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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一百五十四

作者: 张廷玉(1672年-1755年),清代史学家,明史的主要编撰者之一。他在清朝历代史书的编撰上都有杰出贡献,《明史》作为清朝史学中的巨著之一,也是张廷玉的重要功绩之一。

年代:成书于清代(约18世纪)。

内容简要:《明史》是清代历史学家所编的关于明朝的史书,详细记录了明朝自建立到灭亡的全过程,内容涉及明朝的政治、军事、外交、经济等各方面的历史。书中不仅详细叙述了历代明朝皇帝的治国理念、政治改革与军事战略,还深入分析了明朝灭亡的原因。《明史》是中国古代史学中最重要的史书之一,全面反映了明朝的历史进程、社会风貌和文化成就,是研究中国历史不可或缺的资料。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一百五十四-原文

马世奇 吴麟征 周凤翔 刘理顺 汪伟 吴甘来 王章 陈良谟 陈纯德 申佳允 成德 许直 金铉

马世奇,字君常,无锡人。祖濂,进士,桂林知府。世奇幼颖异,嗜学有文名。登崇祯四年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十一年,帝遣词臣分谕诸藩。世奇使山东、湖广、江西诸王府,所至却馈遗。还,进左谕德。父忧归。

久之还朝,进左庶子。帝数召廷臣问御寇策。世奇言:“闯、献二贼,除献易,除闯难。人心畏献而附闯,非附闯也,苦兵也。今欲收人心,惟敕督抚镇将严束部伍,使兵不虐民,民不苦兵,则乱可弭。”帝善其言,为下诏申饬。

时寇警日亟,每召对,诸大臣无能画一策。世奇归邸,辄太息泣下,曰:“事不可为矣。”十七年三月,城陷。世奇方早食,投箸起,问帝安在、东宫二王安在,或言帝已出城,或言崩,或又言东宫二王被执。

世奇曰:“嗟乎,吾不死安之!”其仆曰:“如太夫人何?”世奇曰:“正恐辱太夫人耳。”将自经,二妾朱、李盛饰前。

世奇讶曰:“若以我死,将辞我去耶?”对曰:“闻主人尽节,我二人来从死耳。”世奇曰:“有是哉!”二妾并自经,世奇端坐,引帛自力缢乃死。

先是,兵部主事成德将死,贻书世奇,以慷慨从容二义质焉。世奇曰:“勉哉元升。吾人见危授命,吾不为其难,谁为其难者!与君携手黄泉,预订斯盟,无忘息壤矣。”世奇修颐广颡,扬眉大耳,砥名行,居馆阁有声,好推奖后进。

为人廉,父死,苏州推官倪长圩以赎鍰三千助丧。世奇辞曰:“苏饥,留此可用振。”座主周延儒再相,世奇同郡远嫌,除服不赴都。

及还朝,延儒已赐死,亲昵者率避去,世奇经纪其丧。其好义如此。赠礼部右侍郎,谥文忠。本朝赐谥文肃。

吴麟征,字圣生,海盐人。天启二年进士。除建昌府推官,擒豪猾,捕剧盗,治声日闻。父忧归。补兴化府,廉公有威,僚属莫敢以私进。

崇祯五年,擢吏科给事中,请罢内遣,言:“古用内臣以致乱,今用内臣以求治。君之于臣,犹父之于子,未有信仆从,舍其子,求家之理者。”又言:“安民之本在守令。郡守廉,县令不敢贪;郡守慈,县令不敢虐;郡守精明,县令不敢丛脞。

宜仿宣宗用况钟故事,精择而礼遣之,重以玺书,假便宜久任。民生疾苦,吏治臧否,使得自达天子。”时不能行。

麟征在谏垣,直声甚著。寻上疏乞假葬父。既去,贻言路公揭,谓:“自言官积轻,庙堂之上往往反其言而用之。奸人窥见此旨,明告君父,目为朋党,自称孤立,下背公论,上窃主权。

诸君子宜尽化沾沾之意,毋落其彀中,使清流之祸再见明时。”居久之,还朝。

劾吏部尚书田唯嘉赃污,唯嘉罢去。再迁刑科给事中,丁继母忧。服阕,起吏科都给事中,时货赂公行,铨曹资格尽废。

麟征上言:“限年平配,固铨政之弊,然舍此无以待中才。今迁转如流,不循资格,巧者速化,拙者积薪,开奔竞之门,无益军国之计。”帝深然之。

十七年春,推太常少卿。未几,贼薄京师。麟征奉命守西直门。门当贼冲,贼诈为勤王兵求入。

中官欲纳之,麟征不可,以土石坚塞其门,募死士缒城袭击之,多所斩获。贼攻益急,麟徵趋入朝,欲见帝白事。

至午门,魏藻德引麟征手曰:“国家如天之福,必无他虞。旦夕兵饷集,公何遽为?”引之出,遂还西直门。

明日城陷,欲还邸,已为贼所据。乃入道旁祠,作书诀家人曰:“祖宗二百七十余年宗社,一旦至此,虽上有亢龙之悔,下有鱼烂之殃,而身居谏垣,无所匡救,法当褫服。

殓用角巾青衫,覆以单衾,以志吾哀。”解带自经。家人救之苏,环泣请曰:“待祝孝廉至,一诀可乎?”许之。

祝孝廉名渊,尝救刘宗周下狱,与麟征善者也。明日,渊至。麟征慷慨曰:“忆登第时梦隐士刘宗周吟文信国《零丁洋诗》,今山河碎矣,不死何为!”酌酒与渊别,遂自经,渊为视含殓而去。

赠兵部右侍郎,谥忠节。本朝赐谥贞肃。

方贼之陷山西也,蓟辽总督王永吉请撤宁远吴三桂兵守关门,选士卒西行遏寇,即京师警,旦夕可援。

天子下其议,麟征深然之。辅臣陈演、魏藻德不可,谓:“无故弃地二百里,臣不敢任其咎。”引汉弃凉州为证。

麟征复为议数百言,六科不署名,独疏昌言,弗省。及烽烟彻大内,帝始悔不用麟征言,旨下永吉,永吉驰出关,徙宁远五十万众,日行数十里,十六日入关,二十日抵丰润,而京师已陷矣。

城破,八门齐启,惟西直门坚塞不能通。至五月七日,集民夫发掘乃开。

周凤翔,字仪伯,浙江山阴人。崇祯元年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迁南京国子司业。灵璧侯奴辱诸生,凤翔执付法司。

历中允、谕德,为东宫讲官。尝召对平台,陈灭寇策,言论慷慨,帝为悚听。军需急,议税间架钱。

凤翔曰:“事至此,急宜收人心,尚可括民财摇国势耶!”亡何,京师陷,庄烈帝殉社稷,有讹传驾南幸者。

凤翔不知帝所在,趋入朝。见魏藻德、陈演、侯恂、宋企郊等群入,而贼李自成据御坐受朝贺。

凤翔至殿前大哭,急从左掖门趋出,贼亦不问。归至邸,作书辞二亲,题诗壁间自经。

诗曰:“碧血九原依圣主,白头二老哭忠魂。”天下悲之,去帝崩才两日也。

后赠礼部右侍郎,谥文节。本朝赐谥文忠。

刘理顺,字复礼,杞县人。

万历中举于乡。

十赴会试,至崇祯七年始中式。

及廷对,帝亲擢第一,还宫喜曰:‘朕今日得一耆硕矣。’拜修撰。

益勤学,非其人不与交。

十二年春,畿辅告警,疏陈作士气、矜穷民、简良吏、定师期、信赏罚、招胁从六事。

历南京司业、左中允、右谕德,入侍经筵兼东宫讲官。

杨嗣昌夺情入阁,理顺昌言于朝,嗣昌夺其讲官。

开封垂陷,理顺建议河北设重臣,练敢死士为后图,疏格不行。

嗣昌、薛国观、周延儒迭用事,理顺一无所附丽。

出温体仁门,言论不少徇。

贼犯京师急,守卒缺饷,阴雨饥冻。

理顺诣朝房语诸执政,急请帑,众唯唯。

理顺太息归,捐家赀犒守城卒。

僚友问进止,正色曰:‘存亡视国,尚须商酌耶!’

城破,妻万、妾李请先死。

既绝,理顺大书曰:‘成仁取义,孔、孟所传。文信践之,吾何不然!’

书毕投缳,年六十三。

仆四人皆从死。

群盗多中州人,入唁曰:‘此吾乡杞县刘状元也,居乡厚德,何遽死?’

罗拜号泣而去。

后赠詹事,谥文正。

本朝赐谥文烈。

汪伟,字叔度,休宁人,寄籍上元。

崇祯元年进士。

十一年,由慈溪知县行取。

帝以国家多故,朝臣词苑起家,儒缓不习吏事,无以理纷御变,改旧例,择知推治行卓绝者入翰林。

伟擢检讨,给假归。

还朝,充东宫讲官。

十六年,贼陷承天、荆、襄。

伟以留都根本之地,上《江防绸缪疏》,言:‘金陵城周围百二十里,虽十万众不能守。议者谓无守城法,有防江法。贼自北来,淮安为要;自上游来,九江为要;御淮所以御江,守九江所以守金陵也。淮有史可法,屹然保障;九江一郡,宜设重臣镇之。自是而上之至于武昌,下之至于太平、采石、浦口,命南京兵部大臣建牙分阃,以接声援,而金陵之门户固矣。南京兵部有重兵而无用,操江欲用兵而无人,宜使缓急相应。而府尹、府丞之官,重其权,久其任,联百万士民心,以分兵部操江之责。’

帝嘉纳之,乃设九江总督。

又言:‘兵额既亏,宜以卫所官舍余丁补伍操练,修治兵船,以资防御。额饷不足,暂借盐课、漕米给之。’

所条奏皆切时务。

明年三月,贼兵东犯。

伟语阁臣:‘事急矣,亟遣大僚守畿郡。都中城守,文自内阁,武自公侯伯以下,各率子弟画地守。庶民统以绅士,家自为守。而京军分番巡徼,以待勤王之师。’

魏藻德笑曰:‘大僚守畿辅,谁肯者?’

伟曰:‘此何等时,犹较尊卑、计安危耶?请以一剧郡见委。’

藻德哂其早计。

未几,真定游击谢加福杀巡抚徐标迎贼。

伟泣曰:‘事至此乎!’

作书寄友人曰:‘贼据真定,奸人满都城,外郡上供丝粟不至,诸臣无一可支危亡者,如圣主何!平时误国之人,终日言门户而不顾朝廷,今当何处伸狂喙耶!’

贼薄都城,守兵乏饷,不得食,伟市饼饵以馈。

已而城陷,伟归寓,语继室耿善抚幼子。

耿泣曰:‘我独不能从公死乎!’

因以幼子属其弟,衣新衣,上下缝,引刀自刭不殊,复投缳遂绝,时年二十三。

伟欣然曰:‘是成吾志。’

移其尸于堂,贻子观书,勉以忠孝,乃自经。

赠少詹事,谥文烈。

本朝赐谥文毅。

吴甘来,字和受,江西新昌人。

父之才,西安府同知。

甘来与兄泰来同举乡试。

崇祯改元,甘来成进士,授中书舍人。

后三年,泰来亦成进士,授南京太常博士。

五年,甘来擢刑科给事中。

七年,西北大旱,秦、晋人相食,疏请发粟以振,而言:‘山西总兵张应昌等半杀难民以冒功,中州诸郡畏曹变蛟兵甚于贼。陛下生之而不能,武臣杀之而不顾,臣实痛之。’

又言:‘赏罚者,将将大机权也。陛下加意边陲,赏无延格。乃红夷献俘,黔、蜀争功,昌黎死守,功犹待勘,急则用其死绥,缓则束以文法。且封疆之罚,武与文二,内与外二,士卒与将帅二。受命建牙,或逮或逐,以封疆罪罪之;而跋扈将帅,罪状已暴,止于戴罪。偏裨不能令士卒,将帅不能令偏裨,督抚不能令将帅,将听贼自来自去,谁为陛下翦凶逆者?’

忧归。

服阕,起吏科,进兵科右给事中,乞假归。

十五年,起历户科都给事中。

中外多故,荆、襄数郡,贼未至而抚道诸臣率称护藩以去。

甘来曰:‘若尔,则是弃地方而逃也。城社人民,谁与守者?’

乃上疏曰:‘天子众建亲亲,将使屏藩帝室,故曰‘宗子维城’。乃烽火才传,一朝委去以为民望,而诸臣犹哓哓以拥卫自功,掩其失地之罪。是维城为可留可去之人,名都为可守可弃之土,抚道为可有可无之官。功罪不明,赏罚不著,莫此为甚!’

疏入,帝大嘉叹。

一日,帝诘户部尚书倪元璐饷额,甘来曰:‘臣科与户曹表里,饷可按籍稽。臣所虑者,兵闻贼而逃,民见贼而喜,恐非无饷之患,而无民之患。宜急轻赋税,收人心。’

帝颔之。

甘来遘疾,连请告。

会帝命编修陈名夏掌户科,甘来喜得代。

不数日,贼薄都城。

时泰来官礼部员外郎矣,甘来属兄归事母,而自誓必死。

明日,城陷,有言驾南幸者,甘来曰:‘主上明决,必不轻出。’

乃疾走皇城,不得入。

返检几上疏草曰:‘当贼寇纵横,徒持议论,无益豪末。’

尽取焚之,毋钓后世名,遂投缳死。

赠太常卿,谥忠节。

本朝赐谥庄介。

王章,字汉臣,武进人。

崇祯元年进士。

授诸暨知县。

少孤,母训之严。

及为令,祖帐归少暮,母诃跪予杖,曰:‘朝廷以百里授酒人乎!’

章伏地不敢仰视。

亲友为力解,乃已。

治诸暨有声。

甫半岁,以才调鄞县。

诸暨民与鄞民争挽章,至相哗。

治鄞益有声,数注上考。

十一年,行取入都。

时有考选翰林之命,行取者争奔竞,给事中陈启新论之。

帝怒,命吏部上访册,罪廷臣滥徇者。

尚书姜逢元、王业浩,给事中傅元初,御史禹好善等六人闲住;

给事中孙晋、御史李右谠等三人降调;

给事中刘含辉、御史刘兴秀等十一人贬二秩视事。

吏部尚书田维嘉等乃请先推部曹,凡推二十二人,章与焉,授工部主事。

章及任浚、涂必泓、李嗣京欲疏辨,惮为首获罪。

李士淳者耄矣,四人不告而首其名,士淳知之,惧且怒,与章等大诟。

而帝知维嘉有私,诏许与考。

又以为首者必良士也,擢士淳编修,章等皆御史。

章上疏请罢内操,宽江南逋赋。

明年出按甘肃,持风纪,饬边防。

西部寇庄浪,巡抚急征兵。

章曰:‘贫寇索食耳。’

策马入其帐,众罗拜乞降,乃稍给之食。

两河旱,章檄城隍神:‘御史受钱或戕害人,神殛御史,毋虐民。’

神血食兹土,不能请上帝苏一方,当奏天子易尔位。

檄焚,雨大注。

边卒贷武弁金,偿以贼首,武弁以冒功,坐是数召边衅。

章著令,非大举毋得以零级冒功。

劾罢巡抚刘镐贪惰。

又所部十道监司,劾罢其四。

母忧归。

服阕,还朝,巡视京营,按籍额军十一万有奇。

喜曰:‘兵至十万,犹可为也。’

及阅视,半死者,余冒伍,惫甚,矢折刀缺,闻炮声掩耳,马未驰辄堕。

而司农缺饷,半岁不发。

章屡疏请帑,不报。

逾月,贼陷真定,京师大震。

襄城伯李国祯发营卒五万营城外,章与给事中光时亨守阜成门。

城内外堞凡十五万四千有奇,三堞一卒。

三月初登陴,阅十日始一还邸,栉沐易新衣冠。

家人大骇,章不应。

贼傅城下,章手发二炮,贼少却。

顷之,各门炮声绝。

时亨摄章走,章厉声曰:‘事至此,犹惜死耶!’

时亨曰:‘死此与士卒何别?入朝访上所在,不获则死,死未晚也。’

章从之,与时亨并马行。

俄贼突至,呼下马。

时亨仓皇下马跪,章持鞭不顾,叱曰:‘吾视军御史也,谁敢犯!’

贼刺章股,堕。

章骂曰:‘逆贼!勤王兵且至。我死,尔灭不旋踵矣。’

贼怒,攒槊刺杀章而去。

抵暮,家人觅尸,犹一手据地坐,张口怒目,勃勃如叱贼状。

妻姜在籍,闻之,一恸而绝。

赠大理寺卿,谥忠烈。

本朝赐谥节愍。

次子之栻仕闽为职方主事,亦死难。

陈良谟,字士亮,鄞人。

崇祯四年进士,授大理推官。

初名天工。

庄烈帝虔事上帝,诏群臣名‘天’者悉改之,乃改良谟。

在职六年,两注上考。

行取陛见,擢御史。

十二年,出按四川。

期满当代,再留任。

时流寇大入蜀,诏良谟专护蜀王,巡抚邵捷春专办贼。

良谟饬守具,坚壁清野。

贼犯成都,遣将据要害为掎角。

一再战,贼溃奔。

帝闻贼扰蜀,下诏责良谟,已闻其善守御,乃优旨赐银币。

及还朝,贼势益迫,所规画率不行,而京师陷矣。

良谟尝梦拜文文山于堂下,文山揖之上:‘公与予先后一揆,何下拜为?’

觉而异之。

及是城陷,良谟方移疾卧邸中,一恸几绝,自是水浆不入口。

或劝良谟无死,不答。

谓邑子李天葆曰:‘吾为国死,义不顾家。惟是母老,先君莫葬,继嗣未定,须一言耳。’

因赋诗付天葆。

未几,闻帝崩煤山,大恸曰:‘主上不冕服,臣子敢具冠带乎!吾巾亵,安所得明巾。’

天葆以巾进。

良谟著巾,蓝便服,起入户。

妾时氏随之,遂与妾俱自缢死。

时氏,京师人,年十八。

良谟逾五十无子,以礼纳之,侍良谟百三日耳。

良谟既卒,其族人以其兄之子久枢为之后。

未几,久枢亦卒,良谟竟无后。

赠太仆卿,谥恭愍。

本朝赐谥恭洁。

陈纯德,字静生,零陵人。

为诸生,以学行称。

尝夜泊洞庭,为盗窘,跃出堕水,再跃入洲渚。

比晓,坐芦苇中,去泊舟数十丈。

崇祯十三年成进士,年已六十矣。

庄烈帝召诸进士,咨以时事。

纯德奏称旨,立擢御史,巡按山西。

七月,部内严霜,民冻馁。

纯德上疏请恤,因陈抽练之弊,言:‘兵抽则人失故居,无父母妻子之依,田园丘垅之恋,思归则逃,逢敌则溃。’

抽余者即以饷薄而安于无用,抽去者又以远调而不乐为用。

伍虚而饷仍在,不归主帅,则归偏裨,乐其逃而利其饷,凡藉以营求迁秩,皆是物也。

精神不以束伍,而以侵饷;厚饷不以养士,而以求官。

伍虚则无人,安望其练;饷糜则愈缺,安望其充。

此今日行间大弊也。

帝不能用。

还朝,督畿辅学政。

将出按部,都城陷。

贼下令百官以某日入见,众摄纯德入,还邸恸哭,遂自经。

京山人秦嘉系买地葬之永定门外,立石表墓焉。

赠太仆卿,谥恭节。

申佳允,字孔嘉。

永年人。

崇祯四年进士。

授仪封知县。

县故多盗,佳允严保甲法,盗无所容。

霪雨河决,舣舟怒涛中,塞其口。

捕大猾置之法。

以才调杞县。

八年,贼扫地王率万人来攻,城土垣多圮。

佳允募死士击走贼,因甓其城。

唐王聿键勤王,将抵开封。

诸大吏惴恐,集议曰:‘留之,不听。行,守土者且得罪。’

佳允曰:‘惟周王可留之。’

众称善,用其计。

治行卓异,擢吏部文选主事,上备边五策。

进考功员外郎,佐京察。

大学士薛国观倾少詹事文安之。

安之,佳允座主也,事连佳允,左迁南京国子博士。

久之,迁大理评事,进太仆丞,阅马近畿。

闻李自成破居庸,叹曰:‘京师不守矣!君父有难,焉逃死?’

驰入都,遍谒大臣为画战守策,皆不省。

贻子涵光书曰:‘行己曰义,顺数曰命;义不可背也,命不可违也。天下事莫不坏于贪生而畏死。死于疾,死于利,死于刑戮,于房帏,于斗战,均死也,死数者不死君父,盖亦不善用死矣。今日之事,君父之事,死义也,犹命也,我则行之。’

京师陷,冠带辞母,策马至王恭厂,从者请易服以避贼。

佳允曰:‘吾起微贱,食禄十三年。国事至此,敢爱死乎!’

两仆环守不去,绐之曰:‘吾不死也,我将择善地焉。’

下马,旁见灌畦巨井,急跃入。

仆号呼,欲出之。

佳允亦呼曰:‘告太安人,有子作忠臣,勿过伤也。’

遂死,年四十二,赠太仆少卿,谥节愍。

本朝赐谥端愍。

成德,字元升,霍州人,依舅氏占籍怀柔。

崇祯四年进士。

除滋阳知县。

性刚介,清操绝俗,疾恶若仇。

文震孟入都,德郊迎,执弟子礼,语刺温体仁,体仁闻而恨之。

兖州知府增饷额,德固争,又尝捕治其牙爪吏。

知府怒,谗于御史禹好善。

好善,体仁客也,诬德贪虐,逮入京。

滋阳民诣阙讼冤。

震孟在阁,亦为之称枉。

德道中具疏极论体仁罪,而震孟已被体仁挤而去之。

好善再劾德,言其疏出震孟手,帝不之究。

德母张伺体仁长安街,绕舆大骂,拾瓦砾掷之。

体仁恚,疏闻于朝。

诏五城御史驱逐,移德镇抚狱掠治。

杖六十午门外,戍边。

坐赃六千有奇。

而给体仁校尉五十人护出入。

德居戍所七年,用御史詹兆恒荐,起如皋知县。

寻擢武库主事。

以母老辞,不允,乃就道。

至则上言:‘年来中外多故,居官者爵禄迷心,廉耻道丧。陛下御极十七年,何仗节死义之寥寥也!宋臣张栻有言:‘仗节死义之臣,当于犯颜谏诤中求之。’夫犯颜谏诤何难,在朝廷养之而已。表厥宅里,所以伸忠臣孝子于生前;殊厥井疆,所以诛乱臣贼子于未死。苟死敌者无功,则媚敌者且无罪;死贼者褒扬不亟,则从贼者恬而不知畏也。’

未几,城破,不知帝所在,旁皇厅事。

已,趋至午门,见兵部尚书张缙彦自贼所出。

德以头触缙彦胸,且詈之,俄闻帝崩,痛哭。

持鸡酒奔东华门,奠梓宫于茶棚之下,触地流血。

贼露刃胁之,不为动。

奠毕归家,有妹年二十余未嫁,德顾之曰:‘我死,汝何依?’

妹曰:‘兄死,妹请前。’

德称善,哭而视其缢。

入别其母,哭尽哀,出而自缢。

母见子女皆死,亦投缳死。

先是,怀柔城破,德父文桂遇害,家属尽没。

妻刘在京,以征德赃急,忧悸死。

至是,又阖门死难,惟幼子先寄友人家获存。

赠德光禄卿,谥忠毅。

本朝赐谥介愍。

许直,字若鲁,如皋人。

崇祯七年成进士。

出文震孟之门,以名节自砥,除义乌知县。

母忧归,哀毁骨立,终丧蔬食,寝柩旁。

补广东惠来县。

用清望,征授吏部文选主事,进考功员外郎。

贼薄都城,约同官出赀飨士,为死守计。

城陷,贼令百官报名。

直曰:‘身可杀,志不可夺。’

有传帝南狩者,直将往从。

见贼骑塞道,出门辄返,曰:‘四方兵戈,驾焉往?国乱不匡,君危无济,我何生为!’

已,知帝崩,一恸几绝。

客以七十老父为解,直曰:‘不死,辱及所生。’

赋绝命诗六章,阖户自经。

越旦视之,神气如生。

赠太仆卿,谥忠节。

本朝赐谥忠愍。

直有族子德溥者,在南,闻庄烈帝崩,大哭数日。

扬州陷,又哭数日。

每独坐辄恸哭,食必以崇祯钱一枚置几上,祭而后食,食已复哭。

又刺其两臂曰:‘生为明臣,死为明鬼。’

事发,死西市。

金铉,字伯玉,武进人,占籍顺天之大兴。

祖汝升,南京户部郎中。

父显名,汀州知府。

铉少有大志,以圣贤自期许。

年十八举乡试第一。

明年,崇祯改元,成进士。

不习为吏,改扬州府教授,日训诸生阐濂、洛正学。

燕居言动,俱有规格,诸生严惮之。

历国子博士、工部主事。

帝方锐意综核,疑廷臣朋党营私。

度支告匮,四方亟用兵,饷不敷,遣中官张彝宪总理户、工二部,建专署,檄诸曹谒见,礼视堂官。

铉耻之,再疏争,不纳。

乃约两部诸僚,私谒者众唾其面,彝宪愠甚。

铉当榷税杭州,辞疾请假。

彝宪摭火器不中程,劾铉落职。

铉杜门谢客,躬爨以养父母。

十七年春,始起兵部主事,巡视皇城。

闻大同陷,疏曰:‘宣、大,京师北门。大同陷则宣府危,宣府危,大事去矣。请急撤回监宣中官杜勋,专任巡抚朱之冯。勋二心偾事,之冯忠恳,可属大事。’

不报,未几,勋以宣府下贼,贼杀之冯,烽火逼京师。

铉奔告母:‘母可且逃匿。儿受国恩,义当死。’

铉母章时年八十余矣,呵曰:‘尔受国恩,我不受国恩乎!庑下井,是我死所也。’

铉哭而去。

城破,趋入朝,宫人纷纷出。

知帝已崩,解牙牌拜授家人,即投金水河。

家人争前挽之,铉怒,口啮其臂,得脱,遂跃入水。

水浅,濡首泥中乃绝。

母闻即投井,妾王随之,皆死。

贼踞大内,逾月始去。

金水河冠袍泛泛见水上,内官群指之曰:‘此金兵部也。’

弟錝辨其尸,验网巾环,得铉首归,合以木身,如礼而殓。

事竣,錝自经。

后赠铉太仆少卿,谥忠节。

本朝赐谥忠洁。

右范景文至铉二十有一人,皆自引决。

其他率委蛇见贼。

贼以大僚多误国,概囚絷之。

庶官则或用或否,用者下吏政府铨除,不用者诸伪将搒掠取其赀,大氐降者十七,刑者十三。

福王时,以六等罪治诸从逆者。

而文武臣殉难并予赠荫祭葬,且建旌忠祠于都城焉。

曰正祀文臣,祀景文以下二十人,及大同巡抚卫景瑗、宣府巡抚朱之冯、布衣汤文琼、诸生许琰四人。

曰正祀武臣,祀新乐侯刘文炳、惠安伯张庆臻、襄城伯李国桢、驸马都尉巩永固、左都督刘文耀、山西总兵官周遇吉、辽东总兵官吴襄七人。

曰正祀内臣,祀太监王承恩一人。

曰正祀妇人,祀烈妇成德母张氏,金铉母章氏,汪伟妻耿氏,刘理顺妻万氏、妾李氏,马世奇妾朱氏、李氏,陈良谟妾时氏,吴襄妻祖氏九人。

曰附祀文臣,祀进士孟章明及郎中徐有声,给事中顾鋐、彭琯,御史俞志虞,总督徐标,副使朱廷焕七人。

曰附祀武臣,祀成国公朱纯臣、镇远侯顾肇迹、定远侯邓文明、武定侯郭培民、阳武侯薛濂、永康侯徐锡登、西宁侯宋裕德、怀宁侯孙维藩、彰武伯杨崇猷、宣城伯卫时春、清平伯吴遵周、新建伯王先通、安乡伯张光灿、右都督方履泰、锦衣卫千户李国禄十五人。

曰附祀内臣,祀太监李凤翔、王之心、高时明、褚宪章、方正化、张国元六人。

有司春秋致祭。

然顾鋐、彭琯、俞志虞辈,特为贼拷死,诸侯伯亦大半以兵死。

而郎中周之茂、员外郎宁承烈、中书宋天显、署丞于腾云、兵马指挥姚成、知州马象乾皆以不屈死,顾未邀赠恤也。

徐有声,字闻复,金坛人。

登乡荐,崇祯十三年特擢户部主事,历员外郎、郎中。

督饷大同。

城陷,被执不屈死。

福王时,赠太仆少卿。

徐标,字准明,济宁人。

天启五年进士。

崇祯时,历官淮徐道参议。

十六年二月,超擢右佥都御史,巡抚保定。

陛见,请重边防,择守令,用车战御敌,招流民垦荒。

帝深嘉之。

李自成陷山西,警日逼,加标兵部侍郎,总督畿南、山东、河北军务,仍兼巡抚,移驻真定以遏贼。

无何,贼遣使谕降,标毁檄戮其使。

贼别将掠畿辅,真定知府邱茂华移妻孥出城,标执茂华下之狱。

中军谢加福伺标登城画守御策,鼓众杀之,出茂华于狱。

数日而贼至,以城降。

福王时,赠标兵部尚书。

朱廷焕,单县人。

崇祯七年进士。

除工部主事,历知庐州、大名二府,即以兵备副使分巡大名。

十七年,贼逼畿辅,廷焕严守备。

贼传檄入城,怒而碎之。

三月四日,贼来攻,军民皆走,城遂陷。

被执不屈死。

福王时,赠右副都御史。

周之茂,字松如,黄麻人。

崇祯七年进士。

历官工部郎中。

服阕,需次都下。

贼搜得之,迫使跪,不屈,折其臂而死。

宁承烈,字养纯,大兴人。

举于乡,历魏县教谕,户部司务,进本部员外郎,管太仓银库。

城陷,自经于官廨。

宋天显,松江华亭人。

由国子生官内阁中书舍人。

为贼所获,自经。

于腾云,顺天人。

为光禄置丞。

贼至,语其妻曰:‘我朝臣,汝亦命妇,可污贼耶!’

夫妇并服命服,从容投缳死。

姚成,字孝威,余姚人。

由礼部儒士为北城兵马司副指挥。

城陷,自缢死。

马象乾,京师人。

举于乡,官濮州知州。

方里居,贼入,率妻及子女五人并自缢。

至若御史冯垣登、兵部员外郎郑逢兰、行人谢于宣皆拷死,郎中李逢甲,拷掠久之,逼令缢死。

与鋐、琯、志虞皆获赠太仆少卿,而垣登、于宣至谥忠节。

行取知县邹逢吉拷死,赠太仆寺丞。

时南北阻绝,皆未能核实也。

汤文琼、许琰事载《忠义传》。

赞曰:‘《传》云“君子居其位,则思死其官”。夫忠贞之士,临危授命,岂矫厉一时,邀名身后哉!分谊所在,确然有以自持而不乱也。’

马世奇等皆负贞亮之操,励志植节,不欺其素,故能从容蹈义,如出一辙,可谓得其所安者矣。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一百五十四-译文

马世奇,字君常,是无锡人。他的祖父马濂是进士,曾任桂林知府。马世奇自幼聪明过人,热爱学习,有文名。崇祯四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庶吉士,后来被授予编修之职。崇祯十一年,皇帝派遣词臣分别前往各个藩王府,马世奇被派往山东、湖广、江西的藩王府,每到一处都拒绝接受馈赠。回到朝廷后,他被晋升为左谕德。因父亲去世而回家守丧。

过了一段时间后回到朝廷,被晋升为左庶子。皇帝多次召见廷臣询问抵御外敌的策略。马世奇说:‘李闯和王献两位贼人,除掉王献容易,除掉李闯困难。人们害怕王献而依附李闯,并不是真的依附李闯,而是因为兵荒马乱。现在要想收复人心,只有命令督抚镇将严格约束军队,使士兵不虐待百姓,百姓不因军队而受苦,这样动乱就可以平息。’皇帝认为他说得对,因此下诏书加以申饬。当时敌寇警报频传,每次召见大臣,大臣们都不能提出统一的策略。马世奇回到官邸,常常叹息流泪,说:‘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崇祯十七年三月,城池被攻陷。马世奇正在吃早餐,放下筷子起身,询问皇帝和东宫两位皇子在哪里,有人说皇帝已经出城,有人说皇帝驾崩,又说东宫两位皇子被俘。马世奇说:‘唉,我如果不死还能去哪里呢!’他的仆人说:‘那太夫人怎么办呢?’马世奇说:‘正是担心会辱没太夫人。’他打算自缢,两位侍妾朱、李穿着盛装站在他面前。马世奇惊讶地说:‘你们以为我会死,所以来告别我吗?’她们回答说:‘我们听说主人要尽忠,所以来随你而死。’马世奇说:‘真的有这种事!’两位侍妾一起自缢,马世奇端坐不动,自己拉起布带吊死。

在此之前,兵部主事成德将要去世,写信给马世奇,用慷慨从容两句话来考验他。马世奇说:‘勉哉元升。我们这些人看到危险就献出生命,我不愿为他难,谁愿意为他难呢!与你携手黄泉,预先订立这个盟约,不要忘记那片肥沃的土地。’马世奇修养品德,广结善缘,在馆阁中颇有声望,喜欢推荐提拔后辈。他为人廉洁,父亲去世后,苏州推官倪长圩用三千两银子帮助他办理丧事。马世奇推辞说:‘苏州饥荒,留下这些钱可以用来赈济。’他的座主周延儒再次担任宰相,马世奇因为是同乡而有所避嫌,守丧期满后没有去都城。等到他回到朝廷,周延儒已经被赐死,亲近的人都躲避开了,马世奇负责处理周延儒的丧事。他就是这样好义。被追赠礼部右侍郎,谥号文忠。本朝追赠谥号文肃。

吴麟征,字圣生,是海盐人。天启二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建昌府推官,捕捉豪强和盗贼,治理有声望。因父亲去世而回家。后来补任兴化府,廉洁公正,威望很高,僚属不敢私底下进言。

崇祯五年,被提升为吏科给事中,请求罢免宫内派遣的宦官,说:‘古代使用宦官导致动乱,现在使用宦官来寻求治理。君主对臣子,就像父亲对儿子,没有信任仆人而舍弃儿子,去寻求家中的道理的。’又说:‘安抚百姓的根本在于郡守和县令。郡守廉洁,县令不敢贪污;郡守仁慈,县令不敢虐待百姓;郡守精明,县令不敢草率行事。应该效仿宣宗用况钟的先例,精心选拔并礼遇他们,用玉玺书信加重,给予便利,长期任职。百姓的疾苦,官吏的善恶,让他们能够直接向天子报告。’当时没有被采纳。吴麟征在谏官任上,直言不讳,声名远扬。不久上疏请假安葬父亲。离开后,留下遗言给言官,说:‘自从言官地位降低,朝廷之上往往反其道而行之。奸人窥见这个旨意,明确告诉君主,被视为朋党,自称孤立,下背公论,上窃主权。各位君子应该尽力消除自以为是的态度,不要落入他们的圈套,让清流之祸再次在明时重现。’过了一段时间后回到朝廷。弹劾吏部尚书田唯嘉贪污,田唯嘉被罢免。再次升迁为刑科给事中,因继母去世而守丧。服丧期满后,被任命为吏科都给事中,当时贿赂公行,选拔官员的资格全部废除。吴麟征上言:‘限制年龄公平分配,固然是选拔官员的弊端,但除了这个没有其他办法来对待中等才能的人。现在官员的调动像流水一样,不按照资格,聪明的人迅速晋升,笨拙的人积累经验,打开了竞相追逐的名利之门,对国家和军队没有任何好处。’皇帝深以为然。

崇祯十七年春天,被推荐为太常少卿。不久,贼人逼近京师。吴麟征奉命守卫西直门。门位于敌军冲击的位置,敌军假装是勤王的军队要求进入。宦官想要接纳他们,吴麟征不同意,用土石堵塞了城门,招募敢死队员攀城袭击,斩杀了很多人。敌军攻击更加猛烈,吴麟征急忙进入朝廷,想要见皇帝报告情况。到达午门时,魏藻德拉着吴麟征的手说:‘国家有如天的福气,必定不会有其他灾难。早晚军队和物资都会集中,您何必这么着急呢?’拉着他出去,于是返回西直门。第二天城池被攻陷,想要返回官邸,已经被贼人占据。于是进入道路旁的祠堂,写信告别家人,说:‘祖宗二百七十余年的江山社稷,一旦到了这个地步,虽然上面有龙困浅滩的悔恨,下面有鱼烂的灾难,但我身为谏官,却无法挽救,按照法律应当剥夺官服。入殓时使用角巾青衫,覆盖单被,以表达我的哀悼。’解开腰带自缢。家人救了他,他环抱着家人哭泣,请求说:‘等到祝孝廉到来,可以告别一次吗?’答应了他。祝孝廉名叫祝渊,曾经救过刘宗周免于下狱,与吴麟征关系很好。第二天,祝渊到了。吴麟征慷慨地说:‘想起登第时梦见隐士刘宗周吟诵文天祥的《零丁洋》诗,现在山河破碎了,不死还有什么意义!’斟酒与祝渊告别,于是自缢,祝渊为他料理后事。

赠兵部右侍郎,谥号忠节。本朝追赠谥号贞肃。

当贼人攻陷山西时,蓟辽总督王永吉请求撤回宁远吴三桂的军队守卫关门,挑选士兵西行遏制敌军,如果京师有警,可以迅速支援。皇帝下旨讨论这个提议,吴麟征深以为然。辅臣陈演、魏藻德不同意,说:‘无故放弃两百里的土地,我不敢承担这个责任。’以汉放弃凉州为例。吴麟征再次上书数百言,六科没有署名,只有他一人上疏直言,没有被采纳。等到烽火蔓延到皇宫,皇帝才开始后悔没有采纳吴麟征的建议,下旨给王永吉,王永吉急忙出关,带领宁远五十万大军,每天行军数十里,十六日进入关内,二十日到达丰润,而京师已经被攻陷。城池被攻破,八门同时开启,只有西直门坚固无法通行。到五月七日,聚集民夫挖掘才打开。

周凤翔,字仪伯,是浙江山阴人。崇祯元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庶吉士,后来被授予编修之职。升迁为南京国子监司业。灵璧侯侮辱学生,周凤翔将他交由法司处理。历任中允、谕德,成为东宫的讲官。曾经被召见在平台,陈述消灭敌寇的策略,言辞慷慨,皇帝因此感到震惊。军需物资紧急,商议征收间架钱。周凤翔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急需要收复人心,怎么还能搜刮民财动摇国势呢!’不久,京师被攻陷,庄烈帝为国捐躯,有传言说皇帝南逃。周凤翔不知道皇帝在哪里,急忙进入朝廷。看到魏藻德、陈演、侯恂、宋企郊等人一群人进入,而贼人李自成占据御座接受朝贺。周凤翔到殿前大哭,急忙从左掖门逃出,贼人也没有问。回到官邸,写信告别双亲,在墙上题诗自缢。诗曰:‘碧血九原依圣主,白头二老哭忠魂。’天下人为之悲痛,离皇帝驾崩才两天。后来被追赠礼部右侍郎,谥号文节。本朝追赠谥号文忠。

刘理顺,字复礼,是杞县人。在万历年间中举。他参加了十次会试,直到崇祯七年才考中。在廷试中,皇帝亲自选拔他成为第一名,回到宫中高兴地说:‘我今天得到了一位老前辈。’他被任命为修撰。他更加勤奋学习,不与不合适的人交往。

崇祯十二年春天,京畿地区发生警报,他上疏提出六项建议:提高士气、体恤穷民、选拔良吏、确定军事计划、信守赏罚、招募协助者。他历任南京司业、左中允、右谕德,进入朝廷侍奉皇帝讲学,并担任东宫讲官。杨嗣昌夺情入阁,刘理顺在朝中直言不讳,因此被剥夺了讲官职位。开封即将被攻陷,刘理顺建议在河北设立重臣,训练敢死队以备后患,但他的建议没有被采纳。杨嗣昌、薛国观、周延儒相继掌权,刘理顺没有任何依附。

刘理顺出自温体仁的门下,但他的言论并不迎合。贼寇进攻京师时,守军缺粮,阴雨连绵,饥寒交迫。刘理顺到朝房与执政大臣谈话,紧急请求国库资助,大家只是唯唯诺诺。刘理顺叹息着回家,捐出家产慰劳守城士兵。同事和朋友询问他的进退,他严肃地说:‘存亡关乎国家,还需要商议吗!’城破后,他的妻子万氏、妾室李氏请求先死。他们自尽后,刘理顺写下:‘成仁取义,是孔、孟所传。文信践之,我为何不能!’写完后上吊自尽,享年六十三岁。他的四个仆人也一同殉难。群盗大多是中州人,他们入城吊唁说:‘这是我们的乡人杞县刘状元,他在乡里品德高尚,怎么突然就死了?’他们罗拜痛哭而去。后来他被追赠为詹事,谥号文正。本朝追赠谥号文烈。

汪伟,字叔度,是休宁人,寄籍上元。崇祯元年中进士。崇祯十一年,他从慈溪知县调任。由于国家多事,皇帝决定从词苑起家,因为儒生不熟悉吏事,无法处理纷乱和变故,所以改变了旧例,挑选那些有才干、能治理地方的官员进入翰林院。汪伟被提升为检讨,休假回家。回到朝廷后,他担任东宫讲官。

崇祯十六年,贼寇攻陷了承天、荆州、襄阳。汪伟认为留都是根本之地,上疏《江防绸缪疏》,建议:‘金陵城周长一百二十里,即使有十万人也难以防守。有人认为没有守城法,但有防江法。贼寇从北方来,淮安是关键;从上游来,九江是关键;防御淮河是为了防御长江,守卫九江是为了守卫金陵。淮河有史可法坚守,是稳固的保障;九江郡应该设立重臣镇守。从九江向上到武昌,向下到太平、采石、浦口,命令南京兵部大臣设立军事区域,以接应支援,从而巩固金陵的门户。南京兵部有重兵但没有发挥作用,操江欲用兵但无人可用,应该使缓急相应。而府尹、府丞的职位,应该加重权力,延长任期,联系百万士民之心,以分担兵部操江的责任。’皇帝采纳了他的建议,设立了九江总督。他还建议:‘兵额已经不足,应该用卫所官舍的余丁补充兵员,训练,修理兵船,以备防御。军饷不足,暂时借用盐税、漕粮来解决。’他所提出的建议都切中时务。

第二年三月,贼寇向东进攻。汪伟对阁臣说:‘事情紧急了,赶快派遣大臣守卫京畿地区。京城守卫,文官从内阁开始,武官从公侯伯以下,各自率领子弟划地防守。普通民众由绅士统领,各自守卫自己的家园。而京军分批巡逻,等待勤王的军队。’魏藻德笑着说:‘大臣守卫京畿,谁愿意呢?’汪伟说:‘这是什么时候,还在比较尊卑、考虑安危吗?请把我委派到一个重要的郡去。’魏藻德嘲笑他早有打算。不久,真定游击谢加福杀死了巡抚徐标,迎接贼寇。汪伟哭着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写信给朋友说:‘贼寇占据了真定,奸人充斥都城,外郡的丝粮供应不上,各位大臣没有一个能够支撑危亡的,皇帝怎么办!平时误国的人,整天谈论门户而不顾朝廷,现在应该在何处伸张狂言呢!’贼寇逼近都城,守军缺粮,无法进食,汪伟买来食物慰劳他们。不久城破,汪伟回到住处,告诉继室耿氏抚育幼子。耿氏哭着说:‘我难道不能陪你一起死吗!’于是将幼子托付给弟弟,给他穿上新衣服,整理好衣缝,拿刀自刎,但未死,又上吊自尽,时年二十三岁。汪伟高兴地说:‘这实现了我的愿望。’将尸体移到堂上,给儿子留下书籍,勉励他忠诚孝顺,然后自缢。追赠为少詹事,谥号文烈。本朝追赠谥号文毅。

吴甘来,字和受,是江西新昌人。他的父亲吴之才,是西安府同知。吴甘来和他的哥哥吴泰来一同中举。崇祯改元后,吴甘来中进士,被任命为中书舍人。三年后,吴泰来也中进士,被任命为南京太常博士。

崇祯五年,吴甘来被提升为刑科给事中。崇祯七年,西北地区大旱,秦、晋人相食,吴甘来上疏请求发放粮食以赈济,并说:‘山西总兵张应昌等人半数杀害难民以冒功,中州各郡害怕曹变蛟的军队胜过贼寇。陛下生养他们却不能,武臣杀害他们却不顾,我实在感到痛心。’他还说:‘赏罚是将领的大权。陛下重视边疆,赏赐不应拖延。但是红夷献俘,黔、蜀争夺功劳,昌黎死守,功绩等待核查,紧急时用死来安抚,不紧急时用文法来束缚。而且封疆的惩罚,文官和武官分开,内地和外地分开,士兵和将帅分开。受命建立军队,或者逮捕,或者驱逐,用封疆之罪来惩罚他们;而跋扈的将帅,罪状已经暴露,只是戴着罪。偏将不能命令士兵,将帅不能命令偏将,督抚不能命令将帅,将任由贼寇来自来自去,谁为陛下剪除凶逆者?’他忧心忡忡地回到家乡。服丧期满,他被任命为吏科,晋升为兵科右给事中,请假回家。

崇祯十五年,他被任命为户科都给事中。内外多事,荆州、襄阳等郡,贼寇尚未到来,安抚道大臣就纷纷以护藩为名离开。吴甘来说:‘如果是这样,那就是放弃地方而逃跑。城池、百姓,谁来守卫?’于是上疏说:‘天子设立众多的亲族,是为了让藩屏帝室,所以说是“宗子维城”。然而烽火刚传,就一朝委弃,成为民众的期望,而大臣们还在争论拥卫自功,掩盖失地之罪。这是维城可以留下可以离开的人,名城可以守卫可以放弃的土地,安抚道可以有可以没有的官职。功罪不明,赏罚不显,没有比这更严重的了!’疏文呈上,皇帝非常赞赏。有一天,皇帝询问户部尚书倪元璐军饷的数额,吴甘来说:‘我的科室和户部是表里关系,军饷可以按照户籍查核。我所担心的是,士兵听说贼寇就逃跑,民众看到贼寇就高兴,恐怕不是缺饷的问题,而是缺民的问题。应该紧急减轻赋税,收揽人心。’皇帝点头同意。

吴甘来患病,连续请假。恰逢皇帝命令编修陈名夏掌管户科,吴甘来很高兴地得到替代。不久,贼寇逼近都城。当时吴泰来担任礼部员外郎,吴甘来嘱咐哥哥回家照顾母亲,而自己发誓必死。第二天,城破,有人说皇帝南逃,吴甘来说:‘主上明智果断,一定不会轻易出逃。’于是他急忙跑向皇城,但未能进入。返回后检查桌上的疏文说:‘当贼寇横行时,只空谈议论,毫无益处。’他把所有的疏文都烧毁,不图后世名声,然后上吊自尽。追赠为太常卿,谥号忠节。本朝追赠谥号庄介。

王章,字汉臣,是武进人。崇祯元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诸暨县知县。他小时候就成了孤儿,母亲对他非常严格。当他成为知县后,他的祖母设宴送他回乡,母亲却严厉地责备他,用棒子打他,说:‘朝廷难道是把百里之地给了酒徒吗!’王章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亲友们为他求情,才停止了责打。他在诸暨治理有声望。不到半年,因为才能被调到鄞县。诸暨的百姓和鄞县的百姓都争着挽留他,以至于发生了争吵。他在鄞县治理得更有声望,多次被评为优秀。

他的行为非常出色,被提升为吏部文选主事,提出了备边五策。后来晋升为考功员外郎,协助京察。大学士薛国观对少詹事文安之不满。文安之是佳允的座主,因为这件事,文安之被降职为南京国子博士。

时间久了,他被调任大理评事,然后晋升为太仆丞,负责管理靠近京畿的马匹。听说李自成攻破了居庸关,他感叹道:‘京师守不住了!君父有难,我怎么能逃避死亡呢?’他急忙赶入都城,拜访了所有的大臣,为制定战守策略出谋划策,但他们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给儿子涵光写信说:‘行为合乎道义叫做义,顺应天数叫做命;义不能违背,命不能违抗。天下的事情没有不是因为贪生怕死而败坏的。死于疾病、利益、刑罚、房帏、战斗,都是死亡,但死于这些并不算是对君父的不忠,因为这也是不善用生命的表现。今天的事情,君父的事情,死得合乎道义,就像命一样,我就这么做了。’京师沦陷后,他告别母亲,骑马来到王恭厂,随从请求他换上便服以躲避敌人。佳允说:‘我出身微贱,享受俸禄十三年了。国家到了这个地步,我怎么能因为怕死而退缩呢!’两个仆人围着他不走,他骗他们说:‘我不会死的,我会找一个好地方。’他下马,旁边看到一个大水井,急忙跳了进去。仆人们呼喊,想要救他出来。佳允也呼喊道:‘告诉太夫人,我有儿子做了忠臣,不要太过伤心。’然后他就死了,享年四十二岁,被追赠为太仆少卿,谥号节愍。本朝赐谥号端愍。

成德,字元升,是霍州人,依靠舅舅的户籍在怀柔定居。崇祯四年考中进士。被任命为滋阳知县。他性格刚直,清正廉洁,痛恨邪恶。文震孟进入都城时,成德到郊外迎接,以学生的礼节对待他,批评了温体仁,温体仁听后对他怀恨在心。兖州知府增加赋税,成德坚决反对,还曾经逮捕了他的爪牙。知府愤怒,向御史禹好善诬告成德。禹好善是温体仁的门客,诬陷成德贪婪残暴,他被逮捕进京。滋阳的百姓到朝廷申诉冤情。文震孟在阁中也为他申冤。成德在途中上书极论温体仁的罪行,但文震孟已经被温体仁排挤走了。禹好善再次弹劾成德,说他的奏疏是文震孟写的,皇帝没有深究。成德的母亲张氏在长安街监视温体仁,绕着马车大声谩骂,捡起瓦砾向他投掷。温体仁愤怒,向朝廷上书。皇帝下诏让五城御史驱逐张氏,将她移送到镇抚司审讯。在午门外杖责六十,然后被流放到边疆。因为贪污六千多两银子。而给温体仁配备了五十名校尉保护他的出入。

成德在流放地住了七年,因为御史詹兆恒的推荐,被起用为如皋知县。不久后晋升为武库主事。因为母亲年老,他请求辞职,但没有被允许,于是上路。到达后,他上书说:‘近年来国内外多事,做官的人被爵禄迷住了心窍,廉耻之道已经丧失。陛下登基十七年了,为什么仗义死节的人这么少呢!宋臣张栻曾说:‘仗义死节的大臣,应该在敢于直言进谏的人中寻找。’敢于直言进谏有什么难的呢?关键在于朝廷如何培养他们。表彰他们的家庭,是为了在生前让忠臣孝子受到尊重;划分他们的土地,是为了在生前处决乱臣贼子。如果死敌的人没有功绩,那么媚敌的人甚至无罪;如果死敌的人没有得到及时的褒扬,那么投降敌人的人就会恬不知耻,不知道害怕。’不久,城池沦陷,不知道皇帝在哪里,他在大厅里四处张望。后来,他赶到午门,看到兵部尚书张缙彦从贼兵那里出来。成德用头撞击张缙彦的胸膛,并且责骂他,不久听说皇帝驾崩,痛哭流涕。他拿着鸡和酒跑到东华门,在茶棚下祭奠皇帝的灵柩,触地出血。贼兵拔刀威胁他,但他不为所动。祭奠完毕后回家,他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妹妹还没有出嫁,成德看着她说:‘我死了,你怎么办呢?’妹妹说:‘哥哥死了,妹妹愿意先死。’成德表示赞同,哭着看着她上吊。他进去告别母亲,哭得非常伤心,出来后也上吊自尽。母亲看到子女都死了,也上吊自杀。在此之前,怀柔城沦陷,成德的父亲文桂遇害,家属全部遇难。他的妻子刘氏在京城,因为追讨成德的赃款而忧悸而死。到了这个时候,全家都遇难了,只有他年幼的儿子先被寄养在朋友家里得以幸存。成德被追赠为光禄卿,谥号忠毅。本朝赐谥号介愍。

许直,字若鲁,是如皋人。崇祯七年考中进士。出自文震孟的门下,以名节自勉,被任命为义乌知县。母亲去世后,他回家守丧,哀痛得骨瘦如柴,守丧期间只吃素食,睡在灵柩旁边。后来被补任为广东惠来县知县。因为他的清廉声望,被征召为吏部文选主事,后来晋升为考功员外郎。

贼兵逼近都城,他约请同僚出钱稿赏士兵,准备死守。城池沦陷后,贼兵命令百官报名。许直说:‘我的身体可以被杀,但我的志向不能被夺走。’有传言说皇帝南逃,许直打算跟随。看到贼兵堵塞了道路,他出门就返回,说:‘四面八方都在打仗,我能逃到哪里去呢?国家混乱不加以挽救,皇帝危险不加以救助,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呢!’不久后,他得知皇帝驾崩,悲痛欲绝。有人用他七十岁的老父亲来劝他,许直说:‘我不死,就会辱没我的父母。’他写了六首绝命诗,然后关上家门自缢。第二天早上看到他,神色依然如生。他被追赠为太仆卿,谥号忠节。本朝赐谥号忠愍。

许直有一个堂兄叫德溥,他在南方,听说庄烈帝驾崩,连续哭了几天。扬州沦陷后,他又哭了几天。他常常独自坐着痛哭,吃饭时一定要在桌子上放一枚崇祯的钱币,祭拜后再吃,吃完后又哭。他还刺了自己的双臂说:‘生为明臣,死为明鬼。’事情败露后,他在西市被处死。

金铉,字伯玉,是武进人,户籍在顺天的大兴。他的祖父金汝升是南京户部郎中,父亲金显名是汀州知府。金铉年轻时就立下大志,以圣贤自期。十八岁时考中乡试第一名。第二年,崇祯改元,他考中进士。他没有学习做官,改为扬州府教授,每天教导学生阐述濂、洛正学。他在闲居时的言行举止都有规矩,学生们都非常敬畏他。他历任国子博士、工部主事。

皇帝当时正锐意整顿考核,怀疑朝臣结党营私。财政告急,四方急需用兵,军饷不足,派遣宦官张彝宪总理户、工两部,建立专署,命令各部门官员前来谒见,礼仪对待他们如同堂官。金铉对此感到羞耻,两次上书争辩,但没有被采纳。于是他约请两部官员,私下谒见的人众多,将唾沫吐在他的脸上,张彝宪非常愤怒。金铉被派去杭州征收税赋,他以生病为由请假。张彝宪发现他提供的火器不符合标准,弹劾他被免职。金铉闭门谢客,亲自做饭来赡养父母。

十七年春天,他开始担任兵部主事,巡视皇城。听说大同沦陷,他上书说:‘宣化、大同是京师的北门。大同沦陷了,宣府就危险了,宣府危险了,大事就去了。请紧急召回监管宣府的宦官杜勋,专门任命巡抚朱之冯。杜勋心怀二意,导致事情失败,朱之冯忠诚恳切,可以托付大事。’没有得到回复,不久后,杜勋因为宣府被贼兵攻下,被杀,朱之冯也被杀,烽火逼近京师。金铉跑回家告诉母亲:‘母亲可以暂时逃藏起来。我受到国家的恩惠,应该为国而死。’金铉的母亲章氏当时已经八十多岁,喝斥他说:‘你受到国家的恩惠,难道我没有受到国家的恩惠吗?屋檐下的井,是我的死处。’金铉哭着离开了。

城池被攻破,宫人们纷纷逃出。得知皇帝已经驾崩,金铉解开牙牌,拜托家人,然后投进了金水河。家人争相上前拉他,金铉愤怒地咬了他们手臂,才得以逃脱,最终跳入水中。河水不深,金铉头部被泥浆覆盖后死去。他的母亲听说后也跳井自杀,妾王氏跟着他,也都死了。贼人占据了皇宫,过了一个多月才离开。金水河上漂浮着金铉的冠袍,内官们指着说:“这是金兵部的冠袍。”金铉的弟弟金錝辨认了他的尸体,验看了网巾环,得到了金铉的首级,将其与木身合在一起,按照礼仪安葬。事情结束后,金錝也自缢身亡。后来金铉被追赠为太仆少卿,谥号忠节。本朝赐予他忠洁的谥号。

范景文以下共有二十一人,都选择了自杀。其他人大多向贼人屈服。贼人认为许多大官误国,将他们全部囚禁。普通官员则有的被任用,有的没有被任用。被任用的官员由下级政府铨除,没有被任用的则被伪将拷打抢夺财物,大多数投降的有十七人,被处刑的有十三人。在福王时期,对那些叛逆的人处以六等罪。对于文武官员在难中殉难者,都给予了赠荫祭葬,并在都城建立了旌忠祠。正祀文臣包括景文以下二十人,以及大同巡抚卫景瑗、宣府巡抚朱之冯、布衣汤文琼、诸生许琰四人。正祀武臣包括新乐侯刘文炳、惠安伯张庆臻、襄城伯李国桢、驸马都尉巩永固、左都督刘文耀、山西总兵官周遇吉、辽东总兵官吴襄七人。正祀内臣包括太监王承恩一人。正祀妇人包括烈妇成德母张氏、金铉母章氏、汪伟妻耿氏、刘理顺妻万氏、妾李氏,马世奇妾朱氏、李氏,陈良谟妾时氏,吴襄妻祖氏九人。附祀文臣包括进士孟章明及郎中徐有声,给事中顾鋐、彭琯,御史俞志虞,总督徐标,副使朱廷焕七人。附祀武臣包括成国公朱纯臣、镇远侯顾肇迹、定远侯邓文明、武定侯郭培民、阳武侯薛濂、永康侯徐锡登、西宁侯宋裕德、怀宁侯孙维藩、彰武伯杨崇猷、宣城伯卫时春、清平伯吴遵周、新建伯王先通、安乡伯张光灿、右都督方履泰、锦衣卫千户李国禄十五人。附祀内臣包括太监李凤翔、王之心、高时明、褚宪章、方正化、张国元六人。每年春秋两季都要进行祭祀。然而顾鋐、彭琯、俞志虞等人,特别是因为被贼人拷打致死,诸侯伯中也有大半是因为战死。而郎中周之茂、员外郎宁承烈、中书宋天显、署丞于腾云、兵马指挥姚成、知州马象乾都因为不屈而死,但他们没有得到赠恤。

徐有声,字闻复,是金坛人。考中乡试后,崇祯十三年被特擢为户部主事,历任员外郎、郎中。曾督饷大同。城池陷落时,被俘后不屈而死。在福王时期,被追赠为太仆少卿。

徐标,字准明,是济宁人。天启五年考中进士。崇祯时期,历任淮徐道参议。崇祯十六年二月,被超擢为右佥都御史,担任保定巡抚。在觐见皇帝时,他请求加强边防,挑选守令,用车战抵御敌人,招募流民开垦荒地。皇帝非常赞赏他。李自成攻陷山西后,警报日益逼近,徐标被任命为兵部侍郎,总督畿南、山东、河北军务,仍兼任巡抚,移驻真定以阻止贼人。不久,贼人派遣使者劝降,徐标撕毁檄文并杀死了使者。贼人的别将掠夺畿辅地区,真定知府邱茂华带着妻子和孩子离开城池,徐标将邱茂华逮捕并关进监狱。中军谢加福趁徐标上城绘制守御策略时,鼓动众人杀死了他,并释放了邱茂华。几天后,贼人到达,徐标被迫投降。在福王时期,被追赠为兵部尚书。

朱廷焕,是单县人。崇祯七年考中进士。曾任工部主事,历任庐州、大名二府知府,后以兵备副使的身份分巡大名。崇祯十七年,贼人逼近畿辅,朱廷焕严加防备。贼人传檄进入城池,朱廷焕愤怒地将其撕碎。三月四日,贼人进攻,军民都逃跑了,城池最终被攻陷。朱廷焕被俘后不屈而死。在福王时期,被追赠为右副都御史。

周之茂,字松如,是黄麻人。崇祯七年考中进士。历任工部郎中。服丧期满后,在都城等待任命。贼人搜捕到他,强迫他跪下,他坚贞不屈,被折断手臂而死。

宁承烈,字养纯,是大兴人。在乡试中举人,历任魏县教谕、户部司务,晋升为本部员外郎,管理太仓银库。城池陷落时,他在官署中自缢而死。

宋天显,是松江华亭人。由国子监生官至内阁中书舍人。被贼人俘虏后,自缢而死。

于腾云,是顺天人。担任光禄寺丞。贼人到来时,他对妻子说:“我是朝廷的臣子,你也是命妇,你能被贼人侮辱吗?”夫妇俩都穿着丧服,从容地吊死。

姚成,字孝威,是余姚人。由礼部儒士担任北城兵马司副指挥。城池陷落时,他自缢而死。

马象乾,是京师人。在乡试中举人,担任濮州知州。在乡居期间,贼人入侵,他率领妻子和五个子女以及自己一同自缢。

至于御史冯垣登、兵部员外郎郑逢兰、行人谢于宣都死于拷打,郎中李逢甲被拷打很久,被迫吊死。与顾鋐、彭琯、俞志虞一起,他们都得到了赠太仆少卿的荣誉,而冯垣登、于宣则被追赠忠节。行取知县邹逢吉被拷打致死,追赠为太仆寺丞。当时南北隔绝,都无法核实这些情况。汤文琼、许琰的事迹记载在《忠义传》中。

赞曰:《传》中说‘君子居其位,则思死其官’。忠诚正直的人,在危难时刻接受使命,岂是临时起意,为了身后名声呢!他们坚守道义,坚定自持,不混乱。马世奇等人都有忠诚正直的品格,立志坚守节操,不违背自己的本性,因此能够从容就义,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可以说是找到了他们的安身之所。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一百五十四-注解

进士:科举制度中的最高学位。

庶吉士:明清两代科举制度中,进士及第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再经考试合格者,可被选为庶吉士,进一步学习,为将来成为高级官员做准备。

编修:编修,是古代中国的官职,主要负责修史、编纂等事务。

谕德:官职名,负责教导皇帝的道德和礼仪。

督抚:督抚,指总督和巡抚,是地方的高级官员。

镇将:地方军事官员,负责一镇的军事。

寇警:敌寇入侵的警报。

内臣:指宫廷内的宦官。

守令:郡守和县令,分别负责一郡和一县的行政。

宣宗:明朝皇帝朱瞻基的年号,指明成祖朱棣的孙子。

况钟:明朝官员,以清廉著称。

铨曹:明清两代官署名,负责官员的选拔和考核。

资格:官员晋升的依据,如年龄、功绩等。

迁转:官员的调动或晋升。

奔竞:争名逐利的行为。

谏垣:谏官的官署,指谏官的职责。

宗社:国家,指国家的根基和传统。

角巾青衫:古代士人的服饰,表示清廉和节俭。

含殓:将死者放入棺材。

八门:古代城池的八个主要城门。

间架钱:古代的一种税收,按房屋的间数或架数征收。

碧血九原:指忠臣的鲜血。

白头二老:指父母。

忠魂:忠臣的灵魂。

圣主:对皇帝的尊称。

社稷:国家,指国家的根基和传统。

刘理顺:刘理顺,字复礼,杞县人,明代官员。万历年间中举,多次参加会试,至崇祯七年才中式。廷试时被皇帝亲擢第一,后任修撰。他勤奋好学,不与不贤之人交往。

杞县人:杞县,位于河南省开封市,是中国古代的一个县名,刘理顺就是该县的人。

万历:万历是明朝皇帝朱翊钧的年号,时间为1573年至1620年。

崇祯:崇祯是明朝末代皇帝朱由检的年号,时间为1628年至1644年。

廷对:廷对,指科举考试中的殿试,即皇帝亲自主持的考试。

耆硕:耆硕,指年老而有德行的人。

修撰:修撰,古代官名,负责编纂史书。

畿辅:畿辅,指京畿地区,即首都周边地区。

告警:告警,指报告警报,表示有紧急情况。

作士气:作士气,指激发士气。

矜穷民:矜穷民,指同情和救济穷苦的百姓。

简良吏:简良吏,指选拔优秀的官吏。

定师期:定师期,指确定军事行动的期限。

信赏罚:信赏罚,指诚信地执行赏罚。

招胁从:招胁从,指招募那些被迫从贼的人。

南京司业:南京司业,指南京国子监的负责人。

左中允:左中允,指古代官名,负责教育事宜。

右谕德:右谕德,指古代官名,负责皇帝的教诲。

经筵:经筵,指皇帝听讲经书的地方。

东宫讲官:东宫讲官,指在东宫(太子居住的地方)担任讲官的人。

杨嗣昌:杨嗣昌,明代官员,曾任内阁首辅。

夺情:夺情,指皇帝剥夺官员的哀悼之情,强迫其继续工作。

开封:开封,是河南省的一个市,古时为北宋都城。

河北:河北,指河北省,位于中国北方。

重臣:重臣,指地位高、权重的大臣。

敢死士:敢死士,指愿意为国家和民族牺牲的人。

疏格不行:疏格不行,指上疏的建议没有被采纳。

夺其讲官:夺其讲官,指剥夺其讲官的职位。

温体仁:温体仁,明代官员,曾任内阁首辅。

阴雨饥冻:阴雨饥冻,指天气阴沉多雨,食物匮乏,天气寒冷。

帑:帑,指国库的钱财。

捐家赀:捐家赀,指捐献家产。

守城卒:守城卒,指守卫城池的士兵。

进止:进止,指前进或停止。

存亡视国:存亡视国,指将国家的存亡放在首位。

商酌:商酌,指商量。

城破:城池被攻破,指城池在战乱中被敌人攻陷。

成仁取义:成仁取义,指为了正义事业而牺牲自己。

孔、孟:孔、孟,指孔子和孟子,儒家学派的代表人物。

文信:文信,指文天祥,南宋抗元名将。

投缳:投缳,指上吊自杀。

詹事:詹事,古代官名,负责太子事务。

谥:古代帝王、贵族、大臣死后,根据其生平事迹给予的尊号。

汪伟:汪伟,字叔度,休宁人,明代官员。

休宁:休宁,位于安徽省黄山市。

寄籍:寄籍,指在外地登记户籍。

上元:上元,指江苏省南京市。

慈溪:慈溪,位于浙江省。

推治行卓绝者:推治行卓绝者,指治理地方有卓越成就的人。

翰林:翰林,指翰林院,是古代中国的学术机构,翰林院官员多由进士出身。

承天:承天,指湖北省钟祥市。

荆、襄:荆、襄,指湖北省的荆州和襄樊。

金陵:金陵,指南京,古称金陵。

淮安:淮安,位于江苏省。

九江:九江,位于江西省。

武昌:武昌,指湖北省武汉市。

太平:太平,指安徽省黄山市。

采石:采石,位于安徽省马鞍山市。

浦口:浦口,位于江苏省南京市。

兵部大臣:兵部大臣,指兵部的高级官员。

牙分阃:牙分阃,指军事上的分界。

声援:声援,指给予支持和援助。

府尹:府尹,指府的长官。

府丞:府丞,指府的副长官。

联:联,指联合。

操江:操江,指负责江防的官员。

卫所:卫所,指古代的军事编制。

丁:丁,指男子。

红夷:红夷,指荷兰人,当时被称为红毛夷。

黔、蜀:黔、蜀,指贵州省和四川省。

昌黎:昌黎,指河北省昌黎县。

死绥:死绥,指士兵战死。

文法:文法,指法律条文。

跋扈将帅:跋扈将帅,指专横跋扈的将领。

偏裨:偏裨,指军队中的低级军官。

翦凶逆:翦凶逆,指铲除凶恶的敌人。

真定:真定,是河北省的一个市,古时为县。

巡抚:巡抚,是古代中国的官职,负责一个省的行政和军事。

徐标:徐标,明代官员。

饼饵:饼饵,指食物。

继室:继室,指继娶的妻子。

耿善抚:耿善抚,汪伟的妻子。

衣:衣,指穿。

上下缝:上下缝,指衣服的缝合处。

自刭:自刭,指上吊自杀。

少詹事:官职名,辅佐詹事的官员

礼部员外郎:礼部员外郎,指礼部的中级官员。

属:属,指托付。

观书:观书,指读书。

经科都给事中:经科都给事中,指经科的最高官员。

秦、晋:秦、晋,指陕西省和山西省。

相食:相食,指人吃人。

发粟:发粟,指发放粮食。

振:振,指救济。

功犹待勘:功犹待勘,指功绩还需要调查。

忧归:忧归,指因忧虑而回家。

服阕:服阕,指守丧期满。

起:起用,任命

兵科右给事中:兵科右给事中,指兵科的副长官。

乞假归:乞假归,指请假回家。

遘疾:遘疾,指生病。

连请告:连请告,指连续请假。

陈名夏:陈名夏,明代官员。

皇城:皇城,指皇宫。

豪末:豪末,指极小的事物。

太常卿:太常卿,指太常寺的长官。

庄介:庄介,指为人正直,不苟且的人。

王章:王章,字汉臣,武进人,崇祯年间的进士,曾任诸暨知县,后因战乱和忠诚表现被追赠大理寺卿,谥号忠烈。

诸暨:诸暨是浙江省的一个市,古时为县。

知县:知县是中国古代地方行政单位县的长官。

祖帐:祖帐,指古代送别时搭设的帐篷。

诃:诃,责备,斥责。

杖:杖,古代用来处罚的刑具。

朝廷:朝廷,指古代国家的中央政府。

百里:百里,指距离,古代一里等于半公里,百里即五十公里。

酒人:酒人,指酒馆的老板或酒贩。

鄞县:鄞县是浙江省宁波市的一个区。

行取:行取,指官员通过考核被选调到中央任职。

给事中:古代官职,负责奏章和监察。

吏部:吏部,是古代中国的六部之一,负责官员的选拔、考核等事务。

尚书:尚书,是古代中国的官职,为六部之首。

御史:古代官职,负责监察官员和弹劾不法。

内操:内操,指宫廷内的军事操练。

江南:江南,指长江以南地区。

逋赋:逋赋,指拖欠的赋税。

甘肃:甘肃,是中国西北的一个省份。

庄浪:庄浪,是甘肃省的一个县。

边防:边防,指边境的防御。

檄:用檄文,发文

城隍神:城隍神,是中国民间信仰中的城市守护神。

边卒:边卒,指驻守边疆的士兵。

武弁:武弁,指军官。

秩:秩,古代官员的品级。

劾:劾,弹劾,指向官府控告官员的不法行为。

巡抚刘镐:巡抚刘镐,指当时担任甘肃巡抚的刘镐。

阜成门:阜成门,是北京内城九门之一。

襄城伯李国祯:襄城伯李国祯,指当时担任襄城伯的李国祯。

京师:古代对京城的称呼

栉沐:栉沐,指洗头梳发。

邸:邸,指官员的住所。

傅:傅,靠近,靠近城下。

炮:炮,古代的一种火器。

光时亨:光时亨,指当时担任给事中的光时亨。

事至此:事至此,指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士卒:士卒,指士兵。

煤山:煤山,即现在的景山,是明朝末年崇祯帝自缢的地方。

巾:巾,古代男子束发的头巾。

永定门:永定门,是北京内城九门之一。

诸生:诸生,指通过县试的生员。

洞庭:洞庭,指洞庭湖,是中国第二大淡水湖。

抽练:抽练,指征召士兵进行训练。

仪封:仪封,是河南省的一个县。

杞县:杞县,是河南省的一个县。

扫地王:扫地王,指当时的一个盗贼头目。

周王:周王,指当时的周王朱常洛的后代。

擢:提拔,提升

吏部文选主事:官职名,负责文选的官员

备边五策:准备边防的五种策略

考功员外郎:官职名,负责考核官员的官员

佐:辅助,协助

京察:对京官的考察

倾:倾轧,排挤

文安之:人名,文安之的官职为少詹事

左迁:贬官,降职

南京国子博士:官职名,在南京国子监的博士

大理评事:官职名,大理寺的评事

太仆丞:官职名,太仆寺的丞

近畿:靠近京城的地方

居庸:地名,居庸关

驰:快跑,疾驰

谒:拜访

省:明白,理解

贻:赠送

涵光:人名,佳允的儿子

义:正义,道义

命:命运

贪生而畏死:贪恋生命而畏惧死亡

房帏:内室,私室

冠带:戴帽束带,指穿官服

辞:告别

策马:骑马

易服:更换服装

微贱:出身低微

食禄:领受官职的俸禄

谗:诬陷,说坏话

禹好善:人名,禹好善的官职为御史

贪虐:贪污残忍

逮:逮捕

滋阳:地名,滋阳县

震孟:人名,文震孟的官职为阁臣

挤:排挤,排挤掉

校尉:官职名,负责守卫的官员

戍边:到边疆服役

坐赃:因贪污而获罪

如皋:地名,如皋县

武库主事:官职名,负责武库的官员

御极:皇帝登基

犯颜谏诤:直言进谏

表厥宅里:表彰其家族

殊厥井疆:分割其土地

从贼:投靠敌人

东华门:故宫东华门

梓宫:皇帝的棺材

茶棚:卖茶的地方

露刃:拔刀

自经:自杀,用绳子套住脖子。

缢:吊死

光禄卿:官职名,光禄寺的卿

介愍:谥号,表示忠诚刚毅

名节:名誉和节操

义乌:地名,义乌县

赀:财物。

南狩:皇帝南逃

塞道:阻塞道路

赋:

绝命诗:临死前的诗

族子:同宗族的儿子

西市:古代的市场

榷税:征收税收

躬爨:亲自做饭

烽火:边防报警的烟火

中官:宦官

总理:总管

度支:官职名,负责财政的官员

檄诸曹:发文给各部门

礼视堂官:礼仪如同堂官

耻之:感到羞耻

摭:挑剔

杜门谢客:闭门谢客

养父母:赡养父母

朝:朝廷,指古代中国的中央政府。

宫人:宫廷中的女官,即宫女。

牙牌:古代官员的凭证,用象牙制成,上面刻有官职和姓名。

金水河:位于北京故宫内的河流,此处指金水河畔。

家人:指官员的亲属。

投金水河:指官员跳入金水河自尽。

贼:指入侵的敌人。

大内:指皇宫。

金兵部:指金朝的兵部官员,此处指金铉。

牙牌拜授:指官员用牙牌向家人告别。

木身:指用木头制作的身体,此处指金铉的遗体。

如礼而殓:按照礼仪安葬。

自引决:自己选择死亡。

委蛇:委曲求全,指在敌人面前屈服。

大僚:高级官员。

庶官:一般官员。

福王:指明朝的福王,即朱由崧,南明弘光帝。

从逆:跟随叛逆,指投靠敌对势力。

赠荫祭葬:追赠官职和荫庇,举行祭祀和安葬。

旌忠祠:表彰忠烈的祠堂。

正祀:正式祭祀。

附祀:附祭。

郎中:古代官职,相当于现在的部长。

总督:古代官职,负责一个地区的军政大权。

副使:古代官职,辅助主官。

正祀文臣:正式祭祀的文官。

正祀武臣:正式祭祀的武官。

正祀内臣:正式祭祀的宦官。

正祀妇人:正式祭祀的妇女。

附祀文臣:附祭的文官。

附祀武臣:附祭的武官。

附祀内臣:附祭的宦官。

春秋致祭:春秋两季进行祭祀。

矫厉:故意装作严肃和严厉。

分谊:道义上的责任。

贞亮:忠诚正直。

蹈义:遵循道义。

素:本性,本来的样子。

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一百五十四-评注

城破,趋入朝,宫人纷纷出。知帝已崩,解牙牌拜授家人,即投金水河。

此段描述了城破之际,主人公金铉得知皇帝已崩,他解下牙牌,拜托家人,然后投金水河自尽。这里的‘解牙牌’是一种象征,代表着皇帝的权威和责任,金铉在解下牙牌的同时,也解除了自己的责任,选择了以死明志。‘投金水河’则是对其忠诚的体现,金水河是古代帝王祭祀的场所,金铉选择在这里自尽,是对皇帝的忠诚和对国家的忠诚。

家人争前挽之,铉怒,口啮其臂,得脱,遂跃入水。

家人试图阻止金铉自尽,但金铉愤怒地咬伤了他们的手臂,最终成功脱身并投河自尽。这一段展现了金铉的坚定和果敢,即使在家人面前,他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和退缩,表现出了他视死如归的决心。

水浅,濡首泥中乃绝。

金铉投河后,由于水浅,他最终在泥中窒息而死。这里的‘水浅’与‘濡首泥中’形成对比,突出了金铉的忠诚和悲壮,同时也暗示了他的命运。

母闻即投井,妾王随之,皆死。

金铉的母亲和妾王在得知他的死讯后,也选择了投井自尽,表现出了家庭成员之间的深厚情感和对忠诚的传承。

贼踞大内,逾月始去。

这段描述了金铉死后,贼人占领了皇宫,但最终在一个月后离开了。这里的‘贼踞大内’反映了当时的社会动荡和战争带来的破坏。

金水河冠袍泛泛见水上,内官群指之曰:‘此金兵部也。’

金铉的尸体在金水河上被发现,他的冠袍漂浮在水面上,内官们认出他是金兵部,这一段展现了金铉的忠诚得到了后人的认可。

弟錝辨其尸,验网巾环,得铉首归,合以木身,如礼而殓。

金铉的弟弟錝辨认出了他的尸体,并找到了他的首级,将其与木身合葬,按照礼仪进行了安葬。这一段体现了家族的血脉相连和对金铉的尊重。

事竣,錝自经。

金铉的事务完成后,他的弟弟錝也选择了自尽,表现出了对金铉的深切怀念和对家族荣誉的维护。

后赠铉太仆少卿,谥忠节。

金铉死后,朝廷追赠他为太仆少卿,谥号忠节,这是对他忠诚和牺牲的肯定。

本朝赐谥忠洁。

本朝追赠金铉谥号忠洁,这是对他高尚品质的赞誉。

右范景文至铉二十有一人,皆自引决。

这段描述了范景文至金铉共二十一人,他们都选择了自尽,表现出了对国家和皇帝的忠诚。

其他率委蛇见贼。

除了这二十一人外,其他人则选择了屈服于贼人,这一段反映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人性的多样性。

贼以大僚多误国,概囚絷之。

贼人认为这些大僚误国,将他们全部囚禁。

庶官则或用或否,用者下吏政府铨除,不用者诸伪将搒掠取其赀,大氐降者十七,刑者十三。

对于庶官,贼人采取了不同的处理方式,有的被任用,有的被处罚,其中投降的有十七人,被处刑的有十三人。

福王时,以六等罪治诸从逆者。

福王时期,对那些投降的官员进行了六等罪的处罚。

而文武臣殉难并予赠荫祭葬,且建旌忠祠于都城焉。

对于那些殉难的文武官员,朝廷给予了赠荫、祭葬,并在都城建立了旌忠祠,以表彰他们的忠诚。

曰正祀文臣,祀景文以下二十人,及大同巡抚卫景瑗、宣府巡抚朱之冯、布衣汤文琼、诸生许琰四人。

这段描述了正祀文臣的名单,其中包括范景文以下二十人,以及卫景瑗、朱之冯、汤文琼、许琰四人。

曰正祀武臣,祀新乐侯刘文炳、惠安伯张庆臻、襄城伯李国桢、驸马都尉巩永固、左都督刘文耀、山西总兵官周遇吉、辽东总兵官吴襄七人。

这段描述了正祀武臣的名单,其中包括刘文炳、张庆臻、李国桢、巩永固、刘文耀、周遇吉、吴襄七人。

曰正祀内臣,祀太监王承恩一人。

这段描述了正祀内臣的名单,其中只有太监王承恩一人。

曰正祀妇人,祀烈妇成德母张氏,金铉母章氏,汪伟妻耿氏,刘理顺妻万氏、妾李氏,马世奇妾朱氏、李氏,陈良谟妾时氏,吴襄妻祖氏九人。

这段描述了正祀妇人的名单,其中包括成德母张氏、金铉母章氏、汪伟妻耿氏、刘理顺妻万氏、妾李氏,马世奇妾朱氏、李氏,陈良谟妾时氏,吴襄妻祖氏九人。

曰附祀文臣,祀进士孟章明及郎中徐有声,给事中顾鋐、彭琯,御史俞志虞,总督徐标,副使朱廷焕七人。

这段描述了附祀文臣的名单,其中包括孟章明、徐有声、顾鋐、彭琯、俞志虞、徐标、朱廷焕七人。

曰附祀武臣,祀成国公朱纯臣、镇远侯顾肇迹、定远侯邓文明、武定侯郭培民、阳武侯薛濂、永康侯徐锡登、西宁侯宋裕德、怀宁侯孙维藩、彰武伯杨崇猷、宣城伯卫时春、清平伯吴遵周、新建伯王先通、安乡伯张光灿、右都督方履泰、锦衣卫千户李国禄十五人。

这段描述了附祀武臣的名单,其中包括朱纯臣、顾肇迹、邓文明、郭培民、薛濂、徐锡登、宋裕德、孙维藩、杨崇猷、卫时春、吴遵周、王先通、张光灿、方履泰、李国禄十五人。

曰附祀内臣,祀太监李凤翔、王之心、高时明、褚宪章、方正化、张国元六人。

这段描述了附祀内臣的名单,其中包括李凤翔、王之心、高时明、褚宪章、方正化、张国元六人。

有司春秋致祭。

每年春秋两季,有司会进行祭祀。

然顾鋐、彭琯、俞志虞辈,特为贼拷死,诸侯伯亦大半以兵死。

顾鋐、彭琯、俞志虞等人被贼人拷打至死,许多诸侯伯也因战死。

而郎中周之茂、员外郎宁承烈、中书宋天显、署丞于腾云、兵马指挥姚成、知州马象乾皆以不屈死,顾未邀赠恤也。

周之茂、宁承烈、宋天显、于腾云、姚成、马象乾等人因不屈而死,但朝廷并未给予他们赠恤。

徐有声,字闻复,金坛人。

徐有声,字闻复,是金坛人。

登乡荐,崇祯十三年特擢户部主事,历员外郎、郎中。

徐有声曾经登乡荐,崇祯十三年被特擢为户部主事,历任员外郎、郎中。

督饷大同。城陷,被执不屈死。

徐有声曾督饷大同,城陷后被俘,但他坚贞不屈而死。

福王时,赠太仆少卿。

福王时期,朝廷追赠徐有声为太仆少卿。

徐标,字准明,济宁人。

徐标,字准明,是济宁人。

天启五年进士。崇祯时,历官淮徐道参议。

徐标天启五年中进士,崇祯时期历任淮徐道参议。

十六年二月,超擢右佥都御史,巡抚保定。

崇祯十六年二月,徐标被超擢为右佥都御史,担任保定巡抚。

陛见,请重边防,择守令,用车战御敌,招流民垦荒。帝深嘉之。

徐标在朝见皇帝时,提出了加强边防、选拔守令、用车战御敌、招募流民开垦荒地的建议,皇帝对此表示高度赞赏。

李自成陷山西,警日逼,加标兵部侍郎,总督畿南、山东、河北军务,仍兼巡抚,移驻真定以遏贼。

李自成攻陷山西,警报频传,徐标被任命为兵部侍郎,总督畿南、山东、河北军务,仍兼巡抚,移驻真定以遏制贼人。

无何,贼遣使谕降,标毁檄戮其使。

不久,贼人派遣使者劝降,徐标毁掉了檄文,杀死了使者。

贼别将掠畿辅,真定知府邱茂华移妻孥出城,标执茂华下之狱。

贼人的其他将领掠夺畿辅地区,真定知府邱茂华带着妻子和子女出城,徐标将邱茂华逮捕并关押。

中军谢加福伺标登城画守御策,鼓众杀之,出茂华于狱。

中军谢加福趁机杀害了徐标,并释放了邱茂华。

数日而贼至,以城降。

几天后,贼人到达,徐标所在的城池投降。

福王时,赠标兵部尚书。

福王时期,朝廷追赠徐标为兵部尚书。

朱廷焕,单县人。

朱廷焕,是单县人。

崇祯七年进士。除工部主事,历知庐州、大名二府,即以兵备副使分巡大名。

朱廷焕崇祯七年中进士,曾任工部主事,历任庐州、大名二府知府,后以兵备副使的身份分巡大名。

十七年,贼逼畿辅,廷焕严守备。

崇祯十七年,贼人逼近畿辅地区,朱廷焕严加守备。

贼传檄入城,怒而碎之。

贼人传檄进入城内,朱廷焕愤怒地将其撕碎。

三月四日,贼来攻,军民皆走,城遂陷。

三月四日,贼人进攻,军民纷纷逃散,城池最终被攻陷。

被执不屈死。

朱廷焕被俘后,他坚贞不屈而死。

福王时,赠右副都御史。

福王时期,朝廷追赠朱廷焕为右副都御史。

周之茂,字松如,黄麻人。

周之茂,字松如,是黄麻人。

崇祯七年进士。历官工部郎中。

周之茂崇祯七年中进士,历任工部郎中。

服阕,需次都下。

服丧期满后,周之茂需要在都城等待任命。

贼搜得之,迫使跪,不屈,折其臂而死。

贼人找到了周之茂,强迫他跪下,但他坚贞不屈,最终被折断手臂而死。

宁承烈,字养纯,大兴人。

宁承烈,字养纯,是大兴人。

举于乡,历魏县教谕,户部司务,进本部员外郎,管太仓银库。

宁承烈在乡试中举,历任魏县教谕、户部司务,后晋升为户部员外郎,管理太仓银库。

城陷,自经于官廨。

城池陷落后,宁承烈在官廨中自缢而死。

宋天显,松江华亭人。

宋天显,是松江华亭人。

由国子生官内阁中书舍人。

宋天显由国子生晋升为内阁中书舍人。

为贼所获,自经。

宋天显被贼人俘获后,他选择了自缢。

于腾云,顺天人。

于腾云,是顺天人。

为光禄置丞。

于腾云担任光禄丞。

贼至,语其妻曰:‘我朝臣,汝亦命妇,可污贼耶!’夫妇并服命服,从容投缳死。

贼人到来时,于腾云对妻子说:‘我是朝廷的臣子,你也是命妇,怎么能污辱贼人呢!’于是夫妻二人穿上命服,从容地自缢而死。

姚成,字孝威,余姚人。

姚成,字孝威,是余姚人。

由礼部儒士为北城兵马司副指挥。

姚成由礼部儒士晋升为北城兵马司副指挥。

城陷,自缢死。

城池陷落后,姚成选择了自缢。

马象乾,京师人。

马象乾,是京师人。

举于乡,官濮州知州。

马象乾在乡试中举,担任濮州知州。

方里居,贼入,率妻及子女五人并自缢。

马象乾在乡居时,贼人入侵,他带领妻子和五个子女一起自缢。

至若御史冯垣登、兵部员外郎郑逢兰、行人谢于宣皆拷死,郎中李逢甲,拷掠久之,逼令缢死。

御史冯垣登、兵部员外郎郑逢兰、行人谢于宣都被拷打至死,郎中李逢甲被拷打很长时间,最终被逼迫自缢。

与鋐、琯、志虞皆获赠太仆少卿,而垣登、于宣至谥忠节。

冯垣登、谢于宣与顾鋐、彭琯、俞志虞一样,都被追赠为太仆少卿,冯垣登、谢于宣还被追赠谥号忠节。

行取知县邹逢吉拷死,赠太仆寺丞。

知县邹逢吉被拷打至死,被追赠为太仆寺丞。

时南北阻绝,皆未能核实也。

当时南北阻绝,这些事情都没有得到核实。

汤文琼、许琰事载《忠义传》。

汤文琼、许琰的事迹被记载在《忠义传》中。

赞曰:‘《传》云“君子居其位,则思死其官”。夫忠贞之士,临危授命,岂矫厉一时,邀名身后哉!分谊所在,确然有以自持而不乱也。’

赞曰:‘《传》中说:“君子居其位,则思死其官。”忠诚正直的人,在危难时刻愿意献出生命,他们怎么会只是为了追求一时的名声呢!他们的忠诚和义气,坚定地支撑着他们,使他们不会因为困境而动摇。’

内容标题:《泰始明昌国文:古籍-明史-列传-卷一百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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