诗劾嵩革任矣,复欲斥其兄中书舍人应丰。

给事厉汝进劾嵩谪典史矣,复以考察令吏部削其籍。

内外之臣,被中伤者何可胜计?

是专黜陟之大柄。

大罪八也。

凡文武迁擢,不论可否,但衡金之多寡而畀之。

将弁惟贿嵩,不得不朘削士卒;有司惟贿嵩,不得不掊克百姓。

士卒失所,百姓流离,毒遍海内。

臣恐今日之患不在境外而在域中。

是失天下之人心。

大罪九也。

自嵩用事,风俗大变。

贿赂者荐及盗跖,疏拙者黜逮夷、齐。

守法度者为迂疏,巧弥缝者为才能。

励节介者为矫激,善奔者为练事。

自古风俗之坏,未有甚于今日者。

盖嵩好利,天下皆尚贪。

嵩好谀,天下皆尚谄。

源之弗洁,流何以澄?

是敝天下之风俗。

大罪十也。

嵩有是十罪,而又济之以五奸。

知左右侍从之能察意旨也,厚贿结纳。

凡陛下言动举措,莫不报嵩。

是陛下之左右皆贼嵩之间谍也。

以通政司之主出纳也,用赵文华为使。

凡有疏至,先送嵩阅竟,然后入御。

王宗茂劾嵩之章停五日乃上,故嵩得展转遮饰。

是陛下之喉舌乃贼嵩之鹰犬也。

畏厂卫之缉访也,令子世蕃结为婚姻。

陛下试诘嵩诸孙之妇,皆谁氏乎?

是陛下之爪牙皆贼嵩之瓜葛也。

畏科道之多言也,进士非其私属,不得预中书、行人选。

推官、知县非通贿,不得预给事、御史选。

既选之后,入则杯酒结欢,出则餽饣尽相属。

所有爱憎,授之论刺。

历俸五六年,无所建白,即擢京卿。

诸臣忍负国家,不敢忤权臣。

是陛下之耳目皆贼嵩之奴隶也。

科道虽入笼络,而部寺中或有如徐学诗之辈亦可惧也,令子世蕃择其有才望者,罗置门下。

凡有事欲行者,先令报嵩,预为布置,连络蟠结,深根固蒂,各部堂司大半皆其羽翼。

是陛下之臣工皆贼嵩之心膂也。

陛下奈何爱一贼臣,而忍百万苍生陷于涂炭哉?

至如大学士徐阶蒙陛下特擢,乃亦每事依违,不敢持正,不可不谓之负国也。

愿陛下听臣之言,察嵩之奸。

或召问裕、景二王,或询诸阁臣。

重则置宪,轻则勒致仕。

内贼既去,外贼自除。

虽俺答亦必畏陛下圣断,不战而丧胆矣。

疏入,帝已怒。

嵩见召问二王语,喜谓可指此为罪,密构于帝。

帝益大怒,下继盛诏狱,诘何故引二王。

继盛曰:‘非二王谁不慑嵩者!’

狱上,乃杖之百,令刑部定罪。

侍郎王学益,嵩党也。

受嵩属,欲坐诈传亲王令旨律绞,郎中史朝宾持之。

嵩怒,谪之外。

于是尚书何鳌不敢违,竟如嵩指成狱,然帝犹未欲杀之也。

系三载,有为营救于嵩者。

其党胡植、鄢懋卿怵之曰:‘公不睹养虎者耶,将自贻患。’

嵩颔之。

会都御史张经、李天宠坐大辟。

嵩揣帝意必杀二人,比秋审,因附继盛名并奏,得报。

其妻张氏伏阙上书,言:‘臣夫继盛误闻市井之言,尚狃书生之见,遂发狂论。圣明不即加戮,俾从吏议。两经奏谳,俱荷宽恩。今忽阑入张经疏尾,奉旨处决。臣仰惟圣德,昆虫草木皆欲得所,岂惜一回宸顾,下垂覆盆?倘以罪重,必不可赦,愿即斩臣妾首,以代夫诛。夫虽远御魑魅,必能为疆场效死,以报君父。’

嵩屏不奏,遂以三十四年十月朔弃西市,年四十。

临刑赋诗曰:‘浩气还太虚,丹心照千古。生平未报恩,留作忠魂补。’

天下相与涕泣传颂之。

初,继盛之将杖也,或遗之蚺蛇胆。

却之曰:‘椒山自有胆,何蚺蛇为!’

椒山,继盛别号也。

及入狱,创甚。

夜半而苏,碎磁碗,手割腐肉。

肉尽,筋挂膜,复手截去。

狱卒执灯颤欲坠,继盛意气自如。

朝审时,观者塞衢,皆叹息,有泣下者。

后七年,嵩败。

穆宗立,恤直谏诸臣,以继盛为首。

赠太常少卿,谥忠愍,予祭葬,任一子官。

已,又从御史郝杰言,建祠保定,名旌忠。

后继盛论马市得罪者,何光裕、龚恺。

光裕,字思问,梓潼人。

嘉靖二十年进士。

改庶吉士,除刑科给事中。

偕同官杨上林、齐誉请召遗佚。

帝可之,已而报罢。

巡视京营,劾罢尚书路迎。

与给事中谢登之、御史曾佩建议节财,冗费大省。

边事迫,命清理诸陵守卫军,条上祛弊七事,多报可。

屡迁兵科都给事中。

都指挥吕元夤缘得锦衣,总旗王松冒功袭千户,光裕皆举奏之。

兵部尚书赵锦疏辩,帝斥元,下松都察院狱,而夺锦等俸。

仇鸾之开马市也,命尚书史道主之。

徇俺答请,以粟豆易牛羊。

光裕与御史龚恺等劾道:‘委靡迁就。马市既开,复请封号。今其表意在请乞,而道以为谢恩。况表文非出贼手。道不去,则彼有无厌之求,我无必战之志,误国事不小。’

时帝方响鸾,责光裕等借道论鸾,以探朝廷。

杖光裕、恺八十,余夺俸。

光裕不胜杖,卒。

隆庆初,赠太常不卿。

恺既杖,官如故。

寻列靖江王骄恣状,疏止大征粤寇。

终湖广副使。

恺,字次元,松江华亭人。

嘉靖二十六年进士。

杨允绳,字翼少,松江华亭人。

嘉靖二十三年进士。

授行人。

久之,擢兵科给事中。

严嵩独相,有诏廷推阁员。

允绳偕同官王德、沈束、陈慎简辅臣、收录遗佚二事。

未几,奉命会英国公张溶、抚宁侯朱岳、定西侯蒋传等简应袭子弟于阅武场。

指挥郑玺忽传寇至,溶等皆惧走,允绳独不动,因奏之。

褫玺职,夺溶、岳营务,罚传等俸,由是知名。

又劾罢兵部尚书赵廷瑞。

居谏垣未几,疏屡上。

言提学宪臣宜简行谊,府州县职宜量地烦简为三等,皆报可。

俺答入犯,朝议急兵事。

允绳请令五军都督府、府军前卫及锦衣卫堂上官,每遇考选军政之岁,各具疏自陈,听科道官拾遗;腾骧四卫及锦衣卫指挥以下,听兵部考察。

诏皆从之,著为令。

已,又陈御边四事,报可。

再迁户科左给事中。

谢病归。

久之,起故官。

三十四年九月上疏言倭患,因推弊原,谓:‘近者督抚命令不行于有司,非官不尊、权不重也。督抚莅任,例赂权要,名“谢礼”。有所奏请,佐以苞苴,名“候礼”。及俸满营迁,避难求去,犯罪欲弥缝,失事希芘覆,输贿载道,为数不赀。督抚取诸有司,有司取诸小民。有司德色以事上,督抚壎颜以接下。上下相蒙,风俗莫振。不肖吏又乾没其间,指一科十。孑遗待尽之民必将挺而为盗,陷忧不止海岛间也。’

其冬巡视光禄。

光禄丞胡膏伪增物直,允绳与同事御史张巽言劾之。

下法司按验。

膏窘,言:‘玄典隆重,所用品物,不敢徒取充数。允绳憎臣简别太精,斥言醮斋之用,取具可耳,何必精择?其欺谤玄修如此。’

帝遂大怒,下允绳及膏诏狱。

刑部尚书何鳌当允绳仪仗内诉事不实律绞,帝命仍与巽言杖于廷。

巽言夺三官。

膏调外任。

居五年,允绳竟死西市。

先是,有马从谦者,以谤醮斋杖死。

穆宗即位,赠允绳光禄少卿,予一子官。

天启初,谥忠恪。

膏寻以贪墨被劾,诛。

马从谦,字益之,溧阳人。

嘉靖十年举顺天乡试第一。

越三年成进士,授工部主事。

出治二洪,有政绩。

改官主客,擢尚宝丞,掌内阁制诰。

章圣太后崩,劝帝行三年丧,不报。

稍进光禄少卿。

提督中官杜泰乾没岁钜万,为从谦奏发,泰因诬从谦诽谤。

巡视给事中孙允中、御史狄斯彬劾泰,如从谦言。

帝方恶人言醮斋,而从谦奏颇及之,怒下从谦及泰诏狱。

所司言诽谤无左证,帝益怒。

下从谦法司,以允中、斯彬党庇,谪边方杂职。

法司拟从谦戍远边。

帝命廷杖八十,戍烟瘴,竟死杖下。

而泰以能发谤臣罪,宥之。

时三十一年十二月也。

久之,光禄寺灾,帝曰:‘此马从谦余孽所致耳。’

隆庆初,恤先朝建言杖死诸臣。

中官追恨从谦,沮之。

给事中王治、御史庞尚鹏力争。

帝以从谦所犯,比子骂父,终不许。

允中,太原人。

后屡迁应天府丞。

斯彬,从谦同邑人。

赞曰:‘语有之:“君仁则臣直”。’

当世宗之代,何直臣多欤!

重者显戮,次乃长系,最幸者得贬斥,未有苟全者。

然主威愈震,而士气不衰,批鳞碎首者接踵而不可遏。

观其蒙难时,处之泰然,足使顽懦知所兴起,斯百余年培养之效也。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九十七-译文

杨最,字殿之,是射洪人。正德十二年考中进士。被授予工部主事的职位。在督察山西逃税的时候,看到当地百姓生活贫困,不等上报就返回了。尚书李鐩弹劾他,皇帝下诏让他再次前往。杨最于是与巡按御史牛天麟一起详细陈述了当年灾害和百姓困苦的情况,请求减缓征税。皇帝同意了。

历任郎中,负责治理淮河和扬州的洪水。正值世宗即位,他上书说:‘宝应县的氾光湖西南边高,东北边低。船只行进在湖中三十多里。但东北边的堤岸不到三尺高,一旦下雨和刮风,就会冲决,阻碍船只行驶,监城、兴化、通州、泰州等地的良田都遭受了灾害。应该像往年白圭修筑高邮康济湖一样,专门敕令大臣加强内河的修筑,加固旧堤作为外部的屏障,这样就可以百年无忧,这是上策。其次是沿着河边种植几重木桩,稍微阻挡风波,同时加固旧堤,不要让堤坝薄弱,这样也可以支撑几年。如果只是填补漏洞,临时修补,希望无事发生,一旦遇到大雨和洪水,就会变成大水灾,这是没有策略的。’部议采用了其中的策略。后来他被外调为宁波知府。他请求取消浙东的贡币,皇帝下诏全部用银子代替,百姓认为这样更方便。后来他多次升迁,成为贵州按察使,后来又回到朝廷担任太仆卿。

世宗喜欢神仙。给事中顾存仁、高金、王纳言都因为直言进谏而得罪了皇帝。当时有方士段朝用,因为炼制了百余件白金器物,通过郭勋献给皇帝,说这些器物可以用来装食物,供斋醮,就可以招来神仙。皇帝立即召见他,非常高兴。段朝用说:皇帝深居简出,不与外人接触,就可以炼制黄金,得到不死药。皇帝更加高兴,下令让太子代理国政,‘我暂时休息一两年,亲自处理国政。’满朝文武都惊讶得不敢说话。杨最上疏直言进谏说:‘陛下正值壮年,却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是因为得到了一个方士,想要服用仙丹寻求长生不老。神仙是那些隐居山林的修行者所追求的,哪有高高在上住在黄屋紫阁,身穿玉食,而能白天飞升的?我虽然愚昧无知,也不敢接受诏令。’皇帝非常愤怒,立即将他关进诏狱,重杖他,杖打未完他就死了。

杨最死后,代理国政的提议也取消了。第二年,郭勋因为犯罪被囚禁而死。段朝用伪造的事情被发现,也被处死。隆庆元年,追赠杨最为右副都御史,谥号忠节。

顾存仁,字伯刚,是太仓人。嘉靖十一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余姚知县,后来被征召为礼科给事中。十七年冬天上疏陈述五件事。首先说应该广泛施恩,赦免杨慎、马录、冯恩、吕经等人。最后说:‘败坏风俗、妨碍农业的,没有比佛教更严重的了。叶凝秀是什么人,竟然敢请求出家?’皇帝当时崇尚道家言论。叶凝秀是道士。皇帝认为这是在讽刺自己,并且讨厌他想要赦免杨慎等人,于是指责顾存仁胡乱指责叶凝秀是佛教徒,对他进行了六十杖责,将他贬谪到边疆。在边疆往来三十多年。穆宗即位后,他被召回朝廷担任南京通政参议。后来历任太仆卿。不久后,他辞官回家。顾存仁长期困顿,一旦被重用,就突然退隐,世人尤其推崇他。万历初年去世。

高金,是石州人。担任兵科给事中。嘉靖九年上疏说:‘陛下即位之初,就驱逐了法王、国师、佛子,最近又罢免了姚广孝的配享。我常常感叹大圣人的作为,千古无人能及。然而有真人邵元节,错误地得到了特殊的恩宠,这是对圣德的损害。元节,不过是一个道士。有功,用金银财宝奖励就足够了,却给予他高贵的官职,还赐予他的师傅李得晟赠祭。姚广孝不能在太庙配享,那么这两个人就更不应该在圣朝受到宠爱。希望削去元节的真人称号,并取消对得晟的恩赐,这样就可以纠正异端,使正道昌盛。’皇帝当时想要学习长生不老之术,非常愤怒,立即将他关进诏狱拷打。最终因为他的直言,被释放。不久后,他与御史唐愈贤一起核查御用监的财物,弹劾奉御李兴等人贪污的情况,将他们关进监狱。后来他多次升迁,成为苏州兵备副使。

王纳言,是信阳人。担任户科给事中。请求罢免太常卿陈道瀛等人,因此被关进诏狱,被贬谪到湖广布政司照磨。后来多次升迁,成为陕西佥事。

冯恩,字子仁,是松江华亭人。从小丧父,家境贫寒,母亲吴氏亲自监督他学习。长大后,他知道了要努力学习。除夕之夜没有米,还下雨,室内湿透了,冯恩在床上读书却毫不在意。他考中嘉靖五年进士,被任命为行人。出使两广总督王守仁,于是拜他为师。

提升为南京御史。按照旧例,御史在审讯案件时,如果不具备完整的案件材料,就不能移交给刑部,刑部完成案件后,也不再通知御史。冯恩请求尚书仍然通知御史。各部门的官员纷纷抗议,说御史是他们的下属。冯恩说:‘不敢如此。想要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需要相互检查核实。’尚书无法反驳。后来,他巡视上江。指挥张绅杀人,立即将他处决。在计算朝觐官员时,南台按照惯例先弹劾。都御史汪鋐专权,他请求按照北台的做法,事情结束后,才开始弹劾。冯恩与给事中林土元等人上疏争论,最终得到了原来的处理。

皇帝采纳了阁臣的建议,分建南北郊,并且想要让皇后到北郊养蚕,下诏让廷臣各抒己见,但诏书中多次斥责不同意见者为邪徒。冯恩上书说:‘人臣进言非常困难,明诏要求直言,却又诋毁他们为邪徒,我们该怎么办呢?这一定不是陛下的本意,一定是左右奸臣想要相信他们的说法,暗中诋毁我们。现在士风日下,以沉默为成熟,以直言为偏激,已经很难做到忠诚正直了。如果预先担心有不同意见,就反过来诋毁他们为邪徒,那么就只有附和,才能得到认可。何况天地合祀已经一百多年了,怎么可以轻易改变?《礼记》说:‘男子不谈论内事,女子不谈论外事。’皇后深居宫中,怎么可以远出到郊外?希望迅速取消这两个提议,不要被那些喜欢做坏事、追求宠幸的人所误导。’冯恩起草奏疏时,自己认为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但他上奏后,皇帝并没有责怪他,冯恩因此更加振奋。

嘉靖十一年冬天,出现彗星,皇帝下诏征求直言。冯恩认为天道遥远,人道亲近,于是详细指出了大臣们的邪正,说:

大学士李时小心谨慎,谦虚低调,处理复杂混乱的事情不是他的长处。翟銮依附权势,只知模棱两可。户部尚书许赞谨慎厚道,和易可亲,虽然缺乏决断力,但不会浪费国家财政。礼部尚书夏言,学问渊博,才思敏捷,如果任用得当,可能成为救时之相。兵部尚书王宪刚直不屈,通达有为。刑部尚书王时中进退失据,萎靡不振。工部尚书赵璜廉洁自持,制节谨度。吏部尚书左侍郎周用才学有余,但直率不足。右侍郎许诰辩论敏捷,学术偏颇。礼部左侍郎湛若水聚徒讲学,素行未得人心。右侍郎顾鼎臣聪明机敏,不拘泥于偏长,器量足够承担重任。兵部左侍郎钱如京安静有操守。右侍郎黄宗时虽然擅长文学,但依赖他人成事。刑部左侍郎闻渊心术正大,处事精细,可以托付重任。右侍郎朱廷声诚实不浮夸,谦虚有节操。工部左侍郎黎奭滑稽浅薄,才干也有作为。右侍郎林〈木昂〉才干可用,通达不固执。

张孚敬、方献夫、汪鋐三人被指责为奸臣,说:

张孚敬刚愎自用,凶恶险恶,心怀嫉妒,反复无常。最近都给事中魏良弼已经痛斥过他,不再赘述。方献夫外表装作谨慎厚道,实际上却狡诈奸猾。以前在吏部时,他私通乡里,报恩报仇,无所不为。去年假装生病离职,陛下派人征召他,礼节非常诚恳。他却傲慢不恭,躲进山中读书,一直等到有新的任命,才欣然上路。以吏部尚书之职被另行任命,难道不是进入内阁了吗?这就是方献夫病愈的原因。现在又让他兼管吏部,必然会招揽朋党,滥用权力,不把国家大事搞坏不罢休。至于汪鋐,就像鬼魅一样,无法形容。他只仇恨忠良,只图报复。今天上奏罢免某个官员,明天上奏调动某个官员,不是他憎恨的人就是宰相憎恨的人。我没想到陛下把汪鋐当作心腹,他却如此玩弄权术,追求私利到这种地步。而且都察院是纲纪之首。陛下不早早用忠厚正直的人替换他,万一御史奉命而出,效仿他的刻薄,给天下百姓带来灾难,怎能说得完呢!因此我认为张孚敬是根本的灾星;汪鋐是心腹的灾星;方献夫是门庭的灾星。这三颗灾星不除,百官不和,政务不平,即使想消除灾难,也无法实现。

皇帝看到奏疏后非常愤怒,将上奏的人逮捕并关进锦衣卫监狱,追究主使者的名字。恩日受到严刑拷打,几乎丧命,但始终没有改变口供。只说御史宋邦辅曾经去过南京,谈论朝政和各位大臣的得失。于是一并逮捕宋邦辅关进监狱,剥夺了他的职务。

第二年春天,恩被转移到刑部监狱。皇帝想以上奏大臣德政律的罪名将他处死。尚书王时中等人说:‘恩的奏疏中批评和赞誉都有,不是专门颂扬大臣,应该减刑。’皇帝更加愤怒,说:‘恩不是专门指摘张孚敬三个大臣,只是因为大礼的原因,仇恨皇帝,死有余辜。王时中竟想欺骗公众,玩弄法律吗?’于是剥夺了王时中的职务,剥夺了侍郎闻渊的俸禄,贬谪了郎中张国维、员外郎孙云到边远杂职,而恩最终被判处死刑。他的长子行可十三岁,上朝申诉冤情。日夜在长安街上匍匐前进,见到官员就攀着车喊叫求救,但没有人敢说话。当时汪鋐已经升任吏部尚书,而王廷相代替他担任都御史。因为恩所犯的罪行不恰当,王廷相上疏请求宽恕,但没有被批准。

等到朝审时,汪鋐担任主笔,面向东坐着,恩独自面向北跪着。汪鋐让人把他拉到西边,恩站起来也不屈服。士兵呵斥他,恩愤怒地斥责士兵,士兵们都退缩了。汪鋐说:‘你屡次上奏想杀我,我今天先杀你。’恩斥责说:‘圣明的天子在上,你是大臣,想以私怨杀害言官吗?而且这是什么地方,可以对百官公开谈论,难道不怕吗!我死了变成恶鬼也要打你。’汪鋐愤怒地说:‘你自以为廉洁正直,但在监狱中却接受了别人的馈赠,这是为什么?’恩说:‘在患难中互相救济,是古人的道义。难道你像你一样接受金钱,出卖官职吗?’于是列举了这些事情,不断诋毁汪鋐。汪鋐更加愤怒,推起案桌,想要殴打恩。恩的声音也变得更加严厉。都御史王廷相、尚书夏言为了缓和气氛,拉大了事态。汪鋐稍微平静下来,但仍然坚持恩有罪。恩离开长安门时,士民围观者如堵。大家都赞叹说:‘这位御史,不仅口如铁,他的膝盖、他的胆量、他的骨头都是铁做的。’因此称他为‘四铁御史’。恩的母亲吴氏击鼓鸣冤。但没有得到处理。

第二年,行可上书请求代替父亲去死,但没有被允许。那年的冬天,事情变得更加紧迫,行可就割臂出血书写奏疏,自己绑在宫门前,说:‘我父亲年幼就失去了父亲。祖母吴氏守节教育我,使我得以成人,成为御史。全家都靠他的俸禄生活,我想报答他,但没有机会,因为我的私忧而陷入大罪。祖母吴氏已经八十多岁,忧伤过度,只剩下微弱的气息。如果我的父亲今天死了,祖母吴氏也一定会今天死去。我父亲死了,我祖母也死了,我成为孤儿,绝不可能独自活下来。希望陛下同情我,把我流放,赦免我父亲,让我们母子二人苟延残喘。陛下惩罚我,不会伤害我的心灵。我受到惩罚,不会伤害陛下的大法。我谨此等待死刑。’通政使陈经为他上奏。皇帝看了之后感到同情,命令法司重新审议。尚书聂贤和都御史王廷相说,以前引用的法律,情与法不相符合,应该用奏事不实的法律,缴纳赎金恢复职务,皇帝不同意。于是说恩情重,法律轻,请求将他流放到边疆。皇帝同意了。于是将他流放到雷州。而汪鋐也在两个月后被罢免了。

过了六年,恩得到赦免返回。他在家中,专门为乡里做好事。穆宗即位后,追录先朝直言。恩已经七十多岁,在家中被授予大理寺丞,退休。后来又有官员上奏,表彰行可的孝行。恩八十一岁时去世。

行可脱免父亲的死罪后,过了几年,参加了乡试。但一直没有考中。参加选拔,得到光禄署正的职位。后来升任应天府通判,有良好的政绩。他的弟弟时可,在隆庆五年考中进士。后来官至按察使。以文章闻名。

宋邦辅,字子相,东流人。罢官回家后,亲自耕种,赡养双亲,妻子操持家务,儿子打柴放牧。每年与农夫聚会饮酒,醉酒后即作歌相和,远近闻名。士大夫拜访他,他都让人把车停在后面,自己随后进入。

薛宗铠,字子修,行人司正薛侃的侄子。嘉靖二年与堂兄薛侨一同考中进士。被任命为贵溪知县,补任将乐,调任建阳。寻找朱子的后裔,再次回来,负责祭祀事宜。年景不好时,他先发放仓库的粮食,然后才上报。因逃税被召回京,留下担任礼科给事中,因逃税问题回到原任。回到任上后,百姓争相纳税,税收成绩最好,仍然被诏令进入内阁。两次升迁后成为户科左给事中。吏部尚书汪鋐因私人恩怨斥责王臣等人,薛宗铠为他们辩白。详情见《戚贤传》。此后,汪鋐更加傲慢。当时御史曾翀、戴铣弹劾南京尚书刘龙、聂贤等九人。汪鋐上疏反驳,全部留下。皇帝召回大学士李时,说:‘汪鋐有私心,留下三人而斥责六人。’薛宗铠和同官孙应奎再次说:‘汪鋐肆意奸诈,培植党羽,独断专行,滥用权力,巧妙地庇护刘龙等人,违背圣旨,下负公论,并且纵容他的两个儿子为非作歹。’汪鋐上疏辩解请求退休,皇帝不同意。而给事中翁溥、曹逵等人也相继弹劾汪鋐。汪鋐再次反驳,并极力诋毁薛宗铠等人挟私。曾翀又说:‘汪鋐一旦被弹劾,就肆意中伤,忠臣闭口已经三年。阻塞言路,罪无可恕,请求立即处决。’皇帝果然罢免了汪鋐的官职,并责备薛宗铠没有早点上奏。又因为曾翀的‘忠臣闭口’的话而厌恶他,将他逮捕并下放到镇抚司审讯。他的话牵连到孙应奎、曹逵以及御史方一桂,都在宫门前受到杖责。薛宗铠、曾翀、方一桂被贬为平民,孙应奎、翁溥、曹逵等人的等级被降低,调任外地。薛宗铠、曾翀在杖责下死去。这是第十四年九月的第一天。隆庆初年,恢复了薛宗铠的官职,追赠太常少卿。

曾翀,字习之,霍丘人。以进士身份被任命为南京刑部主事,后改任御史。被廷杖至死,说:‘我的话已经说了,我死了还有什么遗憾!’神色不变。隆庆初年,追赠太常少卿。

杨爵,字伯珍,是富平人。二十岁才开始读书。家里很穷,用烧柴代替蜡烛。在田地里耕作时,总是带着书去诵读。他的哥哥做官,因为得罪了知县而被关进监狱。杨爵上书请求直接审理此案,结果也被关押。后来新官上任,杨爵上书申诉冤情。新官称赞他是奇士,立刻释放了他,并资助他膏火(照明用油)。他更加努力学习,立志成为有奇节的人。后来他跟随同郡的韩邦奇游玩,因此以学问和品行闻名。

嘉靖八年(1529年)考中进士,被授予行人(官职)。皇帝当时崇尚装饰礼文,杨爵因为出使王府回来,上书说:‘我奉命去湖广,看到很多百姓脸色苍白,拿着筐子和刀,割取路上的饿殍来吃。即使周公制定的礼乐制度现在全部恢复,对那些年老体弱、饥寒交迫的百姓又有什么帮助呢!’奏章呈上后,皇帝批准了。

过了很久,他被提升为御史,因为母亲年老请求回家赡养。母亲去世后,他在墓旁盖屋守丧,冬天竹笋都长出来了。他推着车子给田地施肥,妻子在旁边送饭,看到的人都不知道他是御史。服丧期满后,他恢复了原来的官职。

皇帝一年到头都不上朝。每年都旱灾,日夜不停地举行斋醮,修建雷坛,频繁地兴办工程。方士陶仲文被封为宫保,而太仆卿杨最因谏言而死,翊国公郭勋仍然受到宠信并掌权。嘉靖二十年(1541年)元旦,下了一点小雪。大学士夏言、尚书严嵩等人撰写颂词祝贺。杨爵抚摸胸口叹息,半夜都不能入睡。过了一个月,他上书极谏说:

如今天下大势,就像人已经病入膏肓。从内到外,没有不受伤害的。即使想要拯救,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现在正是奔竞成风,贿赂公行,遇到灾害不忧心,不是祥瑞却称颂,谄媚奉承成为常态,流言蜚语变成了欺骗,士风和人心都已经到了极点。敢于直言的忠臣和有才华的人越来越远,而那些纵情恣意的事情却无人敢指责,这是天下的最大忧虑。

去年从夏天到秋天,一直不下雨。京城周边千里,已经没有秋收的庄稼。接着整个冬天都没有下雪,元旦时下了一点小雪就停了。百姓失去了希望,忧虑旱灾的心情远近相同。现在正是应该停止娱乐减少饮食,忧虑不安的时候,而辅臣们却认为这是吉祥的征兆,纷纷称颂。这不是欺骗天和欺骗人吗!翊国公郭勋,天下人都知道他是大奸大恶之徒,陛下却宠信他,让他肆意作恶,群邪都趋之若鹜,善良的人都被排挤。这是任用非人,足以失去民心而导致危乱的第一点。

我巡视南城时,一个月内冻饿而死的有八十人。五城加起来,不知道有多少。这些难道不是陛下的子民,想要延长他们的生命却做不到。而土木工程,十年都没有停止。工部属官增设到几十人,还派遣官员远修雷坛。因为一个方士的缘故,剥削百姓的膏血而不顾惜,这难道不是可以停止的吗?何况现在北方敌寇猖獗,内部盗窃频发,加上连年灾害,上下交困,还劳民伤财,结怨天下吗?这是工程不断,足以失去民心而导致危乱的第二点。

陛下即位之初,励精图治,曾经颁布《敬一箴》给天下人看。但是这几年来,朝会稀少,经筵荒废。大小官员,朝参辞谢,都没有机会见到圣容。陈述意见被驳回,没有机会听到天子的声音。恐怕人心日益怠慢,中外日益松散,不再是古代君臣同心协力治理国家的气象。这是朝会不亲,足以失去民心而导致危乱第三点。

左道惑众,圣王必诛。现在奇异的语言和服饰出现在朝廷,金紫赤绂的赏赐甚至给了方外之人。保傅之职是坐而论道,现在却把这样的职位给了邪僻之徒。流品之乱已经到了极点。陛下如果与公卿贤士每天讨论治国之道,那么心正身修,天地鬼神都会保佑,何必用这些妖诞邪妄的方术,让它们在清禁之中,成为圣上的累赘呢!我听说上面的人喜欢什么,下面的人就会更加过分。最近妖魔鬼怪层出不穷,杀之不绝。风声所及,人们开始有不同的看法。给四方带来笑柄,留下百世之讥,这不是小事情。这是信任方术,足以失去民心而导致危乱第四点。

陛下即位之初,广泛征求忠言,虚心接受谏言。当时臣子们言辞激烈,受到惩罚的有很多。从那时起,臣子们对天威感到恐惧,怀着危险和忧虑,再也没有人敢直言进谏。去年,太仆卿杨最因言辞激烈而丧命,近日赞善罗洪先等人也因为言辞被罢免。国体和治道受到了很大的损失。我并不是为杨最等人惋惜。古今以来,有国家的,没有不因为接受谏言而兴盛,拒绝谏言而灭亡的。忠臣良将闭口不言,那么谄媚之徒就会进言,安危和忧喜无法得知。这是阻塞言路,足以失去民心而导致危乱第五点。

希望陛下能想到祖宗创业的艰难,想到今天守成的不易,阅读我的奏章,给予施行,这对国家来说是幸事。

在此之前,嘉靖七年(1528年)三月,灵宝县黄河变清,皇帝派遣使者祭祀河神。大学士杨一清、张璁等人多次上疏请求祝贺,御史鄞人周相上疏直言:‘河没有变清,不足以减少陛下您的德行。现在喜欢奉承的臣子们大肆宣扬,这种风气一开,献媚的人就会接踵而至。希望停止祭祀和报告,只进行祝贺,下诏天下臣民不要上奏祥瑞,水旱蝗灾立刻上报。’皇帝大怒,将周相下到诏狱拷打,又在朝堂上杖责,贬谪到韶州做经历。而其他的庆典也都停止了。

等到皇帝中年以后,更加讨厌言辞激烈的人,朝廷内外互相告诫,不敢触犯禁忌。杨爵上疏指责符瑞,而且言辞过于直率。皇帝震怒,立刻下诏将杨爵投入诏狱拷打,血肉横飞,用五木夹住他,他一夜之间死去又复活。有关部门请求将杨爵送到法司定罪,皇帝不允许,命令严加看管。狱卒因为皇帝的意图难以预测,禁止杨爵的家人接近,不允许送食物。杨爵多次濒临死亡,但他处之泰然。后来主事周天佑、御史浦鋐因为救杨爵,先后在狱中被打死,从此没有人敢再救他。

过了一年,工部员外郎刘魁,再过一年,给事中周怡,都因为上书言事而被关押,历时五年都没有释放。到了嘉靖二十四年(1545年)八月,有神降于乩。皇帝被他的话所感动,立刻下令释放了三个人。不到一个月,尚书熊浃上疏说乩仙是假的。皇帝愤怒地说:‘我本来就知道要释放杨爵,那些胡言乱语的人纷纷前来归咎。’又命令东厂追捕他。杨爵回到家刚十天,校尉就到了。他们一起吃完饭后,杨爵就上路了。校尉说:‘你为什么不处理一下家事?’杨爵立刻在屏风前呼喊妻子说:‘朝廷逮捕我,我要走了。’他竟然不顾家人,左右观看的人都为之流泪。等到三个人到齐后,他们又被一起关押在镇抚司的监狱里,镣铐更加严酷,饮食经常断绝,幸好有天幸而没有死去。嘉靖二十六年(1547年)十一月,大高玄殿发生火灾,皇帝在露台上祈祷。火光中好像有呼喊三个忠臣的声音,于是皇帝下令紧急释放了他们。

杨爵在家住了两年,有一天早晨起来,一只大鸟落在他的屋檐上。杨爵说:‘伯起之祥到了。’果然三天后他就去世了。隆庆初年,他的官职被恢复,追赠光禄卿,他的一个儿子被任命为官。万历年间,赐谥号为忠介。

杨爵最初入狱时,皇帝命令东厂监视他的言行,每五天上报一次。校尉周宣稍微左右为难,受到了责罚。他第二次来时,处理东厂事务的太监徐府上报了情况。皇帝认为不宜公开宣读,也受到了严重的责罚。先后被关押了七年,每天与周怡、刘魁激烈辩论,忘记了他们的困境。他所著的《周易辨说》、《中庸解》,都是狱中之作。

浦鋐,字汝器,是文登人。正德十二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洪洞知县,有特殊的政绩。嘉靖初年,被召回朝廷担任御史。刑部尚书林俊离开国家,宦官秦文已经被罢免后又重新被任用,浦鋐上疏力争。并且说武定侯郭勋奸诈贪婪,应该罢免他的兵权。违背了皇帝的旨意,被剥夺了三个月的俸禄。因为要照顾母亲而回家。母亲去世后,被起用负责河南道的事务。给事中饶秀考察时罢免了他,并且诬告浦鋐与同官张禄、段汝砺,给事中李凤来,考功郎余胤绪,讨论省署的得失,浦鋐等人因此被罢免。

在家住了七年,朝廷大臣们纷纷推荐他。起用他担任原来的官职,出京巡视陕西,连续上奏四十多份奏疏。总督杨守礼请求破格提拔他,但没有得到回复。而杨爵因为直言进谏被关押在诏狱中,浦鋐急忙上疏请求救援说:“我认为天下的治乱,在于言路的畅通与否。言路畅通,忠诚的谏言就能进献,治理之道就能成就;言路堵塞,奸佞之徒就会放纵,治理之道就会毁坏。御史杨爵因为言事被关押,被囚禁已久,受到的惩罚一定很深。我在富平巡视时,都说杨爵忠诚诚实,得到乡里的信任,孝顺友爱,有古代贤士的风范。而且杨爵原本因为议论郭勋而获罪。现在郭勋的奸诈贪婪已经暴露,陛下已经将他绳之以法,那么杨爵之前的言论并不违背事实。希望陛下有广阔的胸怀,像日月一样照耀,宽恕并释放他,使他成为朝廷的楷模,杨爵一定能够尽忠补过,不辜负他的所学。”奏疏上呈后,皇帝非常愤怒,立即命令逮捕浦鋐。秦地的百姓不论远近都赶来送行,放下车辆的人常常有上万人,他们都号哭说:“愿还我们我们的使君。”浦鋐前往征召,已经病重。到达后,被关押在诏狱中,遭受了严刑拷打。除夕那天又被杖责了一百下,被锁在铁笼里。杨爵前来哭泣,浦鋐已经断气,慢慢地睁开眼睛说:“这是我的职责,你不要这样。”被关押了七天就去世了。穆宗继位后,对浦鋐的待遇与杨爵相当。

周天佐,字子弼,是晋江人。嘉靖十四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户部主事。多次分管仓库场务,以清廉著称。

嘉靖二十年夏天四月,九庙发生火灾,皇帝下诏让百官谈论时政的得失。周天佐上书说:“陛下因为宗庙火灾,痛苦地自我反省,允许各位大臣直言不讳地指出缺点,这是将灾祸转化为吉祥的机会。但是现在政务的缺失不少,而忠诚的言论并未完全听到,这大概是因为只是口头上表示要听取意见,不如用实际行动来展示。求言的诏书,只是口头上表示而已。御史杨爵的案件尚未解决,这是没有用实际行动来展示。国家设立言官,他们的职责就是进言。杨爵被关押几个月,皇帝的愤怒更加深重。一方面说他是小人,另一方面说他是罪人。如果将尽言直谏视为小人,那么那些沉默逢迎的君子就很容易做到。如果将坚持正直和忠诚视为罪人,那么又有谁能做到阿谀奉承的功臣呢?君主的一喜一怒,都被上天看着。陛下对杨爵的愤怒,真的符合天意吗?杨爵不是木石之人,生命都是不可预测的,万一突然去世,让谏诤之臣含恨,正直之士寒心,对圣德的损害不浅。希望表彰杨爵的忠诚,以此来激励天下。

皇帝看了奏疏后非常愤怒,用杖责打了六十下,将他关押在诏狱中。

周天佐身体素来虚弱,不能忍受刑讯。狱吏断绝了他的饮食,不到三天就死了,年仅三十一岁。等到尸体从监狱出来时,太阳高照,突然打雷,人们都吓得脸色苍白。周天佐与杨爵平时没有交往。入狱时,杨爵只是隔着门询问而已。大兴的百姓有人在棺木前祭拜并痛哭,有人问他们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百姓说:“我们为他的忠诚感到伤心,也为他死亡的残酷而感到伤心。”穆宗继位后,追赠他为光禄少卿。天启初年,追赠谥号忠愍。

周怡,字顺之,是太平县人。在成为诸生时,曾经说:“面对鼎镬不回避,面对沟壑不忘本,可以称得上是士人了。如果不是这样,都是虚伪的。”跟随王畿、邹守益学习。嘉靖十七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顺德推官。因为政绩突出而被提拔为吏科给事中。上疏弹劾尚书李如圭、张瓒、刘天和。刘天和退休离开,李如圭返回家乡等待调查,张瓒保持原职。不久后,又弹劾湖广巡抚陆杰、工部尚书甘为霖、采木尚书樊继祖。在朝廷任职仅一年,所弹劾的都是有势力的大臣。在朝中很多人对他侧目而视,周怡更加奋不顾身。

嘉靖二十二年六月,吏部尚书许赞带领他的属下王与龄、周鈇弹劾大学士翟銮、严嵩的私人事务。皇帝当时很欣赏严嵩,反而责备许赞,驱逐了王与龄等人。周怡上疏说:

人臣以尽心报效国家为忠,协力完成事务为和。没有公卿大臣在朝廷争斗、文武大臣在边疆争斗,却能够治理国内、抵御外侮的。大学士翟銮、严嵩与尚书许赞互相诋毁,而总兵官张凤、周尚文又与总制侍郎翟鹏、督饷侍郎赵廷瑞互相仇恨,这是最不吉祥的事情,误国的事情有比这更严重的吗?

现在陛下每天忙于祈祷祭祀,而四方的灾祸还未消除,每年开放缴纳银两的例子,而国库并未充实,连续颁布减免租税的命令,而百姓并未得到恢复,时常下达选拔将领和训练士兵的命令,而边境还未安宁。国内财政匮乏而各种劳役兴起,国外敌寇横行而九边疲弊。然而翟銮、严嵩依仗宠信,背公营私,滥用权力,买卖恩怨。辅臣真正了解人的贤良与否,应该明确告诉吏部提拔或贬退,不应该依仗势力徇私,干预提拔或贬退。严嵩威风凛凛,欺压百官。凡有陈奏,都先去他的门下,先得到他的同意然后再敢向陛下报告。朝中朝外都不怕陛下,只怕严嵩已经很久了。翟銮昏庸懦弱,许赞虽然小心谨慎,但是不能以正直和坚定的态度消除权贵的要求,他的性格也太软弱了。

而且敢于直言进谏的臣子,对权臣不利,对朝廷却是有利的。御史谢瑜、童汉臣因为弹劾严嵩而被严嵩以其他事情定罪。谏诤之臣从此闭口不言,即使有梼杌、驩兜这样的恶人,谁还敢说呢?

皇帝看了奏疏后非常愤怒,下诏责备他诽谤,命令他答辩。在宫门前杖责了他,两次将他关押在诏狱中。

隆庆元年,恢复他原来的官职。还未上任,就被提拔为太常少卿。提出新的政策五条,言语多刺中权贵。当时皇帝的亲信正引导皇帝宴游,因此触怒了皇帝,被外放为登莱兵备佥事。给事中岑用宾为周怡辩护,但没有被接受。改任南京国子监司业。再次被召回担任太常少卿,还未上任就去世了。天启初年,追赠谥号恭节。

刘魁,字焕吾,是泰和县人。在正德年间考中乡试。后来成为王守仁的学生。嘉靖初年,他去参加选拔,被任命为宝庆府通判。后来历任钧州知州、潮州府同知。他到哪儿都保持廉洁,爱护人民,扶植风俗教化。后来他被调到京城,成为工部员外郎,上疏陈述了安定边疆的十件事,皇帝都很高兴地采纳了。

嘉靖二十一年秋天,皇帝听从方士陶仲言的建议,在太液池西边建造了佑国康民雷殿。负责的官员迎合皇帝的心意,力求宏大奢侈,工程进度非常急迫。刘魁想要进谏,但考虑到必然会招致严重的灾祸,就先让家人准备棺材等待。于是他上奏皇帝说:‘最近泰享殿、大高玄殿等工程还没有完工。国库里的钱有多少?每年的收入有多少?一次工程的花费动辄上亿。土木工程装饰华丽,工匠们穿着朱紫色的衣服,道士们居住的地方甚至比皇宫还要豪华。国家财政已经耗尽,民力已经枯竭,却还要做这些不切实际、无益于国家的事情,这不是向天下后世展示的榜样。’皇帝非常愤怒,当廷杖责了他,并将他关押在诏狱中。当时御史杨爵已经被逮捕,后来给事中周怡也被逮捕,这三个人多次面临死亡,但他们没有停止讲诵。

被关押了四年之后,刘魁被释放,但不久之后又被逮捕。刘魁还没有回到家,差役已经先到了,把他的弟弟抓走。刘魁在路上听说这件事,急忙赶去监狱,又和杨爵、周怡一起被关押。当时皇帝非常愤怒,狱吏害怕受到处罚,对他们的迫害更加严重,甚至不允许家人送饭。然而,这三个人仍然像以前一样,没有丝毫的怨言。又过了三年,和杨爵、周怡一起被释放,不久之后去世。隆庆初年,按照规定给予他抚恤。

沈束,字宗安,是会稽人。他的父亲沈侭是邠州知州。沈束在嘉靖二十三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徽州推官,后来提升为礼科给事中。当时大学士严嵩掌握朝政。大同总兵官周尚文去世,沈束请求给予抚恤,但严嵩阻止了这一请求。沈束说:‘周尚文作为将领,自认为忠诚和正义。在曹家庄战役中,他立下了奇功。虽然晋升了官职,但还没有得到应有的奖赏,应该封爵位并延续他的子孙。其他如董旸、江瀚,勇敢地抵抗强敌,最终牺牲。虽然已经立庙祭祀,但应该赐予祭品,以表彰他们的忠诚。’沈束上疏奏事,严嵩非常愤怒,激怒了皇帝,皇帝将此事交给吏部都察院处理。听说渊、屠侨等人说沈束没有其他意图,只是上疏过于狂放,应该受到惩罚。皇帝更加愤怒,剥夺了渊、侨的俸禄,将沈束关押在诏狱中。之后,刑部以沈束奏事不实为由,判处他赎罪,恢复了他的职位,但仍然将他关押在诏狱中。当时沈束进入谏官职位不到半年。

过了一年,俺答逼近京城。司业赵贞吉因为请求宽恕沈束而获罪,从此没有人敢再说话。

沈束被关押了很久,衣食屡次断绝,他只能每天读《周易》来排解忧虑。后来,同乡沈练弹劾严嵩,严嵩怀疑沈练和沈束同族,为了报复,命令狱吏给沈练戴上了手脚。徐阶劝阻,沈练才得以免受酷刑。等到严嵩失势,沈束已经在狱中关押了十六年。他的妻子张氏上书说:‘我的丈夫家中有一位九十多岁的老亲,身体衰弱多病,朝不保夕。以前因为我丈夫没有儿子,我为他纳了妾潘氏。等到我们到了京城,沈束已经被关押在狱中,潘氏发誓不嫁他人。于是我们一同住在旅舍,靠织布来维持生活。岁月流逝,生活凄惨。我想回家侍奉老父,但丈夫的粥饭没有钱。我想留在狱中照顾丈夫,但老父又即将离世。我反复思考,进退两难。我愿意代替丈夫被关押,让丈夫能够送父亲走完最后一程,然后再回来继续关押,这是陛下最大的恩德。’法司也为他请愿,但皇帝始终不允许。

皇帝非常痛恨言官,认为用廷杖和流放还不足以遏制他们的言论,于是长期关押他们以困住他们。每天都让狱卒报告他们的言语和饮食,这被称为监帖。如果没有什么可报告的,即使是玩笑话也会上报。有一天,一只喜鹊在沈束面前鸣叫,沈束开玩笑说:‘难道喜鹊也会给罪人带来喜悦吗?’狱卒把这话上报,皇帝心里一动。恰逢户部司务何以尚上疏救海瑞,皇帝非常愤怒,杖责了他,将何以尚关押在诏狱中,却释放了沈束。

沈束回家后,他的父亲已经去世。沈束枕着石头喝水,假装疯狂自暴自弃。两个月后,世宗皇帝去世,穆宗继位。沈束被恢复原职,但他没有去上任。丧期结束后,他被召回朝廷担任都给事中。不久之后,他被提升为南京右通政,但他又以病为由辞去职务。他穿着布衣,吃素食,在家乡安度晚年。沈束在狱中关押了十八年。等到他出狱时,潘氏仍然是一个处女,但沈束却始终没有儿子。

沈炼,字纯甫,是会稽人。嘉靖十七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溧阳知县。因为性格刚直,得罪了御史,被调到茬平。在父亲去世后,他被补任清丰知县,后来进入锦衣卫担任经历。

沈炼为人刚直,痛恨邪恶,但也很放纵。每次喝酒都会坐在地上大笑,旁若无人。锦衣卫指挥使陆炳对他很好。陆炳和严嵩父子关系非常密切,因此沈炼也经常和严嵩的儿子严世蕃一起喝酒。严世蕃用酒虐待客人,沈炼心中不平,经常反驳他,严世蕃害怕不敢和他计较。

当俺答侵犯京城时,他写信请求进贡,信中满是傲慢之词。皇帝将此事交给廷臣讨论,司业赵贞吉请求不要答应。廷臣中没有敢支持赵贞吉的人,只有沈炼支持他。吏部尚书夏邦谟问:‘你是哪个官职?’沈炼回答:‘我是锦衣卫经历沈炼。大臣们都不说话,所以我才说。’于是讨论被取消。沈炼愤怒地认为国家没有人,导致敌人猖狂,上疏请求派一万骑兵保护陵墓,一万骑兵保护通州的军粮,同时集合十多万勤王军队,打击敌人的士气,可以大大提高国家的士气。皇帝没有理会。

严嵩地位显赫,被皇帝宠信,边防大臣争相送贿赂。等到发生事端害怕受到处罚,更加用金钱贿赂严嵩,贿赂的金额日益增加。沈炼经常握拳叹息。有一天,他跟随尚宝丞张逊业喝酒,酒过半巡时提到了严嵩,于是慷慨激昂地痛骂严嵩,泪水横流。于是他上疏说:‘去年俺答侵犯我国,陛下奋发神威,想要乘机北伐,这是文武百官都愿意全力以赴的。然而要取得胜利,必须先制定好的计划,制定计划必须先清除国家的奸邪之徒,然后外敌才能被平定。现在大学士严嵩,贪婪的习性已经深入骨髓,愚昧的心智像石头一样坚硬。在国难当头、臣子受辱的时候,他没有去寻求贤能的人才,咨询策略,只和儿子严世蕃谋划自己的利益。对于忠臣的谋略,他总是阻挠;对于谄媚之词,他总是曲意迎合。他索贿卖官,收买恩宠,结交朋友。朝廷赏赐一个人,他会说:“这是我的赏赐”;惩罚一个人,他会说:“这是我的惩罚”。人们都关注严家的喜好和厌恶,却不知道朝廷的恩威,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只是列举他最大的罪状。他接受将帅的贿赂,从而引发边疆的战事,这是第一点。他接受诸王的馈赠,对每一件事都暗中支持,这是第二点。他掌握吏部的权力,即使是州县的小官吏也要用金钱来换取,导致官场风气败坏,这是第三点。他暗中控制谏官,使他们不敢直言,这是第四点。他嫉妒贤能,对任何违背他意愿的人,一定会置之死地,这是第五点。他纵容儿子收受贿赂,招致天下人的怨恨,这是第六点。他运财回家,每月无空日,导致道路上的驿站都骚动不安,这是第七点。他长期在政府中任职,独断专行,这是第八点。他不能协助皇帝平定外患,给君父带来了忧虑,这是第九点。因此,我还一并列举了夏邦谟的谄媚、贪污行为。我请求将他们全部罢免,以向天下人谢罪。’皇帝非常愤怒,打了沈炼几十下,将他贬谪到保安屯田。

到达那里后,还没有找到住处。一个商人得知他因得罪了当地官员而被驱逐,于是让他住在自己的家里。村里的长老也每天送来柴米,并派子弟去学习。他们用忠诚和正义的大道理来教导他,他非常高兴。塞外的人一向直率,又知道严嵩的恶行,争相辱骂严嵩以取悦沈炼。沈炼也非常高兴,每天都会和这些人一起辱骂严嵩父子,成为常态。他们甚至用草绳绑成人形,模仿李林甫、秦桧和严嵩的样子,醉酒时聚集子弟一起射箭。有人甚至骑马到居庸关,向南指着严嵩骂他,然后痛哭而归。这些话渐渐传到了京城,严嵩非常愤怒,想要报复沈炼。

在此之前,许论被任命为宣、大总督,经常杀害良民以冒功,沈炼写信讽刺他。后来严嵩的党羽杨顺成为总督。正好遇到俺答入侵,攻破应州四十多个堡垒,杨顺害怕受到惩罚,想要上报首功来为自己开脱,放纵士兵杀害逃避兵役的人,超过了许论。沈炼写信责备他更加严厉。他还写文章祭奠死者,言辞中多次刺痛杨顺。杨顺非常愤怒,私下向白世蕃告密,说沈炼结交死士练习剑术和射箭,意图不明。白世蕃将此事交给了巡按御史李凤毛。凤毛错误地回答:“有这回事,我已经暗中解散了他的党羽。”后来接替凤毛的是路楷,也是严嵩的党羽。白世蕃让他们一起对付沈炼,答应给予重赏。两人日夜策划如何陷害沈炼。

恰逢蔚州的妖人阎浩等人以白莲教煽惑民众,出入漠北,泄露边情造成麻烦。官军捕获了他们,涉案人数众多。杨顺很高兴,对路楷说:“这足以报复严公子了。”他们在名单中加入了沈炼的名字,诬陷阎浩等人拜沈炼为师,听从他的指挥,将案件上报。严嵩父子非常高兴。前任总督许论刚好被任命为兵部尚书,最终按照他的奏报执行。沈炼在宣府的市场上被斩首,他的儿子沈襄被流放到极边。杨顺被赐予一个锦衣千户的儿子,路楷等待五品卿寺的职位。这是三十六年九月的事情。杨顺说:“严公对我的赏赐太薄,难道我的心意还没有满足吗?”于是他抓起沈炼的儿子沈衮、沈褒,将他们打死,并再次发檄文逮捕沈襄。沈襄被捕后,审讯非常紧急,恰逢杨顺、路楷因其他事情被捕,这才得以幸免。

后来严嵩失败,白世蕃被处死。临刑时,沈炼所教的保安子弟在太学,用一块布写上沈炼的名字和官职,拿着它进入市场。看到白世蕃被斩首后,他大声呼喊:‘沈公可以瞑目了。’然后痛哭而去。

隆庆初年,皇帝下诏褒奖敢于直言的人。追赠沈炼光禄少卿,任命他的一个儿子为官。沈襄于是上书,说杨顺、路楷杀人媚奸的情况。给事中魏时亮、陈瓒也相继议论此事。于是将杨顺、路楷交给官吏审判,判处死刑。天启初年,追赠沈炼谥号忠愍。

杨继盛,字仲芳,容城人。七岁时失去了母亲。继母嫉妒,让他放牛。杨继盛经过村里的学校,看到村里的孩子们读书,心中非常喜欢。于是他告诉哥哥,请求得到从塾师那里学习的机会。哥哥说:‘你年纪还小,怎么学习呢?’杨继盛说:‘年纪小的人可以放牛,难道不能学习吗?’哥哥向父亲请求,父亲同意了他学习,但放牛的工作没有停止。十三岁时,他才开始从师学习。家境贫寒,他更加努力。参加乡试,毕业后进入国子监,徐阶给予了他奖励。嘉靖二十六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南京吏部主事。跟随尚书韩邦奇学习,深入研究律吕之学,亲手制作了十二律,吹奏的声音非常和谐。韩邦奇非常高兴,把自己所学的全部传授给他,杨继盛的名声更加响亮。后来被召回朝廷,改任兵部员外郎。

俺答入侵京师,咸宁侯仇鸾因为勤王有功而受到皇帝的宠爱。皇帝任命仇鸾为大将军,依靠他来对付敌人。仇鸾内心胆怯,非常害怕敌人。他正请求开设互市来购买马匹,希望与俺答和谈,希望没有战斗,以保持自己的恩宠。杨继盛认为仇耻未雪,突然提出和谈,显得国家软弱,于是上奏说有十不可、五谬。大致意思是:

互市就是和亲的别名。俺答践踏我们的陵墓,杀害我们的百姓。他们是天下的大敌,却先与他们和谈。不可一。如果下诏北伐,天下的人都会知道皇帝的意图,日夜征兵备战。突然改为和谈,失信于天下。不可二。以堂堂中国,与他们互市,有失体统。不可三。国内豪杰都在磨砺等待机会,一旦被闲置,以后谁还会起来?不可四。让边镇的将帅因为和谈的原因,穿着华丽的衣服,吃好的,放松对军事的警惕。不可五。以前边卒私自与境外通敌,官员通常会禁止,现在却引导他们与敌人通敌。不可六。盗贼潜伏在草丛中,只是因为害怕国威而不敢肆虐,现在知道朝廷害怕,他们的傲慢一定会增加。不可七。俺答去年深入内地,是因为我们没有防备。防备了一年,因为互市而结束。他们难道会认为国家有人吗?不可八。或许俺答违背约定不至;如果到了,或许会阴谋伏兵突入;或许今天市,明天再犯;或许以下马索上直。不可九。每年用数十万匹布,换取数万匹马。十年以后,布将不再有。不可十。

议论者说:‘我们对外进行市场以羁縻他们,而内部加强我们的装备。’这是一大谬误。敌人贪得无厌,他们的野心很明显。如果我们内部加强军事装备,还需要羁縻他们吗?说:‘我们暗中市场,以增加我们的马匹。’这是第二大谬误。如果和谈,就不需要战争,马匹还有什么用?而且他们怎么会愿意给我们好马呢?说:‘市场不断,他们就会进贡。’这是第三大谬误。进贡的赏赐是无价的,名义上好听,实际上损失很大。说:‘俺答利益于市场,一定不会失信。’这是第四大谬误。我们的市场,能完全满足他们的需求吗?能保证不提供给他们的人不会入侵吗?说:‘好兵不祥。’这是第五大谬误。敌人侵犯我们,我们回应,怎么会不祥呢?人身四肢都有毒疮,毒液在体内攻毒,却害怕用药石吗?

这十不可、五谬,明显易见。因为有大臣在为陛下处理这件事,所以公卿大夫都知道却没有人说一句话。陛下应该果断行动,全部按照这些言论,发布诏书选拔将领训练士兵。不出十年,我请求为陛下在藁街挂上俺答的首级,以示天下万世。

奏疏呈上后,皇帝有些动摇,下诏让仇鸾和成国公朱希忠,大学士严嵩、徐阶、吕本,兵部尚书赵锦,侍郎聂豹、张时彻讨论。仇鸾挥动胳膊骂道:‘这小子没有看到敌人,所以容易改变主意。’大臣们于是说已经派官员去了,形势难以中止。皇帝仍然犹豫,仇鸾再次上密奏。于是将杨继盛投入诏狱,贬为狄道典史。那个地方是少数民族聚居,风俗中很少人知道诗书。杨继盛挑选了一百多个优秀的子弟,聘请三位经师来教他们。他卖掉自己的马,拿出妻子的衣服,用卖田的钱资助学生。县里有座煤山,被少数民族占据,百姓需要从两百里外的地方运木柴。杨继盛召集少数民族的人告诉他们,他们都服从地说:‘杨公即使需要我们搭建帐篷也会放弃,何况是煤山呢?’少数民族的百姓信任并爱戴他,称呼他为‘杨父’。

后来俺答多次违约入侵,仇鸾的奸诈暴露无遗,疽病发作而死,尸体被示众。皇帝这才想到杨继盛的话,稍微提升了他的职位,先是调任诸城知县,一个月后调任南京户部主事,三天后升任刑部员外郎。当时,严嵩是最有权势的人。他恨仇鸾侮辱自己,心中认为杨继盛是首要攻击仇鸾的人,想要让他迅速显贵,于是又改任兵部武选司。而杨继盛对严嵩的仇恨比对仇鸾的还要深。他想起被贬谪的岁月,一年内四次升官,思考着如何报效国家。到任还不到一个月,他就起草奏章弹劾严嵩,斋戒三天后才上奏说:

我被皇帝责罚,但因为得到天地之恩,得到了超常的提升。日夜都感到恐惧,想要报答皇上的恩情,但最急切的是请求诛杀那些奸臣。现在,外部的敌人是俺答,内部的敌人是严嵩,如果没有去除内部敌人,就无法有效地对付外部敌人。去年春天雷声久久不响,占卜说:‘大臣专权’。冬天下面出现红色,占卜说:‘下面有叛臣’。还有四方地震,日月相食。我认为这些灾害都是严嵩造成的,请允许我向陛下陈述严嵩的十大罪行。

高皇帝废除了丞相,设立了殿阁大臣,只负责顾问和起草文件,严嵩却自认为就是丞相。所有的府部题覆,都是先向严嵩汇报,然后再起草奏章。百官请示,都像赶集一样跑到严嵩的直房。虽然没有丞相的名号,但拥有了丞相的权力。天下人都知道有严嵩,却不知道有陛下。这是破坏祖宗的成法。这是第一条大罪。

陛下任用一个人,严嵩就说‘是我推荐的’;罢免一个人,就说‘这个人不是我的亲信,所以罢免他’。陛下宽恕一个人,严嵩就说‘是我救了他’;惩罚一个人,就说‘这个人得罪了我,所以报复他’。他根据陛下喜怒来任意行事。群臣对严嵩的感激超过了对陛下的感激,对严嵩的畏惧超过了对陛下的畏惧。这是窃取皇帝的大权。这是第二条大罪。

陛下让严嵩负责票拟,这是他的职责。严嵩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儿子严世蕃代为拟稿?又为什么要约集他的义子赵文华等人一起代为拟稿?题目刚上报,皇帝的命令就已经传达。比如沈炼弹劾严嵩的奏疏,陛下交给吕本,吕本就偷偷地送给了严世蕃,让他拟稿上报。这是严嵩以臣子的身份窃取皇帝的权力,严世蕃又以儿子的身份盗窃父亲的权力,所以京师有‘大丞相、小丞相’的谣言。这是纵容奸子僭越。这是第四条大罪。

严效忠、严鹄,都是乳臭未干的孩子,从未接触过军队。严嵩先让严效忠冒充两广的功绩,授予锦衣所镇抚的职位。严效忠以生病为由告假,严鹄继承了哥哥的职位。又冒充琼州的功绩,提升为千户。因此,总督欧阳必进越级掌管工部,总兵陈圭几乎统领后府,巡按黄如桂也突然成为亚太仆。他既利用私党为自己的子孙谋官,又利用子孙提拔私党。这是冒充朝廷的军功。这是第五条大罪。

逆贼逆鸾已经被下狱定罪,贿赂严世蕃三千金,被推荐为大将。逆鸾冒充擒获哈舟丹儿的功绩,严世蕃也因此得到提升。严嵩父子自夸能推荐逆鸾,但得知陛下对逆鸾有疑虑,又互相攻击,以消除前嫌。逆鸾勾结贼人,而严嵩、严世蕃又勾结逆鸾。这是引荐背叛的奸臣。这是第六条大罪。

之前俺答深入内地,我们打击了他的疲惫之师,这是一个大好机会。兵部尚书丁汝夔向严嵩询问计策,严嵩告诫不要出战。等到丁汝夔被逮捕审判,严嵩又用言论救他。丁汝夔临死前大声呼喊:‘严嵩误了我!’这是误国家的大事。这是第七条大罪。

郎中徐学诗被严嵩革职,他还想罢免他的哥哥中书舍人应丰。给事厉汝进弹劾严嵩被贬谪为典史,严嵩又用考察令吏部注销他的籍贯。内外大臣,被中伤的人数不胜数。这是专权罢免升降的大权。这是第八条大罪。

所有的文武官员的升迁,不论是否合适,只看贿赂的多少来决定。将领们只贿赂严嵩,不得不削减士兵的待遇;官员们只贿赂严嵩,不得不剥削百姓。士兵失去了家园,百姓流离失所,毒害遍及海内。我担心今天的祸患不在境外,而在国内。这是失去了天下人的民心。这是第九条大罪。

自从严嵩掌权以来,风俗大变。贿赂的人被推荐为盗跖,笨拙的人被罢免,守法的人被视为迂腐,善于投机的人被视为有才能。坚持节操的人被视为偏激,善于奔走的人被视为能干。自古以来风俗的败坏,没有比现在更严重的。因为严嵩好利,天下人都崇尚贪婪。严嵩好谄媚,天下人都崇尚谄媚。源头不干净,流水怎能清澈?这是败坏了天下的风俗。这是第十条大罪。

严嵩有这十条罪行,而且还辅以五种奸诈。他知道左右的侍从能洞察他的意图,就贿赂他们。陛下的一举一动,没有不报告给严嵩的。这是陛下身边的人都是严嵩的间谍。因为通政司负责收发文件,严嵩用赵文华做使者。所有的奏疏都先送严嵩审阅,然后才送进御览。王宗茂弹劾严嵩的奏章被停了五天才上报,所以严嵩得以辗转掩饰。这是陛下的话语权是严嵩的走狗。害怕厂卫的侦查,让儿子严世蕃与他们结为姻亲。陛下试着询问严嵩的孙子们的妻子,都是谁的?这是陛下的心腹都是严嵩的亲戚。害怕科道官员多言,进士如果不是严嵩的私属,就不能参加中书、行人选拔。推官、知县如果不是通过贿赂,就不能参加给事、御史的选拔。选拔之后,进入朝廷则饮酒结欢,出朝廷则馈赠不断。所有的喜好和厌恶,都由严嵩决定。任职五六年,没有任何建树,就被提升为京卿。这些官员忍辱负重,不敢违逆权臣。这是陛下耳目都是严嵩的奴隶。科道官员虽然被笼络,但部寺中还有一些像徐学诗这样的人令人担忧,严世蕃选择有才望的人,罗致门下。凡是有事情要办理,都先报告严嵩,预先布置,联络盘结,深入根基,各部堂司大半都是他的羽翼。这是陛下的大臣都是严嵩的心腹。陛下怎么能够爱一个奸臣,而忍心让百万苍生陷入苦难呢?

至于大学士徐阶,虽然被陛下特别提拔,但他事事犹豫不决,不敢坚持正义,不能不说他是负国的人。希望陛下听从我的话,审查严嵩的奸行。或者召见裕、景两位王爷,或者询问阁臣。严重的,就罢免他,轻微的,就让他退休。内部敌人一旦被清除,外部敌人自然也就消失了。即使俺答也会畏惧陛下圣明的决断,不战而丧胆。

疏入,帝已怒。嵩见召问二王语,喜谓可指此为罪,密构于帝。帝益大怒,下继盛诏狱,诘何故引二王。

继盛说:‘如果不是二王,还有谁敢不惧怕嵩呢!’在狱中,他被杖打了一百下,然后由刑部定罪。

侍郎王学是嵩的党羽。他接受了嵩的嘱托,想要以欺诈传播亲王令旨的罪名将继盛绞死,但郎中史朝宾阻止了这一行动。

嵩非常生气,将史朝宾贬谪到外地。于是尚书何鳌不敢违抗,最终按照嵩的指示定罪,但皇帝仍然不想杀继盛。

继盛被关押了三年,有人试图在嵩那里营救他。他的同党胡植、鄢懋卿警告他说:‘你没见过养虎的人吗?这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嵩点头同意。

正好都御史张经、李天宠因为大辟被处决。嵩推测皇帝一定会杀掉这两个人,等到秋审的时候,就附和继盛的名字一起上奏,得到了批准。

继盛的妻子张氏跪在皇帝面前上书,说:‘我的丈夫继盛误听了市井之言,还坚持书生的看法,就发表了狂妄的言论。圣明之君没有立即处决他,而是让吏部讨论。经过两次上奏,都得到了宽恕。现在突然将张经的奏疏放在后面,奉旨处决。我敬仰圣德,连昆虫草木都希望得到妥善安置,难道不惜再次关注,给予他一线生机?如果罪重不能赦免,愿意砍下我的头,以代替丈夫的死刑。即使他远离了邪恶,也一定能在战场上为国家效命,以报答君父。’嵩阻止了奏疏的呈递,于是继盛在嘉靖三十四年十月朔日被弃于西市,时年四十岁。临刑前赋诗:‘浩气还太虚,丹心照千古。生平未报恩,留作忠魂补。’天下人都为之流泪传颂。

最初,继盛将要被杖打时,有人送给他蟒蛇胆。他拒绝说:‘椒山自有胆,何须蟒蛇胆!’椒山是继盛的别号。

等到他入狱后,伤口非常严重。半夜醒来,他打破磁碗,用手割掉腐烂的肉。肉割完了,筋挂在膜上,他又用手割掉。

狱卒拿着灯颤抖着几乎要掉下来,但继盛的神情却很平静。在朝审的时候,观看的人挤满了街道,大家都叹息,有的甚至流泪。

七年之后,嵩失败了。穆宗即位后,体恤直言进谏的臣子,以继盛为首,追赠他为太常少卿,谥号忠愍,并给予祭祀安葬,任命他的一个儿子为官。

后来,根据御史郝杰的建议,在保定建立了祠堂,名为旌忠。

继盛还评论了马市事件中的罪人何光裕、龚恺。何光裕,字思问,是梓潼人。嘉靖二十年进士,后来改任庶吉士,成为刑科给事中。

何光裕与同官杨上林、齐誉请求召回被遗忘的人。皇帝同意了,但后来又取消了这一决定。

何光裕巡视京营时,弹劾罢免了尚书路迎。他与给事中谢登之、御史曾佩建议节约开支,大幅减少了不必要的费用。

边疆事务紧迫,他被命令清理各陵守卫军,提出了七项消除弊端的建议,大部分得到了批准。

何光裕多次升迁,最终成为兵科都给事中。都指挥吕元夤缘得到锦衣卫的职位,总旗王松冒功继承千户,何光裕都上奏弹劾了他们。

兵部尚书赵锦上疏辩解,皇帝斥责了吕元,将王松下放到都察院监狱,并剥夺了赵锦等人的俸禄。

仇鸾开设马市时,命令尚书史道负责。史道迎合俺答的请求,用粮食和豆子换取牛羊。

何光裕与御史龚恺等弹劾史道:‘委靡迁就。马市已经开设,又请求封号。现在他们的表意是请求,而史道却认为是感谢。何况表文并非出自敌手。如果史道不离开,他们将有无休止的请求,而我们没有必战的决心,这对国家的事务是很大的错误。’

当时皇帝正支持仇鸾,责备何光裕等人借道讨论仇鸾,以探查朝廷的态度。何光裕和龚恺被打八十杖,其他人被剥夺了俸禄。何光裕无法承受杖刑,最终去世。隆庆初年,他被追赠为太常不卿。

龚恺被打后,官职不变。不久,他上奏了靖江王骄横放纵的情况,上疏阻止大规模征讨广东的敌寇,最终担任湖广副使。龚恺,字次元,是松江华亭人。

杨允绳,字翼少,是松江华亭人。嘉靖二十三年进士,被任命为行人。过了一段时间,他被提升为兵科给事中。

严嵩独揽相权时,有诏令在朝廷推举阁员。杨允绳与同官王德、沈束、陈慎简辅臣、收录遗佚二事。

不久,他奉命在阅武场与英国公张溶、抚宁侯朱岳、定西侯蒋传等人挑选应袭的子弟。指挥郑玺突然传报敌寇将至,张溶等人害怕地逃跑,只有杨允绳不动,因此上奏了这件事。

郑玺被剥夺了职务,张溶、朱岳的营务被剥夺,蒋传等人的俸禄被罚款,从此杨允绳开始知名。

他又弹劾罢免了兵部尚书赵廷瑞。

杨允绳在谏官的位置上不久,就多次上疏。他建议选拔提学宪臣应该注重品行,府州县职应该根据地方情况分为三个等级,这些都得到了批准。

俺答入侵,朝廷紧急讨论军事事务。杨允绳请求命令五军都督府、府军前卫以及锦衣卫堂上官,在遇到考察军政的年份,各自上疏陈述,由科道官挑出错误;腾骧四卫以及锦衣卫指挥以下,由兵部考察。

诏令都同意了,并成为律令。之后,他又上奏了四项防御边疆的建议,得到了批准。之后,他被提升为户科左给事中,因病辞官回家。

三十四年九月,他上疏讨论倭寇问题,并追溯问题的根源,说:‘最近,督抚的命令在地方上得不到执行,不是因为官员不尊重、权力不重,而是因为督抚上任时,通常会贿赂权贵,称之为“谢礼”。有所请求时,会附带礼物,称之为“候礼”。等到任期满了想要升迁,或者逃避困难想要离开,犯了罪想要弥补,出了事希望得到庇护,贿赂充斥道路,数量无法计算。督抚从地方官员那里得到,地方官员从小民那里得到。地方官员对上级态度傲慢,督抚对下级态度虚伪。上下互相欺骗,风俗无法振兴。不称职的官员又从中渔利,指一科十。那些等待被消灭的百姓必将反抗成为盗贼,忧患不仅仅在海岛之间。’

那年冬天,他巡视光禄。光禄丞胡膏伪造物品价值,杨允绳与同事御史张巽上奏弹劾他。胡膏被下放到法司审查。

胡膏感到尴尬,说:‘玄典隆重,所用品物,不敢只取充数。杨允绳嫌我挑选得太精细,批评我说,祭祀时只需要准备好的物品就可以了,何必挑选得那么精细?他就是这样诽谤我。’皇帝因此非常生气,将杨允绳和张巽下放到诏狱。

刑部尚书何鳌以杨允绳在仪仗内诉事不实为由,判处他绞刑,皇帝命令仍然在朝廷上杖打杨允绳和张巽。张巽被剥夺了三个官职。胡膏被调到外地任职。

五年后,杨允绳最终在西方市场死去。在此之前,有马从谦因为诽谤祭祀被杖打至死。穆宗即位后,追赠杨允绳为光禄少卿,并给予他的一个儿子官职。天启初年,追赠他为忠恪。胡膏不久因为贪污被弹劾,被处死。

马从谦,字益之,是溧阳人。嘉靖十年(1531年)参加顺天乡试,考中了第一名。过了三年,他又考中了进士,被授予工部主事的职位。后来他被派去治理两个大洪水,政绩显著。之后他改任为主客官,后来又被提拔为尚宝丞,负责管理内阁的制诰事务。

章圣太后去世后,马从谦劝皇帝实行三年的丧礼,但皇帝没有回复。后来他稍微提升为光禄少卿。提督中官杜泰乾贪污巨额钱财,被马从谦揭发,杜泰乾因此诬陷马从谦诽谤皇帝。巡视给事中孙允中和御史狄斯彬弹劾杜泰乾,支持马从谦的说法。皇帝当时非常讨厌听到别人的非议,而马从谦的奏章中涉及了这一点,皇帝因此愤怒地下令将马从谦和杜泰乾逮捕入狱。

有关部门说马从谦诽谤没有证据,但皇帝更加愤怒。于是将马从谦交给法司处理,认为孙允中和狄斯彬偏袒马从谦,将他们贬谪到边远地区担任杂职。法司拟定了将马从谦流放到偏远地区的处罚。皇帝下令杖打马从谦八十下,然后流放到烟瘴之地,马从谦最终在杖刑下死去。而杜泰乾因为能够揭发诽谤皇帝的罪行,被皇帝宽恕。

这是嘉靖三十一年(1552年)十二月的事情。过了很久,光禄寺发生火灾,皇帝说:“这是马从谦的余孽造成的。”隆庆初年,皇帝追念先朝那些因为建言而被杖打至死的臣子。宦官们对马从谦怀恨在心,阻挠了这一追念。给事中王治和御史庞尚鹏据理力争,但皇帝以马从谦所犯之罪相当于儿子骂父亲,最终没有同意。

孙允中是太原人,后来多次升迁,成为应天府丞。狄斯彬是马从谦的同乡。

评论说:有句话叫‘君仁则臣直’。在当世宗的时代,为什么正直的臣子这么多呢!重的被公开处决,次重的被长期监禁,最幸运的也不过是被贬谪,没有能够保全自己的。然而,皇帝的威严越来越震慑人心,而士气却不衰弱,敢于直言进谏的人络绎不绝,无法遏制。看他们在遭受困难时的态度,处理得非常镇定,足以使那些顽固懦弱的人有所启发,这是百年来培养的效果。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九十七-注解

进士:进士,中国古代科举考试的最高等级,通过者可进入仕途。

尚书:古代官职,掌管一个部门的事务。

巡按御史:明清时期的一种官职,负责巡视地方,监察地方官员。

郎中:古代官名,指中央政府的官员,负责文书处理等事务。

世宗:世宗是明朝第十一位皇帝朱厚熜的庙号。

神仙:指传说中的长生不老、法力无边的仙人。

给事中:明朝的官职,属于监察机构。

方士:古代指那些懂得道教法术、炼丹术的人。

诏狱:指皇帝下令关押犯人的监狱。

杖刑:古代的一种刑罚,用杖打犯人。

监国:指太子或亲王代理国事。

敕:皇帝的命令。

庳薄:低薄,薄弱。

贡币:古代指地方向中央政府进贡的财物。

按察使:地方监察官员。

太仆卿:官名,掌管宫廷车马等事务。

方士段朝用:指一位名叫段朝用的方士,据说能炼制白金器。

白圭:古代著名的水利工程师,以治理水利工程著称。

康济湖:位于江苏省的一座湖泊,古代用于灌溉。

缄默:闭口不言,沉默。

謇谔:直言不讳,敢于批评。

矫激:故意做作,故意表现出与众不同。

释氏:指佛教。

度:佛教中指出家为僧尼的凭证。

道家言:指道教的理论和教义。

真人:道教中对得道高人的尊称。

邵元节:明代著名道士,被嘉靖帝封为真人。

国师:古代对某些宗教领袖的尊称。

佛子:佛教徒的称呼。

法王:古代对某些佛教领袖的尊称。

附势持禄:依附权势,保住自己的地位。

剸断:果断的决断。

经之费:经手的费用。

礼部尚书:古代官名,指礼部的部长。

兵部尚书:古代官名,指兵部的部长。

刑部尚书:刑部尚书,古代官名,刑部是掌管全国刑罚政令的最高司法机构。

工部尚书:古代官名,指工部的部长。

吏部尚书:明清时期,吏部尚书是吏部的最高官员,负责官员的选拔和考核。

左侍郎:古代官名,指中央政府的副职官员。

右侍郎:古代官名,指中央政府的副职官员。

钱如京:明代官员,曾任右侍郎。

黄宗时:明代官员,曾任右侍郎。

闻渊:明代官员,曾任右侍郎。

朱廷声:明代官员,曾任右侍郎。

黎奭:明代官员,曾任右侍郎。

林〈木昂〉:明代官员,曾任右侍郎。

大学士:大学士是明朝中央官职,是皇帝的高级顾问。

极论:极力论述,指对某事进行深入、详细的讨论。

奸:指品行不端,行为邪恶。

刚恶凶险:形容人性格刚烈,品行恶劣,行为危险。

媢嫉反侧:形容人心胸狭窄,嫉妒心强,行为反复无常。

都给事中:明清时期,都给事中是朝廷中的高级官员,负责监察百官。

魏良弼:明朝官员,曾任都给事中。

私乡曲:指偏袒家乡,不顾其他。

报恩雠:报答恩人,报复仇人。

靡所不至:指无所不为,不择手段。

伪以病去:假装生病离职。

礼意恳至:礼节周到,心意诚恳。

倨傲偃蹇:傲慢无礼,态度恶劣。

入阁:指进入朝廷的高级官员行列。

播弄威福:滥用权力,玩弄权术。

纲纪之首:指朝廷的纪律和规矩的首要位置。

彗:彗星,这里比喻不吉利的事物。

锦衣狱:明朝特设的监狱,用于关押犯人。

搒掠:用刑拷打。

衔命而出:接受命令而出。

锲薄:刻薄,指言行尖酸刻薄。

冠盖:指官员的冠帽和车盖,这里指官员。

击:攻击,指以鬼魂的形式攻击。

餽遗:赠送礼物。

东向坐:面向东方坐着。

引大体为缓解:以大局为重,进行调解。

登闻鼓:古代官员和百姓上奏冤情时敲的鼓。

光禄署正:光禄署的正职官员。

应天府通判:应天府的地方官员。

行人司正:行人司的正职官员。

成进士:成进士,指通过科举考试成为进士,是明代科举制度中的最高等级。

授:任命官职。

贵溪知县:贵溪县的知县,即县令。

将乐:将乐县,今属福建省三明市。

建阳:建阳县,今属福建省南平市。

朱子:指朱熹,宋代著名哲学家、教育家。

振仓粟:赈济仓库中的粮食。

给由:官员的凭证。

逋赋:拖欠的赋税。

垣:朝廷的官署。

覆疏:回复上疏。

中伤:诬陷他人。

镇抚司:明清时期,镇抚司是负责治安的机构。

杖阙下:在朝廷的大门前杖责。

镌:降级官职。

谒选:参加科举考试。

光禄署:明清时期,光禄署是负责宫廷膳食的机构。

应天府:明清时期,应天府是南京的别称。

隆庆:隆庆是明朝第十二位皇帝朱载垕的年号,时间从1567年到1572年。

镇抚司鞫讯:在镇抚司进行审讯。

执下:逮捕。

谪:古代官吏被贬谪到边远地区的刑罚。

杖下:被杖责。

赠:追赠官职。

登乡荐:通过乡试,成为举人。

光禄:明清时期,光禄是负责宫廷膳食的机构。

隆庆五年进士:隆庆五年通过进士考试的人。

累官:连续晋升官职。

行人司:明清时期,行人司是负责传达皇帝命令的机构。

行人司正侃从子:行人司正的侄子。

行人司正侃:行人司正的叔叔。

霍丘:今属安徽省六安市。

南京刑部主事:南京刑部的主事官员。

改御史:改任御史。

廷杖垂毙:在朝廷中被杖责至濒临死亡。

神色无变:神色不变,形容非常镇定。

赠太常少卿:追赠太常少卿的官职。

杨爵:杨爵,明代官员,因直言进谏被囚禁。

富平:富平,今属陕西省渭南市,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是杨爵的出生地。

二十始读书:指杨爵在20岁时才开始读书,表明他早年家境贫寒,直到成年后才得以接受教育。

燃薪代烛:用燃烧的柴火代替蜡烛照明,形容家境贫寒。

耕陇上,辄挟册以诵:在耕田的时候,也带着书籍阅读,形容杨爵勤奋好学。

兄为吏,忤知县系狱:杨爵的兄弟担任官吏,因触怒知县而被关押。

投牒直之,并系:杨爵上书为兄长辩护,也被一同关押。

会代者至,爵上书讼冤:遇到新的官员到任,杨爵上书申诉冤情。

奇士:指才能出众的人。

膏火:指资助的费用。

登嘉靖八年进士:嘉靖八年(1529年)考中进士。

授行人:被授予行人一职,行人相当于现代的外交官。

崇饰礼文:崇尚装饰礼节和文辞。

湖广:指湖广地区,即今湖南、湖北两省。

菜色:形容人因饥饿而脸色苍白。

周公制作:指周公制定的礼乐制度。

老赢饥寒之众:指年老体弱、饥饿寒冷的民众。

俞旨:皇帝批准。

擢御史:提拔为御史。

乞归养:请求回家赡养母亲。

庐墓:在墓旁搭建房屋居住,以表示对母亲的哀思。

服阕:守丧期满。

视朝:皇帝亲自上朝处理政务。

斋醮:古代的一种祭祀活动。

雷坛:祭祀雷神的坛台。

加宫保:被封为宫保,即宫中太保,是一种荣誉职位。

郭勋:明代权臣,曾受宠于嘉靖帝。

奔竞成俗:追求名利成为风气。

赇赂公行:贿赂公然进行。

谗谄面谀:说坏话和谄媚。

流为欺罔:导致欺骗和蒙蔽。

士风人心:士人的风气和民众的心态。

颓壤极矣:极其堕落。

诤臣拂士:敢于直言进谏的大臣和士人。

快情恣意:任意放纵自己的情绪。

恒旸不雨:长时间不下雨。

畿辅:指京城周边地区。

秋禾:秋季收获的庄稼。

元日微雪即止:正月初下的小雪很快就停止了。

辅臣言等:指辅佐皇帝的大臣们,如夏言、严嵩等。

抚膺太息:抚摸胸口,叹息不已。

中宵不能寐:半夜无法入睡。

极谏:极力进谏。

衰病已极:身体极度虚弱,病入膏肓。

腹心百骸,莫不受患:身体各个部位都受到疾病的困扰。

措手地:无从下手的地方。

奔竞:争名逐利。

赇赂:贿赂。

灾变:自然灾害。

祥瑞:吉祥的征兆。

诤臣:敢于直言进谏的大臣。

拂士:敢于直言的士人。

龃龉:抵触,冲突。

畿辅千里,已无秋禾:京城周边千里范围内,已经没有秋季的庄稼。

民失所望,忧旱之心远近相同:民众失去希望,对旱情的担忧普遍存在。

撤乐减膳:停止娱乐活动,减少饮食。

忧惧不宁:忧虑恐惧,不得安宁。

符瑞:吉祥的征兆。

称颂:称赞。

欺天欺人:欺骗天和人民。

不已甚乎:不是太过分了吗?

翊国公勋:郭勋的封号。

大奸大蠹:极大的奸邪之人。

谂恶肆毒:散布恶言,肆无忌惮地施展毒计。

群狡趋赴:一群狡猾之徒纷纷趋附。

善类退处:善良的人退居幕后。

任用匪人:任用不是好人的人。

失人心:失去民心。

致危乱:导致危险和混乱。

左道惑众:邪道迷惑民众。

圣王必诛:圣明的君王一定会诛杀。

异言异服:言行举止与众不同。

金紫赤绂:古代官员的服饰颜色。

方外:指方士等非官方人士。

保傅:古代官职,负责辅导太子。

奇邪之徒:奇特邪恶的人。

流品之乱:社会阶层混乱。

妖诞邪妄:妖异荒诞,邪妄不经。

清禁:皇宫。

圣躬:皇帝的身体。

累:拖累。

妖盗繁兴:妖邪盗贼大量出现。

诛之不息:不停地诛杀。

风声所及:风声传到的地方。

人起异议:人们开始有异议。

贻四方之笑:给四方带来耻笑。

取百世之讥:招致后世批评。

非细故也:不是小事情。

信用方术:相信并使用方术。

忠荩杜口:忠诚正直的人闭口不言。

谗谀交进:说坏话和谄媚的话交织在一起。

安危休戚:国家的安危和个人的幸福。

无由得闻:无法得知。

阻抑言路:阻止和压制进言之路。

祖宗创业之艰难:祖先创业的艰难。

守成为不易:保持成就不容易。

赐之施行:命令实施。

宗社幸甚:国家幸运之至。

灵宝县:今属河南省。

黄河清:黄河水变清。

祭河神:祭祀河神。

杨一清:明代政治家,曾任大学士。

张璁:明代政治家,曾任大学士。

鄞人:鄞县(今属浙江省宁波市)人。

周相:鄞县人,曾任御史。

抗疏:上书直言进谏。

拷掠:拷打和折磨。

韶州经历:韶州(今属广东省)的经历官,即地方官。

庆典:庆祝皇帝的重大节日或寿辰等。

韶州:今属广东省。

东厂:明代特务机构,负责监视和侦查。

校尉:官名,负责宫廷警卫。

麦饭:用麦子做的饭。

镇抚狱:地方监狱。

桎梏:脚镣和手铐。

大高玄殿:明代皇宫中的一座宫殿。

露台:皇宫中的露天平台。

乩:一种占卜工具,用竹签等书写预言。

忠臣:忠诚的大臣。

主事:官名,负责具体事务。

浦鋐:浦鋐,明代官员,字汝器,文登(今属山东)人。正德十二年(1517年)进士,曾任洪洞知县、御史等职,以直言敢谏著称。

法司:法司,明代官署名,负责司法审判。

严锢:严密监禁。

屏:遮挡。

校尉至:校尉来到。

共麦饭毕:一起吃完麦饭。

就道:上路。

处置家事:处理家中的事情。

比:等到。

比三人至:等到三个人到达。

同系镇抚狱:一同被关押在镇抚狱中。

桎梏加严:脚镣和手铐更加严厉。

天幸:天意保佑。

大高玄殿灾:大高玄殿发生火灾。

祷于露台:在露台上祈祷。

伯起之祥:吉祥的征兆。

卒:去世。

隆庆初:隆庆初,指明穆宗隆庆年间的初期。

赠光禄卿:追赠光禄卿,光禄卿是官名,掌管宫廷膳食。

谥:古代对已故官员或贵族的尊称。

忠介:忠诚正直。

东厂伺:东厂监视。

五日一奏:每五天上报一次。

校尉周宣:校尉周宣。

稍左右之:稍微照顾一下。

受谴:受到责备。

治厂事太监徐府:负责东厂事务的太监徐府。

密谕:秘密的命令。

宜宣:应该宣布。

重得罪:受到严重的责备。

先后系七年:先后被关押了七年。

怡、魁:周怡和刘魁。

切劘:切磋讨论。

困:困境。

《周易辨说》:杨爵所著的《周易辨说》。

《中庸解》:杨爵所著的《中庸解》。

狱中作也:在狱中写的。

文登:文登,古县名,位于今山东省威海市文登区,是浦鋐的籍贯。

正德十二年:正德十二年,即公元1517年,明武宗朱厚照在位期间的年份。

洪洞:洪洞,古县名,位于今山西省临汾市洪洞县,浦鋐曾任此地的知县。

异政:异政,指与众不同的政治措施或政绩。

嘉靖:明朝皇帝年号。

御史:御史是古代官职,负责监察官员的行为。

中官:中官,指宫廷中的宦官。

武定侯郭勋:武定侯郭勋,明代武将,因奸贪被浦鋐弹劾。

夺俸:夺俸,指剥夺官员的俸禄。

考察黜:考察黜,指对官员进行考察,对不称职者予以罢免。

家居:家居,指在家闲居。

廷臣:廷臣,指朝廷中的官员。

陕西:陕西,古地名,今为陕西省,浦鋐曾任陕西按察使。

总督:古代官职,负责一个地区的军事和行政。

杨守礼:杨守礼,明代官员,曾任陕西总督。

言路:言路,指臣子向皇帝进言的途径。

缇骑:缇骑,指宫廷中的侍卫。

使君:使君,古代对地方官员的尊称。

穆宗:穆宗是明朝第十二位皇帝朱载垕的庙号。

周天佐:周天佐,明代官员,字子弼,晋江(今属福建)人。

户部主事:户部主事,古代官名,户部是掌管全国户籍、赋税的机构。

九庙:九庙,古代指皇帝祭祀祖先的庙宇。

诏:诏,皇帝发布的命令。

言官:言官,指古代负责监察和向皇帝进言的官员。

圣怒:圣怒,指皇帝的愤怒。

杖:古代刑罚之一,用棍子打。

楚:楚,古代的一种酷刑,用竹杖击打。

柩:柩,指装殓尸体的棺材。

鼎镬:鼎镬,古代的一种烹饪器具,比喻极刑。

沟壑:沟壑,指山沟,比喻险恶的环境。

诸生:诸生,指科举考试中的生员,即秀才。

王畿、邹守益:王畿、邹守益,明代学者,浦鋐曾从其学习。

顺德推官:顺德推官,古代官名,顺德是今广东省顺德区,推官是负责司法的官员。

卓异:卓异,指才能出众。

吏科给事中:吏科给事中,古代官名,吏科是负责监察官员的机构。

劾:劾,弹劾,指向皇帝或上级检举官员的过失。

翟銮、严嵩:翟銮、严嵩,明代官员,曾任大学士。

私属事:私属事,指私人事务。

祷祠:祷祠,指祭祀神灵。

蠲租:蠲租,减免租税。

选将练士:选将练士,选拔将领和训练士兵。

九边:九边,指明代九个边防重镇。

财货匮:财货匮,指财物匮乏。

百役兴:百役兴,指各种劳役兴起。

寇敌横:寇敌横,指敌寇横行。

九边耗:九边耗,指九个边防重镇消耗巨大。

辅臣:辅臣,指辅佐皇帝的大臣。

属之进退:属之进退,指掌握官员的升迁和罢免。

条陈:条陈,指上书陈述意见。

对状:对状,指接受审讯。

太常少卿:太常少卿,古代官名,太常是掌管祭祀礼乐的机构。

近习:近习,指皇帝亲近的人。

登莱兵备佥事:登莱兵备佥事,古代官名,负责登州(今山东蓬莱)和莱州(今山东掖县)的军事。

南京国子监司业:南京国子监司业,古代官名,国子监是古代的最高学府。

天启:明朝的一个年号,指1621年至1627年间的皇帝时期。

刘魁:刘魁是明代的一位官员,字焕吾,泰和人。他在正德年间通过乡试成为举人,后来成为王守仁的门生。嘉靖初年,他被任命为宝庆府通判,历任钧州知州、潮州府同知等职。他以其清廉和爱民而著称。

王守仁:王守仁,字伯安,号阳明,明代著名的哲学家、军事家、教育家,儒家心学的集大成者。刘魁曾受业于他。

宝庆府通判:宝庆府通判是明朝地方行政官员,负责宝庆府的日常行政工作。

钧州知州:钧州知州是钧州的行政长官,负责该州的行政事务。

潮州府同知:潮州府同知是潮州府的副长官,协助知府处理政务。

洁己爱人:洁己爱人指的是官员清正廉洁,爱护百姓。

风教:风教指的是风俗教化,即一个地区的社会风尚和道德教育。

工部员外郎:工部员外郎是明朝工部的官员,负责工程建设和材料供应等事务。

疏陈安攘十事:疏陈安攘十事是指刘魁向皇帝上书提出的关于国家安定和边疆防御的十项建议。

太液池:太液池是古代皇家园林中的水池,位于北京。

雷殿:雷殿是古代用于祈求雨水和雷电的殿堂。

内帑:内帑是指皇家财政,即皇帝的私人财政。

土木衣文绣:土木衣文绣指的是用华丽的布料装饰的土木工程。

匠作班朱紫:匠作班朱紫指的是工匠们穿着红色的官服。

道流:道流是指道教徒。

宫禁:宫禁是指皇宫。

国用:国用是指国家的财政支出。

民力:民力是指民众的力量,这里指民间的经济能力。

经:经,这里指符合常理和制度。

帝:指明朝的皇帝,此处可能指嘉靖帝或穆宗。

震怒:震怒是指非常愤怒。

廷杖:廷杖,指在朝廷上对官员进行杖责,是一种惩罚手段。

会稽:会稽是古代的一个郡名,位于今天的浙江省。

邠州知州:邠州知州是邠州的行政长官。

徽州推官:徽州推官是徽州的司法官员。

礼科给事中:礼科给事中是明朝中央官职,负责礼仪和监察事务。

严嵩:严嵩是明朝嘉靖年间的权臣,以专权跋扈著称。

大同总兵官:大同总兵官是大同地区的军事长官。

曹家庄之役:曹家庄之役是明代的一次战役。

庙祀:庙祀是指对死者的祭祀。

吏部都察院:吏部都察院是明朝中央官职,负责官员的选拔和监察。

给事中周怡:给事中周怡是明朝的一位给事中。

俺答:蒙古族首领,与明朝进行马市交易。

司业:司业是古代官职,负责教育事务。

赵贞吉:赵贞吉是明代的一位官员。

司务何以尚:司务何以尚是明代的一位官员。

海瑞:海瑞是明代著名的政治家,以清廉著称。

锦衣卫经历:锦衣卫经历是锦衣卫的官员,负责锦衣卫的日常事务。

陆炳:陆炳是明代的一位锦衣卫指挥使。

世蕃:世蕃是严嵩的儿子,他在严嵩的权势下也担任重要职务。

俺答犯京师:俺答犯京师是指俺答侵犯明朝的京城。

博议:博议是指广泛讨论。

司业赵贞吉:司业赵贞吉是明代的一位官员。

制胜:制胜是指取得胜利。

庙算:庙算是指国家大计。

贿遗:贿遗是指赠送财物。

搤腕:搤腕是指紧握手腕,表示愤怒。

尚宝丞:尚宝丞,明代官职,掌管宝物。

谀谄:谀谄是指奉承和拍马屁。

沽恩结客:沽恩结客是指用恩惠来笼络人心。

赏一人,曰:‘由我赏之’;罚一人,曰:‘由我罚之’:这是指严嵩独断专行,赏罚全由他决定。

抚按:抚按是指巡抚和按察使,是地方的高级官员。

闾阎:闾阎是指平民百姓。

谏官:谏官是指负责向皇帝进谏的官员。

协谋:协谋是指共同策划。

君父:君父是指皇帝和父亲。

谄谀:谄谀是指奉承和拍马屁。

黩货:黩货是指贪污财物。

罢斥:罢斥是指罢免官职。

搒:搒是指用刑杖打。

保安:保安是指保安地区,是明朝的一种流放地。

馆舍:古代供人居住的房屋,这里指住宿的地方。

贾人:商人。

得罪:犯了罪,这里指遭到贬谪。

徙家:搬家。

里长老:乡里的长老,指乡里的长辈。

致:送来。

薪米:柴火和粮食。

子弟:子女。

就学:上学。

炼:人名,指严炼。

忠义大节:忠诚和正义的大节。

塞外人:塞外的人,指边疆地区的人。

戆直:愚笨而直率。

谂知:知道。

恶:讨厌。

詈:骂。

李林甫:唐朝宰相,以权谋著称。

秦桧:南宋宰相,以卖国求荣著称。

聚子弟攒射之:召集子弟一起射击。

踔骑:骑马。

居庸关口:古代关口名。

戟手:古代一种武器,这里指用戟指向。

京师:古代对首都的称呼。

许论:人名,指许论。

宣、大:宣化和大同,指宣化和大同地区。

冒功:冒领军功。

遗书:写信。

诮让:责备。

杨顺:人名,指杨顺。

应州:古代州名。

堡:古代军事防御设施。

遮杀:拦截并杀害。

边情:边疆的情况。

官军:指朝廷的军队。

捕获:抓住。

词所连及:在供词中涉及的人。

窜炼名其中:把严炼的名字加入其中。

师事:拜师学习。

具狱上:准备好案件材料上报。

光禄少卿:光禄少卿,明代官职,属于光禄寺,负责宫廷饮食等事务。

魏时亮:人名,指魏时亮。

陈瓒:人名,指陈瓒。

吏:官员。

杨继盛:人名,指杨继盛。

容城:古代县名。

庶母:父亲的妾室。

里塾:乡里的学校。

塾师:学校的老师。

举乡试:参加乡试,古代科举考试的一种。

国子监:古代最高学府。

徐阶:人名,指徐阶。

吏部主事:古代官职,负责吏部的事务。

韩邦奇:人名,指韩邦奇。

律吕:古代音乐理论中的音律。

十二律:古代音乐理论中的十二种音律。

手制:亲手制作。

兵部员外郎:古代官职,负责兵部的事务。

咸宁侯:古代侯爵名。

仇鸾:人名,指仇鸾。

大将军:古代最高军事官职。

办寇:对付敌人。

互市:互通贸易。

市马:购买马匹。

媾:和亲。

勤王:效忠皇帝。

陵寝:皇帝的陵墓。

虔刘:杀害。

赤子:百姓。

雠耻:仇恨和耻辱。

十不可:十个不可行的理由。

五谬:五个错误的观点。

疏:古代的一种公文,类似于奏章。

下:下发。

狄道:古代县名。

番:古代对少数民族的称呼。

煤山:古代山名。

穹帐:蒙古族的帐篷。

藁街:古代街道名。

首攻:首先攻击。

谪籍:被贬谪后的记录。

武选司:古代官职,负责军事选拔的事务。

孤直:孤直是指孤独而正直,形容人性格刚直,不畏权势。

超擢不次:超擢不次是指越级提拔,不符合常规的晋升程序。

祗惧:祗惧是指敬畏,小心谨慎。

报称:报称是指报答,表示感谢或尽忠。

占:占卜,古代通过观察自然现象来预测吉凶的方法。

殿阁之臣:殿阁之臣是指明朝的殿阁大学士,是皇帝的高级顾问。

府部题覆:府部题覆是指各府部和各部的文书审查和批复。

奔走直房:奔走直房是指官员忙碌于官署之中。

大罪:大罪是指严重的罪行。

成法:成法是指既定的法律或规章制度。

窃君上之大权:窃君上之大权是指窃取皇帝的权力。

效忠:效忠是指对上级或国家的忠诚。

鹄:鹄是指严嵩的儿子严鹄。

行伍:行伍是指军队。

逆鸾:逆鸾是指严嵩的亲信。

哈舟丹儿:哈舟丹儿是指蒙古族的一名首领。

丁汝夔:丁汝夔是明朝嘉靖年间的兵部尚书。

吕本:吕本是明朝嘉靖年间的官员。

沈炼:沈炼是明朝嘉靖年间的官员,曾劾奏严嵩。

革任:革任是指被免职。

给事:给事是指给事中,是明朝中央官职之一。

典史:典史是指典史官,是地方官职之一。

黜陟:黜陟是指官员的升降。

畀之:畀之是指给予,赋予。

厂卫:厂卫是指明朝的特务机构。

科道:科道是指科举出身的官员和道员。

京卿:京卿是指京城的高级官员。

裕、景二王:裕、景二王是指明朝的两位亲王。

宪:宪是指宪宗,是明朝的一位皇帝。

勒致仕:勒致仕是指强制退休。

圣断:圣断是指皇帝的决断。

涂炭:涂炭是指形容生活困苦,如同身处泥潭和炭火之中。

嵩:指严嵩,明朝著名的权臣。

二王:指严嵩的两个儿子。

继盛:指严继盛,严嵩的儿子。

刑部:明朝的司法部门。

侍郎:古代官职,位次尚书之下。

党:指同一派系或团体。

大辟:古代死刑的一种,通常指斩首。

秋审:明朝对死刑犯进行复审的制度。

伏阙上书:指直接向皇帝上书。

宸顾:指皇帝的眷顾。

西市:古代刑场之一。

椒山:严继盛的别号。

蚺蛇胆:古代认为有壮胆作用的药物。

磁碗:瓷器制成的碗。

朝审:对死刑犯进行复审的另一种形式。

衢:街道。

马市:古代与外族进行交易的市集。

锦衣:明朝特设的军事机构,负责皇帝的安全。

都察院:明朝的监察机构。

马市得罪者:指因马市交易而得罪的人。

遗佚:指被遗忘或被忽视的人。

庶吉士:明朝科举制度中的一种官职,为进士及第后的预备官员。

京营:指京城附近的驻军。

委靡迁就:指软弱无能,迁就他人。

贼手:指敌人的手笔。

巡抚:明朝地方行政官职,负责一省的军事和行政。

谢礼:古代官员上任时向权贵送礼的习俗。

苞苴:古代指用财物行贿。

有司:指官府。

按验:审查核实。

玄典:指道教经典。

醮斋:道教的一种仪式,进行斋戒。

法司按验:指司法部门进行审查。

杖于廷:在朝廷公开杖打。

马从谦:马从谦,明代官员,字益之,溧阳(今属江苏省)人。嘉靖十年(1531年)中顺天乡试第一,后成进士,授工部主事,有政绩。因直言进谏而遭受贬谪和酷刑。

嘉靖十年:嘉靖十年(1531年),明世宗朱厚熜在位期间,马从谦在这一年中了顺天乡试的第一名。

举顺天乡试第一:举顺天乡试第一,指马从谦在顺天府举行的乡试中获得了第一名,这是科举制度中的一种选拔方式。

授工部主事:授官职,指被任命为工部主事,工部是明代六部之一,负责工程建设。

出治二洪:出治二洪,指马从谦被派往治理洪涝灾害严重的地区。

提督中官:提督中官,指监督宫廷中的宦官。

杜泰乾:杜泰乾,明代宦官,因贪污被马从谦告发。

内阁制诰:内阁制诰,指内阁起草的官方文书。

章圣太后:章圣太后,指明世宗的母亲,尊号章圣皇太后。

三年丧:三年丧,指古代丧礼中,丧主需守丧三年。

光禄寺:光禄寺,明代官署名,负责宫廷饮食等事务。

戍远边:戍远边,指被贬谪到边远地区服役。

烟瘴:烟瘴,指烟雨瘴气,多指边远地区。

应天府丞:应天府丞,明代官职,应天府是明朝的都城,丞是副职。

狄斯彬:狄斯彬,明代官员,与马从谦同乡。

赞曰:赞曰,古代文章结尾时对文章内容的总结和评价。

君仁则臣直:君仁则臣直,出自《论语》,意思是君主仁爱,臣子就会直率。

当世宗之代:当世宗之代,指在明世宗朱厚熜统治时期。

批鳞碎首:批鳞碎首,比喻直言进谏,不顾个人安危。

蒙难时:蒙难时,指遭受困难或灾难的时候。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九十七-评注

马从谦,字益之,溧阳人。嘉靖十年举顺天乡试第一。越三年成进士,授工部主事。

此段文字简要介绍了马从谦的生平事迹,从其出生地、科举经历到官职变迁,展现了其才华横溢、仕途顺利的一面。‘举顺天乡试第一’和‘成进士’两个词句,突出了马从谦的学识和才能,‘授工部主事’则表明他在官场上的起点较高。

出治二洪,有政绩。改官主客,擢尚宝丞,掌内阁制诰。

这段文字描述了马从谦在官场上的政绩和升迁。‘出治二洪’表明他在治理地方上有一定的能力,‘有政绩’则是对其政绩的肯定。‘改官主客’和‘擢尚宝丞’显示了他在官场上的晋升之路,‘掌内阁制诰’则说明他在朝廷中的地位和影响力。

章圣太后崩,劝帝行三年丧,不报。

此句反映了马从谦的忠诚和正直。面对国家大事,他敢于直言进谏,尽管劝帝行三年丧的建议未被采纳,但他仍然坚持自己的立场,体现了他的忠诚。

稍进光禄少卿。提督中官杜泰乾没岁钜万,为从谦奏发,泰因诬从谦诽谤。

这段文字揭示了官场上的黑暗和腐败。马从谦在官场上的进步受到了中官杜泰乾的阻挠,而杜泰乾的贪污行为被马从谦揭露,却反遭诬陷,反映了当时官场的险恶。

巡视给事中孙允中、御史狄斯彬劾泰,如从谦言。帝方恶人言醮斋,而从谦奏颇及之,怒下从谦及泰诏狱。

此段文字展现了马从谦与孙允中、狄斯彬等正直官员的联合,共同对抗腐败势力。尽管马从谦的奏章触及了皇帝的敏感话题,但他的正直和勇气仍然得到了部分官员的支持。

所司言诽谤无左证,帝益怒。下从谦法司,以允中、斯彬党庇,谪边方杂职。

这段文字描述了马从谦遭受的冤屈。尽管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马从谦诽谤皇帝,但皇帝仍然对他产生了愤怒,并将他交给法司处理,进一步加剧了他的困境。

法司拟从谦戍远边。帝命廷杖八十,戍烟瘴,竟死杖下。

此段文字揭示了马从谦遭受的残酷迫害。法司拟定的流放边疆的刑罚,以及皇帝下令的廷杖八十,最终导致马从谦在流放途中悲惨死去,展现了封建社会的黑暗和残酷。

而泰以能发谤臣罪,宥之。

这段文字揭示了当时官场的腐败和虚伪。杜泰乾因能揭露马从谦的所谓“诽谤”而得到皇帝的宽恕,暴露了官场上的权谋和虚伪。

时三十一年十二月也。久之,光禄寺灾,帝曰:“此马从谦余孽所致耳。”

这段文字描述了马从谦死后,皇帝对他的余恨未消。‘时三十一年十二月也’表明了马从谦去世的时间,‘光禄寺灾’则是对马从谦的诬陷,反映了皇帝对他的仇恨。

隆庆初,恤先朝建言杖死诸臣。中官追恨从谦,沮之。

这段文字描述了隆庆初年,皇帝对先朝建言杖死诸臣的追悼,以及对马从谦的追思。然而,中官们仍然对马从谦怀恨在心,试图阻挠对他的追悼。

给事中王治、御史庞尚鹏力争。帝以从谦所犯,比子骂父,终不许。

此段文字描述了王治、庞尚鹏等官员为马从谦鸣不平,但皇帝仍然坚持己见,认为马从谦的行为如同子骂父,坚决不予平反。

允中,太原人。后屡迁应天府丞。斯彬,从谦同邑人。

这段文字介绍了马从谦的朋友孙允中和狄斯彬的生平,突出了他们与马从谦的深厚友谊。

赞曰:语有之:“君仁则臣直”。当世宗之代,何直臣多欤!重者显戮,次乃长系,最幸者得贬斥,未有苟全者。

这段文字是对马从谦及其同时代正直官员的高度评价。‘君仁则臣直’表明了君臣之间的关系,‘何直臣多欤’则是对当时正直官员的赞赏。‘重者显戮,次乃长系,最幸者得贬斥,未有苟全者’则是对当时官场黑暗的揭露。

然主威愈震,而士气不衰,批鳞碎首者接踵而不可遏。

这段文字强调了正直官员在恶劣环境下的坚定立场。‘主威愈震’表明了皇帝的权威,‘而士气不衰’则是对正直官员的赞扬。‘批鳞碎首者接踵而不可遏’则是对他们不屈不挠精神的描述。

观其蒙难时,处之泰然,足使顽懦知所兴起,斯百余年培养之效也。

这段文字总结了马从谦及其同时代正直官员的品质。‘观其蒙难时,处之泰然’表明了他们在困境中的从容不迫,‘足使顽懦知所兴起’则是对他们品质的肯定。‘斯百余年培养之效也’则是对他们长期培养的结果的肯定。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九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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